楔子
其实我已经后悔了。
在我跳下大楼的第十八层的那一瞬间。
为什么要死呢?就那么爱他吗?爱到可以赴汤蹈火,可以以死明志?
我不怕死,可是死了之后在他的心里会占有多大的地位呢?活著的时候就已经输的一塌糊涂,死了之后,恐怕更是化做轻风一缕,了然无踪了。
听耳畔呼啸而过的风声,生命的迅速燃烧让我突然留恋起自己不过二十几的年华。我一直不知道,在我的生命中除了他,还会有些什么,那占据我一生的爱恋,最后却成了葬送我的理由。如果上天能够再给我一机会,我想知道,不一样的选择下不同的结果。
伴著飘洒的清泪,我许下愿,再给我一机会,我不会再轻言放弃生命。
呃……那个,我说上帝啊,如果有可能的话,让我提点要求呗?其实也不高,只要是家境富裕,相貌堂堂,最好和当朝皇族沾点亲带点故,或者干脆让我当个太子总统之类的好了……什么?你敢淬我吐沫?
1
当我幽幽然睁开眼睛,体会著似乎久违的阳光照耀著身体的时候,我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什么?你说你听不懂?我踢……踢你……给我回去看题目去。
没错,转世,转世啊,虽说是小说漫画电影动画片里演烂了的情节,可你体验过吗?没吧,那就说明这还不是一样大家都玩的了的游戏,当然也比不了你家楼下商店搬迁大甩卖正好让你拣到便宜货的概率。
既然说到转世,首先要弄清的自然是身的地点年代,万一你满口之乎者也打了招呼,结果身边的人都说著标准的古典英语,或者又发现自己跑到了科技发达的未来世界,尴尬不说,多丢现代人的面子啊。我看了看身边的物件,床上是流苏,窗棂是紫檀木的框,眼睛前面的可爱小人儿是挽著双髻的童子,摸摸身上的衣服,呵呵~~是长袖儒衫,应该是中国古代没错吧。
掐掐自己的脸,会疼,掐掐童子的脸,会叫。
恩,看来转世满成功的。
我努力的回忆历史课老师上课时讲的年代表,也许有用也说不定啊,万一我要是遇见什么帝王君主之类的,说不定还可以稍微辅佐辅佐,顺便满足一下自己的私欲。不过当年我的历史课从来就没及过格,所以我又开始转向科学方面,不指望著我在古代就研制成原子弹,让火箭载著人飞向天空,可起码也弄点新鲜的让这些老爷爷老奶奶们见识见识,也别光是咱们在博物馆里欣赏他们流传下来的丰富遗产,偶尔也要向前辈们汇报一下学习成绩吧。可我抓耳挠腮的想了好久才想起来自从我上了中学,学的就是艺术类,整天忙著为艺术事业做贡献,哪有时间看这些东西,而我学的是装潢设计,毕了业就开始用电脑做图,根本荒废了有限的那点美术底子。至于武功?你看过哪部现代片是以纯武力取胜的?关键时刻都要上枪,连动画片都这么演。
也就是说,我一无是了。
我烦呢,这日子以后可怎么过啊。
童子站在我坐著的床头,奇怪的问,“公子,心月公子,你又在发什么呆啊?”
我烦呢,人生地不熟的,难道去沿街乞讨不成?
“心月公子?”烦死了,“我又不是心月公子。”
“公子?”
“我说过我不是……”
“那你是谁?”
“我是……”我是谁?告诉他我来自遥远的未来?我备受影视作品熏陶的现代人都会无法接受,更何况我不认为古人的心理承受能力比现代人强,所以,我神情凝重的告诉童子说,“其实……我是上帝。”
“啊……上帝啊……”童子毫不吃惊的随口应答,“你失忆了吧?”
“呀?你怎么知道的?”莫非古人的科学系统其实比现代人高超?怎么一个小童子都说的出三流肥皂剧的剧情。
童子甩给我一本线扎书本,说,“公子,这个月你已经失忆第十八了,上你说你是菲律宾女佣,再上你说你是美国大兵,再上上你说你是外星人……这又说是上帝……虽然我不知道那些都是谁,但是每你一醒过来就问我你的身世,然后就急著找镜子,看了一眼又急著去自杀,接下来即使不管你也会自己醒过来,再失忆,再找镜子再自杀……哎,反正我是没力气再向你解释了,我把你的事情都写成书了,自己看吧。还有,镜子在墙角,看了以后想自杀的话,叫我一声,我把书收好……呦,看我都忘了,厨房还有给你煮的莲子汤呢,这会恐怕要好了。”
说完,童子登登登的跑开了。
自杀?开玩笑,好不容易转世成功,暂时还不想死。
扔掉手里的书,找到镜子,我实在是好奇啊,究竟是什么样子竟然让这么多人都无法忍受,难道是恐龙青蛙的不得了?
我趴到大铜镜前一看,就有了一种想找把椅子砸了它的冲动。
他奶奶的,镜子里的那张脸竟然敢比爷爷我还要漂亮,我已经自认为是宇宙无敌大美人了,而眼前这小子竟然会比我那张绝世无双的脸还要艳上几分。我从没讨厌过某人,是因为我只讨厌比自己美丽的人,而我从来没遇见过比我美丽的人,今天终于让我遇见了。
我对著镜子咬牙切齿,磨了半天的牙关,突然想通一件事,那就是,不论眼前这个人的外貌如何,都是我啊,就当是换了件比以前好看点的衣服吧,反正都是皮囊,穿什么不是穿啊。
拣起落在地上的书,开始钻研起里面的内容。
那个……这手写的书还真难懂呢,要不,我介绍活版印刷术给他们?
话说当前江湖兵分两派,废话,天下一家还打什么啊,早没戏了,江湖人士都下岗回家练早市去吧。目前我身的就是半分天下的宝棱宫后殿。
后殿你懂吗?就是后宫,网罗天下美人的地方,楼心月就是不幸被搜集的可怜少年,宫主城孤烟对他不冷不热,不宠也不厌,废话,太受宠就用不著去自杀了,太受冷落也可以拍拍屁股偷偷走人,反正没人记得住,可偏偏坏就坏在这不冷不热上。
原本是大户人家的良家子弟,突然沦为让人欣赏的小宠,越想越窝火,忍不住就服了毒,唉,幸亏是服毒,要是引剑自刎的话那就要受点皮肉苦了。
重又回到镜子前,上下查视一遍,立刻明白了那些人无法忍受的原因,因为眼前的这个人分明就是同性恋中的小受形象,一般人的确是受不了,可对于我来说,却正和我意,因为,这正与我的生活态度不谋而合。
呵呵~~我美孜孜的幻想著那美丽的艳遇和帅到掉渣的帅哥。
根据我多年努力钻研言情小说的结果,那就是,在目前这种情况下至少应该去和这里的主人也就是城孤烟大人打个照面,根据前辈们的实践表明,在感情上十之八九会和他所有发展。想到这里我扯开嘴很没形象的笑了笑,呵呵~~不错嘛,听听,江湖,宫主,光想象的就让人有无限的空间了,和他联络一下感情肯定是没错的。
说做就做,我开始有点想笑楼心月的傻劲,死什么啊,没听人说过吗,自由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金钱故,两者皆可抛。什么?你说我背错了?才怪!
宫主啊,等我,我的后下半辈子指你了。
推开门,我扑了出去,正对上端著碗往里走的童子。
“呀,公子,看过镜子了?”他吊吊眼睛说,“干吗急著往外跑?难道这是投河?”
我一把拉过童子,“来,和我一起走。”
2
出了房门,是中庭,美丽的园里正是开满了鲜的季节,往园里那么一看,我又重重的陶醉了那么下子。
满园子哪里只有什么儿,四散落的个个都是明眸皓齿,水灵灵的美少年。不愧为古代,大气没有污染,美少年们蜜桃一样的皮肤似乎一掐就会出水般鲜嫩,SK几的大姐往这里一扎,也都给显没了,楼心月美?这些少年更美。我立刻有了干脆改受为攻,就在这后园里建立一个后宫中的后宫,和这一干人等来个纠缠不清的冲动。
一见我进了中庭,几个原本谈得很投机的少年停了下来,睁大漂亮的眼睛看著我。
别停啊,别停呀,虽然我也比较喜欢他们盯著我看的清纯样子,可我更喜欢看他们说话时灵动的模样。冲过去,掐掐这个脸,摸摸那个腰。
美少年甲声音婉转可怜的对我说,“心月公子,你醒了?”
“恩……”他跟我说话了啊,我继续陶醉。
美少年乙,“我们刚刚还在担心你呢。”
我还是陶醉。
“心月公子,……”
我陶醉的不得了。
“……主人还说你醒过来以后要见见你呢……”
我猛然清醒。主人?宫主?
我在做什么?有句话叫“色令智昏”,果然没错。我要去傍金主,不是要玩弄美少年啊。
悬崖勒马,我收回了色咪咪的眼神,“主人他在哪?”
“呃……在齐巍堂……”
呵呵~齐巍堂啊……听听,光名字就这么有气势,果然是有地位的人,靠他准没错。
拉过童子的手,“走,去齐巍堂。”
“啊?~~公子,你确定?……”
“没错,”金毛龟,我来了。
“……”
“啊~~对了,”我又折回美少年丛中,真是,再这样下去,我会走不成的,“顺便问一句,那家伙……主人他帅不帅?”
没办法,我比较喜欢买一送一的买卖。
在童子的指引下,我出了后殿,往齐巍堂的方向飞奔过去。
第一个时辰,我们穿越树林。
第二个时辰,我们爬过山头。
第三个时辰,……
“喂……我说,”当我终于瘫倒在路边的时候,已经是过了晌午,炎炎的太阳就顶在头上,汗水顺著脖子上的曲线飞流直下,“那个……你……”
“公子,我叫焉墨,”童子报上名字。
“我说焉墨,那个齐巍堂究竟在哪里啊?”
“公子,我书上没写吗?……啊,那是我忘记了……齐巍堂是宝棱宫的前殿,距后殿好几百里路呢,平时主人和公子们是不去前殿的,只有宫里有大事的时候,才会邀了宫里各分堂的堂主们聚在齐巍堂议事。说到堂主们啊……”
恩……不愧是会写文成书的焉墨,将来有发展,瞧,说到宝棱宫的八卦新闻真是卖足了力气,比较适合做个娱乐记者之类的。我可没那么好命,只能无力的歪在树干上,感慨著自己的卤莽,天啊,好几百里?早知道起码应该弄匹马啦,租辆TAXI啦之类的,我在怀疑我一年的运动量有没有这几百里,现代都市人的通病就是除非到了身体向你发出红牌警告,否则是决不会主动找上运动的,理由?当然是忙。说到不忙的时候?也有,但是,总要去恋爱吧?所以,还是没时间。
“公子,”焉墨止住了他的现场娱乐报道,开口问我,“我们现在是回后殿,还是继续向前走?”
这个……我也在考虑啊。
明晃晃的太阳底下蜿蜒著的荒野小路,远远的传来一阵急促的声音,风尘仆仆的飞驰过一匹骏马。
呵呵~烈日古道骏马,有诗意,不知马背上那个会不会是个帅哥俊男,我拉开架势,举起右手,拇指向下。
帅哥,不介意的话,让我搭个便车,顺便发展一下感情,就当作是宫主之前的前菜,练习一下古代人的恋爱步骤好了。
“啊……主人……”焉墨扯著我的衣袖大声叫,“主人啊……”
主人?我吗?
“公子,主人啊,是主人的马啊……”
主人的马?难道说,马背上的就是宫主本人?呵呵~看来我要省掉前奏部分,直奔主题了。
我摆出自认为最性感美丽的身形,横在大路中央。
骏马直冲我飞奔而来,扬起的风沙太大,看不清上面的人,但从人影依稀可以看出马上似乎有两个人。
呃~~一个是宫主,另一个呢?是宫主夫人?
马蹄的声音越来越急促,眼见冲到我的面前,恩……看那速度,恐怕不比我原来那辆雪铁龙差到哪里去,够帅啊,想当初我应该把那辆经常抛锚的二手老爷车卖掉,换匹马骑骑,多拉风啊,我就不信草料比汽油贵,而且,嘿嘿,警察你管不著,我看你怎么给我开罚单……呀,扯远了,话题回来,话说那高头大马奔到我的面前,我兴奋的迎向未来的新生活,结果那畜生竟然昂首一声嘶叫,放蹄飞跃,从我的头上跃了过去,只剩一股风沙,滚滚的落在我的身上。我就象被汽车尾气熏到的弃狗一样,很没形象的凄惨的站在路中央。
他奶奶的,爷我卸了你。
“公子,公子……”焉墨捣著小随步,上前问我,“公子你没事吧……公子你别伤心了,看,你不是很聪明吗,连自杀都能想出这么多种方法……没关系,这不成功,下继续……”
我一拳头砸向他那乱晃的小脑袋,“谁说我要自杀?打道回府。”
“哪儿?”
“笨,回后殿。”
我拽著焉墨的小手,顺著原路往回走。
“呀……公子,你用错词了……”焉墨将的唠叨本质发挥得淋漓尽致,“这个时候不应该这么说……”
……真罗嗦。
来的路了三个时辰,回去的路当然也少不了。
当我风尘仆仆,疲惫不堪,形容狼狈的回了后殿的时候,太阳已经从东四十度角变成西四十度角。
结果是我到底没见到宫主大人,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毕竟,人家四条腿,我两条腿,你见过哪辆自行车敢超宝马的车?
挫折啊,惆怅。
算了,以后还会有机会,我瘫倒在床上,迷迷糊糊昏沉沉的开始了睡眠。
来到这里的第二清醒,是我极其不愿意的事情,但是我真的无法忍受。换句话说,我是被饥饿感活活叫醒的。
如果你回头翻翻前文,就会发现,昨天一整天,我除了赶路,还是在赶路,根本是粒米未进。
喊过来焉墨,备了一桌饭食,我狼吞虎咽起来。
结果,继那一园子的美少年之后,我再惊艳一把。
古人都这么幸福吗?美少年做伴,吃的也这么美味。
这可是真正的纯绿色食品啊,那菜好吃,那肉,也好吃,没有一点农药或是化学品的味道,大厨也是功力非凡。贫穷了一整天的肚子,快乐的吸收著桌子上的营养。
饱食早餐之后?当然是散步。散步?当然是去园子里扎那群美少年的堆。
我享受著美少年们的热情包围,色咪咪的考虑著自己的后宫计划。
“呀……”随著一声惊叫,美少年们开始略微骚动起来,“主人,主人来了。”
宫主城孤烟?
拨开人群,我看见了一个衣著华丽的高大俊帅的男人,有著硬朗挺拔的身形和强悍邪美的脸。
他就是城孤烟?
在美少年们含羞带怯,满怀期待的目光里,城孤烟径直向我走过来,人还没走到我的面前,我突然感觉到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难受,一手撑住身边的树干,轻开朱唇,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天啊,早上起来吃得太多,看,消化不良了吧。
城孤烟略微皱了皱眉头。
我抬头,很是抱歉的看了他一眼,真的很对不起。但是,就在我抬头看到他的瞬间,那阵呕吐感又向我袭来,赶紧弯腰低头,一盘子桂鲤鱼就这么还给了大地。
余光可见,城孤烟的脸色变成了铁青色,颜色之纯正,一般人无法比拟。
抹去嘴角的污秽,我装帅的再抬头对上城孤烟的目光,结果,还是在那一瞬间,剧情再上演。天啊,我的云片糕。
“我就那么让你恶心?”城孤烟冰冷的声音让我想起李莫愁的冰破银针。
完了,这落地的是我最爱的香菇油菜。
我发誓,我不是故意的啊。
四周的空气开始变的紧张,美少年们噤若寒蝉的默不做声。
城孤烟嘴角微扬,“侍卫,把他给我关到柴房去。”
柴房?不要啊,柴房怎配的上我这可怜兮兮的纤弱体质。
啊……我想起来了,言情小说里的主角通常情况下见到男主角第一眼都不会给他好脸色看,这样才显得有个性,与众不同嘛。
“哼……”我冷笑,“白痴,你敢把我关柴房。”
“……白痴?……”城孤烟面部表情明显有大起大落的趋势,肌肉运动方向也变得不受他本人的控制了,满园子美少年已经昏倒一半,城孤烟叫住拉著我的侍卫,“不用把他关柴房了……”
呵呵……看,这招果然好用。
“给我直接丢到茅房去。”
呃?~~~茅房?天……我晕啊……我可怜的小受形象啊。
“柴房,柴房,我选柴房好了,”我哀求。
没人理我,我理所当然的被丢到了茅房。
欣赏著窗外清净的月光,嗅著茅房里特有的芳香,我欲哭无泪。
切,你关我,我就这么乖乖的让你关啊?
我努力的爬,爬上墙头,想要翻出茅房。
就在我一脚骑上墙头的时候,在墙的另一面,我看见了一个人。
他一身白衣,如一缕清风般挺拔俊逸,明眸皓齿,长发修眉。一回头,满脑袋的海飞丝一甩,又清逸又飘柔,和他一比,我头上的简直就是沙宣。
就在那一瞬间,我感觉到,这就是我命中注定与我纠缠不清的人。
“咳,帅哥,”我骑坐在茅房的墙头,问他,“缺男朋友吗?”
3
我跳下墙头,该死,脚被震麻了,才不过两米多高而已,人家电影里的大侠从悬~崖~上~跳下去都能活蹦乱跳的呢。
揉揉酸麻的脚,脸上还是装酷的不动声色,“帅哥,有没有兴趣交往一下?”
那个人饶有兴趣的看了我一眼,“交往?”
“呵呵……”我笑,“先从自我介绍开始吧,那……比如说,你是谁?”
他扬了样漂亮的眉毛,反问我道:“你又是谁?”
“我?我叫楼心月。”
“楼心月?”他微笑著低吟,“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扇影风。好名字。”
“……?”
“晏几道的词。”
“……”晏几道?谁啊?写词的我只知道林夕和万文山。
“真巧,在下单风。”
“山峰?还是煽风?”我还“点火”呢。
“…………是单风,”他纠正。
“让我猜猜看你的身份,”我雀跃欲试。
“哦?你能猜到?”
“我猜……你是一代武林宗师,前来讨伐魔教。”
“……?”
“啊?不是啊,那……你是当朝皇帝,正在微服私访。”
“……??”
“那……你是……卧底,宝棱宫的敌对势力派来的……”
“……???”单风似乎已然石化,“在下只是宝棱宫区区一名匠,正在积取肥料。”说著,挥了挥手里的工具。
这样啊,难怪在茅房附近晃悠,看来我想多了啊。
“你呢?”单风问我。
我嫣然一笑,“我是天外飞仙啊……你不认为我的貌美非比寻常吗?”
“在这个宝棱宫,貌美得非比寻常的人只有一种,就是主人后殿的美少年。”
“呵呵~~”收回嫣然一笑的妩媚,换上傻笑的白痴样,“一击既中呢,真厉害,这都能猜到。”
“公子,……”焉墨尖尖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真是,没看见我正在钓帅哥吗?知不知道棒打鸳鸯是天下最无耻的行为?
“公子,”一见到我,焉墨立刻扑到我的怀里,眼泪和着鼻涕一起蹭到我雪白的衣裳上面,“我还以为再也看不见你了呢……”
我推开他的小脑袋瓜,心疼的揩了揩身上的衣裳,新的啊,浪费,“不就是关个禁闭,至于吗?还看不见我?你当我去见阎王啊?”
焉墨皱眉,“公子,你真的不知道了吗?”
“?”
“主人说的关进茅房……就是要将你当做肥,要……”
单风轻轻笑了一声,“他们说让我来取肥料,原来是你啊。”
焉墨拉著我的袖子,“看,幸亏我赶过来的及时。要不是主人他心情突然变好,公子你一定逃不过这一劫。”
拿人当肥料啊,我突然感慨万千,由此可见,古代人的农业不够发达,都不懂得做肥料,人的尸体哪够营养,充其量不过那么几种微量元素。我有了干脆投资一个肥料厂的想法,既搞活了古人的商业市场,又扶持了古人的农业事业,一举两得,要知道,这也是为了现代人的幸福生活打下良好的基础。
呵呵~我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个商业奇才。
“公子……”焉墨满脸爬满了黑色的墨线,“你还笑得出来?”
单风低头问焉墨,“主人为什么突然心情变好?我的可有点等不及了呢。”
焉墨滚了一下水灵灵的眼睛,想想说,“听说是因为一个叫楚歌的少年,最近好像挺得宠的。呀……对了,公子,主人要我们快赶过去绪水堂。”
呃?蓄水塘?
我想,我有必要向你介绍一下宝棱宫的地形。
宝棱宫分为前殿和后殿,前殿就是齐巍堂,是办正事的;而后殿则分成齐园和绪水堂两个地方。齐园是各位美少年的住址,也就是我住的地方,绪水堂是宫主城孤烟的地盘。城孤烟或者前来齐园临兴某人,或者召谁前去绪水堂,随他高兴,反正在这一亩三分地过足了皇帝瘾。
我被焉墨带进了绪水堂的大厅,城孤烟已经端坐在上位,地上齐刷刷的跪了一地的美少年。
大家怎么这么爱跪啊,不过,正所谓入乡随俗,我也来跪吧。
拨开最后一排两个少年,我跪在他们中间,瞅瞅左,这个是风清云淡,看看右,这个是浓妆艳抹,都美啊。
上位的城孤烟道:“楚歌,这里是宝棱宫所有的人,你喜欢哪个,就送你当侍从。”
我从美人梦里清醒过来,抬起头,看见城孤烟正用他结实的手臂圈著一个柔弱少年,仔细看了那人一眼,我的眼睛立刻被闪了一下。
你知道倾国倾城几个字怎么写吗?反正我是直到看见楚歌才了解。一地的美少年加起来也比不上他的一分风采。我有点疑惑,究竟是古代出美人还是美人出于宝棱宫?那天马背上的另一个人似乎就是这个少年。
“随便,”偎在城孤烟怀里的楚歌扭过头,不看他。
城孤烟硬生生掰过楚歌的头,楚歌倔强的又扎转过脸去。
“恩……”城孤烟不介意楚歌的执拗,“没关系,那我来指定好了……楼心月……”
呃?他在叫我?我抬起头,狐疑的看了看他,发现他的目光确实射向我这里。
“听说你有不死之身?那你以后就跟楚歌,好生给我伺候著。”
不死之身?谁说的?造谣!伺候著?难道让我去当楚歌的奴才?那个……虽然我一直坚信工作不分贵贱,做仆人的和做主子的除了工种不同以外基本没什么区别,可是,这工作似乎很累呢……
“那个……”我站起来,“我可不可以拒绝?”
猛然之间,我的腿窝不知被谁重重的顶了一下,不自觉的,我又跪了下去,偷眼看,竟然是焉墨那家伙。焉墨用力的将我的头按到地上,我的额头就和地板亲密接触去了,天,那可是十足的石头地,疼啊,我怀念起我家的长毛地毯起来。
“多谢主人,”焉墨将我的头捣蒜似的往地上按,自己也跟著一起磕头,“多谢主人,公子一定尽心尽力……”
妈的,焉墨,你想我英年早逝啊?
城孤烟不理会楚歌的挣扎,一把打横抱起他纤柔的身体,站起身,“明天起,你就到绪水堂……”话音未落,人影已经飘走,不愧是武林中的知名人士,大小是个腕级的人物,这腿脚是快。
焉墨放开我的脖子,“公子,你不要吓我了,要不是今天主人心情特别好,你早死无全尸了。”
死无全尸?都死了还要什么尸体啊?摸摸我生疼的天灵盖,恩,目前我倒是想要那个叫什么金创药的东西。
“所以你就做了楚歌的侍从?”单风问我。
“是啊,”我一翻白眼,其实这个工作也不是十分累,原本绪水堂的仆人就很多,不差我一个,而且焉墨也跟了过去,基本上不用我伸手,我要做的就是跟在楚歌的身后,一遍遍的问:公子你要喝什么?公子你要吃什么?啊……你什么都不要啊,那我自己吃了……很闲,所以才有时间摸鱼溜出来找单风。
“你知道吗?”单风将手里的一枝牡丹泡在水里,引来了一只轻盈鲜灵的蝴蝶,修长幽雅的手指映在朵的阴影下,害我又看呆了,“能进绪水堂是很多人的梦想,尤其是象你这样做得宠之人的近身侍从。”
……?想不通。
“因为这是能够接近主人的一种好方法。”
……?好可怕的想法,有点自虐呢。
单风递给我一个精致的碗,里面盛了一堆瓣。
“这是什么?”
“我做的羹,用清晨剪下的各色瓣,和上蜂蜜砂糖银耳大枣汁,用陈年雪水在锅里蒸一个时辰,最后放到井里镇凉,就成了羹。”
我拿起银羹匙,挑起一点放到嘴里,甜腻的口感立刻盈满口腔,味道好棒,“大厨,手艺不错。”
“过奖,”单风对我略微一笑,“常吃这些东西很养的。”
“养颜?”
“养嘴。”
“呵呵~果然了解我,”我边幸福的品尝着羹,边和单风聊起边新闻:“说起来,城孤……主人他有点不正常呢。”
“怎么了?”
“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楚歌明明都告诉过他无数人家名有主了,他还死缠烂打,非要人点头不可。”
“名有主?”单风皱了皱眉,“我都没听说过。”
“小道消息啊,我曾经听到楚歌在睡梦里喊一个人的名字,”我把一勺浓香的羹放到舌头上,轻轻卷起,再慢慢的咽下,那些添了化学制剂的冰激凌怎能和这美味相提并论,“第二天我问他,结果他哭了呢。”
“噢?”单风突然嘴角上扬,轻笑,右手拇指和中指轻盈的向中间一夹,手里的剪刀就把一枝残缺的枝条修剪下来,我顺手拾起那上面飘落下来的瓣,“原来你有偷听的恶习啊。”
“没有,没有,才没有呢,”我嘟着嘴,“明明就是他自己念来念去,我不小心听到而已。”
单风粲然一笑,我晕,那笑容和娇艳的朵相映成辉,此刻风景如诗如画,呃……如果不加上在一旁流着口水傻笑的我的话。
当我把最后一口羹徐徐咽下,又意犹未尽的舔了舔舌头之后,我终于想起了自己的身份。
“天啊,”我惨叫一声,“主人说过让我差不多这个时候过去伺候的,我全都忘了~”
“唔……那你等死吧,”单风哧哧的笑。
“太无情了吧,竟然咒我?”我把盛过羹的碗丢还给了他。
“再不走,真的来不及了~”
一顿疯跑,我进了绪水堂的大院,天,千万要在焉墨那个罗嗦鬼找过来之前赶回去。
在绪水堂,我的身份大概相当于《红楼梦》里的大丫头,平日里的小事轮不到我动手,只是没事陪陪主子,一早一晚更更衣,铺铺被的,而基于我的懒惰和楚歌的放纵,我基本上无事可做,只不过一旦这个叫城孤烟的家伙进了楚歌的屋子,之后的事情就非要我去亲自动手不可了。
一进绪水堂,焉墨就哭哭啼啼的抱着我,“公子,你哪去了?亏着你回来了,要是再晚一会儿,你恐怕真的要没命了……”
至于吗?不就是迟到吗?扣个薪水,炒个鱿鱼之类的还不够啊?
我掀开香雾缭绕的纱帐,里面一片淫靡的景色,白痴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城孤烟裸着身子盘坐在帝王级超宽大的床上,他身边的楚歌含着泪沉睡在棉被里。天啊,看这样子,楚歌那单薄的身子恐怕要好几天动弹不得了,该死的城孤烟就不知道什么叫做节制吗?
“更衣,”城孤烟十分不耐烦的对我说。
我拿过之前焉墨递给我的衣物,凑上前去。连穿个衣服都要人家伺候,久了容易患老年痴呆症的,我在心里犯嘀咕,不我犯懒,我是为了你的切身利益做考虑啊~~。
我伸手,再往前探身,该死,床太大,我够不到他。抬头看到他已经开始发怒变色的脸色,我只好爬上了床。
离近了瞅,发现城孤烟的身材不是一般的好。平时隔着衣服就已经显得很强壮了,脱了衣服看,更是壮硕。偷偷数了数他的腹肌,竟然有八块,一般的健美先生也不过六块而已。看着他发达的腹肌,让我遐想无限,唾液开始横流。呃~~好象昨天焉墨从厨房偷来的母闸蟹肚子上的壳,提起昨晚的闸蟹呀……
唉~再谗,也要工作啊,看,城孤烟的脸色又开始变化万千了。
我抖开衣服,险些再晕倒。看到手里一堆莫名其妙的布料,我刻了解到什么是古人和现代人的服装在形制上的根本差别,眼前的衣服,我一件也不知道是用来做什么的。我连自己的衣服都没全穿明白呢,何况眼前这些布料和我身上的东西长得真的很不一样。
我拎起其中一条带子,开始研究起来,呃~应该不是腰带吧,因为旁边那条皮制的东西看起来更象,也不象是围巾啊,这又细又长的造型,要是绕在脖子上,与其说象围巾,不如说更象上吊绳,总不会……是裹脚布吧,我看了眼他起码有四十九码大的脚……。唯一可以发展的地方就只剩下头顶一个地方了,说起来也很有可能啊,你没看见少数民族同胞们十之八九都会在头上缠满了布条吗?谁知道这个神经有问题的城孤烟是不是突发奇想,想要搞什么创新。
我扑过去,拿起那条带子,在他脑袋上七零八散的开始造型工作。
“你在干什么?”城孤烟狂怒,一把闪开我的胳膊。呀~我的成果,我的作品啊~我一年也难得几这么认真的。
我弄错了?可是没关系,我对他露出一个宇宙无敌的职业笑容:“这是今年最新款流行啊~~”
城孤烟吊起眉毛莫名其妙的看了看我。
“看,本款服装,乃是世界顶级大师的倾力巨作,借鉴了兄弟民族服饰之长……”做了那么久的设计人员,我总结出一条绝对好用的经验,那就是,当你的设计不足时,就用充分的设计说明进行填补,正所谓三分设计七分说,我开始如滔滔江水般连绵不绝的介绍起了自己的新款服装,“充分体现了主人您的聪明与睿智……”
“?~~”
我不停的说,我就不信,凭我的三寸不烂之舌搞不定你,想当年,我可是曾经成功的让一个脾气坏得可以的客户兴高采烈的拿走了一个已经被废除到纸篓里的设计方案。
而这一切成败与否的最重要也是决定性的条件就是――
我对床上已经醒过来正从棉被的缝隙里看我的楚歌说,“公子,你说呢?”
没想到,三分钟之前还在睡梦里哭泣的楚歌看到城孤烟头上意大利面条一样丝丝纠缠着的布条,竟然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算你走运,”城孤烟倒好象很满意我的努力,拾起衣服自己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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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目瞪口呆的看着城孤烟一道道的完成了复杂的穿衣工序,汗水开始在我的后脊背上往下滴,不愧为一宫之主,那么多程序居然一个也没忘,可怕的记忆力。
穿好衣服的城孤烟“含情脉脉”地瞧了一眼我――身边的楚歌。
一把攫起楚歌精致的下巴,“这一辈子,你注定要留在我这宝棱宫。”
轻扭着纤细的腰肢,楚歌逃开他的桎梏,“休想……”
“你以为那个姓苏的会来接你?”冷笑声从城孤烟的口中吐出,“他早被我废了。”
楚歌蹙起秀丽的眉头,狠狠的瞪着那张得意的脸,“城孤烟,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城孤烟的脾气倒好象变好了很多,居然丝毫不生气,反倒是一双结实的大手搭上了楚歌的肩,“不放过我?我到要看看你是如何放不过我?”
楚歌一惊,锦被下未着寸缕的娇躯不停的颤抖着,“你想做什么?”
“做什么?我让你这辈子想放放过我都不可能……”
霸道的吻落在楚歌红润的唇上,蹂躏着两片娇柔的片。就势推倒挣扎着的楚歌,城孤烟欺身上前。
我呆呆的坐在床上,眼前一片生香活艳的热辣场面。
天~宫主大人,您……好不容易穿上的衣服,若要再弄乱了,我可帮不上你的忙了……虽然刚才我也没帮得上什么忙……呀,你看你,这下可好,全脱了,没事脱着玩有趣啊,……
喂喂~真的继续啊……我差点晕过去,他当我不存在吗?只一转眼工夫已经脱个精光,将惊呼着的楚歌压到身下。虽然我对这场免钱的现场版A片很有兴趣,但我极为不爽自己的存在感,当我空气啊。我真想丢出一筐烂柿子在城孤烟的头上。
可是,我胆小啊,我惜命,不敢,所以只好爬下床,识趣的推开门退了出去。
唉,反正主子们努力生产事业,奴才们也就乐得清闲了。
呵呵~就当放假,转回头,回去再去找单风。
把哭闹着想拦我的焉墨丢在身后,一溜烟奔出了绪水堂。
可是单风却不知道哪里去了,我在房,肥料池,甚至茅房都没找到。哪里去了呢?
随手推开房后面的一扇小木门,竟然是一条小路,我顺着蜿蜒的窄路一直向前走,直到眼前豁然开朗,我如同置身桃源的武陵人,眼前登时一亮。
好一片海。
遍野盛开的鲜,竟然是一片的蓝。脚下的从瓣到根茎,统统是神奇的蓝色。风吹影动,放眼望去,不象,倒似海。
碧蓝的丛中,一抹白影幽雅的伫立日光之下。
是单风。
蓝海飘动,那抹白如同翻飞起的白浪,一个激灵滚进我的心中。才只一个时辰不见,我竟然开始想念起他来。他背对着我,依旧是俊朗的身姿,伸出修长的手臂,将手中的盛水用的长勺轻轻挥动,飘出的水颗颗晶莹,映着那白浪。
我扑过去,抱住他的腰,头抵在他的后背上,吸取着他身上匠特有的芳香,手不停的乱吃豆腐中。
“我才闲下来而已,又来烦我?小猴子?”
呀?还是麻婆豆腐呢?我抬头,“你怎么知道是我?就不是追杀而至的仇家?”
拨开我上下其手的毛爪子,单风瞥了我一眼,“首先,我没有任何仇家,第二,整个宝棱宫恐怕只有你这么大胆子,敢背着宫主出来偷人。”
“背着他?没有啊……”我冤枉~“我是明目张胆。”
单风微微一笑,手指弹上了我的额头。
我傻笑着,单风轻触我额头的优美犹如音乐家般的手指顺着我的脸郏滑到唇上,在我的唇上徘徊流连,细腻的抚着每一道褶皱。我痴痴的看着他,他突然抬起我的头,俯身吻下来。
呵呵~赚到了……
我感受着他温柔的吻,迎合着他侵入的舌尖,直到他扯着华丽银丝离开我的唇。我知道,我的脸一定是红潮一片。
单风依旧捧着我的脸,微笑的欣赏着。该死的,单风,你别笑了,我最抵挡不了你那种笑容,会沦陷的。
看着他的笑容, 我……我没力气了,顺着他的胳膊软绵绵的靠在他是怀里。
“真是个可爱的小东西,”单风揉着我的头发,天啊,我开始头晕了,他从怀里摸出一个东西,递给我。
是一块桃木腰佩,檀色的腰牌上刻着一排字,“舞低杨柳楼心月”,翻过去,果然见有另一行字,“歌尽桃扇影风”。
“桃木的,辟邪。”
看样子象是自己制作的,抚弄着小小的腰佩,千头万绪涌上心头,单风,你知道吗?你……真的……真的是很小气……别人送金送玉,你送木头,还是桃木,起码也要檀香木或者黄杨木也行啊,我就这么不值钱吗。
唉,看在单风一介匠也不象有钱样,就原谅他好了,我随手将腰佩别在了腰部的丝带上。
脚下是一片湛蓝的丛,我有一种想立刻躺下去打个滚或者睡一觉的冲动,一定很浪漫,以前只看电视里演过,男女主人公在海里嬉戏或者安静的享受日光浴,顺便再有一段H镜头害的我早就想试试,在丛里狠狠的打上几个滚,可是每个坛附近都有戴红胳膊箍的老大妈蹲坑看点,结果我从少年时代就乖乖的放弃了这个梦想。
我用脚拨了拨丛里的土,湿的,依稀还能看见领着全家优哉游哉散着步的小虫子。黑线爬上我的脸,难为那些言情剧的演员了,人民币果然不是好赚的。
似乎察觉到我的意图,单风伸手将我凌空抱起,未待我惊呼,已经奔至不远的小木屋里。
“现在给你个机会,”我被甩到床上,单风压着我的身体,轻声问,“不要就推开我。”
他散开的乌发落到我的脖颈上,急促的呼吸声阵阵听在耳里,白痴都知道马上要发生什么事。
毫不犹豫的,我伸出手臂,环上了他的胸膛。
……
有句话叫什么来着?
好象是“人不可貌相,海不可斗量”,究竟海水可不可以用斗来量,我没有研究过,但我却刻的体会到什么叫做人不可貌相。
单风看上去明明不是个肌肉派的人,结果体力和耐力却是惊人的强悍。我应该对情事不陌生的身体在他强势的掠夺之下终于透支投降。反正,我挂了。等我还魂回神,已经是日落时分。想起我在他身下婉转承欢的模样和他猛烈的抽插顶撞,我的脸又是一片绯红。不过,呵呵~好幸福~比那碗羹更沁人心扉。
单风正倚着窗,看外面夕阳将一片蓝染上金色,微熏的风吹开他胸前没系好的衣襟。谁说夕阳凄凉伤人心,此时风光无限好啊 ~~
呵呵~
所以当单风下意识回头看我的时候,正瞧见我流着口水傻笑的一脸呆相。
“醒了?要喝水吗?”单风体贴的问。
我摇头,挣扎着想起来,却扯动了下身的伤口,我痛苦的扭曲了整张脸。看,小受果然不是人做的,不过也难怪,如果这是一个非常舒服的差使,我想那个宫主城孤烟一定不会那么大男子主义的非攻不取。呵呵~一想到城孤烟用高大的身躯娇声媚气的半躺在床上,向楚歌邀宠,而楚歌一脚踢开他的诡异画面,忍不住想笑,可是一笑身体又疼,结果是恶性循环。
单风终于无法忍受我的大变脸,开口问我,“你到底是想哭还是想笑?……麻烦你先选择一下,我去给你倒水。”
原来单风忙碌起来的身影也这么好看啊。我还是傻笑中……
床边有一面做工精良的手镜,是焉墨放到我怀里的,看样子象是激烈运动时把它甩了出来。拣起它,玩弄着上面细致的纹,把脸凑近镜子。
就象有人喜欢欢图兰朵公主,就一定有人喜白雪公主一样,有人喜欢艳丽美人,就一定有人喜欢弱质少年,比如城孤烟喜欢的是那种我见尤怜的纤弱少年。我放松表情,对着镜子试着摆了一个可怜兮兮风情万种的表情,结果我只看到了一张类似面瘫的脸。
“你又在做什么?”单风坐到床上,把我抱起来偎在他的怀里,将茶碗递到我的唇边。
“没见过吗?”我晃了晃手里的手镜,“照妖镜啊。”
“……?照妖镜?”
我把镜子对准自己,“啊,我看到了一个美丽善良的纯洁天使……”
“……”
我又把镜子对着单风,“恩,这回是个忘恩负义心狠手辣专门喜欢欺骗善良小老百姓的大魔头……”
单风明显有了想要揍人的表情。
“不是了,开玩笑,其实它是一面魔镜,那,你看,我问它,镜子啊镜子,谁是世界上最美丽,最善良,最……什么什么的人?”
“……?”
“然后镜子就会回答:楼心月,楼心月……”
“……”
“再问它,镜子啊镜子,谁是世界上最英俊,最诚实,最体贴……的人?”
“镜子怎么回答?”
我把镜子举到他的面前,“你看到了什么?”
“……我啊。”
“那就是你了,看,镜子都这么说。”
“呵呵~”单风粲然一笑,害得我的心跳又漏了一拍,“心月?……如果我真的骗了你,你会怎么办?”
“……”
“其实我不是这里的匠,或者说,我不仅仅是这里的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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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温驯的偎在单风的怀里,拼命汲取著他身上的体香,“不仅仅是匠?难道说……你还兼职做做宝棱宫的保安或者清洁工之类的?我知道,这年头,工作难找,家难养啊~”
“楼心月?”单风突然俯身,锦缎般的长发落在我裸露的肩上,“信不信我现在就掐死你……”
我立刻伸出手死死的抱紧了单风的腰:“哦,爷~~小的错了,饶了我吧,小的下辈子作威作福一定还你~~”
单风的手指掐上我的鼻子,“真拿你没办法,跟你说,其实,我母亲是老宫主的贴身侍女……”
於是乎,一个超乎常理却又在情理之中,现实生活中定是不多见,却又在言情小说煽情电影中时常出现的故事被单风娓娓道出。当他讲到他母亲在关系上之於先代老宫主就象当年四凤之於周萍,在感情上就象七仙女之於董孝子,在遭遇上却倒霉得象刘兰芝和焦仲卿,我已经在打第四十五个哈欠了。
总之,我似乎介入了一个兄弟间的财产之争。那个……清官难断家务事,我在考虑,是不是要闪人先。
“……城孤烟掌权後,母亲抑郁而终,而我也被指派到这里看护草,这一晃已经十多年……”
“呃~那个,”我清了下嗓子,“天涯何无芳草,大丈夫何患没职业,三百六十行,哪行都有状元出,何必非要窝在宝棱宫呢,你不觉得当宫主也挺无聊的吗?”说实话,除了和後殿的一群美少年──尤其是楚歌──鬼混,我还真没见过城孤烟有什麽建树,与其把单风推上宫主的宝座,接手大把的美人如玉,不如把他拐出宫去。呵呵~我已经在幻想和单风两个人大肆狂开店,垄断中国古代鲜市场的幸福时光。单风种,我?负责喝茶乘凉数银子。
单风的眼神里突然透出了一缕无奈,“你以为我是想当宫主吗?城孤烟剑术了得,江湖中人称‘冷剑公子’,而我身上却没有武功,所以注定我是当不了宝棱宫的宫主,……”
“……”
单风放开我的身体,又回到窗前,指著田问我,“心月,你知道为什麽外面那是通身的蓝吗?”
“我知道,……因为下面埋著尸体,对不对?”我突然想起差点被当做肥的经历,据说纷飞於日本的红色樱,那丽的颜色就是因为有尸体被埋在了底下的缘故,黑线爬上我的脸,看这满山谷的蓝色海,要堆多少尸体啊,究竟是城孤烟变态还是单风变态?
我脸上的黑线未退,单风的脸色也已经开始改变,“因为那是蓝草,一种极为罕见的苗疆蛊草。”
罕见?我顺著单风的肩头看看窗子外面,都漫山遍野了,还罕见。突然觉得饿,就抓起放在桌子上的点心放到嘴里。
“蓝草妙用无限,在武林中千金难求一棵……”
我又怀念起今天吃单风豆腐时阵亡於我脚下的小植物,心里忍不住开始算九九乘法。
“用蓝草烧炼,只要时间掌握得好,一种植物可以炼制出三种功效。先是初蓝,服之养颜驻寿,再炼为啸蓝,可使内功曾进数倍,最後的就是燎蓝……”
吃过点心,换茶水,不过,说实话,单风这里的茶水质量明显低於绪水堂的茶水,颜色发黑不说,味道还那麽苦。
“燎蓝是一种毒药,中毒者要定期服食解药,否则,……心月!……那碗不是茶水,是我给张叔配的伤风汤药……我给你拿的水是另一边的碗里……否则服食者定会痛苦万分,受尽折磨最後疯狂而亡。这燎蓝,宝棱宫经常用它来牵制对手……”
“莫非……”我颤巍巍的应答著,“你中毒了?而解药只有城孤烟有?”
“中毒?谁说我中毒了?”单风莫名其妙挠挠头,“我只是不爽。”
“ ……?”
“想我堂堂单风,精通天下草,竟然解不了燎蓝的毒,让我太丢面子了,所以,在我研制出解药之前,我决不离开宝棱宫……城孤烟,我要重重的挫挫你的锐气……”
呼~我大跌眼睛,原来是热血青年呢~呵呵~
“心月,”金色夕阳中傲然站立的单风放松语气,充满爱怜的对我说我,“因为我母亲的关系,城孤烟非常恨我,所以,如果不想惹麻烦,千万不要在他面前提起我的名字。”
“哦,”我随口应答著,跳下床,裸著身子靠到单风身边,又是一顿乱吃豆腐,“我要回绪水堂了,今天晚上要想我哦。”
“……恩……心月,你把那碗汤药带走吧,……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我想你今天会需要它……”
“呃?……阿嚏──”
“谁让你喜欢裸奔……”
_<……
在单风的帮助下,我终於穿好了那些奇形怪状的服装,匆匆告别之後,风度翩翩吟著诗度著方步晃回绪水堂,顺便迷倒了几只路过的蚂蚁,偶尔飞过的麻雀,虽然我念的不过是诸如“床前啊,他明月光……”之类的,可好歹也算是诗啊。
焉墨红著眼眶守在堂外,远远的一见我,立刻飞扑过来,“公子,你又去哪里了……”
去哪了?呵呵~我幸福的傻笑。
“公子,你喝酒了?怎麽就傻了?”
“呵呵~~”我扯了扯他软绵绵的小脸,直到它变形成一个扁圆:“等你长大了就明白了。”
焉墨一挥手打掉我的狼爪,“我不用长大就明白,你去找那个大个儿去了,对不对?”
我含混的笑,一步踏进绪水堂的大门。
“公子,”焉墨在我身後大声喊,“你是真的想自杀吗?再这样下去,你会成功的~”
没回头,举起我的手,在空气中胡乱挥了挥,“没问题,我心里自有分寸……”
恩,看样子楚歌应该睡了吧,那我就没有必要去他那里,直接回去睡好了。
夕阳的余辉已经落尽,换成凄凉的夜风,吹在身上,竟然也是无尽的温柔。
“好象单风的手呢,”我喃喃的念著,呵呵~又害我想起那幽雅细致的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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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古以来,有关于主仆关系的阐述,从唯心主义到唯物主义,从老祖宗读的《礼记》到马列主义的巨著乃至于新新时代某耽美名家的网络名著,大家都有在讨论,虽然我并没有读过那些大部头,可我自认为没有谁能象我一样将这层关系演绎的如此完美。
比如说现在,城孤烟又拉着哭哭啼啼的楚歌躲在屋子里做着无用功,我就非常体贴,应时应景的退出房间做无聊运动。用实际行动努力的向大家证明主子们的努力程度与奴才们的清闲度成正比这一恒等式。
单风勒令我不许去找他,因为他要开始炼制初蓝,说是怕打扰。真是个没良心的家伙,也不想想他炼初蓝的材料还是我从宝棱宫的丹房里给他A来的。至于我是怎么弄到手的?什么?打劫?开玩笑,我能那么没水准吗?我不过是在一个月之内,“打伤”焉墨五,让他从楼梯上滚下去“摔伤”三,在池塘里“溺水”六,“发烧感冒流鼻涕……”无数,在焉墨的血和泪之中,总算是从领回来的药材里挑出单风需要的几味,帮他凑齐了炼初蓝材料。
还没等我邀赏,单风就眯着漂亮的眼睛甜甜的笑,情款款的撂给我一句:“潜心工作,请勿打扰。”
我咬,我咬~气死我了,单风~我要去打野食~~宝棱宫什么材料没有,我就不信吃不到好东西,哼~~
偏偏天不随我愿,溜出绪水堂,进了齐园,出了齐园,进了园,出了园,又进了小树林,竟然一个美少年都没见到,不过也难怪,现在是一轮明月挂天边,据说普通人基本上是在睡觉的。这都要怪我过去网络时代落下的病根,越晚越想BBS,现在没有小电了,却满脑子的单风单风单风……一想起单风,我气得抱着树干又是一顿狂挠。
“哎呀,”一声娇呼,“是谁在那?”
我放弃蹂躏手里的树,抬头一看,正瞧见月光中一个柔媚少年,恍若仙子的窈窕身姿盈盈而立,娇嫩的唇,纤细的颈,和苍白细致的面庞,组在一起竟是一片风光旖旎。
“心月公子?”美人朱唇微开,幽雅的吐着兰气,“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这里……”
“为了与你相遇啊……”我激动的舌头打着结的说,开始我的钓美人A计划。
美人嫣然一笑,有戏,“心月公子怎就知道我定会在这里?”
“我们心有灵犀啊……”我继续发挥我的答茬特长。越过他的肩,我看见对面一棵大树的树杈上挂着一个什么东西,仔细一瞧,原来是一个断了线的风筝。
他见我看见风筝,脸上立刻写满了企求的色彩,吞吞吐吐的嗫嚅着:“风筝……我的风筝……”
“我这就给你去取下来~”我献媚的巴结着,美人有求,何来拒绝之理,冲到树下,手脚下巴并用的开始挑战极限进行攀树运动,“真是好兴致啊,这么晚了还放风筝。”
我想我真的不是运动派的人,那爬树的姿势据说非常难看外加极具危险性,我整整爬了一炷香的时间,换算一下大概是四十五分钟左右,中途还屡惊险下落,当我的手指距离树枝只有一厘米的时候,我终于和手里的树皮一起落了下来。
只见树下的月光美人身影一动,旋身上跃,猿臂轻舒,一只手钩住了树枝,另一只手则拎住了我的衣领,再一提气,带着我安全着陆,落地竟然是悄然无声,只有我的屁股和地面相接触时发出的惊天响。
“好,好功夫……”我冷汗流了一背,拍拍屁股上的灰爬起来。
美人赧红着脸,生怕我生气般的说:“我……我是想告诉公子,那风筝是我故意放上去的……不用拿下来……”
天啊,象你那种方法说话是会让人误会的。
“喂,”我戳戳他单薄的肩膀,“为什么放了风筝上去?”
结果那张本来是羞红的脸瞬间变成了绛紫色,直让人联想到秋天的茄子,呵呵~美丽的月光茄子啊~~好想吃~~我的口水立刻瀑布挂前川~~
“将断了线的风筝挂到迎着月亮的枝头,然后每天在这树下将心上人的名字默念一千遍,七七四十九天之后,纸鸢就会带着你的愿望飞到月亮,将相思传达到那个人的身边……”
你累不累啊?这说明什么?说明古代通讯事业的落后,虽说顺便体现了现代卫星侦察技术的萌芽,可是想让他知道,打个电话就好了嘛,我打了个哈欠,“干吗一定要月亮给你说,直接告诉他不就好了?”
“只可惜那人离的太远,我的手够不到,哪象心月公子一样,离得那么近。”
近?离得近?我离谁近?我茫然,“谁啊?我每天只有帮别人穿衣服而已……”再就是到单风那里胡闹,都还没来得及发展,难道是楚歌?不象啊。
柔得水一样的美人变得有几分激动,涨得通红的俏脸略微抖动着,“真羡慕心月公子能进得了绪水堂,每日的见到他,服侍他更衣……呀……”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失言,低声惊叫了一声,瞬间又默不作声。
原来是他,“真是个痴子啊……”我轻笑着,用手指点了点他的额头。
我又一打量了一眼前这个在氤氲的月光下清灵得好似仙子一样的人,哪都好,就是眼光有点问题,那种东西有什么好的?我还以为是绪水堂里的那个帅得不的了的厨子或者酷得不行的侍卫,要不是单风,我早扑上去了,单风……一想到单风,我的面部肌肉又一成松懈状……呀,不对,我在打野食,眼前这美人才是我的猎物啊。
“请问芳名?”我终于使出无赖调戏良家少女的终极手段。
“在下毕荏苒。”
“荏苒……好名字,”我略微想了一下,“哪个荏苒?”
“悄然流转的荏苒……”
“……”
扯着荏苒的袖子,吃了一个晚上的豆腐,虽说不过是坐在一起谈天说地,给他说说城孤烟的小道消息,听他给我上上古代诗词品析课――不过有听没有懂就是了――但是不要紧,先打下基础,剩下的以后慢慢发展。
护送荏苒回了齐园,天已经是蒙蒙的透着鱼肚白了,绪水堂的一切都显得那么安静。
迎面过来的焉墨居然用看某种奇怪生物的脸看着我问,“公子,又出去夜游了,早餐时间都过了。”
我还沉浸在对美人的幻想中,目光涣散的冲着焉墨傻笑,结果那小子甩一甩胳膊扭身走人了,“看来你是吃了一夜的豆腐吧,那早餐就不用吃了。”
我惨叫。
最后在我的努力哀求中,焉墨终于肯将早餐的馒头拿给我。
“今天楚歌公子的生日,主人给他办宴,让宝棱宫的人全都出席。”
“唔~~”这豆浆真难喝,没加糖,不过焉墨昨天好像还说过配给我们的糖早让我当零食给吃光了,舔干净手中馒头的碎削,我滚进棉被里。
焉墨尖尖细细的嗓子又开始喊。
“公子,你干吗啊?”
“睡觉啊……”
“主人快要醒了,还不去伺候着?”
“没兴趣,今天就让他自力更生吧。”
午後的阳光总是懒洋洋的照在人的身上,穿过树枝稀稀碎碎的,好像打破了的玻璃瓶,绪水堂的空气一片静谧。
我偎在阴凉宽大的藤床里,懒散的望著天,手边当然少不了香甜的点心和可口的茶水。
咬一口桂糕,恩,好吃~~
和荏苒聊了一整夜,赖在床睡到日上三竿,最後还是焉墨谎称我伤风卧床给我告了假,城孤烟似乎心情不错,也可能是替我班的焉墨伺候的好,反正他是没对我的旷工做什麽意见发表。
喝一口碧螺春,恩,是当年的好茶呢~
其实我完全可以继续再睡他个天昏地暗,可我还是在中午时分坚持著来到楚歌这里,原因是我很热爱工作,尤其热爱楚歌闹脾气时的工作,瞧,这点心和茶水就是从他愤怒的四肢下抢救下来的,至於剩下的诸如某名家的字画,某朝代的古董,什麽什麽玉雕的工艺品,统统变成了垃圾。
砸够了东西,泻够了火,楚歌让我给他找出来一件宝蓝色的衫子,捧著那衫子哭哭啼啼的睡去了,我理所当然的出了他的房间“理”那些被他恶痛绝的物品。
这桂糕香甜松软,入口即化,不愧是宝棱宫宫主钦点的食品,够味,淡淡的桂香含进嘴里竟然是经久不散,好像单风做给我的羹。我後来才知道,宝棱宫的物品发放是有制度的,每月每人生活用品包括食品都有规定。象单风这样的匠,分到的东西更是少的可怜,我亲眼看见过他啃著干硬的馒头,而拿来招待我的羹恐怕是用掉了整整一个月配给的砂糖。他说要炼初蓝,应该是个很累的工作吧,也不知道那麽点营养跟不跟得上去。
看看手边只剩下一半桂糕的盘子,摸摸自己已经开始打饱嗝的肚子,我终於从藤床上爬起来。
顺著房的小路,找到一片蔚蓝中的木屋,我趴在院子的木栅栏外,把那半盘桂糕从栅栏缝隙中放进去,对不起,单风,我只有这些而已,因为我太馋了,配给的糖都吃光了,桂糕也只剩下这些而已,其实本想给你剩更多来著,可是,这糕实在太好吃,不知不觉就猪八戒效应起来了。
穿过栅栏的缝隙,依稀能看见窗子里单风忙碌著的身影,只有一个背影,但是那纤尘不染的雪白衣裳,乌黑顺直的青丝,一举一动之间,隐隐的散发著泰然自若的大气风度,我口角流涎类似中风晚期患者般的傻笑,单风突然蓦的转过身来,眼神无意识地往外一飘,我立刻吓得抱著头蹲下去。天啊,千万别让他发现我,都说好了不来打扰他的,我可不想被说成是什麽死缠烂打的类型。过了好半天没动静,我长舒了口气,悄悄溜开。
回到绪水堂,不等焉墨罗嗦,很主动的承担起了楚歌生日宴的仆役工作,结果那小家夥居然撮著下巴,肆无忌惮的上下打量著我:“真难得啊,千年大懒虫居然不用催的,莫非……公子你又失忆了?”
我端著一盆火龙银耳汤,狠狠的赏给他一记卫生眼,笨蛋,城孤烟给楚歌过的生日很是大手笔,整个绪水堂张灯结彩不说,还把宫里宫外的艺人集合到一起来了场“文艺大汇演”,饮食上当然更不能简单。单风不可能来,他躲城孤烟还来不及呢,还能自己跑来往枪口上撞?失去一个改善生活的机会岂不可惜,厨房那边肯定会剩许多,我做这工,是为了可以混进厨房,摸些个吃食给单风拿去。
眼神必杀技果然不是好练的,光顾著吓焉墨,忘记了脚下的路,一个趔趄向前戗过去,手里的汤盆顺势飞出,坏了~我在心里惨叫。
只见一只手臂从侧面伸出,打横搂住我的腰,待我稳稳站牢,那人身形一转脚尖一钩,眼见就要落地的汤盆被翻起到半空,灵敏的手法一捞,汤盆稳稳落在手里竟然一滴没撒。
好功夫,我定睛一看,眼前正巧笑倩兮的俏丽佳人竟然是,“荏苒?”
我扑上去,心中无数个恶魔对我说,甩了单风吧,甩了单风吧,还是这个又美又强~呵呵~不管,豆腐先吃个够再说。
荏苒一手托著汤盆,一手捧著果盘,他也是来充当仆役的?难道,他的配给也吃光了?想弄点外捞吃吃?
“心月公子,可安好?”荏苒轻柔的问我。
“好,好~”我摸摸他软软的腰,好细,“你怎麽也跑来了?”
荏苒脸色一红,我突然想起来,做仆役的公子在宴会中是专门负责给宫主斟酒添菜的。
呵呵~果然是个痴子。
宴会的准备工作完成时,已经是华灯初上,城孤烟黑著一张脸问我楚歌怎麽还没到,气死我了,我哪知道,他早就把我赶了出来。
我捧著酒壶站在城孤烟身後,荏苒那痴子却扯了扯我的袖子,要和我换位置。楚歌还没来,宴会还没开始,我就已经盼著赶快结束,我怕来不及把从厨房顺来的叫鸡腿之类的东西,在凉了之前给单风送过去。虽然不爽荏苒无视我的存在只顾著姓城的,却还是和他换了位置,心里期盼著可以半路开小差。
楚歌终於在城孤烟发作之前翩然而至,一片灯火阑珊中,宝蓝色的身影娇柔得如迎风弱柳,半含著泪的绝美面容竟然出人意料的坚定,红唇皓齿,倔强而娇媚的迷蒙雾眼夺人心魂,他身上的就是他抱著哭了一个下午的那件衫子。
城孤烟手中的酒杯叭的一声被捏得粉碎,“楚歌,你什麽意思?”
楚歌漠然一笑:“只是一件衣服,你就受不了了?”
“你还是忘不了他?我给你的衣服有多少?你却偏偏挑这件。”
“忘?怎麽能忘?这衫子是铭哥送我的,是我最爱的一件。”
“哼,”城孤烟冷笑,“死了这条心吧,别指望著他来接你了,一个被我废了武功的人还能有什麽用,一辈子乖乖留在宝棱宫吧。”
楚歌又反还给他一记冷笑:“城孤烟,要死心的是你,即使你用燎蓝,但是你锁得住我的人,锁不住我的心,我终究是属於铭哥你永远也争不过他。”
城孤烟铁青著脸,抬起手,一记烈掌飞向楚歌,在接触到他的瞬间,突然改变了方向,无以收回的力道直向身後扫来。
我只听得耳郭风响,应该只是一瞬间,我却看清了身边的荏苒脸上所有的表情。
凄然一闪而过,紧接著是满目的不信与惊恐,最後豁然开朗,微闭上双眸,硬生生当胸接了这一掌,而那一掌本应该是打向我的。瞬间,口里吐出的鲜血,妖娆的牡丹一样盛开在荏苒的前胸。丝丝缕缕,晕染著他单薄的身子。而荏苒竟如飘零的瓣般随风落地,再也没有起来。任凭地面一寸寸夺走已经了无生息的身体最後一丝温度。
为什麽不躲开,我的心倏然冰凉,只是一记转了力道的掌而已,你的武功不是很强吗?应该能躲开啊。
痴子……
眼泪夺眶而出,就为了他回头一眼而整夜的站在树下默念他的名字,就为了能站在他的身边而感到幸福,就为了他一时愤怒而心甘情愿的做了炮灰,你以为这样做会换回什麽?
城孤烟瞥了一眼荏苒的尸体:“扫兴,拖出去吧。”
一声令下,歌舞升平重新开始,杯里的酒依旧醇香,嘉喜班的戏依旧好听,一切都好象没有发生过一般,甚至让我产生了刚刚那个害著羞扯动我衣袖的少年是否真的曾经存在的错觉。
司空见惯?这恐怕是唯一的解释。
城孤烟,你糟蹋了一个人,也糟蹋了一颗心。
焉墨紧张的摇晃著我的身体:“公子,公子,吓死我了,刚刚我以为你会发作,做出什麽傻事来……”
我挥开焉墨的手,冷静的告诉他,“……我已经在发作了……”
“……?”焉墨不解。
我笑,所谓的发作难道就是诸如当众扔个盘子在他头上?那是以卵击石,我现在需要的是冷静的思考和缜密的策划。
信步走回初遇荏苒的树林,那风筝竟有感应似的从高高的枝头落下。付身拾起,我摩挲著上面一笔笔细致的勾勒,荏苒的一片真情昭然可见。
冰凉的夜风翻起我的衣角,可怜昨夜还是彻夜长谈的少年,现在却没落荒野。
一阵温暖突然从背後包围了我的身体,“又乱跑,害得我好找。”
“单风?”我靠在他的怀里,真舒服。
“今天下午你来过,对吧?为什麽没有进来?”他在我耳边低语,拜托,那是我敏感带,容易有感觉的。
“你说过不让我去打扰的啊。”
“傻猴子,”单风笑我,真是,又叫我猴子,“你就那麽实在?呀?眼角怎麽有泪?谁欺负你了?”
“单风,”我叫他,“单风,我想你,好想你……”
“我也是啊,我都没忍住跑来找你了,小妖精……”
感觉著单风温柔的手,我终於控制不住自己的思念,疯狂的扑到单风的怀里,拉下他的头,狠狠的撕咬著他的唇,直到他将我推倒在斑驳的树干上。
在树林里放纵到累了,就赖在单风的身上,让他抱著回了他的木屋。
倚在床上,一个劲的往单风的怀里钻,我闲闲的向他说了这一个月来想念他的心情,也告诉了他楚歌生日宴上的惨剧,单风就静静的听著我的罗嗦。
“看,初蓝炼成了,”单风小孩子一样向我现宝,“要不要尝尝,养颜的。”
我看了一眼那锅糨糊一样的蓝色物体,拼命摇头,打死我也不吃,既然属於中药,谁知道这有没有通过国家药检局的审查啊?市面上的假货太多了,难保这一锅蓝不是什麽伪劣产品,虽然这麽说有点抹杀单风的努力,但是,我还是更关心自己的身体一点。
“可是我倒尝尝呢,”单风伸手取出一勺初蓝,放到嘴里,勺壁残留的初蓝沾染到了他嫣红的唇上,红蓝相映,竟然产生一种妖媚之美,我再被电晕,“真的不吃?”
我想吃你,可我不敢说,我还想在他的心里保持一个良好小受的形象,功亏一篑可不行。
我握著单风的手,将修长细致的手指一根根分开,再合拢,看,果然是长,手指都可以缠绕在一起,拧成一个结,呀,还可以编麻呢。我有一个远大的理想,就是把单风拐出宝棱宫,携手共创店事业的新纪元。不过,目前我要做的是眼前的小计划。
“心月?”
“恩?”
“好玩吗?”
“好玩啊~”
“可我疼啊……”
“……”
9
秋风乍起,卷起落叶数片,残阳正浓,染红浮霞悠然。
当城孤烟第N把手里的酒杯扔到地上,旁边站著的侍卫们吓得铁青了脸,坐在石椅上的楚歌皱著眉头莫名其妙,而捧著酒壶伺候在他身後的我则在心里乐翻了天。
绪水堂的园里,城孤烟照例拉著别别扭扭的楚歌在这个别致的小亭子里“联络感情”,不外乎喝喝酒,吟吟诗,拉拉扯扯,亲亲抱抱,然而今天城孤烟自从踏进这个亭子,竟然一句话也没有,只是神游太虚,拿手里的酒杯当发泄物,似乎忘记了楚歌的存在。瞧,他又把手里的一只酒杯捏碎了,不过没关系,我给他准备了很多。
楚歌感到不解,睨著眼睛好奇的看他,也不怪楚歌好奇心重,除了城孤烟行为举止上有怪异之外,看他的形象也与平时略有不同。还是华丽俊帅的面庞,就是眼睛上浮现著黑眼圈和眼代,还是高大威猛的身型,只不过四下透著疲惫。城孤烟收回失神的眼睛,抱过楚歌,一个狼吻下去,还没等美人逃开,自己倒先变了脸色。放下怀中佳人,唤来守卫著的侍卫:“今天就这样吧,你们……照顾好楚公子。” 哼哼唧唧扶直了自己的腰,城孤烟似乎落荒而逃般离开。
大新闻哦,楚歌和一班侍卫愣在这秋风美景中,对楚歌异常执著的城孤烟居然会有放过眼前美色的一天。
楚歌拧著两道黛青色的眉毛问我,“他又在想什麽?”
我瞥嘴,呵呵,其实也没什麽,只不过昨晚在这园的角落里城孤烟遭人暗算,被迷倒在地。
说来,後殿真是个卧虎藏龙的好地方,比如诱城孤烟上钩的慕容堇是个易容高手,将楚歌学得十成十的象,配迷药的唐黎将迷药制得无影无形,还有轻功了得的杜传渔,擅长摆阵布局的许梦幽……而我做的不过是恰巧发现一只饥饿的公狗,就很体贴的喂了它据说掺了某种药物的肉丸子,然後依旧如往日一样顺从的退了下去,留下一片私人空间给主人。
从前我只知道自己油嘴滑舌,直到最近我才发现自己有当政治家的天分,有事没事我就扎在美少年堆里学习纳粹党的著名姿势,把右手伸直高举头前,发表激昂的演说,从唯物主义辨证论到新四好青年所必须的优良品质,从比尔盖的发迹史到张海迪的自强不息,三寸不烂之舌被我发挥得淋漓尽致,勤力做著类似心理医生或某邪教组织的洗脑工作。当然这一切都是借鉴了地下工作者的经验,非公开性进行的。任凭他城孤烟是武林中一等一的高手,号称冷剑公子,终究也没架得住我的人海战术。整个事件的策划者是我一个人,至於参与者,则是宝棱宫後殿的所有公子共计四十八名。城孤烟,即使是被你践踏著的无名生命,也有让你一尝痛楚的时候。
什麽?你说城孤烟会追查报复?呵呵~自家後院里遭群欧,换你你会四张扬吗?况且他从何而知究竟是哪路人马能够这麽顺利潜入他的地盘。老人所说的家贼难防果然有理。
啊,还有,宝棱宫的公狗好象一夕之间统统失踪了。
难得城孤烟不在楚歌这里睡,楚歌当然开心得不得了,抓著我和他一顿神聊,大吐苦水,将他和城孤烟以及苏铭洛的三角恋故事描述得绘声绘色,内容丰富,人物鲜活,情节也曲折离奇,我自然是听得津津有味。服侍他睡下之後已经是夜时分,夜猫子的我迟钝了一天的大脑也渐渐清醒起来,想单风的燎蓝应该也快出炉了,给他庆祝去吧。呵呵~当然,顺便满足一下自己的私欲就更好了。
就像俗话说得有光就有影,有明就有暗,有刘邦就一定会有项羽一样,既然是两分天下,当然不能忽视除却宝棱宫的另一大势力──沧平门。
话说城孤烟为了某种恩怨带人前往沧平门讨伐,至於是什麽恩怨,谁知道呢,江湖中的人就是心胸狭隘,见风就上,巴不得人家窝里的蟑螂抢了自家厨房里的老鼠一颗米饭也要讨个说法,恨不得天下大乱好让自己有出头之日。有句话不是说了吗?乱世出英雄。於是乎,各路英雄的种子们就惟恐天下不乱,天天盼望著乱世的降临。
两军阵前,城孤烟惊然发现少门主苏铭洛身边的美人竟是如此的对味,经过一场激战,大获全胜之余顺便废了苏铭洛的武功,还掳了楚歌回来。结果是越陷越,越发离不开楚歌。而楚歌对这个有著家仇门恨的家夥也是越发的厌恶与痛恨。
我抬脚一步跨出绪水堂的月亮门,後脚还没落地,两道寒光已经直冲我的脖子过来。
“主人有令,从今天起任何人不得随意走动……”剑的主人冷著脸,毫无生气的说,“心月公子,请回吧。”
戒严令?是我第一时间想到的词汇,看来城孤烟受伤不浅啊。
推开脖子上的剑,我千娇百媚的来了个微笑,也不知道昏暗的灯光下这两个大哥看清楚了没有,可不要枉费了我那张扭得发酸的脸:“哥,我也不想啊……楚公子非要齐园园里凳子下面的那块方砖,差我去拿呢。”
“……?”两位大哥嘴角向上一扯动,瞬间,我看清了月光照在他们牙齿上反射出的寒光。
“今天主人不在,孤枕难眠啊~~”我意味长仰天长叹。
“那砖和孤枕难眠有什麽关系?”
“没关系,不过,”眼儿媚如丝,冲著两位大哥狂眨了半天才想起来,天黑灯暗人家根本看不见,“主子们的事,咱哪儿说得清。”
“哦~”侍卫大哥立刻明了,恍然大悟状恭送我出门。
瞧瞧,就像不是任何人都传得了圣旨一样,有些人就是可以传任何的圣旨,不管你是无理取闹还是别的什麽,摆出宫主面前正大红大紫著的楚歌的名号,谁敢不从。
果然,劳动人民阶级的单师傅还没睡,手里不停的搅和著那一锅蓝,昏暗的油灯将他挺拔的身姿映在窗纸上,我推门而入,一阵风一样直接扑到他的身上。
“每都是这种出场方式,你就不能换个其他的?”
“呵呵~”我爬在他的後背上双手紧紧抱著他的脖子,“还不因为每都是我来找你,你都不理我。”
单风任我在他的背後胡作非为上下其手,“宝棱宫的警备似乎严了起来,是不是你做了什麽?”
“嘻嘻~~”我得意的笑,“没什麽,只不过是替荏苒小小的报了个仇。”
单风的脸色倏然改变:“心月,我告诉过你不要招惹城孤烟,你……怎麽就不听?”
“我只是想给他个教训。”
“城孤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心月,我不想失去你……”
“哦~”我答应著,挂在他的身上,泪眼婆娑的学著电视剧里悲情男主角去世前含情脉脉的遗言,“……老婆……我死了以後,你就找个好人家改嫁去吧……”
“……”
“不过,我楼心月是不死之身,单风你就死了这条心和我纠缠一生吧。”
“倒是忘了,你是个自杀都不死的怪物。”
“呵呵~……燎蓝快出锅了?呀?你这锅底下没有火,莫非……你其实是神仙?”
修长的手指握著勺炳,在锅子里幽雅的划著弧线,还是初蓝的时候明明是满满的一大锅,现在就只剩下一小盅,真的是浓缩就是精华啊,“火早就熄了,这之後的工序不需要用火……”
“单风,你那燎蓝不理它不好吗?”我的手伸到他衣襟的带子上。
“可以啊……”
“那……我们来做点别的什麽?”单风的衣襟已经微敞,露出一片古铜的结实肌肉。
“噗嗤~~”单风形象全无的笑出声音,“除了上床,你那小脑袋瓜里就不会装点别的什麽吗?”
“有啊,我有装啊,那里面除了上床全都是你~~”
丢开手中的勺柄,单风宠溺的把我抱了起来,揉搓著我的头发。我拉过他的手,将手指放到唇边,轻吻著他柔腻温软的指尖,“你知道吗?我最喜欢你的手指。”
“?……”
“看你的手,又滑又白,好像……”
他的身子微颤一下,轻笑,“像什麽?”
“……好像猪蹄……”
“呃?”
“好香,”我干脆用牙齿轻轻啃咬著。
“楼心月?你又在引诱我?”
“呵呵~”我傻笑,任由他将我带到床边,放下纱罗帐……才怪,家徒四壁哪儿有什麽纱罗帐。
“单风?”我搂著他,汲取著他的发香,“我还不知道你住的这个谷和小木屋叫什麽名字呢。”
“名字?小傻瓜果然是个傻瓜,这谷就是谷,屋子就是屋子,哪有什麽名字?”
“啊?……这麽不浪漫啊,人家书里的人物住的地方都有名字,那,我们来取名字麽样,比如,呃……绝情谷和活死人墓怎麽样?”够经典吧?
“>_<??……”
“不好啊,那断仇谷和水云间?”没关系,这种名字我有的是,我就不信哪个古人看过金庸读过琼瑶。
“心月,就这麽执著於名字吗?”
“笨蛋,”我揶揄他,“就象人一样,知道了名字就永远也不会忘了。”
单风沈默片刻:“心月怕忘了这里?”
我粲然一笑,“……当然,等你炼好解药,我就把你拐出宝棱宫,来它个看尽夕阳,遍数浮云,终老一生也不分离,到时候要是有人问起我们的罗曼史,我若连地点都回答不出来多丢人啊~”
单风哑然。
“好渴~”我窝在单风怀里,“想喝茶。”
单风白眼一翻,“对不起了,大少爷,我这里只有白开水。”
“聊胜於无,聊胜於无,总比没有好吧,”我伸了伸蜷曲著的腿,爬下床。
“该死,脚麻了”双脚一挨地,我就後悔了,血液是需要通畅的啊,我却偏偏忘记了,只顾著往单风的怀里钻,一阵钻心的疼痛能忍,让人受不了的是接踵而至的酸麻感。脚一软,身体的重心不由自主的程自由落体状,一个趔趄向一边歪倒。
“心月……”单风突然高声大喊。
我根本没来得及多想,单风结实的手臂已经拦住我下滑的身体。我稳稳的站住,单风却顺著我的弧线侧过去。
紧接著一声闷响,丽的蓝顺著单风的脖颈往下流,单风身上惨白的衫子映著那蓝,蓝色的粘稠液体汩汩的冒著类似於沸腾般的气泡,诡异的现象让我震惊。
装燎蓝的锅子被单风扑倒,一滴不剩全撒到了他的身上。
“单风?……”
“别过来……”单风喝止我的脚步,“……燎蓝,见肤即入……”
蓝晕的月色,夹杂著清冷的夜风,袭入窗棂,我刚刚还炽热的身体,瞬间犹如一瓢冷水从头泼到脚。
见肤即入?我的脑中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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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我有白娘子一样的千年道行,我一定会爬上峨嵋山,去给单风拿灵芝,我是有吗?没有,可我还是非常有志向於从事这项工作。只不过我要去的不是峨嵋山,而是城孤烟的炼丹房。
我倚在城孤烟房门外的栏杆上,低头数著路过的蚂蚁,锦布束起的乌黑长发被我放开,随意散落在肩头,迎风独立,眼波幽转,悠然暗香,够风情万种吧,我听见偶尔路过的几个侍卫偷偷吞咽口水的声音。揉了揉酸疼的眼睛,打了个喷嚏,一顿狂练媚眼功又在身上带了从唐黎顺到的香囊,结果是眼睛累得流泪,鼻子也因为受不了过分的香气而一个劲的打嚏,看起来我果然没什麽素质。
绕过中庭,远远的看见一道身著黑色长衫的颀长的身躯,我迎上去。
“主人……”软软的,我瘫倒在城孤烟的怀里。
他几近邪美的俊雅面庞凑近我的脸,口吻冰冷的问:“你在做什麽?”
“主人……”我幽怨的开口,“……您……都好久……没临幸过……”
他泰然自若地撩起我一绺长发:“千年的雪莲加上干净的初雪,精练四十九天,於阴凉静置三年,取出後投入烈火烧制,这极冷之香果然诱人。”
呀,原来是冷的东西啊,难怪我不停的打喷嚏呢。
“……应该是唐门的圣品,怎麽到了你的手里?”
“恩……”天啊,让我怎麽说?难道我能告诉他,那是我和唐黎掷了一夜的骰子,最後我出老千险赢一招才得到?头可断,血可流,我的面子绝对不能丢。拿出练了N久的媚眼功,泪眼婆娑可怜兮兮小心翼翼的在他的唇上附上一吻。
城孤烟却冷笑一声,反扑过来重重地吻住我,毫不留情地探索吸吮,狠狠地啮咬,不容逃不开的霸道蛮横。
当猩红的血水顺著我的嘴角流下,城孤烟终於满足的放开我,缺氧无力的我早已真的瘫软在他的臂弯里。他淡然一笑,将我的身体带进了房内滚倒在浅色的床褥中。
大成功,我在心里划了个V字。
城孤烟将我横放到床上,欺身而上,压住我的身体,手顺著面颊,抚到耳後,揉搓著我的发丝,突然手指用力一抓,我被抓起一把头发。
“疼啊,白痴……”钻心的疼向我袭来,我大喊,瞬间哑然,完了,这就叫做失言啊。
城孤烟戏谑的笑,居高临下的盯著我看:“这你又想干什麽?”
“啊?”我装傻。
“别以为我不知道,”城孤烟使劲拧著我的发丝,我想挥开那霸道的力道却被他一只大手紧紧扣住双腕,高高的箝制在头顶,而他的一条腿前曲,膝盖正好顶在我的肚子上,天啊,人家菜板子上的鱼好歹还能跳两下呢,“你纠结一干人等,迷晕本宫主,还给我的狗吃了‘旎情’害它不分公母在狗窝里一顿乱咬,把前去阻止的我给撞倒?”
“呀?~”我在心底悲鸣,原来旖情是慢性毒药,看,专业知识不过硬就是容易在实际操作中失误,堆上一脸的媚笑,“那个……应该是误会吧,主人,您的身体还好?”
城孤烟的双眸用一种类似於骄傲的主人看著自己的宠物耍戏一样戏谑的眼神看著我,嘴角微扬露出一丝邪笑:“那点毒算什麽,你以为我的内功心法是用来做什麽的?……不过,能让我著了你们的道,也算你们有本事,暂时不理你们,让你们多活片刻是给你们的嘉奖,而且…… 最近宝棱宫似乎飞进了一只苍蝇……”
“消灭苍蝇啊,我会……”呵呵~难得他那麽注重环境卫生,我滔滔不绝的开起了课堂,期望将功折罪,“若按照化学方式,我们可以向唐黎要毒药,不过这麽做有点污染环境,容易给後代带来麻烦,我还是喜欢纯物理力学的方式,就是取後园竹条一根,在一头绑上软竹片,作成苍蝇拍,用它谋杀苍蝇绝对事倍功半,只不过,这样以一来就是有损主人您的形象罢了……唉……四害蝇为先,除四害任重而道远啊~~……”
结果那城孤烟不理会我的好心指导也就罢了,反而脸色变得越来越黑,抓著我头发的手更加用力的收紧,我惊然惨叫。声音刚一出口,城孤烟的脸色就开始变得更差劲,说实话,连我自己都觉得那声音简直可媲美飞机场的噪音。我想,如果他的身段够柔软,那麽他另一只闲著的脚,一定会用来堵上我的嘴……一个多麽诡异的动作,呵呵~忘了被拽得生疼的头发,我不小心笑出声音。
城孤烟送开我的头发,後脑的手顺著我的耳郭抚到脸颊,整个人将我压在怀里,他星辰般幽邃亮的乌瞳正在我的眼前,呼出的热气丝丝吹进我的耳朵:“当年名镇江南的盐商楼家惨糟强盗洗劫,我捡了唯一幸存的你回来,结果你却给我连著几自杀,想解脱?那也要我允许才行。”
“那些……我都忘了……”我笑得灿烂如春。
“忘了?也难怪,差点忘了你是自杀也不死的不死之身,不死,是不是就代表著什麽都不害怕,”城孤烟的眼里透露出邪美的气息 ,那景色很美,我却被气得浑身乱颤,愚昧啊,什麽不死之身,谁说的,一点科学根据都没有,那叫转世~转世好不好,形容词要用得准确一点。
城孤烟的手指摩挲著我的脸,沿著娇好的脖颈,一只大手抓到了我的咽喉。力道一寸寸的增加,突著青筋的手指收紧著,我几乎能够听见咽喉骨头摩擦时的咯咯作响的声音。空气顿时失却在我的身边,我无力的仰著头,本能的想要汲取一丝空气,却又被更大的力气压回。
就在我似要昏厥的一瞬间,城孤烟放开了他的手指,我大口的吸著氧气,不忘补给他一句:“你……虐待狂。”
城孤烟干脆将我的双手一并放开,“你是我的宠物,何来虐待之说?”
“那……你就是虐畜~”
~~~!
“呵呵~”难得他笑了笑,好象除了楚歌偶尔会让他开心外,还真就没见过这家夥眼角是向上扬的,“有意思,当然,没点能力的人,也不配留在我的後殿……”
难怪,後殿中的少年各个都是身怀绝技的个中高手,那麽其他那些他享用过的人都怎麽样了,恐怕不是在那片海之中化做养分,就是埋骨荒野,不过,我很好奇楚歌有什麽才华,於是~很不小心的脱口而出:“那麽楚歌呢?”
结果城孤烟好不容易柔和下来的脸又一染上了危险的色彩,“你说什麽?”
我的心一惊,埋怨起自己,干吗多嘴,人家爱留什麽样的人於我何干~
看他再凑近我的身体,我狂声高喊:“我错了,原谅小的吧,小的祝宫主……仙富永享寿与天齐;攻无不克金枪不倒;千秋万世永保青春,总也不死……”
韦兄~还有什麽来著~我不记得了~~
结果他只是饶有兴趣的看著我:“你不是不怕死吗?”
“呃~”我止住尖叫,叹了口气,向身後柔软的被褥靠过去,呵呵~真舒服,说你白痴你还真白痴啊,绝佳的触感强烈的刺激著我的睡眠神经,“你怎麽就不明白?失去过一生命的人,会更了解生命的宝贵。”
“说吧,这你究竟想做什麽?”城孤烟问。
“我想要冷首乌……”
“……?”
“我有脱发倾向啊~”
城孤烟伸手抚摩著我的唇,“让我猜猜,这你把毒藏在哪?袖口?还是刚刚我掐过的脖子?不过唐门的毒据说是最适合涂在唇上。”
“那……你要不要亲自来试试?”我的手臂勾住他的肩膀,眼波漾著春意。
他轻笑著俯下身,“我谅你也没这麽大的胆子。”
就在城孤烟接触到我的唇的一瞬间,我抄起手边的瓶,重重的向他的後脑砸去……
我都说过我比较喜欢纯物理力学的方式杀苍蝇,他怎麽就不明白呢。涂在身上?万一失败了将我自己给药了可怎麽办?
在他的身上补了一脚,我整理一下身上的衣服,谁让你装阔,满屋子的工艺品,这和提供犯罪工具有什麽区别,既然他好心,我就不拒绝了。
卸下来丹房的钥匙,进了丹房,我再知道了知识浅薄的危害。
究竟哪个是解药啊,偏偏我又不认识那些字,都是体的不说,没一个是楷书,我哪认得~我开始怀疑起了中国的基本教育。
好吧,找不到就不找了,我将所有华丽的瓶子统统装到一个大口袋里,於是,窃贼成了大盗。
把这一包东西交到单风的手上,让他自己挑,单风说我除了解药还真的弄到了不少好东西。
“杀人於无形的‘万蛊’……磨灭人性的‘失引’……啊~还有强身健体的‘为淬’……”
单风纤长的手指夹著那瓶“为淬”,兴奋的说:“太好了,我寻了它好久……”
笨蛋,你要这作什麽?你都壮得跟头牛似的了。
单风搂过我的肩,让我轻轻靠在他的身上,“对不起。”
“干吗说对不起?”
手指抚摩著我的脖颈,“这指痕是他留下的吧。”
“这呀,没事~”我笑,“告诉你,我留给他的伤更大呢~”
恐怕脑袋要起包流血了吧。
“心月……对不起……”
笨蛋,这个时候不应该说对不起,应该说谢谢,看来古代人的文明用语学的不好啊。
单风温柔的手抚摩著我的背,我猫儿一样享受著他温暖的体温,“真的很对不起……不会太疼的……”
手在我後背的某个地方挺了下来,随著一阵意外的疼痛,我瞬间昏厥。
“单风……?”
11
记得很小的时候,大概是上小学。
有一天语文课的内容是《半夜鸡叫》,当那美若天仙的女老师慷慨激昂口沫横飞的问到,谁是本文中最勤劳最可怜的人啊?我脱口而出:周─扒─皮……结果美女立刻露出她的獠牙本质,在一片喧然中,揪著我的衣服领子把我扔到了教室外的走廊上。
当时,午後的阳光灿烂得让人头晕,穿过透明的玻璃窗,撒在我的脚边,我靠著墙,用脚拨弄著永远也折不断的光线。我就想不懂了,那周扒皮也不容易,长工们鸡叫起床,他却起得比鸡还早呢。长工们上工了,他要去监工看有没有偷懒,长工们吃饭了,他还要去监视看有没有多吃,……好不容易日落收工,人家去睡觉,他还要坐在炕头上数钱理财,想著,明天早上一定不要起晚啊。多累啊,身心皆累。
就象我眼前的这位仁兄,其实我就挺同情他的。
阴暗的刑房之中,那壮汉仁兄牟足了劲,手中的鞭子被甩得啪啪作响,虽然鞭子的目标点是我,但是我想他一定比我难受。我不过是恶疼几下,而他却需要始终做著臂关节和肌肉的剧烈运动 ,马步要扎稳──倒了丢人,闪了腰伤自己;眼睛要瞪圆──小了没气势;牙齿要呲起来──否则使不上劲,结果几鞭子下来,气喘吁吁的反倒是他。也难怪,甩鞭子的运动需要消耗的卡路里明显高於挨鞭子的。
都是世间吃苦的可怜人呢──地主阶级和打手先生,我摇头轻笑。
“大哥,”另外一个人凑过来跟鞭子仁兄说,“莫不是被我们打傻了?怎麽突然笑了起来?”
鞭子仁兄把头从左摇到右,想了想又从右摇到左:“不知道,但是,我觉得他笑得挺奥的……”
“主人也不知怎麽想的,这麽个娇娇嫩嫩的美人儿怎麽就给上了这麽大的刑,连琵琶骨都给穿了。”
“听说是帮主人最讨厌的人逃跑,而且那人还带走了楚歌公子……”
“嘘~”那人紧张的捂住了鞭子仁兄的嘴,“千万别提这个名字,现在那可是主人身上一块最疼的疤,揭开它,你不想活了?”
鞭子仁兄恍然大悟般的点头,我突然想起三十年代茶馆墙上贴著的“勿谈国事”的纸条。
刑房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似乎是遥远记忆中的清透阳光穿过阴暗的空气,从门缝里挤进来,一整束的,照亮了空气中飘散的灰尘细菌微生物。同时进来的是一个高大挺拔的玄色身影,不用看也知道是谁,这两天他每天都要来这里好几,似乎一刻见不到我就会想得发狂──当然,是想揍我。
两个打手立刻必恭必敬的匍匐在地上,磕起了头:“主人……”
城孤烟轻哼一声,挥了挥手,两人心领神会,悄然退出。
训练有素啊,换我的话只会以为他是在赶蚊子。
转头给他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早安,不对,应该是晚安……恩……也许是午安吧。”
说实话,我是想和他好好打个招呼,可是我真的不知道今昔是何年啊,在这阴暗的刑房里泡了几天早没了时间概念。
“你倒是镇定,就不怕我杀了你?”城孤烟伸手抄起我身上的铁索,用力一扯,我一阵剧烈的疼痛,身体不由自主的向前倾去。
“拜托,你已经差不多在杀我了我好不好?”换我绑了你在牢房里没事打著玩试试,搞不好你比我先挂掉,我狠狠的白了他一记卫生眼。
城孤烟冷笑道:“不过,我暂时还不想杀你,偷袭主人,闯进丹房,偷了无数珍贵丹药和燎蓝的解药,而最重要的是你让苏铭洛带走了楚歌,让你就这麽死,太便宜了。”
“苏铭洛?”我和著口水的痴笑,“真是个好名字啊,从前从没听你说过,你只会叫他姓苏的。”
“你真的是冷静吗?”城孤烟放开铁索,我骤然轻松不少,“真不知道你的脑袋里装的都是些什麽?”
“呵呵~你知道吗?我最喜欢他纤长细腻的手指,”我抬起胳膊,五指分开,把散落在眼前的长发撩到後面,说实话,我认为这个动作对我来说比挨鞭子更困难,“……他却说,他做了十年的匠。”
“你一开始就知道他是苏铭洛?”
“……才怪,你以为我是什麽啊?福尔摩斯还是金田一?我只不过是猜到他的不平凡而已。呵呵~我厉害吧……哎哟~”本想现一现,结果心情一好,大笑了两声,却让身上的伤更疼了。
“猜到了还跳进去……”
“因为我爱他呀~”我努力扯开嘴角,摆了个类似“幸福”的表情给他看。
“那我们就试一试,看苏铭洛会不会为了你的爱情回来救你?”
“骗谁啊你,”我为了他的话而讪笑,“你不过是想用我引出单风。你以为我会哭哭啼啼的对你说,‘不要啊,求求你不要对他怎样怎样’吗?告诉你,我比你还急著让他来呢。”
“你认定他会回来?”
“我是认定你,你对楚歌的执著定会让你想尽法子引他和单风回来,因为,燎蓝似乎没用了,单风被废的武功也因为服了啸蓝而恢复,若是在自家地盘上打打仗胜算倒是会大些,而我是你目前唯一的棋子,即使是希望渺茫,你也只是泄愤,没有杀我。”
“执著?”城孤烟突然抓住的我肩,泛著血丝的眼睛盯著我,“我对楚歌会是执著那麽简单?”
“你根本没爱过楚歌,”我冷静的回答。
“你……”他的脸色变得煞白,牙齿呲得好象哈欠中的美洲豹。
“你将楚歌强留在你的身边,他的眼泪颗颗看在你的眼里,却有多少流进了你的心?你爱的不过是他的绝世容颜,还有他是你生死对头的心上人,你在求索你得不到的东西……他在你心里不是爱人,而是战利品,是你征服欲的牺牲品。”
“……”
“你根本不懂爱,你看不见楚歌为了活著见到心爱的人而忍辱负重留在你身边的悲哀,也看不见荏苒为了保全你可怜的自尊而魂飞魄散的奉献。你的後殿有多少少年对你一片痴情,宝棱宫的侍卫仆从又有多少对你倾心仰慕,而你一概不知。你应该知道,即使只有一瞬间,失去知觉对於习武之人也是致命的……那天,是慕容堇拦下了我的刀,而唐黎又故意给了我慢性发作的‘旖情’。我是主谋,可是从头到尾,我做的不过是在语言上鼓动他们,实际上的策划到行动,我根本没做过什麽。如果他们真心想针对你,你恐怕早就死无全尸了。”
“……”
“看清自己的心吧,现在你失去楚歌是愤怒,若有朝一日你错过了真正喜欢的人,是会痛不欲生的。”
“……好一副灵牙利齿,”城孤烟掐过我的下巴,将颌骨拧得吱吱作响,“我以前只知道身为盐商之子的你聪明烈性,什麽时候也开始大起了胆子胡搅蛮缠起来?说了这麽多,你到底想表达什麽?”
“这个……”我含混的吐著音,城孤烟这个笨蛋,掐著别人的下巴,还让人家说话,“我只是在论证你对楚歌的爱,以此推断你这针对我的惩罚是否有些过火。”
“你就认定我不爱楚歌?我迟早会证明给你看,”城孤烟将手探进我的衣内,摩挲著我血痕累累的身体,“倒是可惜了那一身娇嫩的皮肤,当年你一个人站在一片血海中的时候,也是这般的娇媚……”
承受著他毫无预警的进入,我叹气,说了这麽多,结果他只是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他是个毫无节操的家夥浪费了我的口水。
12
城孤烟应该是带著胜利的喜悦离开的,至少他在我的身上找到了征服者的自信,因为当他抽身而去的一瞬间,我很没出息的晕了过去。
瞅著天板上的蜘蛛慢慢的来回爬动,我这个悔呀,感慨於自己的无能表现。然後又在心里给自己找了无数个如何解释自己软弱无能的借口,结果是一条也不成立。
动了动身子,扭了扭腰,发现身上各种各样的铁链绳索不知什麽时候被人除了下去,呵呵~算他城孤烟还有点良心。想要坐起来,手的支点却落在了一个硬物上,拾起来看,竟是那块腰佩。把腰佩挡在我原本看蜘蛛吃晚饭的目光上,那片紫色夺取了我全部的注意力。腰佩上手工雕刻的诗句在方寸之间龙飞凤舞的张扬著自己的存在,可惜我对书法一窍不通,说不出它的好。
看见这它,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单风,想起单风,不由自主的就觉得牙痒,张开嘴,狠狠的朝著腰佩咬过去,一个牙印留在了上面,就当作是金子好了,据说金子咬起来也是软的。死单风,限你三天时间给我回来,晚一天就甩了你。手枕在脑袋後面,嘴里叼著那块木头,看天板上的蜘蛛优雅地享用饭後甜点。
“公子,您饿了也不要啃木头啊……”
从蜘蛛的身上移开眼睛,对上的是焉墨梨带雨的小脸。呦呵呵,这小家夥什麽时候进来的。甩给他一个无比灿烂的笑,换回他一声悲怆的痛鸣,“唔唔~公子,都跟你说那大个不是什麽好东西了,瞧把你害的……”
奇怪,跟单风有什麽关系,把我一顿暴揍的是城孤烟不是单风啊。
焉墨抽了抽鼻涕,擦了擦泪,低头从脚边的食盒里取出一只碗:“公子,吃点东西吧。”
“又吃啊~”我忍不住皱眉,记得应该是刚刚吃过没多久,我是一点也吃不下了。
“公子……”焉墨才擦干的眼眶又积满了泪,婆娑娑的滚了下来,“你……你整整晕了三天……”
“……”
无言,心里给自己的无能指数增加了三倍,接过焉墨手里的碗,将那一碗面条连汤带面整个倒进了嘴里。
“公子~”焉墨急忙帮我捣著噎著的前胸,“瞧你饿得,这麽急啊,……也难怪,三天没吃东西。”
谁说我饿来著,我就是不饿才这麽吃的,我怕吃慢了会吐出来。
空碗丢还给焉墨,小家夥收了碗,问我,“主人允许我每天过来送饭,你想吃什麽,我给你弄。”
想吃什麽?我努力的想,很想说想要汉堡批萨可乐冰激凌之类的东西,可我知道这是妄想,起码我还没白痴到向古人要这泊来品的地步,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
“没什麽特殊要求,就是……你能不能弄条被子或者毯子之类的东西过来,我好冷的~”
“冷?”焉墨乜起眼睛,“公子,现在是七月天。”
毯子和月份有关系吗?
焉墨伸出冰凉的小手贴到我的额头上,倒抽了一口气,瞪大了眼睛,抽抽搭搭又开始掉眼泪,狠狠的一把把我抱在他怀里。靠在他细弱的肩头,我才发现他身上穿的是单薄的衣裳,而在这我认为是阴冷的牢房里,他的身上竟然透著微汗。
“公子啊,就为了那个人,值得吗?”
值得?我也曾经问过自己这个问题。当单风将我击晕,我醒过来知道真相後,向我阵阵袭来的是天旋地转般的痛感,可是後来想想,又觉得天旋地转算什麽,如果地球太阳都不转不是更糟糕。总不能全世界人口都这半球工作,那半球睡觉吧,呵呵,天马行空的想象著那无厘头情景,我不禁笑出了声。
“公子,你还笑?”
焉墨摸不准我的心理,小心翼翼的问,试探著我的精神是否有异常。
将手指伸进他细软的发丝里,拨乱他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真是傻孩子,现在还讨论什麽值不值得的问题,已经毫无意义了,事实已经发生,在我决定爱上单风的一瞬间,就已经注定这个结局。现在不是懊悔就能够解决的问题的时候,无论我认为这知不值得,怨天尤人也好,哭天呛地也好,城孤烟都不可能放过我。与其想那些没用的,还不如考虑一下如何应付眼前的难关。
“焉墨?”我靠在焉墨的怀里幽幽的开口,“如果城孤烟他没有规定你每天过来的数,那你除了早中晚三餐外,千万不要忘了上午要送点心过来,下午还要水果,晚上还有夜宵,平时没事的时候弄点瓜子生零食之类的东西过来,对了,如果方便的话,把唐黎他们也叫来一起吃,顺便聊聊天……唉,现在楚歌不在,恐怕顺不到好东西了,说来还怪想他的。不过没关系,我和厨房的张哥关系不错,你去和他说,肯定能弄到不少……还有侍卫小李,扫院子的富伯……”
“公子……”焉墨打断了细数著的关系表的我,满脸的问号,“你知道自己现在在哪儿吗?”
“知道,当然知道,”我肯定的回答,“我在宝棱宫的大牢里,不过,我又不是什麽犯罪分子,他城孤烟顶多算是个非法监禁,我管他的呢。”
“……?笨蛋……”
就在我们於焉墨的一片骂声中快乐的联络著彼此感情时,牢门!啷一声被踢开,青黑色的强健身影出现在门口。
果然是有钱人的作风,都不会心疼,虽说是铁皮门,可是也造价不菲啊。
抱著胳膊,城孤烟冷冷的看了焉墨一眼:“滚出去。”
焉墨立刻被两个很会“察言观色”的人“必恭必敬”的“请”出了牢门。
“不愧是不死之身,我以为你撑不住了,”城孤烟对我说。
“恩,我是属蟑螂成吧,”我笑笑 ,“如果人质死了你还挺麻烦的呢。”
城孤烟难得的没理会我的挑衅说,“今天接到飞鸽传书,说苏铭洛顺利回到了坻州的沧平门,你高兴了?”
“高兴?谁说的?”我白了他一眼,“我都快气死了,他是和楚歌一起走的,我干吗高兴,我巴不得他一辈子也回不去。”
“都是你这个贱人害的……”
“贱人?”我继续撇嘴,“我还说你笨蛋呢,白痴,我毫无武功让单风偷袭,你武功盖世,江湖名家,还不是也让他偷了楚歌逃跑,而你根本连追都追不上,只会在这耍无赖。”
城孤烟脸色开始往调色板方向发展,青蓝红白样样具全。
我扯了扯他的衣袖,示意气得浑身筛著糠子的他坐到我的身边,“唉,都是天涯沦落人,两颗受伤的心应该贴得更近不是吗?小攻何苦为难小受。你不觉得我们两个有发展一下感情的可能吗?”
“没可能,”城孤烟咬著牙,从牙齿缝里斩钉截铁的回绝了我恶魔的诱惑。
“那真是太好了……”
“你……敢耍我?”城孤烟一掌向我挥来。伴著凌厉的掌风,我下意识的轻移脚步,只见城孤烟的掌从我身边穿过,整个人重重的撞到石头墙上。
是他的武功太差劲吗?不是。是我的武功太好吗?当然更不是。容我解释一句,一切都是巧合,真的只是巧合,就象世界冠军也会脱靶一样。
我凑近他,双手合十,念了句我平生唯一会的经文:“阿弥佗佛,我佛慈悲,我说,您还好吧?”
13
知道受伤的豹子是什麽眼神吗?
当城孤烟抬起他那张差点被墙撞扁的脸,充满残杀的嗜血眼神让我心中泛起一阵寒意,糟糕,踩到蛇尾巴了。意识到自己的失误,我立刻後退一步,让出一方天地给城孤烟:“您先忙著,我……闪一下先……”
城孤烟手臂一挥,我的头发就落到了他的手里,身体被粗暴的带到身边。果然,奇迹只能发生一才叫做奇迹,起码不能奢望它可以在一天之内连续发生两。我呲牙裂嘴的喊疼,那家夥毫不怜惜的继续扯著我的头发,将我的脸高高扬起,脖子立刻被扭曲成一个滑稽的曲线。
“你喜欢玩?”城孤烟谑笑,眼里透著凛凝无比的寒光,“我就让你玩个够。”
“呀?~”好汉不吃眼前亏,我陪上笑脸,献媚的笑,“那只是个误会啊,主人,相信我,那是技术失误,与我无关啊……”
不由分说,我被他除杂草一样揪著头发,趔趔趄趄的出了牢房,紧紧跟在他大步流星的身躯後跌跌撞撞捣著小碎步。照在身上的是桔橙色的阳光,衣裳被染成暖洋洋的色调,这暖色的橙是亘古不变的夕阳。
呵呵~好景色。
在阴暗中和灰色的老鼠黑色的蟑螂们接触了几天下来,看到这景色竟好像是人间仙境,尤其是夕阳中两道细柔的身影真是养眼。是唐黎和杜传渔,只是他们眼睛里的惊异与漂亮的面庞不配。张嘴想表达一下个人英雄主义的大气凛然,却被城孤烟手上一使劲,豪言壮语刚到嘴边就变成了惊然惨叫。
丢人。
推开一扇半敞著的门,院子里或坐或卧,或聊天或吵架的一群人立刻停下了正在进行中的动作,齐刷刷翻身滚到地上磕头,闻著空气中男性特有的汗水的酸臭味,我猜到这里是宝棱宫侍卫们居住的地方。宝棱宫的规矩,但凡主人玩腻的宠物,会赏赐给下人,这是这些常年压抑著的青年们唯一的乐趣。
“赏你们的……”,城孤烟摁著我的头,将我猛劲的推进院子的中央。
整理一下身上的衣服,重新站起来,已经有按捺不住的人伸出手,偷偷摸上了我的脚踝,我的眼睛盯著老狐狸城孤烟,脚底下高高举起狠狠落下,一声惨绝人寰的惨叫震彻云霄。
城孤烟环抱著双臂,冷视而笑:“命留著,其他的随你们”。
我翻了翻眼睛,伸出纤细的手指,利落的把身上所有的衣带扣子解开,衣裳一件件散落在脚边,玉脂般的身躯暴露在空气之中,“落到了你的手中,早就有了这自觉,我看你能玩出什麽招。”
“每一个都够你痛不欲生,”轻轻丢下一句话,甩甩手,城孤烟转身离开,留下我院子的中央。
“白痴……就不能想点新鲜的?没创意,没品。”
残阳如血,毫不吝惜的挥洒著它最後的热量,我身上染得微红的肌肤透著说不出的情欲色彩,粗重的呼吸毫无保留的昭示著他们体内的欲火,没有人向我扑过来,而是用缓慢的脚步渐渐的向我移近。就好像喜欢拿爪子玩弄失去方向感的老鼠的猫,有的时候凌辱别人的精神领域更能让人感到快乐。
我挑挑眉毛,接下来是什麽?NP还是群H?我可以预见下面的疯狂画面,我感谢城孤烟的离开,让他看我出糗?便宜了他。
我不怕,真的不怕,因为城孤烟说过留我的命,就是腿肚子有点抖。真是的,以前每当看到电视里卖钙片的广告就会张口一顿国骂,现在才知道这种维生素的重要性,我觉得有必要提倡一下,补钙应该从古人抓起。
随著那个高大身影的临近,我闭上眼睛,算了,没关系,撑过去就好了,反正死不掉。那人的脚步停在了我的面前,我心中一惊,等待著残暴的开始。
四周寂静无声,蓦然,一件尚留体温的衣裳轻盈的落在了我的肩头。
惊诧,抬头,我的视线却对上了一双极尽温柔的眼睛和一张朴实又略显笨拙的脸。
“?……”我诧异於他的举动。
“其实,我们早就厌倦了这样的游戏,”他苦笑,微扬的嘴角写著无奈,他弯腰帮我拾起散落在地的衣服,交到我的手里,“公子,你那一脚真是够狠。”
“啊?”我瞪大了眼睛张著嘴。
那人抬起手,手背肿得馒头一样高,两根指头中间夹著一只绿色的生物,“我的大将军啊,一个不小心跳到你的脚上,我刚想捉回来,你就结结实实踩了上来,唉,亏著没伤到我的小心肝,输赢全仗著它了……”
“呵呵~真是对不起了,大哥~”拜托,大哥,那个时候容易让人误会的~
整理好衣物,我嬉笑的问:“大哥,一起喝一杯?当然,是你请,因为我穷。”
他摇头。
“那不打扰了,我先走一步,以後有时间再联络,我现在忙啊,”回头想要出院子,肩膀却被他重重的抓回去。
“你想去哪?”
“当然是回牢房了,”我理所当然的回答,难道还要等城孤烟来接我回去不成?算了,想到他我就一脸的恶寒,还是自己主动点吧。
他紧紧拉著我的手臂,若有所思的看著我。
我的心里一惊,“喂~大哥,你不是反悔了吧?你都说过没兴趣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不管,反正我不陪,我不陪了……”
我耍无赖般的大喊,扭身逃开他的禁锢,往门口跑去,那大哥反手将我又一捉牢。
“哇……你的大将军它跑了……”我企图转移他的注意力,无奈那大哥定力太强,经验太丰富,我的雕虫小技丝毫入不了他的法眼,他强健的手臂一把将我扛在肩上,推门而出,将我甩到一匹玄青色的骏马身上。
“公子,我护你出宝棱宫,”他随我一起翻身上马,低沈的声音在我耳边回响,感受到主人的气息,骏马仰天长啸,呜咽嘶鸣,等待著出发的讯息。
“啊?”我怔住。
“你不想出去?”
“想,”我肯定的告诉他,我早就想离开这里,尤其是单风落逃之後,对於外界的渴望,以及强烈的想随他而去的念头总是萦绕在我的心上,但是,“起码应该先让我有个准备吧?比如说让我带上那件软缎的袍子,还有我最喜欢的茶壶,顺便再去摸几两银子,没钱在外面怎麽活啊,还有怎麽著也应该通知一下焉墨吧……”天啊,还有我的美少年们~完了,我的牵挂越来越多了。
“……?”=_=~~
“兄弟们,後会有期,”他回首告别,“就说我劫人私逃或者别的什麽都可以。”
“说什麽呢?”几个人大声嚷嚷著,“你的决定就是我们的决定,哥,你去吧,我们给你断後。”
容不得我多说,马背上的人已经扯动缰绳飞驰而出。
宝棱宫外是绝尘人烟的树林,月已高挂,稀落的星子朦朦淡淡地倾洒大地,疾奔的马蹄惊醒岑寂的大地。
我偎在身後人的怀里,“你知道背叛城孤烟的後果吗?”
“进了宝棱宫三十多年,怎会不知?”
“……”我默然。
“你有自信带著我逃出去?”
“没有。”
“这麽肯定?那你还带著我往外冲?这和徇情有什麽区别啊,老哥?”
“所以……”他拉住缰绳,马蹄声戛然而止,“剩下的路你自己走吧。”
“啊?”
他下马,一柄黑铁长剑递到我的手中,“拿著护身,我在这里给你挡最後一道追兵。”
身後宝棱宫的方向骤然传来一阵骚动,紧接著,火光冲天。
“看来有人帮我们,你的人缘不错啊。”
几声震裂云霄的爆破声,划破长空,这是许梦幽的家传绝技。原来是他们,难怪唐黎和杜传渔会在牢房的附近转悠,看来是早有预谋。
就在他转身往回走入树林的一瞬间,我突然对著他的背影高声大喊:“我可不可以不走,其实我也不是很讨厌宝棱宫,城孤烟都说过留著我的命……”
寒光飞驰过我的耳畔,是一只镖,“你试试看,在你随我出了大门的一瞬间,就由不得你任性了。”
已经无法回头了。
1
清晨,朝霞微开,蒙蒙的雾气氤氲的散漫在树林丛中,树色青翠,鸟音清脆,轻纱薄雾般的优美。
我躺在地上仰首看著树梢,吸了一口气,又重重的呼出,树叶上的一颗露水倏然落下,正好滴落在我的鼻尖上。
“你醒了?强盗公子?”一个冷淡的声音从我的头顶上传过来。
“唔~”我欠了欠身子,很经典的问了句,“我这是在哪儿啊?”
“还是原来那地儿。”
“哦,那我是谁啊?”
“我哪知道你是谁?”
“你又是谁?”
“你管我是谁?”
呃~真是古人啊,没受过电视剧的熏陶,这个时候一般应该说,哦,美人,不记得了吗?是我救了你啊~
不过,也不能埋怨他的火气旺,因为昨天晚上是我抢劫了他。
重重的又躺回去,继续欣赏著浮云过境。
我终究是没能知道那个侍卫大哥的名字。
他放我一个人走,我突然反悔,他却淡然一笑:“这一切不仅仅是因为你一个人,宝棱宫长久以来的积怨,迟早会走上这一步。”
“我只是一个爆发点?”我问。
“公子,放你走,是因为我相信你的不平凡定会带给他一个不一样的未来,所以,我只求你一件事,如果有朝一日你回来了,记得我说的话:主人他只不过是个可怜的孩子。”
恐怕大哥要失望了,第一,我一无所长,第二,我怎会又一头扎回宝棱宫,再有,哪儿有城孤烟这麽大个的孩子啊?至於不一样的未来?他怎麽就没想到万一是厄运怎麽办?
还没来得及问他的姓名,他已经一掌击上马的身体。
马奔驰一夜疲劳而死,举足无措的我正好遇见刚刚那个说话的人路过,於是,我举起那把黑铁剑横在了他的去路上。结果,人家受害者还没来得及喊一句救命,我这劫匪先两眼一黑挂在了他面前。
鼻尖上的露水顺著我的鼻梁一路滚落到额头上,被风一吹倏然不见。
我决定要去坻州。干吗去?去讨债。
单风,你欠我一个解释,别想就那麽著离开,然後我剩我一个就这麽凄凄唉唉的远走他乡浪迹天涯,永世不见?没那麽容易~哼,起码也要敲他一笔分手费。再带著银子发展我的伟大事业,驰骋商场,来个包揽七十二行的大集团企业,开阔古代经商思维,带动中国商业史的发展,利滚利,钱滚钱,银子滚银子的迎向我光明璀璨的未来。
还是没有感情般的,那人打断我伟大的计划,说:“你醒了就起来吧,把我的衣服还给我。”
小气,我从地上滚起来,拎著身下的那衣服,递到那人的面前,“还你。”
晨曦的阳光撒在我眼前这人高大挺拔的身躯上,一身的紧身武装,腰上配著宝剑,好像大侠的打扮,我惊奇的发现这人的挺拔俊逸的身形竟然与单风有著惊人的相似,而脸的上半部分赫然覆著一只银色面具,虽然造型不错,但是面具这东西离了化装舞会统统让人觉得诡异。
假面将衣服取回,开口问我,“你从哪来?”
我指了指眼前那黑呼呼的一片山:“从那上面摔下来的。”
“从那万丈悬崖上落下,怎会不死?”
“主角不死论,你听没听说过?”
“……?没听话说过。”
我的眼角瞥见一匹高头大马,乐得我笑呵呵的立刻奔过去,摸摸那马毛,够顺,比宝棱宫的那匹强多了,那匹最多是奥迪,眼前的怎麽看怎麽像宝马。抬脚蹬上脚蹬,慢慢往上爬,结果那畜生竟然抖了一下身子,甩虱子一样将我甩了下去,掉头径自吃早餐去了。
气死我了,看我怎麽收拾你,我举起手中的黑铁剑。
“你在干什麽?”假面冰冰冷的声音在我身後响起,吓了我一哆嗦,你说话就不能有点感情Se彩?
我挥舞著手中的黑铁剑,“我是强盗,我抢劫了你,所以你的东西都是我的,包括这马。”开玩笑,没马能行吗?难道让我走到坻州去?债还没讨到,我恐怕就要先归西了。
他面具下的嘴角扯动了一下,不知道是哭还是在笑。
和那宝马斗智斗勇周旋了半天,期间,那宝马吃饱了饭,喝过了水,顺便还出恭入敬一番,我还是没爬上它的马鞍。
我牙痒痒的死盯著它,考虑下餐吃马肉会不会很好。
假面突然拎起我的领子,一把将我丢上马背,“你要去哪?”
“坻州,”惊魂未定的我立刻报上目的地。
“正好我也要去,一起走吧。”
想想也不错,劫匹宝马,顺个司机,不过,我看了眼正想上马的假面,说,“你下去。”
“为什麽?”
赏他一句M-ZONE,他低声嘀咕著,谁的地盘?
不是我自私,谁让你偏偏和单风是一个类型,你离我太近的话总让我想起那家夥。那假面倒大方,说个不许上马就乖乖的牵著马在前面走,对不起了,大哥,等到了坻州单风的家里,我一定从他那摸许多银子送你的。到时候你拿去做个小本买卖什麽的,……恩,不过,看这大哥的高头大马和!亮的银面具,似乎家里不是很穷的样子。
越看假面的背影就越觉得他的身材象是单风,完了,莫非我欲求不满?一想就气。
“名字?”假面冷淡的声音飘在空气中。
“恩?”
“我问你叫什麽名字?”
算了,都已经很过分的把人家踢下马,就不要计较他的长相了,长得象单风又不是他的错,“我叫楼心月。”
“名字还不错,在下沧平门苏铭洛。”
一个意想不到的名字从他的嘴边吐出,我吓得险些滚下马背,惊叫的声音震彻山林,“……苏……苏什麽?”
“沧平门苏铭洛,”他再一肯定的陈述自己的大名。
天啊,我的头脑一阵发晕,他是苏铭洛,那……“单风是谁?”
“不认识。”
“你确定你不是骗子?”
他涨红著脸,咬著牙,用白眼仁的余光看我,我怀疑他是否要“路见不平”。
“你没记错自己是谁吧?”
“没。”
“确定你没有个什麽双胞胎兄弟之类的?”
“没。”
“那……影子呢?”就像影武者之类的。
结果他回头,抬脚,看了看身後的一团黑,然後很肯定的告诉我:“有。”
“呃~我说的不是那个。”
“那是哪个?”他还在自己的身边认真的找著。
“楚歌你认识吗?”
“楚歌?我倒是有个未婚妻姓楚,莫非你说的是她家人,不过她不叫楚歌,叫……什麽来著……”
“沧平门应该只有一个吧?”这是最後的希望。
他正义的剑终於架到了我的脖子上。
“你有多少年没回家了?”拨开他的剑,我问。
“没多久,这外出才只十多年而已。”
十多年还不算久?白痴,你让人家雀占鸠巢了~
单风,你个混蛋,究竟是谁。
事情好象大条了,我在心里小声嘀咕,开始後悔往坻州方向去,不知道这个时候回宝棱宫会不会糟群殴。
15
我就这么着坐在马鞍上,前面的苏铭洛牵着缰绳慢慢的走。据那个侍卫大哥说,现在应该是出了宝棱宫的势力范围,所以即使慢慢悠悠的晃荡也应该没什么问题。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真的很担心他,希望城孤烟没有找他的什么麻烦。
“苏哥~苏哥~”我喊。
“恩?”
“讲讲你的经历吧,恩……具体点讲就是你为什么离家出走这么多年?”
“为什么?”他突然停下脚步,抬起头仔细想了想,神情凝重的诉说,“我自幼丧母,跟身为沧平门门主的父亲相依为命,应该是十二年前,有一天,我的父亲他……”
“他老人家中毒还是病重了?然后你去给他找药?就一去十多年?”
“他想吃城南的小笼包……”
“啊?”
“当我走到城南的城门的时候,突然觉得天空很蓝,就一路出了城,四闲逛,晃晃荡荡的就过了十多年,”
“……你就没想过你家里人不见了你会着急吗?……”
“应该没问题吧,我经常这样的,就是这时间比以前的几稍微长了点而已。因为我遇见了我师傅,跟他学了几年的功夫。”
“……?……但是现在有人自称是你啊,你都不知道吗?据说沧平门很~有名的唉。”
“没啊,没听说过……”他拉起缰绳继续他的车夫使命,“你说的那个人长得什么样子?”
“恩……看身材和你挺象的,但是……苏哥……”我问,“你就不能把你的面具摘下来吗?”
“……”沉默。
“通常情况带着面具有以下几种情况:对方是熟人,长得太帅,长得太丑,长得太奇怪,你是哪种啊?”
“……”沉默。
“苏哥,不是我好奇,而是……紫外线你知道吗?不知道啊?那你不觉得……你面具下面的皮肤已经和露在外面的是两个颜色了吗,看,那界线都能看得见。”
面具回头,看不见眼神,只能感觉得到寒光。我立刻闭嘴,好汉不逞匹夫之勇,正考虑着如何能满足自己的好奇心,突然之间,伴着一声怪叫,眼前闪过一道影子。
“那是什么?”我问。
“一只野鸡。”
野鸡?呵呵~
“苏哥……‘闻鸡起武’听说过没?”
“恩!~”
“那还不快去追……”天晓得我有多饿,现在可不是讲究什么保护野生动物的时候,目前情况下的一级保护生物是我自己啊。
苏哥不愧为武林人士,追只野鸡如同探囊取物,我乐呵呵的翻身下马,从他的手中接过那垂死的生物,从附近的小溪取来水,利落的帮它脱了衣服,开膛减了负。
架起火,席地而坐,我推推身边的苏铭洛:“苏哥~把你的剑借我用一下。”
我从他的腰上卸下剑,一剑刺穿了光裸的鸡,架在火堆上。
“喂,你在做什么?”
“烤鸡啊,应该很不错,还是说你喜欢吃煮的?”
苏铭洛的声音明显开始发抖,“那……那是颤龙啊~”
“哎,会很贵吗?又不是金子做的,”我有点想不通,“看在你这剑挺白的,才用来当烧烤架,你看,我的这把都是用做烧火棍的。”
“一把旷世名剑~”苏铭洛仰天长啸无限感慨着。
“一样了……”我安慰他,瑞士军刀贵就贵在物尽其用上,一物多用是节约能源的重要原则,我还没拿它当拐杖呢。
苏铭洛认命的叹了口气,解下拴在马背上的布袋。从里面往外拿出一个酒壶,紧接着是一包酱肉,一堆白胖的包子,坐在我面前大口咀嚼起来。
“哇~狡猾,”我大声喊道,“你有带食物……”若是知道你带着这些东西,我干吗还要费劲的又杀鸡又点火的。
“对呀,出门在外当然要带干粮了,莫非你也想要?”苏铭洛啜着酒问我,“我以为你比较喜欢吃鸡呢。”
你当我狐狸啊~
看了看我垂涎欲滴的样子,苏铭洛将酒壶递到我的面前,“要喝吗?”
说实话,我对酒不太感兴趣,当他的酒壶递到我的鼻子底下时,应该是酒气的刺激,我的喉头一阵瘙痒,又涩又痛,忙推开他手里的东西,咳嗽起来。
咳得越来越猛烈,似乎要将胸腔里的所有东西都咳出,传来撕心裂肺似的痛楚。越想止住反倒越止不住,猛然站起身吸一口气,想借由新鲜空气的进入缓解不适,却反而倒呛回来,一个趔趄跌倒在迎上来的苏铭洛的怀里,弄翻了烤着鸡的架子,也弄散了火堆,滚了一地闪着火光的柴。
苏铭洛唤着我的名字,手掌帮我捣着后背。我轻靠在他的身上,蜷成一团,只顾着咳得昏天暗地。
也不知过了多久,脑里的氧气似乎被抽光了,无力的倦怠感染上身体,肺腑之间的压抑却越来越剧烈。忽然感到喉头闪过一阵腥甜的感觉,下意识的张口,一股液体涌泉般呕出。
随着那阵呕吐的结束,反而缓解了剧烈的咳嗽,脑中一阵松懈,稍觉舒畅,疲倦的微闭上双眼,脑中腾云般翻江倒海的闹了一阵子,等它渐渐平复了,又睁开眼睛。
“呀?”我发出惊奇的声音,不可思议的推开抱着我的苏铭洛,“天怎么黑了?”
莫非古代的时间与现代的不同?可那也不至于差这么多,刚刚还是早上,怎么一转眼工夫就变成了黑天,没理由啊。还有脚边烧得热热闹闹的火堆是怎么回事?苏铭洛是大侠不是神仙吧,他什么时候动作变得这么快?而最重要的是,我那只鸡哪去了?
苏铭洛拨弄着火堆,金属般冰冷的声音说,“你昏了一整天。”
“不可能吧,我只是闭了一下眼睛而已,”疑惑啊,还是想不通。
“那你以为这些时间你在做什么?”
想想倒也是,除了这个理由也解释不了。我汗颜,上晕倒是三天,如果不是焉墨告诉我,我到现在还不知道,这是整整一天,我又是没感觉。我的生命啊,平白无故的少了四天。
苏铭洛抓过我的手腕放在他的膝盖上,手指搭上了我的脉络,“脉象微弱,五脏六腑皆有内伤淤积,……”
“哇啊啊啊~~”我打断他的诊疗,瞪圆了眼睛大喊,“那我吃参怎么样?啊~对了,我吃参的话会浑身燥热流鼻血的,不过据说西洋参是凉性的,应该没事吧,要不,燕窝鱼翅之类的呢?恩……还要注意锻炼身体……天啊,以后我再也不熬夜了~~
“你就这么紧张?”苏铭洛拧着眉毛问我。
“当然,我都快死了,能不紧张吗?”
“……凡是不要逞强,别强憋在自己的心里,否则真的会……”
我骤然抽回自己的手,惊了一下的苏铭洛收回了话头,黑夜中纷飞的火焰照亮着他银色的面具,烁亮的反光在黑夜的映衬下美丽的飞舞着。
“苏哥……”我微开玉齿悠然的说,“你有营业执照吗?上岗证明呢?医疗市场不规范可不行啊~”
苏铭洛转过身去不理我。
把腰间的腰佩拿起,摸了摸上面一角的污迹,真是的,这么不小心,都弄脏了,血迹可是最难应付的东西了。
16
“你在做什么?”苏铭洛见我难得的安静了半天不言语,终于回头问我。
“我在惋惜啊,”我晃了晃手里的腰佩,“这东西原就不值钱,这下可好,更不用指着它换银子了。”
虽然说还是七月的天气,可毕竟是山里的夜晚,烧得暖洋洋的火堆对我有绝对的诱惑力。我蹲在地上抱着胳膊向它靠过去,恩~好暖,挪挪脚步再靠近一些……再靠近一些。
“再靠过去,你就要烧着了,”苏铭洛拎起我的领子,把我从一步步的逼近中拉回来。
我斜着眼睛表示我的不满:“苏哥,我冷啊~”
冰冷的面具上闪耀着跳跃着的火光,那下面苏铭洛的嘴角牵动了一下,说:“只是七月而已……”
“大哥,”我晕,“我亚健康行不行?你以为大家都像你一样身强力壮吗?每人的体质都有差别啊。”
他狐疑的看了我半天,转身从马背上的包裹里翻出一件衣服丢给我。我接过来,笑眯眯的把它裹在身上,果然暖了不少。
伴着树林中的清风,飘过一阵浓郁的香气,苏铭洛从火上取下他重新猎到的野物:“恩,应该可以了。”
用美味的食物把嘴巴塞得满满的,我的思维突然间豁然开朗。难怪江湖中的人那么多,什么什么派什么什么门的只要功夫一厉害,弟子就会多如过江之鲤,原来只要功夫好就饿不死啊。比如说,在城里的时候吃霸王餐可以不用担心被打得很惨,置身郊外的时候可以随手拈来般的打到猎物,比较有实用价值。
感慨之余,我当然没忘记顺便巴结一下眼前的金主大人,其实我很明白,苏铭洛只不过是不想和我斤斤计较,顺着我的耍赖是他脾气太好,凭他的武功哪轮得到我抢劫他。
我献媚的笑:“苏哥,你真是大好人,在下无以回报,要不,我卖身为仆,给你抗剑拎包好了。”
苏铭洛立刻抱紧了他身上的颤龙剑,很坚决的摇着头否定:“不要。”
切,小气~。
添饱了肚子,苏铭洛将火弄得更旺,和衣偎在树干上,示意我是时候该睡了。
可无论是晕倒还是睡觉,总之我是一整天没清醒过,而我本就是只夜猫子,一系列连锁反应下造成的直接结果就是我无论如何也睡不着。
“苏哥,苏哥?”我摇醒身边浅睡的人,“我们聊聊天怎么样?”
苏铭洛一甩手,“不想。”
“就聊一下嘛,拜托~”
真是的,以前睡不着的时候都是去找唐黎他们开通宵赌局,现在我才了解什么叫做“孤枕难眠”。
苏铭洛终于很勉强的回答我:“……聊什么?”
呵呵~我笑,上钩了,当年我泡聊天室的时候可是把美眉的高手,从来没缺过聊天的话题。
“天好黑啊。”
“恩……”
“夜好啊。”
“恩……”
“苏哥,你好像一点也不担心沧平门的状况啊。”
“都这么多年了,又不差这一两天,我着什么急?”
“真的一点也不着急?”
“恩……就是有点担心我爹。”
“苏哥……你……”
“恩?”
“你就不能把那面具拿下来吗?现在就我们两个人,你不累吗?”我贼心不死。
“不累,”他轻描淡写扔给我一句话,害我一顿伤心。
“要不,我们来交换条件?”越是得不到答案的问题,越是想去解开谜题,没准那面具下藏着什么滔天秘密呢,呵呵~。
“……?”
“呵呵~就是……我告诉你我和单风的关系,你让我看你的脸。”
“你和单风的关系?……我没兴趣。”
“呃~”再一的挫败感,我嘟起嘴。
苏铭洛的叹了口气,仿佛英勇就义般的痛下决心:“好,你说吧。”
“呵呵~”我立刻眉开眼笑,“就知道你想听……”
于是,我将我和单风的事情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有了铡美案和琼瑶阿姨给我的故事打底子,我直将故事讲得惊天动地人神共泣,说到痛心疾首,我捶胸顿足,怎么就没看清他的狼子野心啊~未了,情款款的来了句纯京腔:“哎呀呀,包大人,您什么时候给香莲我主持公道啊~”
“就是这么回事了,”我昂着头说,“那,现在轮到你了。”
苏铭洛低笑,“你呀,真是……”
呃?……我满怀期待的死盯着他看,生怕他又反悔。
结果人家苏铭洛不愧是大侠,绝对没有食言倾向,他果然将手伸向那面具,缓缓摘除了下来。
橙红色的火映着一张英挺俊朗的脸,就如同未曾除下面具的感觉,那张面容冷酷而沉静的面容。不同的只有那双眼睛。竟然是一双罕见的双色美瞳,左眼红如烈日,右眼则好似清泉般碧绿清透。这样一双眼,躲在面具的遮掩下自然无从得见。只不过……
“呵呵~”我裂开嘴,笑,继而大笑,“哈哈哈~红……红配绿~~”
苏铭洛双颊立刻染上绯红:“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大家都会笑我,所以我才带面具嘛~~”说着就要把手里的面具往回戴。
“没有了,”我阻止他的动作,“好看好看,很好看,很帅啊~”
只在小说里见过双色眼瞳的描写,这终于算是见识到了,眼睛确实很漂亮,就是颜色有些让人想笑。敢情苏老哥是自卑才戴上面具啊~呵呵~还以为他在耍帅呢。
“苏哥,你戴了多久的面具了?”
“……二十多年吧,差不多从很小的时候开始。”
擦掉眼角的泪,揉着笑得生疼的肚子,“二十多年?老哥,难怪有人顶了你的名都没人发现,原来是大家根本不知道你的长相嘛……咳咳……”
夜风果然凉,一阵猛咳之后,强压下胸中想要呕吐的感觉,朝苏铭洛落魄一笑,“对不起,呛到风了。”
“还冷吗?”
“恩,还好。”
苏铭洛干脆将自己身上的衣服也脱下来披到我的肩上,“早点睡吧。”
“苏哥,你不冷吗?”我拉紧衣角,嘴里假惺惺的问着,心里却在想,呵呵~你冷也不还~
他瞥了我一眼,恶狠狠的说了一句:“我热。”
“恩……?”
靠在苏铭洛旁边,窝在树干和火堆的中间,我终于有了睡意,找了个舒服些的姿势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我睁开眼,惊然发现自己竟然躺在苏铭洛的怀里,他身上的暖意阵阵传到我的体内。
“呀?”我诧异,“苏哥?你冷啊?拿我当暖炉不好用的,我把衣服还你就是了。”
“你还问我?是你自己偎过来的,”他冷静的回答,双色眼瞳在晨曦中愈加清澈。
“我为什么要偎过去?”
“你说你冷。”
“什么?冷?”我大脑的内存不够,有些转不过来,“我什么时候说的?”
“说梦话的时候,你嚷着冷,就靠过来了。”
“还有呢?……”
苏铭洛什么也没说。
看他欲言又止的样子,我就基本上知道了事情的答案,莫非……莫非我说了一夜的黄色段子?天啊,我的清纯形象啊~
苏铭洛将我拎上马背,自己也翻身上马,扬鞭急弛:“我不想再等了,现在就往坻州去。”
“呀?怎么就突然着起急来?”我怪叫着。
转世?算我一个! 无责任恶搞篇 假如第9章重写
(其实,当时我是想这麽写来滴~)
“该死,脚麻了”双脚一挨地,心月就後悔了,血液是需要通畅的啊,却偏偏忘记了,只顾著往单风的怀里钻,一阵钻心的疼痛能忍,让人受不了的是接踵而至的酸麻感。脚一软,身体的重心不由自主的程自由落体状,一个趔趄歪倒向一边。
“心月……”单风突然高声大喊。
根本没来得及多想,单风结实的手臂已经拦住心月下滑的身体。心月稳稳的站住,单风却顺著他的弧线侧过去。
紧接著一声闷响,丽的蓝顺著单风的脖颈往下流,单风身上惨白的衫子映著那蓝,蓝色的粘稠液体汩汩的冒著类似於沸腾般的气泡,诡异的现象让心月感到震惊。
装燎蓝的锅子被单风扑倒,一滴不剩全撒到了他的身上。
“单风?……你……”心月颤抖的声音说,“你真是个笨蛋,这样就让燎蓝淋了个遍啊。”
“你说什麽?”单风的眼睛里透出一丝寒光,蓝晕的月色,夹杂著清冷的夜风,袭入窗棂,影射著他的邪恶,“心月,你……这个没良心的家夥,给我过来~”
“不,我不过去,”心月坚决的回答,“你说过的,燎蓝见肤即入,把我传染上了怎麽办?”
“你……”单风嘶吼著,“你别跑,给我过来……”
单风往前一扑想要抓住心月,却被心月轻盈闪开,“不跑才怪,我又不傻~”
於是,心月逃,单风追,折腾了一整夜。
由於单风过度运动,造成燎蓝的充分吸收,还没挨到天亮,单大侠就悲惨的魂归西天了。
心月小心的用脚尖踢了踢单风的尸体:“呀?这麽著就翘辫子了?没用……”
唉,一号小攻死掉了,那就去找二号小攻好了。
心月开心的踩著轻快的步伐来到了城孤烟的房间,可是没见到城孤烟,费了半天劲在茶壶的托盘底下找到压著的一封信,拿起来,撕开一层层的信封,抽出一张薄纸:“该死,电影里演的是把信压在茶壶下,不是茶壶的托盘底下,这样谁能找得到啊……”
清了清喉咙接著念道:“亲爱的各位,当你们读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离开宝棱宫了(如果我还在就不用什麽信了)。自从那个我与狗大哥相遇的浪漫的夜晚(当然,这要归功於各位),我就体会到了人生的乐趣,才发现以前生活方式的错误,结果狗大哥只爱母狗不爱俏红颜,我只有离开宝棱宫,远走他乡,浪迹天涯,以平服我受伤的内心,顺便寻找我的真爱。各位~撒右那拉~~”
呵呵~二号小攻也不见了。
心月乐得合不拢嘴,飞扑出门,直奔齐园。
终於解脱了,美少年们,我来了。後宫,我来了~
刚扑出门,就见楚歌背著个巨大的包裹往外走。
“呀?你去哪?”心月问。
“当然是出宝棱宫了,现在城孤烟不在了,我就自由了,……啊,你说这些东西啊,是我顺来的,城孤烟不见了,单风又死了,我只有自己养活自己,当然要摸点东西回去了。”
远远的看见一个有著一双温柔的眼睛和一张朴实又笨拙的脸的老实大哥。
“咳,侍卫大哥,”楚歌喊道,“有没有兴趣一起出宝棱宫啊?”
侍卫大哥立刻接茬道:“当然,我正好想要跳槽换工作呢。”
“那就跟我一起来吧,顺便联络一下私人感情。”
“好啊~”大哥欣然答应。
“呀~”几个年轻侍卫不知从什麽地方钻了出来,“大哥,带者我们一起走吧,我们出去开家镖局怎麽样?”
“好主意。”
“兄弟合力……”
“……其力断金。”
送走了亲热的挽著侍卫大哥胳膊的楚歌和一干兄弟,心月继续往外飞扑。
美少年啊,後宫啊,等著我~~
从此以後,心月和後宫一干美少年们过上了幸福快乐的日子。
凛冽的山风中,苏铭洛牵著马,站在夜色里瑟瑟发抖,碎碎的念著:“我什麽时候出场啊,我什麽时候出场~”
17
夕阳古道,城楼旧墙。
夹带著浓郁的夏天的气息,路两旁的柳树绿得浓郁,散发著阵阵清香。因为天色渐晚的缘故,路上的行人很少,苏铭洛和我乘著的马踢踢踏踏地走著,一转弯,远远的就看见了那道墙。夕阳下厚重的城楼前两扇城门凄凉无力的敞著,不知道千百年後这墙还剩几砖几瓦这门会被翻修更换多少。
“坻州城,是这麽念吧?”我指著城楼上的牌匾问。
“恩,……你不认字吗?”苏铭洛好奇,“看你的精灵劲不象没念过书。”
我当然认字,但是我不认识体字,更不认识写得张牙舞爪飞起来的体字。
“到了啊,”我吸一口气,感受著沁人心脾的清新气息,“我本还以为要过上一阵子呢。”
马似乎是踢到了石头子,马背突然柔软的往下一塌,害得我的心也随著骤然往下一沈。
苏铭洛带著我一路狂奔,竟然没几天的功夫就让他给飙到了坻州。可把我给弄惨了,为什麽?你把跑车的顶棚敞开,在高速公路上狂飙个三天三夜你就知道了。现在我满脸的风尘,一身的灰土,毫无形象,现在最想的事情就是好好洗个澡,换身衣服,起码整理一下形容。
“天要黑了,进城後先找家店住下,观察一下情况再做打算,” 苏铭洛说。
我哭丧著脸一鼻子的黑线:“苏哥……住店?……我一文钱都没有。”
全身上下连一件值钱的家什都没有,就有一块腰佩还是木头做的。别说住店,吃饭都成问题。原打算从单风家里摸点银子补偿他,现在看来,里外里都是他家的东西,那不等於是拿他自己的东西还他自己。经验之谈啊,落跑的时候一定要装备齐全,否则会很惨的。
苏铭洛轻声笑了笑, “看穷紧张的,谁说用你钱来著。”
“呀?~苏哥~你真是大慈大悲的活菩萨啊~”我咬著衣袖可怜兮兮做起了痴迷状,眼前这位是我的饭桶啊。
“你呀,真是……”
有人说看了武侠小说之後,印象中的古代客栈似乎只有专供勾心斗角的悦来和专供拳脚相见的龙门两家,其实根本不是那麽回事,只一盏茶的工夫,苏铭洛就带著我跑了起码十家客栈。而每一家的服务人员店小二都必恭必敬的把我们请出了大门:对不起,爷,咱家店满了,您来得太晚了,要是再早一个时辰嘛……唉,什麽叫市场经济懂不懂?知道每天晚上都有住不上店的人,就不能扩大一下营业规模?终於在苏铭洛要发怒的最後时刻,在一家偏街上的客栈找到了一间上厢。什麽叫上厢?换算成现代语言的话就是宾馆里的总统套。
“爷,委屈您了,就只剩下这一间,”店小二苍蝇一样围著苏铭洛的屁股後面转,满脸堆笑的赔不是,“可床有两张,您……”
“够了,够了,”我打断他罗嗦的念叨外加疑似推销的菜色简介,“我们一张床就足够了。”
“心月?”苏铭洛突然吊起嗓子不理解的脱口而出我的名字,倒是那小二立刻恍然大悟,红著脸道歉,神色暧昧的迅速退了出去。
我一把按住他的肩,将他按坐到床上。
“心月?……”苏铭洛低声惊呼。
“苏哥,我们是不是朋友?”
他想了一下,说:“算是吧。”
“呵呵~”我笑,“我有一事相求。”
“……?”
“你看这上厢环境不错吧?”
“虽说地偏街,倒也清幽。”
“店家也不错吧?”
“热情周到。”
我嬉笑著说:“好,那你先在这里小住几天,让我先一步去沧平门。我的目的和你不同嘛,让给我先好不好?”
透过苏铭洛的面具似乎能看见他两道目光将我上下扫视了一遍,真是的,就算是为了挡住眼睛才戴上的面具,可你那两个窟窿也不至於开那麽小,习武之人不是讲求眼观六路吗?我看他起码挡上了一半。
他放松了语气,“好,你去吧。”
“太好了,” 我傻笑,“够哥们意思。”
拾起随手靠在墙角的黑铁剑,推开窗子爬出去:“我决定了,现在就去,那麽就再见了。”
“心月……”苏铭洛追到窗前。
我止住脚步,“什麽事?”
“现在天黑了。”
“我知道,”有关系吗?
“心月……”
“又怎麽了?”
“一定要走窗吗?”
“呃~老哥,因为走这里比走门近啊。”
“哦……心月……”
“有完没完啊?苏哥,有话不能一气说完啊?”
他从怀里摸出一块玉制腰佩:“这是我们苏家的家传信物,你拿著,或许有用。”
晶莹的玉在黑夜里闪著寒光,我将牙呲到可以看见血红的牙子,递给他一个笑容:“那个……我的腰带只有一根,挂不下两块。”
我昂著头,看苏铭洛站在窗里,室内昏暗的灯光从他的身後射过来,在他身体的周围晕染开来。他落寞的托著那块腰佩,看不见面具下的表情,只能看见略微蠕动著的嘴唇,他在想什麽,其实我全都知道。
“苏哥……对不起,”我说。
“傻瓜,”他伸出手,揉了一下我柔顺的头发,“这个时候应该说谢谢。”
“恩,”好温柔的手,曾经也有过另一个人喜欢像这样拨弄著我的头发,只是事过境迁,终究是香梅谢无踪,鸿影无寻,转身,走人。
苏铭洛在我身後喊:“心月,如果你想,随时可以回来。”
“恩,”挥一挥手,并未回头,直奔著大门走了出去。
我走的干净利落潇洒痛快,四打听著到了沧平门却後悔的险些吐血。
扣开那扇朱红色的大门,我拱手向前来开门的人说:“我要见苏铭洛,帮我通报一下,就说宝棱宫的楼……”
话还没说完,那人已经大变脸色,轮著手里的棍子大喊:“宝棱宫?没好事……兄弟们,给我一起打~”
我一声惨叫,抬腿就跑,大半夜的整整被人追了两条街。
好容易甩开追兵,我围著沧平门的围墙转悠了好久,发现围墙太高,爬不上去,狗洞太小,钻不进去,想要放弃又於心不甘。
真後悔没拿著苏铭洛给我的腰佩,耍什麽酷啊,人家给就拿著嘛,真是的,腰带上系不下,总还可以挂脖子上吧。拿出通灵宝玉,瘸道士也能被奉为上宾。我趴在沧平门的墙上,双手并用的挠著上面的墙皮。
朱红色的大门吱呀一声又被打开,刚刚轮著棍子的人脸色铁青的出现在我的眼前:“你……你在做什麽?新刷的墙啊,让你给糟蹋成什麽样子了……”
呀?我抬起头一看,呵呵~墙上的墙皮让我挠掉整整一大块,乱七八糟的散了一地,雪白的墙上露出一块黑。这麽脆弱?难道是豆腐渣工程?我摸出黑铁剑,用刀鞘戳了戳那墙。
“没想到你还会回来?还敢毁了沧平门的墙,”他冷笑,“打你算便宜你,正好,跟我去见师傅,看他怎麽罚你。”
倒抽一口凉气,我接著溜。
我的身後突然闪过一阵凉气,两只手臂被人捉了起来。
“哇啊啊啊~偷袭啊,你们还武林中人呢,有没有职业道德了?”
“哼~看你还能给我跑两?”不由分说将我拎进了朱红色的大门内。
算了,不管怎麽样,反正算是进了沧平门。
18
要不是我被人踉踉跄跄的揪著衣服领子走我还真想学李莫愁,唱著“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飘进沧平门的大墙,现下看来恐怕只能唱不能飘了,虽然即使没人押著我也飘不起来。
“师兄,”一个精壮的少年问拎著我衣服领子人,“这小子是不是脑袋搭错筋了,怎麽就唱起来了……还这麽难听……要不咱放了他吧,别抓个疯子进来。”
“那可不行,”他立刻反对,“他说自己是宝棱宫的人,谁知他打的什麽主意?不抓进来问个明白怎麽成。”
“可是……”少年吞吞吐吐的说,“这当口恐怕没谁敢自称是宝棱宫的人吧。”
“倒也是啊,”他若有所思,“全坻州城的人都知道宝棱宫是少门主的痛。”
这两个人就究竟是将我带到里面去接受盘问和罚还是将我身上的银子掏空陪了墙上的损失就放了人讨论得热火朝天,乃至於我几想插话告诉他们,恐怕我这穷光蛋里里外外卖干净了也凑不齐一两银子。
正在这时,一个白发虬髯的老人家从里面拐了出来。
“师傅……”揪著我领子的人将我一把推倒在地上,腾出双手半跪在地上打了一躬,害我捂著摔得生疼的鼻子尖啊呦呦的直叫。
“这是谁?”老人声如洪锺,气宇不凡,颇有领导者的气势。
“我们捉来一个前来挑衅,自称是来自宝棱宫的疯子。”
“他还毁了咱们辛辛苦苦新粉的墙……”少年插话。
我何时挑衅来著?不就让你们追了两条街吗?我捂著鼻子磨牙,不疯也快被他给气疯了。说到那墙,不就掉了块皮吗?我再给你刷不就成了,小气。
那老人睨起眼睛上下打量了我一番,“这位公子是宝棱宫的人?”
我在考虑,要说实话?这老人家不会也是宝棱宫仇视者吧?我还在考虑……还是现在随口编个什麽理由?或者干脆就装疯子好了……我接著考虑。
老人的视线停留在我腰上的桃木腰佩,突然脸色大变:“公子可是姓楼?”
我瞪著眼睛点头,莫非我很有名?
“公子请随老夫前来,” 老人必恭必敬的对我一抱拳,顺便扔给他摸不著头的徒弟们一个“你闯祸了”的眼神。
随著那老人一路穿过中庭,越过长廊,来到一间大厅:“楼公子,请先稍待片刻,老夫给你去通报一声。”
我优哉游哉的坐在宽大的太师椅上品茶吃点心,将那可口的糕点扔到嘴里,嚼了半天才发现竟然是桂糕。
呵呵~桂糕啊~
又想起那木屋栅栏里的半盘糕点,当时午後灿烂的阳光晃在上面,容器凌厉的反光和糕点上的柔和色彩到现在还时常刺激著我的记忆,也不知道他最後有没有吃了它。
对啊,我才想起来我都还没吃晚饭,可桂糕的味道太腻,吃了半块,就没了胃口。
堂後一阵嘈杂的声音,一袭白衫清风一样晃了进来,身边跟著的是露出惊讶脸色的楚歌。
“心月?”温柔的声音响在耳畔,受用在心里,我含著泪,迎上前去,直扑向单风的怀里。
就在我距离单风只有不到一米的距离,寒光一闪,我手中的黑铁剑尖指向了他的喉咙。单风居然纹丝不动站在原地,任凭我的剑舞到他的面前。还好,我的时机掌握得不错,如果再晚上半秒锺收剑,那剑一定是刺穿了他。
“你的真名,”我问。
“苏铭洛,”他答。
剑再向前推进半分,眼见他脖子上出现一道血痕,他还是直直的看著我,一旁的楚歌已经吓得不会动了。
“对不起,”单风对剑的漠然让我心中一颤,“当时我只能带一个人走。”
“究竟是你最後选择了楚歌,还是一开始你就放弃了我?”我凄然一笑。
“心月……”他想说什麽,可终究还是没有开口。
“对不起,”楚歌已经还回神来,轻移脚步来到我的身旁,“心月,对不起,铭哥说过要回去的,是我非要让他过了今天再去。”
今天?为什麽一定要是今天?
“今天,……今天是七夕,”楚歌解释。
你个死楚歌,就不能过二月十四哪个~
我笑,问单风:“你可知道,我有可能根本等不到你回去。”
在宝棱宫,我有无数个死的理由,看著单风,他的眼神却逃开了我的注视:“心月,是我对不起你,我会补偿你。”
“补偿?我可没那麽容易打发,”我的心中一阵落寞,手里的剑轻微颤抖著,该死,这剑死沈死沈的,我的胳膊都累酸了。亏我当年还练过枪举过砖头的,所以特意选了这麽个耍酷的姿势。
单风神情一凛,问:“你说要怎样。”
“除非……”我将已经开始下滑的剑峰向上再挑回去,“除非你杀了楚歌跟我走。”
楚歌神情大变,吃惊的看向单风。
单风拧著眉毛吞吐著:“你……你……”
我冷笑一声:“你以为我会这麽说吗?做梦。你个混蛋骗人关楚歌什麽事啊?有帐也要算到你一个人的头上。”扔掉手里沈重得已经举不起来的黑铁剑,我抄起一边放置的鸡毛掸子,“楚歌,闪开,小心溅你一身血。”楚歌下意识的很配合的往旁边一闪,正好留出一块空地,我抡圆了胳膊向单风抽过去,他的身上登时结结实实挨了一下子,吃疼大喊一声往一旁躲过去。
“心月,你要干什麽?”单风问。
我抡著鸡毛掸子满屋子追著乱窜的单风打:“干什麽?打你!单风,你别跑~”
单风居然没有还手,只是在屋子里无脑的苍蝇一样躲著,楚歌想过来阻拦却又无法靠前,工艺品七零八落碎了一地,其实我手里的鸡毛掸子每落下一,心里就要心疼一阵──那一准是古董,肯定值钱,这件事给我们的教训就是,如果有仇家上门,一定要先藏好易碎物品再藏自己家的儿子,因为儿子会跑,可古董不会啊。
等我累得倚在墙角大口喘气的时候,楚歌早就挂掉瘫坐在地上,连单风的脸上都微微渗出一层汗,而闻声赶来的沧平门弟子目瞪口呆的看著堂上的狼籍一片,不敢靠前。
我丢开手里的凶器,拾回被踢到一边的黑铁剑,穿过一干人等洒脱的走出去。
“心月!”单风捂著被我打得红肿的胳膊追出来,“你要去哪儿。”
走人呗。
走出去,外面应该是一片晴天。
微风抚面,轻柔的掠过耳郭,虽然是夜晚,却感觉得到轻灵的空气和微熏的氛围,天边的明月……呀?月亮呢?我的鼻尖上突然滴了一滴冰凉的液体。
居然下雨了?
存心拆我的台吗?我气得火冒三丈,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心月,下雨了,就留在沧平门吧,”单风轻声说。
我猛一回头要和他说话,结果一转身的动作扯动了胸腔的隔膜,倒呛了一口气,嗓子眼开始发紧。
糟糕,倒霉的预感涌上心头。
19
什么叫丢人?
丢人就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小偷掏了老鼠窝,找人算帐却咳到晕倒在人家的大门口,还让人家反过来照顾。
当我睁开一只眼睛的时候我就开始后悔,无论如何也不想睁开另一只眼睛来面对现实。反正已经很丢人了,干脆两只眼睛都闭上,再睡回去,一直睡到精神饱满得失眠的地步。懒洋洋的从床铺上坐起来,推开棉被,长长的伸了个懒腰,发现身上被换了一身崭新的内衣,干爽爽的还飘着香气,身上好象也被擦得干净。
我灰溜溜的爬下床,穿好早已准备在床头的衣物。一推开门,门外刺眼的阳光立刻落在眼睛的视线里,闪得眼睛生疼,似乎是久违了的阳光,让我觉得有些陌生。仔细想来,已经好长时间没认真感受过太阳的温度,所以这片让人暖到融化的光线让我适应了好久。
房门外一个人也没有,我直奔大门而去,走了半天却发现我迷路了。不过,沧平门究竟没有宝棱宫大为什么?笨,因为宝棱宫是乡下地界,便宜呗顺着墙好歹是找到了一个不知道是哪个偏门。我笑我自己有趣,进来的时候偷偷摸摸,怎么走了还要鬼鬼祟祟呢?慌慌张张的出了沧平门,一个人在大街上晃,心乱如嘛。
目前最主要的问题集中在了我今后的生计上,城孤烟这金龟婿是钓不成了,金主苏铭洛也别指望了,如今又得罪了单风,看来我自食其力的日子就在眼前了。
虽说空手套白狼是实业家的标志,可也要有起码的资金,我现在连今晚晚餐都不知道在哪里,我恨呢,怎么就忘了摸点银子走呢。
那就打工吧。
结果,工作不好找,银子不易赚,这是亘古至今不变的原则,找了一个上午居然连一个力工的活都没找到。
抬起头看看那块写着“倚红院”的大牌匾,呵呵~这几个字我认得,电视里演得多了,再变形我也认得。
扣开门,对从里面探出头的老人说:“你们招卖身的吗?”
噗的一声,老人含在嘴里的茶水喷得一滴不剩:“你,你……”
恩?怎么了?我不可以学秦淮名妓,先攒个几年银子再出来努力创业吗?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先从自身资源开始经营。想当年我可是有名的K歌王子,就不信应付不了几只江南小曲?
老人仔细打量了我一下:“恩~长得倒是倾国倾城的漂亮,可我们这里是正经妓院,从来不要男的,若找小官馆出门右转,城郊有一家。”
“哎~有什么关系呢?”我从门缝外往里挤,都是妓院还分什么正经不正经之分,“经济需要发展,思想需要搞活嘛,我们来改革一个不好吗?我去过那家了,不喜欢那里的风水,怪荒凉的,哪有钱赚,……”
……好吧,我承认我在那里把古琴当成扬琴,拿着鼓捶一顿砸,毁了价值连城的名琴就落跑出来,敢回去才怪。
“你……”老人的脸憋得通红,终于怒道,“你是来找茬的吗?滚~~”说完,拎着我的衣领把我扔了出去随即把门紧紧关上。
气死我了,想我翩翩美少年,竟然连卖身的活计都找不到,我拍拍身上的灰尘,作势要去理论,突然身后被人重重一拍,回头正看见那冰冷的面具。
“苏哥?”
“果然是你,”苏铭洛说,“我在城郊的寻雁馆听说有人砸了琴逃跑,听他们的描述好象是你,就寻出来了。”
寻雁馆?莫非……
“啊~你去逛妓院……还是小官馆?苏哥,你断袖……”
话还没说完,苏铭洛面具下的脸已经绯红一片。
“对不起,对不起,算我没说,”我连忙道歉,人家怎么说也是成年人了,不需要过度关心,而且说到性取向,我也断袖啊。
“……这几天你不是都在沧平门吗?”
“……呃?几天?我才一天没见到你而已啊。”
“是三天。”
呃~看起来我又浪费了三天的人生。
苏铭洛把我带到一家酒馆,两人落座下来。
我懒洋洋的爬在桌子上,用手指蘸着茶碗里的水,胡乱的在桌子上划着道,研究中国体字和简体字诸如“风”和“”的区别。
“你写的是什么字?”苏铭洛问我。
我随手把那堆字胡乱抹掉,把我进了沧平门后的经历挑三拣四的说给苏铭洛,当然不包括被人追好几条街,揪着衣领子丢进院子等等没面子的事迹,因为所剩无几所以说起来也快。
苏铭洛一言不发的看着我,那双隐藏在面具下的眼睛似乎有什么事情有待决定般的,待我说完,突然转身对一边伺候着的店小二说:“来一坛雕。”
“你要干吗?”我问,“大白天的就喝酒?堕落啊~”
他小二拿来的酒递到我的面前,“伤心的时候喝酒是最好的方法。”
“谁伤心来着?”我咬。
苏铭洛放开酒,手指伸向我的脸颊,居然掬起了一颗泪。我呆住,是我自己的眼泪吗?为什么我竟然一点感觉也没有,悄然而下的泪,什么时候开始挂在脸上的。我只知道眼前的确实是模糊,却从未想过会有泪盈眶。
“有句话叫借酒浇愁愁更愁懂不懂?如果我伤心的话,你还给我酒喝,想愁死我啊,这个时候应该是K歌……”,我推开酒,高声大唱:“你到底爱不爱我~~”
登时酒馆里的人吓跑了一半,剩下的堵着耳朵打哆嗦的占多数,酒馆的老板脸色铁青的看着我,实地调查结果:古人不喜欢流行乐。知道了古人的爱好,就干脆的止住了口。
苏铭洛的嘴角似笑非笑,紧紧抿着:“心月,你呀,就是不坦白。”
“谁啊,你说谁呢?”我冲他喊。
他不理会我犬吠般的乱咬:“心月,你……回沧平门吧。”
“为什么。”
“你的心根本就是留在那了。”
“胡说,”我啜了一口那雕,苦的,还辣,“我看见单风就闹心,要不我干吗连个招呼都没打就跑出来?还回去?”
“不如这样吧,”苏铭洛说,“你不是想找工作吗?我雇你。”
“恩?你要我跟着你闯江湖吗?提剑还是拎包?你又不紧张你的宝贝剑了?”
“……其实我一向在外面闲云野鹤般的晃悠惯了,对于沧平门谁来做门主,我一点也不关心。我现在只关心我爹的生死,我潜入过沧平门,却没找到爹的下落,我不知道我走了以后这十二年究竟发生了什么。楚家是我们苏家的世交,我有些事情要先查清,所以,我要立刻去一趟楚家。可我需要有人在沧平门这边盯着,帮我打探我爹的下落。”
“你想请我?”这工作有侦探的味道呢,也许需要智慧,呵呵,智慧本大爷有的是。
“所以,回沧平门吧,就当做是给我工作。”
“苏哥,”我吐了一下舌头,“你的台阶给的太大了。”
苏铭洛嘴角略微上扬,释然一笑:“心月,现在你前面的路每一条都有了足够的理由,想怎么走下去,你自己想想吧。”
我长叹一口气,靠在宽大的椅背上,斜着眼睛看酒馆外人来人往的街道。
苏铭洛低吟着:“如果不是看出你的心,我倒真的想带你走。若你的心里只能装下一个人,那么我不希望那人站在你的伤疤之上。”
“苏哥,”我的心里突然一阵绞痛,“你可知道,对于你,恐怕一生我也无以回报。”
“我知道,我只希望你能开心,心月,想做什么就去做吧。失去的,希望你能挽回。”
苏铭洛说了很多,但接下来的我一句也没听进去,满脑子的思维已经不在了这里。进了沧平门就能挽回失去的一切吗?我无以挽回,因为我未曾拥有。
最终,我还是站到了沧平门的大门前,我的理由很充分帮苏铭洛工作。
这回看门的人倒还不错,二话不说恭敬的把我迎进了里面。
单风用最快的速度赶过来,脚边自然跟了揪着他袖口的楚歌。
“你去哪儿了,害我好找,”单风远远的看见我就紧张的问。
我傻笑,回答:“单风你欠我的,所以我决定在你家当米虫,吃你一辈子。”
短暂的梦中梦,也许是时候醒来了。
2
当我在沧平门优哉游哉当了好几天米虫之后,一种许久不曾涌上心头的罪恶感和责任感油然而生,一个似乎许久未见的人才浮出我的记忆――我几乎把苏铭洛交给我的工作忘了个一干二净。
日上高竿,我懒洋洋的爬起了床,决定今天就是大侦探堂堂登场的日子,挑战一下优渥生活下几近生锈的智慧。
来这里好几天了,却从未听见有关沧平门老门主的事情,我溜出房间,在沧平门四下里转悠――用专业术语说就是调查取证。
首先,熟悉地形,原因就是落跑的时候不至于被困,就像上离开的时候找不到大门的事情决不能发生第二。
我溜溜达达的晃到了沧平门的一个空敞的大院子。地面是平坦宽敞的,视野很好,旁边摆的架子上置满了刀枪剑叉等等兵器,虽然现在一个人也没有,但是一看就知道是练武场,它的前面是零零散散立着的木头桩子。
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梅桩”?
只在电影小说里看过武林人士练功时要踩梅桩,亲眼所见还是第一。我兴奋的凑过去看,果然有趣,那桩子竟然是长短不一的。我一时兴起,踩着最短的那根爬了上去,然后眼前就出现了另一根比较短的,爬,接着爬。很快我就爬上了这群桩子最高的那根,两脚叉开站在上面,桩很小,要在上面走我是做不到,可如果只是站着不动还是没问题的。有句话叫站得高望得远,果然,站在这上面后风景望得确实全,整个练武场尽收眼底。不愧是武学世家的沧平门,比起宝棱宫淫靡的气氛,还是这里的感觉积极向上多了。脚站麻了,想下桩,一低头却发现桩子离地面居然这么高,我一阵头晕,想顺原路爬回去却发现我根本不敢踏出去一步。正所谓:上山容易下山难。
怎么办?容易,我扯着脖子开喊:救命啊~
我建议这里挂个牌子:危险操作,非专业人士请勿模仿。
地形勘察得差不多了,就开始着手正式的调查工作。
推开厨房的门,除了手里的鸡腿没什么收获,推开练功房的门,除了证实了刀枪无眼的传言和发软的腿脚外也是一无收获,至于什么假山后面,丛里面更是如此,唯一的收获就是我找到了沧平门的金库,虽然进不去,但那若隐若现的门脸和严格的戒备让人一眼就看出那里一定藏了不少金子,呵呵,我记下来了。越过小园,穿过长廊水榭,一扇熟悉的门映在眼底,是单风的卧室。通常情况下,罪证都是隐藏在主谋的身边,在他的房间里找准没错。
我在他的房间里东翻西摸弄了好大一阵子,包括什么转瓶,掀画轴,敲地砖,钻床底,电影里的方法竟然一个也不好用,趁着房间里的卫生没被我弄得一塌糊涂之前我赶快住了手。我撮着下巴想啊想的,突然眼神落在了一个大木头箱子上,那是一个檀木的衣箱,很高,足以没过我的胸部。“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我突然想起这句话,没准有什么东西藏在里面也说不定啊,我站在矮凳上掀开盖子开始寻找。
衣箱里是什么?当然是衣服。不过我搞不懂单风干吗弄这么多衣服,款式颜色具全不说,甚至于包含的年龄段都无比齐全,我拎起一件明显属于童装的短袍,猜想究竟这是他以前的衣服,还是他给他将来的儿子准备的。没用的衣服被我一件件的抛到后面,眼见箱子就见了底,我掂起脚尖想翻弄更里面的东西。
“你在做什么?”一个声音在我身后蓦然响起,是单风,我心里一惊,一个没站稳,倒栽进衣箱。
我坐在箱子里揉撞得生疼的脑袋:“老哥,突然在别人背后说话会吓死人的。”
单风轻笑:“我这里有什么这么吸引你吗?”
“没,”我回答,“我就是缺件衣服,想来你这里拿一件。”
“是吗?”他倚在箱子上,抱了手臂在胸前,下颌指了指周围的一片狼籍,“我倒不知道衣服是要放在书架上或者画轴后面的。”
我叹了口气,无比诚恳的说:“我以为你思维敏捷异于常人,自然行为方式也与众不同呗。”
“你要衣服做什么?我给你送过去的不够吗?”
我嫣然一笑:“逛街总可以吧~”
没想到单风竟然大笑:“说来也是,你来了好几天,也应该带你出去逛逛,这样吧,今天是十八,城外的青葱山有庙会,我带你去。”
呃?~~我坐在箱子里摸不着头,这家伙在想什么?挣扎着想站起来,手里无意中摸到一张纸条,下意识的,我将它揣进了衣袋。
单风走前,我走后,出了沧平门,往青葱山的方向走,一路无语。
“喂~”就在远远的已经能看见一座庙的屋檐时,我终于忍不住问单风,“你带我来这里究竟要做什么啊?”
“逛庙会啊。”
“啊?徒步走了两个时辰真的就为了逛庙会?”不会是想卖了我吧?拜托卖给个好人家吧,我现在是累得没力气反抗了。
“你以为还能做什么?”单风不解的问。
我傻笑着,心里恨老和尚为什么都喜欢把庙建在山里,如果是为了清净还办什么庙会,拉什么香火钱?庙应该是修在闹市中心,这样大家都方便,胳膊腿不灵活的老人家参拜起来容易,和尚们轻松,神灵们收烟火也及时。
一进庙,我迫不及待的冲进大殿,无比虔诚的跪在了神像面前的蒲团上,唉~我松了一口气:可算能休息一下我的腿了。
既然来了,当然少不得拜拜,我双手合十:“上帝啊,让我发财吧!~”
身边一片哗然,单风俯在我的耳边说:“这里是药王庙,求健康的。”
在老和尚还没用眼神凌迟我之前,我迅速逃跑。
所谓庙会,其实和小市场差不多,四都是摆摊卖东西的人,说实话,我有点被这阵势惊住了。自打我从现代来了这里,一直都窝在宝棱宫,好容易出来了,不是一直在赶路,就是一头又扎进沧平门,还真没见过这么热闹的古代场景。我瞪大眼睛四下看着,每个地方都透着古香古色的新鲜。
单风手里拿了一包东西塞到我的手上:“这里的素笼包很有名,尝尝吧。”
我打开那纸包,里面果然热腾腾的躺了几只包子,尝一口,馅大又鲜美,这样的东西会没名才怪呢。我叼着包子继续欣赏清明上河图的超前现实版画卷,单风轻笑的看着我。
我的眼前突然晃过一阵白光,手里的包子落了地,定睛一看,是一个白色的幌子,那上面写了“卜挂算命”什么的几个字,一个山羊胡子的精瘦道士站在我的面前。
“公子,可否借一步说话?”他对我身边的单风说。
单风挥开他的手:“我没兴趣算命,也没兴趣测字,大师你找别人吧。”
21
道士浅笑:“没兴趣?公子,我都是为了你的切身安全。”
单风扬了一下漂亮的眉毛,冷笑:“此话怎说?莫非我最近有什么血光之灾?”
道士摇头:“否,公子可曾想过你身边之人的身份?”
“呃?”我吃惊,关我什么事?
道士手里的幌子指向我,“妖孽……”
……?我一头雾水,我是妖孽?热闹的庙会上已经有不少人把我们围在一个人垒成的圈里。
“已死之人还留在人间为害世人,我今天要为民除害,收了你……”说着,手里的幌子就晃到了我的面前。
我用手指头拨开那竹竿:“大爷,您说笑呢……”
“不过是一丝游魂,”道士捋了一下胡子说,“为何逆天而为,损己害人。”
我的心里忽悠颤了一下,游魂不过是贪恋人世,可究竟贪什么,恋什么,我也已经说不清楚了,太过久远的记忆,似乎已经随着混乱的时间逐渐远去,而随着某些已经模糊的回忆,还有什么是即将失去的。
“心月……”单风急切的声音响自耳畔,我蓦然发现不知何时,自己已经瘫软在他的怀里,冷汗冒了一身。
“呵呵~”道士笑得胡子直颤,晃着他的帆布幌子,“妖孽,看,怕了我的法力了吧?本尊这就来收你,让你尘归尘,土归土……”
单风紧紧揽着我的身体,“心月,我们走。”
道士急忙拦住他:“公子,千万莫受妖孽之惑,这些东西专门迷惑世人,谋财害命,恶事做绝。”
我轻推开单风的手臂,一把抓过道士的衣襟,东西?竟然敢用东西这个词来形容本大爷?简直太没礼貌了。我双手用力,突然使出一个漂亮的过肩摔,将那道士摔在地上。道士惨叫,周围众人以单风为首,发出惊叹的抽气声。
“我是妖孽?”我照着挣扎着起了身的道士头上就是一记爆栗子,他立刻抱了脑袋四下逃窜。
“妖孽,法力竟然如此厚,本尊要换个法术,就不信治不了你看我的急急如意令~~……哎哟~”
我追上前去制住他的身体:“我逆不逆天与你何干?说我是游魂?你拿出证据来啊,小心我告你毁谤。我谋财害命?我不被人整死就是好事!你个老道一定是假的,出来骗钱玩的……”
“你……”道士惊呼,“你妖言惑众。”
“你才妖言惑众呢,一定是你看单风他穿的漂亮,想诈他一笔是不是?哼,今天要是换成是我穿得绫罗绸缎华丽无比,你是不是就说他是狐狸精?”我一把揪了道士的胡子,“骗子,胡子一定是假的吧?呀?竟然是真的,那假的一定是眉毛……恩……也是真的……”
我辨认着手里一堆毛发的真伪,道士仍然嘴硬:“没想到你的道行竟然这么……”
叭的一声,道士的身上被摔了一只烂柿子,一个素色衣裳的妇女将手里的垃圾扔了过来:“公子你说的对,这老道上缠着我丈夫,说我是千年老树妖,诓了他好几两银子,呸,我是老树妖?我自己怎么都不知道。”
“是啊,是啊,”另一个女孩子答茬,“他还说我是孽刹转世,要替我超度,让我爹给打了出去。”
“……”
于是,趁着愤怒的众人还没将手里的发泄品顺便也砸到我的身上时,于一片“为民除害”的赞扬声中,我和单风离开人群。
身后传来老道的胡言乱语:“我……决……不……放过……你。”
“你那招身手不错,”单风笑着说,“是哪派的工夫,我竟没见过。”
“呵呵~”他说的是那过肩摔?我装傻,那是我大学体育课的内容,而那年的体育课,我是以不及格告终的,现在就只剩下这一招而已,而且还只能用来应付非专业人士,亚健康人群,“没什么意思了,我们回去吧。”
“也好,”单风带了我顺着原路下山,结果辛苦这么久爬上山来却落个败兴而归。
两个人穿越林间小路,顺着山坡往下走,并肩,无语。风吹过树梢,夹带了几点寒冷的水滴。
“下雨了,”单风抬头看了看不久前还是响晴的天。
我伸出手,竟然掬起一捧水,那水滴转瞬之间已经变成瓢泼大雨。
“去树下躲雨?”雨点落下的嘈杂声中,他大声问我。
我瞥嘴,“拜托,大雨天站树下小心遭雷辟。”
回头,后面的庙宇已经距离甚远,前望,还看不见最近的人家,单风把问题抛给我让我决定般看着我。
我耸了耸肩:“反正现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怎么走都是个淋雨,那就不着急了,慢慢走吧。”
他吊起眼角,嘴角优雅的上翘,浅笑着说:“也好,那就慢慢走吧。”
于是,该踱方步的地方还是踱方步,该欣赏美景的时候还是停下来欣赏优美的景色,任凭冰凉的雨水浸透身上所有的衣物。
雨终究还是停了下来,这种急风骤雨向来不会持续太多时间,几乎是一转眼的工夫,天气又变回晴空万里的灿烂。夹道的郁郁葱葱散发着沐浴后的清爽,也吐着阴湿的潮气,我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看你,感冒了吧?”单风牵了我的手,“跟我来。”
我随着单风下了铺陈好的林间小路,两个湿淋淋的人拨开树丛,往里钻进去。
七转八拐的走了半天,随着一个急转弯,呈现在眼前的是一片奇异景色,树林间的空场散落着几个汩汩冒着白色气体的池子,那气体把原本就雾气蒙蒙的树林映得如同仙雾缭绕的仙境。
“那是什么?”我问。
“是这座山里的温泉,”他回答我,“不过知道的人很少,我也是无意间找到的。你不是很冷吗?正好来泡个温泉。”
没等他说完,我已经脱光了身上的衣服,一脚扎进那温泉里。
“哇~”我惨叫,好烫,我一只原本雪白的脚立刻被烫得绯红,这下可好,原本想来个“洗凝脂”结果变成了“燎猪毛”。
“~……不是所有的温泉都能泡,”单风说,“我说的是那个。”
随着他的下巴,我找到了一个貌不起眼,很普通的池子,仔细想想,也是,那些池子里的水都冒泡了,明显是开锅了嘛,沸水里怎么能洗澡呢?
我跳进水里,温暖的泉水立刻包围了我的全身,冻僵了的身体贪婪的吸取着那温度。
长吐一口气,好舒服,我半眯着眼睛,享受着适宜的水温。
22
单风不知道从什麽地方找来一根绳子,系在两根树干的中间,将我的衣服晾在上面,也将自己身上的衣服脱下搭上去。随著他进入水中时荡起的水波,我的心也略微一漾。
我转头将视线移到周围美的景色上:“你总是喜欢这种奇怪又漂亮的地方,比如宝棱宫的蓝色海,还有旷野里的木屋,都是十分入眼的地方,看来你的审美观不错。”
“你还记挂著那里?”
“恩,”我吐了吐舌头,眯起眼睛笑,“即使没名字,一时半会的也还忘不掉。”
他迷茫的看著我,我几乎能感觉到他落在我脸上,肩上以及锁骨乃至前胸的视线,我随便摆了个自以为妩媚挑逗的姿势:“好看吗?欣赏费十两银子一,看你是朋友,优惠,算你八五折。”
单风没理会我的无聊,伸出手,抚上我肩膀的伤口。一阵钻心的巨痛席卷而来,我蹙起眉,低吟一声,他触电一样立即收回了手,无措的停在半空。
“对不起,……”他喃喃自语般的说。
“没关系,你也不知道嘛,城孤烟那混蛋,差点把我拆了。”
他的手在空中颤抖著,似乎想要触摸什麽,终究还是无力的垂了下去:“那件事,我有我的理由,我必须成功的带著楚歌离开,因为我一定要击垮宝棱宫。”
“干吗那麽恨城孤烟?除了抢了你的楚歌以外,他充其量不过是个被宠坏的小笨蛋,……”我叹了口气,“对了,我在来这的路上遇见了一个人。”
“谁?”
我笑了笑,“他说他叫苏铭洛。”
单风大吃一惊,似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苏铭洛?”
“就是那个整天戴著面具,喜欢四乱逛,据说是沧平门少门主的人。”
“……你全知道了?”
“一半,只知道苏铭洛那一半。对於你,我一无所知。”
单风沈默,大张著双臂倚在池边,锦锻般的黑头发被散开,飞瀑一样落在身後,俊逸的脸上微泛著茫然,神情恍惚起来,似有淡然的惆怅,又似有无尽的思虑,半晌才轻声一叹:“我针对宝棱宫,是因为……”
“嘘~”我伸出食指,竖在口鼻之中,“不要说,现在不要说。”
“为什麽?”他一怔,惊讶的问我。
我笑意殷殷的回答:“既然是秘密就让它是秘密吧。如果你认为现在不是揭露它的时候,那麽就不要说。”
“你不想知道我的身份?”
“我好奇你的身份,但我不在乎你的身份。无论你是王侯将相也好,贩夫走卒也好,什麽门的主人也好,还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匠侍从也好,我从没在乎过你是谁,我只在乎谁是你。”
“……”
“如果不是这样,我就不会明知道你骗人还乐得替你做事。”
单风眉头一皱:“你早就知道?从什麽时候知道的?”
从什麽时候知道的?打一开始就知道!从他不凡的谈吐,从他卓越的学识,从他保养得细嫩优雅的双手,甚至於从他看著我时,时而痴狂时而游离的眼神。明知道我只是颗被利用的棋子,却义无返顾的跳了进来。其实我应该是满足的,我原只想见他一面。招呼都没打一声就离开沧平门,是因为我知道,一旦我见了他的面,怕是离不开了。
递给他一张媚笑嫣然得近乎惨笑的脸:“你就那麽爱楚歌?”
他幽然开口:“楚家是商武两界的名家,论地位,仅於沧平门和宝棱宫。楚歌是楚家的嫡子,未来的继承人,他……可以给我很多。”
“而我什麽也没有?你就让我当了炮灰?”
“……”
“我只问你一句,你可曾爱过我?”
单风默然无语。
半晌,我努了一努嘴,将尴尬得已经几近僵硬的面部肌肉无奈的扯动了一下,哗啦一声从水中站起,转身想要离开那温柔的温度。
就在我站起的同时,单风突然从背後将我环住,结实的臂膀紧紧的搂著我,似要揉进他的身体,浓热的体温丝丝刺激著我的神经。
他把头抵在我的肩上,用一种轻柔得如同飘落的羽毛般空灵恍惚的声音,在我的耳畔倾诉著:“记得我们第一见面的情景吗?我震撼於你的笑容,那仿佛是我一向灰暗的天空中从未有过的一缕阳光,而我,曾经沈沦於此。”
我的心中略微的抽搐著,似乎有一股暖流越来越灼热的奔流,直堵得胸口发闷,低头,那暖流竟从眼眶夺路而出,清脆的落入水池平静的水面。
蓦然间,单风细碎的吻落在我的颈窝上,似要将我掐碎般用力攫著我的身体,几乎能听见骨头间摩擦的声音,被牵动的伤口传来劈山裂帛般的疼痛。
我示意他停止,从稍有松懈的臂弯里滑出:“你说过,不要,就推开你。”
他脸上的肌肉颤抖著,拧紧著眉毛:“你在拒绝?”
伸手将他推到安全距离之外:“关上门窗,就永远见不到月光。”
我的手抵在他的胸膛上,指尖传来他脉搏的鼓动,似乎通连著我的筋脉,阵阵捣入心脏。
有风吹过树林,风声夹杂著树叶抖动和某种不正常的声音。
“单风,”我吊起眼睛,提醒著他,“你听到了什麽声音?”
单风神色一凛,警觉的说:“有刺客?”
“笨蛋,”我气得翻白了眼睛,“刺什麽客啊?你回头看看,衣服啊~”
他回头,立刻发出惊呼一阵。几件单薄的衣裳应该是干了,随著一阵风的吹过,件件随风飘动,轻舞飞扬著,当然,它们的基准已经脱离那根曾经束缚过它们的绳子。
没钱没问题,可以赚,没饭也没问题,可以讨,没衣服可事大了,乞丐可以衣不遮体可你见过谁赤身裸体?这关系到面子问题,何况是堂堂沧平门少门主的身份。
一阵追讨,还是略有损失,比如我少了一件内衣,单风缺了一条长裤。
仓平门的门徒一脸惊讶满怀好奇略带关心的问他们主子原因,单风只说了句:路遇强人。
至於这句话造成了沧平门内部多少人思想短路,就不得而知了。什麽样的强盗敢打劫武功一等一的少门主?有这能耐就不当土匪了。
堵了门的楚歌当场一甩袖子扭头就走。
後来,据说楚歌整整闹了三天的脾气,还吵著要回“娘家”,单风是没少费脑筋,呵呵~我才不管呢那是他们两个的事。
米虫照当,侦探照做。
23
凭栏迎风,美景尽收眼底,我把手中的美食放到唇边,呵呵~又是中秋佳节日。
对我来说,中秋存在的思想意义远远比不上它带来的物质利益,比如水灵灵的水果,香甜可口的月饼。从社会发展学的角度看,现代人的生活要比古代人优越,例子就是现代人一年的每一天都可以吃到月饼,只要你想,而古代人每年只能吃到一。我问沧平门的厨师大哥为什么平时没有月饼吃,结果那帅哥莫名其妙的倒问我一句:不过节为什么要吃月饼。想了好久,我才想明白,从文艺退化论角度看,敢情我吃的是月饼,人家吃的是文化。我把理论说给厨师大哥听,他放下手中正揉着的面团,皱着眉毛,抽动了一下嘴角的肌肉,不务正业的开始关心我的智商和精神,还一个劲的向我讨教:怎么没事总是往厨房跑,少门主好像没虐待您吧。害我赶紧顺了饼逃跑。
对着当午的太阳啃完了月饼,才想起来起码要来点悲秋之感,于是我拎着一串葡萄思考起陷入胶着状态的侦探事业。
毫无进展呢,沧平门被我转了个遍,结果什么也没发现,倒是昨天无意中发现了从衣裳夹缝里掉落的纸条。看到那纸条的一瞬间我差点后悔到晕倒,从单风衣箱里摸来的重要证物竟然被雨水淋了个透,上面的墨迹被晕染开,反正以我的水准是分辨不出那些字。接下来要怎么办,我是一点头绪都没有。看来我要仔细的考虑一下,把一串圆滚滚的果实变成了一地的皮和种子后,我躺到床上努力的思考,思考,再思考……
……好一个下午觉。
俗话说:生命在于运动,即使我不为了我的肢体健康考虑,起码也要刺激一下胃肠道的运动,好歹在日落前我是爬了起来。
今天是中秋节,想顺吃的东西还不简单?就比如园凉亭里摆的瓜果点心。走进了,才惊奇的发现圆桌中间盘丝白玉的盘子里放的竟然是一盘艳红的荔枝。荔枝熟于五六月,眼下则是八月,这一盘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出现的水果。我掐起一颗果实,剥开手里果子的外皮,丰润的汁水立刻流了出来,我张口含住白嫩嫩的果肉。
“上好的落塘蒲,又名妃子笑,你这饿狼般的吃法还真褥了这雅致的名,”有声音毫无预警的响自耳边,我一惊,回头,正见笑意吟吟的楚歌,口中的果核一不小心就卡到了咽喉。
“什么样的东西就应该配上什么样的方法,就好像荔枝这种东西,就应该用最优雅的方法来品尝,”只见楚歌伸出纤纤细指,执起一颗,手指灵活的将果壳撕裂出一条裂缝,红唇凑上微露的细白肉体,贝齿轻启,允出中间的汁水,“荔枝外皮太涩,靠近核的地方又太酸,只有中间这一口才是美味。”
美味?是浪费吧,那么大一颗果子就吃那么一口,荔枝核卡在嗓子眼里,我被憋得喘不上气,轻微又急促的呼吸着。
楚歌将手里的残骸掷到地上,问我:“你一定奇怪为什么现在会有荔枝吧?因为我说喜欢,所以铭哥就在城外的青葱山上栽了树,难为这树竟然活了。山上的季节走得迟,所以即使到了八月,果实也不过才刚成熟而已。”
楚歌的笑魇如,浅淡的月色下犹如仙子般纤尘不染,我很想向他解释“山寺桃始盛开”的道理,可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继续和喉中的异物搏斗。
“其实,我也不是十分喜欢荔枝,我爱的不过是这名,爱这一骑红尘妃子笑的盛名,能让君王为你而错了地点,误了时间的感觉,”楚歌淡笑,侧着眼睛看着我,我敢肯定,他一定没注意我在做什么,否则就不是用一种类似于看到蟑螂时极度厌恶又极度不屑的眼神看我,而是干脆再塞上几颗果子在我的嘴里,直接送我一命呜呼,“我挑的东西一向是最好的,就象我选了铭哥,是因为我赌他赢,天下武林注定要握在他的手里。我做的一切都是在为铭哥的将来做铺垫,挡在他面前的绊脚石我会给他扫清。他可以动情,但是决不能动心,作为一代霸主这是致命的伤,我本不想与你为敌,你该怎么办,自己想想吧。”
轻拂衣袖,他转身走了,留下我张着嘴愣在原地,心中似乎有什么东西翻滚着,从胸口直抵咽喉,低头一呕,折腾了我半天的果核蓦然吐出。看着手里和着血丝的荔枝核,我不禁笑了出来,这个楚歌,就没听说过吗?情易绝,心难止。呵呵~你没听说过?那就对了,因为这是我说的。
情易绝,心难止。
“我从来不知道,你也有说不出话的时候,”我的身体突然落入一个温暖的胸膛。
扭过身子,对上的是泛着银光的面具,我伸出手,那片银白随即落在手里:“大家都戴着面具,但好象只有苏哥你是将它戴在脸上的。”
将那还带着体温的冰冷物件扣在脸上,看东西的视线变得窄小,相对的,别人看你的视线也会变小。
苏铭洛拧了下眉毛,问我:“面具不戴在脸上戴在哪里?”
“苏哥,你不是要去楚家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我问他。
“我回来,是因为我要带你走。”
“带我走?”我笑苏铭洛的有趣,“你知道我要去哪里吗?”
不容分说,他的手臂已经紧紧抱住挣扎中我:“去哪都好,但我一定要带你走。”
“苏铭洛,”我大叫,“你不讲理,翻脸不认人,这分明是抢,哇啊啊~~救命啊~”
苏铭洛的手掌堵住我的嘴,另一只手扣住我的腰,我整个身体就被牢牢禁锢在他壮硕的身躯里,他俯在我耳边轻声对我说:“我没时间和你讲理了,总之,今天我一定要把你带出沧平门……”
话音未落,苏铭洛突然又放开了我的嘴,我一口气还没倒完,他两指之间已经截住了一只镖。
“胆子不小,竟然敢在我这沧平门劫人,”单风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出现在了案发现场,身边的楚歌一副"果然言中"的无奈表情。
苏铭洛含笑的双色妖瞳直射到单风的明眸:“究竟是谁的沧平门,我还都没弄清楚呢。”
“那你就慢慢想,”单风的原本儒雅的眼神一凛,露出冷漠危险的神情,“把人给我留下。”
楚歌压住了单风摸向腰间剑柄的手:“铭哥,不要出剑……”
单风饶开楚歌的阻拦:“今天本是中秋佳节却有人在家门口撒野添乱,我岂能坐视不理。”
“铭哥你……”楚歌咬着牙,想说什么又硬生生吞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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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带他走,先过我这关,”单风干净低沉的声音映在风里,飘散着,竟然是我从未见识过的冰冷。
苏铭洛紧紧环着我的手臂骤然松开,轻托着我的身体,等我稳稳的站牢,“你是在挑衅?”
“随你怎么说。”
苏铭洛斜着嘴角冷笑一声,将我推开半尺,微笑着说:“等我……”
呀?~~我吊起眼睛想,谁等谁?
迷蒙的月色渐渐笼罩开,满月照着树枝投下层层阴影,一时之间暗香浮动,枝叶婆娑。气氛如凝固了般,执剑对立的两个人竟是置身于一片静谧中。
苏铭洛转身从我手里扯回银色面具,重又戴回脸上,然后长舒一口气,“……果然还是这样舒服。”
我盯着空无一物的手愣在原地,真是,脸都让人家看光光了才想起来戴什么面具。
寒光闪动,单风已然出鞘的剑,当空划向苏铭洛。苏铭洛身影稍移,蓦的截住袭来的利器,兵刃相见,飞溅火光四射,好似落英缤纷,四散而下。
剑过数招,两个人秋色平分,谁也没压谁几分,看着他们愈来愈烈的打斗,我扯了扯楚歌的袖子,小声说:“好象有点不太对劲啊~”
楚歌轻轻哼了一声,对我说:“你终于看出来了。”
“对啊,你没觉得少了点东西吗?”
楚歌皱了皱眉:“少什么?”
“都没有闪电呢~”我指着缠斗成一团的两个影子说,“人家电影里都演了,大侠过招全身都放电,还要放气,要不就是一抬手就飞砂走石,昏天地暗,日月倒转,江河逆流,顶不济也要漫天乱飞,你确定这两个家伙是江湖中的高手?”
楚歌翻了翻眼睛,大概是没听懂我在说什么:“你就没发现苏铭洛根本是在故意激怒铭哥吗?”
“有吗?什么?”我大吃一惊,失声叫出,“你,你……”
“你在奇怪我为什么会知道他的身份?哼,好歹我也是楚家的嫡子,我姐姐又是苏家未过门的媳妇,怎可能不知道苏铭洛有着双色妖瞳?”
“……”
“第一见到铭哥,我就已经知道他是假的,可是比起素未谋面的苏铭洛,我更看好铭哥。他身上有问鼎天下的要素。所以我把自己交给他,倾尽我的一切帮助他取得心里想要的东西。虽然我不知道他为什么极其仇视宝棱宫,可要想称霸江湖,宝棱宫是绝对的障碍。”
刀剑相搏的声音响在耳畔,眼里的月色和夜色的对比越来越强烈,强劲的风开始染满空气,吹得浮云丝丝飘零,聚散不定,秋高,竟然无气爽。
“我以为城孤烟虏了你,应该只是一个爱情故事的插曲。”
“那是一个意外,”楚歌说,“我本是想给铭哥一个铲平宝棱宫的理由,没想到城孤烟竟然打伤了他,还对我用了燎蓝,不过,正是因为你的出现,节省了我很多的时间和力气。”
“铭哥虽然因为服了啸蓝而恢复功力,但现在的他还没有完全康复,每日用功的时间不能过长。你来沧平门的日子不短,苏铭洛有很多个机会带你走,为什么却偏偏拖到现在?你难道没想过吗?看他出剑的方式,根本不像急于取胜的人,反倒是你进我退,你退我进,有意引着铭哥消耗体力,而铭哥被他的挑衅冲昏了头脑,毫无感觉。我有预感,也许等一下要发生什么。”
“也许……也许今天是满月,苏哥他变身了吧?呵呵~比如狼人之类的就是啊,”我傻笑。
楚歌气得满脸怒色:“你就那么单纯吗?还是白痴?”
我对他妩媚嫣然的傻笑:“我单纯是因为我心中无天下,我白痴是因为我不堪谎言的劳累。”
楚歌看了我许久,悠然开口问我:“你可爱铭哥?”
“你说呢?”甩给他一个不置可否的答案,他以为我一直在做什么?
他突然抓住我的肩,将我往打斗中的两个人中间推去:“那你就去阻止他吧。”
我的身体急剧前倾着,眼看就要倒在两柄剑的中间,刀剑无情,我这一出现,眼前撕杀得正眼红的两个人定是收不回剑,一瞬间,无数个热血镜头闪电般的映在我的脑海,高喊着“不要啊~危险~”扑向爱人胸前背后替人家挡刀挡枪的煽情画面不由自主的被想起,我这一扑过去,他们不想停都得停了。可人家那是自愿的,我是被推出去的~我冤枉啊。就在我为了自己可怜的命运悲哀的时候,身边更快的闪过另一道身影。
只见楚歌低喊着,抢在我的前面倒了过去,单风来不及收回的剑瞬间刺穿了楚歌腋下的衣料,他头上的发髻则被苏铭洛刺穿,云般的绣发披散开些许吹散在狂风里,宽大而残破的衣裳和凌乱的绣发映衬下煞白的脸色,竟然有说不出的楚楚动人之态。而他的脚下,滚出的是那颗染了我的血的荔枝核。
我长吐了一口气,抚着惊魂未定的胸口,双掌合十说:“阿弥陀佛,施主舍生取义,勇气可嘉,勇气可嘉。还有,两位大侠请继续,我闪一下先。”
“楼心月,你给我回来~”这么喊的人不只是气急败坏的楚歌一个人,还有不知所措的单风和忙着把剑从楚歌头上往外拔的苏铭洛。
回去?我会那么做才怪,这个时候我可不想当第二的炮灰。
我急忙撤出那个怪圈,脚下跑着,怀里却突然撞进一个浑身是血的身躯。
“少门主,”那人喊着,“宝棱宫……宝棱宫的人冲了进来……”
我猛一回头,正对上楚歌愤怒幽怨的眸子和苏铭洛闪着银光的面具。
“做得不错,”随着一个低沉又带着笑意的声音,出现在我眼前的是一具高大的身躯,冷漠的脸上挂着戏谑的笑,万年不变的玄色衣裳几乎要和夜色融成一体,是城孤烟,用一种类似于赞赏宠物的表情对我说。
“城孤烟,你耍我,”我突然明白了他的用意,叱吼着,“还有,苏铭洛,你帮凶。”
“没有,”苏铭洛的脸一路红到脖子,“我没有啊~”
城孤烟冷笑:“我当然是在利用你,否则你以为区区几个男宠,几个侍卫真的挡得住我吗?而且要不是突然发现了你半路上遇见的是真正的苏铭洛,还真就想不起我曾经有过一个失散了十多年的兄弟,是不是啊,城漠烟?大哥?”
单风呵呵的笑了一声:“还真难为宫主你想着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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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似曾相识的故事被城孤烟娓娓道来……才怪,眼下的情形是他和单风剑拔弩张,连刚刚还活跃於大侠对决场面的苏铭洛也不得不被那股强烈的怨气逼得退出了擂台赛,跑来围著我团团转:我没有利用你啊,相信我,我们只是合作关系~~这样的情况下会有人心情好到给你讲故事才怪。不过从城孤烟和单风针锋相对的言辞中倒是可以推断出事情的前源。原来单风的名字叫做城漠烟,是老宫主的长子,也是正房夫人的儿子,可风流宫主移情别恋爱上侍女出身的城孤烟的娘,临终前还一纸遗书炒了大儿子,气死了元配,也气跑了城漠烟。城漠烟投靠舅舅苏浮篱正碰上苏铭洛出门买了整整一年的包子,顺便就雀占鸠巢了。堪称唐僧九段的城孤烟一步步的解开了单风的身世之谜,说到得意之简直狂吼一声“狗头铡”就是包青天,添上一句“以爷爷的名义”就是金田一,推理断案的聪明才智被他演绎得完美无缺;而单风气势毫不相让,说到动情之那语气简直如泣如诉,尤其是说到母亲的闺怨和自己的卧薪尝胆,整个一农民工的血泪史,而且相当具备煽情文学气息,只要抽出百分之十拿去出版,那麽张爱玲席慕容之类的文学大家从此就可以被埋没,没有出道的意义了。
虽然故事的人物情节略有改动,可起码单风还对我说了一部分的实话,也不错,我饮了一口茶水,把手里的月饼分开给身边的楚歌和苏铭洛,我们对吃成三人:“恩?怎麽停下来了?继续啊~忘了说到哪里了吗?好象是到了城漠烟发奋图强,立誓铲除宝棱宫给娘报仇吧?”
“不对,”楚歌努力咽下了嘴里的塞满的月饼说:“这段早就过了,该到城孤烟趁著中秋警备松懈闯入沧平门……”突然发现哪里不对劲,楚歌旋既又把月饼狠狠的摔在了地上,用力的拧了一脚:“我为什麽要和你一起听故事,哼,跟你在一起果然容易变白痴。”
哎呀~我的心疼啊,比起让那月饼喂蚂蚁,我比较喜欢拿它来喂我自己。
四道寒光齐齐的向我这里射过来,对我制造的噪音发出了不爽之气,我立刻识相的禁声,毕竟这个时候的主角是那两只。苏铭洛轻舒手臂,把我拦在怀里,害我又惊叫一声:“城孤烟,你想做的事我帮你办到了,你答应我的也不要忘记。”
“当然,”城孤烟颔首挑起剑眉,“我只要楚歌一个,对老人和宠物没兴趣。”
宠物?苏铭洛脸上的面具瞬间转移到了城孤烟的脸上,当然,不是戴上去的,是被砸过去的。面对城孤烟的怒火,我很善良的指了指後面的凶器提供者苏铭洛说:“他。”
果然是侠之大者,城孤烟并没理会头上鼓起的筋包,狂风中衣袂翻飞,凌厉的剑光直指向单风。单风轻笑,眉间微微渗出细汗,举剑相迎:“十几年的恩怨在今朝来个了断?”
“呵呵,你以为凭你现在的力量能赢得了我吗?那个楼心月果然有用,将你迷了个七昏八素,我看你倒不如乖乖将楚歌给我,我也好留你一条全尸。”
“抱歉,我对尸体没兴趣。”
“那我就没办法了,”城孤烟蓦然拔剑,卷带起冷风一阵,不愧为人称“冷剑公子”的高手,只是站著舞了一下手里的兵器,一股不可抵挡的气势已经压人三分。
“看起来,城孤烟是赢定了,”苏铭洛低头在我耳边说,“城漠烟现在已经力不从心了。”
我狠狠瞪了他一眼:“还不是拜你所赐。”
城孤烟的剑才让我见识到了什麽是武林至高境界,剑峰划破空气,昏暗的夜色里留下一道凛白,带著寒冷坚硬的气息。单风虽然面色已然稍改,轻微的汗水渗在脸上,却依然姿式娴静幽雅,极度舒展的划出自己的剑峰。
“城漠烟果然聪明,”苏铭洛说,“这个时候若一味追求刚猛路子,定是对不过城孤烟,他选了沧平门最为阴柔的一路剑法,是打算来个以柔克刚。”
似乎感应到两人即将来临的对决一样,被骤起之风吹得堆积在一起的云,从清淡的薄纱般的轻柔转瞬变成了浓重的云块,风声竟然夹带了几声闷雷细雨婆娑落下。
低吼一声,城孤烟举剑出招,斗然抢攻,出手迅捷,气势强悍,竟然让单风有了些许震撼。两方拼杀鹿死谁手,我的脑中一片空白,楚歌惨白著脸,咬紧了牙,胸脯起伏不定的注视著局势的变化。城孤烟似是黑影一闪,已然移步到单风面前。单风瞬间敛回心神,刚想迎击,只见天色骤然一亮,天边划过一道闪电,那闪电的尾巴分毫不差的落在城孤烟高高举起的剑尖之上,受害者惨叫著倒下,阵阵青烟飘散在那一团焦上。
我摇了摇头,对著痛苦的抽搐中的城孤烟和惊得张牙瞪眼目光呆滞的几个人进行科普教育:“实践证明,下雨天要注意避雷,不要站在树下,不要手执金属物品……”
一脸阴怨的城孤烟居然挣扎著爬起来,我侧身闪过他向我挥来的剑光,果然蟑螂,生命力好强。
远依稀穿来阵阵嘈杂之声,角落里闪出几条黑影,借著月光,我认出是宝棱宫的几个堂主。
“还不快走,”苏铭洛大喊,提醒了众人。
单风揽过楚歌纤细的腰肢纵身离去,我下意识的伸出手,单风衣角一片细滑的衣料轻轻抚过掌心,一如手心里面的风,指尖上的沙,瞬间的感触然後倏然不见,只留下片刻的印象让人连回味的余地都没有。
将那掌心轻放在唇边,合上眼,纵有万般无奈也只能化成一声叹息。
苏铭洛的衣袖将我的身体整个包了起来:“城孤烟,我们的合作到此为止,我向你讨了心月,从此他就与你无关,放他自由。”
众人簇拥下的城孤烟高傲的抬起他漆黑的下巴:“滚吧。”
身体被苏铭洛抱起,任凭那巨大的力道将我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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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风捎带细雨,吹不开月稍愁眉,透过苏铭洛的肩头,我仰望天空,辜负了今天的好日子呢,竟然连个月亮都看不见。
“你就那么爱看月亮?”苏铭洛问我,“每天都在看,就差这一天的空缺吗?”
“我只是不想把头低下去而已,”我浅浅的笑。
“低下头又怎样,不过是多了两行泪。”
我的心轻微抽搐着:“不能低头啊,低下头,就找不到方向了。”
苏铭洛双色的眼眸里忽然流露出异样的神色,捧起我的脸,我几乎能感觉到他散落的鬓发飘散在我的脸上:“没了方向,我就带你走,无论你要去哪里。”
“此话当真?”
“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呵呵~~”我傻笑着,“那,你说的啊,不许反悔哦。好,现在我们就去趁火打劫。”
“呃?”
“你说要带我去任何我想去的地方的啊,现在我想去抢沧平门的金库,单风正在被人追杀,沧平门内大乱,是个打劫的好时机,我刚在想凭一己之力想达目的还挺困难的呢,正好你说你要和我一起。呵呵~我们来合作?我的智慧加上你的武功一定所向无敌,而且是单风执政时发生的抢劫案,即使将来你夺回门主之位,只要把责任往他身上一推就好了嘛,正好可以中饱私囊,呵呵~~看,多好的主意~简直就是政治,抢来的钱我们三七开?”
“呃?”他傻傻的看着我。
“什么?”我揪了他的衣领 ,“喂,你不会是反悔了?那我大出血,四六分?还不行?好歹我是主谋啊,你不会是想让我拿小头吧?”
“不是啊,”苏铭洛挥开我的手,“沧平门根本没有什么金库。”
“没有?”我努力的想,如果不是金库的话为什么又是守卫又是禁地,弄得神神秘秘的?
苏铭洛低思片刻,释然道:“我想我知道那是哪里了。”
“恩?”
苏铭洛一脸的智慧状,说:“我猜那准是关了我爹的牢房。”
“呃?”我想了想,思量无限的对着他大发感慨,“苏哥,没准你很有天分也说不定啊,有没有兴趣开家侦探社之类的?”
“到底在哪啊?”苏铭洛急得脸色酱紫。
“我突然间想不起来了~~ ^^~~”不知道吗?我除了金库的位置一概路痴。
“拜托,小祖宗,快点想啊~”有人惨叫。
琅赣洞
一路寻来,竟然找到了这地方,我已经是筋疲力尽。让人感到奇怪的是,原本一级守备的地方不知道为什么竟然一个人也没有。
“我没想到会是这里,琅赣洞因为阴凉无湿,一直以来都是沧平门用来藏书的地方……有打斗的痕迹,”苏铭洛和我进了洞口,俯身用手指沾起一滴落在地上的血迹,“而且就在不久之前。”
苏铭洛脸色骤然一变,迅速奔进去,我赶紧捣着碎步子跟上去。
幽暗的洞内,目光所及之是一袭衣角,那是一个老者,脸色惨白,嘴角的血迹赫然可见,苏铭洛轻轻托起他的身体,眼泪湿润了眼眶。
“爹~”苏铭洛哽咽着,“孩儿来晚了……”
只见那老者幽然转醒,一记手刀落在苏铭洛头上:“白痴,看清楚了再哭~”
苏铭洛捂着失守的天灵盖,仔细想了想,突然将怀里的人凌空扔了出去:“你~你是谁?”
话音还没落干净,另一个角落又爬起一个人影,仰着天呵呵的怪笑:“城连江,你又输了~只吃了一千三百六十四个辣椒就昏过去了,真没出息,好歹我比你还多两个呢~”这突如其来的人也是个年过半百的老人家,指着城连江的嘴角喊:“你嘴上的是什么?居然敢偷吐,你耍赖……”
苏铭洛划起火石,点燃了一根火把,将火光凑近那人的脸,仔细瞧了半天,又低头想了好久,终于扔掉手里的火拦腰抱住那老人:“爹呀~~”
苏铭洛的脑门再失守,“你个混蛋小子,十几年了,才想起来回家?而且连我的脸都敢忘?你看我长得象宝棱宫那个傻瓜吗?”
此时此景,再笨的人也看出来眼前这两位老人家是谁了。
苏浮篱和城连江把我们迎进一个带有摆设的石洞,一盏铭茶递到手里,几缕灯光照亮石洞。
苏铭洛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城连江听到自己留遗嘱一节吃惊的叫了一声:“我什么时候留了遗书?定是小孤他娘做的,那烂东西竟然有人惦记着?都说它是祸害了。”
苏浮篱笑了笑说:“争啊,抢啊,竟是每一代人都逃不过。”
“是啊,我们四个结拜兄弟当年为了小郑也是抢得厉害呢。”
“结果呢?”苏浮篱自问自答,“呵呵~结果是我们让这天下姓了郑,然后老二死了,老四疯了,我在路边拣了怪眼睛的小洛孤老一生,城连江建了宝棱宫成了风流宫主,还拐了我妹子去。当年我们抢成一团的小郑如今可是皇后换了两个,三宫六院美女三千。”
“哇~苏哥,”我小声的问苏铭洛,“你是拣来的呢~有什么感想吗?是不是很惊讶,还有种悲痛欲绝,想要寻找亲生父母的冲动?”
“我三岁就知道了,”苏铭洛凑进我的耳朵压低声音说,“我也曾经想过要找,可当年我那老爹是因为冷,在路边拣了一堆被褥衣物烧来取暖,顺便拣了裹在被子里的我,没烧我是因为我不可燃。寻亲的凭证都没了,我还找什么啊。”
我吐了下舌头,只好无语。
“倦了,累了,也就想透了,也就想逃了,”城连江把紫砂的茶盏放到唇边,并没有喝,只嗅了一下飘散着的香烟,“所以我瞥下了宝棱宫,没想到晃来晃去晃了几年竟然晃到了这老家伙的家里,就陪他一起坐牢了。”
“不爽你出去啊,谁也没拦着你,还赖在这里和我抢饭吃,”苏浮篱一盏茶水泼向城连江,城连江抬臂反手用茶盏的盖截住水柱,那水柱竟然被弹回,苏浮篱举盏扬手一个弧线收回了空中那道茶,饮了一口,“恩,不错,这样温度就正好了。”
城连江对苏浮篱说:“也没人拦得了你啊,还不是图的这份清净。”
“现在这份清净看来也图不成了……”
城连江突然提议:“老大,不如我们找个山头躲起来吧?”
“恩,好主意,”苏浮篱赞许的点点头。
“外面都打起来了,你们竟然不管?”我惊讶于两个人的想法。
“呵呵~你以为前辈是用来做什么的?”苏浮篱继续揉着我的头,拜托,那一头长发想盘好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关键时刻跳出来指点迷津?大道理谁都知道,可真正能做到的人又有几个?还是自己去想清楚才是。”
苏铭洛一把将我从他爹怀里揪了出来:“喂,你摸够了没?”
城连江一掌击碎上方一块岩石,露出头上一块蓝丝绒般的天,“走了。”
老人家们的衣袂随着清风飘然远去,耳畔传来惊天动地一声惨叫,苏浮篱气急败坏的喊:“喂,我说,你这找的是什么路啊?外面竟然是烂泥塘?有正门不走干吗还要开偏门啊。”
“老大,你不觉得这样的退场方式比较酷吗?让晚辈们将来回想起我们的丰姿时可以崇拜一下。”
一记闷响,又是惊天动地一声惨叫。
“我爹当年号称快拳他的拳法没人躲得开,”苏铭洛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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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铭洛用一种无奈的表情看着头上的天:“我们也走吧。”
“是啊,”我说,“看样子城孤烟也进来了,现在那家伙定是在火头上,和他遇见可没好。”
我转身往外走,却被苏铭洛一把拉住胳膊:“你不想和城孤烟遇上?那我们不走那条路。”
那走哪条?我不解。他看了我的表情后用手指了指两位老爷子离去的方向,我立刻狂摇脑袋,都说外面是烂泥塘了,还要用实践去证明两位前辈的箴言吗?
苏铭洛释然笑道:“我可没有那么笨。”他揽过我的腰,猛提一口气跃出洞口,就在离开洞口的一瞬间,他借着洞口一角突出的岩石,跳过泥塘。
“苏哥?”我问他,“你怎么知道外面的泥塘就大到你刚好跳得过去?”
苏铭洛的脸倏的变红:“我的小时候总是四乱晃,所以……这座青葱山几乎被我逛遍了。”
一阵寒风吹过,摇动了四周班驳的树影,我打了个哆嗦,真是的,才只初秋而已,就这么冷。
“冷吗?”苏铭洛低头问我,“夜了,先休息一下吧。”带着我又是一跃,上了一棵参天的大树。
我左看看,右扭扭,擦汗,好高。
“别动了,”苏铭洛说,“树干再粗也是树干,夜的山里树上比树下安全。”
雨停了,云散了,月华似水的满月将四周照得透亮,很容易就能将视线放得很远。随着轻微的动作,树叶上的水滴哗啦啦的落到地面,苏铭洛将我放在腿上抱在怀里,隔开了树干上洇湿的潮气,他双臂紧紧的抱着我,炽热的温度从后背直抵心窝,
“先睡一下,别担心,我不会让你掉下去的,”他浅笑了一声。
我刚想说话,一阵凉气却呛入胸口,蓦地一阵翻腾,脑海晕眩着,想压低咳声,一偏头,透过捂着嘴的手,暗红的血迹染上了苏铭洛不及躲闪的衣袖。
“心月……”苏铭洛的声音颤抖着,眼角泛出异样的神情,嘴蠕动许久,终究是没把下文说出。
“哎呀呀,紧张什么啊?”我笑他的激动,“脏了件衣服而已,帮你洗好了,呐,来,先帮你擦擦吧……”
我从怀里摸出一张纸,开始我的清洁作业,却将那片污迹越抹越大。苏铭洛无奈的伸手阻止了我行凶般的动作,顺便抽走那片纸:“这是什么?”
“这个……是单风的罪证啊,”只可惜被雨泡到,上面的字迹一团模糊。
苏铭洛将它展开,对着昏黄的月光:“应该是一首词。”
酷啊,我的热情被挑起,一个隐藏在诗词里的罪证?
“我猜应该是晏几道的《鹧鸪天》:彩袖殷勤捧玉钟,当年拚却醉颜红……”
不用听也知道下句: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扇底风……
手指不自觉的抚过腰间的桃木腰牌,我凄然一笑,又是那让我沦落的句子。
“你在想什么?”苏铭洛问我。
“我在想啊……很奇怪,同样的一首词,得到的却是不同的结果,”比如一真一假两个名字;一个字迹依旧清晰,一个字迹已然模糊;一个被系在腰间,而另一个则被压在衣箱的最底,唯一相同的,是那些或清晰或模糊的字迹上殷紫的痕迹。
“心月……”苏铭洛轻声唤回失神的我。
“恩?”我回头,他却一把扯过我,一只大手抵住我的后脑,蓦然间,吻落在了我的唇上。我吃惊的呼叫被轻易的堵在喉间,手压住我挣扎摇晃的头,强悍的舌霸道的侵入口腔,仔细的吸取着我口腔内每一的津液。我挣扎着推开他,却被他一手拦腰钳制在他宽厚的胸膛里。胸腔逐渐失却氧气,头脑渐渐昏涨,喉间不禁发出呻吟,苏铭洛的动作却更加粗暴起来,原本钳着我的手顺着腰部的曲线抚上我的肩,我还来不及思考,衣襟已经被扯下了肩头。终于满足了的苏铭洛放开我的唇,拖着银丝咬住我的肩窝。
“苏铭洛,放开我,”我怒喝,正在情欲头上的苏铭洛却压根没听进去,火热的手掌掠夺般的探进衣襟,肆无忌惮的游移在我的身体上,所到之留下一片淤痕。
苏铭洛强悍的动作让我有些慌乱,也让我有些许的后悔,他一向的温柔,让我忘记了他的感受。他在想什么,其实一直以来我都明了,只是在贪图他的温柔,贪图他可以依靠的肩膀,无法对这感情付出回报,却有总是放不下被人捧在手心的感觉。最自私的人可能是我,受了伤的伤口被他小心翼翼的呵护着,却没想到我的暧昧终究会伤到他。
看了一眼漆黑幽然的地面,我闭上眼睛,咬紧牙,从苏铭洛手臂的空隙翻身落下。
掉落的身躯刹时失却方向,手臂一阵巨痛,已经浑身冒着冷汗颤抖的我,睁开眼睛,正对上苏铭洛懊悔的眼神。还好他及时恢复理智,拉住了我的胳膊,否则掉下去的我摔死是好事,摔成残废没人管才倒霉。想象着自己变成植物人,从此脱离哺乳动物的行列只能进行光合作用的情景,我不禁傻笑了起来。苏铭洛稍用力,我就被他拉起重又回坐到树干之上。
“疼啊,”我抱着刚刚他抓的手臂,那剧烈的疼并没有随着他的松手而减轻。
“好象脱臼了,”他将我的手臂晃了几下,又是一阵痛,随后就轻松很多。
“对不起,我太冲动了。吓到你了?……” 苏铭洛双色的眸子迷上一层愁云,“我放你走过好几,又忍不住回来找你很多。我爱你,忘了单风,跟我走吧。”
我继续傻笑着。
“我可以给你很多,包括你想要的幸福。”
我粲然的笑:“都在计较,都在盘算,谁爱谁会得到的多一点。单风得到楚歌可以得到取得天下权势的后台,城孤烟得到楚歌可以得到虚荣心的极大满足,楚歌选择了单风是因为看好他将来的发展。可究竟谁真的爱谁呢?难道谁给的多,就要爱谁?难道什么也没有,什么也不能给的人注定要落败退出吗?究竟是在爱,还是在做选择题?爱得都那么理智,可爱情啊,却没有那么理性。”
“苏哥,我现在若跟了你,只仅仅是跟了你而已。如果你想要,我可以把身体给你,可我觉得这样是折辱了你。”
“你说你要给我幸福,可是你知道吗?幸福不是谁给得了的,是要靠自己去创造。你可以给我无尽宠爱,却并不是我真正想要的。”
“苏哥,对不起。”
说了好多的话,觉得很累,也不知一直沉默的苏铭洛究竟听进了几分。
夜的风不是很冷,却阵阵入骨,我和他相对而坐,他的手摩挲着我的脸,从那温暖的手可以感受到他的颤抖,透过稀薄的月光,甚至可以看见他眼底噙着的亮光。
“好吧,我走,”半晌,苏铭洛终于开口说。
我心里明白,这他走,就再也不会出现在我的面前。
苏铭洛站起身,“保重。”
“好……”我甩甩头,整理一下凌乱的发。
他决然转身,踩着树枝,跃下树干,身躯隐入幽暗的树林。
我的眼泪再也止不住的落下,每都以为是和他的诀别,这恐怕是真的了。
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从高高的树干上站起身,对他的背影高喊:“苏哥,不要走啊,你……你没发现你把我一个人丢在树上了吗?”
然而回答我的是树林空洞的回音。
“苏铭洛,你给我回来,你一定是故意的,小心眼~~救命啊~~”这么高的树我下得去才怪呢。
怎么办?没理由一直呆在树上吧?我睡觉喜欢滚床的。我闭上眼睛,决定跳下去,有意识的跌落总比无意识的跌落受伤小。何况……言情小说你看过吗?女主角从树上掉下去,十之八九会砸到男主角的怀里,我不指望有个帅哥等着让我砸,好歹有只熊让我垫背也好啊,这树这么大,没准真就住了只熊。
心一横,纵身而下,耳畔略过劲风薄叶,就在落地的刹那,但听一声惊叫――当然不是我,接着是惊天的哭喊。
大成功,看来我的运气不错,这个时候还有路过的人。主角果然都命大。
我睁开眼睛,只见我的身下呈大字型趴了一个已经七窍流血翻着白眼的人,我从他身上下来,那人旁边的艳丽少年立刻冲上去摇着那人的身体:“铭哥,铭哥你醒醒啊~你别死啊~~”
我无奈的摇摇头:“楚歌啊,人死不能复生,你就节哀顺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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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好心惹来楚歌一阵白眼,我不就是提议说挖个坑埋了那死尸吗?还是他比较喜欢用火葬的?
我叹了口气,对着执著的晃动着单风尸体的楚歌说:“摇也没用了。看,人都死了……”
为了给楚歌做示范,我抬脚重落,踏在了单风的身上。那尸体竟然惨叫一声苏醒过来,楚歌兴奋的抱住单风痛哭流涕,在这一片生死离别后的感动画面中,我问他:“你是单风?”
“……恩,”单风一脸茫然给予确认。
“你确定这不是借尸还魂?”
他沉吟半晌,总算挤出一句话:“……我还没死呢。”
看,实践证明,转世不是随便可以发生的。它存在的概率高于人们的常识,可发生的概率却又低于人们的想象。
我正为了自己的伟大言论而无限感慨中,单风突然伸手轻抚了一下我的颈窝,又骤然落下。
我才发现自己是凌乱的衣裳,颈窝的痕迹斑斑可见,从某种角度可以形容为风情无限,从另一种角度讲则可以形容为狼狈不堪。
单风的眼神几乎冷静到了冰点,看不出任何的变化,只有碰触到我的一瞬间闪过一丝异样。楚歌扯动了一下他的袖子,他立刻避开了目光。我突然开始怜悯,怜悯那张永远要隐藏在厚重的面具下的脸。
“三门主已经带了人马在夕照崖等候,”单风说,“我们要去和他会合,心月,和我们一起来吧。”
我想装酷,来个断然回绝,起码也要欲迎还拒,可回头看看黑黝黝的树林子听听呼啸而过的寒风,立刻放弃所有杂念欣然前往。
“帮忙提剑,”楚歌搀着单风,将单风手里的剑递给我,看单风那步伐居然蹒跚不稳。
“他受伤了?”我问。
“和城孤烟撞上了,打了一架,受了伤,好不容易逃开,结果又……”
“结果又?……”
楚歌用眼睛狠狠的剜了我一刀,如果眼神杀人也算数的话,那么江湖中的高手就要多一名姓楚的大侠了。我立刻明白他的意思,乖乖闭嘴去了。
单风和楚歌走前,我殿后,沿着山路前行。
轻柔的山风轻拂面颊,是微雨后的湿润,只用嗅的也可以感受到那股轻灵透彻,满月足以照亮周围,这夜的景色也是入画般的美妙。
“喂~”我喊,“各位慢点走好不好~~累啊~”
楚歌瞪了我一眼:“我们是在被追杀,不是在游山。”
他的眼睛看着我,一个不留神,脚底下被绊了个趔趄,单风反手揽住他的纤腰,将他前倾的身体带回:“小心脚下。”
他柔弱无骨的身子偎在单风的怀里,含羞带怯的应答了一声,未了,一个莫名的眼神飘到我的身上。
看着那含混不清的眼神,我思考,腰酸背痛腿抽筋,没听说缺钙的症状有眼睛近视啊。
眼前的两个人互相搀扶着,在崎岖的山路上依偎前行,我提了剑跟在后面,突然想如果干脆横刀夺爱,砍了楚歌泄愤,把单风抢过来,没准是个好主意。
手起刀落,寒光溅血,楚歌一声惨叫。
“心月,你在做什么?”单风倒抽凉气,问我。
我挥了挥手里的剑,指着地上的一摊血:“饿了,杀条蛇吃。”断了头的蛇依然扭动着它冰凉的身子,我倒提起它身体:“烤蛇肉怎么样?”
单风擦了满头的汗:“那是巨毒的紫石箭,根本不能吃。”
我傻住,立刻放下了那无辜丧命的生灵的尸体。
单风环视了四下,看看怀里累得娇喘的楚歌:“都累了吧,这里树林茂密,适合藏身,城孤烟暂时还追不过来,先休息一下吧。”
寻了一棵参天的古树,倚着树干坐在地上,单风说为了不“引狼入室”不可以生火,所以四下里还是一片的月光似水。放松下了神经的楚歌很快就在单风的一侧浅浅睡去,他轻轻的鼻息混在空灵的山风中。我坐在单风的另一侧,揉揉酸痛的脚,该死,结果一个晚上都在不停的跑。单风突然格开我的手,将我的脚捉在手里,放到腿上,掐揉起来。
“累了?”他问我。
“恩,”我小媳妇一样的嘟起嘴,单风的力道拿掐得很适中,脚上的酸痛感很快就舒缓了许多,“喂,你的技术不错嘛,可以开第二职业了。”正职是沧平门的门主,兼职足疗馆的按摩师傅也不错啊。
单风没有对我的意见发表什么看法,半晌才又问了一句:“苏铭洛呢?”
“走了,”我不吝赐教,“他说他看破红尘,从此行走江湖,行侠仗义去了。”
“我以为……你会选择他。”
单风的话就象散在空中的飘絮,丝丝飘落,每一缕都轻轻的刮搔着我内心的情绪,我把嘴角微微扬起,悠悠然开口:“如果我跟了他,你是不是会觉得好过一些?”
他的眼神骤然一暗,手中的力道失了一记:“跟着他,你会幸福一些。”
“你就舍得?”我从他怀里抽出脚,换了另一只,“拜托,别只揉一只,这只也要啊,懂不懂什么叫做均~衡~。”
他很顺从的除了我的鞋,一双大手整个包住了我脚:“为什么不舍?”
我笑,轻轻扬起一声喟叹:“因为你爱我。”
单风闻言突然怔住,英挺的容颜略微扭曲,颤抖着喉结,终究又无奈的恢复了冷静的表情,低头仔细的掐揉着我的脚:“我遇见楚歌是在我最艰难的时候,当时沧平门陷入门主之争,一片混乱。虽然苏家和楚家有联姻,但是当时楚歌的父亲却想悔婚。因为楚歌我才得到了楚家的协助,坐上门主的位子,而且,我想要超越宝棱宫的势力,少不了楚家的帮助。所以,很早以前我就决定要全心全意的爱楚歌……”
我的胸口压闷的撕痛着,吹过身体的寒风似乎连带着将心也吹透,冷飕飕的直透过脊背。
“……直到我遇见你。原本只因为你是楚歌被城孤烟囚禁时身边的人,所以我接近了你,可偏偏……我根本忍不住受你情绪的牵动,我根本没想到你笑能让我沉沦,你眼底的忧郁能揉烂我的心,一切我都没想到,这乱了我的计划……”
我淡然笑道:“没想到?你以为爱情可以计划?所有的感情可以操纵在自己的手心?你太理智了,楚歌又太冷静了。”
我叹息,骤然透过单风的肩膀,正看见楚歌微睁的双眸,这家伙,根本就没睡。楚歌见我对上了他的视线,转了个身,头干脆背对了我们。
我明了,笑得释然,即使理智如单风,冷静如楚歌终究也逃不开毫无道理的感情。眼下的单风会比城孤烟有什么优势?论地位,他只是个“闯空门”的假门主;论武功,现在的单风甚至步履不稳;论天时,现下单风正被人追得满山跑。想要得权?只要一剑刺死单风,投身一直对他纠缠的城孤烟的怀抱,一切就唾手可得。可他却偏偏随了单风露宿在这夜的山里。
我收回单风怀里的脚,朝他一扬下巴,给他一个示意:“你来。”
引他至不远的另一,没待单风惊愕的表情褪尽,我拉下他的头,一记火热的吻封住了他欲开口询问的唇。仔细的探询着他的唇,很快就得到了回应,明明是我拉下他的头,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他紧紧的,似要将我嵌入他身体的热烈拥抱。
“单风……我从没听你说过爱我,说一句让我听好吗?就当作是我的企求,我只要听你说一句,”我俯在他的耳边,幽然倾诉。
半晌无语。
我的心兀自坠落着,只好将一条腿缠上他的腰,双手在他看似单薄却结实强健的胸膛游移,熟练而轻易的挑起他的情焰。纠缠中,单风宽了我的衣带,白嫩却又带伤的身躯落在月光下,落在我曾经依偎缠绵过的怀里。带了伤的身躯似乎隐含了更多Se情的味道,单风的呼吸逐渐加重,手上的动作也越来越急促粗暴起来。
“单风……”我满含情欲沙哑着声音,流转着秋波,柔媚的低吟,“好热……”
“恩……”单风鼻息急促,温热气息围绕上我的周身。
“所以……”我骤然推开他的身体,令他的胸膛蓦然空冷了下来,“你先忙着,我去凉快一下先。”
“恩?”单风大脑里的CPU显然跟不上配置,不够转了。
我撤离他的身体,拾起一片落叶,在他眼前晃着:“你也热了吧,来,我给你扇扇风……”
“心月?……”单风轻唤着我的名字。
我没听见,扔下树叶信步回到睡了楚歌的地方。
“楼心月!~~”单风低沉的吼叫不绝于耳。
“铭哥呢?”已经坐起身的楚歌见我回来问道。
我叹了一口气:“他正抱着树干泄火呢。”
“呃?”楚歌茫然,看,又造就了一个不够配置的CPU。
一脸幽怨色彩的单风随后也回来了,一棵树,三个人各自占据一边,没人说话,因为心思各异。
天上昏黄的月越发的溢着熟透的黄色,反衬着四周那一方天幽沉厚的蓝。影影绰绰的树影横斜在地上,显得诡异无比。冷风扫过,吹进肺里,一团腥甜粘稠的液体反射性的呕了出来。我悄悄把沾在唇边的红色抹去,心里有些庆幸,也不错,都是一样的结果,省了一道程序也算是少了一份痛苦。
我怀里抱了单风的剑,浅睡,无梦,倒是想起了曾经以为是忘记了的某些事情。
比如说我那追逐了多年的梦。
每个细节都被点点滴滴的回忆起,心里却很明白,这之后也许就是永远的遗忘。
夜空的蓝逐渐邃幽暗着,直到变成了完全的漆黑。斑驳的树影越拉越长,那是因为头上一轮明月的沉沦。耳畔一片午夜树林的喧嚣,直到隐约传来嘈杂的人声,才发现这喧嚣其实是静谧。
“走,”单风叫醒了楚歌和发着呆的我,“看来我们要上路了。”
我一把扯住了他的袖子,问:“单风,你可有想要的什么东西?”
“恩?”单风不解,“你在说什么?”
我沉吟片刻:“没,没什么。”
我的手被单风拉住,身体顺着那股力道跃起,稳稳的站了起来,踏上未完的征程。
逃亡的时间其实很短,只一个多时辰的光景就赶到了夕照崖。单风说只要过了夕照崖上的渡云锁,就是三门主等待的地方,城孤烟恐怕很难在大队人马面前沾到便宜,换句话说就是安全了。
“这就是所谓的渡云锁吗?”我看着面前晃晃悠悠一段铁索问单风,扯着缰绳的三门主就站在夕照崖的对岸,焦急的注视着这岸的情况。
楚歌的脸一片煞白,紧紧的抓着单风的胳膊,单风修长优雅的手指安慰般的抚上了他的手,十个指头紧密的贴在了一起。
“害怕吗?我带你们过去,”不曾犹豫,单风一把抱起楚歌,踏过锁链。只落下我一声怅然留在锁链的这端。
单风将楚歌交到三门主的手里时已经明显露出疲惫之态,也难怪,本就是受伤之身,又走了这么久的山路,若是普通人恐怕早就没有力气了,何况是抱起一个人越过这渡云锁。他转过头走到崖边,就在他想要顺渡云锁返回的同时,我蓦然挥起手中的剑,随着金属碰撞的特殊音色,粗壮的锁链用身上的寒光划出一道弧线,末梢轻盈的落在了单风所在的对岸,飘飘荡荡的,却再也无法回头到这边。
“恩,不错,”我用手指试了试剑仞,一道血迹立刻在肌肤与剑之间晕染开,“是把好剑,果然削铁如泥。”
“心月……你……”映在他身后的月太低,让我看不清单风的表情,只听得他的语气有些微的颤抖。
“单风,”我叹息着,“……我爱你。”
轻飘飘的三个字,随意的落在风里,却足以敲碎我自己的心。
“……可我什么也没有,能为你做的只有这一件了,”我从腰上取下那块木制的腰佩,“你给了我一个最美的梦,也给了我最的痛。”
手臂轻扬,手心的木片翻滚着美丽的身影落到崖底,那个墙外纤尘不染的飘逸身影,那抹如同羹般甜腻粲然的笑容,还有抱着我笑我是猴子的宠溺语气,都随着被刻意遗落的腰佩抛到了幽的一片黑中。我的思恋,我的期待,也一并跌落着。单风垂手伫立,无语,不见他的表情,只见得他身上洁白的衣袂翻飞起舞,夜色给了他更好的面具。
“单风,从此以后,我们互不相欠,没有任何关系,”我微笑的说,“既然你选择了楚歌,就认真的爱他吧,别再骗来骗去的,累。”
楚歌和三门主以及大群的人马站在单风的身后,很配合的把表现的舞台提供给我,没有一个人跳出来笑我的浅薄。
单风突然失声惊呼:“小心……心月……”
惊然回首,正见城孤烟不知何时追了过来。见到已然度过夕照崖的单风和楚歌,城孤烟愤怒的将剑鞘里的宝剑锵然抽出,那冰冷的剑光直刺向我的身体。
我无以躲避。
就在那剑快要刺到我的瞬间,我提一口气,双足用力跃过夕照崖,身体稳稳的落在单风的身侧,城孤烟的剑留在了夕照崖的另一端。
“心月?”单风一脸的惊讶,
“拜托,老兄,”我无奈的叹气,“就这么一条一米多宽的沟,不过是起了个名字叫夕照崖,这种距离过不来才是笨蛋呢。”
楚歌闻言脸色巨变,抽搐着的脸倒有几分有趣。
“还有你啊,”我数落着三门主,“说在夕照崖等着就一动不动的在这等着吗?没看见你家主子被人追杀吗?都不说去迎接一下。”
那老实汉子脸色绯红,嗫嚅着:“我……我怕走岔路啊~”
城孤烟的人马也逐渐聚集过来,楚河汉界,一条不宽的夕照崖两岸对峙着两个人,只不过谁输谁赢我已经不想知道。
“你去哪?”单风问。
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我挥了挥手臂,众目之下离开夕照崖。
顺着七转八拐的山路,漫无目的的往前走,我也不知道会走到哪里。胸里突然一阵翻江倒海的抽动,脑海晕眩着,手下意识的撑住路边的树干,又是一口毫无预警的污血被呕出。掩嘴擦去残污,却发现两只脚沉重如铅,勉强踏出一步,整个人竟骤然瘫软。靠着树干坐下,我苦笑,以为只要往前走,就一定走会到目的地,没想到,只开了个头,就再也走不动了。
天,逐渐泛起鱼肚的微白。微薄的白雾笼罩在周围,一条身影穿过影影绰绰的树枝,竟然是城孤烟。
他的出现让我哑然失笑,我绝对没想到此时出现的人会是他。
“古树下一个美丽的灵魂正在逐渐的消亡,你不觉得这景色很美吗?”我努力将嘴角裂到最大,问他,“……你觉得恶心?那也不用板着一张脸,板砖似的,我好像不欠你的吧?”
城孤烟显然不喜欢我打招呼的方式,冷场了好大一阵子,他的眼睛只是愣愣的看着瘫倒在地上的我。
我只好继续发挥我答茬能力,软软的话语继续寻找话题:“不打了吗?”
“他们人多,”他终于开口回答,“胜算太少。”
“呵呵~我原以为你会是不顾一切的热血青年呢。”
城孤烟沉吟片刻,问:“你不是不死之身吗?”
“呵呵~”我干笑,无语以对,楼心月当然不会死,离开的只不过是我的灵魂。
血又是蓦然被呕出,无力感逐渐染上全身,甚至发现已经抬不起手臂擦拭留在嘴角的血迹,我只好对自己的形象问题表示遗憾了。脑中的感觉慢慢被抽出,眼前明晰的景色也渐渐模糊,直到城孤烟挺拔的身躯只剩下一个轮廓。
经历过一死亡的我说过会好好的珍惜重生的机会,结果终究还是死了。难过的不是身体,而是近乎被撕裂的灵魂。
眼里的影像逐渐模糊着,顺着眼角的余光,依稀看到一缕熟悉的银色划过视野,还有城孤烟奇怪的表情。
而远飘过来的,是一句我乞求了多却从未如愿的话语:“心月……我爱你。”……是单风。撕心裂肺的叫喊回荡着,在如同残阳般的血红朝色中。听到梦寐以求的声音,我的心里自然闪过一丝欣喜,很想睁开眼睛看看摘下面具的单风的表情是否一如想象中的鲜活,然而沉重的眼皮未能让我如愿,我淡然的笑,看来,我再也见不到了。
算了,俱往矣。
尾声
宝棱宫 绪水堂
城孤烟高大俊逸的身躯懒洋洋的倚在宽大的座椅里,打了个哈欠,含了口香茶,斜着眼睛看着堂下垂手而立的二十几个羞涩少年。
“这些就是今年进来宝棱宫的孩子?”城孤烟兴趣缺缺的问堂主陈青。
“是,今年是二十三位公子,”陈青必恭必敬的回答。
“带到齐园吧。”
二十三个少年恭身行礼,正要告退,却被另一位堂主萧胡叫住。
“宫主,”萧胡伏在城孤烟耳边说,“您忘了要说什么了吧。”
城孤烟板起脸,冰冷的眼神扫过萧胡,惊得萧胡浑身冷汗顺着脖子往下掉。城孤烟的脸骤然又松了下来:“不说不可以吗?”
“这个……”萧胡低头嗫嚅着。
“好吧,好吧,”城孤烟认命的放弃,从怀里摸出一张揉得黄皱的纸,“为什么一定要念呢这种东西呢……”清了清喉咙,城孤烟苦着一张脸,万般无奈的开始念纸上的字迹:“各位同学,在新学期开始之际,对各位的到来表示热烈的欢迎……”
念完了纸上的字,把一堆少年送走,城孤烟累得瘫倒在座椅上:“我的宝棱宫,我的形象啊~~”
“看来外面的传言果然不假,”绪水堂大殿传来一阵声音,随即转出一个人影,“我都藏在这里这么久了,宫主大人您竟然没发现?”
“江南第一剑冯镗?”城孤烟认出来人身份,“怎么想起跑来我这地界?”
“来求婚。”
“向我?没兴趣,”城孤烟摆出架势要送客。
“~~ 向宫主你手下的楼心月。上个月在松云山巧遇心月,对他一见钟情,可他说好歹你是主人,婚事要你来决定。”
“哦,”城孤烟一副了然的表情,从身上拿出一块写了号码的牌子递给他,“他又出去闯荡江湖去了,大概下个月回来,你是今年第十六个来求婚的,去年是三十个,等凑齐了一百号我给你们开个招亲大会。”
接过牌子,冯镗想了半天,对这昔日的冷剑公子投下了类似藐视的目光:“江湖上盛传你失了一半的武功,是真的?”
城孤烟闻言脸色大变,暴怒的大喊:“废话,要不是我耗了半身的内力,你向谁求婚去?来人呢,送客~~”
撞了枪口的冯镗被赶来的两位堂主直接扔出了宝棱宫。
揉揉生疼的屁股,冯镗站起身:“暴君,要不是为了能娶心月,看我怎么收拾你。……不过,我的情敌有那么多吗?今年十六个,去年三十个,我是三十六号呢……”
翻开手里的牌子,上面明晃晃的一个号码:三十七。
“恩?搞错了吗?还是说……城孤烟他不识数?算了,我还要去坻州城,回来再说。”
坻州城 沧平门
俊逸出尘的白衣身影正望着墙上的两张画像出神,外面一个童子推门而入:“门主,江南第一剑冯镗求见。”
那人未回首,手指墙上的画问:“你说这两个人哪个美?”
童子看了看说:“这个我认得,是咱们楚公子,当然美了,可另外那个……”
“恩?怎样?”
“我觉得他倒像是世外的仙,门主,好奇怪啊,怎么把人和仙放在一起啊~”
“呵呵~说得好,”他粲然一笑,又喟然自叹,“他是世外的人,所以,我到底还是没捉住他。……对了,今天初几了?”
“初七了。”
“天啊~”他脸色巨变,“又要到八月十五了~苏铭洛的信一定又快送过来了。”
清平山 某茅屋
昏暗的灯光下,苏铭洛行笔如流云般在纸上落下一篇优美的字迹,写完又从头到尾仔细看了一遍,才满意的将纸折好放到信封里。
“又要到中秋了,每年一封信,当然少不了今年的,”苏铭洛低吟,“让谁给我送信去呢?”
推开小窗,院子里一抹正勤奋起武的身影落在他双色的眼瞳中,那干净利落的身影让苏铭洛越看越生气,终于对他喊道:“喂,你……”
某地 饭馆
俊逸的青年坐在摆了几道菜的桌前,愤恨的咬下了骨头上的肉,似乎和那食物有仇似的。也不怪他心里觉得窝囊,他那师傅一年不过回来一,一回来就写了封信让他去送,还顺便告诉他,以后可以不用再回去了,就这么给驱逐出了师门。其实他早就知道师傅看他不顺眼,直到那天晚上他才告诉自己理由。而理由竟然是自己姓单,师傅还说姓单不要紧,问题是名字竟然叫做风,名字叫单风也还能忍受,可偏偏自己长得又太帅,还酷爱白色衣服,害他一见自己就想起某个无情无意当年差点千刀万剐将之手仞顺便为民除害的小王八蛋。可名字和长相都不是自己能决定得了的啊。
“人生在世,不如意事有八九,你就看开点吧,”坐在他对面的艳丽美人轻声安慰他,“你看你,唉声叹气的,饭总归是要吃的,人是铁饭是钢嘛,不吃怎么成。最重要的是不吃浪费啊,你若实在吃不下,我就来帮你这个忙吧,唉~小二,再来个莲鸡腿,还有龙虾水饺……可以吧?”
“恩,恩~恩?~~”单风突然回过神,“你是谁啊?我认识你吗?喂~别随便吃我的菜,我的鸡腿啊~”
美人嫣然一笑:“天涯何无芳草,相逢何必曾相识~哥们,我们以后就算认识了。来,别客气,随便吃~”
“啥?”单风气得青了脸色。
结果那美人风卷残云般卷光了桌上的吃食,买单的当然还是单风。
出了饭馆,美人竟然追了上来:“哥们,我目前闯荡江湖游历中,不介意的话,一起走吧。”
“……”无语,甩开。
“喂喂,自我介绍一个?”
“……单风。”
“恩?”惊愕的眼眸对上单风的目光。
“在下姓单,单名风字。”
美人嘴角略微扬起,明艳妩媚的笑容中似乎搀杂了些许的幽,单风的心嘭然悸动一下。
“我叫楼心月……舞尽杨柳楼心月,歌尽桃扇影风,听过没?……没啊……真笨,晏几道的名作啊~我都知道……我给你解释来听听……”
许久,单风终于忍不住大怒:“你跟着我究竟有什么目的。”
“人家丢了钱,跟着你有吃啊~~喂,你要去哪?”
“坻州城,”单风放弃赶走身边苍蝇的念头。
“呵呵~我好久没去了呢。我的一个朋友住那里。不过后来他结婚了,就一直没见到他。这就去那里玩吧。”
“结婚了就不能见了吗?”单风不理解他的理论。
“结婚了当然就没可能陪酒肉朋友胡闹了。”
“现在又想去见他了?”
“呵呵~他都跌进婚姻的坟墓了,我当然要去奚落他一番,”楼心月发出奸诈的笑声。
“……”
“对了,你去干吗?”
“送信。”
楼心月素手一伸,单风怀中不小心露出一角的信封就落在了他的手里。“哇~苏铭洛啊~”楼心月兴奋的喊,“我认识他啊,你也认识?”
“家师。”
楼心月呵呵的傻笑,“城漠烟?写给他的信?会是什么呢?不如我们拆开看看?偷偷看,一眼就好……”
没等单风阻止,楼心月以已经开始大声朗读:“城漠烟,你这个混蛋笨蛋王八蛋?~~”
单风顿时明白,为什么每师傅在写信的时候,都不让他们在身边,这信写得果然没水准。
我当然死了,在那个薄雾微开的清晨。
不过,我的灵魂又一传世,而且还是依托在了楼心月的身上,结果楼心月还是我。从11线公汽下来倒车还上11线,我乐意。
不知道为什么,沧平门和宝棱宫突然不打仗了,虽然还是一副老死不相往来的样子。苏铭洛对沧平门没兴趣,就占了个山头,不是当强盗,是当教武的先生。城孤烟以为是他散了半身功力救了我,我一清醒就对我说是他救了我,所以我还是他的人,我没反驳,毕竟有人愿意养活自己,高兴还来不及呢。而单风,果然没有负了楚歌。
而我,不过是对宝棱宫的美少年们说了几句稍带鼓动性的语言,他们就一个个都出了宝棱宫,努力创业去了,而且各个功成名就。后来就都说是我指导有方,不停的有人将儿子送到宝棱宫进行熏陶。原来提起宝棱宫,有儿子的人都恶痛绝,现在倒挤破头皮也要往里送。灵机一动,我就干脆让城孤烟投资当董事长,办了个学堂,校长当然是我。
我还是在寻找,寻找真正属于自己想要的情感。
但是心里突然想明白,放弃,有的时候也没那么难。
――完――
(青岚:擦汗,甩泪~终于完结了~兴奋中~
原本想分两天贴出来,可想到已经很对不起各位了,所以就一口气全贴了出来,呵呵~想甩砖的大人,手下留情吧。
有大人猜过,本文的正牌小攻是谁,答案就是没有~^^~本文要写的是不爱的故事。本文绝对没后续,没第二部,所以转载的大人可以放心的标完结篇了~
我架空了一个世界给小月,他就是世界的主宰。从此以后的情节发展我概不参与,无论长江头还是长江尾,小月可以随意取他中意的喝,一瓢一口也没关系~~
数了一下,《转世》竟然写了三个多月,可以这么说,如果没有各位大人的支持和大人们回帖的鼓励,没长性的青岚一定无法坚持到现在。在下谢过各位大人~
借着出差又出了完结篇的机会,偶决定小休一阵子,新坑旧坑回来再填。最主要的是,本文中的漏洞很多,也有许多不是很满意的地方,所以青岚决定回头修改~>_<~据说〈红楼梦〉前后更改过十,我好歹也要改一吧~
好,就这样了~
再感谢各位大人的回帖和支持,还有辛苦帮青岚从不经常去的网站转回帖的大人们~亲~)
《雕月》(转世翻外) BY 青岚
只不过是一轮月色,盈盈的淡光飘飘撒撒的漫溢著山林的树丛之中,说不出的清透,一眼望去美得让人心疼。苏铭洛倚在窗前,双色妖瞳穿透这轻薄的光雾,看半圆的月亮晃晃悠悠的挂在半空。当年一眼看中这片荒郊野岭般的地点,把一个所谓的“家”安在这里,只因爱上了这美得诱人的月色。
酌了一口手里成坛的雕,他不禁眯了一下眼睛,好酒。雕性烈味苦,却因那盛了它的雕坛子得了这美W的名。借著月光,他仔细的欣赏著手里的华丽容器,手指轻轻抚过上面细致精巧的纹络,若非曾经亲品尝,怎能知晓这美丽的看似坚硬的外表里,装得其实是一腔苦涩的无奈。就如同那个人的无奈。
想起那个魂牵梦绕的名字,苏铭洛的心不禁揪痛著。明明已经决定放手了,应该释然了,然而数年过去,却发现心里的牵挂根本无法消释。时间悄然的流逝著,心里那张美W绝伦的脸却日益的清晰著,一举一动,一颦一笑,每一个回忆都戳痛著心里最软的地方,仿佛一伸手,就能揽住那个曾经乖巧依偎在自己怀里的纤柔身躯。
狠狠的,一口浓酒再被送入腹中,凄苦般的味道在嘴里逐渐化开,留下无穷的醇香回味。苦就罢了,偏又这麽浓烈,浓到让人欲罢不能。若只是美W的脸,若只是让人疼惜的经历,现在的自己就不会那麽痛苦的回味著。娇弱身躯下异常坚强的灵魂,足以打碎自己的理智。就在他以为他的生命即将消亡的一瞬间,心口窒息般的疼著,乃至於大脑中一片空白,眼睁睁看著思恋著的身躯落入城孤烟的手里。
浊酒汇成细流,和著柔媚的月光潺潺的落入苏铭洛的口中,流进他杂的心里。一口气喝光了坛子里黄色的液体,将空可见底的坛子捧在手里,另一种液体却顺著脸颊潸然而下。
窗外的月依旧笑得灿烂,柔柔的挥洒著飘渺的月光,拨动著脆弱的心弦。
耳畔蓦然传来一阵清爽的笑语,城孤烟狐疑的抬起头,看到门外阴暗的小路闪出两条人影。直到为首那抹轻巧的身影翩然而至,苏铭洛手里的酒坛骤然落到地上,清脆的开裂在脚边。
“苏哥,”柔媚的声音回响在耳边,苏铭洛呆呆的看著沐浴在月光里幽W出尘的人,不敢相信眼里的所见。
“楼心月……”,一个紧紧纠缠在心头的名字倾吐出口,却是轻柔的,小心翼翼的,仿若眼前的是易碎的梦境,一但出口就会被打碎。
“不是我的错啊,”紧跟在楼心月身後的青年打破苏铭洛的沈默说,“知道师傅你把我赶了出去,可我不是故意想回来的,都是这个人知道我认得你,非让我带他来找你。喏,人给你带到了,明儿一早我就下山,你可别怨我啊。”
话刚说完,青年转身迅速离开,生怕走得迟了,留下窗内的苏铭洛和窗外的楼心月。
怨你?怎会?你带来了我最的牵挂。匆忙推开门,将楼心月迎进屋内。
“好久不见……” 楼心月坐在昏黄的灯下,巧笑倩兮的柔声吐纳著兰语,“刚去过单风那里,突然觉得想你,就忍不住跑来看你,你……不会觉得我烦吧。”
“是啊,好久不见,”苏铭洛一阵心疼,曾经想过,如何才能让他知道自己的一腔爱恋,他却每都在最关键的时候,轻巧的化开暗示,不落痕迹的将感情抛还给自己。当自己终於忍不住开口告白,结果得到的是让自己和他的不见。一直以为再也不会相见,似幻似真,苏铭洛已经分不清眼前的人究竟是真的还是自己酒後的幻觉。
互相倾诉著分别後几年的经历,苏铭洛突然产生了一种不可遏止的想法。
想留住他。
无论是真也好,是幻也好,不想再尝一失去的痛苦。
“心月……”苏铭洛缓缓伸出手抚上了楼心月的脸,“不走了,好吗?”
雕琢般的玉砌容颜略一皱眉:“不走?”
不容质疑的口气吐出唇齿之间,苏铭洛知道自己是醉了,“留下来。”
一如以往,楼心月推开他的手臂:“苏哥,你说什麽糊涂话呢。”
推向自己的掌温完全击破了苏铭洛残存的理智,他一把扣住楼心月纤柔的手腕,未待他惊呼,整个娇躯落进了他的怀里。
感受著桎梏在怀里身体,苏铭洛的手探入对方单薄的衣裳中,左右两边将衣裳褪下香肩,吻落在了的唇上,猛烈霸道的啃噬著里面的滑嫩。吃了惊的楼心月抵抗著,扭著身子想躲,却不知道这微薄的力道和惊慌失措的眸子在苏铭洛眼里反倒钩起了欲望。一把捞起怀中轻盈的身子,大步走到床前,视若珍宝般的将之放到锦被上。
“苏哥,住手,”楼心月撕扯中裸露大半的身躯暴露在空气中,白皙粉嫩的前胸和上面娇W欲滴的茱萸极度刺激著苏铭洛的视觉。
一把抱住他腰肢,狠狠的胡乱的吮吸著柔软细致的身躯和已然高耸的茱萸,喃喃的低语:“不,我不放,从此以後,我再也不会放开你……”
苏铭洛粗糙的掌心贪婪肆虐的游移在身下优美的曲线上,换来身下人逐渐缠绵暧昧的呻吟和略见氤氲的喘息。终於忍不住下腹窜升起阵阵热浪,他的褪下两人身上仅著的布缕,粗暴的将两条玉腿扯开,挺起腰抵进中间。单手托著不盈一握的腰肢,已然染上一片绯红的胴体细细的颤抖著,一种爱怜的感觉突然袭向苏铭洛,他仔细的抚慰著手心里人:“别怕,我不会让你受伤……”
骤然的进入,毫无理智的苏铭洛随著本能律动抽戳著,让身下的人儿一阵阵的悲鸣呻吟。
即使是我痴心妄想,我也想将这轮月攀下,紧紧的揽到自己的怀里。相思的苦吃了几年,这回一定不能再错过眼前的机会,哪怕事後会被怨,也要将他留下来,藏在自己的怀里。
随著一阵低吼,两道灼热的爱液分别流到苏铭洛的手心和楼心月的身体。後者的虚脱在苏铭洛坚强的手臂中,颦著眉头无力喘息著,渗透了泪水的一汪大眼逐渐轻合起来。苏铭洛一翻身,将他紧紧揽入怀中,一起倒在锦被之上。
不放手,这一生都不放手。
当阳光照到苏铭洛的脸上,双色的眼瞳骤然睁开,扶著昏沈沈的头起了身,上下瞟了一眼身上完好无缺的衣物和身边空无一人的床,不仅悲从中来。
我就知道是个梦。
苏铭洛瞥了瞥嘴,为自己梦中的行为感到汗颜,看看下身湿漉漉的衣物,无奈~只好捧起了盆子。
“这麽早就起床了啊~”当苏铭洛把洗好的裤子搭到绳子上的同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他身後飘荡了一下。猛回头,竟然看见了那熟悉的脸,惊得他险些跌倒。
“你……什麽时候来的?”
“苏哥?”楼心月狐疑的问,“你不会喝酒喝到傻吧?我昨天晚上和单风一起来的,结果一见到你,你就摔了手里的酒坛子,单风一走你就咚的一声晕倒在地上,还是我把你弄到床上去的呢。你忘了?”
结果那以後的都是自己的臆想?
“唉,这来是想你帮个忙,”楼心月说著从怀里摸出一大摞纸,“这是我们学校的传单,知道你没事就四乱走,顺便就帮我派发了吧……唉?苏哥你怎麽不说话?不满意吗?放心了,每介绍一个学生我给你十两银子的提成如何?……啊,看,我多聪明,这都能想得到,不愧是商业奇才啊~”
“……”
“苏哥……你好勤劳啊~”楼心月不禁发出感慨,“这麽早就起床劳动,还洗衣服呢,唉?怎麽就只有洗裤子?难道?……”
城孤烟脸上一红,吱呜著。
“……苏哥你尿床……”
“……?”
“唉,如果是偶尔一还好,习惯性的尿床可是病啊,要及早治疗,这病不好治啊~唉?要不要我下山给你找个大夫?正好快开学了,我也要回宝棱宫了。啊?你摇头?不用啊?我听说好像还有个什麽符,让过路的人都来念上几遍,据说也治疗小儿尿床,要不我就勉为其难给你沿路贴几帖……”
手中扶著的竹竿骤然被拧碎,上面晾的衣服飘落一地,恐怕只有在这个时候,苏铭洛才对楼心月毫无邪念。
“哎呀?单风呢?我那司机哪去了?”楼心月四下里望著,“要开路了……”
苏铭洛突然间又觉得,赶走这个徒弟也许是最大的一个失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