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躲边爱》作者:蓝淋
第一章
和他相遇,是那一年冬天的晚上。
老虎机把我身上最后一个硬币都给吞进去了,干站着看别人玩游戏,最是他妈的郁闷了,于是我套上脏兮兮的外套,从哥儿们手里拿了包烟,把一根烟歪歪地叼在嘴里就往街上走。
“方其,今晚有空到我那去怎磨样?刚弄到两张碟子,日本的,一点都没有钟码,那姿势也挺带劲……”
“去你妈的。”我把烟头按在那胖子的肩膀上。
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德行,想上我,先剜掉那身一走路就抖的肥肉再说。
我方其再怎么落魄也是有原则的,身材样貌综合评分,加起来起码也得八十分以上才能凑和凑合。
过马路的时候,我把脑袋缩在竖起来的领子里,用那把已经快不行了的打火机,想把烟点起来。
“靠!”愤愤的把打火机扔了出去,脏话还没骂出来呢,身子使莫名其妙地飞了出去,着地的时候眼前一黑?头一阵晕,忍不住挣扎着骂了出来:“我操……”
那辆撞到我,或者贴切点说,是擦到我的黑色轿车的车窗摇下来,从里面探出了一个年轻男人的脸。“你……没事吧?”他有些犹豫地问,声音异常清脆。
“没事?你他妈的也来撞撞看!”我应该基本上是健全的,除了头有点震荡、腿有点擦伤。
“喂,是你闯红灯把我们车刮坏还没要你赔耶!”一个女孩子扬起声音。
“闭嘴,八婆!”我冲她比划了一下中指,气得她直哆嗦,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佐正,开车啦,别理这个流氓,我们赶时间!”
流氓?我直觉就要随便摸个什么东西,砸向他们的挡风玻璃。
“这里五百块给你,到医院去检查一下。”男子开口了,他戴着副大墨镜,我看不清楚他的脸。晚上戴墨镜开车,八成是个变态什么的。
“靠,五百块,我给你好了,你也让我撞一回行不行?”其实我已经觉得赚到了,五百块可以买一千个游戏币,够我打一个礼拜了。
“你……”
男子示意她安静,然后拿张便条纸写了几个字递给我:“如果检查出什么大问题,就打这个号码找我,到时候我再负责你的一切费用。”
虽然我顶讨厌这种彬彬有礼的斯文人,可是我好歹也算是个通情达理的文明人,肚子饿了,刚好有钱吃宵夜,懒得再闹下去。
“便宜你了,下回给我小心点!”我气势汹汹的一把抢过钱塞进口袋里,用力蹬了那男子一眼以示警告,然后趾高气扬地走掉。
唔,那个窝囊男人的下巴,还真是挺漂亮的。
靠着那五百块我过了两天舒服日子,第三天就不行了,又得窝在宿舍里吃泡面。
“方其,方其!”
“妈的,你叫魂啊!”我懒得抬眼看那兴冲冲闯进来的红头发男人。
“啧,又在吃泡面,日子这么不好过啊。”
“是啊,还是五毛一包的那种。”我意兴阑珊地用勺子困难地把面卷起来。“这么清汤寡水的,你也吃得下?”他夺过勺子拨了两下,然后怪叫:“不是吧,这样都行?”
我冷冷地看着他从我的碗里捞出一袋调料包:“你他妈的有屁快放,待会儿我还要上课去。”
“上课?”他用难以置信的眼光看我。
“看个屁,没见过啊。”我继续吃着面:“肖大名捕的口译课我已经跷得差不多了,今天再不去,期末就当定了。”

补考是无所谓。体验人生嘛!只是我搞不好连补考费都交不起。
“真可惜哦,本来有个好差事要介绍给你做的。”
我“哼”了一声,他常常热心地要介绍兼职给我做,全是帮人看孩子、教一把年纪的老头学讲ABC啦什么的,三个小时五十块钱,我还不如去玩老虎机。
“是这样的啦!那人临时要到美国两天,缺个翻译,我就想到你了,你那边热嘛!二千块哦!”
我放下勺子,装模作样地思考了一会儿,勉强道:“机票不用我出吧!要不包机票住宿那肯定是不干的,二千块够我干什磨。”
“那当然,人家哪在乎那点钱。”文威这个八卦男人还凑到我耳边小小声说:“是个明星哦!”无聊,钱多就好,管他干哪行的。
我站起来,伸手问道:“联系方式。”
敲门之前,我胡乱理了一下乱莲蓬的头发,拉了拉有点皱的夹克。大头文没说谎,好像真的是个明星之流的人物,我盘算着混熟了跟他要两个签名,也许可以拿去卖点钱。
“请进。”很好听的声音。
我推门进去:“你好,我是文威介绍来做翻译的,T大外文系大四学生方其。”却是一片安静,没有人回答。
我有点火,老子已经很少这么讲文明讲礼貌了,他妈的一点面子都不给。
“是你?”坐在真皮沙发上,低头喝着东西的男人看着我。
认识?你吓谁?
“是你?”这回换了个女高音。
我瞪着那个女人,八婆!真是冤家路窄。
公司只订了两个房间,一个标准间给了那个八婆,剩下那个就让我们俩合住。
说实在的我是有点尴尬。毕竟第一见面的情况是比较那个,我只希望他忘了那件事,最好假装不认识我,要不,起码也别再提那五百块。
“方其。”他坐在自己床上喝着一杯牛奶道:“那的伤没什么大碍吧,钱够吗?”
妈的!你存心跟我过不去是吧。“勉强够。我现在能生龙活虎的,全是因为升筋骨强健,换成了一般人,早就接送太平间了。”
“你没打电话,我以为应该没事了才对。”
“不是不想打,回去裤口袋没掏就把裤子洗了,那钱还成,纸就不行了。”
“哦。”
我突然发现,这男人一个非常惹人讨厌的地方,就是说话从来不正视别人。呸,了不起啊你。
百无聊赖地打开了电视,手上不停的换着台。摸到某个画面刚好是两个男人未条条抱在一起。要是平时,我早凑近点聚精会神去看了(近视得不轻),偏偏今天旁边还有个人,多碍事。我想了想,还是没有换台。哼,吓你又怎样!
果然这男人有点惊恐:“这个……是同性恋?”
“是啊,怎么,有趣吧。”我得意的说。
他沉默了一会儿:“没有研究。”
“很有意思的,要不要我免费教你点常识?”
“男人和男人,多脏。”他皱起了漂亮的眉毛。
我的怒火被他一个细微的动作和简单的辞语,轻而易举地挑子起来。

“脏?你说谁脏!”我猛地跳起来去揪他的领子:“我就是同性恋,那又怎么样?骂谁脏啊你!”
那晚我的第一件糗事就是在一个几乎陌生的人面前,大声公布自己的性倾向,另一个就是那个看起来比我高不了多少、壮不了多少的男人,居然轻轻松松躲开了我的拳头,还反手扭住我的胳膊把我按在地板上。
我疼得龇牙咧嘴,还死鸭子嘴硬:“我操,龟孙子有种就放开你爷爷!”
他看了我一会儿:“你说话就不能放干净点吗?”
我骂得更恶毒了,他手上使的劲也越来越大。
我死撑着不肯低头,实在疼昏头了,我听到自己再大声说:“你他妈的这种姿势靠这么近,是不是想上老子啊,再不放手我要叫强暴了!”
他马上就松开我,迅速和我拉开了距离。
我们互相瞪着,我猜我眼里一定满是怨恨,而他的眼里看起来全是鄙夷。
我“哼”了一声爬了起来,动一动已经痛得失去知觉的胳膊,踢掉了鞋子就钻进自己的被窝,拉起被子蒙住头。过了一会儿,听到他的声音:“你睡了?”
我屏息静气,不出声。
“可是你还没有洗澡呢,牙也没刷,多脏。”
我咬着牙用力捶了一下床。蒙在被子里真他妈的呼吸困难,想起明天后天还要给这个男人做翻译,我吏是气不打一来,唉唷,简直气得胃痛。
我死命咬住牙缩成一团,像一只小的虾米。忍一忍吧,疼完了就不疼了,很快就会没事的从小,我就是这么安慰自己。
没有能力承受所有的痛苦,就只有在痛苦的时候,一遍又?遍告诉自己,很快就会过左的,熬过这么几分钟就好了,然后就挣扎着等那“几分钟”赶快过去。
遗憾的是,我所要熬过去的那“几分钟”好像太多了点。
知道爸妈离婚的时候,知道他们俩都不肯要我的时候,一个人回国,发现奶奶已经过世,旧房子也卖掉了的时候,被白自己心爱的女生背弃的时候,第一被一个陌生的男人强上的时候,喜欢的男,人另结新欢的时候,给胃病折磨得半死,却找不到钱买药的时候……
太多了,我都已经习惯了。我把头用力地顶在膝盖上。忍住,不要叫出来!
眼里有点湿湿的。好像,还是被伤害到了,被那个男人鄙夷的表情。
有人在摇我,摇得很用力。
“大头文,求求你让我再睡一会儿!”我不耐烦地哼了一句,翻身继续睡。
安静了一会儿,有人说道:“我是徐佐正。”
我一下子跳了起来。睡眼朦胧地使劲瞧他,奇怪,和我同一间的不是文威吗?
看到徐佐正古怪的眼神,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连忙冲进卫生间把门关上。
我刚睡醒那德行是不能见人的,本来就比左眼小一点的右眼,简直眯成一条线,头发蓬松如鸡窝,目光呆滞如智障,说不定嘴边还有点口水。
费力地把自己梳洗得有点人样,然后慢吞吞走出来。
徐佐正站在镜子前面系领带,他穿上西装的样子还挺体面的。
“老板,要开工了吗?”我挺客气似地问。直觉告诉我,应该和这个人保持距离才能避免胃痛。
他上下打量了我一回:“换成套衣服。”
我暗暗咬牙道:“我只有这么一套。”他打开了自己的行李箱、这个男人来美国两天而已,
居然带了四大箱衣物,臭美,娘娘腔。

“这个给你。”丢给我两件衣服:“我们身材差不多。”
谁要和你那排骨架子差不多身材啊!“不要。”我说。准备维护自尊。
他根本懒得看我:“随便你,丢人的时候,别怪我没提醒过你。”
穿价廉价T恤的身体里在笔挺的西服里,呼吸都有点困难。不过看看镜子又觉得就算窒息了也值得。于是心中暗想徐xx你也没什么可得意的,人靠衣装,我包装得一点也不比你差。
在门口等我的他,一眼看见我就露出惊讶的表情,这让我非常得意。
“走吧。”他说,把手放在我肩膀上。我惊跳了一下,有点脸红。
酒会上如果没有时间吃东西,那就毫无人道可言。我捧了个自助餐盘子,站在两个举高脚杯的男人中间,不停地陪笑,又不停地把中文和英文颠来倒去地说。等两个人终于OK了,盘子里的牛小排也凉了。
我悻悻地把盘子丢在一边,另外拿了一个盘子,准备去弄点生鱼片和冻龙虾来吃。我有钱的时候也愿意去吃回转寿司和海鲜刺参,只是最近穷久了,经常达五块一碗的拉面都吃不起,难得今天有机会,不吃到恶心绝不退缩的那劲道可是一点也不含糊。
等澳洲男子讪讪走开了,他瞪着我:“我请你来是为我工作的,不是让你勾搭男人寻欢作乐的,明白吗?”
我撇撇嘴给自己倒了杯红酒转身就走。
“方其,你就不能检点一点吗?”他说。
我的手“啪”地一下把玻璃杯捏碎了。
这的翻译做了三天,给钱的时候他们倒是一点也不小气,给了整整三千,我捏着那迭不薄的钞票,心里总算有点舒服。
徐佐正和我握了握手。
SHAN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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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手修长而温暖。我看着他迷人的凤眼心里想,啊,以后再也见不到他了。
他掏出笔在一张钞票上写下一串号码,然后递给我,微笑了一下:“这样就好。”
“Hi!”有个人递了杯柳丁汁,我正给龙虾噎着,头也不抬就接过来豪饮,喉咙口顺了才说声谢谢,然后继续往嘴里塞沾满芥末的三文鱼刺参。
“你真可爱。”半生不熟的中文。
我这才抬头看来人。是刚才和佐正谈笑风生的澳洲男人。
非常干净体面的人,西服和领带都很合体,头发打理得油光水滑?连一根乱的都找不着,连笑容都是恰到好的那种。
我冲着他点点头,不太想说话。澳洲是同性恋的天堂。我一眼就能辨认出对面这个是同类。我寂寞已久,所以不打算拒绝。
搭了两句话他就凑过来,手从我的腰上慢慢滑到臀上。我没有迎合,但也没有反抗。
“我们到那边去。”他搂着我往阳台上走。
“方其!”
我一震,忙转过头去,看到徐佐正铁青的脸。
“对不起打扰了,我有点事要我的翻译帮忙。”他嘴上说得很客气,抓我胳臂不放了。
我哈哈大笑:“我会把它掉。”
那三千块钱我又很快地用完了。和大多数男生一样,我永远搞不清自己钱包细还有多少钱,也永远不知道“储蓄”两个字怎么写。

反正有钱就赶快掉,没钱的时候就饿肚子熬两天。我和文威在潦倒时,曾经两个人靠十块钱过了整整一个礼拜。
文威是我最好的朋友。他不是圈子里的人,可是他理解我,对我那些同伴也是客客气气的,甚至经常自觉地把房间让给我,自己大冬天的晚上在街上晃荡。
所以我伤心的时候常会抱着他说:“这个世界上只有你爱我!”
这句话是欧也妮对她的大个子女仆娜农说的,文威就有着娜农的那股敦厚劲,可是我比起欧也妮的圣洁就差远了。
和我上过床的男人数都数不清,有好多个我连脸都没看清楚就做了,等醒过来的时候,他们早走得不见人影,就算日后在路上碰到,多半我也认不出来。
一开始我还有点不习惯,一个人怔怔坐在床上,有种被抛弃的感觉,到后来,看到床上还有人,就会想一脚踏他下去,我不知道这是成长还是坠落。
“方其,你有病啊。”文威又在大呼小叫。
“靠,你才有病,烦不烦啊。”我抱着牛津大字典埋头苦翻。搞定这篇翻译的话,下面两天的饭钱就有着落了。“钱包里不是还有一百块吗?昨晚还让我跟着你啃馒头,你是人吗你。”
“那钱你别动。”我有点烦躁。
“干嘛,千万别告诉我是有纪念意义,你舍不得。”
“Bibo。”我点了根烟道之,“这钱是徐佐正给的,上面还有他老人家亲手写的手机号码。你想光那个号码就能拍卖出多少钱哪?何况还有他的真迹。值大了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能拿出来。你给我收好了,咱们以后的日子就全靠它。”
“哇,没病吧你,想发财想疯啦!”我笑笑低头继续工作。钱就是钱,不把它掉,难道还收藏啊!我以前总是这么说。可是我已经习惯了有空就把那张大钞拿出来,看着上面的字发呆。
第二章
听说为了支持正版,徐佐正的新专辑二十块钱一张发售,还附达一张演唱会、场券。在这种盗版CD都要十五块一张的年头,为了抢购这张CD,差点打出?命。我是让文威替我去挤的,他块头大,物尽其用嘛。
“方其,你不会真的迷上他了吧。”文威忧心仲仲地看着我说:“你们俩差“远了,不可能的。”
“神经,这话你对我们班那群痴说去。”我吟了声,便胡乱披件外套出门。
演喝会入场之前,我忽然想打电话给他。没什么事,就想跟他说“加油”,说不定连我是谁他都不记得了。
那头是久久的长音,“喂。”终于有人接听了。是他的声音。
我一下子口干舌燥起来,张着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请问哪位?”听到他的声音,我嘴唇哆嗦着,手忙脚乱把电话挂了。
挂断的一瞬间,我好像听到他叫了声“方其”。也许是错觉。
没空多想,我被自己的狼狈吓住了。
演唱会乱成一团。他一站到台上现场就疯狂了,尖叫声此起彼落,许多女孩子挣扎着推开保安要往台前冲。我打过无数场架,也没见识过这样的场面,当场恍了,怔怔地看着疯狂的人群不知如何是好。
“蹲下,全都给我蹲下!”
实在乱得不行,保安干脆把我们当暴徒理,我莫名其妙还吃了一棍子,痛得差点扑过去拼命。最后所有人都抱着头乖乖地蹲在地上,看一群保安威严地拿着警棍走来走去,我哭笑不得。
结束后还有个小型签名会,几乎全场人都拿着那张CD排苦队,等徐佐正签名。我夹在长长的队伍里,晕头晕脑地跟着住前挪,越来越觉得自己好笑。
“方其,你看看,这么多人爱着他,这么多人,你凑什么热闹啊你。”
轮到我了。把CD递过去,看着那修长漂亮的手指,我心跳得厉害。
签完了,他并没有认出我来。他根本没有抬过头。
心情不好的时候,是应该钱买个顺心的,偏偏我身上连个硬币都没有慢慢地走在路上,东张西望,看看能不能挡辆车带我回去。我要是个美女还好办,一大男人站在路边拦车,人人避之惟恐不及。

一辆蓝色BMW从身边擦过去,我耸耸肩准备招呼下一辆,那车居然慢慢倒了回来,停在我身边。
车窗摇下来,露出一张白皙到没有杂质的脸。我呆呆站着,话都不会说了
“真的是你。”他微笑道:“上来吧,去哪里我送你。”
“你怎么会在这里?”沉默了一会儿,两个人同时间。
“我的演唱会结束了,公司要庆功,我实在太累了,想先回去休息,你呢?”
我抓抓头说:“我去看你的演唱会……”
这话一说出来,我就后悔了。
“真的?”他颇吃惊的问“那……那个电话果然是你打的了?”
我居然是脸红,而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大声说,哪个电话啊?谁打的啊?和我有什么关系啊?
“方其……你急着回去吗?”
“不,不急。”我回答得很急切。这么急不可耐的是干嘛?方其,丢人啊你!
“那……我开车到海边……我们去坐坐吧。”
大冬天的夜,我居然跟着一个只能算萍水相逢的男人,跑到海边去吹风。我果然是疯了。
海边很冷,风刮在脸上有点疼。我缩着脖子打哆嗦,打得骨头都快散了,一开口牙齿就“格格”响。
他从车里找出一件大衣说:“披上吧。”
“不,不用……我不冷,格格……”真丢人。
他看着我演头缩脑的样子笑了,我注意到他笑时露出来的牙齿,自亮得晶莹。“这样吧。”他往我身边靠了靠,把大衣披在两个人身上。
我们贴得很近,静谧的夜里,我好像都能听得到彼此的心跳声。胳膊踏着他的,鼻子闻到他身上那种淡淡的温暖的香气,我呼吸都困难了,几乎想拔腿跑开。
“你知道吗?我经常晚上一个人来看海。”他说。
我“哦”了一声。
“因为我们这样的人,白天是不能到乱走的。”
“哦。”不知道该怎么搭话。虽然我也算是滔滔不绝的人,刨口些话剔掉脏字若干,也就没剩两个了。
“在这里可以静下心来想很多的事情。方其,你的小时候是什么样子的?”
“我?”我耸耸肩。我还不习惯告诉别人那些东西,这么多年了,因为一直找不到人倾诉,我都已经不会倾诉了。
“我的小时候……在农村过的。我家那时是正宗的三代贫农,根正苗红。你别笑啊,所以人家会说、农民徐佐正。我记得有家杂志居然以为我是农民企业家。差点没笑死。穷怕了啊,从小我就发誓将来一定要出人头地。我不像别的孩子一样能年年拿第一,我成绩很破
的,初中念完连升学都成问题了。什么都不会,但我会唱歌,会跳舞,而且长得不难看。喂,跟你说了别笑嘛!再笑我不说啦!”
他居然像小孩子一样撒娇,我忍不住满面笑容地说。“好好好,我不笑。”
“跳舞是我最大的兴趣,我自己在家对着个十八寸的黑白电视,跟着上面的明星学跳舞。跳了几年,看起来倒也像模像样。后来看到有个全国青少年舞蹈大赛,我就报名去了。车票钱还是我那群朋友给我凑的。糊里糊涂居然拿了个第三名。”
“好像是一夜成名了,可是这年头什么什么大奖赛满天都是,隔几个礼拜就出来好几个冠军,我区区一个第三名谁理你啊,不过我总算是对自已有信心了,就单枪匹马跑到这里来;挑了几家最好酌唱片公司,就死皮赖脸地要进去。”
“靠着脸皮够厚,还有一身的舞艺,硬是给我挤进CanyEnte’COITI了。然后从打杂的小弟做起,做到伴舞,后来总算有人慧眼识英才把我给捧出来。后面的事我也懒得说了。人家现在说到徐佐正这名字,就老把我当神一样的,其实老家的人叫我小时候的小名才难听呢……”

“你小名是什么啊?”我兴致勃勃。
他居然不好意思了:“不能说,这个脸我丢不起。”
“说嘛!”
“不说。”
“说不说。”
“不要……”
这样一个在镜头前老是目光冰冷、惜字如金,一副酷得无人能及的表情的当红艺人,居然在撒娇,我差点笑出来,于是露出本来面目,凶恶地扑过去招他脖子:“说不说?不说信不信老子我勒死你?”
他顽固抵抗誓死不从,在我的严刑拷打之下终于支持不住,眼睛一翻倒了下去,临终前喊出最后的口号:“打死我也不说。”
看他死得有模有样,我过去准备折磨得他起死回生,刚弯下腰,他刚好睁开了眼睛。
我们的脸贴得很近,鼻尖几乎都要碰在一起了,他温热的呼吸拂在我脸上,我心跳得厉害,怔怔地望着他的眼睛,都忘了应该直起身来。
他好像电吓呆了。我们就这样对视着。
许久,听到他说:“方……方其,你……”
这句话解咒一般让我清醒过来,我手忙脚乱地从他身上爬起来:“对不起,对不起。”
“怎么了,好好的道什么歉?”
“对不起,对不起。”我背对着他不敢再看他的脸。一个劲儿机械地重复这个词。我从小到大几乎没跟人家赔过不是,今天好像除了道歉就不会说别的了。
“傻了呀你。”他拉住我的胳膊把我身子用力转过来:“方其……你哭了?”
“才没有,风大,刺痛了眼睛。”我胡乱揉了两下眼睛,低头闷闷地踢脚边的沙子,这时忽然有双胳膊抱住我。
我呆呆的还没有反应过来,两片温暖湿润的东西贴上我的嘴唇。
脑子一下子炸开了。一片空白,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感受不到,除了他结实温暖的胸膛和滚烫的嘴唇。
半天他放开我,那双美得摄人的眼睛在夜色里闪闪发亮。我推开他,跟跄地后退了两步,楞楞地瞪着地。
“方其。”他轻轻地呼唤了一声,我的心都抖了起来。
“你,你这样做是什么意思!”我恶狠狠地吼着,我想当时脸上的表情一定很狰狞,但我没有办法控制,我太明白我的心情了,我爱他,非常爱。可是他呢……“男人和男人,多脏!”这可是他前不久亲口说的,用的还是那么鄙夷的语气。
“方其,”他又喊了一声,向前走了一步,我迅速后退。他伸出手一把把我拉了过去,“我……我……喜欢你!”
“你也是同性恋?”我缓了一口气,挣扎着问。
他摇摇头。
“你……”我靠,你耍我啊!我抽出手憋足劲要给他一个耳光。
“我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喜欢上你了……这么久了,一直等你打我的手机却等不到。一看到陌生号码就特别紧张,可是没有一个是你的……”
“那天我冲着电话那头叫你的名字,但电话还是挂了,我就想,徐佐正,你又自作多情了。刚才在路上看到你,你不知道我有多紧张多高兴,方其,你是个男人,这没关系,我喜欢你……”
海边真的很冷,风刮在身上像针一样,几乎要刺入骨髓,我一直微微地发抖。
可是,我觉得一辈子都没有比现在更温暖的时刻了。

我死命地抱着面前这个男人,怕一松手他就会消失不见。他抱我也抱得很紧,勒得我的腰耍断成两截似地痛。
痛没有关系,我需要痛一痛让我知道这不是在作梦,这是真实的。他低头又一亲吻我,很重很痛又很甜蜜的那种。
小时候一百问妈妈,天堂是什么样子的?她答不出来。
没有关系,我现在已经知道了。
“方其,你不会真傻了吧?”
“你才傻了。”我拿掉文威放在我额头上装腔作势量体温的手,埋头继续看厚厚的政治讲义。
“你要考研究所?”他一副气都快顺不过来的样子。
“恭喜你,消息正确。”我无所谓地挥挥手,就我那成绩和平日的德行,每个人听说我想考,多半会是这样的反应,今天早上拿着报名表给系主任签字的时候,他隔着厚厚的老眼镜死瞪了我五分钟,快成了化石了?
“现在都几月了你才开始准备,来得及吗?还不如把报名费省下来吃顿好的……”
我大力挥手像在赶苍蝇:“知道我时间紧迫还他妈唧唧歪歪,一边凉快去,少烦我。哎,等一下!”我叫道,委委屈屈走到门口的文威惊喜回头。
“你当年是文科出身的吧?我问你,是不是所有的唯物论都承认可知论?”
“……”
认识佐正之前,我从没觉得自己这样的日子有什么不好的,也没想过未来。未来是什么东西?我这样的人有未来吗?
现在就不一样了。我觉得自己在蜕变,我希望自己能蜕变。
过去那个肮脏堕落的方其,要为了徐佐正那样完美的人而变得和他一样干净美丽。
那时的我,就像一只渴望成为蝴蝶的毛毛虫一样,怀兮兮地努力着,我敢说我从来没有那么幼稚单纯过。很小的时候开始,我就已经成熟得不会作梦了,现在都一一十多岁的人了,反而心甘情愿地作起白日梦来。
当时那种天真的作梦心情,很久以后想起来就会发笑,然后想流泪。
佐正在筹备新专辑,忙得团团转,就差没抱床被子住在录音室里了。我偶尔也躲躲藏藏地跟着他去CanyEnIe
colll,坐在录音室外面,隔着一大面玻璃看他录音。
“佐正,你这两天进度不太赶得上嘛,再不久就该发片了,你也得加把劲才行。”有一有个男人进来拍他的肩膀,我听到其它工作人员叫他宏敬。
“这位是……”他看着我。
“哦,我朋友方其,闲着来看我工作。”佐正忙介绍:“方其,这是宏敬哥。”
宏敬和气地朝我笑笑跟我握了握手:“方其啊……佐正最近辛苦点,你可要体谅他才行。
我脸红了,不知道该说什么:“那个,我不是……”
佐正不是同性恋,我们的事情他也没让别人知道。宏敬这么说我倒真的意外。
佐正在我耳边小声说:“别不是了,我以前可是从没带过人来公司。”
“对了,佐正,等你这阵子忙完了,能不能接一下志洛的事?他闹着要你负责他的舞蹈,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佐正看了看我,笑笑:“宏敬哥,我想我是没时间。你还是让别人去做吧。告诉他,CANY好的DANCE多得是,不是非我不可。”
宏敬也看我一眼,点点头:“好吧。我交给可东去,只是希望志洛别太为难他,那大少爷,脾气大着呢。”
“可东!”他叫住正从门外经过的人。

“宏敬哥。”那个挺拔修长的男孩子毕恭毕敬地。他走进来的时候,我认真打量了他一番,忽然发现他长得很有点佐正的味道。“明天上午有空的话来找我,有点事和你商量一下。”
“好。”可东抬头的时候刚好对上我的眼睛,他微微笑了一下,很羞涩腼腆的那种。
“志洛是谁?”有天晚上他总算有空了,我们就窝在他宿舍里自己做晚饭吃。他掌厨,我给他当帮手,在旁边抱着盆茴香豆子费力地剥着。
“哦,是我们公司准备力捧的新人。挺有天赋的一个男孩子。”
“是不是……很漂亮?”方其,你还真三八。可我就是管不住嘴。
“有机会到公司我指给你看。”那木讷男人还在专心地做他的糖醋排骨。
他……他是不是也喜欢男人的啊?”憋了一会儿我还是忍不住问。我这不叫吃醋,叫有危机意识。
“唔……是……”他停了手转过头看我说:“奇怪,我料下得刚刚好吧?怎么酸得这磨厉害?”
“有吗?”我呆呆地往锅里看。
“嗯,原来是从这里酸出来的。”他把鼻子凑到我嘴唇上。
“死远吧你。”碰到他的鼻尖,我心脏一阵乱跳,忙用胳膊肘把他顶开。
他哈哈笑,突然靠过来吻住我。
“你……”被他一碰就连腿都软了,方其,你果然给这个男人吃得死死的。
他贴苫我的嘴唇粗重地喘着,低声喃喃:“方其……你吃醋的样子真可爱。”
阅历无数的方其大少爷我,居然只能靠在他怀里紧张地吸着气,动都不会动了。
他伸手扶住我的后脑勺,吻得更更重,吻得我全身都要烧起来了。
“那个……排骨要烧焦了……”在这个吻变质之前,我挣扎着想提醒他和我自己,我们现在是在厨房,晚饭还没吃,排骨还在锅里扑扑地跳。
“没事。”他伸手迅速关掉煤气,舌尖缠上我的,用力一吸,我只能软绵绵地巴住他的肩膀。
下一秒身子就腾空而起。我使劲把头埋在他的颈窝里,紧张得页咽口水,根本不敢抬头看他。
床很柔软很干净,有他的味道。他小心翼翼地压上来,小心翼翼地解开我的衣服。我知道他也紧张,毕竟和男人做是第一。
我是不是该帮帮他?这么想着,我一边脸红得快脑溢血了,一边哆哆嗦嗦去解他的皮带。手抖得太厉害,半天没解开,一向没耐性的我恼羞成怒,连紧张都忘了,干脆用扯的。
“呵呵……”他低低地笑,声音微微嘶哑,听起来真的……很诱人。
“很主动嘛……我喜欢……”他用心地从我的锁骨开始,一路火热地吻下去,直到腰部以下。
我死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叫出来,他把头埋在我腿间的时候,我大脑顿时一片空白,只能本能地把手用力插进他那一头漂亮的金发里。从来……没有这样的感觉“方其……”激情中,他一遍一遍地在我耳边重复:“……爱你……我爱你……”
我好像哭了,然后也就没有再挣扎,只是更紧地圈住他的腰用力收缩。
人在太幸福的时候就会哭,就像在太痛苦的时候就会笑一样。
我一百不是运气好的人,这么巨大的幸福,我怕会承受不住,所以一整个晚上我都用力抓着他,总觉得好像一松手他就会不见了似的。
第三章
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他从背后抱着我,尖尖的下巴抵在我肩膀上,睡得还很沉。我摸索着握住他环在我腰间的胳膊,闲上眼睛想细细品味这样相依相偎的时间,手机却很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靠!杀风景!

他睡眼朦胧地拿起闹钟,按千下,又按一下,按了半天才意识到是手机在响,忙一把抓过来,顺手捏捏我的鼻子:“也不提醒我,看我笑话啊,坏东西!喂……哦,是,刚起床呢,马上就过去,一会儿就到,好。”
“公司的事?”我要爬起来。
“是,你继续睡。”他又把我按了下去。“好好休息……我昨晚弄疼你了吧?”他居然脸红,我窃笑。
“乖乖睡觉,醒了自己煮点麦片……不,就一直睡,睡到我中午回采给你做饭,乖。”他亲了我一下,迅速穿好衣服梳洗干净。临出门,还把头探进来看看从被子里露出头的我:
“不要乱跑哦!等我回来!”
我笑着点点头。门关上了,马上又打开。我暗笑着等他再一婆婆妈妈的唠叨。
“方其……我爱你!”
他好像害羞了,说完就赶紧关上门,然后就听到他急急忙忙下楼的声音。
该死……我怎么又想哭了。
看来是怎么也睡不着了,我干脆爬起来。本来想尝试着勉强做点贤妻该傲的事,结果在他的屋子里打了几个转,也找不到能下手的地方。他的屋子和他的人一样,干净明亮一丝不苟。地上连一片纸屑、一个烟头的影子都没有。
想想和文威同住的宿舍那德行,床上能摸到泡面碗,枕头底下有臭袜子,水杯里常常装着烟头,走路会踩到换下来的内裤,故意的都没法弄得这么乱??我们三个都是一样货真价实的大男人吧?到底是哪个不正常?
饿到不行了??那家伙平时看起来斯文得不得了,怎么在床上竟是一头野兽,昨晚不折不扣地折磨了我一个晚上。当然说折磨也不对,我其实挺享受的。第?就能做到这水平,这男人果然前途无量。
哼着歌我去超市提了一袋鸡肉,还有牛肉等等杂七杂八的东西慢慢往回走。虽然我也算身经百战了,可昨晚那么一场下来也有点吃不消,腰和后面都痛得厉害,所以尽管急着回去填饱肚子,顺便等佐正,我也只能似闲庭漫步般地在大街上溜搭。
一辆很拉风的跑车在我身边停个-来。“HI,方其!”一个戴副夸张太阳眼境的男人朝我打招呼。
我第一反应是,这人有病啊,今天有太阳吗?第二反应是,这人谁啊?我认识吗?
“不会吧,都忘了我了!”太阳眼镜拿下来,妩媚天成的一张脸。
请注意,妩媚这个词我绝对没用错了,鹰帮的二当家曾凯是出了名的美男。
“怎么会,很久不见了。”我敷衍着。他这人我还是不太敢得罪,不然出门小心给他那班佣兵一样的弟兄砍死。
当初也不知道怎么招惹上他的。早些时候我打架打得很凶,别人是为争地盘争弟兄,我纯粹是极度空虚,看见哪里有混战就抄起家伙撞一脚。
有在鹰帮的地盘上惹事,真的差点就没命了,一起的那些人早给打得不会动,我偏偏在那种时候还来个胃痛,于是双手护着肚子躺在地上任人蹋着,直冒冷汗。那时就是曾凯走过来,看着我好半天,然后跟那群野蛮人说:“oh,这孩子我要了。”
后来他就把半死不活的我带回去,洗洗干净扔在床上,灌两颗胃药下去,过会儿问:“好了没?”我点头,他就一声不吭的压了上来。
没什么好反抗的,我要不躺在他下面,只怕这时候我就该躺在街角垃圾堆里,连气都没了。
何况我脸上还肿着,右眼都睁不太开。就这个样子,能让鹰帮以漂亮和挑剔出名的当家看上我,我也用不着觉得委屈。
反正就这样吧,我一向都能忍受,闭上眼睛当成是在作梦,熬熬就过去了。
有他罩着的那段日子,我也算过得惬意,在哪里闹事都没人敢找我麻烦。
谁敢动曾凯的人?不过后来我还是受够他了,他没什么不好,就是太病态了点,玩SM都不知道该有个限度,连刀都用,有几差点把我折腾死。
终于有一天,我不知哪里来的胆子跟他说:“曾凯,咱们散了吧,不适合在一起,你不爱我我也不爱你,是吧?”
其实要分根本不用把个“爱”字抬上来。大家心里都清楚,只是纯粹玩玩而已,谁没事去爱你呀。
他看我半天,居然说,“好吧,你要实在不想跟我过,你就走。”
我走出鹰帮总部的时候,心里还是怕的,要是一出门就给人一刀捅了,怎么办?

但他显然没我想的卑鄙,所以我到现在还活着,甚至大学都快念完了,也没见着谁来学校捣乱陷害我。我做的那些事情里,随便桶一件出来,都够我那所谓的重点大学把我扫地出门了。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啊。”他打量着我。
“你不一样,你帅了。”我胡乱拍着马屁,心里只希望别惹到他,好能平平安安回去。这时候佐正应该都到家了。
“说真的,方其,还挺想你的。后面找的那些人没一个能和你比,差远了。”
靠,我最近时来运转走桃了还是怎么的,大家都突然拿我当宝贝,以前怎么都没人发现我的好啊。
“晚上有空吗?学校也早放假了吧。到我那儿玩玩吧。”
我怕他会打开车门,那么我可真是回不去了。“啊,不用,我还有事。”
他看看我手里的东西问:“嗯?和朋友吃饭?”
“没有,一个人吃,下午要去面试,好不容易有家单位肯给机会,总也得争取一下吧。”我不能让他知道佐正。分手是分了,这男人的霸道和不讲理我还清楚。“我送你?”
“不用了,就不远。小街小巷的你车开不进去。”
“那……我走了,手机号码没换吧,有空我找你。”
跑车开得老远了我才松口气。今天走什么鸟运,居然又让我撞上这活阎王,页他妈的晦气。我保证要不是刚好给他遇见,他一辈子都不会再想起世界上还有方其这个人。偏偏我就这么倒霉还给他遇上了!
方才的好心情一下子消失殆尽,我这回是真的慢慢走回去,腿又重又酸的。“有空我找你……”我真希望最近鹰帮出点大事,让他亡得跟陀螺似的,等闲下来的时候,也该忘了我这号人物。
他要是找我……我去还是不去?我怕连累佐正,要最没有他的话,我不高兴去就不去,曾凯不就喜欢我这么个倔脾气吗?不过话又说回来,要没有佐正这个人,我就是去又何妨?
门是关着的,我听到里面隐隐约约传出来的声音,佐正果然是已经回来了?上前正要抬手敲门,门却从里面打开了。“佐……”我叫了一半声音就卡在喉咙里,开门的不是佐正,是一个陌生的男孩子。
我瞪着他的时候,他也正打量着我,精致得几近完美的脸上,慢慢露出一丝讥讽的笑容。
“方其,是你吗?”我听到佐正在屋里扬声叫我。
那男孩子又斜着眼睛用力地看了我一眼,然后从从容容地走了。他最后的那个眼神让我全身不自在,好像我是个误入的不速之客似的。
我僵硬地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会儿才走进去。
“一回来就没见着你,跑哪儿去了?”他宠溺地揉着我的头道:“也不留个纸条,想吓死你老公啊。”
“我老公?谁?”我拍开他的手,心里还是很受用。
“喂,不要这样吧,难道你想始乱终弃?”
“大家都是成年人,玩玩啦,拜托你不要当真好不好。”我还在想着刚才那个漂亮男子。
“方其。”他忽然用力捧住我的头道:“我是认真的。”他的表情很严肃:“我不管你以前怎么样,我要你现在开始只是我一个人的。除了我,别的人谁都不能想,知道吗?”
这都什么年代了,离婚也不过跟吃个饭一样简单,何况只是上过床而已。这男人不会是远古时代的人吧!
从我嘴里说出来的却是:“那你呢?你也是我一个人的吗?”完了,大脑现在压根管不到我这张嘴了。
“是!”他居然肯定的点头,想想又说:“分一点给歌述你不介意吧?”“歌迷我是不介意,我……”我小小声咕哝。
“刚才那个就是志洛。”他看透了我的心思。
“很漂亮嘛!”我狂吃飞醋。
“他再漂亮也和我没有关系,我只要你一个。”

真恶心。
“他刚才是来和我表白的。”感觉到我身子一僵,他叹口气:“你不要瞎紧张嘛,我都拒绝了呀。”
我还是抿着嘴。
“我说我有心爱的人了。”他抱住我亲亲我的嘴唇道:“方其,因为我爱你,所以我什么都不瞒着你。相爱最起码的就是要相互信任。我相信你;你也该相信我。知道吗?”
我突然想起了曾凯。佐正,你为什么要相信我?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你根本就不知道,你凭什么就要相信我?要是有一天你发现我……
我没敢多想下去,一股寒意从心底冒起,蛇一般蜿蜒地爬上背脊。
今天心情特别好,因为是佐正生日。老规矩,还是在家里吃,碗筷明天洗。
佐正说这是温馨,我认为他是要省钱。反正不管怎么样,我还是很乐意看他穿上围裙忙得团团转的样子。
我一个大男人,碰上徐佐正就跟块牛皮糖一样,成天跟前跟后。在他家里,连他上个厕所,我都要像条根屁虫似的跟在后头。
一开始他还不自在,要把我关在门外,他说:“方其,你这么盯着我出不来呀,你这不是存心要憋死我嘛。”后来习惯了,还一副挺受用的样子。
白天在家里??忘了说,从那天开始我就干脆住他家了!坐的地方多得是,但我就喜欢赖在他腿上抱着他的腰,看起来就像两个连体婴儿似的;晚上也都是抱在一起睡,有时候就互相楼着到天亮,连姿势都没变一下,弄得手脚都麻了。
我们就是喜欢,也习惯这样,一点都不觉得肉麻。后来想想,也许就是知道一起的日子不能长久,所以才那么恣情纵欲,那么恋恋不舍。
那天是我去买的菜。佐正还没回来,他在公司为第二天和歌迷一起过的生日会做些准备。我不会做饭,买菜的功夫倒还是有的。佐正已经很会杀价了,我比他还胜一筹??不然你以为我以前和文威两人,是怎么靠着士块钱过一个礼拜的。
把莱都扔到厨房去,我悠哉悠哉地坐下来,掏出给佐正买的礼物认真看了起来。
给他买礼物,当然要用我自己的钱了??把口袋都刮干净了,还跟柜台小姐磨了半天,才买成了这对白金耳环。佐正的耳朵漂亮,戴上它一定好看。
客厅里的电话响了,我想着佐正这家伙怎么这么厉害,知道我都到家了,不打手机给我省点手机费。扑过去拿起听筒:“喂,又想干嘛呢?”用的还是小女人一样嗲嗲的声音。
那边楞了一下,然后笑了声说:“方其吗?”
我本来应该是很甜蜜的笑容,就那么一下子僵硬在脸上。曾……曾凯。
“你很行嘛,徐佐正那样的大明星都能给你的到手。“功夫不减当年,哦?”
我还是没缓过劲来,半天才机械式地问了一句:“你怎么知道这里电话的?”
“查个电话号码而已,多大事啊,值得你那么惊讶嘛。”
我都忘了他是鹰帮的二当家。狗仔队没挖到我们俩的消息,并不代表我们就够隐秘,起码对于曾凯那样的人来说,只要想调查我,连我过去十年的电话清单、银行存取款记录,都能随便列张清清楚楚的单子来。
我居然变得这磨大意了。“找我有什么事?”我用憋住的声音问。
“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我最近真的很想你,今天尤其想得厉害。怎么样?要不要过来陪陪我?或者我开车来接你?”他很轻松很随便地说,听起来真的很像老同学相约去喝下午茶一样。
“我……我今晚有事,改天有空了我再找你。”
“我知道,徐佐正生日嘛。”
我全身冰凉。他果然什磨都很清楚。
“这样吧,你来不来一句话。”
我不说话,开口肯定是骂人的话滔滔不绝。
“方其,你知道我是没耐心的人。”

“好,我去。你不许动徐佐正。”
“你在和我谈条件?”
“是。”
“哈哈,方其,你果然还是和以前一样有胆色,我喜欢。”
有人在敲门,我一下子跳起来,扔下电话冲过去,求救一般的把门打开:“佐……”
曾凯那张妩媚的脸笑得很无辜:“是我。我说过我没耐性的,所以就迫不及待上来接你了。”这下我连结佐正留张纸条的机会都没有。
我不知道曾凯要开车带我到哪里去,也无所谓。反正在哪里,要做的事还不是都一样。我只希望开得尽量远些,别让佐正撞见。偏偏曾凯就开了车从CANYE门前过,刚好看见佐正走出来,我惊慌地俯下身去,怕被他看到。
曾凯斜眼看我:“怎么,不敢让他知道?你以前不是这么小家子气的人吧?”
进了Hotel的房间,我二话不说脱了衣服就往床上躺。
曾凯倒是有些意外的样子:“干么这么急?你不是都很讲究情调的嘛。来,我叫了香槟……”
“你他妈的要上就上,少跟我那么多废话!”这个时候佐正应该到家了,想着他急着四找我的模样,我心里就难受。我眼睛一闭拉过被单往头上一蒙,双腿张开:“找我来不就是想玩这个,还磨蹭什么,来啊!”
“这是你说的。”
我是把他给惹火了,他一上来动作就特别粗暴。我痛,可是咬着牙不吭声。那里可能流血了,我揪着床单想,可又能怎磨样,还不是自找的?
他居然没有玩SM,我算是很运气了。可能是因为在外头做,那些东西都没带在身上的缘故。但这男人也是真猛,硬是翻来覆去折磨了我大半个晚上。我本来还指望完事就可以赶回去的,但是后来实在是撑不住,我晕了过去。
醒过来的时候发现曾凯芷专心看着我。
“现在……几点了?”开口才觉得嗓子有点沙哑。
“嗯,三点钟左右吧。”当然是凌晨。
我猛地一下坐起来,翻身就要下床,扯到后面的伤口,痛得一咬牙。
“干嘛,要走了,不多陪我一会儿!”他语气淡淡的。
“我做也陪你做过了,还不能回去?”我心想着佐正,豁出去不和他客套
“……好,送你吧。这时候叫不到车。”
那男人居然和和气气把我送到佐正家楼下。我脚一沾地,也顾不得身上疼不疼,就没命地往楼上跑。
最后几层楼梯几乎是用爬的,后面似乎又开始流血了,疼得我亘哆嗦。可根本管不了,我脑子里急急地在想着用个什么借口,把今晚的事搪塞过去。
摸摸口袋,那个装耳环的盒子还在。我吁了口气。这么晚佐正应该睡了,我连走道的灯都不敢开,摸黑地用钥匙开了门。
屋里的灯亮着,佐正衣衫不整地歪躺在沙发上,好像是睡着了。可是我明明是听到浴室里水流的声音。
我就那么僵硬地,无声息地站在客厅里,走到浴室里那个人围着浴巾走出来。
志洛。我想我瞪着他的眼睛一定是变得血红了。
他看我一眼,耸耸肩:“你回来了?那该换你了。”然后很困难在地穿上衣服,拿走他的东西,从石像一样的从我身边走出门去,用力关上门。
关门声让佐正动了动,睁开眼睛。
看见我,他有些迷茫地眨眨眼睛,然后费力地支起身子:“你……方其……”

他喝醉了。我嘴唇哆嗦着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脚步有些不稳,但还是挣扎着走过来,我刚想开口问他,他就扬手给了我一个耳光。他……很用力。我有好一会儿眼前什么都看不见,脸上火辣辣地疼。
“出去,你给我出去。”他一把拉开门,指着门外的手发着抖。
“佐正……”他给我的一巴掌打得我的心都凉了,现在也不想什么志洛,我只想跟他解释……虽然也不知道要解释什磨,反正不能让他赶我走,不能让他认为我是在外面做了对不起他的事情??
我意识到自己的领子没扣好,曾凯把那里咬得伤痕累累??但还是可以混过去的,我……
“你滚,我不要再看到你。”他一个字一个字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佐正……”我还没说完,他一把把我推了出去,然后“砰”地擅上门。
我呆呆在门外站着。有那么一会儿脑子里一片空白。
现在才觉得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我软绵绵地靠着门滑了下去,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大冬天的,把我关在外面,徐佐正,你还真够狠。
我一个大男人就这么没形象地坐在地上哭,手里握着那个宝贝一样藏了半天的盒子哭。哭什么自己也不清楚,就觉得心里又酸又痛,憋得难受。
哭了半天,我忽然想到什么,忙把手机掏出来看,手抖得厉害,按了半天才按到通话记录的清单上。赫然发现一个徐佐正的已接电话,是晚上十点的。
已接电话。我全身都冰凉了。那时候我是晕过去了吧。
是曾凯!我摇摇晃晃地扶着门站起来。走吧……还是走吧,都这样了,实在不好再在他门口赖着。
我不知道曾凯接到那通电话的时候说了什么,但我知道,那些话足够葬送我的一切??我的一切就是佐正一个人。
身体都不像是由自己的了,我一边艰难地扶着墙壁往前走,一边哭。
佐正,佐正……佐正……脑子里只有这么个名字,但他不会再是我的了。
那一天我像是游魂一样在路上晃,不知道要走到哪里去。实在累得不行,随便找个地方就坐下来,往墙上一靠,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是手机铃声把我惊醒的,醒来的时候,刚好看到一个孩子要把手伸进我的衣袋,见我睁眼他吓了一跳,飞快地跑开了。你尽管偷好了,反正我什么都没有。
是个陌生的号码。虽然不敢奢望会是佐正,我还是觉得失望。
“喂。”我有气无力的应了声,那边的声音犹豫着道:“喂……是方其哥吗?我……我是可东,和佐正哥一个公司的韦可东。”
听到佐正的名字,我本能地哆嗦了一下。
“佐正哥出事了,我们现在在医院,我从他手机里找到你的号码……你要不要过来看一下他……”
我记不得自己是怎么走到那个医院的。身上没钱,连公车都没法坐,我就拖着一身的青紫和伤痕,脸上还肿得老高,踉跟呛呛地赶了过来。
我知道佐正不想见我……可是,我想见他……
没有看到佐正,只看到可东,还有志洛。
我远远站了半天不敢过去,实在找了半天没看到佐正,心里急得不行了,才忍不住过去拉住可东:“可东,佐正呢?”
“佐正哥他……他在急诊室里二看我脸色刷地一白,他忙说:“医生说了没什么,就是头上挨了一棒子……”
“就是后脑勺给胳膊粗的铁棒子狠狠砸了一记,没什么大不了,了不起醒不过来嘛。”志洛凉凉地说:“方其,你够狠,佐正对你死心塌地,你就这么对他!”
“志洛,你不要乱说……”可东用力拉着志洛衣角。
“我乱说?你又不是没听到早上那群人怎么说的,是方其叫我们来收拾你。”志洛猛地转身指着我的鼻子:“你给我听清楚了,昨晚你在外面和别的男人风流快活,我和佐正是什么事情都没做。”

“你知不知道他喝了一个晚上闷酒,吐得到都是,我认识佐正这么久,就没见他这么狼狈过!你还叫那么一群人来打他……要不是我和可东刚好在,你信不信他当场就给打死了!你还是不是人啊你?佐正要是瞎了怎磨办?他怎么会看上你这种垃圾,你他妈的……”
“志洛,志洛,你不要乱来!也许不是他做的……”可东死命地用唯一能动的左手抱着志洛,不让他扑过来揍我。
我都顾不上恨曾凯了,我现在只想知道佐正到底怎么样?他是不是还活着,他的头受了重伤会怎么样?他……他听到是我叫人……会不会更恨我?他……
佐正昏迷那几天,可东和志洛一直守着他,还有一堆小女生给挡在医院外面。
我不敢进病房,志洛也不让我进。可是我实在是想见佐正,想得不行。
我就坐在病房外面,偷偷趴着窗户往里面瞧,哪怕看那么一眼也好啊。却只能看见他躺在那里,金黄的头发露在厚厚的纱布外面,脸都看不清。
就这样,还要被志洛冷嘲热讽着往外赶。要是以前,我早和他动手了,现在我心里只顾得上想佐正,别的东西……都无所谓。
终于有一天听到可东带着哭腔喊:“医生……”我心都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见着医生急火火地赶过来,我还以为佐正是不是不行了,差点当场疯掉。
幸好原采他是醒过来了,我隔着窗户玻璃看他和医生说着话,就在走廊上当着来来往往的人痛哭流涕。
我就这磨天天在外面鬼鬼祟祟往里望。我看得见他,他看不见我。他,他看起来好像瘦了很多,本来就尖的下巴,瘦得都能扎人了。老是那么坐在床上发呆,怔怔地出神,我则是在外边看着他百出神。
我在想他……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后来病情应该是有所好转,可东和志洛也没那么紧张了。
白天来看他的时侯会跟他开开玩笑,说些笑话。他听着,偶尔牵牵嘴角表示是在笑。我看得心疼。
原来那个一天到晚冲着我宠溺地笑、温柔地笑、甜蜜地笑的佐正呢?
晚上,有时候那两个人就轮流来守夜。我还是躲躲藏藏的。
有一天是可东在守。我正在外面探脑袋,他冷不防走出来就是一声:“方其。”我吓得差点叫出来。“我知道你天天都在看着……你进来吧。”
“不不不不……”我惊慌地摇头。我怕……佐正。“进来吧,佐正哥已经睡着了……你就在旁边好好看看他吧。”可东直视着我,他的眼睛清澈透明,我看见他瞳孔里映出来的那个男人,正在很没出息地哭泣。
“方其……”他轻轻拍着我的肩膀,“你……进去吧。我知道那些人肯定不是你叫的。佐正哥他……心里应该也明白。他……他不怪你的。”
我靠在他单薄的肩膀上不顾形象地掉眼泪。我想我应该先哭个够,不然待会儿进去哭出来拿吵醒佐正的。
可东出去了。我蹑手蹑脚地走进病房,连气都不敢喘。
佐正是已经睡着了。借着窗外路灯的光,我仔细地端详他,我想我的眼光一定很贪婪。我简直是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恨不得能把他的样子刻在脑子里。
有水滴落下来,打在他的被单上。我赶快用袖子胡乱把脸擦干,还乱没形象地擤了一下鼻涕,忙又去看佐正,怕他给我吵着了。
“啊……”我尖叫出来??
佐正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睁开了眼睛。他看着我。
第四章
他的眼神有点迷茫,恍恍惚惚的,做梦似的表情。
“方其……”他轻轻叫了一声,伸手犹豫地摸上我的脸问:“是,是你吗?”他的指尖冷得像冰一样,微微发着抖。“我想你……方其……为什么不来看我?我每天都在等你……”巨大的酸楚让我说不出话来,“你哭了。”他继续用作梦般的声音说,然后手指抚摸我的眼睛。我想是眼泪温热的触觉吓到他,他惊醒般地缩回手去,看着我的眼神一下子清醒,也凌厉起来:“你!你来干什么?”
呵呵,原来他刚才只是梦游……现在……现在这个目光像锥子般扎得我隐隐作痛的人,才是完全清醒过来的佐正。
我还是只能那么泪流满面地看着他。其实我是有很多话要说的,我想问他身体现在怎么样了?我想知道他这几天过得好不好?我想请求他原谅我,我想……可是喉咙就像塞了什么东西似的,梗得难受,连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你出去。”他就这么三个字,冷冰冰的,一点馀地也没有。

他按亮了灯,那意思是我不走的话,他就要叫人进来赶我了。
满室光明让我局促得不知该怎么好,我知道自己现在的德行比鬼强不了多少,许久没打理过的头发乱糟糟地纠结在一起,眼睛红肿得像桃子,脸上脏兮兮的,还有乱七八糟的泪痕。
他大概是被我的样子震住了,一脸的惊异。
我忙胡乱擦一下脸,狠狠地拿手挡着脸站起来就走。早该走了……或者根本就不该进来……
我想我不应该伤心的,可是按在门把上的手还是抖得厉害。手心里湿洒洒的都是眼泪,转了好几都没把锁转开。
一只骨感白晰的大手忽然抓住我正转着锁的手,然后我被从背后一把抱住。
“你这个傻瓜……叫你走你真的就走了……”
他紧紧把我整个人搂在怀里,头埋在我的颈窝里,我感到那里一片潮湿。
“方其,方其……”他喃喃地,声音听起来很痛苦:“告诉我,我们到底出了什么事?”
出了什么事?我也不知道……反正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试图欺骗你,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就是什么样的人,这不是靠我在你面前装装天真纯洁就可以改变的,更不是像我一亘痴心妄想的一样,只要忘掉过去重新开始努力,就会有新的生活……
什么叫过去?那就是历史,也就是无法修改、无法么灭的东西。
“佐正,你听我说。”我很镇定地,一个宇一个字清清楚楚地道:“你生日那天,我是和一个男人上床了。”我身后那个身体剧烈震动了一下。
方其!方其,你要是还有点脑子,就不要再往下说了!
“他叫曾凯,相信你也听说过他,鹰帮除了魏书安,就是他说了算。上大一的时候我就和他在一起了,我们同居了半年吧,后来分手了。”
“那天他上你家来找我,他在调查我,他知道我们在一起,知道你是谁,知道你家在哪里,知道你每天的行程安排,他什么都知道。你明白的,这样的人我们是惹不起的,他要动我们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所以我就跟他出去了……”
佐正没想到我会这么坦白地和他说这些,他抱着我的手松开了。我转过来,对着他吃惊的眼神,心里出奇地平静。我摸了张椅子坐下,润润嘴唇继续说。
“你想知道我小时候是怎么样的吗?我现在就告诉你。我六岁就跟着爸爸去美国了。他在那里给我找了一个妈。原来那个妈长什么样子,说实话,我都记不清。在美国住了八年,我爸又离婚了,这回连他也不要我了。我偷了家里一笔钱,就一个人跑回国来,因为记得还有个奶奶,想不到她已经死了好几年了。好了,我十四岁而已,就不知道该靠谁。文威是我小时候的朋友。算我运气不错,居然还能碰到他,他托了他爸爸的关系,让我进了他爸伪学校继续读书,可是我还需要钱。”
“打工?哼,十四岁的孩子,连包水泥都扛不动,谁要你啊。我那时候就天天思考着赚钱的门道了,我替同学写作业,替一些有钱的孩子做替生,考英语的时候把卷子递给他们抄,把发的练习本子省下来卖给同学,反正学校里能赚的钱,我都变着法子赚了,可是那怎么够。所以有段时间常常饿肚子,呵呵,我胃痛的毛病大概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
“不过再饿我也没偷过东西,这是小时候奶奶教的。后来在家餐馆洗盘子,总算好了些,结果没洗上一年,那馆子就倒了。我这人就是晦气,谁沾了我谁倒霉。十五岁的时候有个高年级女生喜欢上我,不好意思,我连她名字都忘了。只记得她家里很有钱,她对我很好,总是想方设法弄钱给我用,你看,我那时就是个吃软饭的小白脸了,我倒是真想过要报答她的,可地家后来也出事了,她转了学,我到现在都没再见过她。十六岁我开始到酒吧做事,你别多想,一开始真的只是Warer,除了达酒结帐,我什么都不管的。后来,有那么一天一个老头子过来,借着酒劲对我动手动脚的,问我一个晚上多少钱,我突然意识到自己这张脸原来还是值点钱的。新社会和旧社会的区别就在于,连男人都能出来卖。”
佐正的脸色越来越苍白。
“当然,我也只是想想而已,真要坠落,我还缺那个胆子。直到有一天陪一个客人喝酒的时候被他下药了。那人也更缺德,如果药下得我完全晕过去,随便他怎么样也就算了。偏偏他用的那个药只是让我全身无力,脑子还清醒着呢。”
“那是我的第一……真疼,疼得我只求自己赶快昏过去算了。我就那么睁着眼睛,软绵绵地给他折磨了一个晚上。呵呵,等能动了我还想过死。报案是不可能的,我那时候也不明白,到底一个男人给另一个男人强上了,是不是也算强Jian。对了,刚才说到死,等真把刀子拦手上了,又割不下去,心想我辛辛苦苦活到现在还容易吗?要是就这么死了,我以前的苦岂不是白受了?”
“我真的开始卖。我找上一个常来酒吧泡的地头蛇,让他去收拾男人。第二天就听说那个男人被人打废了。呵呵,当时觉得给自己报了仇,解了恨。可是想想又哭了,教训了那个男人,我又能挽回什么?还不是让自己给别人又多糟蹋了几?一回两回的,渐渐就习惯了。做这个钱来得快,还能巴上不少有头有脸的人??玩这个的,哪个不是有点来头啊。至少我是不用怕饿肚子,也不用怕被人欺负了。”
“当然也没那么一帆风顺,我毕竟还是在念书,学校听着点风声就想开除我了,是靠着文威死求他爸爸才保住了我。文威为了能让我有高考资格,都给他爸爸跪下了。呵呵,我这样的烂人能交到这种朋友,真是死也值得。为了报答文威,我答应他以后不再作践自己了。所以高考时填志愿我就报了这里,就因为它离以前那个地方远,希望来到一个新地方就能好好过新日子。可惜我这种人就这么个德行、这么个命,刚来没多久就打架生事!谁让那两个人渣狗跟看人低,外地人怎么了?外地人的我拿个空酒瓶往他头上砸了,再捅他肚子,他们还不是照样跪着求我。”
“这一开头后面就没完没了,我也是打架打着打着认识曾凯的,他救我一命,我跟了他也算是报答他吧,反正不跟他,我也没有更好的法子保住自口己。和他分了两年,两年里都没有人敢动我,可见曾凯这个人是真的惹不起。我也收敛了,没人和我打架,我也懒得招意别人来给自己添麻烦。也没有爱人,那些知道我的人都只敢吃点豆腐什么的,没胆色真的动我,直到后来遇到你。”
我看着佐正,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我口干了,头也昏了,只是机械式地动着嘴:“你会喜欢我真是太蠢了,和方其在一起是没脑子的人才会做的事。你何苦作践自己,放着身边那么多人不要,偏来招惹我这样的烂人,徐佐正,你是大傻瓜……”
屋里很安静,只听得到他粗重的呼吸声,和我渐渐低下去的自言自语。
“为什么……为什么以前都不告诉我……”他的声音木木的。
“呵呵,你以为我傻得连这种东西都要大肆宣扬!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说了也只招人看不起。”我望着天板,心想我真的是应该要走了。
“你到底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

“呵呵,没了,这回是真的投了,呵呵。”不知道为什磨,今晚我一直在苦笑。
我扶着椅子靠背站起来,坐太久的缘故,腿不太着力,软绵绵地打着颤:“你以前说过两个人相爱就不该有所隐瞒。我也不是有心想瞒你什么,可是……有的时候不隐瞒,根本就没法相爱,难道不是吗?”
从我说话开始,他就一直紧紧地抿着嘴唇,本来就苍白的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线条也都冷硬了起来。他一动不动站在那里,就像座冷冷的大理石雕。
我听到自自己叹了一口气,然后转身打开门。这门很容易就打开丁,这他没有过来按住我的手、抱住我。
我看到靠在走廊墙壁上的可东,看到我走出来他很惊讶:“佐正哥他……”
“嘘。”我竖起食指阻止他说下去。“别再提他……以后+…也别再在他面前提我。我和他……再也没有关系了,明白吗?”
我从目瞪口呆的他身边走过。
风刮在身上很疼,我也没什么感觉了。心里空空的,空得发慌。我都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什么都对佐正说了。说实在的我怕失去他,怕得要命,但我就是忍不住要告诉他,我没有办法骗自己更没有办法骗他。现实摆在那里?我不想看,我怕去看,可是再怕也不能闭着眼睛假装什么都看不见。
我们之间本来就是有距离的,我觉得我们俩就像站在命运相吸的人,不管怎么努力,怎么勉强,都是相隔得那么遥远。
第二天我就去找曾凯。
他看见我完全没有惊讶的意思,只是笑道:“你来得比我预汁的要晚得多。”
“你派人打了徐佐正。”我语气平淡地说。
“是。那又怎么样?”
“理由呢?”
“他居然跟你在一起,这还不够?”
“我以后不会再和他在一起了,你可以放过他。”
“我刚教训了他一而已。而且那个家伙嘴硬得很,我最讨厌这种人,你不知道吗?”
我不知道哪来的火气,重重一捶桌子:“我叫你他妈的放过他,你听到没有!”几个黑压压的枪口几乎是同时对准我。
“方其,虽然我一向欣赏你的胆色,可是也没想要宠得你无法无天。”
我冷哼一声。
“饶你一,你走吧。”
“你发誓以后不再动徐佐正一根寒毛。”
“方其!你……”
我看着曾凯的眼睛,一动也不动地看着。他如果聪明,就应该看得出我眼里满满的不是勇气,而是绝望。
“好。”他掏出一把枪。“我可以答应你,但我不能让我兄弟笑话我窝囊。你看好这枪了,只要这样。”他做了一个瞄准向自己太阳穴的动作。“我就放过他。”我瞪着那枪。
“有条命做交代,我面子上才过得去,对吧。”他的语气像在菜市场上对老板说,便宜个两毛钱吧,便宜两毛我就买三斤。
我突然又想起了佐正。
佐正,佐正,如果你知道我死了,你会不会难过?会不会有那么一点点的想我!找不到我,你会不会有一点担心?没有我在你身边,你会不会觉得寂寞?晚上没有人抱着你,你会不会睡不着!你将来到老的时候还会不会记得我?你……你现在还有没有一点点,我说是一点点……一点点的爱我!
我闭了闭眼睛,拿起了枪,顶住自口己的太阳穴。
我的手很稳,一点儿都不抖,真的,我发誓。用力扣动扳机??!“啪!”

我过了足足一分钟才睁开眼睛,看到曾凯脸上居然有类似于悲哀的神色。
“大哥……”
“好了,你们下去。”他挥挥手,那群老粗的男人一言不发退了下去。
他慢慢走到我面前,突然伸手掐住了我的脖子摇晃我:“那个男人有什么好?嗯?有什么好!值得你为他这样!你说呀,说呀!”
他手上力气很大,扯得我气都顺不过来了。但他眼里的凶狠,不是平时那种冰冷嗜血的,而是有着隐隐的……孤独?
狠狠把我扔在转椅里,他大口大口吸着气,表情复杂。
我跟了他半年,从没见他这么失态过。鹰帮的曾凯总是优雅悠闲,看起来斯文有礼,不动声色。
“方其……你知不知道我其实是真心喜欢你的?”
曾凯有一个我一直很欣赏的地方,就是他说的话从来都让人信得过,比如他说他要干掉东区的姜老大,你就可以马上通知殡仪馆十五分钟内派人过去。所以我才一直逼他亲口答应不再动佐正。
我呆呆地看着他,我知道这句话从他嘴里说出来的分量。
“算了……”他转过头说:“你走吧。”
我没动。我突然开始可怜他,我知道他现在的心情,因为我和他的痛苦其实是一样的。
“我让你走!”他又暴怒起来道:“你走,你听到没有!”
我看着他,心想,我离开佐正的时候原来是这种表情啊。
他抽出枪对着我:“你马上给我消失,不然信不信我打死你?”
曾凯,没有遇到佐正的话,我也会爱你的。我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这么说,也许只是可怜他。
我走了,倒不是怕被他一枪毙命,只是怕他为难。
第五章
我没在这块地方再待几天。
我那个都快从人间蒸发的父亲打电话给我,他说他又离婚了,这回不打算再婚!我心想,连你儿子都可以做人家爸了,你要能再婚,就算你有能耐了?个人在美国怪寂寞的,希望我能回去陪他。
要是以前,我没等他说第二句就把电话挂了。可是现在,我正努力想离开这里,走得远远的,远得再也回不来,再也想不起,再也遇不到那个徐佐正。
我答应了,那十万火急的样子,连我老子都大为意外,他原来是预备好死求我,忏悔地用他的年老体弱来威逼我,用他的家产来利诱我。
我走得很急,跟逃命差不多。急得连学士学位都不想拿了,考研结果也不想看了,谁都没通知,就跟文威道了别,跟曾凯打了个电话。
什么都没带!我本来东西就少,也懒得收拾,拿留给文威,叫他能用的用,不能用的卖,卖不掉的就扔,连手机卡都抽出来丢给他,卖半价也可以去吃Pisa。
文威抱着我哭得死去活来,这家伙一点男人样都没有,哭成那德行,不嫌丢人啊。求他别哭,都骂了,他还抽抽噎噎的,惹得我心里都直酸。我是去美国,发达国家!又不是去死,你哭那么丧气做什么呀!
那天是文威送我到机场,曾凯说他不想见我,叫我最好待在美国老死,一辈于别出现在他面前了。
登机的时候文威简直快哭死在那里,只一个劲儿含糊不清地喊:“方其,你不要忘了我呀,你有空一定要回来啊,到了那里一定要记得给我打电话呀,我和别人住着不习惯的,你的东西我都留着,我会想你的……”
叫得那么惨,害得我一大男人光天化日之下红了眼睛,真丢人!
飞机起飞了,离地的那一瞬间,我觉得心一下子空了。
我觉得除了这个躯壳,我什么东西都留在这里,什么东西都没带走。

文威别了,别了T城,别了佐正……
到了美国,我又找个大学随便念念去,日子比原来的舒服多了,起码不用住那破宿舍,不用三餐不继。住在我老子的别墅里,每天有人开车送我去上课,每顿饭都变着样,讨我欢心地摆到面前。
我过得跟个少爷似的,生活无比惬意。
文威那家伙一天到晚发MAIL给我,从他找到年薪百万的工作,到今天同宿舍的Andy便秘都要一一报告,也不管我烦不烦,我实在是懒得回他那些鸡婆到家的邮件,可一日迟回了一天,他就不厌其烦地追问:“怎么啦?没听到我爱的呼唤?”
我知道这么一说,以文威的性子就是给打死了,也绝不会泄漏半个字。
结果有天晚上我正在吧里通宵喝酒时,手机突然狂震,一看号码,靠,文威!他妈的国际长途啊,我有钱也不想被他浪费了。
我接了,预备接完就被停机。
“妈的什么事,你不能给我家里留个话呀。”我闷闷地问。
“方其,我……我听说徐佐正要结婚了。”
酒吧太吵了,后边的播滚乐震得我头都有点晕,我想我是没听仔细,所以跌跌撞撞挤了出去,站在凌晨仍然喧嚷的街道上,问:“你说什么?”
“徐佐正要结婚了,就在明天。”
“呵呵,开……玩笑吧,谣言。”我连说话都没了逻辑了。
“是真的,都开记者招待会了,和那个叫志洛的,同性恋结婚,可轰动呢……我把图片E?MAIL给你了。”
我头是真的炸了。佐正,佐正……才这么几个月,我这么努力都还没能忘记你,你就已经爱上别的人了?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我搭了最早的飞机回去,我也说不出回去能做什么,难道质问他说:“徐佐正,我还爱着你,你怎么可以和别人结婚?”或者是要很潇洒、很风度地说:“志洛,佐正就交给你了,祝你们、永远幸福、白头到老?”
下了飞机发现T城居然是晚上。呵呵,你看我都忘了时差。
佐正家的灯是灭的,他还没回来。是啊,这么轰动的新闻,他必定是给狗仔队追得满街跑,现在正躲在哪里避风头。
我摸黑进了走道,慢慢爬上楼梯,站在他的门口,心跳得厉害。
掏出钥匙??我没舍得把它丢掉,试探地插进去,门应声而开。他居然没有换锁。推门进去,他的气息扑面而来。
佐正,佐正……我贪婪地大口呼吸着……这是佐正的味道,这种让我安心、让我温暖的味道……一种埋在心底不敢触摸的东西蠢蠢欲动,记忆潮水一样涌来,我置身其中不能呼吸。
我没敢开灯,就像个小偷一样蹑手蹑脚地在屋里摸索。
窗口透进来的月光淡淡地照着,我从客厅挪进卧室。摆设都没怎么变,一切都和我最后一看到的差不多??我站在床边,迟疑地伸手摸了摸,呵呵,还是那么干净柔软,就跟我第一躺在上面的时候一个样。以后睡在这里的,就会是佐正和……志洛了……
我像个孩子一样放声大哭。实在是憋不住了,长久以来心里的苦楚一古脑儿涌上来,我抽抽噎噎地哭,哭得直打哆嗦,费力地咽着气的声音,就像风卷着落叶刮过的一样。
一双手从背后伸过来抱住了我。我尖叫了一声,还没来得及挣扎,就听到身后那人急急地说:“方其,方其,是你吗?真的是你吗?”
是……佐正。我还在急促地喘着气,刚才真把我吓惨了,徐佐正,你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吗?
“方其,方其……”他喃喃地,把我转过来面对着他,我的脸贴着他的,他温热的呼吸吹在我脸上,我连心都颤抖了。
在黑暗里,他急切地寻找我的嘴唇,我想避开,可是身体早巳不听使唤,在大脑做出反应前已经本能地回应着他。
他的亲吻,他的抚摸,他的拥抱……我身上海一个细胞、每一个感官都如此熟悉而且渴望。我抱紧了他,闭紧眼睛,什么都不要想了,什么都不重要了,就算明天他就要和别的人结婚,就算他已经不再爱我,就算他嫌弃着我……现在我在他怀里,这就够了……
我死命地纠缠着他,主动得都有点厚颜无耻,佐正,你现在是我的……你不要离开……明天到来之前,你只能想我一个……
我就像那些绝望无奈的荡妇,在最后关头只能挣扎着,要用身体留住自己心爱的男人。他还肯碰我,太好了,他没有嫌我肮脏……我在他进入的时候泪流满面。

阳光刺得我睁开眼睛。啊,天都亮了,好像已经快中午了。我头还是晕得厉害,也许是因为时差,也许是因为昨晚……
想起昨晚,我惊跳起来,惊慌地看着左右。床上空荡荡的,他不在。
失神了一会儿,我虚软地爬下床想找自己的衣服。“起来了?”他突然从厨房探出头来,看起来神清气爽的样子。“你等一下,在床上别动,我把早点给你……当然,你要是有了先刷牙再吃东西的好习惯的话,我会更高兴。”
我呆呆看着他把牛奶、煎鸡蛋、烤面包和火腿放在盘子里,然后送到我面前。其实不吃也没关系,看到你还在,我就很开心了。
“傻瓜,发什么呆。”他捏捏我的鼻子道,拿件衣服套在我身上又说:“不要着凉了,快吃,乖。”
我觉得我好像在作梦,这一切都像当年出现之前的那段日子一样,那么温暖幸福。我连动都不敢动,害怕一动就把这个最美好不过的梦境戳破了,然后发现自己还是在那张宽大冰冷的床上,和以前的无数一样脸上挂着眼泪。
“喂,我不会把你给累傻了吧?快吃,东西要凉了。我先去换衣服,你要快点哦。”他解开身上的围裙,从衣柜里小心翼翼取出一套西服,走进浴室。
我突然惊醒了,他去换的西服是……对了,他今天就要结婚了!
他换好衣服出来,看我还是怔怔地发愣,过来不客气地敲我的头:“怎么不听话啦!再不吃我就要用灌的了哦!吃了饭还要收拾收拾,志洛他们马上就要来了,你不快点就来不及……”
后面的话我没听见,我只听到一句话,志洛他们马上就要来了。
我吸了一口气,心脏那个地方痛得要缩成一团。志洛要来了……那我是该快点起床,我该走了。
楼下传来汽车不耐烦的喇叭声,“靠,这里按喇叭要罚款的!”佐正把头探出窗口大吼:“吵什么吵,马上就下来啦!志洛他们都来了,你看你还不快点。”
我没说话,就那么优傻地看着他,佐正,你真的不要我?
“服了YO!”佐正一把把我扛了起来扔进浴室,拿条毛巾三两下抹了抹我的脸,逼我草草漱了口,再给我套上一套衣服。然后又把我扛在肩膀上走了出去,用脚关上门。
我完全楞住了,他给我穿的是什么啊,这不是我的衣服呀……
“靠,你们小俩口不用浪漫成这样吧。”靠在车门上光鲜得无人能比的志洛,瞪着佐正像扛炸药包一样把我扛过来,丢进车里。
“没办法,我们方其大少爷一大早就傻了,只好这样。”佐正看看表:“现在还来得及吧!你们东西都带好了吧,那个……”他趴在窗口问我:“方其,你的护照带了吗?”
“在昨天那衣服的口袋里……”我大脑根本不能运转,回答纯属条件反射。
“靠,不早说!”佐正劈哩啪啦地跑回楼上去。
我木头一样地坐着,看到旁边的可东把手放在我面前晃晃:“方其哥!”
我看向他,不是眼珠在动,而是整个脑袋扭过去,用的还是木头一样的眼神。
“我知道你心里一定很糊涂……没事,反正佐正哥以后会跟你解释清楚。先跟你讲重点。我们待会儿要去机场,飞到法国去结婚。因为只有那里和荷兰才承认同性恋的婚姻,你是和佐正哥,我是和志洛。”说到最后一句,他清秀的小脸红了。
“啊……”我总算缓过口气来,“可是为什么……”
“好了,东西都带齐了,我们走吧。”佐正打开车门钻进来说:“可东,你到前面和你老公一起坐去,我有话要和你方其哥说啦。”
可东“呵呵”地笑着爬到前面,志洛凑过去迅速亲亲他,“亲爱的,我待会儿下了车也要扛着你走,咱们绝不能输给后面那两个老家伙呀。”
“开你的车吧!”佐正捞起一束砸在志洛脑袋上,然后把我抱进怀里。
“靠,徐佐正,不会吧,连也买,法国买不到这玩意儿还是怎么的!”
“嘿嘿,这边东西便宜。”
然后去机场的路上,我就听着佐正滔滔不绝的说着“那个曾凯真够绝的,求他那么多,都不肯告诉我电话。还有你那生死之交文威,干么老拿防贼的架式防我,我话都没说完,他就惊恐万分地狂摇头。”
“后来实在熬不住了,你看连志洛和可东都宣布要结婚了,我倒只有眼红的分。只好再去求文威,求他打个电话给你,就说我要和志洛结婚了,看看能石能把你给逼回来,嘿嘿,想不到还真有效,早上才打的电话,你晚上就出现在我家里了。”他得意洋洋。

“那我要是不回来呢?你是不是就随便找个人过日子?”我觉得自己被设计了,非常郁闷。
“我当然是做两手准备啦,你要还不肯回来,多半是变心了。那我马上拿刀去逼文威,然后冲到美国去,在你家门口围堵,管他什么办法全用上,不逮到你,我就赖在美国不走了!”
“呸,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无赖!”我不爽地掐他的大腿,他忍着痛不叫出来。
志洛从反光镜里看了我们一眼,对可东叹口气:“宝贝,你以后可千万不要这样对我,你老公的身体比某个农民娇贵多了!”
可东低着头轻轻地笑,然后志洛就凑过去亲他。
佐正紧张地大叫:“志洛,你好好给我专心开车啦!这车你到底买了保险没啊?”
“佐正……”
“嗯?”在飞机上大家都昏昏欲睡的时候,我扯扯佐正的衣服,他睁开眼睛宠溺地看着我:“怎么了?要喝水吗?”
“不是……佐正,我的过去你知道,你真的不嫌弃我吗?那么槽的过去……”
他严肃地想了想:“老实说,换了别人我一定会嫌弃他的,不过……”他侧过来吻了吻我道:“你是方其呀,不管什么样的方其,我都没办法不喜欢。只要是你这就够了,只要你还爱着我,我就一定要你在我身边……怎么都不放开你……”
他用力拥紧我,我的头埋在他胸口,听着他的心!跳,舒服得要掉眼泪了。
“那时候我就不该放你走……你看我多傻,当初怎么会放你走,昵?你不在的这半年里,我发疯一样的到找你。没;有入知道你去哪里了,知道的也不愿意告诉我……还是文威看我可怜,又被我死缠烂打的弄烦了,才说你回美国去找你父亲。”
“其实我让他骗你我要结婚的时候,我心里真的一点底都没有。我觉得我是在赌运气,赌你是不是还爱着我。我害怕……从来没有那么没把握过,我怕等一天,两天,三天,你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方其,你能再回到我身边,真是太好了,太好了……方其……我爱你。”
当着飞机上那么多人的面,我主动吻了他。
婚礼实在是很乌龙,昏了头的牧师居然说:“方其,你愿意接受安志洛做你的丈夫吗?”
而且更糗的是,因为紧张过度,我们四个居然一起大声说:“愿意!”
交换戒指的时候,我看到志洛握着可东的手,抖得跟筛糠一样,心中狂笑不已,没注意到佐正已经捏着戒指,往我手上套了半天都没套进去。大功告成的四个男人,走出教堂时还在互相攻击。
“志洛,你丢人吧你,亲吻新娘的时候还要可东低下头来!”佐正恶毒地说,他对那句“方其,你愿意接受安志洛做你的丈夫吗?”以及后面整齐的一声“愿意”,一直耿耿于怀。
“我呸,方其,你认真看清楚了,你老公给你买的戒指说不定就是个假货,待会儿回去就赶快让我给你验验吧!”
“你住嘴,这是货真价实的白金钻戒,倒是你那个,钻石大成那样,八成是仿冒什么的,说不定还是块玻璃。”
我和可东在旁边狂笑中。那两个男人已经准备互殴了。
“等我把西装脱了!”佐正说。
“说好了,打哪儿都行,不许打脸!”这是志洛。
我们笑着看自己爱的那个人,不用转头,我也知道可东的目光和表情一定和我一样专注而幸福,好像我凝视着的,和他凝视着的,加起来就是整个世界。
第二部分
第一章
“进来。”
我推开门:“宏敬哥,你找我?”-
甘宏敬算是整个CanyEntere上下最看得起我的人了。我也喜欢他,虽然已经是元老了,可从不摆架子,比如总让我叫他宏敬哥而不是前辈。
“可东,这边坐,我给你们介绍一下。”他拍拍左边的沙发,“这是安志洛,CanyEntere未来最好的Singer,这是可东,别看年纪小,在公司也待了一段时一间了,办事很稳妥,安志洛,以后你的伴舞队就由他来负责。”

我这才注意到对面坐着的男孩子。一头丝绸般的半长发,眼睛又又黑。我选这么大,还是头一回见识到这么漂亮的男人,竟不由得呆了呆。安志洛,听说过。不就是麦先生在路上一眼相中,死拉活拽硬是逼着签了下来的那个天才歌手嘛。
“你好,我是韦可东。”我礼貌地伸出手去,眼看着他也把手举起来,我自然而然地往前倾想握住他的手,不料那家伙拨了拨头发,把手塞到裤袋里去。
我异常尴尬地坐了回去,脸上有点发烧。
“志洛……”
宏敬显然是要开口教训人,我不想让宏敬脸上挂不住,忙插嘴:“宏敬哥,我的工作什么时候开始?我想先了解点情况,和那些伴舞熟悉一下。”
显然那个叫安志洛的家伙看我不顺眼,可我把本来就不大的脑子各角落都仔仔细细扫了一遍,也想不出来,到底什么时候有机会,招意过这么一位了不起的人。
“不是说好让徐佐正替我编舞的吗?怎么连换人都不事前跟我提一声。”安志洛瞟了我一眼,脸上明明白白写着“滚开”两个大字。
我不动声色,心里早骂开了。
“佐正他最近有点事,没时间。”
“最近没时间我可以等啊,我就是看上他才进CanyEntere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倒吸一口气,这男人真是勇气非凡。虽然现在都二十一世纪了,搞同性恋不是什么吓人的事,但要这么大方地当着陌生人的面承认实在也不容易。
宏敬也没想到他这么直接,有点不自在:“那个……是佐正本人不愿意,我们也没办法。可东也是非常出色的Dance,除了佐正,Cany
Enter无人能出其右,我相信他能做得很好。”
“是吗?”他终于看了我第二眼,然后笑笑说:“那他怎么在这儿比我都久了还红不起来?”
说真的,从第一天见面起我就讨厌安志洛这个人,刁蛮又任性,骄傲得看不起任何人,说话老是那么尖酸刻薄不留口穗,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每天都磨尖了牙、喝是了醋来对付我的。看来,也只有那些痴女人才会觉得他这副刻薄相迷人,要木是因为宏敬的缘故,我才不要和他一起做事。
说起宏敬哥,我就忍不住要更讨厌安志洛。对我爱理不理、呼来喝去也就算了,谁让我技不如人,可对宏敬哥他也是那副臭脸。没大没小地跟前辈顶嘴的安志洛,绝对是道德教育失败的产物。就这种人李老头子还拿他当块宝,说是个性美。
公司要力捧的当红艺人我自然惹不起,只好躲了,可是偏偏好像躲都躲不成。“喂,你过来!”他从来不叫我名字,只拿最大众化的招呼来称呼我。
“喂”这什么叫法呀,我一听就不爽,但还是得硬着头皮过去。
“这段舞由怎么回事?在台上根本显不出效果来?你有没有头脑啊你!做不来就换人,你这么点水平怎么能跟徐佐正比。”
这是家常便饭,我早习惯了。韦可东是Carny出了名的软柿子,好脾气好捏,从来不会急红脸。
“哪里不好,我可以改。”我心平气和地说,他也只能干瞪眼。
争吵就跟战斗一样,如果失去对象那就索然无味了。
我站到镜子前面练习新动作,偌大的练习室就剩我们两个人。照理我早可以回家休息,是这家伙存心找我的碴,我才拖到现在还饿着肚子在这里手舞足蹈。
不过,他到现在也没歇过。我唯一佩服他的一点就是、敬业,这个优点可以勉强抵消小部分他的可憎之。
从镜子里看到他走到我身后,抱着胸看我:“晚上找个地方吃饭,我请客。”
我赶紧掏耳朵,没听错吧。受宠若惊:“不用了,我回去自己做就好了。”
“哈,自做多情了吧,我有说要请的人是你吗?”
我恨不得蹦他一脚。翻个了白眼,我想我还是好好编舞,千万别再理这个人。
他走上前拍拍我的肩:“走吧你,我是说了要请你啊!”
耍人很爽是吧?我拿开他的手:“对不起,我有拒绝的权利。”

“干么?怕我对你居心不良?省省吧,就看你这样,身材跟章鱼似的,还一对死鱼眼,全世界就剩我们我也看不上称!”
要不是他说,我还忘了他是个同志。
后来还是和他吃饭去了,毕竟那种吃排场吃钞票的地方,很少有机会去。
席间我只顾埋头苦吃,他由着自己的性子想到哪就说到哪,都是起有的没的,我也插不上嘴。
一个挺漂亮的女孩子从我们旁边走过,给我感觉有点像同公司的那个有日本血统的makio,我就多着了两眼。
“干么?那水平都让你动心了!”他半讥讽。
“没事,我觉得她有点像日本人。”我懒得顶嘴、这种事最好还是解释一下。“哦?”他挑挑眉毛,下一秒居然就站起来朝那女孩追过去。
过了几分钟,我正担心他是不是因为嘴巴太犯贱,被人家打得爬不回来了,他意气洋洋地走过来,手里还拿了张纸,朝我扬扬:“她的电话号码。”
“有你的。”再想想,不对啊。“安志洛,你不是同志吗?”话?出来我就后悔了,起码也该用点隐晦点的词嘛。万一他翻脸不肯买单,那就惨透了。
他倒是大方,不以为意地耸耸肩:“我说过吗?你乱说话小心我告你诽谤。”
“那……”我傻了。
“我是双性恋。哈哈??”他笑道,耍人果然是他最大的乐趣所在。
回去时我搭了他一段顺风车。
“我说,你在CANNY做了多久?”他边开车边问。
“四年多了吧。”十六岁开始就在里面打杂。
“不是吧!”他嘲笑地说:“那到现在还连辆车都买不起?”
“……谢谢了,就到这里停,放我下来。”
“干么,说说都不行,你以为你是大少爷啊!”他瞅我一眼,仍然开他的车。
我伸手去拉车门。
“喂,你疯了!”他大吃一惊,猛地刹车,我的头狠狠撞上挡风玻璃。
我一手捂着头,一手就开了门下车。“谢谢你的晚饭。”
我原本是很不容易生气的人,只是刚好被他戳到痛。做了这么久还是没到出唱片的资格,虽然我一向与世无争,也不能不在意。
一个毫无背景的穷大学生,长得不够帅气,唱得不够好听,又不懂拍马屁,当然是难出头。直到现在我还在幕后替人家编舞,台上戴上口罩给人伴舞,领少得可怜的薪水和演出报酬,实在是一点电不奇怪。
我心里很难受,想起当初是怎么样争取,才说服家里人让我放弃学业进CANNY,为了让我专心练习,爸爸怎样给人借了一笔钱,自己辛辛苦苦替我做隔音板。
呼一!安志洛,你是太幸福太顺利了,所以不懂得该体贴人。
第二天一早到公司,推门就看见安志洛在练习。
他看向我,想从我脸上找出什么异样似的。我朝他点点头:“早安。”“昨晚……后来回去了?”他问。
“是啊。当然回去了。”
“那个……”他本来想说什么,刚好又有几个伴舞进来,就闭上嘴走开,想了想又回头看我:“喂,你眼神还挺准的呢!”
“什么?”

“那个女孩子是刚从日本留学回来的。”
我笑笑。他肯夸别人,不管夸的是什么,都是难得之极。
“宏敬哥,你不是在开玩笑吧!”我就差没大声怪叫。
“没办法,可东,你们住的那座楼公司准备整修,一时也腾不出那么多新宿舍,才安排你和安志洛合住。其它人不也都得两个人挤一块儿,就先将就着吧。难道你要回老家去住?”
我听了沉默不语。
“就这样啦,反正大约半年就可以搬回去了,委屈一段时间就好了嘛!”
“那个,安志洛他同意吗?他要赶我出去怎么办。”
“他倒是答应得很爽快呢!”
不可能吧,安志洛哪根筋搭错了,还爽快呢!
“宏敬哥,安志洛他是同性恋啊!”我突然换上了哭
腔。
“哎哟,可东,你少逗了!”甘宏敬居然哈哈大笑。
我极度郁闷,决定以后不尊敬他了。
安志洛打开门放我进去,而不是放狗出来,我还真有点意外。
“就这两个破旅行袋?”他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拜托,你看清楚,是新的!早上刚买的!哪里破了我怎么没看出来?”我进了门,就知道他为什么那么惊讶了,看着那么大的房间还塞得满满的,我也是张大了嘴,惊讶道:“你,你是男人吗你,哪里来的这么多东西!”
“喂,这些都是生活必需品,你少土了你。”
必需!笑话,那我这些东西一件都没有,不也健康茁壮成长。
晚上洗完澡出来看.电视。洗澡前又被浴室里的保养品吓一跳,这个死娘娘腔
“你要出门?”他看我了一眼。
“神经,这么晚了!”
他又问:“那你穿这么整齐干么?”
我看看自己的衬衫:“哦,睡衣破了就懒得带来,先这么穿著嘛,在你面前整齐点还不好啊?”
他又一难以置信:“那晚上你也穿著这身睡觉。”
我奇怪于他的迟钝:“我习惯裸睡啊,连冬天睡觉都不穿睡衣的。”
他居然笑了。我不太明白他笑什么,但是这家伙不说话,光是笑的时候是真的美到炫目。
“你耍弄清楚,你现在是和我一起同居。我可是男女通吃的。”他突然凑过来:“你不觉得你一丝不挂睡觉是方便了我,或者你根本就是打算勾引我?”“去死吧你!”早上睡得死去活来,一睁眼就看到安志洛放大的脸,吓得差点大声叫出来。“喂,你睡相真够丑的!”“要你管,睡品好就行,我不打呼、不说梦话、不磨牙,你就该偷笑才对。”“你要有那些一毛病,我昨晚就把你拖出去,丢在垃圾堆里了。”懒得理他,只说:“你……拜托你回避一下,我要起来穿衣服。一两个大男人,你怕什么呀。”我拿起枕头作势要砸他,他才大笑着得意地走出去。“喂!”“又怎么了?”“刚才我怎么没在浴室看到你的东西。”怎么会,我的毛巾牙刷什么的不都在吗?”“我说你的护肤品,怎么什么都没有?”
“……一个大男人,用那些东西做什么。”
“都什么时代了,居然有人连洗面奶都不用?你哪个朝代的?给你。”我一出房门,他就丢了堆东西给我。
“什么啊?”

“这牌子的不错,我才用两,你拿去料理你那一脸豆子吧!”
我做出要砸在他脸上的动作。
“喂,我是为你好,别不识抬举!”
我想了想,把手缩回来走进浴室。
一开始还不习惯和另一个人睡同一个房间,渐渐也就适应了。其实两个人住着比一个人好,热闹些,有个人和你说说话,哪怕是吵吵架,也不会那么闷得慌。
他倒是从一开始就习惯得很,我问他为什么呢,他说:“嘿,你搬过来打扰我之前,我晚上也都是两个人一起睡的。”
“小心得病吧你。”我恨恨地说。
“没事别乱咒我,我要是有病了,也得传染给你才行。”
“想得美!你休想碰我!”
“碰你才便宜了你呢!我就是再饥渴,也看不上你这种货色啊。”
“呸。”我抄本电脑杂志看,不理他了。
“哗!”一个盒子给我碰下了桌子,我弯腰捡了起来一看。“安志洛,你有病!这种东西也到乱放!”我烫手一样把盒子扔到他身上。
“激动什么啊,不就是保险套吗,没见过啊。”他贼贼地盯着我:“咦,脸红成那样,别告诉我,你没碰过女人哦!”
“去你的!”
“哇,给我说中啦?不是吧,你二十岁的人了,不是生理不健全吧?我来给你检查一下。”他说着就过来动手。虽然他看起来不比我强壮多少,力气还真是够大,虽然我个子还比他高些,居然还是让他按着把裤子给扯开了。
“你……”挣扎着踢开他,然后手忙脚乱穿好衣服。
他眼里闪过一丝异样,然后大笑:“你脱衣服的样子,看来身材还不差嘛!”
“你有毛病!”我把书砸他身上走出去看电视。
刚才……被他按在地上的时候……差点都有反应了。
其实日子久了,发现安志洛这男人除了脾气臭、缺口德、架子大之外,别的毛病倒没什么,起码心地不算太差。哦,对了,还有一个比较要命的缺点,就是这人的私生活实在不敢恭维。不是说我来之前,总带人回来过夜的吗?现在就算有我这个大活人在,他也不好意思,所以三天两头的晚上就往外跑。
他若干脆天亮再回来那也就算了,偏偏喜欢大半夜地跑回来,而且还习惯很差地不带钥匙,然后在外面死按门铃……最恶毒的是,这家伙明明知道我有棵睡的习惯。每我都是屁滚尿流从被窝里爬出来,睡眼朦胧地摔在地板上,然后一边爬一边套衣服,挣扎着在门铃唱第二遍之前爬到门口。
打开门就看到他一脸看好戏的表情,靠在那里瞧着我说:“喂,你的裤练没拉上。”这也是我后来十万火急去买新睡衣的原因!睡裤就不存在拉链的问题了。
本来也尝试过把门铃弄坏,结果更糟,他开始用力地捶门,还放开嗓门喊:“韦可东,你给我开门啊!别这么狠心把我关在外面,放我进去……”叫得凄厉。
拜托,那时候可是夜人静,搞得那座楼的兄弟都来问韦可东那个人渣是谁……
我粒转地问过他:“你晚上那么晚回来,就不能稍微安静一点,尽量不要打搅我的睡眠吗!”
“我是注意到你睡觉姿势不对,特意要在半夜叫醒你,让你换个姿势重睡。”
时间长了我也习惯了,每晚差不多那时候,就主动醒过来等着给他开门。他会说:“乖,还知道等门哪,真贤慧。”
然后我就准备着睡那天晚上的第二场觉。不过说真的,有他在的那下半夜,听着屋子里另一个人均匀的呼吸声,我会睡得特别安心。
第二章
安志洛一闲下来,又叫我陪他去逛珠宝店。

他想要我做什么的时候,我从来是没有反抗余地的。所以虽然那天是我的生日,很想早点回去给自己煮长寿田再吃点蛋糕,我还是耐心地跟着他跑遍了那个城市里所有有名的jeweyshop。
天都黑了,才总算看中一对镶红宝石和小碎钻的对戒,他看起来非常兴奋的样子,黑色的眼睛闪闪发亮:“喂,这个漂亮吧!”
我疲惫地点头,忍不住在想,收到这戒指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终于买到了。”小姐在包装那戒指的时候?他眼睛一刻也没有离开过,“哦,对了,你自己先搭车回家吧。今晚是佐正生日,我待会儿直接开车去他那里,你晚上就不要等门了。”
我想我应该是要为今晚的安稳觉欢呼雀跃才对,但也许是因为太累了,我居然连个笑容都没有挤出来,呆呆地看着他钻进黑色的BENZ,绝尘而去。
我慢慢走到蛋糕店去拿了自己订做的蛋糕,再提着它慢慢地走回去。
其实没什么的,因为离家太远,又没有什么朋友,我平时太闷了,很难有机会交到朋友,好几个生日都是一个人在宿舍里,吃掉整个八寸蛋糕庆祝的。
厉害吧,别看我身上没三两肉,丢到河里吸足了水再提出来过秤,也不超过一百一十,吃起东西来还是很恐怖的。
我开始努力吃蛋糕。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状态不好,才吃了四分之一就甜腻得只想吐。
我把自己脱得光溜溜的,像一条鱼,倒在床上就睡。用力地用被子裹住自己,柔软的布料紧贴着赤裸肌肤的感觉,让我觉得温暖而安心,然后沉沉地睡去了。
凌晨时又被门铃惊醒了。安志洛?我疑惑地爬起来,心跳得居然有些厉害。只套上睡裤,我就冲过去开门了。
果然是他。“OHAYOGOZAMAS!”他看起来意气风发,高声用我教给他的日语道着早安。
“你…你……不是说不回来了吗?”我有些结巴。
“我说晚上不回来、现在都早上啦!”他看着我:“我说你干么不穿上衣?”
“啊,那个…”我尴尬道:“急着开门来不及穿。”
“哦,心急啊?难道是想我?”
又在占口头便宜了!
他打量着我:“一把骨头,不过你身上皮肤很好嘛,看起来还真是……”做了一个色迷迷的表情,他握住我的腰说:“哇……比女人还细,要不是我现在实在是精疲力尽,也许我会考虑临幸你呢。”
“去死!”我一把拍开他的手;“你以为你是皇帝啊,还临幸呢!”
他大笑,吹着口哨往浴室去了,留下我一个人站在客厅里。
看他那样,他昨晚……果然如愿以偿了吧?
“我就是看上徐佐正才进CANNYENTETE的!”
这么说如果得到佐正哥的话,也许他就会好好安定下来……那样多好,省得他继续殃及无辜祸害百姓。
我穿好衣服梳洗干净。听到他在客厅大叫:“喂,有没有早饭吃啊!忙了一个晚上都累死了,你怎么还不做饭哪!”
“我刚起床呀。”平时我做饭的时候,他还在睡得流口水呢,现在连等几分钟都不会了。
“靠,等不及了,你那么慢吞吞的。冰箱里有什么能吃的先凑和吧。”
“等一下!”我想制止他开冰箱,可是已经太迟了。
他瞪着那个四分之三的蛋糕,上面还有奶油体蛋糕HAPPYBIRTHDAY!”半天才问:“你的蛋糕?”
我没出声。
“昨天你生日?”他又问,我被他改为瞪我的眼神吓到了。“昨天一整天和我在一起,怎么都没听你提?你是死人啊?干么,不屑告诉我?还是我不配知道,嗯?”

他的反应有点过火。我想分析他是不是在外面受了气回来发泄,可是在他用力捏住我下巴的时候,我的眼泪就先掉了下来。然后就哭得不可收拾,我也不清楚我到底在哭什么,反正就是鼻子里酸酸的,心里有点痛,那眼泪就怎么也停不了。
“你……”估计他是没看过一个大男人哭得这么没形象,一时间手足无措。
我哭出来一会儿,心里舒服些,就意识到白自己脸丢大了,忙转身就往浴室冲。
“喂……可东。”我听到他在身后有些犹豫地叫:“明年……明年你生日,我陪你一起过。”
我“呸”了一下没理他。可是浴室镜子上那个满面泪痕的男人,好像是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韦可东,你到底是怎么了?
今天是佐正哥的生日会,公司安排安志洛去做嘉宾,本来应该没有我的事,他还是硬拉我一起去,与其说是习惯,不如说是某种意义上他已经把我当成他的私有财产了!厨子、清洁工、跟班的、跑腿的……差不多就这种性质。佐正哥的脸色不大好,惨淡的青白,疲惫不堪。
应付那些兴高采烈的歇迷,他完全是强颜欢笑。
安志洛一直站在佐正哥身边,手放在他腰上随时准备扶住他的架式。我觉得自己思想应该不算污秽,但还是忍不住要胡思乱想。
歌迷会一结束,佐正哥就像完全虚脱了似的,蹲在地上抱着头,开始抽烟。
我隐隐觉得不对,我所认识的佐正哥生活作风非常严谨,烟酒不沾。
“可东,你傻站着干啥啊,都傻了一个早上了,还不快去帮忙收拾东西!”安志洛冲着我不客气地吼,自己却踏到佐正身边。
呸,假公济私!我一边打理东西,一边愤愤不平地想七想八。
工作人员都走光了,整个会场就剩我们三个。“砰!”入口的门被踹开了。
我惊讶地抬起头,看到一群手持棍棒,一眼望去就绝非善类的人鱼贯而入。
吓?不是在拍电影吧?黑社会?说句不怕丢人的话,我当场腿软了。不能怪我,我从小到大都是个好孩子,还从没跟人脸红脖子粗过,这方面全无经验可言。
“徐佐正,徐佐正是哪个?”为首的那个一进来就扯着脖子喊,来势汹汹。
靠,当前最红的歌手都不认识,还敢叫这么大声。
佐正哥扔下手里的烟站起来,用脚把烟头踩灭:“我就是,什么事?”
“你?”那人用两个细小的眼睛瞪了半天,说:“方其你认识吧?他让我们来教训你的!”
那个名字一出来,我看见佐正哥的脸刷地白了。
“你他妈说什么啊!”说话的是安志洛,别看他长得女人气十足,这种时候比我像男人多了……或者,也是因为佐正在的缘故。
然后混战就开始了。这和我们言语行动上是否冲撞了他们,是没有任何关系的,人家摆明是来打架生事的,所以不等他们先动手,打出第?拳的是安志洛。
安志洛还真是够胆识,人家那边多少人啊,我们这边加上我这连什么叫打架都不知道的良民才三个。居然也就那么糊里糊涂地,凭着一身热血就冲上去开打了。
那群人是冲着佐正哥来的,拳脚棍棒全往他身上招呼,安志洛扑在佐正身上死命地替他挡。我傻乎乎地夹在人缝里,都不知道该怎么样才好,直到挨了两下痛得要命才发起怒来,随便抓住一个就揍,见一个打一个。
说真的,要不是这,我还真不知道自己那么有打架的天赋。
混战中听到有人在大声说:“姓徐的,以后少去招惹方其,听到没有?”
然后是佐正哥的闷哼和呻吟:“休想!”
我看到为首那个猪眯眼的男人,一棍子就狠狠敲在佐正哥头上。
佐正哥?倒下去,我眼睛都红了,扑上去就要和那猪眯眼拼命。
没想到安志洛比我动作还快,一拳揍得那猪头门牙横飞了出去。还没来得及解恨,一根铁棒就往安志洛背上挥,我的身体反应得比脑袋快一拍,等我意识到的时候,那棒子已经不折不扣地砸在我右胳膊上。右半边身子疼得都没有知觉了,我本能地就抱着右臂跪倒在地上,咬着牙直发抖。

“可东!”安志洛几乎要杀人了。“妈的王八蛋,看我不宰了你们!”
我很为安志洛担心,我觉得他完全是昏了头的乱打乱踢,对方人那么多,他一定是要吃亏的。
还有佐正哥,他正满头是血的躺在我身边,看着他头上汨汨而出的鲜血,我都不觉得自己受伤了,挣扎着想爬过去抱起他,才一动,右胳膊就要裂开似地痛?我“哼”了一声直冒冷汗,再也动弹不得。
要不是会场的保安这时候总算后知后觉地赶进来,CANNYENTERE起码要损失两棵摇钱树。
一个人狼狈不堪地被送进医院。
佐正哥头上的血流得我快哭了,我想一个人流了那么多血,还能活得下去吗?
我的胳膊骨折了,意料之中,医生把我手打上石膏,包得像粽子一样挂在脖子上。
安志洛是最好的一个,嘴角破了一,脸上还青了一块,身上也有些擦伤,但比起我和佐正哥,他算是很健全的了。只是他这人爱美胜过生命,脸上挨了打,精神半天都恢复不过来。
从佐正被推进急诊室开始,我就像热锅上蚂蚁一样。我这种没有医学常识的人,见了血就觉得大事不妙,何况佐正哥的血还多得不像话。
“你干么,都哭了?”安志洛瞪着我。
“我,我担心佐正哥……”
“靠,你还是先担心你自己吧,你看你那胳膊!”他一副要吃人的表情。
我有点委屈,胳膊折了这又不是我的错,你跟我凶什么呀。
左手上拿着佐正的手机,是我从地上检的。我想着该通知他什么人吧,他的父母不在T城,我思来想去找出了方其的号码拨给他。
“喂……”听起来很迷糊的声音。
“是方其吗?我……我是韦可东,和位正哥同一个公司的韦可东。”
“……”那边沉默了一下。
“佐正哥出事了,我们现在在医院,我从他手机里找到你的号码……你要不要过事看一下他?”
“你打给他干么!”安志洛瞪着我的眼珠子都要凸出来了。
“我想佐正哥应该会想见他……”
“佐正都还没醒哪,你叫那男人过来添乱啊?没听到是方其叫人揍我们?你还没挨够是不是?”
“我觉得不是他……”我在佐正的录音室见过他一。直觉吧,他应该很爱佐正哥才对。哼,安志洛,你是不是吃醋了。
“什么叫你觉得?”
呼,这个粗暴又蛮不讲理的男人!我闭上嘴巴不和他吵。
“还有啊,你没脑子是不是?那么粗的铁棒你也挡?要是偏一点落在头上,你就完了!”静了一会儿,他又发飙,根本就是在找碴嘛。
“我……我是担心你啊。”我低头小小声。
他火气更大:“担心我?也不看看自己那身骨头,你会比我能挨打?你他妈是要跳舞的人啊,胳膊断了你还跳个鬼!”
“我……”突然有人拉住我的手:“可东,佐正呢?”
是方其,狼狈不堪,脸上肿着,敞开的领口里青一块紫一块。
我呆呆地看着他:“佐正哥他……他在急诊室里。”

他的脸色刷地灰白,我忙说:“医生说了没什么大事的,就是头上挨了一棒子……”
“就是后脑勺给手臂粗的铁棒狠狠砸了一记,没什么大不了的,了不起醒不过来嘛。”安志洛冷冷地说:“方其,你够狠,佐正对你死心塌地的,你就这么对他!”
“安志洛,你不要乱说话……”我用力把他往后拉。偏偏他脚下像生了根似的。
“我乱说?你又不是没听到早上那群人怎么说的,是方其叫我们来收拾你!”安志洛猛地转身指着他的鼻子:“你给我听清楚了,昨晚你在外面和别的男人风流快活,我和佐正是什么都事情都没做。”
“你知不知道他喝了一个晚上闷酒,吐得到都是,我认识佐正这么久,就没见他这么狼狈过!你还叫那么?群人来打他……要不是我和可东刚好在,你信不信他当场就给打死了!你还是不是人啊你?佐正要是瞎了怎么办?他怎么会看上你这,种垃圾,你他妈的……”
“安志洛,安志洛,你不要乱来!也许不是那么回事……”我死命地用唯一能动的左手抱着他往后扯。
这男人果然铁石心肠,方其摇摇晃晃的都快倒下去了,他还没轻没重喋喋不休,我恨不得拿胶布封住他的嘴。
方其没有再看我们一眼,佐正从急诊室里出来之前,他就那么缩在走廊的长椅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等着,谁叫他他都不搭理。自从我受伤以后,安志洛对我态度好了很多,虽然嘴上还是大呼小叫。
一开始脱衣服都成问题,就是他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小心翼翼地替我解扣子、解皮带,把套头毛衣从头上扯出。跟照顾儿子似的。
做这些事的时候,我们靠得很近,他吹出来的气都喷在我额头上,痒痒的,我会心跳得厉害。
每脱完衣服,我脸就红得跟西红柿似的??当然这是他说的,我看不见,也矢口否认。所以裤子我是死都不要他碰,我实在怕自己会有反应,然后被他拿来当成笑柄笑上一辈子。
“可东,起来了!”
不可能吧?什么时候轮到他叫我起床!我用力眨眨眼睛,想知道是不是还在作梦。
“你眨什么眼睛!本少爷一向都早起的,你不知道吗?”果然是厚颜无耻。
我伸伸懒腰预备起来,冷不防让他把被子一把掀开了。
我叫了一声,尴尬地用左手挡在身前。自从我受了伤,他也没有晚上出去鬼混过,我就干脆不再穿睡衣了。看来他是没想到,不然也不会目瞪口呆地盯着我看。
“安,安志洛……”我承认我现在的脸是不会比西红柿逊色。“你……你能不能不要再看了。”说真的,他的目光让我直发毛。
“哦。”他好像有些脸红,掩饰地咳嗽了一下,丢下被子道:“那个,我去拿早饭出来。”然后就急急忙忙走进厨房里去。
“……”看着面前这据说是我们早饭的东西,我无语问苍天。
“那个,我想我还是……”我本来想说我还是再做一顿算了,看到他兴致勃勃的目了些颜色古怪的炒蛋往嘴里放,也只能硬着头皮拿起一片发黑的烤面包。
“……”他的脸有点扭曲。我担心地望着他。
“靠!”把汤匙往桌上一摔,嘴里的蛋一吐,我们安大少爷又发火了。“不吃了!什么玩意儿!”
跟个小孩子一样,还跟自已赌气。
“还好啦,第一做饭这样是正常的,下就好了。”安志洛这样的人和厨房绝对是八字相克,洗二个碗也要半小时。
我开冰箱找了几个残存的鸡蛋往厨房走:“糖水荷包蛋你吃不吃!”他看了我一眼:“没有下,以后我就等着你做饭。”
“我要是搬出去了,你怎么办?”
“谁准你搬出去了?”
“……那……迟早有一天你会吃不到我做的饭……”
“行了!韦可东,我养着你,你就给我做一辈子饭吧。”
“去你的!啊……”手一抖,滚烫的糖水洒出来,痛得我大哆嗦了?下。

“你你你,你给我放下!都残障人士了还逞强,你嫌砸的碗不够多啊?”安志洛三步并两步冲上来,接过我手里的东西,把我赶到?边去。
“不就上滑了一跤,摔一个而已嘛!”我小声嘀咕。
“那还不够,你以为碗很便宜?滚,给我到客厅坐着。”
什么嘛,说得我像废物似的,也不想想你这两天吃的饭是谁做的。
“说真的啦,你去变性吧,成了女人我就娶你当老婆。”
“妈的……你别跑……别以为我不方便就治不了你………我揍死你!”
我就那么?只胳膊吊在脖子上,一只手里抓着拖鞋,追着安志洛在屋里跑了一早上。第三章
有天晚上,我蹲在街上的地摊前翻着CD。
T城很多地方有卖日本的盗版CD,不好意思,照理我这么个在娱乐公司做事的人,应该坚决抵制盗版水货,咬紧牙关也得狠心支持正版,可是我穷啊,一张日本原版的大碟要三百,单曲要一百二,凭我对日本音乐那种狂热劲儿,早连稀饭都喝不起了。
今天运气还不错,我淘了两张B`Z的大碟,四张Panny的单曲才三十块,便宜得银白金的差不多,正得意着,听到后面有人说:对不起,有SPEED的卖吗?”一个女孩子微微有点软有点甜的声音。
“请问有SPEED的CD卖吗?”她又问了一遍。
我转过头去,看见她正专注地盯着我。敢情她以为我是个摆摊的?我低头看看自己的衣服?虽然寒酸点,但也不至于吧。
我郁闷地朝着真正摆摊的中年男人摆了摆头:“我不是卖CD的,他才是。”
“啊,对不起。”她挺抱歉的。
然后就听到那死盯着小姑娘发呆的摊主说:“这是什么东西啊?”
“靠,就是这个。”我伸手在纸箱里翻了翻,抽出两张SPEED二OOO年的纪念版大碟来。
“真的有!”看起来斯文秀气的女孩子力气还真大,我躲闪不及差点给她按到地上去。“你也喜欢日本音乐?你知不知道哪里有卖Hio的SINGL?”
我抓抓头,干笑两声站起来想走。转身才看到她身后停着辆BWM,靠……不是吧,开这么个车过步买盗版碟?倒挺少见的。
“对不起,我来这里没多久,还不太熟,你知道卖日版CD的还有哪些地方吗?麻烦你了,拜托!”一口一个拜托,说话还鞠个四十五度的躬。假洋鬼子。
“引进版的各个大唱片行都有,盗版的就只能在路边摊上找了。”我诚实地说。突然觉得这女生面熟。
“你能带我去吗?初见面,我叫麦馨,我有车…不好意思这么麻烦你……”
我给她鞠得眼都了,想想一个男人也不怕被她拐了卖了,就低头钻进车里。
“你……认识CanyEntere的人?”我在座位上看到一本Cany内部发行的画册,数量不多,没几个人有。
“啊,我爸爸是在Cany高层做事的。我回来的第一天认识丁一个Cany的歌手呢……好像是叫……叫……安什么的。”
“是安志洛。”安志洛要是知道居然有女生记不住他的名字,肯定要哭。我现在想起她是谁了,就是我头一和安志洛吃饭时,看到的那个像MAKIO的女孩。
“你爸爸是准啊?”随口问。
她说出的名字吓了我一跳,靠,那不是我们老大嘛。我倒了,换成旧社会,她就是地主家千金,我就是长工什么的,还该行个礼叫声大小姐。
“你这样的人……不用那么辛苦在路上买碟吧?多少CD你都买得起啊。”
“呵呵,我只是觉得好玩。”
我翻了一下眼睛,真是搞不懂她。

那天后来是麦馨开车送我回去的,让一个女人送你回家的滋味有点不好受,我朝着车里的她挥挥手,许诺下那摆摊的一进新货就马上通知她,然后就进屋了。
“你这小于满有能耐的嘛,钓上尾大鱼!”一进门,就被靠在窗前的安志洛吓了一跳。
“神经。”我奇怪于他的阴阳怪气,只道:“刚认识而已。”
“我看你们聊得挺高兴的嘛。”
“还好啦,她也喜欢漫画。对啦,她就是上我们吃饭时碰到的女孩子,你说从日本留学回来的那个。”
“哦?就是我们老大的宝贝女儿?可东,你要发达了,恭喜恭喜。”
“你怎么这磨说话。”我莫名其妙。
“我一直不都是这么说话的吗?干么听不惯就别听!”他居然发火了。
我猜他又是在外边受了气回来,估计是碰了佐正哥的钉子,才会这么?副惹不起的模样,我耸耸肩去洗澡准备睡觉,不和他吵是我的原则。
麦馨约我出去喝茶,喝了整整一下午,大聊日本漫画和Cosplaye,滔滔不绝,结果喝了那么多茶,我口还是干的。
喝完茶,大小姐要拖我去KTV,我心想,拜托,我是穷人,你就不能让我省点钱养老啊,何况安志洛一个人在家里,我不陪着他,心里总有点不自在。
“去啦,去啦,我难得这么有兴致。”给大小姐伴唱,装神弄鬼做和声讲着,嘴巴都酸了,那女人突然说:“可东,你的歌唱得很不错嘛。”
“说得好,有赏。”
“我是说真的。奇怪,你为什么还没出过唱片。”
“我这水平CANYENTEE是一大把,出唱片,哪那么容易。”
“别这么没自信,我觉得你该试看看,可东,你这样的人早该大红大紫了。”
“拍我马屁也没用,月底了,没钱请你吃大餐。”
“你给我认真点!这样,我跟我干爹说一声,给你个机会,怎么样。”
“谢谢,不要了。”我想起志洛的阴阳怪气,忙坐直身子道:“人家会说闲话。”
“你怕?”
“怕,怕。”我点头如捣蒜,然后两人沉默了一会儿。
“韦可东,你这人真讨厌!”她的背包砸在我身上。
古人果然有远见,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我就看着她气冲冲地跑出去了。
靠,不要这样吧,又是我付钱!奇怪我这两天老是莫名其妙得罪人,我明天一定得看了黄历再出门才保险。
回到家,灯是灭的,安志洛已经睡着了。
我蹑手蹑脚地开门进屋,连气都不敢用力喘,灯也没敢开,贼一样慢动作地摸到浴室洗刷干净,再爬到床上。走路差不多是用飘的。
最郁闷的是我躺到床上小心地呼出一口长气后一就听到旁边的床上安志洛在说:“哼,你总算知道回来啦。”
“你,你,你根本没睡着,怎么也不出声?耍我啊。”
“谁让你那么小心的,你尽管大声吵嘛。”
那是安志洛你,我可做不出来。我把被子拉到头上倒头就睡,不想理他的话。他大少爷明天是公假休息了,我可还得早起去公司呢。

我郁闷地翻了第N身。那家伙,睡觉了还那么用力地喘什么气呀。
听着他不安稳的鼻息,我知道他没睡着,躺在那不知道在想什么,快天亮我才算睡着。
在我噩梦作得正晕头转向时,手机响了,我闭着眼睛在床头乱摸一气,“喂……”的一声气若游丝。
“可东吗?我是麦馨啊。”
“哦,什么事?”看来她不记得昨晚用背包殴打过我。
“干爹答应啦。你快起床好好准备准备,来公司就直接到我干爹办公室来。”
“答应什么啊,大小姐。”我还晕着。
“给你出唱片啊!你红了一定要记得谢我啦……”
“出唱片……出唱片?”我这回是真醒了:“你不会吧,我不是……”
“哎,我的车要过隧道,不和你说了,早点过来哦。”
我还举着手机发傻。妈的,这么一大早就开车出门了,果然是个疯女人。我坐在床上用力抓了抓本来就乱蓬蓬的头发,努力理清头绪。
“你动作倒快嘛,一晚上就把人家搞定了。”安志洛不知道什么时候也醒了。
“少胡说。”我正烦着。
“在Cany
Entercolll待了四年连合声都没做过,只用一个晚上,就可以出唱片了,你挺行的嘛。”他根本没看我,就躺在床上双手交叉地枕在脑后,讥讽地望着天板。
“你……”我忍了忍问:“嫉妒啊?”
安志洛,你的态度真让我寒心。我们也算朋友这么久了,难得我有机会,你就这种态度?你第一拿奖;第一接电影的时候,我是怎么替你高兴、为你庆祝?到现在你倒见不得我好?
“嫉妒?哼,别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你以为麦馨帮你一步登天,你就追上她了?少作梦了!也不拿个镜子照照。被人玩了还喜孜孜呢,趁早死了这条心!
我气得全身直哆嗦:“你少自以为是,别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卑鄙。我告诉你,安志洛,我就是在追她,那又怎么样!我还真就是喜欢上她了,她也喜欢着我呢!过两天你就等着来贺喜吧你!”
他一下子坐起来,恶狠狠地看着我。那种眼神是我从来没有看见过的。直到现在都还忘不了!又冷又尖,我被盯得都有点胆怯了。
“哼。”他忽然笑了一声,“要是我们大小姐知道,她的韦可东是个给男人玩过的货色,她还看不看得上你?”
“谁给男人……”下面的话被他一个动作噎回去了。
他一步跨到我床上来,扯下我盖在腰上的被子,就把我用力按在床上。
“呜……”
我的尖叫和诅咒都给他牢牢封在嘴里了,他野蛮地咬着我的嘴唇,下死劲咬,我痛得要命,却叫不出来,嘴里一股血腥味……破了……
等他总算放过我流血的嘴唇,双手就给紧紧定在头的两侧。“混蛋,你放开我,你他妈的……啊……”胸前被一口咬住,我眼泪差点都掉下来。
拼命挣扎着,都是男人,力气怎么会差这磨多,我觉得自己就像条被钉在标本架上的蚯蚓,怎么扭动怎么厮打,都给压得死死的,摆脱不了被刀子解剖的命运。
“你干什么?”我哑着嗓子大叫,身子被他一下子翻了过去,面朝下趴着。本能地觉得危险,我惊慌得气都喘不过来了。
“上你!”这个恶毒的男人冷冷地说,然后腿被用力格开,一阵撕裂的痛楚让我眩晕。
安志洛,你这个人渣!你这个畜生!你这个人面兽心的垃圾……我满心的痛骂,张着嘴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手无力地抓住床单,我闭了眼睛只想哭。

压在我背上的那个男人,在我身体里无情地律动着。疼……除了疼痛什磨也感受不到。然后腰猛地被抬高了,他进得更入,我觉得心脏都扭成一团,可是已经叫不出声音。
我把头埋进枕头里咬着牙,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快点晕过去吧!晕过去就什么也感觉不到了,就不会痛了。那样的时刻里,我清楚地意识到,流着血疼得直收缩的不仅是下身。
我们在干什么?Zuo爱?但一点爱都没有,他只是想羞辱我、折磨我,毫不怜惜地。
昏迷之前,唯一记得的就是我一直在哭,而身上那个男人一直不停在动。
天…好像黑了吧。我吃力地撑开眼睛想着。全身都痛,软绵绵的一点劲都使不上,头也昏得厉害。好像是平躺着的,做完了还知道把我翻过来,是不是要谢他?
目光扫到那个正坐在床边衣冠楚楚的,抽着烟的男人。
混蛋!我想骂,但喉咙里干干涩涩的,只能发出含糊的咕哝声。
“醒了?”他看我一眼,扭过头去道:“麦馨打过电话来。”
我只是盯着他。
“我告诉她,你病了要休息,她要来,我没同意。”而我继续盯着他,怨恨地。
“哭什么,跟女人一样。我上过的女人都没你这样哭哭啼啼的!”他不耐烦。
我不想瞪他了,瞪这种少肝没知觉的人一点意思都没有。我侧了侧头,又把头埋进枕头里。
“干么,想闷死自日己啊,头转过来!”他惊道,但我一动也不动。“妈的!”他伸手强行把我的脸从枕头里抬起来。我挣扎,安志洛,你不要再碰我。
“……”他正和我较劲的手停了下来。“这么烫!你发烧了!”
我是有点头晕。
“妈的,韦可东,你是不是男人啊,才这样就发烧!”
而我心里只是冷笑。不是人人都像你一样身经百战,我可是第一,还是被一头野兽强暴。这么一想,又悲从中来。
“喂,你别哭了……我错了,我这就送你上医院……”
我用力挣脱他。上医院,我还丢不起这个脸!你直接带我去警察局报案算了。
“靠,医院不去,你到底要我怎么样啊!”他非常烦躁。
我还是不吭声。你让我病死算了。
“行了,我先给你洗洗。”他拉开被子把我抱起来,那姿势活像我是个小女人似的,我又挣扎着……“你别给我乱动,摔下来我不管。”他烦躁的说。
浴缸里放满了热水,暖洋洋的,我舒服了很多,可是他的手又在我身上游走,我全身都僵硬了。
“怕什么,我是在帮你洗澡。”他很不高兴于我的反应。
手移到后庭,手指插了进去。“不要……”我本能剧烈地排斥。
“别乱动,我把东西弄出来。”他的动作倒是很轻柔。但我还是不自在。
“啊…”我皱紧了眉头,他的指甲刮到受伤的地方了。
“怎么?”他想了想,拉起我的双腿架在浴缸边缘,用力打开。
“不要看……”羞耻啊!
“裂了,肿得挺厉害的。”他的语气变温柔了。“你等一下,我去拿药。”

药膏随着他的手指进来了,冰凉地,有些酥痒,我仰着头咬住嘴唇。
“好了。”他喘着气,脸上微红说:“起来,我给你擦干。”
我就任着他擦干身体,抱我到床上,再给我盖上被子。因为身上是没有什么力气了,也觉得他现在这么做来补偿我是完全应该的。
“来,吃药?”他把我扶起来要喂我药。我避开,现在懒懒的,只想睡觉。
“靠,这药没过期呢,乖,给我吞下去……好……喝口水……OK了,躺下来…睡吧,公司我给你请假了。”可能是药的作用,我开始迷糊。现在坐在旁边低头看着我的男人,表情好像很柔和很宠溺。我干脆阂上眼睛不去看。
那粗暴的、刻薄的、蛮不讲理的、强暴了我的安志洛,和这个温柔的、耐心的、给我压紧被角的安志洛,哪个才是他?
还没想出个头绪来,我就睡着了。
我在家里躺了三天,那三天除了做饭以外,什么都是安志洛一个人做的??当然,我也没做饭,我们吃的都是从附近餐馆叫的外卖,钱由他出。
我们都不再提那天发生的事,也许是有意逃避,反正我们都努力地想恢复到那天之前的关系。
我看得出来他在后悔,但这种心高气傲的人要他说“对不起”,还不如杀了他,所以就变成只要我说:“安志洛,我想吃哈密瓜。”他就“哦”一声出去买,虽然这个季节什么瓜都不容易买得到。
我终于又去公司了,家里赖着的日子是很舒服很惬意,但一想到我的薪水正在被狂扣中,我是说什么也躺不下去。
让我惊讶的是,麦先生居然真的给我安排了录音室。
试音的时候,宏敬哥在旁边,还拍拍我的肩膀说:“小于,真人不露相嘛!”其它人脸上也露出满意的表情。
说我不高兴是假的,虽然托了麦馨的人情有点不光采,但这一天我毕竟是等了四年啊。
接下来是紧锣密鼓的录音工作,我前所未有地忙了起来,晚上都是熬到夜才离开公司。
但奇怪的是安志洛总比我还晚回来,在我胳膊受伤那之后,这样的事几乎没发生过。我想,这家伙这回又泡上谁了!心里隐隐地不舒服。
我的第一张专辑已经进入后期制作阶段,清闲了不少,再过一段时间的宣传,就可以正式发表了。
说不激动那是假的,拿到样品CD,第一件事就是想让安志洛听听,不是炫耀,是分享。
有点紧张地揣着CD到他练习室门口,无意往里面一瞟,看到安志洛和麦馨两个正坐在一起,很亲密的样子,安志洛说了些什么,麦馨脸红了,然后安志洛在她脸上温柔地亲了一下。
我楞住了,就那么怔怔站着,动都不会动。
“可东!”有人大声和我打招呼,练习室里两个人吓了一跳,忙往我这里看。
我木然地走开。“怎么啦?可东?”是焕彬,最近挺火的一个新人。
“……”我低着头在他身边机械式地走。“他们……在一起了?”
“你不知道?安志洛追麦盘追得可紧了呢。还公开得不得了,全公司估计就你忙着录唱片不闻窗外事。”焕彬有点惊讶。
“……什么时候开始的?”我不想。八卦,可是忍不住。
“哦,就你请假没来的那几天他就开始追的。一开始麦馨还不太理他,可哪里禁得起安志洛那样的人的攻势啊。”焕彬有点闷闷的道:“我看安志洛的样子,也不像真的喜欢她。那还迫得那么卖力干嘛,真是的!”
“麦馨可以帮他平步青云啊。”我没来由地就开始尖酸了。
“不会吧……安志洛和我都认识挺久了,他的性子我清楚,这么傲气的人,怎么肯靠女人往上爬上。”
“难说。”我心里酸得厉害,恨不能好好说顿刻薄话,刺进安志洛的耳朵。
烟彬叹了口气,“我明白你的心情。原来麦馨是喜欢你的,现在反而给安志洛弄到手了……自己的好朋友抢了自己的爱人,这是最郁闷不过的事了。你也别难过,我又何尝不是啊!”

我抬头看着他。他笑笑,有点尴尬:“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喜欢麦馨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她有正眼看过我吗?开始是你,然后又是安志洛……我看我是要等到她老了才有点希望。”
“我有事先走一步,你别想多了,要学我啊!”他拍拍我的肩膀,转身走开。
我走了两步,就靠着墙滑到地上坐着。心理乱糟糟的……憋得慌。
马上就要发表的专辑好像一点吸引力都没了,我满心只想着安志洛和麦馨,他们在一起子,他们在一起了……这几个字,就跟咒语似的在我脑子里翻来覆去,搅得我头晕。
焕彬说得对,自己的好朋友和自己的爱人在一起,这真是再痛苦不过的事情。
只是他弄错了,麦馨是我的好朋友,安志洛才是我爱的人,我……我爱他,我一直都在爱着他。
我把脸埋在手心里、,眼里热热的却哭不出来。
第四章
“对不起啊!可东。”宏敬愧疚地看着我说:“上边说怕同一公司的唱片发售起冲突,要把你的专辑发表日期往后推一推。”
“有没有说清楚是推到什么时候?”我面无表情。
宏敬摇摇头:“你也别泄气,可能过一个月就可以了也说不定……”
“谢谢你了,宏敬哥。”我朝他鞠了一个躬就走出去。
“可东,你是不是得罪安志洛了!”宏敬忧心仲仲地问。
安志洛……你真的就这么见不得我好,非要置我于死地才甘心?可是我又做错了什么!你到底讨厌我什么?
我不再和安志洛说话,每晚他回来我就装已经睡着了,早上他还睡着我就起床,悄无声息地出门。
我想我是不是该搬家,原来住的宿舍也整修得差不多了,如果愿意的话,是可以搬回去的。
我没和安志洛打声招呼就开始收拾东西。东西不多,跟来的时候一样,两个旅行袋。我提着它们走到门口,回头往屋里看了两眼,不敢多想,打开门就要出去。
我没往前走,安志洛在门口站着呢。
“你干么?”他的眼睛由长变圆又由圆变凸。
“我。我要搬出去。”我想我应该是理直气壮的但在他的注视下还是有点结巴。
“谁准你搬出去的!”他狠狠地夺过我手里的袋子,往地上一扔,把我用力推进屋里去,一脚踹上门。
“……我自己要搬就搬,需要别人批准吗?”我梗了梗脖子又要走。
“你……”他一把把我推倒在床上。“你要做什么都得我批准!我不同意,你就哪儿都别想去!”
“奇怪,你凭什么管我!”我的火气上来了。我本来是个好脾气的人,可是遇到他就难免要发作。
“我当然是管定你了,你是我的!”他打开我的旅行袋就把东西往外倒。
“……”我愣了半天。
“就凭我上过你。”这么一句话又让我猛地站了起来,扑过去抢过袋子。
“上过了不起?上我的人多着呢!”
“你说什么!”他眯了眯眼睛。
“没……”我赶快把东西装回袋子里去,逞口舌之快没必要。

“真要走?”
“是。”
“走定了?”
“是。”
“为什么?”
“不为什么。”我总不能说,我爱你,可是你爱上别的人了,而且还变着法子扯我后腿来泄恨,再这么和你住下去,我受不了了。
正想着,身体忽然腾空而起,“你,你干什…么……啊!”最后那个音是被用力砸在床上时叫出来的。
他手脚俐落地解了衣服就压上来。
“有病啊你……你走开……变态啊你……”我没命地挣扎。
“不要动。”他粗暴地撕开我的裤子。
“混蛋……不要碰我……”明知道挣扎是徒劳的,我还是在他身下扭动着要躲开。
“叫你不要动。”他一手扶着我的腰,一手就探至腿间,用力把手指插进去。
“你才不要动……啊……别……嗯……啊……”发出这么可耻的声音,我羞愧得恨不能一头撞死。
“你好像……很喜欢的样子嘛。”他轻轻喘息着在我耳边说:“搬出去的话,谁来满足你,嗯!”
“不用担心,自然会有别人!”我困难地呼吸着,想忽略那手指带来的折磨。
“别人!你敢!”他的语气一下子冷硬起来,抽出手指,我还没舒口气,就被接下来他的一个挺进噎得叫都叫不出来。
“不要……”太痛了,我只能求饶。
他狠狠地撞击着:“你还敢去找别人?”
“不敢了……”我承认自己很没骨气,可是真的快要受不了了:“不要……停……”
“你说不要停?”他恶意地扬起眉毛,用力一挺腰,我尖叫一声,无力地摇着头。
恶狠狠的律动和掠夺,我连喊叫的力气都没有了,腰部以下敢痛得不能自己,脑子里一片空白。
“还要走吗?”他吸了一口气,顶得更然后问,而我只能无力地摇着头。
“这样才乖……”激情赞他的声音微微颤抖,迅猛的几抽插,一股热流奔涌进体内,我也控制不住山口己,呻吟着泄了出来。
“可东……”他用力抱紧了我,并不退出,反而进得更:“我还要你……”再怎么惊恐地摇头也没有用,新的折磨又开始了。
我就这么给他留下来了。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对我做这种事,而且每都很投入很着迷的样子,他高潮时候的表情,都要让我误以为那是爱情。
可是我知道他不爱我的,他有麦馨,而且他讨厌我,甚至暗算过我。
也许是不难理解的,男人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性和爱是两回事情。
想不到麦馨会打电话给我,约我出来见面。
自从我看到他们在练习室那天起,她就避着我。我明白她是觉得对不起我。其实没必要这样的,我不怪她什么,罪魁祸首是安志洛。
她瘦了很多,虽然她一直都是模特儿似的那种骨感身材,但以前脸上还是有点嘟嘟的BABY脸,现在连那点肉都没有了,一双黑漆漆水一样的大眼睛,在脸上尤宜突兀。

安志洛没有照顾她吗?这男人够差劲。可我偏偏就是喜欢上这么个差劲男人。
“可东。”她低低地叫了我一声,就开始掉眼泪。
“喂,别哭嘛,别这样,什么人欺负你了,说出来,我替你扁他去。”看到女人的眼泪,是男人都会招架不住的,何况是我的好朋友。
她摇摇头吸吸鼻子,半天才说:“安志洛他其实一点也不爱我。”
“嗯……”我大脑一时有点冻结。“怎么回事,你说清楚。”
“干爹问他什么时候考虑和我订婚,他……他居然说没想过。”
“人渣。”我条件反射地说。意识到自已好像应该做和事佬,忙又改口:“他自由散漫惯了,可能一时没有心理准备,男人都是这样,最怕结婚什么的,你别多想。”
“不是的,可东,他……”麦馨又擦了下眼泪:“他在梦里会叫别人的名字。一开始我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可是后来……听得清清楚楚,每他都是喊那个人……原来他早就有喜欢的人了……”
我呆呆的,脑子在高速运转中,一直以为麦弊是我的情敌,现在才知道志洛他另有所爱。我和麦馨居然一样可怜,亏我还羡慕她。
“麦馨,不要哭了,那种烂男人不疽得你这样,你不用伤心,比他好的到都是,你这样人见人爱的女孩子,犯不奢为那种人难过,你……”
“可东,你知道他叫的那个名字是谁吗?”
我愣了一下:“我认识?”
麦盘幽幽地望着我:“你真的不知道?”
她的表情好像怀疑我在装傻似的,可我真的一脸迷惑:“难道是佐正哥?”
麦馨叹了口气:“可东,你竟然会不知道……当然,我都不敢相信的,何况是你。”
我只觉得她的样子可怜,伸手摸摸她的头:“别太难过了,那男人也没什么好,他不要你了还有我呢,我们一直是好朋友不是吗!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她破涕为笑:“你这么说好像是要跟我求婚似的。”
“你要真的找不到人嫁,我是可以考虑娶你啦,你有那么多的漫画……”我哈哈笑。
“真的?”她居然是认真的表情。
“真的。”真的是在开玩笑?
“可东,你知不知道安志洛追我之前,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但他那样的男人实在太出色,我没办法拒绝。”
我隐隐有点发毛了。
“我一直是喜欢你的,可东。”
我目瞪口呆地瞪着她,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啊。
她静静地观察我的反应,然后说:“可东,我以前就觉得你真的是很迟钝了,现在发现你不仅迟钝,而且很弱智。”
而我继续发着呆。
“难道你看不出来我在耍你吗?你以为我更会看上你这种姿色的家伙?”
我总算反应过来了:“靠,你想吓死我啊。”
“你没救了。”她又叹气,过了一会儿说:“可东,你真的愿意照顾我吗?”
我想也不想就点头。

“太好了。”她笑得有点凄凉:“我真的很高兴呢,我现在忘记志洛喊的是谁的名字了,你会怪我吗?”
我摇头。其实我很想知道安志洛究竟在爱着谁,但她的表情让我不忍心多问。
“我知道我自私,可我也没办法……”她低低地自言自语似地。
“安志洛,我有话问你。”这么多天来,我还是第一主动找他说话,想尽量平心静气一点。
他根本不抬头看我,继续翻面前的杂志道;“有事?”
“你到底和麦馨怎么回事。如果不喜欢她,为什么还要去招惹她?你爱上别人了对不对?”
他脸色一变:“你说什么?”
“我不知道让你变心的那个人是谁,也不该干涉,但你起码要和麦馨解释清楚。”
“有什么要解释的,我本来对那种脑于只有蚕豆大的女人就没兴趣。”
“你……一开始就在玩弄她?”我捏了一下拳头。
“是。”他不慌不忙地喝着蓝山咖啡,一点也没有认错的自觉。那种事不关己的表情,让我很想痛扁他一顿。
我承认这有假公济私的嫌疑,我想揍他已经很久了。
“去道歉。”我僵硬地说。
“道歉?”他看了我一眼。“凭什么!你不会是专程来替她讨公道的吧。”
“是。”
“你心疼她了?”
“……是。”
他的表情迅速降到零度以下:“心疼你就去找她呀。我不要的东西你尽管去捡嘛。”
“你……”按理应该习惯了他这种无赖式的逻辑,我还是隐隐地冒着怒气。
“不过别怪我没提醒过你,要想靠她一步登天的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他斜着眼睛讥讽地扫了我一眼。
这我没能忍得住,一拳打在他完美得让人厌恶的脸上。
他没想到我突然有胆量动手,一时没躲开,嘴角顿时青了一块。
他摸摸打伤的脸,盯着我的眼神变得又冷又硬:“你为那个女人打我?你还真看上她了是不是?好,很好。”
后面一个“好”字刚出口,他就猛地踢开椅子站起来,我跟前一黑,被打得后退了两步,来不及还手他就已经扑上来,狠狠把我摔在地上然后压住,接下来是街头流氓互殴一般的扭打。
我很无奈又恼怒地发现,自己体力和打架技巧是真的远远不如他,一直于劣势,肚子上挨的一拳让我半天都喘不上气来。
那男人暴怒起来果然不可理喻,下手完全不知轻重,简直要把我打死了。我都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上门兴师问罪的,不然为什么,现在会被压住揍得动也不能动。
韦可东,你怎么总是这么可笑。
唯一让我欣慰的是,他脸上身上也挨了我几下,看来明天不敢出门见人了,一天不开工就损失好几个万啊,安志洛和我拼命,反正我又不缺钱,我怕什么。
等他终于停手了,我能感觉到嘴里有腥甜的血流出来,但还是微笑地看他:“够了?”
他狠狠地描着躺在下面的我:“韦可东,你胆子越来越大了,连我都敢打!”

我差点笑出来:“为什么不敢打你?你又是个什么东西?”虽然我爱你,但我现在更觉得恨。
他摇了摇头,紧盯我眼睛:“不是的,你不记得了。以前不管我怎么样,你都忍着,连吵架都不会。”
“人当然会变的。”我躺奢望向天板,不去看他。我们现在这样的姿势讨论人生哲理,实在是很可笑。
这回他居然没有反驳我,沉默了那么一会儿,我听到上衣被撕裂的声音。
“安……”
我要挣扎要怒骂,但嘴唇被狠狠咬住,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他一如既往地强势,我疼得只能咬他,咬得他嘴唇都出血了,他还是顽固地吻我,把我紧紧按向他,一点也不放松。
一点前戏和润滑都投有他就进来了,我惨叫了一声,突然很想哭。
他喘息着低头望着我发红的眼睛:“可东……我要你变回去……我要你和以前一样,什么都听我的。什么都是我的………”
我想我真的不明白他的意思,所以我闭上眼睛别过头去。
这替麦馨出头的结果,是我们都被公司狂扣钱,他脸上灼伤倒是好得很快,我就惨多了,受重伤还不能看医生,就那么躺着咬牙等他默默给我上药,把饭端到床上给我吃。
由此得出的结论不是安志洛有多体贴,而是他有多凶残,总能把我折磨得气息奄奄、生不如死。
但我发现在这种时候,我们关系反而是最和睦的,我没力气和他对骂,没精神意他发火,他也没那个脸再来侵犯我,偶尔我半夜醒过来还会发现,他闷闷地坐在我床边发呆,如果把这种行为理解为是内疚的话,我心里的确是会舒服一些。
“韦可东,告诉你一件让你满意的消息。”
我身体好得差不多,准备第二天就去上班的时候,安志洛突然对我说。
“什么!”我随口问。
“我明天要和麦馨订婚了。”他表情莫测地看着我:“高兴吧,你不是?直怕我辜负她吗?或者你会很伤心?心爱的人要订婚了,新郎不是你!”
我仿佛被雷劈中,全身僵硬不能动弹。应该说些什么,起码要道个喜什么的。
可是刚要开口说话,喉咙就一阵难受,透不过气来。
“恭喜,好好对她。”
“你是该恭喜我。顺便说一句,过两天我会把东西收拾好搬走,去和她过我们的新生活。顺利的话不久就会结婚,有意见要提吗?”
我摇摇头。不能再说话了,一张嘴就怕会掉下泪来。
太好了,不是吗?
他终于厌倦了,终于肯放手了,终于可以离开他,好好过自己从前安静的日子,韦可东,你难道不该感到高兴吗?“你很高兴是吧,摆脱我了?”
我背对着他,用力点头,眼泪也跟着大滴大滴无声地落下来。
明天他就要订婚了如果可以,我情愿我生命里从未出现过一个叫安志洛的男人。
那就不用像现在这样,明明痛苦得不知该如何是好,却连哭泣的勇气都没有。
“你太冷淡了吧,不觉得该给我点什么祝福和礼物之类的?”他在背后凉凉地说,然后抓住我的肩膀把我掰过来。
我脸上的泪痕让他愣了一下,随即又开始不无讥讽地笑:“怎么,伤心成这样?你还真是对她一片痴心啊,我今天看焕彬那小子也是这种哭相,啧啧。”
我愤怒地想挣脱他的手。
“明天晚上我就不在这里了,我们是不是应该做最后一留做纪念?”

我打了他一个耳光。
他一怔,而后咬着牙把我按在床上一把扯开衣服,把我的双腿用力分开。
“不要碰我!你滚!”我骂得很无力,因为知道肯定是避不开的了。
而且……这真的会是最后一了……或者不该反抗而是要珍惜?
“你好好享受吧,我会让你记得我一辈子!”他的声音恶狠狠的,似乎有绝望的味道。
我闭上眼睛等着最粗暴的对待,却在感觉到他温暖的口腔以后,惊异地睁大眼睛。
做,做什么?
“不要……”他居然用嘴?这怎么可能。“放开……”血液都往腿间冲去,大脑又无法思考,他唇舌的灵活戏弄让快感汹涌地充斥了全身,我颤抖着把手指插到他浓密的黑发里,剧烈喘息着,“不要了……”
他没有停,嘴上反而更卖力,我不安地扭动身体,揪紧了床单:“停……”
我可不想在他嘴里射出来,也不敢。
他最后用力一吸,我惊叫一声收不住自己的欲望。
“对不起……”我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只觉得射在别人嘴里实在是对人极大的侮辱……而我又怎么肯侮辱他?
他看我的眼神居然是迷乱的。抬高我的腰,他把舌头冲进后庭,将体液全数吐了进去。内部一股温热,哆嗦着紧张起来。
“可东……”
他叹息一般地说出我的名字,然后握住我的腰压向他,明显感觉到他的火热延抵在洞口,我本能地扭动了一下,他吸了口气,狠狠地攻进去。全涨满的感觉。但这居然不痛,一点也不痛,只有汹涌的快感。
熟悉的律动?只是比以前任何一都更入更迅猛。
臀被有力地托着,迎合着抽送的节奏不断被按向他,几乎要被刺穿了。
我不知什么时候竟伸手搂住了他的脖子,腿也缠上他的腰,紧紧地。
“我爱你……”高潮的时候我咬着他宽阔的肩膀,含糊不清地发出声音,眼泪落在他身上。
他没有听见。
太好了。
第五章
他们的订婚之夜,我在一家小酒吧里喝酒,陪失意的焕彬喝的,他非常伤心,一边往嘴里倒酒一边痛哭说:“可东,你知道吗?我真的很爱她。”
我在心里想,你知道吗?我真的很爱他。
但我不能像焕彬一样借着酒劲,痛痛快快地说出来。不能说话,我就只好不停地喝酒,反正是焕彬请客,多喝点吧。
酒实在是个好东西,几大口灌下去,脚底就轻飘飘了,变得老是想笑,明明没什磨可高兴的事。我就是笑个不停。
心情很愉快啊,今天,今天安志洛订婚!他订婚呢!我恨不得站起来大声吼,但屁股一离开凳子,脚底下就发软,一个不稳“啪!”?声摔倒在地上。
“可东,你怎么到地上去了?”焕彬的神志也不太清醒。
“呵呵,我高兴……我很高兴……安志洛订婚了!你说我们该不该高兴?”
“呜呜……他和麦馨订婚了,麦馨……呜呜……”

没出息的家伙,居然趴在桌子上哭。
“哭什么……我们要……要高高兴兴的……要……”我舌头有点大了。
“鸣呜……”
我一把把焕彬拖起来:“走……我们……我们唱歌去……”
“呜呜……”
哭得没完没了的,我拖了半天拖不动,就自己摇摇晃晃走出酒吧,脚步跟着地在大街上颠颠倒倒。
一声刺耳的刹车声,我本能地后退一步,车灯照得我睁不开眼,只听到两个熟悉的声音:“可东?”、“可东?”
是志洛和麦馨他们。我呵呵傻笑,站立不住就要往地上倒。
“我先送他回去,你们……”迷迷糊糊好像听到志洛在说。
下一刻我就被半拖半抱地拉进车里,安志洛拉上车门:“可东?你去酗酒了!”
我一直在笑:“呵呵……酒……”“你别笑了!”他有些发怒道:“你看你什么样子,人不人鬼不鬼的,一身酒气!你不是不会喝酒的吗?”
“高兴……我今天很高兴……”我喃喃地,胃里一阵翻腾,弯腰就吐在志涪名贵的西装裤上。
“你………”他想揍我,但又不能放开方向盘,只好忍耐着让我趴在他腿上大吐特吐,?踏糊涂。
“好了,到了。”他停下车,把我扶起来。
吐了一阵,稍微清醒了一些,头还是阵阵发热,现在样子一定很狼狈,我眼前东西晃来晃去的,志洛的脸也是的而模糊时而清楚,我嘟哝着:“……哪个才是你啊……好多个……”
他叹了一口气,开了车门把我整个抱起来往楼上走。
我头埋在他怀里,闻着他身上淡淡的男性气息,突然哭了起来。
“刚才不是还在笑吗?现在哭什么!”他不耐烦地说。
我紧紧搂着他的腰不肯放手,像个孩子一样。
“……松手,我要找钥匙开门。”他费力地要挣脱我八爪章鱼一样的纠缠。
“不要……”我哭着死命抱紧他。不能松手,一松他就要不见了,他要和别人结婚去了。
“好好好。”他打开门抱着我进去,我头更晕了,酒劲现在全上来了,比吐之前醉得更厉害。
“扑通!”被丢到浴缸里,一下子全身湿透。
“洗干净!为个女人去喝闷酒,没出息!”他恨恨的扯下我抓在他西服外套上的手,开始替我脱衣服。
“……”我神志都不清楚了,觉得有点在作梦,身边的东西都不真实,挣扎着又去摸索他,抓到他的手才安心了一点。
“别哭了。”他继续脱我湿湿的衣服。
“你不要走……”我只觉得心里难受得发慌,不哭出来不行,死死握着他的手不放,生怕一放他就会到麦馨那里去,再也不回来了。
“不走……你怎么搞的,没喝过酒的人还逞强!到底喝了多少?脸吐得都青了。看你醉成什么样子!还认得我是谁吗?”
“志洛……”喊出这个名字我哭得更伤心??
“好啦,别哭啦。”他的声音温柔了很多,手在微烫的水里轻轻擦拭被我吐得脏兮兮的胸膛。

“不要走……”
“傻瓜,我没走。”
我安静了一会儿,握着他的左手几乎要睡过去了。
突然感觉到他正站起来。脑子里一片混沌,本能地挣扎着要抓住他:“不要走……”
“我拿沐浴露。”
“不行不行。”我惊恐地盲目扑起,扑到他怀里,楼上他的脖子,才安静了一点,“志洛,你不能走,志洛,我爱你……”
“……”
“志洛,我爱你……”我糊里糊涂地重复着。
他没有再动,我景得厉害,手用力缠着他的脖于不放,嘴里小声地嘀咕着:“我爱你……你不可以走……”然后就拼命摸索着他的嘴唇,狂热地吻着他,撕扯他的衣服。
“可东……你醒醒,你醉了……”他推开我,我听到他粗重的喘息声。
“没有醉……我要你……你,抱我……”我还在胡乱地亲吻他抚摸他。
“可东……”
“志洛,我爱你……”我边哭边咬他的脖子:“我爱你……”
一阵眩晕,然后我就被翻了个身压进浴缸里,志洛迅速脱掉自己的衣物,然后抱住我。
我八爪鱼似地纠缠着他,双腿紧缠上他的腰不肯放松。
他吻上我的嘴唇,舌头探了进来,我只能张着嘴无力地任他索取。
手在我上身抚摸着,一路游走到腰间,再慢慢伸到臀上。我扭动着身体愈发用力地收紧腿,把他往自己拉。迅猛的一个入。我仰起头张开嘴喘气,傲微疼痛让我从酒醉中清醒过来,然而,接下来他激情的冲击又把我卷进情欲的波涛里,温暖的水流在他挺进与抽出时,在密穴内奇妙地回旋着,让人神魂飘荡。
他双手交握扣住我的腰,用力地向前顶动着,摆动着。我全身无骨般瘫软在他怀里,除了承受和呻吟,什么也做不出来了。
抽刺越发狂乱,一条腿被高高地抬起,痛楚和快感强烈地交织着,我快喘不过气来了。
“安……安……”几乎失去意识地低喃。他激烈得接近凶暴地掠夺着,最后一阵野蛮的抽送,炽热的液体飞涌进体内,我完全晕厥过去。
宿醉以后的结果,必然是头痛。但我为什么全身都痛得厉害?尤其是腰部以下……
轻轻动一下,倒吸一口凉气,这是怎么了?
瞪着自己满身不堪的印记,还有床上不忍目睹的惨状,我呆呆地躺着,费力想回忆起喝酒以后到睡着以前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想不起来,一片空白。
难道我走在路上被人毒打了一顿?不对,这种身体状,应该是和人做过……难道我昨晚被人……焕彬?
胡思乱想中。
身边有个东西动了动,我转过头,看到安志洛灿烂无比的笑脸。
“你醒了!”我呆呆的不知要怎么反应。虽然醒来见到他,是经常的事,但没有一是这么温柔体贴的表情。
“对不起,昨晚做得太激烈了,我估计你会好几天又下不了床。”
我呆若木鸡的样子让他皱了皱眉毛:“别告诉我你全都不记得了。你喝醉了,然后抱着我口口声声表白说爱我,还求我抱你。真不记得?”

这么一提醒,我是全想起来了,脸色瞬间惨白到底。
我,我对他说爱他了。
我嘴唇哆嗦着,挣扎着爬起来要下床,脚下却一软,整个人摔在地上。
“喂,你干什么!”他也爬下来,抓住正没命挣扎的我,一把抱起来放回床上。
“放开我。”我都不敢看他。
“为什么要放开?”他很感兴趣似地问。
“你……你……我虽然是有点喜欢你,昨晚也说了些过头的话,但我知道你心有所属,不会缠着你的,你可以放手地和麦馨在一起,我真的不会打扰你们,真的不会,绝对不会,绝对的绝对……”
“说完了?”他表情好像在看一个很有趣的东西。
我点点头。
“那好。”然后他俯下头来。
“你做什么?”惊慌道。
“嘘。”他把食指竖起来很蛊惑地一笑道:“吻你。”
在我意会过来之前,他已经吻上来了。
半天,他喘着气贴着我的嘴唇说:“可东,我们结婚吧。”
估计就算是一个响雷在我耳边炸了,我也不会震得比现在厉害。
“不愿意?难道你说什么爱我都是假的?”他看着目光呆滞的我,表情有点硬了下来。“嗯,为什么?”我意识还停留在前面一句话上。
“韦可东,你不是要耍赖吧,你昨晚明明那么主动地往我身上压,难道你想始乱终弃?”
“……你……你不是都订婚了吗?”
“什么社会了,区区一个订婚。取消就好了嘛。”
“怎么可能,麦先生不会放过你的……”
“别转移话题了,还没回答我呢,我们结婚吧。”
“……为什么?”
“傻瓜,当然是因为我爱你呀。妈的,非要我说这么肉麻的话!”他居然脸红。
我真要掐一下自己,看看是不是在作梦了。
“你爱我?我怎么?点也感觉不到。”
“你迟钝。”
“……”难道我是真有这毛病?麦馨也这么指责过。
“好啦,不喜欢你我怎么会上你啊。”
“算了吧你,你是强暴。”
“我是说真的,我这辈子还没强上过谁耶,要不是喜欢你喜欢得不行了,我哪里会做那么低级的事。”

“那还那么粗暴。”
“可东,你不懂什么叫强暴是不是啊,都强了,你还想我温柔?”
“……那你喜欢我,还去追麦馨?”
“妈的,有个女人对着你流口冰,你还说喜欢她,我能不嫉妒得发狂,想办法赶快把她搞定了,以绝后患嘛。”
这种理由?可以解释得通吗?好像……勉强吧。
“……喜欢我你还不让我发专辑?哪有人不愿意自己爱的人好啊。”
“傻瓜,我怕你红了就不听我的话,就不要我了,我现在是钱赚得比你多,人比你红,在公司比你有地位;才勉强吃得死你,现在都这么不听我的话了,万一你要是红了,翅膀硬了,肯定要飞到别人那里去,我岂不是抓都抓不住?再说了,让你站在台上被一堆人围着,我光想心里就妒火中烧。”
歪理,绝对是歪理!
“呸,强词夺理,我是要事业、要发展、要赚钱的!你不能毁我前途!”
“你嫁给我就有钱啦。今年税交得最多的艺人可是我呀!”
“不要。”
“不要我的钱,还是不要嫁我?”
“都不要。”……是吗?我个人认为你应该重新考虑一下,“喂,你干什么!”“给你制造重新考虑的新环境,方便你认真思考。”“你,你把手拿出来!”
“好,手出来了。”“啊……我,我没让你……那个……进来!”他只剩下肢体语言了。“……别……你应该……嗯……征求我的意见……啊……”“……好,那现在你说吧,要不要做下去。”“混蛋,你都做到这里了,我能让你停吗?”
“呵呵,我这回可是征求过于哦。”
“啊,你……轻点……”
我早说过这男人无耻了,每都用如此卑劣、如此见不得人的手段来留住我。
最糟糕的是,我在被他折磨得迷迷糊糊的时候,他趁我大脑无法思考问我要不要嫁他。
我只不过“嗯”了一声,他就当我答应了。
靠,他明明知道那一声,和答不答应是完全没有关系的嘛。
就算我暂且相信他是爱我的,也勉强愿意和他结婚,可是这悔婚的对象是麦先生的宝贝女儿,问题不是那么简单。
“有什么关系?”志洛很潇洒地说:“了不起被CanyEnter踢出去,最糟糕,也不过被封杀从此不能在演艺界混,我还有不少积蓄,我们找个地方自己做生意去。”
“你怎么这么看得开?你现在是事业如日中天,不像我,不红不黑,做不做都无所谓,怎么能轻言放弃……”
“不然有什么办法?要我去求麦先生?我呸啊!”
我闷闷低头:“是我不好。要是不和我在一起,就没这么多事。”
“傻话,想不到你会爱上我,我已经觉得赚到了。”他亲亲我的嘴唇:“可东,你知不知道你那晚上醉醺醺冲着我说,志洛,我爱你,我简直不敢相信,差点以为我在作梦,要不是你那么主动扑过来,嘿嘿……”
看他笑得那磨色,我脸红了,“酒后乱性,仅此一,下不为例。”
“没关系,没关系,虽然我反对你喝酒,但如果能有那种乱性的效果,我还是很赞成的。”
“去死。”我踢他一脚。
手机响了,志洛拿出来,我看见是麦先生的号码。

“志洛……”
“你紧张什么,谁怕谁!”
见到了麦先生之后,他的脸色果然不好看,但居然没有说要和志洛解约之类的话,也没有要冷藏他的意思,只是不冷不热地教训了一顿私生活要检点什么的,然后说:“我知道是麦馨辜负了你,那孩子早有白自己喜欢的人了,却不肯说,连我都蒙在鼓里。既然她执意不肯和你结婚,那也只好委屈你了,你不必太介意,都是年轻人。”
我们愣了一下,却也明白他这么说,是为了给自己和女儿保留面子。连忙点头,唯唯诺诺说:“麦先生,小姐既然心有所属,自然不好勉强。”
能这样解决,已经是出乎意料的好了,这个顺水人情还是要做的。
“那你们出去吧。志洛,你真要和可东结婚的话,也不失为一个可以炒作的大话题,过两天开个记者招待会吧,正好可东你的专辑也快发表了,做做宣传。”
果然是商人的头脑,什么东西都是利益为先。
我和志洛相视苦笑,我们可不想一堆记者跟在屁股后面举着相机“卡喳卡喳”。
但也大致可以明白为什么麦先生没有为难志洛了,他怎么说也是CANYYENTERE最大的一棵摇钱树,何况公司每年收入有三分之一是志洛赚的。
但这么爽快放过我们,还是有点蹊跷。
走到停车场,看到麦馨正站在志洛车前。
我们俩不怕麦先生,倒是怕她。难免心生内疚。
她见到我们,表情反而平静温和:“听说你们要结婚,恭喜啊。”
丝毫没有惊奇的样子,实在不像其它听到这个消息的人的反应。
“麦馨……对不起……”我小声的说。
“没什么好对不起的,感情这东西……”她摇摇头,过一会儿说:“其实应该是我说对不起。可东,其实很早我就知道志洛爱着你了,他在梦里叫的名字,就是你……”
“但你记得吗?我那天问你,你愿不愿意照顾我,你说愿意,我就不想告诉你真相了,因为事实上我一直是喜欢你的……失去志洛倒是无所渭,就是不想失去你……我还抱着那么一点希望,希望你不和志洛在一起的话,总有一天会喜欢我,可是最后……”
她抬起头,微笑:“反而害你们吃苦,我早说我是自私的人。”
“不是的,麦馨,你是我见过最好的女孩子。”说话的人是志洛。从他嘴里能说出这种话,自然比我这样的好好先生分量要重上许多。
她再微笑:“谢谢。”
“谢谢你在麦先生面前为我们说情。”我认真地说。
她低下头,“这倒不用,我也不想闹大,女孩子嘛,名声要紧,总要顾自己面子……”
“你甩了安志洛这样的帅哥,人家一定会夸你有魅力的!”
我瞪了志洛一眼:“你少不要脸。”结婚那天的安志洛,看起来实在是帅得让人受不了,连我和他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眼睛也都看得发直了。
“干嘛,没见过帅哥啊。”他往车里一钻就说。
靠,一说话就原形毕露?
“奇怪,今天居然没有记者?”
“呵呵。因为我在记者招待会上说是明天结婚,嘿嘿。”
“乖,醒一下啦。”
不好意思,我在车里睡着了。这不能怪我,要怪那个昨晚还需索无度的Se情狂。

“法国到了吗?”我迷糊地说。
“不是,是到佐正家了。”
“不是说好去法国的吗?”我继续迷糊。
“呵呵!”他凑过来吻我,“宝贝,我发现你发傻的时候更可爱。我们要和佐正他们一起去的呀。”
我本来就晕着,给他吻得更想睡了。
“嗯……别扯我衣服……”我这套可是打算以后出席宴会再穿的呢。
一不小心……“叭????!”
按到喇叭了!
佐正在楼上狂吼:“吵什么吵,马上就下来了!”
他悻悻放开我:“妈的,为什么我们要和那两个家伙一起去啊。就我们俩多好。”
“那为什么一起去呀?”
“因为徐佐正那个天下第一抠男要省钱!四个人一起订机票可以打八折。”
在高速行驶的车上,他一边握着方向盘,还一边凑过来不停地吻我。
佐正哥在后面狂叫:“安志洛,你给我认真开车啦,你的车保过险没有啊!”
“别理他。”他亲着我的嘴唇小声说,“相信我的技术啦!”
“喂,你们两个狗鬼男不要在公共场合淫声秽语!”
“靠,我说的是开车技术!”
“你敢说你是在开车吗?”
“我是在亲我老婆,顺便开车好不好?”
我靠在志洛身上,又睡过去了。
我一路都睡得很安心,连上飞机也是迷糊着让志洛把我半抱半扶上去的。
飞机上,我就倒在他怀里睡。我知道等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就会在法国。就会在天堂,他会在我身边,握着我的手说爱我,他会认真地在神面前亲吻我,许诺给我幸福。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