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无情无意
这是一篇现代重生文,挑战一下自己,看能不能写出新意来。欢迎留言。
文案:
死亡,是结束还是开始?
如果人生能重新开始,我不想再去爱了。如果到了最后人都会变得无情无意,麻木不仁、虚伪而势利的人,那开始何必挣扎,死死守着那一点点良知?
或者在很久之前,我们所剩无几的激情在平凡无奈的日子中消磨而最终心如死灰,身体坠落时候飞速远离,尘封以久的记忆仿佛潘朵拉的盒子被再度打开,时光化成一丝丝流荧温柔地包裹着,竭力挽留着,却在着地的那一瞬间化成虚无。
所有的画面变成静止。
我的生命在这一刻走到了最后。
重生之无情无意
第一部:旧梦莫寻
引子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我从来没有这么清晰地知道,那只是一场梦而已。
如果有机会重新开始,我宁可不要认识你,而你,也不要爱上我……
梦醒了,我丝毫没有留恋过去那曾经出现过的快乐、悲痛、嫉恨、情欲,还有我对你的爱……奇怪的,那曾经动摇我心的震撼再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残留,就如同我为了你付出的所有,在那着地的一刻,化为灰飞烟灭。
**-
梦中的那场宴会,当医院协会主席特意过来祝贺并拍着我的肩膀笑眯眯地说,“以后啊,仁爱医院就交给你了,年青人好好干吧!”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
我笑了起来,很谦虚,很感动的样子。
可他知道,我也心里清楚,这只是场面话而已,那一张慈眉善目的脸孔之下早就把我恨之入骨。这老头被明升暗降给调到省医院协会去当了个副职,他那一群心腹全部或调离或提前离职,包括他最得力的手下,仁爱医院的院长也被调到省医去了。
而我,则趁此机会接手仁爱,成为本市建国以来最年青的市一级医院的院长。
坐在不远的地方虎视眈眈的那一位过气老院长死瞪着我,怒,却丝毫不敢表现出来。老头和他的那些手下心腹都不敢动我。呵,应该说这小城市里没有人敢动。
在我背后,有两大势力支持,白道的苏家,黑道的韩家。苏家掌握着小城三成以上的医院和医疗相关的企业,而我,姓苏名槿言,是这一代苏家的主持。
为了这一天,了整整五年的时间,从布局到渗透,然后逐个击破,最后一连根拔起,把老头那一帮人驱逐出去,而苏家控制下的医院和医疗企业,也由原来二成的占有率变成三成。但真正到了这一天,我心里却一点胜利的滋味都没有,除了平静还是平静。
或者,在那一天之后心早就空了,失去了灵魂。
宴会到了最后,我被灌了不少酒,麻木看着这虚伪而势利的场面,那些表面衣冠楚楚暗中却抬高药价、高买医疗设备、收取回扣等等所谓的名流,冷眼旁观着,意识却是越来越清晰。持着酒杯,我轻轻笑着,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也成为了这其中的一员?
婉言谢绝几个有心人的好意,我自己开车回到住所,一进门口就看见地面不出意料地散落着零散的衣物,一直延伸到卧房门口。
抿了抿嘴,夜色中没人能看清楚我脸上是否有笑,或者,连我自己也不能肯定自己现在还能保持着笑容,慢悠悠走到那卧房门口,推开,习惯性地摸出烟合点上一根。
“啪!”清脆的火机声打断了房中正在那张大床上激烈运动着的两人。
他转头看见依靠在门边的我,眼神一沉,有些什么翻动又被压抑着,那好看的薄唇冷冰冰吐出几个字,“出去。”语调平淡却带着十足的霸气,说完也不再理我,把身下那惊恐的少年翻了个身,继续抽插起来。
我缓缓吐出一口烟,也没有多话,转身走回厅里,大厅外是一个很宽阔的阳台,放着舒服的藤制靠椅,坐下,手上那一点红光闪烁着,青烟缭绕。
墨蓝邃的夜空无星,看起来干净而纯粹,城市熟悉的虹霓变化着,流动的车流声忽远忽近,一切很喧哗,却同时很寂静。
他,是我的情人,也是韩家的现任当家,韩乔。
我还清晰地回想到刚才所看见他身下的那个少年,眼睛亮晶晶的,小巧的下巴,那因情欲涨红精致的脸上挂满汗水,鬓角和脖子上沾着几缕柔顺黑色的短发,显得格外的性感。
少年的样子很熟悉,我知道,二十年前的我就是那个样子,乖巧可爱。虽然他不说,可还有什么事情能隐瞒我?韩乔的每一个情人或多或少都带着那些影子,可他,却对我这个本尊视而无睹,每见面只是讨论工作,然后上床,就好象公事一般。
他爱我?我可以说到了今天,他应该还是爱我的,只是这爱,快要被其它东西消磨光了。我们的感情走到今天,所剩下的还有多少?
而我,早就在很久很久之前就失去了这份纯真。
我从小在父母的溺爱中长大,外表纯净乖巧。如果不是二十年前的那一年,也就是我十七岁的时候发生的种种事情,可能我会照着这样子下去,做一个单纯热诚的好学生,勤奋拼搏的好青年,及至到结婚生子,做一个好丈夫,好父亲……
可惜,就算我的外表依然没改变多少,旁边窗子的玻璃反映出一副纯净无邪的样子,却改变不了内心的丑陋。为了苏家,为了自己,我和宴会中那一帮人没什么分别。他们干过的事情,我也干过,他们没干过的事情,我也干过,甚至更胜一筹。
罪,已经入到血液中,只余所剩无几的良知在苦苦挣扎着。
**-
房间里细细的呻吟声,冲水的嘻闹声,过道的脚步声,大门开了又关上的声音……
一个熟悉的味道伴随着体温把我拥入怀中,耳朵传来湿热的气息,“怎么来之前不说一声?真难得小言居然会主动来找上来?苏家今晚不是在东湖大酒店给你开庆祝会吗?我还以为你会和他们一起闹个通宵呢……”他在我耳边磨蹭着,细细说着,低沉的嗓音带着一丝诱惑。
我无语。
“你不是一向不理我这边的事情吗?这只是手下送来的礼物……你知道如果我不收下的话,那别人会以为我会对他有所防范。”他把头埋在我的脖子上,细细吻着,“小言,你别生气好不好,你知道我看见你生气我会很难受的。”
明明是谎言,却被他说得好象真的一样,带着稍微的内疚和不安。
明明知道我们的感情早已经淡漠得只比陌生人还熟悉一点,却依然好象情人一般温柔体贴,说着甜言蜜语,死死扯着那一点点旧情不放。
我却知道,所有这些只是因为苏家和韩家的利益。我们只要维持表面上的关系,就能让四周对医药这一行虎视眈眈的有心人不敢越前半步。
“韩乔。”我开口。
“嗯?”他猛得一愣,停住动作,抬起头看来,小心翼翼地问道,“小言,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至从我们确立关系以来,我都很久没有称呼他的全名了,这回一听到我居然叫他韩乔,怎么可能不惊异?
平静地看着面前这人,我吐出一口烟雾,说,“宴会开始前,我把仁爱这几年的一些资料发到朝阳日报、市警察局还有中央药物管理机构……”不理臂上一紧,我笑眯眯地继续说,“大概,明天一早所有的事情都会暴光,而苏家……还有韩家都会被大清洗。”
我看见他的脸色渐渐发白,顿了一会,笑着说,“韩乔,看在我们这么多年的情分上,你快走吧。我给你在瑞士银行里留了笔钱,应该足够你这辈子好好生活了。”
他嗖一声站了起来,盯着我。我没有说话,只是抽着烟。他知道我从来不会在重要的事情上面说谎,只是一时间难以置信而已,顿了一会才醒悟过来,连忙拨了几个电话,声音越来越大,怒吼着,最后狠狠看我一眼,跺跺脚转身甩门而去。
我静静坐在黑暗里,不禁哑然失笑。
二十年的感情,比不上自己生命和权势的重要,再怎么样的情厚谊,情款款,到了大难临头还是各自飞离……我抽完最后一根烟,走到阳台的围栏上,坐上去,看着夜色出神。今晚明月辉照,风清气爽,明天该是大晴天吧?
在极度的静寂中,我可以感觉到皮肤之下温热的血液流动着,可那心池却是平静无波,死寂而麻木。多年以前一直沉睡在脑海的画面又蠢蠢欲动,曾经的年少轻狂,曾经的悲欢离合,曾经的欢声笑语,曾经吸引自己的真和善,什么时候慢慢地变成了虚伪、利益、权势还有尔虞我诈?
夜色越来越沉,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听到楼下那熟悉的车子的声音,一辆银白色的车子飞驰闯进院子,从车上下来一人,抬头看来,又急急冲进楼里。过了几分钟,大门被人用力踢开,那气急败坏的是重新回来的韩乔。看他的脸色,应该明白到事情无可挽回了吧?
“小言,你想干什么?”他拼命压抑着满脸怒气,走上前却不敢靠得太近。
“你回来了啊?”我轻轻笑着,说。
“那里太危险了,你先回来好不好?是不是怕我扔下你自己跑了?不会的,小言,我不会丢下你不管。”他语气放缓,变得有些温柔,“这几年你也累了,苏家韩家什么的也就算了,让他们自己听天由命。小言,我们一起逃吧,一起重新开始好不好?”
“晚了啊。”我笑着。
“不晚。小言,是不是你还怪我这几年没有专心一致对你?我发誓,以后一定会只对你一个好……”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到了最后细不可闻,再也说不下去。他知道我不会再相信他的,眼睛里有什么破灭了一般,墨黑墨黑的不见丝毫光亮。
“韩乔,还记得李墨非吗?”我吸一口气。
“你……”韩乔身体一僵,后退几步,咬牙切齿地瞪着我,“原来你一直都没有忘记他!原来你一直都在恨着我!他早就死了,死了啊!现在陪着你的是我,这十几年来我爱着你,宠着你,就算我对你不忠,不过那也只是应酬而已,我爱的只是你啊,为什么到了今天你还是忘不了他?”
我淡淡笑着,摇了摇头,说,“你错了,我给过你机会,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我只是累了,每晚做梦梦见死去的墨非,还有那些因为你我的原因,死去或者活着的人,我就睡不着觉。”我看着天边几缕白云,说,“韩乔,你知道我为什么学医吗?”
我叹了口气,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苦笑着说,“我所学的和我现在所做的,想不到是越走越远。这双手,染了多少人的血啊,应该说,数也数不清了吧?”我转头看着他,带着笑说,“韩乔,其实最无情无意的就是我啊。”
“在我心里,你一直是那个温柔可爱的小言……”韩乔手在颤抖着,盯着我说,“小言,你回来好不好?我们可以重新开始……”
“是吗?还能重新开始吗?可我的心,早就死了……”我喃喃说着,平静地看着他,“韩乔,如果有机会重新开始,我宁可不要认识你,而你,也不要爱上我……我该走了,不知道到了地狱里,墨非他会不会原谅我?”
“不,不要啊……”他扑过来。
我轻轻笑着,身体往后靠去,展露眼前的,是满眼的邃蓝色的夜空,还有韩乔那一双惊骇而绝望的双眼。
死亡,是结束还是开始?
如果人生能重新开始,我不想再去爱了。如果到了最后人都会变得无情无意,麻木不仁、虚伪而势利的人,那开始何必挣扎,死死守着那一点点良知?
或者在很久之前,我们所剩无几的激情在平凡无奈的日子中消磨而最终心如死灰,身体坠落时候飞速远离,尘封以久的记忆仿佛潘多拉的盒子被再度打开,时光化成一丝丝流荧温柔地包裹着,竭力挽留着,却在着地的那一瞬间化成虚无。
所有的画面变成静止。
我的生命在这一刻走到了最后。
**-
如果有机会重新开始,我宁可不要认识你,而你,也不要爱上我……
小言,醒醒……
快速的风景在车窗外飞掠而过……脸色越来越苍白的父亲和母亲……前面急转弯的路上出现的大卡车……母亲扑过来死死把自己搂在怀里……撞击声……白光……
小言,我爱你……
如果有机会重新开始,我宁可不要认识你,而你,也不要爱上我……
我猛地惊醒,一身的冷汗,缓缓坐起来,白色的墙壁,白色的窗帘,白色的床铺,还有身上白色的衣服,是医院。我居然会在医院里?难道从十八楼跳下来还没有死?怎么又梦见那一年父母死去的那一幕了?
我掩住泪流不止的眼睛。
手指冰凉冰凉的,手背一块明显的烧伤,撞车后车子着了火,我的父母用自己的身体紧紧包裹着我。我被救出来的时候很多人都说我命好,我却知道自己的命是由我的父母亲换来的。我活了下来了,身体奇迹的只有几轻伤和烧伤,其中之一就是左手手背……
手背?等等,好象有什么不大对劲,我寒毛都竖了起来。后来因为韩乔觉得不好看,我就去把那身上烧伤的疤痕都磨平了,怎么现在又会重新出现?
我站起来,脚一受力小腿激烈疼痛起来,一下子身体又跌倒在床沿上。我颤抖着把腿上的裤脚卷起来,看去。
小腿一道狰狞的结了疤的伤口,那是当年车祸的时候,脚不知道被什么压住了,不单伤了筋骨,还扯开了半指长的伤口。这伤口看上去才刚结的疤,颜色还是粉红色,如果不是刚受的伤怎么也不可能变成这样子的。而小腿其它的皮肤光滑而有弹性,怎么看都不像是快四十岁人的皮肤。
黑暗中,我的心剧烈地跳动着。过了好一会,我支撑着拐着腿一步一步移到附带的卫生间。
明亮的灯光下,镜子里那一个大男孩惊恐而苍白的脸庞,乌黑柔顺的头发下一双大大亮晶晶的眼睛,小巧的下巴,同样失去血色象玫瑰瓣似的嘴唇……镜中人是那样的熟悉却又陌生。
那个是我,十七岁时候的我。
第一章:梦醒,重新开始
经过那一夜,我终于肯定自己居然重回到二十年前。
或者应该确切地说,我接受了自己现在的身体是十七岁的事实。
过去一切,好象都是一场梦境,很长很长的梦。没有任何证据说明我曾经活到了二十年后,爱上一个人,然后又被另一个人爱着,最后受不了良心的谴责跳楼死去。这个故事无论放在哪里都让人觉得很荒诞,而我,就算如何相信自己的记忆,但谁又能保证那不是一场“黄粱一梦”?
或者,就当它是一场梦吧,只是,别再重复着梦里的错误。
既然放下心来,我打定主意,接下来的二十年,我要过另一种不一样的人生。
而在这之前,有几件事情需要解决的。这车祸是因为苏家内部挣权,有人嫉妒我父亲,就在车子的刹车制上动了手脚,导致父母亲的死亡,而我在梦里是完全没有觉察到,反而越来越陷入困境,到了最后不得不借用韩乔家的势力,把那些人清理出苏家。
可是,我却忘记了,韩家是城市里黑暗的一面。请客容易送客难,到了最后韩家对苏家的渗透,导致苏家不得不被牵扯到几项医药的黑箱操作之中。为了掩盖小小的暇疵,不得不动用更大的事情去掩饰……这样开了个头,就再也堵截不住黑暗面的扩大,以至于到了最后收不了手。
梦里,把比较单纯的医药世家,苏家拖入黑暗,我是罪魁祸首。
在新的人生开始,首先,我得小心不能再遇见韩乔,如果真的有这么一个人存在的话。其,我得保护我的爷爷,目前苏家的当家是最疼爱我的爷爷,最后,清除苏家那几个蛀虫,除了可以提前从爷爷取笔钱外,还需要大量的金钱去掌握信息和设定圈套。
于是,当爷爷说要我搬去苏家大宅养伤的时候,我一口答应下来。目前,我完全没有自保的能力,不利用有限的资源怎么能行?至于会不会再受到攻击和陷害,我不敢保证,不过在大宅里要动手,也比在人来人往的医院里难很多。
梦已经清醒,莫去寻找过去重复着错误,过去的就让它尽管过去,如果还眷恋着往日的时光,那怎么有勇气去重新开始?虽然看不清前路,不过那里可能有我所需要而重视的东西,自我,友情,真实,还有爱。
**-
从车里下来,眼前开阔古老的大屋就是苏家的大宅。
苏家大宅占的面积很大,高大的围墙里,绿荫掩映之,虽然坐落在小城不算华的地区,不过也算是惊人了,在寸土黄金的城市用地里,更加显得珍贵。
这是苏家在小城里势力的表现,也是苏家一直引以为荣的历史沉淀。在这里,出过几个宫廷御医,也出过几个民间所谓的神医,最后,是建国以来苏家和其家族的人象藤蔓一般的发展、壮大,乃至到了现今这个地步。
到了现在,苏家除了少数几个和医药无关的人,其它都多多少少从事着医疗或者医药的工作。从医院到医药公司,再到医疗器材公司及最普遍的医生,苏家的势力可谓是小城医学界里三大势力之一,特别到了我手上的时候,借助来自黑暗一面的力量,更加变成第一大的势力。
书房里,看见爷爷的头发都白了,满是皱纹坚毅的脸色有些蜡黄,嘴角紧紧抿着,手指甲泛着灰白的颜色,严肃而威严的样子。爷爷很疼我,虽然他一向不爱笑,老是一副严肃的表情,可每见到我都会露出从心里散发出来的微笑。
差不多有二十年没有见到爷爷了,年纪越大,越是觉得当年自己太过注意自己,根本没有留意到爷爷的身体早就虚弱不堪,反而一味的任性冲动,等爷爷死了后才明白到,这世界上又少了一个爱着自己护着自己的人。
那二十年真好象在梦中一样,而我本来就很自恃爷爷对自己的好,根本不在乎别人,哪有可能会知道爷爷的病因。不过我只知道一点就够了,爷爷会在这个夏天突然发病去世,而我,真不想再一失去一个亲人。
……等等,我想想,爷爷当年究竟是因为什么病而去世的?怎么我一下子想不起来了?
我心里盘算着,而爷爷的精神看来也不大好,勉强说了几句就让我出去。等从书房里出来,门口早就有一人恭恭敬敬地上前,“槿言少爷,欢迎你回来大宅。”
我哪管他,上前就是一大拥抱,“福伯,好想你啊!怎么还叫我少爷?再这么叫我可不理你啦?”福伯,名义上是管家,实际上是爷爷的亲信,从小就很疼爱我,虽然不拘言笑,不过对于我的顽皮却从是只眼开只眼闭。
福伯那面无表情的木壳露出一丝缝隙,挤出由衷的笑意,嘴上却还是故意装出责备的样子,说道,“少爷别闹啦,几年没见这么大了还没大没小的!行李已经整理好了,老爷安排你和晟林少爷住在一起。”
旁边一个男孩若有所思地盯着我,见我看去也不说话,只是微微冲着我笑了一下。那男孩看上去比我大几岁,稍稍凌角帅气的脸孔,却比我成熟稳重,带着无边的眼镜看来,邃的目光透露着一丝与年龄不相符的智能。
俞晟林,比我大三岁,是二姑父的大儿子,虽然不姓苏,不过在苏家男女都有继承权,所以姑姑的儿子也有。而晟林从小真的是那种乖巧听话的好孩子,爷爷也是很喜欢他,可以说是那时候我的另一个强力的竞争者。
二姑姑、二姑父从成亲到生儿育女从来没有离开过苏家大宅,他们打什么主意,谁还不清楚?而苏家到了我这一辈排行刚巧是取木字边旁的名字,而几个表哥也同样取了以木为边旁的名字,这还会是巧合吗?
爷爷最疼爱我的父亲,就是怕他出事情才让我们家搬出苏家大宅,结果还是避免不了这一场暗算。以爷爷的耳目和手段,想必车子让人动了手脚的事情,爷爷也应该知道了吧。而爷爷安排我和晟林住在一起,是怕对方暗中对我动手?
我心中一动,笑着跳了起来,很孩子气地向那男孩扑过去,调皮地说,“晟林表哥!好久不见,你还是那么英俊帅气。”见他依然看着我不作声,眼睛里却慢慢带上一丝暖意,于是上前一把搂住他的肩膀,说,“哎,我们一起去玩游戏吧,好不好?”
晟林盯着我一眼,又敛起眉,嘴角露出一丝微笑,终于开口说,“欢迎你回来,小言。”
**-
和晟林嘻闹玩耍了一整天,总感觉到暗有人在盯着我,可每当我装做不经意往那里看的时候,却没有发现有其它人在。
好不容易拉着晟林上玩了一晚游戏,终于还是累了,等躺在床上的时候早就忘记原本要小心谨慎的主意,没一会时间就睡着了。等清醒的时候,身边传来稳定而平缓的呼吸声,夜风轻轻带起那窗纱,随着潜入来的是那一室的月华。
看来已经夜。
晟林躺在我的旁边,睡得很踏实,上翘的眼睫毛一圈淡淡的光华,微微颤动着,稍稍凌角却不失帅气的脸孔隐在昏暗中,却给月光镀上一层银边,那薄薄的嘴唇微微张开,温热的气息时不时传来,带着一丝燥热。
那唇,薄薄的,很象韩乔。
我猛地收回手,心跳如鼓,轻轻地起来,走到露台上拿出根烟点了起来。
外边的月色如水,湛蓝无星的天空,连一丝云彩都没有。
“小言……”温暖的气息靠近过来,身后的影子高挺而笔直,突然被拥进一个温暖的怀抱,手紧紧的把我环住,那人止不住地轻轻颤抖着,低哑的声音响起,“小言,以后,我会保护你的。”嗯,很坚定,也很温暖。
“不需要。”我没有反抗,顺口回了句。
“小言。”他把我转过身去正面对着他,那双眼睛凝视过来,邃得和那夜空一样,淡淡地说,“我知道你不相信我,不过总有一天你会相信我的。”
在苏家的第一夜,有个人曾说要保护我,呵,我记下了。
我笑了起来,掐灭烟,说,“有没有兴趣去个地方?”
**-
夜,黑暗中透露着腐烂的气息。
整条小巷很静,灯光很暗只照见小巷路中很小的一块位置,而两边砌着防真的岩石墙,中间镶嵌着小小一条萤光的线指示着方向,黑暗中有三三两两的人挤成一堆,偶尔传来压抑不住的呻吟,远远入口的地方旁边有小小的霓虹灯,说明这里边是间酒吧。
晟林有些惊讶我居然会带他来这种地方,不过既然我还是悠悠然就走了进来,他也不得不跟了进来,身体不由得紧紧依靠过来,护在我身边。
门口旁的墙边懒洋洋靠着个人影。我递过去一叠钞票,“柱子后面,没人带我去,有人先清场。”
对方迷着眼睛打量过来,好一会才懒洋洋地把票子接去,没有表情地低声说,“请。”
双子座,是一间酒吧,嗯,说清楚点应该是一间GEY吧,可它恰巧开在两大帮派的势力范围的交界,不受那两大帮派的管辖,所以各种消息的流通和灰色地带的人都喜欢来这里散心闲聊,顺便互相交换一下各自的信息。
这两大帮派,就是韩乔家的“炎黄”,还有于家的“惊雷”。
今晚,我来这里,是为了确认一件事情。
凌晨两点多还泡在酒吧里的多数只有两种人。
一种是单纯来发泄的。日间平淡无味的生活,让人性在一个个模子里卷缩着,只有到了夜晚才把压抑了一天的郁闷发泄出来。寻找着同样寂寞的伴侣,堕落入地狱的最底层,然后在第二天一早重新爬起来,开始又一个虚伪的人生。
他们有些很快就找到了提供温暖的对象,然后离开去寻欢作乐。而更多的是,手里拿着一杯酒慢悠悠喝着,透过酒杯冷眼旁观着人生百态,看着和自己类似寻找堕落的人,默默惴测着对方的故事,然后在完全醉到之前回到自己的家,或者同样寻找一个能提供一夜温暖的怀抱。
而另一种人,却是长期生活在黑暗中的人群,借着这一角地盘浮上来稍稍透透气。在这里,无论是韩乔家的“炎黄”,还有于家的“惊雷”的人,更多的是游离在两家之间的小人物,都会相互打声招呼,无拘无束坐在一起,或者高谈阔论,或者交换一下彼此的消息。
我从来没有来过这里,也很难理解那种渴望堕落的心态,只是从韩乔口中听说过有这样一个地方。在韩乔口中,这一年他还是某小堂口的小混混,吃喝玩乐无所不作,直到两年后遇到我……
在那梦里十七岁的我,从小在父母亲的保护下成长,乖巧而纯良,是一个对未来充满希望的傻瓜,即看不到暗中进行的种种肮脏的交易,也看不清人别有用心对自己的好,直到那摧毁所有的一天到来。
而现在,坐在听说了很多的角落,前面一根柱子遮挡了大部分探测的视线,我开始有些明白那些人的想法。
只是寂寞而已。
这世界上能寻找到另一颗真心谈何容易?在黑暗掩盖之下情欲横流的夜晚,谁会跟另一个陌生人交换彼此的真心?谁会拨开早已经习惯戴上的面具,在陌生人中展示自己的脆弱?谁会介意那借来一夜的温暖,是否明天还在原地继续等待自己?
晟林进来后一声不吭,明明有很多话要问我,却依然忍耐住,只是在叫酒的时候,坚决反对我喝酒,反而自作主张地帮我叫了一杯橙汁。
领路的那个年青人一直盯着我。我有些无奈,心里早就后悔带晟林一起来这里,可惜后悔又有什么用,反正丢脸早就丢了,也不在乎多一分。我冲着那年青人一瞪眼,嘴里却笑眯眯地帮晟林点了一杯这里的招牌“极地火焰”。
那年青人眼睛里闪过一丝笑意,转身离开。
酒吧里光线很暗,只有不远那吧台上灯光比较亮一点,隐隐约约可以看到吧台里那调酒师帅气的动作,还有围在那里的几个人影。至于其它地方,昏暗中多数是双双对对的坐在一起,故意压低的调笑声,暧昧不清的呻吟声,还有几个无所顾忌地搂成一团,那手放的位置看了都让人脸红。
晟林不知道有什么不安,只是倚靠在我身边,眼睛却紧张地看着那些现场秀直播。呵呵,真是一个老实乖巧的好孩子。
而我,借着柱子的隐蔽,已经从昏暗的人群中分辩出几个炎黄的人。其中在另一边的角落里,和一个看上去只有十几岁的小男孩纠缠在一块的,是后来成为韩乔亲信之一的杨潜。杨潜是什么时候跟了韩乔呢?我在心里搜索着记忆中的资料,发现一无所知。
正想着,眼前一道暗影挡住视线,我抬起头来看着来人。
那人看上去只有二十岁左右,椭圆俊俏的脸庞,稍微过长的留海下一双细长的眼睛,身穿着一件丝质的黑色衬衣,钮扣却开到很低,露出胸口一大片过于苍白的皮肤,那胸前两颗诱人的红豆隐约可见。
“二十三台客人?点的是橙汁和极地火焰?”他冲着我和晟林笑着,径自自己半蹲下来,把捧着的一个托盘放下。
“呵,温老板居然亲自出马,我是不是应该感到荣幸?”我笑了起来。在梦里,这老板名温情,是不是真名就不可而知了,曾是韩乔众多的旧情人之一,我当然对他熟得不能再熟。
温情一愣,立刻暧昧地冲着我眨眨眼睛,笑着说,“原来都是相识,那我可更要好好招待两位了。”那瞟过来细长的眼睛泛滥着一种柔媚,看得让人心慌,真不愧是风华绝代的佳人。
旁边的晟林伸手过来按住我,警惕地看着对方。
温情也不介意,瞟过来的眼神更是暧昧。不等我们回答,他摆弄几下很快就调好酒,倒出来满杯冰蓝色,递过来,手一扬那杯子里突然燃烧起来,晟林吓了一跳,还没反映过来那火就灭了,整杯冰蓝却变成血一样的红色。
“极地火焰。” 温情笑容可掬,看看晟林又看看我,接着又调了一杯酒推到我的面前。那酒色底层雪白,上层居然是粉红色。“格外送给你的。”他笑得更加的宽畅,靠近过来在我耳边低声细说,“这酒名叫初夜,是不是和你很相称?”
他的气息热乎乎地喷在耳边,有点痒。旁边一声怒斥,温情早就被晟林推开,却依然如故站在那里轻笑着。
“原来温老板对我有兴趣啊?怎么不早说?”我制止住晟林的举动,笑眯眯地说,“可惜温老板背后的人我可惹不起。只是”我慢悠悠地走上前,笑着说,“只是美色当前,要是平白放过了哪可是傻瓜。”我冲他一笑,在他错愕中上前双臂环住,贴近那看上去粉色的嘴唇。
他的唇和想象中一样,柔软而带着一丝清甜的气息。我双手扣住他不让他后退,身体故意贴近,一脚上前顶住对方的要害轻轻摩擦着,趁他防备不及顶开他的牙齿在嘴里搅拌着。
他的身体一僵,却很快就反应过来,反过来把我紧紧搂住,温热湿滑地舌头入进我的口腔内。直到四周传来口哨声和叫好的声音,他才放开我,那留海阴影下细长的眼睛直直地看来,更加如同泡过水一般清亮。
“这可是我的初吻呢。”我喘着气,镇定自若轻笑着,故意歪着头想了一会又说,“第九十九个初吻,还是两位数,这么说起来,我也算得上很纯洁了。”呵,实际上真的是我的初吻,十七岁的我的初吻,本来对象是另外一个人,可我,怎么会再走上老路。
手臂一疼,背后一股大力把我拉回去。晟林怒气冲冲地把我扯到身后挡住温情的视线,冷冷地说,“请把我们点的橙汁送上来,如果没别的事情请不要打扰我们。”
温情若有所思地看来,好一会笑了起来,说,“好的,一会就送上来。”说完收拾好那调酒的盘子,转身隐入黑暗中。
晟林阴沉着脸也不说话,只是把我拉回座位。四周的人见没有热闹可看了,也都散去纷纷自己找节目去了。
不一会,有侍者送来一杯橙汁。
晟林接过来,也不递给我,反而一声不吭地顺手把桌面上所有的酒都倒进冰桶里。
“晟林表哥,好好的酒不喝怎么倒了呢?”我搂住他的胳膊,笑眯眯地说着,“呵呵,是不是吃醋了啊?”
他转头看来,眼睛里有什么在闪烁着,我从来没有见过一向温和的晟林露出这种锐利得刺疼的眼神,象饿了好几天的野狼,浅褐色的瞳孔里有着什么隐隐压抑着。他伸出手抚上我的脸,专心细细地比划着,良久那眼神终于缓和起来,叹了一口气,平静地说,“以后,不要再这么做了。”
“为什么?我愿意,我高兴。”我笑眯眯地说。
“因为,你不同这里的任何一个人。小言,你并不孤独,你还有我。”晟林凝视着我,缓缓说道。
心口一滞,我正想说话,不远的角落里突然吵了起来。
我忙看过去,那角落里站着几人把杨潜和那男孩围住,高声嚷着什么,“TMD不就是一个出来卖的吗?我知道潜哥在也不为难你,只是叫你过来陪老子几个喝杯酒也不肯?不给老子面子,老子TM管你是谁的人”
“哐~!”玻璃碎裂的声音,那几个人影混战一团。昏暗中,杨潜动作矫健,可惜以一敌众,又要护着背后的情人,看上去支持不了多久。
酒吧里各人都愕然。敢在双子座里动手的人,应该说不会没有过,不过大家都知道温情背后的势力过于强大,而他和炎黄、惊雷两边都有关系,基本上在这里动过手的人,没几天就会自动消失,再也没出现过。
众人看归看,可没有一个人会上前帮忙,就连那几个炎黄的帮众也只是冷眼旁观着。估计杨潜平时过于嚣张,得罪了不少人,加上在这酒吧里动手等于不想继续在这小城市里混了,哪还有人会上前来,都只等着酒吧里的人过来收拾残局。
正看着,突然从吧台上猛得冲出一人,几个利落的勾拳就把两人打倒在地。杨潜见来了帮手,压力一轻,手上也不再留力。
“小言,怎么了?”晟林担心的声音传来。
我没有回答,紧盯着那边。
这时候战斗已经结束,那人和杨潜说着话,吩咐着酒吧的人把那倒在地上的人拖出去,恰巧刚好有盏灯照在那熟悉的脸上,隔得老远也能看见那薄唇微微牵起下小的弧度,轮廓分明的脸庞年青而英俊,带着傲然的锐气,还有那神采奕奕的张扬。
韩乔!那冷酷的样子,和那熟悉的薄唇,却在我的梦中相了二十年,那是年青时代的韩乔。这时候的他,才二十一岁,是炎黄里的一个小混混。
心在刺疼。原来我并不是不在乎的,原来我一直介意着他的背叛,原来那二十年确有其事,原来我曾经那么地爱他。
我吸了口气,不由得伸出手握住对方,暖暖的温度从手上传来,这出乎意料的见面所受到的冲击很快就被那温暖所融化了。“晟林,我们回去吧。”我展露出笑脸,平静地说。
“好!”他也不多问,只是朝那边看了一眼,然后拉着我走出酒吧。
酒吧外,夜空依然地湛蓝。
晟林开着车,我把车窗放下,夜风很凉爽,吹乱了满头的黑发。
谁也不作声,车里的气氛实在很尴尬,幸好已经离苏家大宅不远,我暗中松了口气,打定主意下一再也不和晟林一起出去了。晟林这类以知识分子身份为荣的人,我应该说很了解他们的思维观念,因为我曾经也是和他们同一类型的人。
在严谨的家庭教育之下,孩子从小就明白到自己一定要循规蹈矩,乖巧听话,这样一来才能在家族众多优秀人才中脱颖而出,为了自己和父母争取那一点点权势利益。而他们对待感情,可以说是慎重和古板的,别人认为的逢场作兴,可能在他们眼里却不是那么一会事。
所以,在酒吧里我和温情那一幕吻戏,在晟林眼里却是非常的严重,甚至于改变一向温和的个性,动了怒。
我习惯性地从兜里拿出烟刚想点上,旁边却伸过来一手按住我拿着打火机的手。晟林那浅褐色的眼睛又是无奈又是恳切地看着我,无言却带着一丝柔软。
唉,我最怕就是这种眼神,柔而执意。我明明没有做错什么,明明可以不理会,却不能不去按照对方的意图去办。
我把烟收起来,手无意识地捏着火机叮叮地把盖子开了又关,关了又开拿烟盒的时候手在兜里还摸到一张纸片,那是温情趁晟林不觉察的时候塞给我的,我顺手就装兜里了。匆匆一瞄,上面几行小字,估计是他的名片。至于温情为什么要给我这个陌生人他的名片,那就不可而知了。
“小言,那几个人你认识?”快开到苏家大宅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呵,后来我在想,如果当时晟林什么都不问的话,可能我会接受他也说不定,可他,却问了出来。我极力想回避的问题和人,他却一再在我面前提及,这反而让我从开始就防备着他。这样的结果,是他所不能预料到的。
“不认识。”我平淡地说。
是啊,除了在梦里的那二十年,现在的我,是不认识那人的。
而梦,早就醒了。
第二章:锋芒,被迫展露
夜色辉映之下,苏家大宅屋里的大厅目前正是灯火辉煌,轻音缭绕。
今晚,据说是苏家又一家药厂上市,趁此机会在大宅里举行宴会,小城里无论是医药界还是政界各方人士都到场祝贺。
着眼看去,或是熟悉的,或是陌生的,或是曾经在梦里打过交道的,或是曾经在商场上互相撕杀过的,我或多或少都知道点对方的秘密。可现在,我也只是静静站在一个角落里,脸上挂着惯有的微笑,看着这虚伪而势利的场面,那些表面衣冠楚楚所谓的名流。
“槿言的伤好了没有?在这里可习惯?……”
“哦,再过一个星期?那可要多点注意啊……”
“你可回来了,如果不是出了这事……哎,老爷子一直念叨着你呢。”
“这么多孙子里,老爷子对槿言最是疼爱的……”
不时走过来站在我对面的那几个所谓的亲戚,表现出一副长辈般关怀备至的样子,循循善导着,却掩饰不了那得意洋洋的神情。当然,一方面是药厂上市的喜悦,而最重要的是他们见我年幼,而且天真无知,所以对我丝毫没有防备。
“是,是,槿言明白……”我带着笑意,满脸的感动和乖巧。
大厅里那水晶吊灯闪烁着梦幻似的光芒,轻轻洒落在每个人的脸上,透过旁边那斜开着的窗户,看着玻璃中那苍白却显得格外纯真的大男孩,我抿着嘴笑了起来。
我盯着面前那几个虚伪而造作的脸孔,装着一副细心聆听的样子,手却轻轻捏着衣角,外表好象一个不善长面对长辈别扭的大男孩,暗中却对自己说,苏槿言啊苏槿言,你的背后再也没有人支持你,保护你!以后,只有你自己一个人而已。你怕吗?
不,我怎么可能会怕?
梦中的我已经死过一回了,现在还有什么能让我害怕的?
“槿言你可要好好学习,以完成父母的心愿……哎,老四他们去得早,不过槿言虽然失去了亲生父母,不过还有二姑父和我对槿言好的……”二姑姑一脸的怜惜,视线在我身上转来转去,说着,“多学学你大表哥,他每年学业可都是顶尖的,……”
“好的……槿言知道……”我不卑不亢地说着,感觉到一道探究的目光射到身上,于是不落痕迹地低垂眼帘,余光扫去,却看到窗外的阳台上一个小小的影子,不知道是谁?
我转身从旁边倒了一杯鲜榨玉米汁,恭敬而谨慎地递给正说得口喝的二姑姑,说着,“二姑姑应该多注意点健康的饮食,对身体会好一点……槿言还小,什么都不懂,以后还要请二姑姑多多提点才是……”趁着倒饮料的时候,我已经把阳台上那道影子扫过一遍。
离得远那边又很暗,样子看不清楚,不过感觉应该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年轻人,衣着很随便,隐藏在暗中手里不知道晃悠着什么,眼神却很锐利,带着一种说不上的压迫感。
我心中一动,嘴里随口应着说,“是,我一直是敬佩大表哥的……当然,他就象我的亲哥哥一样……”边说着,眼角往人群里悄悄瞄去,终于看见目标,冲对方眨眨眼睛,又恭恭敬敬地给面前说得正兴奋的二姑姑倒了杯饮料。
“哈哈,老爷子也经常赞扬你大表哥呢。你大表哥啊,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太害羞了……”二姑姑高兴地说。我暗中一抿嘴。象我亲哥哥,二姑姑最喜欢我这么说了,好象我这么一说,大表哥就是真真正正的苏家人一样。
“妈,和小言说什么啊?这么开心?”旁边一个身影靠近过来,搂着二姑姑笑着说。
我瞄着他,笑了起来。晟林你再不来,我可要给你妈给烦死了。
“还能说什么啊?你不是跟着你爸和其它人一起吗?怎么来这里?”二姑姑一心想着要趁着这机会让晟林多认识一些人。
“大伯父和医学会的几个头头在那边不知道说什么,爸好象不放心,也过去了……”晟林冲着某个角落示意一下。
二姑姑一皱眉,眼神早就往那边看着,沉声说,“我过去一下,你……你和槿言待一起吧。”她迟疑不决地看我一眼,又说,“槿言你可别再乱跑,一会老爷子应该会出来,怕到时候又要找你。”说完,往那边走去。
“二姑姑,好的,有晟林表哥在,我怎么敢乱跑。”我装模作样的点头,微笑着,等二姑姑走远,回头见晟林嘴角分明挂着一丝明显看热闹的笑意,于是上前一把搂住他的肩膀,说,“晟林,这么晚才过来?哎,这里好闷,我们到外边散散心去?”
虽然语气是问句,可我早就冲着那阳台走去。
晟林微微一笑,也不说话,跟着我的脚步走。
等走上阳台,我暗中松了口气,四周打量一番,刚才那个年轻人已经不在了,弯下腰,捡起地上一样东西,沉思一会,歪着头看着站在旁边的人,调笑着说,“晟林,你刚才再不过来我可要给你妈烦死了!”
“你和我妈说什么呢?看她好象很开心的样子。”晟林伸手撩起我的头发,带着宠溺的笑容说。
“还有什么比说起二姑姑的心肝宝贝,我英俊无比,魅力无比的大表哥晟林你会让二姑姑开心呢?”我故意笑着说。
他只是盯着我一眼,又敛起眉,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淡淡地也不说话。
“无聊,怎么逗你,晟林你都是一样的表情。”我一副失败的样子,放开他,纵身翻上阳台,坐下来晃着脚看着外边的夜色。
背后一个身影靠近过来,一个温暖的覆在我放在阳台的边沿上的手,平静无波的声音说着,“小言,在我面前,你无须掩饰自己……”
无聊,难道我的行为真的让人这么容易看得懂吗?明明已经装出和外表同样是十七岁的行为,明明在梦里那个我,就是这么的单纯和天真,可为什么晟林却能看出破绽?
背后的声音继续着,“四叔父、四叔母的事情大家都很难过,小言,我知道你心里也一定很难受的,是不是?”
啊?原来是为了之前车祸的事情。我低下头刻地检讨着自己,也对,哪个小孩子父母刚刚过身,就表现出一副开心的样子?装得有点过头了呢。
正沉思着,手上的压力遽增,“小言,别再难过了,你还有我,还有很多亲人在旁边呢。”嗯,我没有难过,真的,过了这么多年,对于父母的印象早就归纳为几个片段而已。
“亲人?晟林你吗?”我没有反抗,顺口回了句。
“我说过了会保护你的。”他把我转过身去正面对着他,那双眼睛凝视过来,邃得和那夜空一样,淡淡地说,“小言,你并不孤独,你还有我。”
对着面前这个露出认真表情的晟林,我猛得笑了起来,笑嘻嘻地搂着晟林的脖子,靠近,在他耳边轻声细说,“那说过可要算数,晟林表哥你可别反悔啊。”感觉到他气息一滞,脸上带着温热,然后身体被推开。
夜色下,晟林的耳际是不是有点泛红?我眨眨眼睛,冲着他露出招牌似纯真的笑容,哀怨地说着,“怎么啦,大表哥?”
“呃……有点渴了,我去给你拿杯饮料。”说完他也不等我回答,转身逃跑似的飞快离开。
夏夜的风带着白天的躁热,从身上掠过,换来一身的凉意。
他的身影一离开,挂在脸上的笑容未变,我低下头看着另一只手里拿着的那个地上捡来的东西,笑眯眯地低声说,“保护我吗?”
那是一把玩具小刀,作得很精致,把手上连着一条细细的链子。
我把小刀往空中抛了几下,随手玩了几个式,眼角看见大厅里的人慢慢围拢着,爷爷从楼上走了下来。晟林手里拿着两杯饮料试图走过来,半路却被二姑父抓住,拉着他往爷爷那边去了。爷爷在福伯耳边说着什么,然后福伯四张望着。我不落痕迹地往黑暗靠拢过去。
喧闹中,爷爷上前说了几句话,然后大伯父和二姑姑也上前说了几句,晟林站在旁边,有些心不在焉的,眼睛频频往这边看来。
这种众目睽睽的地方我可不想过去,晟林你就忍着点吧。我暗中嘻笑着。
爷爷的脸色显得有些发黄,是因为灯光的原因吗?大伯父一脸的趾高气扬,而旁边的二姑姑挑着眉眼倒也和善,爷爷旁边那个老人面容好熟,好象是……老人的背后还站着一个稍高点的人影,可惜隐藏在那老人的阴影中看不清楚。
突然“哐”一声,爷爷手上的酒杯掉在地上,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他的身体已经慢慢倒下。大厅里的个人吃惊的表情,几个人上前。
爷爷?我心一惊,难道真是爷爷出事了?脑海里想着,可行动上人早就冲了过去,也懒得管是谁,推开围着的数人俯身上前。
爷爷紧闭着眼睛,脸色发白显得很痛苦,满额是汗,嘴角挂着一丝血丝,解开爷爷的衣服,我在几按捏一下,正思索着,旁边一人凑过来说,“怎么样?”那是刚才我拨开的人之一,也是我的五叔苏珩。
“立即送医院,可能是胃出血,不过我觉得肝脏位置的问题更大,不排除更严重的问题……”我皱着眉头思索着。只是胃出血的话,那爷爷怎么会死去?肯定应该还有其它问题!
“……送医院。我去开车。”苏珩跳起来,推开围观着人群跑了出去。
有人把我推开,径自去检查爷爷的身体,显然对我刚才的判断并不相信。也是,这里除了部分狰界名流,其它都是医科出身的,医术高明的大有人在,怎么可能相信一个看上去没有成年小孩子的话呢?
我愣愣地站了起来,旁边有一双暖暖的手紧紧握着我,低声说,“别担心,爷爷会没事的!”
爷爷,爷爷,难道你要离开槿言了吗?不是要到夏末才发病的吗?怎么提前了?
**-
仁心医院,属于苏家的主力医院之一,设备和医生都是最好的,位置在苏家大宅的这一个区,车程只有十来分钟。而最重要的是,目前仁心医院是由五叔苏珩管理,而五叔只比我们这些晚辈大十来岁左右,一向注重学术方面的研究,反而不屑于争权夺利类似的举动。
夜间的仁心内灯火通明,急诊部熙熙攘攘,好不容易拉住一个忙碌中的护士询问,才知道爷爷被送到了五楼的重症急救室。
爷爷,你可不能死!这世界上,槿言只有你一个亲人了。
我直接冲进五楼一开门,屋里数人齐齐看来,却是五叔苏珩和院里最出名的冯新莜医生,还有几个好象是大厅里刚才那些人,看来是内科的专家和助手。
要动手术?我也管不了这么多了,上前细细看着挂在墙上的资料。
旁边有人正想说话让我出去,苏珩却摆摆手,继续和冯新莜等人讨论。
虽然在梦里,我从医科学院毕业后是一直管理苏家的医院和企业,不过也在仁爱医院里担内科主任医师的位置,看完这些资料没几分钟就明白了爷爷的病情,心里也有了底,还是开口问道,“五叔,你们打算怎么做?”
苏珩看我一眼,说,“这大伯父昏迷是肝部肿瘤破裂出血,幸好裂口小,新莜建议先止血把裂口堵住,等病情稳定后采用介入治疗,然后在三到四个月后作肝癌二步切除。”对了,忘记说了,苏珩的父亲是爷爷的三弟。
时间虽然看上去爷爷的病目前没有生命危险,拖一天是一天,可以爷爷的身体,越拖得长时间越是危险。
我想了一会,转向冯新莜,说,“冯叔叔,介入治疗确实是肝癌非手术疗法中首选方法,不过槿言看爷爷体内的肿瘤过大,已经严重影响旁边的内脏,估计以爷爷的身体是挺不过一个月,何况还要等三个月的时间?”
冯新莜一愣,喃喃说不出话来。当然他也是知道这一点的,只是爷爷体内的肿瘤占了很大一部分,现在动手术做切除的话,以爷爷的身体状况怕是手术的成功率很低,而且就算手术成功,术后只要有任何一并发症,爷爷也挺不过来。
爷爷是什么人?是苏家现任的当家,是小城医院和医院界三大势力之一,如果出了什么问题,其它苏家人有可能把自己当替死鬼,所以冯新莜怎么敢采取这种过于冒险的手段?
而我,在他眼里却是没有实权的世家子弟,就算爷爷多暗示要把当家的位置传给我,可我才是十几岁的小孩子,身轻言微,那些长辈怎么会把我放在眼里?
晟林上前,扯着我低声说,“小言,别乱说话。冯叔叔是专家,应该听他的建议才是。治疗的事情你不懂的。”
这个时候了还管能不能隐瞒自己的实力?眼睁睁看看爷爷死去,我做不到!无论如何,我都要和老天拼一拼。
我看也不看晟林,一把甩开他的手,正视着若有所思的苏珩说,“五叔,爷爷的身体挨不过几大手术了。槿言建议今晚动手术,把肝左外叶全部切除。”我转头看着冯新莜,说,“手术由槿言主刀,可能要借冯叔叔你那组人帮忙。至于对外”
我顿了一会,抬起头带着冷笑说,“槿言希望以冯叔叔的名义进行手术,免得苏家那些长辈们担心。如果出了事由槿言一力承担,而这里的各位叔叔可以作证。如果爷爷病好了,那请各位当没有槿言这回事。”
“小言”晟林估计吓了一跳,想制止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在场的各人表情真是精彩。他们哪会想到以一个十七岁的大男孩,连医科学院都没有进去过,却口口声声要亲自进行手术。而我只看了资料几分钟时间却一下把重点抓住,好象多年行医的医生一般,觉得面前的情况很不可思异,却提不出反驳的意见来。
“好,就按槿言说的去做!”旁边一直沉默的五叔突然开口。
其它人本来也是赞成我话里的观点,只是碍于爷爷的身份不敢冒然行事而已,这时候见五叔都开口了,而我也把手术的后果一力承担下来,哪有可能不愿意?
“五叔,小言他”晟林大惊,上前想说什么。
苏珩却笑着招招手,说,“晟林也进手术室去吧,顺便学点东西。”说完他撇了我一眼,若无其事地又说,“新莜,你快去安排一下手术。对了,用二号手术室,这样一来外人就看不到手术的进行。助手的话由我们几个代替就可以了,请各位严守这秘密。”
“行。”那些人答应着,各自准备去了。
消毒室里,我换上淡蓝色的手术服,晟林过来帮我绑紧身后的带子,他的手带着微微的颤抖,脸色掩盖不住的担心。
我不是不知道晟林明白这手术的凶险程度,不是不知道他心里担心着我,如果爷爷挺不过这手术的话,我的境会很糟糕吧?可是,按冯新莜的办法,爷爷的病拖下去,一步一步接近死亡,这是我所不愿意看到的。
我把该想的都设想好,会出的状况怎么应付也一一想妥当,哪有精力再去理他的反应。
手术台上,全身麻醉下的爷爷躺在那里,满是皱纹坚毅的脸,嘴角紧紧抿着,严肃而威严的样子。
爷爷很疼我,虽然他一向不爱笑,老是一副严肃的表情,可每见到我都会露出从心里散发出来的微笑。因为父亲从小聪明能干,被其它长辈们嫉妒,爷爷就特意把父亲调得远远的,想不到还是出了意外。
而现在,爷爷也快要离开我了。
我吸一口气,眼神示意五叔他们开始,拿着手术刀的手干燥而稳定。
我的手虽然是十七岁的手,没有经过任何的训练,不过以一双灵巧而柔软的手来说,已经算是不错了。只要凭借着自己的经验,对于这个手术来说,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
悄悄回到苏家大宅的时候,已经是快到中午时分了。
一夜的手术后,我和五叔还有冯新莜讨论了一些具体的术后安排。
对于二十年后的医学技术当然比现在要先进得多,冯新莜一直拉着我问关于手术中我的几项没见过的技术,最后五叔看不过去了,才把那人赶走,而让晟林送我回家休息。
可还没走到门口,二姑姑和姑父就走过来扯住晟林不让他离开,说什么怕爷爷醒来后见不到他的人云云。我怎么不知道他们是怕爷爷的病要是好不了了,晟林也可能是以后苏家的当家人选之一,而二姑姑他们怎么可能轻易放过这个机会。
最后,苏珩只好亲自送我回家。幸好苏家大宅离医院很近,苏珩把一辆豪华的凌志开得好象赛车一般,没几分钟就到了宅子门口。
我下了车,走了几步又回过头,垂下眼帘,低声说,“五叔,爷爷就拜托你了。爷爷病情没稳定的时候,槿言不方便过去”
“嗯,你放心吧。”苏珩眼睛亮亮地看我一眼,闲闲地回了句。
谢谢你,五叔!谢谢你相信我,也谢谢你给了我一个机会救爷爷。梦里我已经失去过一的机会,而现在,我再也不希望看到又一个亲人离我而去。这回,我尽力了。我心里的话没有说出来,悠悠看着五叔的车远去,等到车转了弯失去踪影才转身慢悠悠地往屋里走去。
屋里很静,可能昨晚的事情太突然和震撼,多数人一夜没睡,而现在是补眠的时间。
整夜没睡,还进行了一场大手术,我的体力早就不支,现在唯一想到的就是扑到那柔软的床上好好睡上一觉。
眼睛有些模糊,这楼梯好长,怎么还不到头
好不容易爬到二楼,旁边有什么轻响,我转身看去没什么啊,只是放在楼梯口的绿色盆景
身后突然有声音,我来不及反应过来,身体已经往旁边倒去
天、地、楼梯倒了个
失去知觉之前,我仿佛看到楼梯口站着一条人影。
是谁?
第三章:隐藏,暗的刀
仰面躺着,迷着眼睛看看蓝天白云,背后接触的位置柔软而溢满青草的芳香,身体旁边传来另一个人轻微的呼吸声,风带着夏日的火热掠过,鼻尖有点痒痒的,是一缕乌黑的秀发……
手不由地伸出抓住,那一缕秀发带着种檀香的味道,一扯,旁边那人轻呼一声,一个俊美的脸孔出现在眼前,把那蓝天白云挡住,似笑非笑的意态,嘴角的酒涡很,伸手捏着我的鼻尖,笑着说,“你好啊,又作弄我?”
槿言少爷?啊!快来人啊……
“睡然呢柳着拚碌猛捣ァ…嗯,筷纺瘦,拳吧国其……”眼睛一翻,装昏过去。感觉到那人把手收回去,良久却不见其它动作,无奈中睁开眼睛,叹道,“俗话说医者父母心,墨非你可是堂堂医学世家的子弟,见人昏过去应该立刻进行人工呼吸,啊……”
话还没说完,鼻尖又给掐住,那人笑嘻嘻的说,“那要看什么人,就你这小样,整个大色狼!不扒了你的皮就算不错啦!”
出什么事了?啊?小言,醒醒……
“哦庭西还呢答……咳咳!”那人猛然放开我的手,脸色立变,我顿了一会,清清嗓子,接下去继续说,“我刚才是说,我挺喜欢你的……发型的,哪里剪的?我也要去剪剪!”
他眨眨眼睛,我也跟着眨眨眼睛,他突然暴怒,压过来几个重锤,“居然敢耍我?”
不,不是的!墨非,真的话你都不信,宁可相信这些无聊的话?而在我,又能忍得了多少不去捅破这层隔在我们之间的薄纸?同样的,在你,又能躲得了多少视真相而不顾,反而继续维持着这虚伪的关系?
嘻闹完,我占了无数个便宜后,心满意足地躺倒在草地上,身旁,是同样闹累的那人……
小言,醒醒……有人在细细握住我的手,手指一片温暖……
我睁开眼睛,憔悴的神色,无边的眼镜,眼睛微微的发红,那手指的暖意却是他把我的手贴在自己的脸庞上细细摩擦着,见我醒来先是一喜,继而发觉自己的举动暧昧,连忙松开我的手,脸色涨起一丝红荤,其其地说,“小言,你可醒了!”
四周白色的墙淡蓝色的窗帘,雪白的被子一角印着“仁心医院”几字。
我怎么到了医院里了?我随口应了一声,才想起自己回苏家大宅的那天早上,那很长很高的楼梯,奇怪的声音,看着我的人影……
晟林一边小心翼翼地把我扶起来,在腰后塞上一个软绵绵的枕头让我靠着,一边低声说,“怎么这么不小心?幸好福伯听到声音出来看看……小言你还小,身体柔韧度不错,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居然没出什么大事,腰椎有点发红,好好躺几天应该没事,只是小腿上的旧伤也复发了……”
“不过刚开始的时候真是把五叔他们吓坏了,身上又没有伤口,可不知道为什么你一直不醒,全身检查后什么问题都没有发现……我想,等小言能走动自如的时候,再去省城的大医院检查一遍才行……”
“等等,我究竟睡了几天?”我听出点问题来,打断他的话问道。
“三天了……化验报告上说你身体好象长年服用镇定药物,所以在某些时候一但昏迷就很难苏醒过来。”晟林邃的目光透过那镜片盯着我,眼神也沉甸甸的,“小言,你还这么小,怎么会……”
三天?梦醒后一直觉得哪里不大对劲,现在终于有点明白了,那就是身体……在梦里,十七岁接手苏家,二十岁夺回管理权利,三十岁对抗着黑白两道势力,三十七岁成为最年青的市级医院院长,并不是一件很轻易的事情,为了减低压力,我长期服用几种镇定药物。
照道理,十七岁正是发育时期,哪会这么容易就疲倦?现在看来,虽然梦是醒了,回到了十七岁的时候,可实际上身体内在还是三十七岁的状态,怪不得老觉得看着计算机几个小时就会觉得眼,熬了一个通宵就觉得混身累得几乎要趴在地上。
那么,是不是我原来应该有六十岁的寿命,现在再活一,也只可能活到四十岁?
我想到这里笑了起来。无论如何,也是要付出代价的啊,如果真是这样,也算值了。只是,我要更好利用这一的人生才行。
我心中有了底,也不再和晟林继续探讨这种问题,只好转移话题,淡笑着问道,“三天了啊?那爷爷应该脱离危险期了吧?”
**-
我伏在爷爷床边,还是忍不住细细哭了起来。
爷爷没有死去,手术很成功,而且也没有并发症的迹象。手术是冒险了一点,不过以我多年的临床经验,只要过了危险期清醒过来,那爷爷的病多数会稳定下来,接下来只需慢慢细心调养,说不定还可以活上十来二十年。
爷爷宽厚的手掌轻轻抚摸着我的头,一下一下,稳定而有力。
我听到身后福伯和晟林悄悄地离开,爷爷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槿言,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找爷爷啊?”
抬起头来,眼前的老人神情虽然虚弱,却隐隐带着一丝顽皮的笑意。我曾对五叔说过,不打算在这段时间来看望爷爷,结果还是来了,不知道五叔有没有告诉爷爷关于这手术的事情?我沉思了一会,也不多解释,只是问道,“爷爷,你是不是提前写了……”遗嘱,这两字没说出口。
不过爷爷一听就明白了,若有所思地看来,说,“嗯,如果这我迈不过这坎,福伯和张律师会把我之前写的遗嘱公开,由槿言你担当新一任苏家的当家。本来我是想传给你父亲的,结果……”他叹息一声,神色变得严肃起来,“槿言,你一定别辜负爷爷和你父亲的期望,好好重振苏家才是。”
“爷爷,如果你的孙子为了发展和维持苏家,却害了很多人,那你会怎么样?”我继续问道。
“哼,那就把他赶出苏家,苏家没有这样的子孙!”爷爷眼睛里闪过一丝锐利,盯着我,平静地说,“槿言,你一定要记住,苏家世代行医,一直到了今天,只为了那一颗悲天悯人的心怀。如果连这也失去了,那何必为医?”
我早就知道爷爷会这么说,于是笑了起,淡淡地说道,“爷爷,我不想做苏家的当家……”
“……哦,为了什么?”爷爷不觉一愣,思地看着我,好一会才说,“关于我这手术的事情,老五和冯新莜已经告诉过我了。槿言,论医术论聪明才智,你应该算是苏家后辈中最出色的,何况你本性纯良,爷爷一直对你有很高的期望啊。”
“因为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我眨眨眼睛。
“比当苏家的当家更重要?”爷爷谨慎起来,正色问道。
“嗯。”我垂下眼帘。
“比重振苏家的医德更重要?”爷爷没有发怒,再问道。
“嗯。爷爷,槿言一但成为苏家的当家,就会变成做什么都围绕着苏家,为了苏家……而我不想也不愿意在这些事情上面浪费时间。”我抚摸着爷爷那苍老的大手,低声解释着,“我,有自己最想做的事情,也必需我去做的事情!”
就算在手术后不久身体还没恢复,可爷爷的手依然有力和稳定,这双手,能维持苏家这么多年来的平静,多不容易啊。可惜,爷爷身体不好,精神没以前的好,还是抱着以前的观念,怎么能压抑住那些不断涨大的金钱权势的欲望?
静寂,好一会爷爷声音才又响起,语气缓和起来,问道,“槿言,能告诉爷爷是什么吗?”
“赚钱,救人。”
“在苏家不是一样能做到?”爷爷有点不满。
“不能,做了当家就多数为了赚钱维持苏家,失去了怜悯之心。重振医德就少赚了钱,穷了还怎么有钱去救人?”我撇了撇嘴,还是决定把事情说开了才好,“爷爷,苏家现在的状况,我想爷爷比我更清楚,现在的苏家需要的不是一个当家,而是一把刀,放在暗的刀。”
在明,既要维持爷爷所要求的那一颗悲天悯人的心怀,又要平衡众多贪婪的人心,是不可能发展苏家的。就象一个人得了重病,只有在暗中把那些溃烂的腐肉割掉,敷上止血生肌的药物,才能长出新的血肉,病才能治好。
爷爷一愣,没有说话,只是盯着我。
“而槿言,愿意做那把刀。”我抬起头,紧握着爷爷的手,说。
**-
晟林在医院楼下那小园里找到我的时候,我正坐在轮椅上悠悠看着几个小孩子玩耍着。
“为什么?为什么要把当家让给我?”晟林只是直直站在我前面,那俊秀的脸庞隐藏在阴影下看不清表情,只是声音很低,带着说不清的愤怒,“如果小言认为我接近你只是为了和你竞争这当家的位置,我可以立刻退出,甚至出国再也不回来,只要你告诉我就可以了,不需要故意做这圈套……”
我抬起头,冲着他嫣然一笑,看着他顿住再也说不出话来,伸出手,一扯,把他拉到面前蹲下,“晟林,我现在很需要你,你会帮我吗?”我捧着他的脸,低声说着。
晟林有些讶异,也有些无措,“为什么?”
“你认为我摔下楼是我自己不小心?你认为我父母的那场车祸是因为车子的故障?或者,你认为我每天和你闹着玩是因为我小孩子心性,还没有长大?”每说一句,晟林的脸色就白上一分,我叹息一声,说,“晟林,其实我只是希望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而已,从来没有想过要当那个家!只是,别人可不知道啊……”
“小言,你的意思是……”晟林脸色更是苍白,眼睛却出奇的明亮。
“晟林,在我还没有做完我需要做的事情之前,我需要你来帮我。”我平静地说。
晟林垂下眼帘,良久才抬起来,伸手扶了一下眼镜,淡淡笑着对我说,“明白了。那我就站在你面前做那挡箭牌吧。我既然说过要保护你就不会失信。小言,谢谢你能信任我。”
我知道他误会了,可我没有去解释。
还解释什么呢?或者对晟林来说,告诉他成为苏家的当家是为了保护我,比告诉他我去做更危险的事情要好。
午后的阳光暖洋洋的,而在我旁边,还有晟林。
第四章:开学,旧识新朋
至从我下定决心要告别过去,就把那不长不短的头发剪短,就算晟林怎么反对都没用,全染成金色,只有流海留长点,刚好可以遮盖住眼睛,这样一来别人就很难看得清楚我的眼神。
接下来的日子,我懒得再看那些亲戚们的嘴脸,整天围在爷爷身边,一来借口自己的腿伤需要重新调理,二来可以预料的是陪爷爷的时间会越来越短了,趁这时间陪陪爷爷,顺便和五叔及冯新莜他们安排爷爷手术后的治疗。
而晟林,则一直陪在我身边。有我偷偷跑到院落里那小园偏僻一角睡着了,被寻来的晟林大骂一场。我知道他还在担心着会再有楼梯事件的发生,所以才这么紧张,也只好无奈地听从对方的吩咐。
过了一个月,爷爷回到家休养,宣布了一个让苏家人大吃一惊的消息,下一任的继承人是俞晟林,同时,我则在九月入读这里的医学院。相比之下,对晟林突然拔了头筹的事,二姑姑惊喜若狂,大伯父三伯父冷眼以对,反而没有人注意到我入学的消息。
晟林,冷静成熟得不象一个才二十出头的男孩,只是淡笑着站在爷爷旁边,那双眼睛凝视过来,邃得和那夜空一样。
接下来的事情出乎意料的,我还以为他听命二姑姑的安排,把苏家手中最赚钱的几大医院交给姑姑管理,结果交到我手上的却是一纸任命书,任命我为仁心医院的院长,五叔苏珩为副院长,暂代我管理仁心!
而爷爷在旁边也连连点头同意,至于五叔,依然是一副云淡风清的样子,好象丝毫没有觉得自己的权利被剥夺。
我暗地里不由得觉得好笑。
晟林这书呆子,自以为的是用自己的力量在保护着我,而又觉得自己好象抢了我当家的位置,就把仁心当成赔礼,暗中的意思是说,有他在,苏家就有我苏槿言在。而爷爷居然也插上一脚凑个热闹。呵,不管怎么说,有晟林如此的信任,我这边工作,也该进行了。
具有讽刺意味的是,梦里我为了得到仁爱医院,暗地里耍了种种肮脏的手段,最后却慢慢失去了“仁”和“爱”。而在这时候,我已经打定主意要撇去良心,做一把黑暗里的刀子,却出乎意料地得到了仁“心”。
啊,啊,啊,算了算了,我是感动了又怎么样?一个大男人,总不能扑上去拥吻对方吧?要真那样,晟林嘛估计不会对我做什么,但五叔肯定会取笑我的,而爷爷则会给我一拐杖!于是,我只是带着那招牌一般纯真的笑容,站得远远看着我那三个亲人。
时间过得很快,到了九月入学的时候,我申请住校,而爷爷毫不犹豫地同意这点又让其它人再度松了口气。其中笑得最开心的就是二姑姑和二姑父,在他们看来,晟林在苏家的位置稳如泰山,我,已经不成威胁了。
**-
注册完,行李早有人帮我拿到宿舍里去,无聊中,我逛到一隐密的地方,找了棵密叶的大树爬上去坐下,从树枝上头,这里可以看到开学典礼那间礼堂,可以看到那些进进出出的学生,还能远远地看看那一个人。
在梦里我曾经在这里度过了七年,这里的一草一木哪可能不熟悉?哪里清静,哪里热闹全部都知道呢。
今天是开学典礼,而我实在是不想去。
在梦里,晟林会做为学生会主席讲话,然后那该死的校长会提到我是苏家未来的继承人云云,还有李家的继承人也同时进校。这是我和李墨非的第一见面,我尤为印象刻。我清晰记得,站在那人身后那清静挺拔的身影,淡漠似水一般的清澈眼睛,在那一瞬间进入我年青而躁动的心。
对于他,我还在犹疑不决,不知道这见到他自己会有什么反应,心中涌入无数个念头,最后却依然迈不开步伐走进那小小的礼堂。
阳光透过叶子的空隙照射在身上,浅蓝色的校服上映起一个个圆圆的小光斑,几缕头发垂下来,一片金色。我迷着眼睛,享受这清晨的暖意,正想着不如就在这里一直呆到中午开学典礼结束算了,远传来踏在叶子上非常轻微的~声,好象有人正在接近。
细听,有人在低声嘟喃着,“有话就说……”声音很熟,却一下子忘记是谁了。
“嘿嘿,我是说过让你在学校里当不认识我,离我远点。不过谁让你刚才看过来的眼神那么拽……”很清朗的笑声。
唆唆声响,有两人从密林中穿了过来,领头一人穿著同样是新生的浅蓝色校服,轻挑的嘴角牵起痞笑着,面带春风,左右看看无人,转身笑眯眯把身后跟着那人扯过去,推在旁边一棵树上贴近过去。
李东炫?!
我有些吃惊。李家,和苏家一样,同样是医学世家,同样在这小城中占有很大的比率,只是李家一向以家族直系血脉传承,旁系根本不可能有资格继承李家。而李东炫是李家下任继承人,也是李家三代单传的男孙。
在我的记忆里,虽然对李东炫这人很了解,那也只限于毕业之后在商场上的会面,而对同为医学院新生现在的他,却没有怎么去关注。我记得,李东炫这人一向是男女通吃,却很守游戏规则,结婚后居然成了最贴心的丈夫和父亲,真让原来一直鄙视他心的人大跌眼镜。
和他一起的人是谁?我来了些兴趣,细细打量着,只是两人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李东炫刚好把人都挡住了,我这方向只看到对方有些过长乌黑的头发很柔软,随着风飘起几缕来。
两人身体贴得越来越紧,下身不停地磨擦着,静寂中依稀听到口舌相搅拌的声音,还有微微的轻喘。好一会慢慢平息下来,李东炫喘着气,笑眯眯地说,“真想让那些说你清高的人看看你现在这副淫荡的样子……”
估计他恶意地掐了一下对方的什么位置,只听被压在树上那人闷哼一声,淡淡地说,“无聊。”那声音清静冷漠,却带着一丝圆润。
“真喜欢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李东炫嘻笑着,重新又覆上对方的唇。
我浑身一颤,定眼看去。这时候两人吻得激动,稍微错开一点,虽然还有部分被遮盖住,不过我还是很轻易就能看到那人的容貌。
那人同样穿著浅蓝色新生的衣服,头发稍微偏长,让那俊美的脸孔更是偏向中性化,浑身散发着干净清爽的气息,虽然做着应该血气方刚的事情,脸上的神情却不变,依然高不可攀,清冷脱俗,如雪山上的莲般清凛。
墨非……原来我认识的清静冷漠的墨非,只是我想象中的人……
墨非一向给我的印象是个性冷傲,而且对暧昧的接触很是反感,甚至于有些洁癖,难道是因为这个不能喧之出口的原因?
李东炫和李墨非,本来就是亲戚,尽管是很偏远的亲戚,可我怎么一直认为他们互相不认识呢?
一个是因为直系血缘的关系,从一出生就注定要继承庞大的家产;一个是就算在医学上拥有天分的天才少年,却只能帮别人巩固对方的城堡。我怎么会认为在这一种环境中长大的孩子会对那些权势不感兴趣呢?
这两人,私下居然是这种关系。
这两人,其中的真心又有多少?
两人又纠缠了一会,李东炫才恋恋不舍地把墨非放开,嘴角带着笑意,说,“记住了,在学校里我们不认识。还有,别给我到拈惹草……”
墨非一抿嘴,冷冰冰地说,“知道了。”
“对了,听说那苏家老头的宝贝也来了,你去注意一下他。”李东炫丝毫不介意对方的冷淡,依然保持着笑容。
墨非眼睛闪烁着,“苏家不是让那俞晟林当继承人吗?我们不需要……啊!”低呼一声,已经被李东炫的手打断下面的话。
李东炫捏住墨非的下巴,笑容可掬地盯着对方,眼底却有一丝冷酷盘绕着,好一会才说,“墨非啊,什么时候你开始可以自以为是起来了?我的话你也敢质问啦?”
“不敢。”墨非低垂着眼敛。
李东炫冷哼一声,放开对他的禁锢,转身离去。
听到对方已经远去的声音,墨非才抬起头来,看着李东炫远去的地方思着,眼睛里清澈见底,却带着一丝嘲弄,然后从兜里掏出一方雪白的帕子随意擦试了一下嘴唇,扔到地上,转头看来,淡淡笑着说,“戏也看够了吧,该下来了。”
我从树上跳下来,笑嘻嘻地上前,也从怀里掏出一方雪帕递过去,“还有下巴。”刚才李东炫还捏住墨非的下巴,想必他是不可能忘记了。
墨非只是轻轻笑着,伸手接过去,一边擦拭着自己的脸,一边细细打量着我,视线从我那耀眼的金色头发开始,看见我故意不扣几个扣子敞开那浅蓝色衬衣露出的大片皮肤,看见那下身传统的西裤变成紧身的皮裤,看见我左右耳上那打了好几个洞穿上的耳环,最后不由得笑得眯紧眼,“你这人,真有趣!”
呵呵,其实这副打扮很多学校里都能看到,只不过在医学院里,还是这几省里最出名的高等院校里,倒真的很少见到类似我这样的人。
这家医学院和别地方医学院不同的是,除了招收极小部分自己考进来极其优秀的学生外,主要是招收这几省里医生或者和医药事业有关的人才,这里当然包括了我所在的小城里苏、李、周三大家族众多的旁支末梢。
而我,身为苏家的直系,根本不需要考试就可以进来。毕竟无论在给学院提供各种药物试验的医药公司多数都是我们三家开的,而医学院里的无论高层教授还是低层的教师,也多和三大家有或疏或近的关系。
这样一来,让小城里从医疗到医药,从医学学术到医生的来源都和三大家关系密不可分,从而达到半垄断的地步。
能进来这医学院的人,基本上都是准备到自己家族里工作,从小被教育成家族需要的人物……所以可以说,我这身打扮,真得在那些规规矩矩的人群中特别突出。
我伸出手,“我叫苏槿言,很高兴认识你,李墨非。”最后那三个字我故意压重嗓音吐出来。
他双眉一挑,意外但不惊慌,反而伸出手和我一握,平稳地说,“我叫李墨非,很高兴认识你,苏槿言。”同样,最后那三个字他也故意压重嗓音吐出来。
“一起去开学典礼?”我挑眉,故意说道。
“好。”他依然清冷如常,我却仿佛看见他眼睛里闪过一丝顽皮。
墨非啊墨非,有趣的岂能只有是我?在我看来,李墨非暗地里的那一面更让我感兴趣。
**-
“你看你看,是学生会长俞晟林呢,真不愧是苏家下一代的继承人啊,举止风度一看就知道是大家子弟。啧啧,不知道有什么办法可以认识他,那以后我们的后半辈子就无忧无虑啦!”旁边那声音虽然压得很低着,可还是有很多人转头过来一脸鄙视得看来。
“认识他就可以后半辈子无忧?不可能吧?”我轻笑着。
台上的晟林一本正经的样子,眼睛却不时扫过来,视线经过我的时候定了一会,笑容更了。
“啊?你认为我说假的啊?听说这俞晟林交际手段一流,身边不少人支持他呢,不然的话他怎么可能抢到苏家继承人的位置?我们找个机会认识对方,难保毕业的时候看在同是学弟的份上,分上个好差事呢。”他丝毫不介意四周越来越鄙视的视线,兴奋地说。
说着话的人叫陈安逸,同样是这一年的新生,长得比我高点,样子勉强算得上英俊,那眼睛圆滚滚透露着精明的样子,可只要和他相不到五分钟,你就会明白到人不可貌相这道理说的真是他奶奶的对。
话说到我和墨非来到小礼堂的时候,礼堂里早已经挤满了人。我和墨非很快就找到了新生集中的地方,其它人匆匆看过来一眼,见我的打扮奇奇怪怪的,墨非也一副冷冰冰的样子,所以也没人上前,懒得理会我们。
不远李东炫被亲信围着,正和几个高年级的同学不知道在说着什么。那几个人远远看见墨非和我,有人轻笑起来,“喏,东少你那堂弟来了呢……”
“哈哈,是啊是啊,每个月都让家人领着给老爷子请安什么的,切,真够无耻!”
“不过样子倒是好看,东少想必不会放过吧……”
“嘿,站他旁边那金发的少年也不错啊,就不知道在床上的滋味如何……”
“别乱说啊,不知道那金发少年是什么人?如果对方有来头就糟了……”
“管他呢!和那穷小子站在一起,想来也没什么来历……”
语气很是不屑,话题越说越离谱。
他们说话肆无忌惮,声音又高,四周附近的人都听见了,同样带着不屑的目光看来。
李东炫也不阻止,只是说话之间似笑非笑地往这边撇了一眼,又闲闲地继续说着话。
身边的墨非停住脚步,淡淡看我一眼,我明白他的意思是问我是不是要过去整治一下对方。虽然李家很有势力,不过苏家也不差。就算我没有成为苏家的当家,不过只要爷爷在世一天,就有可能反败为胜,何况我毕竟是直系的苏家子孙,李东炫根本不会为了自己手下的口出狂言而得罪苏家。
墨非的神情冷漠,看来对那些评论早就听多了,根本不去理会,只是担心我会因此生气。不过,我向来觉得这种口舌间的争锋丝毫没有意义,正在迟疑的时候,前面有个男生往这边招手,“哎,这边还有位置,过来,过来啊。”
我转头问,“那人你认识?”
墨非同样也是疑惑着,摇摇头。怎么知道那人早就跑过来,一边拉扯着我和墨非往空位走去,一边埋怨着说,“李墨非,怎么现在不认识我啦?难为我还一早过来帮你占了位置呢。”
“啊?你是……”墨非甩开他的手,拧着眉问道。
“哎呀,怎么你忘记了?刚才注册填表的时候,不是有人问你借过笔的吗?那就是我啊!我还想着以后在这里有你这个大帅哥罩着,泡妹妹可方便多了。”他一点也不介意墨非的举动,反而径自说着话,“对了,你也是墨非的朋友?我叫陈安逸,你们叫我安逸或者小逸都可以。”
这人好有趣!我轻笑着,说,“我叫苏槿言,可以叫我槿言或者小言。”
“啊,太好了,原来你也是苏家的啊!”陈安逸拖着我来到座位前,对一个胖胖的男生喊着,“喂,过去一点,没看见我们三个人吗?这是石头,我的死党啦,叫苏桅石,也是苏家的人哟。”说完又指着我们对那胖子说,“这是李墨非,苏槿言,叫他们小非、小言就可以啦,以后我们几个就是死党啦!”
呵,他倒没问我和墨非的意见就直接拍肩膀称兄弟了,不过看来这人倒也有趣,对以后沉闷的校园生活可是一样调剂。
苏桅石沉着脸看陈安逸一眼,转头细细打量过来,那双小眼睛倒也灵活,看到我的时候眼睛里一闪,好象明白了什么,咧开嘴笑了起来,冲着我点点头,“叫我桅石就行啦。”说完往里挪动一个位置,让我们都坐下来。
呵,看来这苏桅石倒是个聪明人。不过也对,不久前才闹出苏家未来继承人两夫妻因车祸丧命,然后是唯一宝贝的儿子同时和当家爷爷一起进了医院,接下来是继承人换成俞晟林等等大事,这消息别说是医药界都知道,更何况是和苏家息息相关的同一代小辈?
我虽然不认识苏桅石,不过就算是很偏远的亲戚,逢年过节的时候也会来苏家大宅给爷爷拜年,或者见过我也说不定。不过既然他聪明地没有点醒安逸,我也没必要主动说出来吧?
旁边的墨非也没有多说话,只是在安逸不停的说话中,偶尔从嘴里吐出一两个字。从他视线看去,却没有看去李东炫那边,反而若有所思地看着窗外出神。
墨非不说话,桅石也懒得说话,安逸只好扯着我,唯一的同盟,压低声音兴致勃勃地评论着台上各个领导、教授还有那些代表学生,从不知道那里听来的各种传言到对方的服装发型,事无大小细细说着。
而我,当然是津津有味地听着,时不时还插口追问着。这样一来,安逸更为精神,说的故事也越来越离奇古怪。
桅石也不理我们,迷着眼睛在旁边打着磕睡,待听到安逸评价俞晟林的一番话后再也忍不住开口说,“安逸,说什么呢?早跟你说过苏家的事情别乱评价!”他不安地看我一眼,估计是怕我生气安逸口中所说的晟林抢了当家位置这事。
“哎,我不是说了‘听说’两字吗?只是听说而已啦。实际究竟是怎么样的,你这苏家的子孙又不肯告诉我。”安逸痞痞地看了桅石一眼,有伸手搂住我的肩膀,低声说,“对啦,你是不是知道苏家继承人突然换人的事情?原来那个人是不是病得很重快要死了?还是太笨了被别人一脚踢开?”
“啊?嗯……我是知道点,不过……”我冲着他眨眨眼睛。
“啊,我知道了,肯定是这俞晟林耍了什么手段对不对?我早就知道,怎么可能有人无论什么时候都是温文尔雅的表情,肯定是装出来的!”安逸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咬着我的耳朵,说,“何况这位置,斯文老实的人怎么可能坐得上嘛,不是狡猾的老狐狸就是嗜血的恶狼……呃,想想这种人挺可怕,我们还是不要认识他算了。”
“安逸!” 桅石忍无可忍,胖胖的脸上青筋跳动。
“好好好,我不说你们苏家了行不?”安逸一撇嘴,满不在乎地说。
“不过……”突然旁边一直静坐着的墨非开口说话。
“啊?” 桅石、安逸惊异地看着对方。
墨非转向我这边,嘴角缓缓上弯,眼睛稍微迷起看过来,淡淡地说,“这个原因我也很想知道。”他那清澈得看不出任何情感的眼睛有什么东西在涌动着,闲闲地撇来,眉目轻扬瞬间光波流转,我不禁觉得眼有些了,四周的景物都失去了颜色。
“墨非……”这下冲击巨大,我定定地看着那浅笑中的人,内心却翻起那几年相识相知的岁月,原本埋藏在记忆早被岁月磨去的柔情,却好象雨后春笋般纷纷扬扬冒了出来,心中又是酸楚又是疼痛。
眼前的李墨非,就好象那梦里二十年前一样,我同样抗拒不了。
我闭上眼睛,吸口气,再睁开,冲着他们展颜一笑,平静地说,“其实很简单,因为那人自己不想当这继承人,就让别人当。”我是故意说得简单扼要,口气却像是开着玩笑,似假还真,至于他们若是不信,那就怪不得我啦。
果然,“切,哪可能这么简单?白痴才不愿意接受这几亿的身家!”安逸不满地说。
墨非那清亮的眸子只是看着我,没有答话。桅石同样是若有所思地看来。
“你说错了,苏家产业全部加起来是一百二十多亿。”我笑眯眯地说。
“啊?乖乖,要我是那继承人,简直都不需要干活了,每天去不同地方度假得了。”安逸张大嘴巴,流着口水幻想着。
“你就做梦吧!” 桅石毫不留情地一句话把安逸的幻想打破。
第五章:挑衅,打破平静的开端
“什么,小言的宿舍分到的是白楼?”安逸瞪大眼睛看来。
等开学典礼完了后,安逸拉着我们几个跑去食堂吃了一顿,然后又不顾我和墨非反对,一定要好好参观校园云云。等四周都走了一遍,天色也黑了,腿都走累了,才准备回宿舍整理东西,然后约好一起出去大吃一顿,好好庆祝新生的生活开始。
“是啊,有什么问题呢?”我有些奇怪。
“白楼里住的都是高年级的学生,象我们这种新生,除非身份特殊的,否则都是被分配到蓝楼那破楼里住的呢。好象和我们同是新生的李家那继承人就是分到白楼,虽然听说他家在校外附近早就给他安排好别墅。”安逸疑惑地上下打量着我,“小言是什么身份,怎么可能能入住白楼?”
“我不知道啊,住宿什么的都是家里人安排的。”我眨眨眼睛,很无辜地说。
“切,什么鬼运气都让你碰到了。”安逸很不满地嘟着嘴,“不行,我要去你那看看!听说那边的房间都是很大的套间,如果真的话,我们几个都搬过去一起住。”旁边的墨非和桅石都知道我的身份,只能暗中偷笑着。
“呵呵,我在校外住的,就不麻烦了。”墨非似笑非笑地说。
我心一紧,想起中午在林中的事情,不由得看向他。
墨非一抿嘴,只是轻笑,扭过头不看我,嘴上却低声说道,“我可能需要兼职做点事情,晚了回宿舍不方便。”啊,我忘记了,墨非的家境不太好,供他上医学院已经很勉强了,他还需要去打工赚平日的生活费呢。
“我从小都没有住过宿舍的呢,也不知道好坏,要不要去看看?”我想了一会,说道,“顺便再叫多个人今晚一起去吃饭”
“谁啊?”安逸奇怪地看来。
“呵,应该算是同室吧!”我笑嘻嘻地说。
**-
白楼果然很豪华,搭着电梯到了十六楼,找到我住的地方,那枣红色的豪华大门和私家门户一样,门居然没有锁,推开。
豪华而气派的大厅里坐着一人,听见声音转身看来,看是我,立刻快步走过来,看也不看旁边安逸、墨非几人,只是皱着眉,神情有些阴沉地看来,说,“一整天你跑去哪里了?开学典礼后我来找你也找不着,打你手机又不接”他从我的口袋里掏出手机一看,无奈地说,“又把手机调成静音!你老这样,真要出了什么事可就晚了……”
晟林真是越来越唠叨了!"停!"我扶着额头,笑眯眯地说,“俞会长,注意形象啊!”我冲着他示意旁边可是有三双眼睛看着他呢。
“什么?你说的同室就是他?苏家的当家俞晟林?”安逸才醒悟过来,张口结舌地指着站在我们面前的晟林,呐呐地喊着。
“嗯。”我笑眯眯的说。
住来学院里本来是我不想受苏家的安排,但晟林说什么也不肯让我单独一个住,所以就决定陪我一起。而我觉得今天认识的安逸和桅石两人都不错,于是想趁这机会把我的身份挑开,反正以后他们肯定也会知道的。
“啊?那你们是什么关系啊?”安逸神情暧昧地看看我,又看看晟林。
“他啊,是我最最亲爱的……”我一下搂住晟林的脖子,笑容可掬又慢条斯理地说,“大表哥啊!”
**-
开学后的日子很平静。
今年的学生不多,分为A到E五个班。A班是三大家族的直系亲戚,还有围着他们的几个亲信。B和C班多数是那些有权有势家庭的子女,D和E班里边都是凭借自己实力考上来的优异学生,也就从最没有势力和财力家庭里出来的孩子,和三大家族也没有关系,同时自身还是最有才华的人物。
而我早和爷爷商量过,暗中跟院长打了招呼,把我分到E班里去。
医学院的课程都是任凭你自己自由选修,从入学到毕业,基本上需要七年时间,不过也有些因为种种原因而半路就退学的,或者匆匆忙忙拿了个专科学历就毕业的大有人在。
我从以前就是高材生,然后在仁爱医院里担任主任医师有十来年,对于二十年前的技术,我是随心所欲就能拿到好的分数,自然是把精力放在其它地方,比如说一直想着怎么筹集资金,还比如说怎么管理仁心医院等等。
对我这种经常缺课,一到下午就不见人影的不良学生,那些老师都是敢怒不敢言。至于为什么到了现在还没有老师出面教训我,我猜测是可能是那识时务的校长早就暗中警告过他们别惹我这个麻烦的学生。
日子出乎意料地过的很悠闲。
每天一早爬起来,吃完晟林给我弄的早餐,拿上东西再慢悠悠地走去课室,直接推门进去,笑眯眯地冲着那脸色变绿的老师道声早安,然后坐到桅石和安逸早就帮我占好的位置,打开课本,或者和安逸小声说着最近各种的八卦消息,或者拿出MP3开始一边闭目养神,一边听着歌曲……
直到中午下课时候,门外晟林温和的笑脸准时出现。
虽然二姑姑派了专门帮忙打理家务的佣人过来侍侯晟林,不过我知道墨非自尊心很高,是不可能每顿都领情和我们一起吃饭的,所以到了后来,只要有空我就会陪他一起到饭堂里吃饭,而晟林等人对我也没有办法,只好也跟着陪我一起。
刚开始的时候,晟林出现在门口的时候倒把其它人吓了一跳。俞晟林,目前苏家的继承人,医学院的学生会长,怎么会出现在最没有可能出现的地方?
晟林快步走过来我身边,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淡淡地说,“不是说好了一起吃午饭的吗?打你手机又不接,发短信你也不理……”他从我的口袋里掏出手机一看,无奈地说,“如果不是知道你的习惯,真会把人急死!”
我笑眯眯地说,“急什么,知道你肯定会来找我。”
“是不是又睡着了?昨晚又没睡好吧?你啊!”他语气带着明显的责怪,好象小孩子一样摸了摸我的头,笑着说,“好了,今天想吃什么?”
“饭堂的红烧茄子,今天星期五应该还有蒜香排骨。”我歪着头看着那拉着自己的人,说。
饭堂里人群涌动,我们几个捧着打好的饭菜走到饭堂的一个角落,那里有张很干净的大桌子,却没有人敢坐过去,晟林的几个亲信早就占好位置等着我们到来了。
“喂喂,最近医学界私下流传着一个传言,你们知道吗?”安逸扒了几口饭,突然神神秘秘地凑过头来压低声音说。
“给,小言你最喜欢吃的菜心牛肉。”晟林挑出那牛肉夹到我的碗里,淡淡回了句,“是关于那最近才出现的私人移动医院吗?”
“哎,不愧是老大,消息灵通啊。我今天去校务室的时候,无意中听曹老头和几个人老师在说起这事呢。”曹老头就是我们的年级主任。安逸晃着脑袋,得意洋洋地说,“听说这私人移动医院只要你有钱,不管什么病都药到病除,不但服务一流,而且医术高明,好几个早被医院诊断不治的病人都被医好了。”
“本来这世界上,学术好的人大有人在,也不只是那三家。”旁边的墨非冷冷一笑,带着不屑的笑容,说。
“那医生可能是从国外回来的专家,技术比这小城里的医生好也没有什么。”我嚼着牛肉,淡淡地说。
“这……曹老头没有说,只说有几个手术都是高难度的,所需要的技术是目前世界领先的地位。”安逸摇了摇头,顿了一会,带着点兴奋说,“那个王富贵听说过没有,就是吃太多得了胃癌的那个有钱人,前段时间联系了私人移动医院动了手术,了三百万请那医生动手,把四分之三的胃都切除了,现在据说恢复良好,吃喝也正常了。”
“我听家里人说,到了目前为止,谁也不知道那个医生是谁,叫什么名字,或者长成什么样子。”桅石小眼睛闪了一下,淡淡地说道,“任何和他联系的都是把资料发到网络的邮箱里,然后他会研究资料是否属实,愿意动手的话就会把回信和要求的金额传回。”
“啊?医人嘛,也是好事,怎么弄成这样神秘?”安逸有些吃惊。
“肯定是偷税漏税罗,哪还用问!”我笑眯眯地说着,筷子在墨非碗里的拨拉几下,终于给我找到一块肉丁,塞到嘴里。晟林一笑,又从自己碗里挑出几块肉丁夹过来。
墨非无奈地看我一眼,却没有说什么。
“不是吧,这样也行?”安逸大笑起来,差一点儿就把嘴里的饭粒喷了出来。墨非又好气又好笑地看着面前才吃了一半的饭碗,又看看安逸嘴角沾的口水,终于还是忍耐不住把筷子放下来。呵,他这洁癖的毛病,还是改不了。
“啊?李家的东少居然来饭堂了……”旁边晟林的一个亲信低声说着。
我们停住笑看去,果然见李东炫带着那骗死人不赔本的痞笑,领着几个亲信慢悠悠走进饭堂。在医学院里人学生谁不认识他,李家的继承人?就算没有任何医药背景的人,也在这三个月里领教到李东炫的嚣张。刚才还喧闹不堪诺大的饭堂,顿时变得像是突然没有人一般清静。
“嘿嘿,晟林大表哥,你这气势和那小子比,好象还差了那么一点。”我笑嘻嘻地俯在晟林耳边,故意压低声音说着,虽然说是压低声音,可刚刚好能让附近几个人都清晰地听到。
只听“呲”地一声,安逸捂着嘴笑了起来。
晟林嘴角露出一丝微笑,从碗里又夹了块肉丁给我,淡淡地说,“何止差一点,我和人家比实在是差太多了。”
他这么一说,饭堂里的人开始低声笑了起来。
那李东炫的几个亲信都涨红了脸,可面对的是晟林,苏家的继承人,也不敢有任何不满的表示,只能愤愤地看来。李东炫倒也是面不改色,缓缓走过来,伸出手,心平气和地说,“俞会长,我是李东炫。”
晟林笑眯眯地,同样伸出手一握,温和地说,“你好,久闻大名。”他的语气亲切友好,又是一个温文尔雅的世家子弟,我却听出他话里分明带着一丝揶揄。
“你叫我东炫就可以了,我也叫你晟林好吗?”李东炫倒也风度十足。
晟林淡笑着点点头,眼睛里流露出一丝睿智的光茫。
“关于最近那私人移动医院,想必晟林应该得到消息了吧?今天有没空一起吃个饭,东炫有事情要和晟林商量。”李东炫语气诚恳,除了那痞痞的笑容让人恨得牙痒痒的。
“这……”晟林看我一眼,迟疑不决地说,“我刚吃完饭了,要不等……”
“那晚上吧,晚上新悦酒店见面可好?”李东炫眼角往我这边看了一眼,嘴边那丝笑容更了,意有所指地说,“当然,也欢迎苏家四少出席。”苏家四少指的是我,我父亲排行第四,按直系亲戚来说,我恰巧也排行第四。
“呵,多谢东少了。不过……”我露出大大的招牌一般纯真的笑容,眨眨眼睛,说道,“今天刚好是我的生日,晟林表哥答应了今晚陪我过的,可能就去不了东少那里了。”
他来了这么久,居然一眼看也不看就坐在我们旁边的李墨非。而墨非,从他来了后就一直垂着眼帘,低着头用筷子拨动着那碗早就放弃的饭菜。我想起开学典礼那天在树林里看见的事情,心里就有一股气闷在胸口,也没好气去应付对方。
“那刚好,东炫顺便给槿言庆生,人多一点也热闹。晟林,你说是不是?”李东炫一点也不介意我的无礼,依然保持着笑容。槿言?什么时候和你这么熟啦?
晟林犹豫地看来,刚想说话。
“切~!我生日要你管?”我一点也不客气,看着李东炫眼中闪过一丝冷意,一把搂过呆坐在旁边的墨非,笑嘻嘻地说,“我的生日当然是邀请我喜欢的人参加,我不喜欢的人嘛……嘿嘿。”那个我不喜欢的人就是你老兄。这后话没说完,不过我声音不大不小,四周的人却都听得清清楚楚,谁会不明白我暗中所指?
附近的数人吸口气的声音,知道我身份的也就晟林那么几个,不知道我身份的都口瞪目呆地看来,心里必定在想,这小子死定了。
墨非抬起头愣愣地看来,眼中除了平常的淡漠,还多了样别的什么东西,刚才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瞬间活了过来,转眼间,眉目轻扬光波流转,淡淡笑了起来。
出乎意外的,李东炫也不生气,只是扬手制止住他那几个亲信的妄动,静静凝视过来,好一会才一撇嘴,又露出那春风般从容的微笑,随意拨了拨头发,笑着说,“如果你的所作所为是为了引起我的注意,你成功了。”他也不等我回答,转身对晟林说,“那我们改天再约好了,再见。”
我紧紧抿着嘴,盯着他的背影,直觉告诉我,这回,是惹了大麻烦了。
“小言……”手上一紧,看去,却是晟林担心地过来握住我的手。他眉目间的关切让我心中一暖,那紧绷着的心弦也放松开来。
“槿言,祝你生日快乐。”只听李东炫清朗的声音响起,也不回头,潇洒地作了个手势,带着几个亲信慢悠悠走出饭堂。
“哎呀,幸好小言你够聪明,说什么生日的,不然的话都不知道怎么推辞那李东炫的邀请。”安逸拍着胸口,心有余愦般的说。
我双手一摊,装作哀怨地说,“我可没有说谎,今天真的是我的生日啊,你们几个还说是我的死党,连我的生日都忘记了!”眼珠子转了转,我暗地里好笑地看着那几个露出歉意地神情,顿了一会,又笑嘻嘻地说,“你们几个,快把礼物都给我拿来!不准拖欠,不准拿不要的垃圾塞给我!”
“啊?”
**-
新悦酒店,一间卡拉OK房间里,昏暗的光线中,几个人围着一个小小的蛋糕。
“嗯?要许个什么愿呢?”面对着黑暗中那闪烁着的烛火,我左右看了看,那被烛光映照得发黄的几个笑脸真挚而亲切,心中一股暖流从身体慢慢升起,在心间缓缓盘旋环绕着,再慢慢向四肢扩展开来,全身沉没在暖洋洋的气息之中。
很久没人和我一起庆祝自己的生日了,可以说从突变的那一天开始,我的命运已经沉没在黑暗中,慢慢滑向冰冷的。
而现在,在梦里幻想过无数的场景出现在眼前的时候,我心中那份悸动的滋味却是无人能体会到的。
“心里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吧。”温柔的晟林,还是带着淡淡的笑意,凝视着我。
“身体健康,名利双收等等,再不就是祝愿自己今年能把到N个漂亮的妹妹……”安逸一脸淫荡的傻笑。
“闭嘴。”桅石敲了一下安逸的头,成功让他闭上嘴,然后笑着对我说,“心想事成就不错了。”
只有墨非没有说话,亮晶晶的眼睛看来,那微笑象个小小的旋涡紧紧吸引着我的视线。
我眨眨眼睛,闭上,从来没有这般地诚心,低声说,“上帝啊,大慈大悲的菩萨啊,槿言只有一个要求,就是送个大帅哥给槿言吧!阿门。”
灯亮。
“噗!”旁边的安逸大笑起来,捧着腹喘着气,好不容易才憋出一句话来,“哈哈哈,笑死我了,要送也就送个大美女啊,送什么帅哥?头一听到这么搞笑的生日愿望!”
“安逸,你就不能安静点?”桅石忍住笑意,狠狠敲了一下安逸的头。
我嘟起嘴巴,很无辜地靠近墨非,眨着眼睛说,“谁让我的墨非不接受我啊。”我伸出手Se情地摸着墨非那俊美的面孔,流着口水说,“啊,墨非实在是太漂亮了……墨非,今天可是我的生日,你又不肯送礼物,那就吻我一下当做礼物吧……”
话还没说完,鼻尖给一只手掐住,墨非抿着嘴,眼睛里却闪着开怀的笑意,说,“小样,整个一大色狼!敢占我便宜,不想活了?”
“乖乖从了吧,以后就跟着我吃香的喝辣的。”我扑过去,还没近身被一股大力扯后,腰被人紧紧环住,动也动不了,晟林稍微带着恼怒的声音传来,“……小言!”
“哎,晟林吃醋了。”我就着腰上的手转身,捧着晟林那带怒的脸庞,笑眯眯地说,“我说嘛,就算墨非不要我,我还有晟林这个超级大帅哥呢。”不出所料的,晟林那严肃的脸庞立刻透出一丝潮红,眼睛里有什么在闪烁着。
就是这时候!我一扬手,晟林那俊脸上多了一道白色的奶油。我大笑着一把把他推开,看着他好气又无奈的样子,微笑着一撇嘴,“给我上。”
旁边的安逸、桅石等人早就忍耐不住,笑嘻嘻地点上奶油抹来。
“哎呀,安逸你朝哪里抹呢?去死……”
“啊!小言你可把我唯一一件好衣服弄脏了,你要赔我……”
“不赔,就不赔……”
“石头,你就不能闪快点?帮我堵住那边……”
“好啊,死墨非,敢偷袭,看我不收拾你……”
“……”
夜,还早着呢。幽暗的星光,在湛蓝无云的天空中,闪烁着。
第六章:偶遇,避不开的麻烦
我们几个就这么吵吵嚷嚷地闹到半夜,晟林终于忍耐不住,坚持要我回去休息。因为我和晟林还有安逸、桅石四人是住在一起的,于是决定先把墨非送回家才一起回去白楼。
墨非住的地方离新悦酒店很近,只隔了两条街道。我们几个里除了我以外,其它人平时都是好好学生,难得胡闹到了半夜,也就兴致勃勃地顺步走了过去。
夜人静,幽静而光亮的街道上没有几个人影,偶尔有车辆从远呼啸而来又从近呼啸而去。虽然是在冬天,不过我们这里是个温暖的沿海城市,十二月的温度还是很暖和,加上今晚特别得兴奋,和安逸等人的打闹弄得一身是汗,倒一点也不觉得冷。
刚过了一条街,眼看就快到了墨非住的那片屋子,我和安逸正在打闹,突然路过旁边的一条小巷子里扑出一人,正好撞在我的身上。躲闪不及,他的冲力又太大,我连哼都没哼出来,就被对方撞倒在地上。
那人身体很重,整个压在我的身上,可立刻弹跳起来,盯着我的眼神里有着说不出来的东西,“你……”张嘴想说什么又顿了下,压低声音喊着,“危险快离开,报警!”说完也不等我们回话,直接又冲进小巷里去。
晟林和墨非早就冲过来把我拉起来,上下打量着,“啊,有没什么事?”
这时候小巷里传来隐隐约约的打斗声,看起来麻烦不小。我轻轻挡住晟林的举动,张开双手静静看着,说,“我没事,不过……”手掌上一片殷红。刚才那人起来的时候我顺手扶了对方一把,这手上沾上的血,应该就是对方身上的。
“啊,是血……”桅石捂着嘴巴惊叫着。
晟林神情一凛,转头对着墨非说,“墨非你立刻报警,然后带小言和桅石离开。安逸,随我去看看,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有人死在自己面前。”说完也不等我们回答,往小巷走去。
安逸朝我们看了一眼,收敛起平时嘻笑的神态,往里走去。
哎,这老好人,真不愧是爷爷的孙子,满脑子的救死扶伤、悲天悯人的观念,这时候还想着怎么救人,真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
我把手往身上擦拭了一下,再从地上捡起一颗碎裂成几块的水晶,小心翼翼地用块纸巾包起来收回衣袋里。那是晟林送给我的生日礼物,还没在身上带上一天就碎了。我站在那里沉思一会,抿嘴笑了起来,低声自言自语地说,“居然弄破了晟林送我的礼物……”
旁边有人推了我一下,抬头看去,墨非那冷漠的脸孔凝视过来,淡淡地说,“我已经报警了,你不是不放心晟林吗?走吧。”说完也不等我回答,径自走进巷子。
唇边缓缓上扬,还是墨非了解我。
小巷里早就打成一团,只见晟林和一个小个子站在中间,安逸还有另一个人影护着他们,围着他们的大概有十来人,不是持着钢管就是拿着刀,昏暗中只见刀光闪动,拳来脚往。看不出安逸和那人的身手非常好,那些人一时间也奈何不了他们两人。
黑暗中有人上前,低声说,“炎黄办事,不想惹麻烦的快离开!”声音平淡却充满了威胁。
杨潜?杨潜在这里,那个人是不是也在?
我浑身一颤,顿时觉得脑海一片混乱,喉咙苦涩难当,好不容易吸了口气,压抑住内心狂热的跳动,朝小巷的角落里看去。果然,只见黑暗中那角落里红光一点,忽明忽暗地闪烁着,虽然看不清楚那人的样子,不过那熟悉的张扬而锐利气息,让我不由得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
韩乔!
怎么又会遇见对方?我已经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行动限制在和他完全不相交的范围,可怎么又会遇见?
“不好意思,我们是那边的……”墨非刚想说什么,却被我一下制止住,惊愕地看来,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不好意思。”我有意无意地朝晟林那边看去,一边低声说,“我们这就走。”说完一左一右拉着墨非和桅石往外走去。
“小言,晟林和安逸他……”墨非一把甩开我的手,那冷漠清静的表情不再,反而带着一丝恼怒。
“给我拦下!”角落里一声断喝,顿时有几个人围了上来。
“小言,别过来……”那边晟林估计看到我们了,急喊着,奋不顾身地想冲过来。安逸和那人也乱了手脚,一时间惊险万分,着了几下棍子。
墨非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过于危险,上前几步护着我和桅石。
角落里那点红光闪了几下,熄灭,然后韩乔慢悠悠地从黑暗中走了过来,很随便黑色的衬衣,普通的牛仔裤,浑身上下却说不出来的味道。他那鹰一样的眼神注视着墨非,上下打量着,又看看墨非背后的我和桅石,平淡地说道,“炎黄要清理门户,你们要插上一脚?”
墨非尤自镇定心神,勉强笑着说,“那边两个是我们的同伴,你放了他们,我们就走。”
韩乔又点上一根烟,缓缓吐出口烟圈,冷笑着说,“凭什么?那两人多事阻碍我们办事,不教训一下直接放人的话,那炎黄以后怎么出来混?”
“那边带眼镜的那个是这小城里医药世家苏家的继承人,如果他出了事想必警方不会放过炎黄的。炎黄还想在小城混下去吧?那就千万别伤了他才行。”墨非吸一口,平平淡淡地说着,“何况我们刚才已经报警了,应该不到五分钟内警察就会到来。如果你们还不撤的话那晚了可别怪我。”
“哈哈,你够种!”韩乔大笑起来,眼睛一迷,说,“人我可以放,不过我们要的那两个你们别管!”
“不行!要走一起走,我就不信这城里真的无法无天了。”那边的晟林喊着。
韩乔脸色微变,正想说话,我已经推开墨非走上前来,笑眯眯地说,“把人放了,我们走,你要的那两个随便你。”
韩乔一愣,带着思看来,却没有作声,反而一扬手示意手下停下来。
我也懒得理他,冲着墨非打了个眼色,转身走去晟林那边,拉着他往外走去。就算是没有回头,也能感觉到有两人的视线一直盯在背后,韩乔是正在评估着我们这边的实力,而那个被围困的人又为了什么?难道是在哪里见过?
“小言,那些人不敢伤害我们的……我一走的话,那他们两个就危险了。”晟林皱紧双眉,带着不满地说。
“你闭嘴!我又不认识他们,他们是生是死关我什么事?”我冷冷地回了句。
“小言,你,你怎么这么说话?爷爷平时是怎么教我们的?”晟林眉头更皱,扯着我不放。
我和晟林正拉扯着,另一边突然又生变化。韩乔其中几个手下看那小个子歪坐一边喘着气,悄悄靠近猛扑过去,小个子的同伴见状挡在面前,场面一下子又混乱起来。那人没了安逸的支持,应付也没有开始般的自如,只能左冲右闪的,没一会两人都挨了几下棍子和刀。
突然那小个子脚步伧踉一下,闪避不及撞到我的身上,旁边有人见有机可乘挥刀砍来。那人一脚踢开两人,刀子已经到了那小个子身前,眼看着来不及了,只看见那小个子惊恐的目光。“啊!”闷哼一声,刀光闪过,小个子无恙,却是那人伸出手臂硬生生把刀挡在小个子的身前。
什么啊?表现地这般有情有意的,真让人看不顺眼!
我暗叹一口气,上前喊道,“都给我住手!”
**-
没人理会我,打的还继续在打,看的还继续在看。而晟林和安逸早就在那人中刀的时候飞奔过去,护在那两人身边。TMD警察怎么还不来?平时每到月底就积极得很,惟恐怕苏家忘记给那每月的红包,而到了关键时候却不见了人影。
我顿了一会,用平稳的声音说着,“韩乔,绰号韩疯子,炎黄东堂新任堂主,孤儿,从小被帮主韩再威收为干儿子,今年21岁,身高1米86,习惯使左勾拳……”
“停!”冰冷而充满威严的声音响起,阴影里看不清楚对方表情,只感觉到那锐利的目光好象刀子一般射过来。混战中的人都停下手脚,不解地看过来。
我暗松了口气,露出那招牌般纯真的笑容,淡淡地说,“杨潜,绰号钱羊,炎黄东堂新任副堂主,父母是F大学教授,小姑母嫁进医药世家的李家……”咽了一下口水,我继续说,“今年22岁,身高1米83,绝招是连环腿。穆振星,绰号大木,炎黄东堂帮众……”
这些人的底细,都是那时候韩乔告诉我的,说起那时候从小混混开始慢慢往上爬,当了堂主,然后最后当上炎黄的帮主,每一步都是由许许多多人的血泪拼命换来的。当时候我听过也就算了,没放在心上,现在总算能派上用场。
说到底,苏家只是开了几家医院,手上有点钱,那些政界人物给几分面子,真要是和黑道扯上关系,出了事闹出人命,也不一定有人能站出来替苏家出头。而现在只能是拖时间,能拖过久就多久,希望那些警察能在今晚有空做做自己的本分,尽快地出现。
“你究竟是谁?”杨潜终于忍不住打断我的话。
那不远的目光冷冷地盯着我不放,即是迷惑不解,也是探究思。
我不答,慢悠悠走到晟林身边,细细查看着他身上的伤势,一边说,“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在场的人,每一个人的资料我都知道,如果今晚出了人命,你们这几个人一个都跑不了。”
晟林和安逸身上给刀子划了几道小口,只是轻伤,而安逸手上有几道被钢管击中的伤痕,不知道骨头没有没问题。幸好!我暗中松了口气,在心里盘算着怎么脱身才对。
“靠,你想唬谁呢?”杨潜往旁边吐了一口血沫,狠狠地说道。
“我只是实话实说,信不信由你!还有……”我笑了起来,迷着眼睛,慢条丝理地说着,突然趁旁边一小混混没留意,一个重拳过去,那人闷哼一声倒在地上再也起不来了。
我挂起纯真无邪的笑容,笑得春风荡漾,补充一句说,“还有,别想着就凭你们这十几个人就能解决我们,刚才我们报了警,大概还有几分钟警察就到了。韩堂主,你认为这几分钟内能解决我们几个人?”虽然我是趁对方没有留意偷袭的,不过一拳能把人打昏过去,这可不是普通的劲道。
“哼,你想要挟我吗?”韩乔眼中闪过一丝错愕,然后冷哼一声,不屑地说。
“不敢。”我稍微躬了一下身体,微笑着说,“只是苏家一向不管黑道白道的事情,只是老老实实履行救死扶伤的医生职责。现在看着人在我们面前死去,我们怎会无视?不过等这晚过去,日后你们怎么做,那我们就管不了那么多啦?”
说白了,就是我们只是医生,只是本能的救死扶伤,既不针对黑道,也不自命为白道。我的话不偏不倚,不卑不吭,自然有一份潇洒自在,却份量十足。
韩乔凝视过来,平静地看不清楚他的表情,良久那好看的薄唇冷冰冰吐出几个字,“潜,你带人先撤。”语调平淡却带着十足的霸气。杨潜怔了一下,想说什么又闭上嘴巴,若有所思地看我一眼,转身带着手下离开。
“你怎么还不走?”我瞪着留下来的他。
“不急,抽完这烟,顺便看看警察什么时候到。”韩乔一副看热闹的表情,悠然地往墙上一靠,眼睛里透露出半点的玩味,还有半点的审视。
“啊?你的手断了。”晟林惊叫起来,看他站在那男子的旁边,皱紧双眉看着那搭啦着的手,高声叫道,“小言,你过来看看。”
韩乔怎么还不走?我低声嘟喃着,没好气地走过去,心不甘情不愿地借着昏暗的灯光检查一遍,说,“是断了,看来就算是接好了也不太灵活。”
抬起头看去,那男人细长而邃的眼睛正看着我,挺直的鼻管,和韩乔很象薄薄的嘴唇,一个大帅哥就是啦。而在他旁边露出担忧的小个子,一脸的憨厚老实,倒也眉清目秀。就是这两个罪魁祸首,差一点连累了晟林。
“小言你想想办法!”晟林靠近过来,低声说。
“怎么想?”我一翻白眼。直接送医院不就行啦?还问我干什么?
嗯?这人好象在哪里见过他呢。
我歪着头细细想着,不经意那人轻笑起来,“看来想引起你注意很难……”他笑着笑着,伸出另一只没事的手,“张镇,双子座里我们见过一面。”啊?是那个门口引路的年青人。对了,刚才杨潜说他们在清理门户,难道这人作奸犯科?一想到这胃里就恶心地直想吐。
我没有理他伸出的手,冷眼看着他说,“炎黄为什么要追杀你?”
“这……”张镇其其地把手收回去,眼睛瞟向那站在角落里抽着烟的人,又讨救似地看着晟林。
“小言,我知道你肯定有办法。”晟林忍不住开口说。
“还能有什么办法,赶快去医院啊!他要没电话我可以帮他打12报警就是啦。”我撇着嘴巴,喃喃说着,“何况,别人是不是犯了事晟林你也不知道就说要救人。拜托了,要是救了个强Jian犯那可恶心死我了。”
“呵呵,我敢保证我可不是强Jian犯。”张镇笑了起来。他这么一笑我倒是重新好好地从上到下打量一番,发觉这人虽然年青,嘴唇很薄却带着坚毅,眼睛细长带着笑意,却充满了正气,双手的关节很粗,说明是长期训练下来的……
心一动明白了几分,我不经意地撇了一眼角落那边,嘴上却不松口,“我又不是你什么人,那伤又不是我弄上去的,就算你伤得再厉害,和我又有什么关系……何况已经为了你们两和黑道大哥硬碰了一场了,你还想怎么样?”
还没说完又被晟林打断,“小言,你又在胡说了……救人一命胜过七级佛屠,你就帮帮忙啊。”最后几字故意拖得老长,浅褐色的眼睛又是无奈又是恳切地看着我,无言却带着一丝柔软。
罢罢罢,我最怕就是晟林用这招对付我。
我上前借着小巷里昏暗的灯光再细细检查一遍张镇的手,一翻白眼,没好气地说,“现在有两条路让你选,一是你有点钱,我可以帮你动手术接回这手。二是你没有钱,那我可以帮你叫辆车送你去医院。不过……”
我想了一会,一撇嘴对他说,“以目前这小城里的技术,就算接好了也只能恢复八成左右。时间不多,最好要在十个小时内把手接好,不然的话连我也没有办法能保证完全恢复。”
“亲自动手术?你……”张镇眼睛里的笑意一瞬间褪去,表情很奇怪,不是疑惑,而是震惊。震惊?可能在平常人眼里,以我年纪说这些话是有点让人吃惊。
“大概能。看在你是我的生日礼物份上,手术费二十万,做不做?愿意的就快点决定,不做的话我还要回去睡觉呢!”我没空理他,轻揉按压着太阳穴,一面舒缓紧张的神经,有点困了,哎。那边的韩乔还是没有离开,反而带着笑往这边看着。我敢发誓刚才我们这边的对话,他都一一听在耳里。
“……”张镇很奇怪地盯着我,嘴里低声说着什么,因为声音太低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眼睛变得更加的邃难懂,见我不耐烦看着他才醒悟过来,转头看看旁边的晟林,见他一味地冲着他点头示意他答应下来,再看看我,终于开口说,“好。不过我身上没带那么多现金。”
“没事,你要跑了我去找温情要钱。”我若无其事地从兜里掏出手机来,拨号,等接通了淡淡地说,“五叔,是我槿言。你叫人立刻来东区五街的街口接人……嗯,准备好手术室,断手,接肢……嗯,我亲自动手……嗯,晟林也在,一会你跟他说。”
关好电话,安逸、墨非等人怪异地看来,脸上的神情真可谓各有不同。
“你就是极?最近才出现的私人移动医院的首席?”桅石小心翼翼地打量着我,低声问道。
“嗯。”我抬起头,冲他们展颜一笑,灿烂而纯真。
第七章:秘密,被窥探了?
从一个隐蔽的入口进入到仁心医院,直接上了一个直达的电梯到了顶层。这里有一半的地方被我弄成两间设备齐全的手术室,还有十来个房间。而另一半地方,当然是我在仁心里办公和休息的地方。
苏珩早就在电梯门口附近等着我,还有几天没见到的冯新莜冯叔叔。爱琳捧着一堆文件站在旁边,一见我出来眼睛一亮,马上走过来。
我指着跟在我身后的张镇说,“需要动手术的是这人,冯叔叔,你去安排一下,等会做我的副手。”张震表情怪异地看我一眼,还是跟着冯新莜离开。我又指着那小个子和安逸等人对爱琳说,“你去安排一下,找几个护士帮他们整理一下伤口。”
爱琳一撇嘴,忙离开去叫人。
我眼珠子一转,看见还有晟林、墨非和韩乔跟在身后,“你们……”
“你去哪我去哪。”晟林笑眯眯的。
“我不累。”墨非笑眯眯的。
“你随便,不用管我。”韩乔同样笑眯眯的。
“小言,接肢手术起码要进行七八个小时以上,可明晚我们还定好周同元的手术,要不这个手术我来做。”苏珩撇了我旁边三人一眼,还是开口说。
“不了,我答应过张镇亲自动手的。至于周剥皮的手术,他的手术费不是还没到帐吗?急什么?”我推开自己房间的门大,径自走到浴室,把门掩上就开始脱衣服。透过那半透明的玻璃墙,能看见那几人正细细打量着我的房间。
晟林也跟着走进来,帮我放水试温。
“他说先付一半,等手术后再付另外一半。”五叔早就习惯了我的举动,悠悠坐在浴室门口一圈软皮沙发上说着,对我称呼那周同元为周剥皮觉得好玩,于是笑了起来,“还有,之前他说一百万的手术费太高了,要求我们减点。”
“切,减什么减,他这病要出国外开刀,的也不止这一百万。”我泡进热乎乎的水里,懒洋洋地说,“五叔你去告诉他,手术费升到一百五十万,要全付了再安排给他动手术,如果他再敢索就升到二百万。让他爱做不做!”顿了一会,又补充一句说,“对了,让冯叔叔给他开点补药,嘿,我就不相信他能挺得过下一年春天!”
“小言,你不给他做手术也就算了,怎么开补药害人?”晟林一边给我按摩着肩膀,一边忍不住插话说道。
我一翻白眼,没好气地说,“周剥皮,这人名字叫成这样你都不明白啊?那是他经常克扣自己公司里员工的工资,钱多得是,晟林你还担心他付不出钱吗?这种人到了我手上如果还放过他,岂不会遭天遣?”
晟林听我说的歪理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反驳才对,很是不满我和五叔的做法,却又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能呆在一旁生闷气。晟林这人,个性太过温柔,又从小在爷爷那种什么医德教育下长大,说好听点叫老好人,说不好听点那叫迂腐。
以前的我,曾几何时也是那样,心软,过于天真,却因此而失去了很多很多。
“呵呵,晟林,你把仁心交给小言打理,就要相信他啊。”见晟林开始恼怒,五叔只好出面在旁边劝说着。他早就看惯了我和晟林之间的对话,巴不得每天都能看到好戏,我一向以似是而非的歪理取胜,晟林这老实人怎么能说得过我。
晟林当着长辈的面前,还是很乖巧的,只能闷闷应了一声。
苏珩又转向我问道,“对了,省城那个卢省长的秘书又来话了,要你快点给个答复。”
“他那手术风险太高,出了什么问题就难办了。以现在的医学技术,我估计就算国内的那几个老头是没胆量去动手的。”我沉思了一会,缓缓说道,“五叔你回复的时候,就一口咬定三百万,缺一分钱也不需要理他们。”顿了一会,我才笑嘻嘻地说,“那种贪官,不剥削他多点手就痒得慌。”
“那时间呢,定在什么时候?”苏珩笑着问。
晟林的手势越来越纯熟,捏得好舒服。“嗯……先弄点葡萄糖、维生素丸什么的,让他这两个月在家里清清肠胃,免得动刀的时候见到那肚皮上恶心的肥油……哎,晟林你轻点啊。”肯定是听见我的胡言乱语,晟林又生气了。
外边的墨非笑出声来,声音清清柔柔地刮着耳膜,倒是好听。
“还有,西城郊外那育才孤儿院又派人来要捐款,小言你看应该给多少?”苏珩忍住笑说。
“上两个月不是给过了吗?整整十万呢,够那些孤儿吃番薯粥吃上几年的啦,怎么还来要?啊,疼……”我想挣扎着起来,一下子又给晟林按在水里,无辜地解释说,“晟林,不是我不想给,只是一看那院长就知道是贪得无厌,我们捐的钱有九成九都进了那院长口袋里啊。”
“那不是还有半成给那些孤儿了吗?”晟林敛住眉,无奈地看来。
不是吧?为了那半成,我们可是要化过九倍的力气还有九倍的钱财!晟林啊晟林,就算有钱也不能这么败家的啊!
我一扁嘴,差一点儿就要开口大骂,结果晟林那无可奈何的眼神看过来的时候,心一软,叹了口气,只好说道,“五叔你再给十万给那院长吧。不过,这要开支票,抬头一定要写明是给孤儿院的,然后……”
“然后,你和那卢省长秘书说话的时候,顺便不经意的让他知道这事。”我顿了一会,展露出笑容说,“晟林,如果那院长还是贪了这钱,可不是我们的问题哟。”
晟林叹了口气,也不再说话。
苏珩一直在外边把最近的安排细细和我说着,而我则泡在水里听着,有什么疑问就提出来。外边那两人也不介意,各自看着自己感兴趣的东西。
泡了一会热水,一晚的疲惫也慢慢缓解开来,身体虽然是十七岁可内在毕竟是三十七岁的状况,玩了一晚,现在真是浑身的酸软,一会还要进行长时间的手术,真不知道当时我哪来的信心。洗好擦拭干净,晟林再帮我把头发吹干,换上舒服的棉衣,再度走出浴室的时候,精神一振。
苏珩笑眯眯地冲着我眨眨眼睛,说,“我还有事,一会手术准备好了再来叫你。”说完也不等我回答就出去了。
这五叔,古古怪怪的不知道做什么?我转身对着晟林和墨非说,“你们去洗个澡吧,里边柜子里有各种尺码的衣服,应该有你们合适穿的。一会我动的接肢手术里有几个关键要点比较领先,你们也到旁边看看。”
晟林点了点头,撇了在场的墨非和韩乔一眼,转身走进浴室关上门。
“小言,我……”墨非迟疑着。
“没事,到时候每一步我会详细解释,墨非你从小就接触医院内部的事情,很多道理也就万变不离其宗,一点就明白的。”我明白到他的顾虑,不过既然都已经把事情公开化了,我当然希望他们能真正的支持我,所以我也不介意那些细节。
“那好。”墨非清静冷漠的脸上,闪过一丝兴奋。
至于韩乔,我转头看着不远的那人,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理才好。
他感觉到我凝视的目光,眼神一沈,那薄唇微微牵起下小的弧度,对视过来,视线不知道为什么炽热而锐利。墨非怎么没有觉察到我和韩乔之间的异常,淡漠的神情一敛,身体不由地往我这边靠近过来。
正感觉到浑身又开始出汗,手心粘乎乎的,振耳的手机音乐响起,把屋里紧张的气氛打乱。韩乔地看我一眼,拿出电话走到角落里低声细说着。
哎,我还是不懂得怎么应付韩乔这人。松了口气,我走到旁边落地玻璃窗前的沙发,坐下,点上一根烟镇定心神。大楼外边依然漆黑一片,远几块霓虹灯在闪烁着,黎明前的天空静寂而幽暗,湛蓝得发黑,空阔,无云。
感觉到旁边有人靠近,我稍微放松身体靠在他肩膀上,闻着那熟悉清静淡淡的体香,压低声音说,“墨非,是不是有什么要问我?”
静默,过了好一会,墨非才轻轻地说,“‘极’应该是你化了很多心血才建立的吧?为什么要让我知道?为什么会相信我?开学那天你不是都看到我和东炫……”他的声音清清柔柔的,带着一丝不觉察的颤音,溢满迷惘。
我伸手盖住那微微颤抖的手。
为什么呢?因为我曾经爱过你,却到了最后因为我的私心把你害死了。那一天,对于我来说,是世界的崩溃,是我泯灭良知的开始,是我最不愿意回忆的事情。可,现在终于有了机会生命重新来过,对我来说,墨非你,除了爷爷和晟林外,是我心中最想保护的人,我怎么可能不相信你?
虽然,重新的生命里,我认识的是不一样的墨非。可我总觉得在你的内心,依然是那个不屑于虚伪造做的墨非,是那个虽然穷却一身傲骨的墨非,是那个清冷脱俗,如雪山上的莲般清凛的墨非。
我心里有很多话,却一句都不能说出来。
“小言,为什么?”手上一紧,可以听见墨非的呼吸很急促,还有他语气中的坚持。
“有些事情,不需要说明的。”我把他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那手的温热一下子传到心口,暖暖的,低声细语,“墨非,感觉到什么没有?”
“小言,你……”语气中充满了惊讶。
惊讶?原来只是惊讶!梦里二十年前他不曾爱过我,现在二十年后,他同样没有爱上我。我强自镇定地压住心脏部位传来的阵阵刺痛,放开他的手,淡淡笑着说,“墨非,我们不是朋友吗?既然我当你是我的朋友,当然是相信你的。”
“只是朋友?”墨非的声音带着一丝疑惑。
我还没来及回答,一个声音插过来说,“墨非,该你去洗了。”抬头看去,却见晟林站在浴室门口,神情复杂地看来。
我故意忽略掉那奇怪的气氛,笑着说道,“墨非你先去洗澡泡泡热水放松一下,不然的话一会手术要进行六、七个小时,你一夜没睡抗不住的。”
墨非站起来,若有所思地看看我,转身走进浴室。
我过去把晟林拉过来,然后又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医药箱,说,“现在,该我给你上药了。你看你比我还大,怎么做事就不经大脑呢。”一边细细地用药膏涂在身上那开始淤黑的伤痕上,一边低声责备着,“哎,手上的皮肤还擦破了,看来你一会不能进入手术室了,还是到外边看着吧……”
“不,我要进去。”晟林的声音带着莫名其妙的不安。
我抬起头凝视着他,他的脸色白皙而泛起一丝潮红,浅褐色的瞳孔里有着什么隐隐压抑着,上翘的眼睫毛一圈淡淡的光华,微微颤动。
我隐隐约约感觉到自己是不是有什么忽略了,不由得皱起眉头,沉思默想着。
晟林直直地盯着我,伸手拨弄着我的头发,眼神慢慢缓和起来,突然嘴角轻轻弯出一个小小的弧度,露出惯用温柔的微笑,淡淡地说,“不用担心我,应该是我来保护你,小言你就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可以啦。”
“你们看起来关系挺好的。”冷冰冰的话突然响起。转过头来就见韩乔布满阴霾的双眼,黑得看不出任何情感的眼神,是他发作的前哨,虽然不知道他在生谁的气。
唇角缓缓上扬,我笑了,“确实,我和晟林倒真的很好。”
韩乔凝视过来,不知道在想着什么,突然走过来,坐在旁边把我拉过去,挽起袖口伸出手说,“我也受伤了。”呵,一副小孩子争宠的嘴脸。
争宠?我不禁呆住了。握住自己手上那块位置好象被火烫过一样,贴近,仿佛传来对方炙热的体温,好象巨大的磁铁,身体反射性地颤抖着,不由得向那人身上靠拢。
不,一定要离开他,不能再受对方的诱惑了!
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我突然站起来,后退几步,警戒地看向韩乔,淡淡地说,“你又不是我什么人,要我医你也可以,提前预约吧!对了,别忘记先付钱。”虽然我的声音平淡而稳定,不过我的举动早就泄漏了内心的慌张。
韩乔一愣,又意味长地笑了起来,正想说话,振耳的手机音乐再度响起。韩乔眼神一沉,还是拿起手机低声说了几句,好一会才收起电话站了起来,皱了皱眉说,“刚好有事我要回去了。苏槿言是吗?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好好聊聊。”
我不由得暗暗松了口气,刚才自己身体异常的反应,说明原来自己还是无法面对着他的脸,无法面对他的接近。可惜,梦早就醒了,我眉毛不自觉地扬起,冷笑,回了句,“黑白本是两极,最好不见。”
“哈哈。”他不置可否,笑了起来,“你很有趣。”
我面无表情地盯着他扬长而去,等门掩上遮住对方身影的时候,才镇定下心神。
可一回头,刚好见到直愣愣看着我的晟林,还有换上干净衣服依靠在浴室门口若有所思的墨非。刚才我的失常,他们肯定都看在眼里了。
有些事情,无论你怎么的躲闪,却是避不开的。
第八章:何为信任?(1)
手术进行得很顺利,幸好创伤不大,骨头也没有问题,肌肉纤维清晰可见,应该是长期锻炼的结果,接驳起来也容易很多。虽然说是容易,可毕竟是精细的手术,需要用早准备好的“人工肌肉”把断了的肌肉纤维一根一根接驳起来,费的时间和精力可不是这么简单就能完成的。
等从手术室出来的时候,我早就汗流浃背,贴身的衣服湿透,长时间的站立让双脚有点发软,而一夜未眠却又进行这六、七个小时的手术,体力上实在是顶不住了。
手术室门口外却站着一圈大概有十来个人,都穿著警服,神情肃穆的样子。护士长素芬面色变幻着,见我们出来,忙上前低声说道,“小言,他们……”我轻轻摆摆手示意一下,让她别往下继续说了,然后看向那些人。
为首的那个警官白白净净的,却一脸的刚毅,见我看来,上前几步递过证件一扬,问道,“谁是这里的负责人?”
我一把拉住欲上前的晟林,带着笑说道,“我就是。”安逸和那小个子都不在,那应该是在监控室里看刚才的手术直播。
那警官似乎一愣,上下打量着我,嘴里却说,“我叫梁风,是特别行动组组长。今早有人报警,说这里有人无牌非法行医,而且收取超出国家明项规定的钜额手术费。”他眼睛往我们几人身上一瞟,严肃的说,“所以请几位回警局一趟,协助调查此事。”
究竟是谁报的警?
平时我呆在这里的时间不多,就算有人查到这里也没有问题,就当是仁心医院的一部分。而现在什么时候不好,偏偏今天我在的时候被人给堵在手术室门口,难道那人知道今天早上需要我亲自动手术这事?
至于钱的问题,多数是在之前就私下汇款到国外的银行,如果不是专门盯上我们的话,是不可能察觉的,那又是谁知道了“极”的底细,而且还和我们过不去?
晟林没有说话,不觉察地往我身边靠近一点。冯叔叔和五叔见多识广,也不动气,只是沉着脸看来。而墨非,低着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我想了一会,淡笑着说,“可以,不过我们几个刚做完手术出来,需要立刻消毒身体和洗个热水澡。不如等我们洗完后再和你们回去吧?”我看见他迟疑不决的眼神看来,只好一摊手挂上无可挽回的表情,说,“你看这里是顶层,出口都给你们封锁住,我们也跑不出去……”
梁风迟疑着,“可以是可以,不过只能给你们三十分钟。”
我正想答应着,过道里突然响起一个陌生的声音,“咦?李哥,成哥你们怎么在这里?”
抬头看去,却是安逸几人走过来。说话的居然是那小个子,一脸的惊讶,和那些警察一一打着招呼,四周张望了一会,看向这边,神情更是变得又惊又喜,快步走过来,其其地说道,“二哥,你,你怎么知道镇哥在这里?”
看来这小个子和这帮人很熟,而他还叫为首的梁风叫“二哥”?那张镇又是什么人?
认识就好办了!其实我昨晚观测张镇的时候,已经心里有数了,而现在更是把猜测落到实,淡笑着看着面前两人。
梁风表情变得柔和起来,忙问道,“张镇也在这里?他呢?你怎么和他一起?”
“啊?我还以为二哥知道镇哥要动手术所以才来……”那小个子嘟囔着,低声说着。
梁风一惊,眼睛迷成一条缝,压低声音问道,“什么手术?难道是刚才那个……”他询问地看过来,我点了点头,梁风脸色顿时变得更加苍白,转向小个子,沉着脸问道,“小雷,你给我说说究竟怎么一回事?”
“这……二哥,我……”那个小雷吱唔着不肯细说。
梁风神情一敛,正要发作,我上前拦着他,若无其事地说,“其实没有什么大事,昨晚我和几个朋友路过东区五街的时候,正好遇到张镇和……”我撇了一眼旁边苦瓜着脸的小雷,继续说,“和小雷和一群人打架,张镇的手受了伤,我们几个刚好是医学院的学生,所以建议他们来这里治疗。”
“打架?”梁风的脸色更加的沉,瞪了站在旁边战战兢兢的小雷一眼,轻哼一声,又转向我问道,“那现在张镇他呢?伤势怎么样?” 梁风当然明白我口中说得轻巧,可实际肯定不是那么简单,但此时此刻对于我们几个救人在先,疗伤在后,口气也就缓和起来。
我怎么会觉察不到对方的态度转好,心中更是镇定,慢悠悠地解释着,“他的手断了,不过手术很顺利,以后恢复应该没什么问题。至于他现在嘛,应该还没苏醒,你要见他可以去护理病房。”
梁风定定看来,见我说得这么自信,一时间倒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良久才说道,“虽然你救了张镇,不过一事归一事,这无牌非法行医的事情我们还是要彻查清楚的,请现在去准备一下,一个小时后请几位回警局一趟,协助调查此事。”
“二哥,你就不能……”小雷瞪大眼睛,看见梁风毫不留情的样子,顿了一会再也说不下去了。
“行,那麻烦梁警官你们在这里等一会了。”我冲着五叔他们点了点头,用眼色示意安逸等人,也不多话,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
推开房间的大门走进去,靠落地窗的那组沙发上显然坐着一人,听见声音转头,帅气的脸庞充满揶揄,轻挑笑道,“晟林,槿言,你们这地方布置得不错,怪不得不肯让人上来。”
李东炫?!他怎么会在这里?
头不由得往旁边看去,却见墨非站在门口没有跟进来,直愣愣地看着沙发上微笑着的李东炫,脸上的表情变幻着,好一会感觉到我们几个的视线都看着他,转头看我一眼,眼神一暗也不看别人,只是垂下眼帘沉默不语。
我盯着他那除了冷漠还是冷漠的脸看着,有点不敢置信。
李东炫当然把我们这几个人的表情一一看在眼里,笑意更,说,“晟林,你身为苏家的当家,却做无牌行医、勒索病人等等事情,不知道如果这消息传出去,医学协会不知道有什么反应,苏家会怎么样呢?”
虽然晟林心地过于善良和正直,不过毕竟是从小在苏家这种争名夺利的地方长大,本来就比一般人要成熟,李东炫话里的威胁怎么听不出来?一旦得知对方话里话外都透出不怀好意,晟林哪会再跟对方客气?
双眉一敛,晟林上前几步坐下,说,“哦?这些事情东少怎么知道的?别听了外人的……”说着顿了一会,推了推眼镜,故意往站在门口的墨非看了一眼,嘲弄着说,“闲言碎语,误会了才是。如果实情不是如此,东少没有证据却这么乱说,可就让别人笑话了。”
“证据?呵呵,收集证据是警察的事情。何况李家苏家本同为医学世家多年,东炫如何会去做落井下石的事情?”李东炫丝毫不介意晟林的嘲弄,依然保持着笑容,偏偏头冲着门口说,“墨非啊,你怎么还站着,过来我这里。”
“墨非,真的是你?”安逸捏着拳头,咬牙切齿地说。
墨非看也不看他,那眼睛还是清澈见底,慢悠悠瞟了我一眼,缓缓走了过去。经过我身边的时候,我一把把他拉住,也没细想冲口而出说,“墨非,我相信你。”
只感觉到触手的地方一颤,墨非转向我这边,清静冷淡的眼睛里有什么东西在涌动着,良久嘴角缓缓上弯,淡淡地笑着说,“是我通知东少的。”
“我不信!”我紧紧拽着他的手臂,说。
“哈哈,苏槿言啊苏槿言,真不知道你是聪明还是笨!这么轻易就相信别人,怪不得你做不了苏家的当家呢。”旁边的李东炫轻笑着,手指带着手机的绳晃动着,“手机里还有墨非发给我的短信,要不要看看?”
我凝视他一会,伸手把那手机拿过来,看看这精致新款的手机,抬起头冲着他展颜一笑,手一扬,那手机就划出一道抛物线消失在窗外。我淡淡笑着,说,“哎,真是意外,手一滑就……晟林,明天借我点钱,我要买个最新款的手机赔给东少才行。”
“好。”晟林应了声,微笑着,却一直盯着我握住墨非的手。
“……不需要了。”李东炫神情有些古怪,看看我,又看看旁边的墨非,眼睛稍微迷起,好一会又开始笑了起来,带着一丝掩饰不住揶揄的语气,说,“看来苏家四少是迷上我们家的墨非了……墨非啊,你的魅力够大的呢。那也好,今天出了这事槿言也够烦的,那墨非就陪陪槿言吧。”
李东炫的反应有点出乎我的意料,表面上这人够嚣张,可实际上却是手段圆滑,做什么都留有余地,没有利益的事情不会去做。就算是他去报警,可他也没有必要出现在我们面前,还故意引诱我们误会,这其中有多少秘密就不得而知了。
而我佩服的是,他既然与墨非交好,却依然为了不明的原因,居然轻易就把墨非送给别人,对于我的暗中试探也不动气,依然保持良好的修养。就这么一个人,如果站在苏家的对立面,真要好好提防对方才行。
想到李东炫他今年才十八岁而已,却有不同一般的心机和手段,和我当年傻愣愣的时候相差太远了。只是,我不再是十七岁时候那纯真无知的苏槿言,李东炫目前还威胁不了我。
墨非一颤,却没有抬起头,那垂着的眼睫毛微微颤动着。
暗中叹了一口气,我挂起招牌似纯真的笑容,说道,“呵呵,既然东少不介意,那墨非我就接手了。以后李墨非就是槿言的人,东少可要手下留情啊。”
墨非终于还是抬起头看来,不可置信地瞪着我。
“……小言你!”晟林皱着眉头,浅褐色的瞳孔里有着什么隐隐压抑着。
“费话说了不少,时间也不多了,我想东少可不是专门来看热闹的吧?晟林,你陪东少谈谈,我先去洗个热水澡。”我故意轻佻地手一拨,圈住墨非的腰,在他耳边细细笑着说,“墨非,既然你都是我的人啦,那进来帮我按摩按摩吧。”
在场的晟林和李东炫神情微变,我懒得理会他们的反应,拉着墨非走进浴室。
既然李东炫不是来看热闹的,那说明他一定有事情要和苏家合作,至于无牌非法行医那些话,估计也只是被他当成筹码而已。事关苏家的事情,晟林就可以做主,我也没有必要更没有心情去搀和其中。
背后,不是没有感觉到那几道锐利的视线直直地盯着我,只是,还有警局的事情需要我去细细思索,还有李东炫冒出来又是所为何事?
关上浴室的门,“墨非,你也一起下来吧。”我淡淡说着,扭开热水开关,调好水温,径自把身上的衣服脱了,走进那超大的浴缸,闭上眼睛。
水从上面喷头洒出来,热乎乎的洒了一身一脸。
只听见很低很低几乎听不见的叹息声,然后是唆唆脱衣服的声音,水面一荡,有具温热的躯体靠近过来,“四少……”声音清柔软绵,就好象从接触地方传来对方皮肤那软滑的触感。
我恍惚了一下,强自镇定下心神翻个身,笑眯眯地说,“怎么改称呼了?来,给我捏捏这肩膀,现在我浑身腰酸背疼,难受死了。”
“小言,我……”墨非迟疑不决的声音。
我把头埋在手臂里,淡淡地说,“墨非,别想太多,我只是把你当成最好的朋友。”
**-
从警局出来,午后的阳光灿烂,十二月的天气却好象初夏一般的凉快。
几声喇叭的震鸣,车门开,一身干净舒适的晟林走了出来,微笑着,下巴微微扬起,无沿的眼镜让白皙的脸庞更显得俊俏,和旁边黑色的别克一样,优雅而大方。
梁风是把我堵在手术室门外,却没有实证证明我当时是负责动手术的主刀。而我们这边的律师,却在我们抵达警局的同时出现,呈递出一卷说明是当时手术时候留下来作为资料用途的现场录像。
作为手术数据的录像是不必要录音的,而且基本上都是近距离拍着手术的过程,只有开始和结束收尾的镜头有拍到几个现场的照片,而在那有限的几个画面里主刀的当然不是我,而是有名的医学专家冯新莜冯叔叔。
画面里,冯叔叔一脸兴奋地和站在旁边的我们几个说着话,就好象是给我们讲解着该手术的要点,任谁看见都知道这是有经验的前辈在教导学生。
当时可以看到我在旁边不停说着什么,可因为站在暗,摄像的角度又有问题,看不到我的嘴形,如果在现场的人都不说的话,谁也不知道当时我在说着什么。
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刘关张律师坚持以俞晟林的身份为由,再加上同时几个从市和省里的接来的电话,然后是梁风的顶头上司亲自出现。晟林是立刻就被放出,而我做为主要的嫌疑人,也在几个小时内就因证据不足,施施然走出警局。
其中来电的还有一个中央部里的领导,虽然我不知道对方在电话里说了些什么,可一向苏家是地区主义浓厚,就算和中央某些人有关系来往,可也没有足够的理由让对方出面的。我细细想着,李东炫的出现已经够奇怪的了,不知道还有什么暗地里我所不知道的事情发生呢。
想着,我走过去,却没有上车,反而探头对着驾驶座上的安逸说,“你明早回一趟家。”安逸的表情有些奇怪,想说什么又忍住,往顿时变了脸色的晟林看了一眼,又不说话了。
我轻轻敲了敲车顶,慢悠悠地说,“晟林,我今天还有点事。你和安逸他们先回去休息吧。”
“小言,你去哪?”晟林笑容顿时凝住,有点不知所措。
面对这样的责问,我还是有些不快。晟林一直把我当成还没长大的小孩子看待,做什么事情都要通过他同意一样。不过我一直享受和晟林之间亲人般温馨的感觉,倒不会把不满明显表现出来。
“晟林,今天一早东少找你可不是凑巧的……”我稍微沉思了一会,才缓缓说了出来,“目前,你应该要做的是,安排人手去核实还有追查从昨晚到现在其它人的状况,然后你去好好睡上一觉,等醒来精神充裕的时候,考虑今天东少和你的提议,还有苏家面对将会出现的危机该怎么的反击等等。”
“……你知道东少提出什么嘛?”晟林的脸色更加的发白。
“不知道,一来我对苏家没有兴趣。二来,晟林你要明白,你才是苏家的下任当家,东少他提出什么都不关我的事。”我摇了摇头,制止住晟林欲说的话,没有了平时的嘻笑,反而正色说道,“晟林,有些事情我不说你也应该明白。至于其它,现在也不是一个说话的地方,等我理完事情自然会回去,到时候你想问什么、说什么就随便你。”
晟林盯着我的眼睛,带着一丝莫名其妙的表情,张开嘴巴想说什么又顿住,只是点了点头。
东少提出了什么,让一向冷静的晟林也有些浮躁了?我看他一眼,也没有说什么,和安逸、桅石打了声招呼,转身离开。
果然不出所料,警局对面的士多店外坐着一人,见我走过去,把手上正喝着的饮料放下,站了起来,盈盈笑着,披肩的长发有几缕随风而飞舞着。
“老板,来盒牛奶和一包绿豆糕。”我上前,扬声,然后对着那人眨眨眼睛,嘻笑着说,“墨非,能不能去你住的那里睡上一觉?一夜没睡到现在,我可累死了!”
“呵,看你这样子,倒不像是个才十几岁的小孩子。”墨非抿着嘴笑了起来。
“哎,墨非怎么知道的?我今年算起来应该快四十了……”我一边说着,一边招了台出租车,上车。
“你才十七岁,而不是七十岁。”墨非靠近过来。
“我想,我可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到七十岁……哎呀,你打我干什么?”和墨非嘻闹着。
车缓缓开出,车窗外,不远那辆黑色的别克还停在那里,旁边笔直站着一人,正遥遥看着这边。
晟林最近有些奇怪,对身为李家子弟的墨非怀着一种敌意我不奇怪,奇怪的是,最近总是有意无意地把苏家无大小的事都要跟我商量,最明显的是刚才我的话里把苏家和自己撇清关系的时候,他的脸色变得越加的莫名其妙。
晟林啊晟林,难道你不明白?如果苏家里不是有你和爷爷,我早就一走了之,怎么会现在还留在这里?
车已经走远看不见那辆黑色的别克,还有那人。车窗倒影着一张精致的面孔,水灵灵的大眼睛,带着一种奇异的天真与成熟的混合表情,如果仔细察看的话,还能看见那大大浅赫色的眼睛还有一丝很难让人觉察到的忧伤。
我轻轻牵起嘴角,车窗里那倒影也同时笑了起来,纯真而无邪。
第九章:何为信任?(2)
车到了墨非住的地方,我早就把那盒牛奶和绿豆糕解决掉了。
换上墨非的衣服,我就扑倒在那小小的沙发上睡着了。恍惚间只觉得墨非靠近过去轻轻说了句什么,然后把我抱起来,接触的是那带着洗衣粉清香的被面,身上一暖,又厚又软的被子盖来。奇怪,墨非一向有洁癖,从来不让我们碰他的床铺,怎么会让我到他的床上睡呢?
“墨非,一起睡会……晚上你不是还要去做兼职吗?”我实在睁不开眼睛,喃喃说着,不一会没听见回答就又陷入昏睡中。
再醒来的时候,满屋的红霞,我发现墨非贴身睡在我的旁边,自己的手紧紧环住对方。怪不得越睡越暖,原来昏睡中意识又回到那梦里,以为对方是韩乔就习惯性地靠近过去。
霞光把熟睡中那人身上的罩上一层金黄,碎长的留海掩盖住半边的脸,微微翘起的眼睫毛,挺直的鼻梁,微微张开柔软的嘴唇,唇上纹路清晰可见,粉粉的颜色,呼出的气息带着种墨非身上特有的清香。
墨非,漂亮得让人眼前一亮……贴身的棉衣传来一阵阵火热,宽松的领口露出漂亮的锁骨,想到今早在浴室里接触到那柔滑的触感,我心里又开始有颤抖的感觉。
该死,怎么有反应了?我轻轻把手抽回来,再退后点准备离开,想不到墨非一翻身,手一圈又把我抱在怀里。
我暗暗叫苦,只能尽可能的把下身离他远点,再一点一点的把对方环着的手移开。等把他的手塞回被子里的时候,我暗中松了口气,正要起来,眼前突然出现一双带着盈盈笑意的眼睛,似笑非笑地看来。
“墨非,你醒了?床好小……”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异常地尴尬,身体又往后挪动一点。床真的是很窄,现在我的后背已经紧紧贴住那冰凉的墙身,那冷冰冰的温度让我恢复了一点正常。
“嗯。”墨非带着一种奇怪的神态凝视过来,伸手轻轻地沿着我的脸庞滑动着。
“昨晚的事,幸好你暗中通知我……”我保持着呼吸的正常,开口说。虽然我很想立刻离开,可墨非的手有意无意的把我的退路全堵住,如果现在我妄动的话,肯定会让对方发现我身体上异常的反应。现在的办法,只好是走一步算一步,我紧贴着那冰冷的墙壁,期待着时间过去。
“我可没有通知你,我只是告诉你别亲自动手术而已。”墨非的手指划过我的眉毛,在唇上停留着,脸上的神情却依然故我的冷漠,说道,“何况你根本没有听我所说的,还是帮那张镇动了手术……”顿了一会,他又低声问道,“为什么会相信我?你不怕我故意扰乱你们的视线?”
“呵呵,墨非,我早说过了,我当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垂下眼帘。
“好朋友?”良久听见墨非轻柔声音说着,突然那温热的躯体贴近过来,紧紧的把我压在墙上,只听见墨非带着讽刺的笑声响起,“对好朋友会有这种反应?”被子里他的手捂上我的分身地方,轻轻揉动着,我猛得吸一口气,“墨非,我……”
无地自容。墨非轻轻的碰触之下,那分身居然越加地涨大起来。MD,我不是人,竟然对好朋友起了不该有的反应。
在梦里我那是天真烂漫,什么都不知道被人利用的一个傻瓜。我一度认为自己是爱着墨非,也为了他做了很多错事,甚至为了得到他使用了一些不光彩的手段。可后来墨非死了后,我慢慢才发现,自己爱的是韩乔而不是墨非,对于墨非也只是从小寂寞的自己对好友的依赖。
现在,经过了这么多事情,我也慢慢的放弃了这段感情,可为什么现在还会对墨非有感觉呢?
“看来小言很敏感呢,是不是经常受到俞大会长的疼爱?”墨非带着恶意的微笑靠近过来低声说着,气息喷在耳边痒痒的,“啧啧,真想看见小言被疼爱的样子……”温热的东西舔了一下我的耳垂,被下那手却没有放过我,探进衣服里有一下没一下的套弄着。
好不容易才忍住要几乎要冲口而出的呻吟声,我知道他在戏弄着我,想推开对方的钳制,可要害被对方抓在手里,身体被压着,根本动不了。“不是,我和晟林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子的。墨非,我真的只是当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啊……”
“别再跟我说什么好朋友?!你对我好也不过是想上我吧?”墨非在脖子上狠狠一咬,手上也开始加快速度套弄着,“俞晟林真够宠你的,明知道你来找我居然还放你出来……”
墨非怎么会变成这样?面前这个带着愤世嫉俗的人,是那个一直清静冷漠,如同雪山上的莲一般脱俗出尘的墨非吗?是那个从来不畏惧权势一身傲骨的墨非吗?听到他语气中嘲弄,嫉妒,痛恨,不安,暧昧的话语,我有点不知所措了。
“墨非,不是的……”下身的快感一波波冲击着脑海,思维开始混乱,虽然不情愿,可身体却是希望继续着,甚至需要更多。还没来得及回味,胸口一凉,睡衣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牵开露出一片的肌肤,墨非从脖子上轻咬细允慢慢地往下。
感觉到他动作一滞,猛得大笑起来,“呵呵,想不到小言还是个的。那俞晟林怎么会轻易放过你这么久?真是大笨蛋!”他靠近过来,凝视着我,眼睛里多了一样奇怪的神采,“小言,把你交给我好吗?”
虽然态度言词反应都可以造假,不过身体本能的反应却是假不了。这具身体,别说做那些事情,就是别人也没有碰过。
“不。墨非你听我说……”我还没说完,嘴唇一烫,一股温热滑进口腔,湿滑粘腻的舌头纠缠搅拌着水声,内心不由得悸动着,颤抖着。
下身早就感觉到对方的炽热顶着小腹,而他整个人更加贴近过来,温柔地允吸着胸口上两颗的红樱,有几缕乌黑零乱的长发贴在胸前,更显得那柔滑皮肤的白皙。感觉到我的凝视,墨非抬起头看来,那墨色的眼睛好象一泓清水,如一个漩涡把自己地吸了进去,里边倒影着一个迷惑惊惶而溢满情欲的男孩。
“墨非……”心弦被什么轻轻拨动了一下。
粉色出奇性感的唇角微动,牵出一抹极淡的笑纹,墨非附身过来。我不再拒绝,双唇紧紧地覆盖一起,墨非灵活的舌头霸道地不断纠缠上来,一遍遍入到最的地方,那压在身上的重量好象突然重了很多,感受到他的呼吸越急,而手上的套弄更是加快。
我无法也无力去阻止对方那汹涌而来的情潮,只一会的功夫,“啊,墨非……”一瞬间我的脑中一片空白,惊叫着释放在他手里。
手不知道什么开始自然地环住墨非的脖颈,感觉到我喷发后的酸软,墨非的吻温柔起来,细细的,慢慢地。
突然下身一阵刺疼,被子里他的手捂上我的臀部,在穴口周围轻轻转动着。“你……干什么?”神智在那一瞬间清醒过来,我怎么不知道他想做什么,可心里却说服不了自己去相信。
该死,我和他怎么会变成这样?
“我要你,小言。”墨非混杂着汗水的长碎头发散落在额上,掩去那一双如水般的眼睛,沙哑的声音带着特有墨非式的性感,湿润而冰凉的嘴唇轻轻印在我还泛着红潮炙热的肌肤上,那种刺激让全身为之一振。
后悔,再后悔!压制不住心头怒火,在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时已经一个拳头挥了过去正正打在墨非的脸上,“混蛋!”我大吼着。
“呵呵,怎么?后悔了?还是……”想不到墨非还淡淡笑着,伸手捏住我的拳头,凑过来说,“自己享受完了就行了?”
“墨非你个大混蛋!要上也是我上你!”我抽出拳头,又是一拳过去打中他的小腹,狠狠骂着,“MD,你怎么变成这样了,该死的自卑还是所谓的自尊?不把身边所有的朋友都赶走是不是就不舒服?别人对你好你就心里觉得不安了?觉得都是在骗你的吗?难道非要用你那该死的有色眼光看别人对你的好?以前那个一身傲骨、不屑于虚伪造做的墨非去哪了?……”
这一拳我已经留了力,可墨非根本受不了,捧着小腹软软跪倒在床上,低着头听着我的漫骂,突然身体不停的抖动着。
“墨非,你……”我不由得又后悔自己是不是用力过大了,上前扶起他。
“哈哈哈,小言,你这拳打得好!”墨非抬起头,哈哈大笑着,笑着笑着眼角渗出水气,慢慢地笑声渐弱,猛地过来一把把我搂在怀里,声音里有什么压抑着,“小言,为什么你不早点出现?明明我已经照父亲所说的,做一个乖巧听话的好孩子,为什么别人还是嫌弃我?明明我每一都是年级的第一名,为什么别人还是这么看待我?为什么……”
墨非,这几年你过的是什么日子?为什么你心里有这么多的怨恨?为什么以前我从来没有觉察到你坚强外表下的柔软?
心中又酸又疼,我叹了口气,抚摸着他那乌黑油亮的头发,轻声说,“墨非,这些都不怪你,你已经做得够好了,别因为其它人而迷失了自己的本性。无论如何,你还有我不是吗?”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墨非抬起头凝视着我。
“因为……”我在心里斟酌着该用什么词语才不让对方误会,“在我心中,你依然是那个清静淡漠、无视权势的墨非,那个一身傲骨、不屑于虚伪造做的墨非,从来没有改变过。我喜欢你,依赖你,信任你……墨非,”我叹了一口气,正色说道,“你是我苏槿言很重要的人。”
“小言,你没有骗我?那你是不是会一直陪着我?信任我?依赖我?喜欢我?”墨非直愣愣地看来,那如水一般清澈的眼睛里,开始散发着五彩的光芒。
一直吗?可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这段生命能活到什么时候。胸口一滞,我看着面前这人带着惶恐和不安的神色,是怕我离开吗?心底突然涌现一股暖流,我伸手握住他的手,紧紧地,说,“我是墨非的小言,永远都是,因为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小言。”墨非紧紧握住我的手,凝视着,良久突然跳起来,嚷着,“几点了?啊!糟了,我的兼职要迟到了……”
**-
“为什么我要替你做这些事情?”我无奈地看着身上捆着黑白格子的围裙,头上带着同色的方巾。“格子廊”酒吧,也就是墨非晚上兼职的地方,所有的侍者都一色的打扮,看别人穿得挺好看的,可轮到自己穿的话,就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那你说以我现在这样出去送东西,客人不会吓了一跳吗?”墨非私笑非笑地指着脸庞上那一圈暗青的淤痕,淡淡地说,“要是我不干活被老板炒了,小言你请我?”
“请就请,反正我正想开多一个业务,就是抽脂减肥什么的……”我低声喃喃说着。哎,我活了快四十年,还没有做过这种低阶层服务的行业,真不知道为什么现在会沦落到要服侍别人的地步。说实话,我宁可是动十个高难度的手术,也比现在手足无措强。
“喂,你是不是来帮忙的?外边都忙死了,你们还在聊天?!”一个男孩冲进来,摔下两张酒水单,愤愤不平地瞪我一眼,然后又跑了出去。小孙,墨非的同事,年纪不大可脾气不小。
“小言,拜托了。”墨非眨着眼睛,淡淡笑着,眼睛里却闪过一丝顽皮。
“格子廊”虽然说是酒吧,不过装璜和布局反而有点象西餐厅,以咖啡色和白色做主调,偶尔在某些地方装饰着大块的红、暗绿等等,唯一的吧台,却是以黑白格子做装饰,加上强光照射,是整个酒吧最显眼的地方。
现在,客人还不算多,聊天的,猜枚的,嘻闹的,听歌的,当然,还有吃喝的。我的任务就是推销各种小吃和饮料给这帮准备玩耍一晚的人。
“36号桌一打生力啤酒,个杯子,其中一杯要加柠檬的清水……”
“18号桌一罐可乐,一杯鲜榨西瓜汁……”
“2号桌再来一打小瓶装百威,一份薯条,一份鱿鱼丝,对了,要个冰桶……”
“2号桌一罐西红柿汁,一罐可乐,一份薯片……”
“……”
“哎,好累,我不行了……”我趴在吧台里边的桌子,唉声叹气着。
“……”墨非忙着按单分配东西,只是斜斜的撇我一眼,没好气地说,“我说小言大少爷,才过了一个小时不到啊,现在你就撑不住了,还有四个小时怎么过?”
“啊?……你杀了我吧!”我一下子软倒在桌面。
“见你动个手术七、八个小时是常有的事情,怎么就站这一会就叫苦了?”墨非脸色冷淡如常,一丝一豪同情的表情都没有,反而似笑非笑地撇着嘴看来,分明是在暗地里取笑我。
“喂,你又跑进来偷懒了啊?7号桌来了一大群人,快去招呼!”小孙又冲进来,摔下几张酒水单,愤愤不平地瞪我一眼,然后又跑了出去。
墨非眉毛一弯,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
小心眼!你给我记住,下回我当客人点死你!唉叹着,我爬起来,朝外走去。
7号桌,7号桌在近舞台靠墙的一个好象包厢似的桌子,位置近舞台看得清楚,前面又没有其它的桌子遮挡,加上整个椅子高耸围成半圆形,别人很难看清楚坐里边的人,所以多数是给爱热闹的贵宾留的座位。
还没有走近,就听见里边有声音传出来,“肯定是他通风报信的,除了他没有别人。”
“没有证据,可别乱说。”一个很熟悉的声音轻笑着。
“什么证据不证据?咱又不是警察要什么证据?管他三七二十一,先扯来教训一顿再说。”
“打架能解决问题的话,黑社会不成了救世主啦?”清朗的笑声。
心一动,不是吧?我低着头走进去,沉声问,“各位要点些什么?”
“先来两打啤酒,去把我们上还没喝完的那瓶酒拿来,零食各样来点,对了,把娜娜几姐妹叫来……东少,你还要点什么?”果然,是李东炫!我一撇嘴,应了那句俗语,不是冤家不聚头,怎么又遇着这人了?
“随便。”懒洋洋的轻笑声。
“好的,东西立刻就来。”我低着头,转身,正要退出去,背后一个声音喊住,“等等……”
咦?是不是认出我?我没这么倒霉吧?正想着,一个身影接近,然后那人伸手过来把我的下巴抬起。“苏槿言?呵呵,今晚真是意想不到的收获啊。”李东炫语气轻佻,那嘴角一抹痞痞的笑容让人恨得牙痒痒的。
背后他那些爪牙口瞪目呆地看来,然后轰一声全笑倒了。
我拍开他的手,保持镇定地说,“东少,还要点什么东西吗?没有我就先下去了。”
他伸手把我额角的乱发拂开,然后笑眯眯地说,“我要你陪我喝酒。”
“……这笑话不错。”我冷冷看他一眼,转身就要离开。
“你敢走?信不信我明天就让人拆了这酒吧?”背后那人轻笑着,清脆而爽朗,好象只是说着今天天气很好之类的话语。
“酒吧又不是我开的,你爱拆就拆关我什么事?你家有钱爱做什么就做什么,不需要另外通知我了。”我冲着后面摆摆手,继续往前走。
“你不知道了吧?这酒吧是李墨非父亲开的……他父亲为了这里可欠了李家不少的债务,如果被拆了那些债可就没办法还了呢。”意味长地笑声。
我顿了一下,转身看着李东炫,也不说话,悠悠笑着,一把把路过的小孙扯过来,耳语一番。小孙有些诧异地看来,我冲着李东炫示意了一下,说,“东少叫拿的,你还不快去?”
小孙随声应着,很快就把东西拿了过来。
李东炫闲闲地坐在旁边,手指轻点着皮沙发,笑容可掬地看来。
我把各种红酒和啤酒往冰桶里各倒了些,虽然冰桶不大,不过这林林种种的也有二、三十种不同类型的酒,不一会就倒满了,然后再挑了几种酒调了小小的一杯。
“东少,你我各喝一杯,看谁先倒下的谁算输。我输了今晚陪你,你输了就当没今晚这回事。”我把冰桶和高脚的小杯同时摆在桌子上,淡淡笑着。
“嘿,死到临头还不知道,东少的酒量谁能比得上?”
“哈哈,今晚苏少打算怎么陪东少啊?”
“还能怎么陪?当然是……嘿嘿。”
“东少,美人自动送上门,可别放过啊。”
旁边的嘻笑声。
李东炫依然在笑着,可迷起的眼睛里带着满满的戒备,静静凝视过来,好一会嘴角一牵,又露出那春风般从容的微笑,随意拨了拨头发,笑着说,“为何我要和你一起喝?”话音一转,又笑着说,“要不这样,你两杯都喝了,如果还没倒下的话,今晚就当没这回事,怎么样?”
不错,被挑拨了依然能心平气和,就算明显占先也能保持警惕,真不象一个才十八岁的小孩。我有些欣赏对方的反应。这人,不能成为敌人,不然的话,以后晟林肯定没办法对付他。
“我来喝。”旁边伸出一手,按出我,转头看去,却是墨非来了。他悠悠看看闲坐着的李东炫,脸色依然清冷如故,只是细长的眼睛藏在留海的阴影里看不清楚表情。
李东炫笑容可掬地盯着对方,眼底却有一丝冷酷盘绕着,笑着说,“现在没你的事,对早就腻味的人,我没兴趣。”
墨非浑身一颤,眼神暗淡了几分,低下头沉默不语。
混账小子!刚刚才集聚了一点点的好感又一下子全散开了,我冷冷地盯着李东炫,上前拿起那装满酒的冰桶,吸口气喝了起来,喝完又拿起那桌面上小杯的调酒,一口喝完,用自认为最帅气的动作把杯子摔在地上,拽过站在旁边的墨非,贴近。
墨非的身体一僵,却立刻放松过来,反过来把我紧紧搂住,温热湿滑地舌头入进我的口腔内。他的唇柔软而带着一丝清甜的气息。直到四周传来口哨声和叫好的声音,他才放开我,那留海阴影下细长的眼睛直直地看来,更加如同水一般清亮。
“墨非,是我苏槿言的人,以后你们谁再来这里捣乱,就别怪苏家不讲情面。”我搂着墨非的腰,挂起招牌似的纯真笑容,痞痞地说,“还有你,东少,如果你还想苏李两家能继续合作的话,那说话之前先经过大脑考虑一下再出口!”
李东炫神情有些古怪,看看我,又看看旁边的墨非,眼睛稍微迷起,好一会又开始笑了起来,带着一丝掩饰不住揶揄的语气,“看来苏家确实是由你四少暗中指挥,俞晟林这呆子当了挡箭牌自己都不知道。”
我神情一敛,盯着他。
“今早我和晟林说了些事情,我想,没多久他就会和你说起的。苏槿言,期待和你成为朋友而不是敌人。”他轻轻笑着,依然风度十足,说,“那我们就不打扰两位亲热了。墨非,费用记到账上。”他摆摆手,示意那几个手下离开。
李东炫走过我身边的时候,突然靠近过来,低声笑着说,“还有,这套衣服很适合你,可爱的槿言。”
手上一紧,是墨非不觉地用力。
**-
“……我和东炫从小就在一起长大,那时候他曾经跟我说,我是他最好的朋友。可后来,我家的生意垮了,所有的亲戚好象都失踪了一样。我那时候还小,妄想着如果东炫和他父亲说一声的话,那我家就有救了。”墨非若有所思地看我一眼,淡淡笑了起来,说道,“可现实却是……”
“别说了,墨非。”我抬头仰望着天空,空荡荡的街上只有那偶尔飞驰而过的车影,还有头顶那清静无星的夜空。
李东炫一伙走后,我们还是忙到凌晨两点酒吧才结束,然后又是清洁、整理东西、点数等等,一直到了三点多才忙完。这一晚下来,我的腰更是酸痛,双脚几乎站不稳,最后那两个小时让墨非强制坐在椅子上休息才缓过气来。
酒吧每晚都这么做,而且第二天墨非还要上课,我从来没有没到过他请假迟到,真不知道这么大的工作量,墨非是怎么才熬过来的。
我想说,李东炫这人只是一心为了李家做事,人一旦对某事过于执着就会忽略很多重要的人和事。他身为李家唯一的下任当家,有些事做到后来也是身不由己。他既然没有顾及小时候的情谊,不要你,还有我要你呢。
我想说,墨非你从小就算再聪明可过于锋芒外露,被人嫉妒也理所当然,忍气吞声在李家呆了这么多年受了很多委屈,这些我都知道了,以后有机会我一定会帮你一一讨回来。
我还想说,过去的已经过去,墨非你还有我在身边,相信我。
墨非表面上是在笑着,可我却知道他心里不好受,对于我打断他的话,他也没有介意,反而依然淡淡笑着,头偏向另一边去不知道看着什么。从我这边只看到昏暗的路灯勾画出那俊美的侧脸,随意披散的长发,还有轻轻上勾的唇角。
可我什么都没有说出来,只装做好象什么也没看见一样微笑着说,“过去的事情有什么好说的?今晚,我还想带你去个地方……”
墨非转头看着我,那一双好象会说话般的眼睛看来。
心中一荡,咳,咳!天,我居然被电到了!我有些尴尬,耳朵热乎乎的想必是红了,顿了一会,示意他等着,然后假装镇定地从兜里拿出手机,果然,手机上显示有几条没有接的来电。
我按回拨键,好一会,“五叔,找槿言有事?……嗯,刚有点事没听见……什么?好的,我就回来,你让人开车来……”我左右看看位置,又说,“东区三街中路,有家便利店的那里……你来?嗯,我等你。”收回电话,看看旁边笑容未消的墨非,正色对他说,“医院有点事要我回去。”
“啊?那你去吧,我自己一个人走回去就行了。”墨非敛住笑容。
“刚好我想带你去的地方就是那里。”我过去紧紧握住对方的手,说,“墨非,我没有什么要隐瞒你的,所以一会陪我一起去医院吧,你也顺便认识认识我的五叔。”
“……”墨非用一种很奇怪的表情看来,低声说,“小言,你真的相信我?目前我还不能脱离李家,有些事情还是不知道的好。”
“呵呵,我暂时不会和李东炫为敌,所以你不必担心。”我笑了起来。
第十章:何为信任?(3)
站在那便利店的门口不一会,就听见呼啸而来的车子从远到近一下掠过,然后一个只有警匪片里才看到的18度大回转掉了个车头,斜斜的飞靠过来。墨非还来不及过来拉我,那车子就吱一声停在我的身边,车身离我只有不到十公分的距离。
我暗中大汗,除了五叔,还有谁把一辆豪华的凌志开得好象赛车一般。
苏珩探出头,视线只是淡淡扫了一下站在旁边的墨非,冲着我笑着招手。
拉着墨非坐上车,我开口问道,“五叔,究竟是什么事?”苏珩亲自来接我,肯定是有些事情想单独和我说说话。
“今早你们刚一进警局,网络上就有一则消息发布出来。”五叔说着顿了一下,然后又把注意力转到路程上,“说苏家涉嫌做黑市手术,收取不明来路的钜额金钱等等。从下午开始,苏氏几家上市公司的股票都被人大量抛售,大伯父让人用了备用金稳定下来,就不知道明天一开市会怎么样?”
苏珩口中的大伯父指的是我的爷爷。
“晟林知道了没有?”奇怪的我第一反应是晟林。
“没,大伯父没让人跟他说,不过你二姑应该会通知他的,毕竟这可不是小事。”五叔若无其事地说着。我就知道,爷爷只是口中把继承人传给晟林,实际上还是不当他一回事。
“明天报纸的头版头条都让人写好了吗?”虽然嘴里说得轻松,但实际上我的脑海里却是好象硬盘一般高速旋转着。看来报案人目的没那么简单,可谁都知道只要明天一早苏家在报纸上作了声明,那根本不可能有太大的损失,就只是为了低收高抛的这点钱?
“嗯,大伯父早安排好了,今晚新闻里还有市长和你大伯父一起给新开的连锁店剪彩的镜头呢。”五叔意味长地撇了我一眼,“幸好有另外几家托市,不然的话就算稳定下来,这钱可损失不少。”
我闭上眼睛沉思了一会,睁开,问道,“那托市其中一家是不是和李家有关系?”
“你怎么知道?”五叔仿佛看了倒后镜里我和墨非相握的手,淡淡地说,“李家是不是不怀好意?或者网络上那则消息就是他们暗中发布出去的,然后趁苏氏股票低谷大量收进,然后再到明天我们公布声明后趁高抛售?”
我摇了摇头,肯定地说,“李家应该是向我们示好,他们李家内部好象出了点问题,打算和苏家合作。我不担心他,反而是苏家内部……”
是否不怀好意?我直觉李家没怀恶意,毕竟李东炫的为人不坏,最主要的是我很欣赏他的能力和气度。股市上这点小把戏,我想李东炫不是做不出来,而是在现在合作的前提下,没必要为了那点金钱和苏家过不去。
为什么每苏家出问题他都或多或少占了点边,这是一个迷题。思绪突然转到他的身上,笑容在我唇间无声地泛滥,这个时候我居然会想起他,是不是又是另一个迷题?
倒后镜里,五叔的神色变幻莫测,不知道从哪摸出一个U盘递过来,声音压得很低很低好象怕别人偷听到似的,说道,“这里边,是苏家那些人这几年的情况,还有往来的帐目,小言你好好看看。”
我收敛起笑意,一挑眉,收进兜里。
“到时候该怎么办小言你自己拿主意,只是……”迟疑了一下,五叔又说,“毕竟都是血浓于水,别做得太过分就是了。”
咦?莫非五叔知道了什么?从倒后镜里看见五叔紧紧抿着嘴,忧心忡忡地盯着前路,我就知道再问也不可能问不出什么了,于是往后依靠在软软的沙发上,也不说话。
一路上我们谁也不说话,五叔还是神情严肃的样子。墨非安静地坐在我的旁边,估计是怕自己不小心说错话把气氛弄得更尴尬。
等到了医院那停车场,上了直达的电梯,看着那电子的数字不断变化着,五叔突然叹了口气,拍了一拍我的肩膀,说,“晟林是个好孩子,你别辜负了他!”说完理都不理我,眼睛却若有若无地看了墨非一眼,等电梯门一开就径自离开了。
**-
拉着墨非走进我的房间,关上门,墨非的脸色有些涨红,我还没细想,走到屋子的一边打开另一扇门,示意墨非和我一起走进去,然后关上。
里边早有一人坐在书桌的计算机前,见我进来也没有停手,只是抬头看我一眼,看见我旁边还多了个墨非的时候眉头不经意地皱了一下,飞快地在键盘上打着什么。
我拉着墨非在前面的椅子上坐下,示意他别出声。
果然,那人很快就把手上的东西结束停下来,转头看着我沉默不语。
“常叔,这是五叔给我的,里边可能有我们要找的东西。”我把手上的U盘递过去。常叔,姓陈名常,是爷爷暗中的手下,负责收集消息。那我回苏家大宅就是见到他,不过那时候他伪装成一个面目平凡的中年男子打扮,现在却是以真面目展现在我面前,实际上是一个很帅的叔叔。
常叔面无表情地接过去,接在计算机上细细浏览着。
“今天股市的消息我听五叔说过了,我想知道,除了李家,还有谁在托市?”我从桌上拿出一合烟,点上,慢悠悠地说着。
“还有三家,一家叫经纬,中资私人机构,注册地在北京。一家叫海天,外资机构,注册地在温哥华。还有一家叫金利,注册地在本地。”常叔依然是面无表情,我却在觉察到他说第三家的时候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眼,“目前只知道经纬和中央军部有些关系,海天在温哥华的地址是一间民房,至于金利……”
“金利不用查了,那是我拿来炒股用建的一家空壳公司。至于其它两个公司,一定要把底细给我挖出来。还有,把李家最近这一年里的事情查一下,看看谁在暗中捣乱。”我淡淡笑着,手指一下一下扣着桌面,好一会才缓缓地问道,“对了,常叔,里边的资料可有用?”
“嗯,有几个我们之前已经拿到证据了,现在连帐目都有,看来是跑不了的啦。不过还有几个,槿言少爷你可能要……”常叔看来早就知道金利和我有关,也不多书,只是冲着我打了个手势,示意我过去看计算机。
我过去看了一下,沉思默想着。
“需要通知晟林少爷吗?”常叔百年不变的木头脸闪过一丝迟疑和怜惜?
“不必了,照计划进行。”嘴角挑起,我微微笑了起来,“他的人太正直善良,手段过于软弱,不适合和这些人打交道,还是我来吧。”
**-
我站在窗前,用手掩盖住手机的接听,指着床的位置示意着,冲着刚从浴室出来的墨非压低声音说,“今晚,你就睡这里算了,反而离上学还有几个小时,我刚吩咐了守夜的到点了叫我们。”
桔黄的灯光下,墨非长碎的头发下一片阴影,看不清楚脸上什么表情,只看到那过长的眼睫毛微微颤动着。
我继续对手机里说着,“对,明天……估计应该在7元3角左右应该到了最高,开始抛售……对,全部……同时帮我买入中通和联数,嗯,明天有什么事情给我电话……好,一定。8。”收起电话,我把它扔一角,然后扑到那柔软的床铺上。
“为什么要把苏家的股份卖了?你不是准备……”清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哼,这种无聊的把戏,赚了钱就撤,难道还等它降下来赔钱啊?”我淡淡地说。
“可苏氏不是你的……”墨非有些疑惑。
“我是我,苏氏是苏氏,如果不是有利益谁帮它托市啊?何况是那经纪自以为是,跑来搀了一脚。等这事结束后,我一定要换一个经纪才行。”我翻了个身,伸手搂住他的腰,低声说。
暗里有几句话不能说,也没有必要说。
从几个月前问爷爷借的钱加上黑市手术赚来的钱,到现在,我把所有的钱都投入到股市当中。只是我手上的资金不多,和那些股市大鳄可不能比,托市这种事情没有十足的把握还是太危险了一不小心救市不成连自己都赔进去。要是现在轻举妄动的话,那我之前的努力可就白费力气了。
“……小言,你心情不好?”不知道有多久,墨非终于忍不住转头看来,眼神里带有询问的意味。
“有点累了,让我靠一会。”我懒洋洋地说道。
他似乎明白了什么,向这边靠过来一点。
他的呼吸随着身体的贴近,渐渐地与我呼吸相融。那呼吸带着清清淡淡的气息,让我绷紧的思维不由得放松开来,不知不觉中闭上了眼,睡着了。
**-
“起动,进身,踢腿,出拳……明白了吗?”常叔身上随便穿了一套运动服,一边动作一边说,说完看向我,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
我目不转睛地瞪着他,身后墨非在轻轻笑着,我有些懊恼了。
一早六点正一分不差,常叔就把我叫了起来,然后拉着还没睡醒的我来到顶楼特别为我而设的练功房。
上我没有及时起来,被罚着练习什么快速跳跃跑,整整跳了一下午,还有上上我手术后太困一下睡着了,被罚什么练习自身灵活性,躲避自动发球机那小球躲了整整一个小时,再还有上上上……鉴于种种以往血泪的教训,我还是爬了起来,眼睛几乎都睁不开地摇晃着来到房间。
至于墨非,美名为陪我练习,实际是来看热闹地站在旁边。
“起动,后脚跟用力……然后进身,身体重心后移……踢腿,重点是转移对方注意力……再进身,出其不意地出拳,速度要快,……”常叔慢慢分解动作地把身体移动,示范给我看,然后收手站直了看着我,说,“好了,你试一下攻击我。”
起动……进身……
“太慢了,动作不要太僵硬了,再来!”面前的常叔面无表情。
起动……进身……踢腿……腿一下被他拿住,不知道哪里用力一扯,我整个人摔倒在榻榻米上。
“再来,动作再快点。腿可以不需要真的踢出,记得是虚实结合……精神要集中,准备踢的动作,看着对方的眼睛,一看到引开对方注意力的时候就出拳,对……”常叔,平静而没有起伏的声音缓缓说着,无论何时都保持着那分外严肃的表情。
起动……进身……踢腿……摔倒,一点放水的迹象都没有。
起动……进身……踢腿……出拳……再摔倒,过于平静的声音让人恼火。
起动……进身……手被格开,好疼。
起动……进身……踢腿……摔倒……身体开始出汗,全身好象燃烧起来。
“好,就这样,力度不够,速度就一定要快……对,出拳时候髋要比肩稍早一点转动,由髋带肩,这样拳头才能获得最大的力量……再来,你不是没有体力了吧?”常叔可以说是用轻松的动作就很轻易把我的拳头格开,原本紧紧抿住的唇开始露出一丝笑意来。
我开始尝试用不同的角度去进攻,前后左右不断的跳跃,来回奔跑,这让我付出更大的体力,幸好成果不错,每三拳有一拳能打中常叔手上的小沙包了。
一身是汗,可以感觉到汗水顺着后背流下来,很不舒服。
起动,进身,后退,又往前冲,左腿的假动作,出拳,还是假动作,后退,假装转身,右脚已经从低位踢过去……常叔眼睛迷起来,手往下格,就等着这时候,脚带着身体旋转,左拳已经直冲着常叔的面部。
脚居然踢空了?!常叔突然身体偏移了位置,手抄过来,动作是快得还没明白怎么回事,我的身体已经失去了平衡,腿离开地面,上下、天地、强光和榻榻米互换位置,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空中停留了几秒钟,一下被摔落到榻榻米上。
呵呵,还是打不赢他!着地的瞬间,我觉得有些好笑,于是全身放松,干脆躺在榻榻米上不起来了。
一个阴影把头上的灯光遮挡住,低下身来,扶住我手腕和手臂把我一扯。我顺势坐了起来,展颜一笑,说,“早啊,亲爱的晟林。”偏过头,冲着呆站在不远的人,又笑嘻嘻地说,“早啊,亲爱的安逸。”
“早。”晟林把我拉起来,转过头对着站在旁边的墨非也打了声招呼。
“早,小……”安逸吞吞吐吐地,又改口说,“槿言少爷。”那往日的痞笑也收敛起来,过来走到常叔的面前,低声喊了声,“爸。”
陈安逸,是陈常的儿子。陈家几代儿女一向是苏家当家的亲信,既然常叔是爷爷的手下,那按规矩安逸以后就是下任继承者的守护。梦里安逸守护的是我,而现在应该是晟林。好玩的是,安逸想在开学典礼的时候悄悄接近我,可我却早就知道他的身份。
常叔撇了他一眼,皱着眉头应了声,也不再说话。安逸只好尴尬地站在旁边。
“看你,好好的非要练什么武啊?每天累得一身的汗不必要说,要是弄伤了手就麻烦了!”晟林带着宠溺的笑意看来,手上拿着一块又厚又软的毛巾细细帮我擦着脸上的汗水。
我大笑着,圈住晟林的脖子搂住他,笑眯眯地说,“当然是为了保护我亲爱的晟林啊。”
“浑身都是汗你还粘来?!”晟林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有些无奈地说着。
从他手里拿过毛巾自己擦着,我看着眼前晟林有些难为情的样子,嘴角微微翘起,问道,“不是让你们回苏家老宅吗?怎么来这里了?”我视线瞟向旁边装着一脸严肃的安逸,心里觉得好笑,又故意说,“安逸,一早怎么就没精打采地,平时的你可是活跃得很啊。”
“哪有的事啊?你,槿言少爷你可别乱说啊!”安逸使劲冲我使眼色。
旁边的常叔低哼一声,安逸浑身一抖,低下头。
“来,我给你提提神!”我把毛巾甩开,冲过去就是一拳。安逸飞快地闪开,一沉手格开我的拳,另一手已经进攻过来。他的动作伸展灵活,看来是顾忌到我而没有使出全力,一点也没有平时那种装出来大大咧咧的样子,反而有种和常叔一般的沈稳。
一来一往的拳脚中,和安逸两人打了一会,我终于体力不支再一倒在榻榻米上。
“哈哈,还以为你长性子了,怎么一输又想赖皮?”洪亮的声音传来,我一下子从地上跳起来,扑过去,笑着说,“爷爷,你怎么来了?”
“让你回老宅你们都说有事忙不肯回去,那只有我这个无事的老头子来看你们了啊。”爷爷满是皱纹坚毅的脸,一副严肃而威严的样子,可嘴角那丝宠溺却泄露了内心的愉悦。
“呵呵,那是槿言我想爷爷多出来走动走动,老闷在那大宅子里有什么好的?”我笑嘻嘻地说,把站在角落里一直沉默不语的墨非拉到爷爷面前,“爷爷,这是墨非,是我的好朋友。”
“知道,李静源的儿子嘛,长得不错。”爷爷眼睛里闪过一丝锐利,迷着眼睛打量着墨非,语气冷淡,然后也不再理他,笑着对我说道,“现在你身手已经算是不错了,能和小安对上半个小时,进步很快啊。”
我知道爷爷对墨非的父亲有成见,也没有多解释,撇了旁边的安逸一眼,笑眯眯地说,“那是,谁让我的师傅是常叔呢!爷爷,你让常叔再教教我,年底苏家的事情让其它人去做啊,行不行?常叔喜欢槿言,再过几个月就算是安逸也不是我的对手。”
安逸根本没尽全力让着我,不过在爷爷看来却是另外一回事。
爷爷的意思我明白,就是准备把常叔调走。毕竟最近苏家出了几件事情,年底苏家的事情多,爷爷又不可能真正把苏家的事情放手给晟林管,只能靠常叔和福伯几个亲信。可有些事我刚刚查到点眉目,怎么可能把常叔放回去?
“小孩子学点东西防身就可以,以后有安逸保护你,别练坏了手,你的手还要动手术的。”爷爷闲闲地撇了一眼旁边的晟林等人,意有所指地说。苏家的守护,一向是跟下任当家的,爷爷话里的意思不明而喻。
爷爷!我暗叹一口气,也不多说,只是陪着爷爷慢悠悠走回房间,细细说着话。
安逸低着头跟在后面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常叔脸色不变,可能早就知道爷爷不会放弃让我继承苏家的打算。而晟林看来好象听而不闻,丝毫没有介意,反而依然带着笑看着我。
走回房间,墨非上前压低声音说,“小言,我还是回学校了。”
“也好,今天看来我应该不会去上课,明天再见。”我沉思了一会,还是说。爷爷和晟林对墨非的态度都不是很好,估计墨非待在这里也难受。有些事情,不是你愿意就行的,就算我口口声声把墨非当成朋友,可在苏家人的眼里,墨非始终是外人,而且还是一直和苏家敌对的李家子弟。
墨非上前一一和爷爷等人告辞,然后离开。
我让爷爷在屋里等着,径自走到浴室,扭开热水开关,调好水温,径自把身上的衣服脱了,走进那超大的浴缸,闭上眼睛。
听见轻微的脚步声,看来晟林也跟着走了进来。自从我那从楼上摔下来无故昏睡了三天后,晟林知道我的身体比同龄人更加容易疲劳,体力恢复也比常人要慢,所以每沐浴,只要他有时间就会顺便帮我按摩一下。
脚步声移到身边,良久却不见动静,我好奇地睁开眼睛看去,却见晟林脸色大变,紧紧地盯着我的身上,浅褐色的瞳孔里有着什么隐隐压抑着。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一楞,却是看见身体上几块浅浅的痕迹,水珠围绕着那淡淡的红色妖艳地闪烁着……
那是昨天和墨非胡闹时候留下的,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就让晟林看到了。
“怎么?看傻了?别人不知道,还以为晟林你是嫉妒呢。”我眨了一下眼睛,带着一丝促狭。
“小言……”晟林估计是被我调戏惯了,平静地过来开始帮我捏着肩膀,一边低声问道,“是谁?是墨非吗?”顿一会见我没有回答,又问,“我早就知道你对他和别人不一样,却不知道原来是这样……小言,你喜欢他?”他的声音平稳而温和,好象在述说着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我带着一丝玩味的目光凝视着他,忽地莞尔一笑,轻笑着缓缓说道,“虽然我从小喜欢的是男孩,不过我和墨非不是你说的那种关系。”晟林的手势就是舒服,力度刚刚好,酸软的身体被他的手一捏,又慢慢地精神起来。
“……原来小言喜欢的是男孩啊!”晟林若有所思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声音很低,好象在自言自语一般。
**-
爷爷宽厚的手掌轻轻抚摸着我的头,一下一下,稳定而有力。
晟林和我们磨了一上午,就被爷爷以学业名义支回学校去了。安逸被常叔不知道带到什么地方,临走时候那哀怨的眼神真让人忍不住喷笑出来。
屋里就剩下我和爷爷两个人。前一段时间给爷爷重新检查了一下身体,他那被切了大半的肝恢复良好,其它地方也没有癌细胞转移的迹象,身体也恢复地差不多,让人暗地里松了一口气。我伏在爷爷膝前做乖巧听话的小儿状态,暗暗想着事情。
“这段时间的事情我都知道了。”爷爷低沈而平稳的声音,“安逸这孩子没大没小的,本来安排他到你身边保护你,可却出了这些事情,非要让他父亲好好管教管教才行……韩家那小子幸好没有动歪主意,不然的话就算韩再威在厉害也别想我放过他……”
韩乔?我不安地动了一下,还是倚赖在爷爷的身边,低头不语。
“那李静源的儿子,长得是不错,你喜欢的话就问李家连人带家一起讨来算了。现在人是在你手上,可人家的父母被李家捏在手中,总是不好的。”爷爷的手顿了一下,继续说着,“不过玩归玩,小言你可记得,别没了分寸。”
我一愣,抬起头看向爷爷。墨非?难道爷爷也以为我和墨非是……?
“小言你喜欢什么想要什么,爷爷都会帮你要来……”爷爷眼睛里闪过一丝锐利,迷着眼睛说,“不过爷爷还以为你喜欢的是李家那宝贝儿子,那孩子是不错,比李静源的儿子好多了。趁这和李家合作,爷爷帮你要他回去可好?”
“爷爷,我的事情让自己理好不好?”我汗啊,爷爷在说什么呢?准备帮我弄一大后宫吗?还有,他居然喜欢李东炫那小子,真是意想不到的事情。
“李家提出合作的前提是要苏家下任继承人娶他那大女儿,我断然拒绝了。爷爷知道你喜欢晟林,也顺着你的意思把当家位置给他坐着,可是不能再让俞家的势力扩大了。”爷爷一味的宠溺,脸上露出只有面对我才出现的慈祥,“以后,李家那女儿要嫁进苏家的话,也只能嫁给小言你。当然小言你不喜欢的话另当别论。”
我眨眨眼睛,原来李东炫口中的合作里边有这一项内容啊。
李家的大女儿,好象就是李东炫的亲姐姐。确实,爷爷如果还想着让我继承苏家的话,那肯定是不能让晟林得了这么一大靠山。只是,爷爷不明白的是,我可真的不想继承苏家啊。
“至于晟林这孩子也不错,有他在你身边的话我比较放心。”爷爷意味长地看我一眼。
第十一章:对手,再的挑衅
发球,快速移动,上网,对角抽射……冬日的阳光和煦明媚,照耀着网球场中那一白一蓝不停跳跃回旋的两人。
又一个发球直接得分!场内那白色运动服那人笑逐颜开,冲着我比了个手势,又全神贯注地面对对手去了。一改往日随意飘散的作风而特意束起来的头发,因为激烈运动而红润俊美的脸庞,稍微瘦削而灵活的身体,每一点都透露着主人不同寻常的风情。
墨非!难得看见墨非那很少露面真心的笑容,好象融化了雪山露出嫩绿色的草地,出乎意外的热情洋溢。或者,这才是真实的墨非,一直被那虚假的冷漠掩盖下的真心。
我悠然自得地坐在场边的草地上,依着背后被我拉来当成靠椅的晟林。
至从上被不明人士匿名报警后,有关方面一直密切注视着仁心医院这边,弄得本来定好的好几个手术都要无限期的延迟,虽然我和五叔已经另外找地方设定流动的手术室,不过重新购买的一些小型精密的手术设备还没有运到,所以也只能看着钱白白地从眼前流走。
这场风波到现在为止,除了和那特别行动组组长梁风熟络了很多,还是没有查出究竟是谁报警的。那天早上李东炫的出现,只能说明他是被引到仁心来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我还没有想透,只隐隐觉得肯定和苏李两家有关。看来那人不单是针对苏家,而且还针对李家
是不是和李东炫准备和苏家合作有关呢?
我无聊地打了个呵欠,辗转了一下,在晟林怀里找了个更舒服的位置,晃着手里的一根小草。冬日的阳光稍微有点刺眼,却不热,反而有种暖洋洋的感觉。
如果和苏李准备合作有关,那可以肯定的是,那隐藏在暗中的人,不希望我们两家合作。那会是苏家早就查出的那几个捣乱的人之一,还是李家一直隐藏在暗心怀叵测的不明人士呢?而对方的意图,身为李家继承人的李东炫又明白了多少?
“小言,爷爷有没有跟你说起李家的合作要求?”晟林的声音有些迟疑不决,从我手上拿过那根小草,摇晃着。
“嗯,联姻是吗?”我迷起眼睛淡淡地说着。
“……那你是怎么看的?”
“目前为止看来,这对苏家和李家都是好事。”我想了一会,悠悠说着,“毕竟合作的话,双方不单要投入大量的金钱,而且家族内部很多事情都掩饰不了,很有可能会泄漏一些不愿意被外界知道的事情。联姻,是一种明确的诚意。”
对于日渐腐化和败坏的苏家来说,合作能互相促进,互相监督,而那些隐藏在暗中蠢蠢欲动的小虫子更是少了搞小动作的途径。其实这些道理,晟林肯定心里也会明白,只是他为什么要问我这个问题?
“小言,你真的这么认为吗?”晟林的手顿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
“嗯,苏家一向的家长制度早就老化了,跟不上时代的发展。我们不能去监控每个人,以道德规范去限制他,只能利用现代优化的管理机制去协调发展,而和李家合作,能借此机会改变旧的机制,引出新的东西。”我眼睛盯着场中神采飞扬的墨非,继续说着。
晟林出乎意料地沉默不语,手上的小草慢悠悠地比划着,良久才说,“从小我就知道身为苏家的子弟,很多事情都做不了主,就连婚姻大事也要听从于苏家的利益。这对方是李家嫡系长女,苏李两家如果联姻对小言和苏家都有很大的好,按说我应该高兴才是。可我,却……”
“爷爷一向从不问小辈的意见,这拒绝太过匆忙了。只是……”我有些诧异地回头看了晟林一眼,又说,“只是,晟林你不需要担心,爷爷不会勉强苏家的子孙去做这些事情的。莫非是二姑姑听到消息,要你接受?”
“不,我曾经答应帮小言你把苏家……”晟林抬起头,眼镜片反射着阳光看不清楚表情,“小言,如果是其它事情,我一定会无条件地支持你,惟独这个,不行!”
“晟林,你之前已经做得很好了,不必为了苏家委屈了自己。”我伸手把那小草抢过来,笑眯眯地在他脸上划动着,故意语气暧昧地低声说,“老实交代,今天无缘无故地提起这事,可是因为你心中早就有喜欢的人了?”
阳光下晟林的耳朵刹那间红透了,几经犹豫才轻轻点了点头。
“你喜欢谁了?我怎么没见你和哪个女孩子关系密切啊?”我玩味地笑着,看着晟林抿得越来越紧的嘴角。
呵,有什么好隐瞒的,其实他不说我也知道。梦里的晟林一毕业就不顾二姑姑、二姑父的强烈反对,坚持娶了一个没权没势的护士,后来还生了一对可爱的双胞胎。后来在家族宴会上我见过那女人几,和晟林一样,温柔细心,是一个很好的女孩子。
晟林的目光锁住我,眼神却有些跳跃,淡淡地说,“……你不知道也好。”
我装做不满地冷哼一声,还是懒洋洋地靠在他身上,慢悠悠地说,“不管你喜欢什么人,我都支持你。晟林,你和爷爷是我最重要的亲人,你幸福了我也会开心的。”
“……如果,”晟林突然伸手过来握住我的手,直直地看来,说,“如果某一天我要你做一些很为难的事情,小言,你会不会答应我?”他握得很紧,好象怕有什么会分隔开我们一般。
“不会。”我的视线慢慢瞟向场中那白色的人,淡淡地说,“因为我是一个很无情的人。晟林,你一定要记住。”
后面一片寂然,只有那握着的手十指相扣着,缠得紧紧的。
**-
围在场边观看的人越来越多,远远看去,安逸顶替累坏了的桅石又再上场,墨非满脸的汗水,头发开始有些零乱,却出奇的吸引人。
如果不是被人报警告密,这个下午我应该会在仁心的顶层,或者做着手术,或者被常叔摔倒在地上无数,再或者,我可能趴在那柔软的被面中好好睡个午觉……可现在,却只能坐在学院里的网球场旁边无所是事。
我忍不住又打了个呵欠,眼角却看见远一群人慢慢走了过来。
定眼看去,果然是李东炫那小子带着骗死人不赔本的痞笑,领着几个亲信悠悠走过来。围在场边观看的人顿时变得安静起来,有些人索性让开离得远远的。他的视线先是往这几个场里左右转了一圈,看见我和晟林,然后抿起嘴笑着,慢悠悠地朝这边走了过来。
果然,你若不惹事,自有事来惹你。
李东炫来到跟前,让那几个亲信退下,自己上前挨着我和晟林坐在草地上,手撑在身后仰着头,迷着眼睛叹道,“天气不错,很久没这么放松过了。”
我就不信你来只是说天气?那我配合配合,看谁能忍耐地住不开口。“是啊,天气真的不错,居然能看见蓝天白云,啧啧,你想想应该很久没有看见过了吧?”我不落痕迹地从晟林里抽回自己的手,笑眯眯地说道。
“可不是?难得看见这样的天空,蓝得好象图画一样。”李东炫依然迷着眼睛,却没有看我。
“还有冬天的太阳就是够暖,也不刺眼,照得人懒洋洋的。”我同样迷着眼睛享受着这明媚的阳光。
“幸好有风,你看天边那几朵云彩,很好看吧?”李东炫若无其事地答着话。
“……”
我们有一句没一句地细细讨论着天气如何,蓝天如何,云彩如何,阳光如何。说了半晌,晟林终于忍不住插话进来,说,“够了,东少,你来不是为了和我们讨论天气的问题吧?”
“当然不是,我只是问问关于那个问题的结论。”李东炫一扬眉坐了起来,笑着说。
我以前就知道他长得很帅,不过今天近细细看来。散发着些微傲慢的眉毛,嘴唇很漂亮带着凌角,双眼有神却是轻轻往上斜飞,有种说不清的轻佻和魅力,比起墨非那偏向中性的俊美,李东炫的脸孔可以说是带着明显男人的刚毅。
“好象爷爷早就明确地拒绝了。”晟林脸色一敛,有些不快地说。
“苏爷爷是拒绝了,可晟林你可没有拒绝。”李东炫丝毫不介意对方的冷淡,依然保持着笑容,说,“这可是一个很好的机会,我也只有这么一个亲姐姐,娶了她,你在苏家的位置可以说稳如泰山,苏家得益,你俞晟林连带你俞家也得益,何乐而不为?”
“多谢李家对晟林的厚爱了,我俞晟林还不需要要靠老婆才能在苏家站得住脚。”晟林神色平静地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冷淡地说,“现在我可以很明确地回答东少,我拒绝。”
“……我明白了。”李东炫看看晟林一眼,一改笑容可掬的样子,冷冷地说,“难道苏家一点合作的意图都没有?”说完撇了我一眼,转身离开。
“等等……”我开口说。
李东炫转过身,也不说话,只是冷冷地看来。
“东少,李家非要联姻才能合作吗?在某些方面,苏家可以作出部分退让。”我沉思默想一会,还是缓缓说道,“合作应该以诚意和实力作为前提,就算有联姻,也不一定能保证苏李两家互相之间的关系密切。”
李东炫的眼睛闪烁了一下,好一会才低声说道,“其实这个条件是我在家族会议上一口答应下来的。”他顿了一会,又挂起那讨厌的痞笑,说,“家族里那些老家伙,很难搞掂,这回我要不是立了军令状,怕是根本不会有这的合作。”
我稍微思索一下便明白他的境,根本目前李家和苏家的问题是一样的,同样是墨守成规,同样是家长机制管理不善引发多种问题。李东炫能比我更早提出合作这词,除了他身为李家这一代唯一的继承人,还和他根本不象十八岁少年的思维能力有关。
“苏家是不会干预到子弟婚姻大事的,可槿言听说东少的姐姐又漂亮又有气质,想必很多人应该会喜欢。”我想了一会,说道,“或者这样,看看苏家哪个子弟喜欢,就让他代表苏家出面行不?”
“哼,你以为李家是什么人?岂能顺便让直系的血脉嫁给平常人?我早就查过苏家直系几个适合的人选,就晟林一个比较合适。”李东炫眼睛稍微迷起,带着一丝掩饰不住揶揄的语气,笑眯眯地对着我说,“或者槿言考虑一下?虽然你比我姐姐小了几岁……”
“不行。”晟林的语气明显提高,显然是准备发怒的前奏。
“呵呵,什么不行啊?是槿言不想娶老婆,还是不能娶……”李东炫故意上上下下打量着我。
呃……
“不行就是不行,小言对女人没有兴趣!”晟林皱紧眉头,冲口而出,可话一出口就知道错了,立刻转头看着我,想说什么又止住,只好恼怒地瞪着满脸诧异的李东炫。
我不动声色地与他默默地对视了一会儿,保持着镇定,冲着他展颜一笑,说道,“别听晟林胡说,虽然说我倒很愿意帮你这个忙,只是……”我故意装做为难地看看他一眼,又说,“只是目前槿言有些麻烦在身,暂时不能出面。”
李东炫神情有些古怪,看看我,又看看旁边的晟林,眼睛稍微迷起,好一会又开始笑了起来,说,“既然我们都不肯退让,不如来打个赌如何?”他伸出手一指,刚好指着早就闻讯而来的墨非、安逸等人身上,淡笑着说,“来场比赛,如果我输了就回去和那些老家伙改变条件。如果……”
他慢悠悠地靠近过来,站在我的面前,清朗明快的声音,“如果槿言你输了,那你就以苏家四少苏槿言的名义和我订婚。”他的嘴角上扬地利害,带着那好似春风一般醉人的笑意,多了些温存调侃之意味。
是侮辱吗?不,应该是揶揄多一点,或者说是突然对我这人来了兴趣。我笑了起来,抬眼正好看进他近在咫尺凌厉的双眼,那傲慢微微上挑的眉毛,带着一种随性的玩味。
安逸、桅石等人早就上前把我护在中间。
“东少,有些事情开不得玩笑的,可别过份!”晟林低沉地闷哼一声,显然压抑着怒火。
眼角可以看见不远的地方,墨非没有上前,低着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只看见失去血色的脖子和那握着球拍的手,只是那手指因为过于用力而扭曲着。
唉,墨非,你喜欢谁不好,居然会喜欢上这一个人。制止住欲上前的安逸,我露出纯真的笑容,伸出手,“三局两胜制。”
**-
“我要上场。”晟林简短有力的声音响起,眼睛里有什么在闪烁着,露出锐利得带着血腥味的眼神,没有回避我询问的眼光,只是平静地好象是在述说着一件很平常的事情。我心中一动,晟林生气了,而且是很生气的那种。
“……好吧。”我迟疑片刻还是点头答应着,从没见过晟林这般地咄咄逼人,有点麻烦。
晟林走过来伸手摸摸了我的头发,吸一口气,拿上球拍走到场子中央。李东炫那边早就安排了一个人上场。
晟林的球技不错,可李东炫派出的人显然很有实力,看来在这网球里下了功夫。而晟林毕竟在二姑姑从小教育下企图全能发展的人,对于体育竞赛方面也只是学好就行,不求精湛,对于专门的对手来说,就明显实力不够。
不过,在场上的晟林倒是韧性十足,每一个球都拼命去救,眼睛里那不屈的斗志出乎意料地昂扬。两人的比分也就互相紧咬着,一时是晟林领先,一时又换成对方领先。
我看了一会,暗中叹了口气,看着面前几个人思索着,顿了一会又说,“墨非,第二场靠你了。”
“……我?小言你相信我?”墨非身体一颤,惊异地抬起头看来,良久嘴角缓缓上弯,淡淡地笑着说。第一场不管是输还是赢,第二场的胜败就是关键,而把李家的墨非,而且还是李东炫以前的情人安排在这个位置,可想而知墨非的震惊。
“随便点,就算是输了也没有关系的。”我冲着他笑了起来,对着桅石和安逸说,“你们……”我的语气里有着明显地迟疑。
“小言,我要打第三场……”安逸亮晶晶的眼睛直直地看来,脸色铁青的走到面前,紧握着拳头,“给我的机会,虽然我打得不够他们好,不过……不过我一定会赢的。”
眼睛不由自主的眯了一下,我转过头看见站在不远那个人的侧影。李东炫神情自若地低声和他那几个手下说着话,可以看见他嘴角似笑非笑的痕迹,眼角微微上挑,略带邪气的弧度,还有那明朗揶揄的笑声不时传来。
呵,我当然不会误认为对方很随便对待这场赌局,他越是表现出随意和轻挑,越是证明对这场赌局的重视。
“安逸、桅石……”我转回头迟疑地说,有些话真得很难说出口,难道说这场赌局肯定会被苏家其它人知道,然后呢?
你赢了,大伯父等人肯定会怪罪你,因为对比起让晟林娶到李家的大小姐,还不如让我这个失势的人占点便宜。何况李东炫身为李家唯一的继承者,以后肯定是要结婚生子,目前也只是一种合作的表示。而如果输了,二姑姑等人也会怪罪下来。
晟林就算怪罪他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墨非本来是局外人,要怪也不方便出手。可安逸和桅石就不同,家里人都在苏家的掌控中,得罪谁都不好过。
一直不作声的桅石淡淡地说,“我明白了……我和安逸会在场外支持你们。”显然他是明白到我的想法,过来把安逸扯到一边。
“第三场,真有第三场的话,由我自己去。”我带着点自嘲的语气,平静地说,“毕竟是自己的事情,还是由我自己来解决吧。”
“6比3,第五回合俞会长胜。”有人高声喊着。因为是学生,我们是按五局三胜制。
场中的晟林很有风度地和对方握手致意,然后慢悠悠地走回来站在我的面前,满头是汗,却带着掩饰不了的笑意,低声说,“我赢了。”
我把矿泉水递过去,笑着说,“休息一下。”
“嗯。”晟林接过来,却看见墨非拿着球拍走到场中,回头盯着我一眼,又敛起眉,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淡淡地说,“第二场是墨非出场?”
“其它人不方便出场。”我靠近他,用干毛巾帮他擦拭着脸上的汗水,一边低声说道。
“嗯。”晟林接过我手上的毛巾,扶住眼镜,低垂下眼帘,平静地说,“你倒是很相信他。”
“……有些事你不会明白。”我没去注意到晟林语气中包含着其它的情绪,只是抱着手淡淡地看着场中的那个白色的身影。
场上的墨非火力十足,换上的对手虽然厉害,不过也抗不住墨非连续的快球。看来接下来的形势一面倒,第二场赢的肯定是墨非。而不远的李东炫看来还是笑容可掬地,不时往这边看来,虽然明显于下风,却一点也看不出紧张。
为什么在梦里我没有留意起李东炫?他比我印象中的那人更加的聪明和隐忍,小小的年纪已经有了一方霸主的气势和风度。
有趣。我想必是不由得笑了出来,只发现对方的视线掠过,神情微变,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表情,定在我的脸上。惊异?审视?好奇?还是其它?
我发现对方的表情变幻着,终于还是平静下来,慢悠悠朝这边走来。
“看来是你赢了,很开心?”李东炫出奇地没有笑,只是眼睛却出奇的明亮。
“第三场,李墨非赢。”有人高声喊着。呵,看来不出意料,墨非赢了。
“是的,很开心。”我装模作样的清了清嗓子,又说,“要不要再来赌一局?”
“……”他一挑眉,眼睛稍微迷起,却没有作声。
“再来场比赛,就我和你两个。如果……”我慢悠悠地靠近过来,站在他的面前,挂起招牌似纯真的笑容,淡淡地说,“如果东少你输了,那你就以李家继承人李东炫的名义和我订婚。反之,我就以苏家四少苏槿言的名义和你订婚。”
“小言,你……”
“不行,我不准!”
晟林和其它人大吃一惊。
静默一刻,李东炫忽而轻笑出声,一阵微凉的风吹过,明媚的阳光打在那帅气的侧脸上,本就迷起的眼越发沉淀,嘴角上扬地利害,散发着些微傲慢的眉毛把邃凌厉的双眼变的更加邪魅,却透出一丝独有冷峻的味道。
“有趣!”李东炫似笑非笑地撇了晟林一眼,说,“苏槿言,我不会输的。”说完伸手,接过旁边他的手下早就把准备好的球拍,转身走向场中。
“小言!为什么?”晟林瞪着我,浅褐色的瞳孔里有着什么隐隐压抑着。
“我的事情我会解决!”我轻笑着推开他,从安逸手上拿起球拍,躲避开晟林不可置信的注视和墨非若有所思的视线,坚定的向着场中走去,然后,站定。
我和他,隔着一道网。
伸出手,我带着笑说,“请多多指教。”
“指教不敢!”对方也伸出手一握,双眉挑起,“我看上你了。你就等着做我的人吧。”
第十二章:真话,真的?假的?
“槿言,你给我们解释一下,这是怎么一回事?”随着怒火,一张红艳艳的请帖被甩在面前,发出“啪!”一声清响。
我跪在大厅中间,四周坐着十几个长辈,包括压抑着怒火的二姑父,阴阴笑着的大伯父,还有不出一言抱着手冷眼旁观的五叔。而晟林,则站在一角神情复杂地看着我。
学校网球事件刚结束,果然没过几天,我和晟林两个就被叫回苏家大宅。会客厅里坐满一圈的长辈,几个掌握实权的管事,至于爷爷和管家却没有看见,估计是他们趁爷爷去医院复诊的时候,偷偷把我叫来询问的。
“没什么好解释的,就是字面的意思。”我盯着面前那几个各有表情的脸孔,恭敬而平静地回答,“我,苏槿言,将在新年里,以苏家四少的名义和李家继承人李东炫订婚,同时将会签定苏李两家接下来这一年里的合作协议。”
“荒唐!你知道不知道你们两个都是男的,还敢公开订婚?这叫苏家的脸面放哪里去?”其中一个爷爷级的长辈怒道。
“反正都是政治上的联姻,是男的还是女的有什么分别?对方唯一一个继承人都不怕丢脸,我们苏家又怕什么?”我心平气和,恭恭敬敬,慢悠悠说着,“各位爷爷,各位伯父叔叔,苏李两家合作对我们有多大好大家都知道,只要达到目的了,还管用什么手段?”
“你,你……”那长辈给气得捂住心口说不出话来。
“槿言,你是个好孩子,给姑姑老实说,”二姑姑慈爱地笑着,过来摸着我的头发,说,“那李家的东少曾经和你在学校里以比赛打赌,二姑姑可是听说你都赢了,那为什么还要继续赌下去?槿言你还太小不懂事,这出丑的事情如果传开了对你以后可不是好事呢。”
“苏s,你别吓唬孩子。我看槿言没做错什么,起码比……”旁边的大伯父意味长地看了一眼呆站着的晟林,阴阴笑着说,“起码比其它人要好得多。我可是实话实说,不象有些人眼红。”
“你!”二姑姑顾不得掩饰自己,怒气冲冲地瞪了晟林一眼,站起来冷冷看着大伯父,说,“就算苏s有私心,那也是规规矩矩地做事,何况对方本来一开始就是提议以李家大小姐和晟林的联姻为合作的条件,牺牲了我孩子的幸福我都没有意见,可苏家几百年的声誉却是不能被毁于一旦。”
呵,说得正气凌然。
“啊?也对,本来李家就是先提出这合作的条件……”
“就是委曲晟林这孩子了……”
“就算是合作,也不能走了歪道,老二说得倒有道理……”
“我看李家肯定也不会同意唯一的继承人弄出这等丑事来……”
“……”
几个长辈暗中低声说着。
“说得好听,你其实是怕晟林的地位不稳吧?”大伯父不屑一顾。
“晟林现在就是苏家的继承人,这可是老爷子亲自指定的,我还怕什么?”二姑姑变了脸色,说,“何况以晟林的条件,足够资格娶李家的女儿,起码说起来也是门当户对。”
“等等,我想你们是不是讨论错方向了?我想问个问题。”一直沈默的五叔开口说话,眼睛溜溜地看我一眼,又看看站在一角的晟林,淡淡地说,“晟林,当着这么多长辈的面前,你是否愿意娶李家的女儿?”
“也对,问问小辈的意见,毕竟苏家可不是那些看重利益的家族,怎么可能牺牲小辈的幸福?” 大伯父恍然大悟,笑着说道。
“还问什么?我家的晟林肯定是愿意的。”二姑姑有点恼羞成怒。
“晟林,你心里想着什么就实话说出来,有这么多长辈替你作主。不管怎么说,苏家是不会逼着小辈为了利益而联姻的。”五叔苏珩虽然对着晟林说话,可却环抱着手,笑眯眯地看向我。这人,又不知道准备打谁的主意?
好累,我的腿都跪麻了!我瞪了那笑眯眯的不象长辈的五叔,心里恨得牙痒痒的。
晟林慢悠悠地从角落里走出来,垂下眼帘,低声却很清晰地说,“晟林不愿意。”他的声音虽然小,不过在场的长辈都听在耳里。刚才窃窃私语也都停了下来,意味长地看着他。
晟林,一向在长辈的眼中都是乖巧听话的孩子,怎么这却意外地坚持?
这话我不出意外,不过却发现空隙间晟林那双眼睛凝视着我,邃得和那夜空一样,好象有什么下定了决心。过了好一会他才转过视线环顾四周,推了推眼镜,一字一顿地说,“晟林已经有了喜欢的人,所以是不会娶那李家的女儿。”
这话更加让在场的长辈大吃一惊,只有那五叔还是似笑非笑地盯着我。
郁闷,难道五叔连晟林喜欢的那个女孩子是谁都知道了?这老狐狸,究竟在想什么?
“晟林,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身为苏家下一代的当家,你可清楚你身上的指责?”二姑姑皱着眉,语气慢慢地严厉起来。
“妈,你别逼我。为了苏家,我愿意做很多事情,惟独这个,不行!”晟林的语气也出奇地坚持。
“哈哈,小子有个性。”大伯父笑逐颜开,“老二呀,别为难小辈了。苏家可不是那些看重利益的家族,怎么可能牺牲小辈的幸福?”
“……”二姑姑给气得眼睛都发红了,好一会才镇定下来慢悠悠地问道,“晟林,你喜欢的是谁?说出来让妈给你拿个主意也好。”
晟林摇了摇头,却不发一言。
其它在场的长辈见情势突然转变,又碍于五叔的话里有“苏家是不会逼着小辈为了利益而联姻的”云云,一时间也不好出声。
“晟林看来是不愿意了,那看看另一个人是不是愿意才好。”五叔笑眯眯地看来,唇角泛起一抹诡异的笑容,“槿言,你可愿意作那政治上的联姻?”
“我……”我还没说出愿意来,旁边的晟林突然打断我的话,说,“小言也不会愿意的!”他径自走过来,在我旁边跪下,握紧我的手,平静地说,“我和小言相爱,所以是不可能接受这种联姻!” 说完转头看来,浅褐色的瞳孔里有着什么隐隐压抑着,平静但坚决。
相爱?我和晟林相爱?什么跟什么嘛?我瞪大眼睛看着晟林。
“你,你们……”二姑姑恶狠狠地盯着我们相握着的手,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感觉到四周热切的视线,我暗中哀叹着,晟林啊晟林,你又怎么了?你有喜欢的人就算了,用得着拖我下水吗?
四周一片静寂,良久门口一阵脚步声,“咳咳,不错,人很齐嘛!”爽朗的笑声响起,是爷爷回来了。
看上去爷爷的精神好多了,脸上也开始有了些血色,只是那表情还是千年不变地严肃。那些个长辈都一一站起来打招呼,爷爷也没有理会,径自走到首位坐下来,然后眼睛一转,定在我的面前,淡淡地问道,“究竟怎么一回事?都什么年代了还要跪礼,还不给我都起来?”
还是爷爷对我最好。我暗中欢呼着,一下跳了起来。旁边的晟林也站了起来,只是紧紧握着我的手没有松开。
大伯父把那张红帖递过去。
爷爷接过来慢悠悠地看着,过了一会抬头冲我笑了起来,“原来小言真的是喜欢李家那宝贝儿子啊?小言的眼光不错,那孩子很好,可是好事。苏李两家合作也是需要点诚意,既然对方都不介意,那我们还讨论什么呢?”
“可是……”二姑姑刚想说话,被爷爷一记锐利的目光扫过,咽了下口水,不敢说下去了。
“可是什么?人家没选晟林你就眼红了?”爷爷冷冷哼了一声,迷着眼睛说,“别说晟林这好孩子我不舍得给别人,就说晟林喜欢的可是小言,难道你这个妈要毁掉自己孩子的幸福?”二姑姑、二姑父暗中估计早就叫苦不迭,却不敢反驳。
老爷子一向的积威还在,惹火了他可不是一个失宠这么简单。
爷爷说我和李东炫的事是好事,而换成晟林就变成毁掉自己孩子的幸福?爷爷这一番强词夺理,倒让在场的大部分人看清楚了方向。这话里话外,完完全全是偏向我,其它人怎么听不出来,都耷拉着脑袋不说话。
“好了,既然事情解决了,你们都回去吧。”爷爷满是皱纹坚毅的脸,一副严肃而威严的样子,抿着嘴冷冷地说道,“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别没事找事。真觉得自己太过清闲了,可以跟我直说。我会好好安排个适合的工作给你们的。”
各人人盗思妇涑∶婊埃也就一一散去,只留下二姑姑、二姑父、晟林,还有老狐狸五叔和我。
一整天,二姑姑在爷爷面前陪着笑,眼睛却时不时狠狠盯着我。晟林依然沉默不语,低着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五叔还是老样子,表面上文雅随和,实际上个性恶劣爱作弄人,笑眯眯一点都没有长辈的样子。
我一直想问清楚晟林刚才的话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情,却一直找不到机会。
等到夜的时候,晟林不出意外地被二姑姑留下来,说是母子之间有话要谈谈。而五叔,则笑眯眯地说开车送我回学院。
路上,五叔只是嘴角带着一丝暗笑,也不解释,把车开得飞快。
车子到了学院门口,五叔停下车,从兜里拿出一根烟点上,慢条斯理地抽着烟,看着夜空。
我把他的烟拿过来,也点上一根。
“小言是不是很奇怪五叔今天的举动?”良久,五叔才转过头,似笑非笑地看来。
“不,意料之中……”我平静地说。
“……小言,事情按你想象中发展了。”五叔吐出一个烟圈,紧紧抿着嘴,忧心忡忡地盯着前路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嗯,接下来应该开始了,医院那边要麻烦你多看着点。还有,保护好爷爷。”我手持着烟,却没有心情抽。车窗倒影着一张精致的面孔,露出纯真无邪的笑容,却没有人能看出来,眼睛的那一丝很难让人觉察到的忧伤。
“小言,晟林他……”五叔欲言又止,想了一会还是说,“晟林是好孩子,别伤害了他!”
晟林是我两个最亲的亲人之一,我怎么可能伤害他?我奇怪地看五叔一眼,见他神情严肃倒不像是说笑,愣了一会,也懒得细问,随便应了声开门下车。
看着五叔的车子消失在夜色之中,我不禁又想起早上晟林拉着我的手跪下来说的话。
我和小言相爱,所以是不可能接受这种联姻!
晟林这话说平静但坚决。是什么原因呢?难道真的是喜欢我?
镇定一下心神,拿出手机,有几通没接的电话,按回拨键,“常叔?我是槿言……对方开始行动了?嗯,我知道了……好的,按原定计划开始吧……资金应该还不够,这段时间我会想想其它办法……嗯,不能再拖了……你看紧点,爷爷那边由五叔照顾……好,有事再联系。”
收起电话,夜风吹拂而过,额上的留海被吹乱成一团。夜,很冷。
**-
学校门口离我住的宿舍有段距离,我向门卫出示证件后,慢悠悠地往那边走去。
快到宿舍门口的时候,我突然觉得有人在暗中盯着我,四周环视,只看见的小路黑暗中旁边红光一点,忽明忽暗地闪烁着,然后晃出一个人影,走了过来。我脚步一顿,迷起眼睛看去,什么人会在这时候还等在路边?看样子是专门等我回来。
那人身材很高挑,手上一点红光,等他走到那路灯下的时候,脸庞才清晰地展露面前。
韩乔!
照常是很随便黑色的衬衣,普通的牛仔裤,浑身上下却说不出来的味道,那冷酷的样子,和那熟悉的薄唇,张扬而锐利的气息,让我不由得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
我浑身一颤,顿时觉得脑海一片混乱,喉咙苦涩难当,好不容易吸了口气,压抑住内心狂热的跳动。怎么又会遇见对方?我已经小心翼翼地避开对方,可怎么又会遇见?
他肯定是感觉到我目光的慌乱和不安,眼睛迷起却带着意味长的笑意,那薄唇微微牵起下小的弧度,对视过来,视线不知道为什么炽热而锐利。
锋芒在背,热流正迅速地扩张到全身,感觉整个人在那无声的注视下都化为了一簇炭火。“韩堂主不去干你那些大事业,怎么有空来这种小地方?道不同不相为谋,说好了不见,你来干什么?”我尽量调整呼吸,假笑着掩蔽紧张感。
他抱着手盯着我,迷起的眼睛里有着太多的算计,轻笑着说,“你怎么知道我来找你的?或者我是找别人?”
“那好,你继续找,我没空和你瞎掰。”我准备绕过他,却被对方伸手拦住。
“等等,既然遇见了可见我们有缘,闲着也是闲着,陪我聊聊天吧。”他眼中闪过一丝错愕,依然维持这笑容。
拦住自己的手传来对方炙热的体温,我猛地把它推开,后退几步,警戒地看向韩乔,淡淡地说,“要说什么就赶快说,别动手动脚的。”
薄唇微微牵起小小的弧度,韩乔上上下下打量着我,吸口烟,才缓缓说道,“我觉得很奇怪,第一见面,你就格外防备着我……”顿了一下又说,“不,应该说你既受我吸引,却又因为奇怪的原因一直压抑自己。”
“……”我摇了摇头,却说不出话来。
“最奇怪的是原因不是因为我是黑道的人,而是因为我是我!韩乔,这名字在你看来代表什么?”他慢悠悠地走近过来,伸出手,声音象催眠一般柔和,“苏槿言吗?以前,我们可是见过面?为什么我看见你会觉得好象认识你很久一样?为什么会不知不觉中受到诱惑?”
“别碰我!”感觉到脸上有暖暖的东西划过,我却丝毫不能动弹,只能恨恨地盯着对方。
他一愣,又意味长地笑了起来,“看来,你很喜欢我是不是?怕我又爱我吗?”他慢慢靠过来,手臂环上了我的腰,脸庞慢慢放大,然后嘴唇一阵炽热,温热湿滑的舌头入进我的口腔内。
该死,那熟悉而霸道的吻把我的理智甩掉一半,等我回过神来才发现对方可恶地居高临下看着我,笑容里带着说不清的暧昧,还有几分揶揄,“反应很热情,你还能说不是对我有意思?”他笑得更邪。
反应?有些事情我控制不了,可有些事情我不能继续下去,重蹈覆辙!我没有说话,只是暗暗握紧拳头。
“不说话吗?那就是承认了?”他过来拉我的手,被我甩开,无奈又带着宠溺地说,“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只是想带你去个避风的地方,这里太冷了。”
“玩够了吧?有什么话这里说清楚!找我什么事?”感觉到手心刺疼,想必是用力过猛指甲把手心划破了,人也清醒了很多,吸口气,我冷漠地看着对方,一字一顿地说。
韩乔眼神一沉,马上又不在乎地笑了起来,说,“我没有玩你的意思。如果我说我和你的感觉是一样的,你可相信?”他顿了一会,幽幽叹息着,又说,“我听说你和李家的东少准备订婚了可是?一听到这个消息,我不知道为什么管不住自己,立刻跑来想看看你……”
原来……是因为这个!
“可笑的是,我除了你的名字,连你住在哪里,电话是什么都不知道,然后就这么在楼下一等等到天黑,直到你刚才回来。”他抬起头,语气里有说不出来的懊恼和自嘲,“知道吗?知道你喜欢我,我真的很高兴,因为我……也喜欢你。”
呵,我很荣幸!
“槿言,你的事情我知道了一些,如果你想夺回苏家的继承权,那么我可以帮你。”他的眼睛越来越炽热,紧紧锁住我的视线,说,“炎黄在小城里还是有点实力的,想必你也清楚,目前苏家需要整理一下内部矛盾,没有强力的后盾你是不可能真正接管苏家的。”
“你知道得很多呢。”我微微一笑,开口说道。
“呃,因为我喜欢你,所以就留意到苏家的情况。”韩乔神情一震,还是笑着解释说,“你别介意,如果你不愿意,我也不会去对付苏家这些事情。”
“韩乔,你真的喜欢我吗?”我伸出手沿着他的脸庞轮廓划动着。
“你要相信我。”他按住我的手贴近,语气温柔,细细说着,低沉的嗓音带着一丝诱惑。
“当然,我信你。那……”我笑了起来,迷着眼睛,慢条丝理地说着,突然趁对方侧耳倾听的时候,一个重拳过去,面前的人闷哼一声抱着腰腹半跪在地上,惊愕地看来。我抿抿嘴,贴近他耳边低声说,“我第一也是最后一警告你,别来惹我!”
“你刚才一直在耍我?”他眼神一沉,挣扎着站起来,眼睛有些什么翻动又被压抑着,那好看的薄唇冷冰冰吐出几个字,“我刚才说的都是真话,信不信由你!”
危险的人物!退开几步,我依然带着不变的笑意,说,“真话?呵,你的企图太过明显,别把我当成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别再来招惹我。”我顿了一下,歪着头一片纯真,“你招惹不起!信不信惹火了我,我把你们整个炎黄都灭了?”
“算你狠!”韩乔冷冷地看我一眼,转身离开。
呵呵,韩乔,你的企图是这么明显,为什么当年我看不出来?为什么我会轻易就相信你的话,相信你是帮我?是因为那时候爱蒙蔽了我的眼睛吗?
老天,你让我回来,是想让我看清楚这一切?看清楚当年自己的愚昧和无知吗?
看着韩乔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之中,我终于松了一口气,刚才一直支持我的那股力量随之消失,身体也软弱无力,摇摇晃晃地走进宿舍。幸好夜人静之时,大厅里也不见人影。勉强支持着走进电梯,眼睛一黑,我不由得靠着墙壁滑落坐到地上。
刚才的对捍仿佛了我全身的力气。
该回宿舍吗?安逸和桅石应该在,我这样子实在不想对方看见,还是……
正想着,本来要合起来的电梯门又被打开,一个人影走进来,慢悠悠地走近,我被拥进一个暖暖的怀抱中,一股淡淡的好象清草的芳香,“小言,怎么了?你还好吧……”
声音越来越低,我努力地睁开眼睛,轻声说,“去天台。”
第十三章:无情,谁能做到?
当我重新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斜斜靠在厅里的沙发上。
环顾四周,屋子框架显然是学生宿舍里的某个套间,却设计得干净简明,木地板,几件看来价值不菲的家具,大厅正面墙上一幅落地泼墨山水,更显得不落俗套。我正捉摸着究竟那人是谁的时候,屋的主人正好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李东炫?
“你可醒了?再不醒我真要叫救护车才行啦。”他走过来,在我额头上探了一下温度,那漂亮的眉毛拧起来,带着丝担忧看着我,说,“怎么变成这样?你还好吧?或者去医院看看?”他的举动很自然,就象对待着熟悉多年的朋友一般,连声音都带着担心和焦虑。
无法控制自己身体的感觉真的是一件糟糕透了的事情。“没事,我有点累,休息一会就可以了……”我闭上双眼,低声说,现在手脚还是一点力气都没有,混身脱力,头昏沉沉的,感觉到旁边传来对方微微的呼吸声,带着无限的年轻和活力。
“真的没关系吗?”估计看见我脸色实在是不太好,他收回手,迟疑地问道。
“自己知道自己的事,你怎么这么罗唆?”我睁开眼睛,自嘲着喃喃说着,支撑正坐起来,转了个话题,“你怎么在这里?别墅住腻了想体验一下小市民的生活?”据说李东炫的家里早在校外附近给他安排好别墅,怎么会住在人又杂乱又不太安全的宿舍?
“切,你也算小市民?要不把你父亲留给你的十来个股份送我算了。”他不屑一顾,懒洋洋的站起来走到房间一角那小酒吧台下,一边说着,一边不知道在翻什么东西,唆唆地响着,“我的一个发小儿准备转学来这里,我帮他安排住这。刚拿到的钥匙,今晚就顺便过来看看……刚好碰见你。”
“啊哈,刚好?”我忍不住微笑着。
吧台后探出一个人影看来,摸着头有点尴尬,其其说着,“其实是今天听说你和晟林被叫回苏家的大宅,我就知道肯定是挨骂去了。后来开车在你家附近转的时候,偶尔发现你五叔的车子,所以才……”
“……你一直跟着我回来?”我的脸色不大友善。刚才和韩乔之间的事情企不是让对方都一一看在眼里了?
“哎,你真够多疑的!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想问问你那边的情况,毕竟合作你我都有份不是嘛?你看……”他满脸的委屈,指着放在面前我的手机说,“我给你打电话了,可你一直没有回电。”呵,这副表情真的不适合他呢,我倒是习惯了他一向又嚣张又痞痞的表情。
“行了,这么大的人还装可爱。”我不由得笑了起来,刚才屋里紧张的气氛也一下子消失无影。
早知道李东炫这小子够聪明,就算他看见了我和韩乔之间的纠葛,估计也当成没看见。所谓聪明人,应该很清楚自己需要做些什么,需要说些什么,不会因为知道点东西就急不可耐地表现出来,非要对方认可或者屈服。
当然,我也不排除李东炫这人会在某一个时候利用这件事情,或者暗中去调查其中的缘由,只是目前苏李两家合作在即,很多事情都没有必要浮露出水面。
“叫我东炫吧,别忘记了,言你比我还小一岁!”他倒一点也不介意我的揶揄,反而大大方方跟着笑了起来,双眼迷成一条线,语气轻挑,“还有啊,你别忘记了那场比赛你可是输了,算起来我可是你老公,要说可爱也只能说你。”
“……”咳咳,他倒一点不吃口头亏。
“唉,这里装修后我没来过,什么都没有,真麻烦!”东炫见我没接话也就聪明的转移话题,翻了一会不知道从哪翻出个杯子,倒上满满一杯清水递过,“抱歉,这里什么都没有,我也不会弄厨房那些东西,只能要你喝凉水了。”
“不管怎么说,谢了。”我伸手打算接过来,可惜手脚酸软差一点就连杯带水滑下,幸好他手快忙上前扶住。
“哈哈,看来你今晚难得的‘温柔’一回,真是奇迹啊!”他嘴角上扬,带着明显揶揄的意味,笑着说,“对了,要不要给晟林打个电话,让他也看看你目前的样子?”
“不需要,他今晚在大宅没回来。”我双手捧着杯子仰头灌下半杯,冰冷的液体顺着喉咙直淌到胃里,一顺溜的舒畅。
“想不到他居然会放你一个回来,难道不怕小红帽被大灰狼吃掉了?”他撇着我,分明是嘲笑。
“谁是小红帽?”我不冷不热地问着。
“除了你还能是谁?”他慢悠悠地俯身靠近过来,帅气的脸庞充满揶揄,一撇嘴说,“在你印象里我可是大灰狼吧?现在夜人静,这里就我和你两个,你不怕?”我很容易就看出他的笑容里闪过一丝狡猾的意味,顽皮又戏谑,让人牙痒痒的。
“怕你?”我低哼一声,没好脸色地看他一眼。
“……真的不怕?”他的脸孔越靠越近,笑容可掬地盯着我,嘴角很明显似笑非笑的痕迹,眼底却有一丝冷酷盘绕着。
四周安静了下来,空气中仿佛带着对方气息的震荡。咦?好好说着说着,怎么变成这么暧昧?
“我该怕你吗?”我转过头认认真真地盯着他,然后冲着他展颜一笑,往沙发后背靠着,顿了一会,待到屋里紧张的气氛生到某一高点就要爆发的时候,淡淡地说了句,“别想些有的没的,逗我玩可没那么好玩的。要玩儿,请看清楚面前的是谁!我可不想奉陪。”
他的神情一暗,变化了几下,终于是缓和起来,沈默着支起脑袋看着我。表面上不动声色,实际上我在暗自想着,东炫这人可也不是好惹的,最近这段时间他所表现出来的暧昧,真是一件麻烦的事情!别说晟林,就算是墨非对我,也有种疏远的感觉。
不是不明白对方只是习惯了取笑别人,不是不明白我们之间隐隐约约存在着莫名的吸引力,也不是不明白这暧昧中有几分真假。可,我不需要。
我怎么不知道他在调笑着,可我偏要把话带到一边,借着这事把话暗中说明白了,也算是机会难得。“对了,你说这屋子是给谁准备的?”我仰望着屋顶,四肢放松,双手枕头摊在沙发上,不经意地问着。
“我的发小儿……嗯,南方话的意思就是从小一起的哥们。”他撇我一眼,还是回答说。
“北方人?你从小就……?”我只是随口问,可答案是在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好象有什么事情遗漏了一般,是什么呢?我思索着。
“嗯,我从小和爷爷在北京生活,两年前因为准备读书和接管李家才回来。”他笑眯眯地说着,清朗明快的声音,却透出一丝独有冷酷的味道,“言同意和李家合作,想必也是清楚目前不管是李家还是苏家,都面临着最严峻的挑战。小城虽小,可贪得无厌的人倒是每个地方都有那么一些。”
看来他恢复过来,表情又变回那痞痞的样子,只是眼睛里更冷,眼神也更锐利。我暗叹了一声,没有说话,只是呆看着墙壁,旁边的声音源源不断传来。
“言,晟林的个性你最清楚了。他心肠太软,为人又过于耿直,成不了大器。我想,如果你再不出面掌控苏家的话,怕不单苏李两家的合作会受到各方面的阻碍,而且……”他顿了一会,有点严肃地说,“这两年来,我发现李家暗中有几股力量在蠢蠢欲动,想必苏家也有同样的问题。我就不信言你不知道自己父母怎么会……”
“别说了。晟林在我眼中是最好的,以后别在我面前说他不是。”我打断他的话,懒洋洋地说着,“至于其它人,苏家的事情还轮不着李家来管。”
“你!”静默一刻,东炫把头埋在抱枕里,低低的笑了起来,好一会才抬起头,说,“好好好,我不说了。‘晟林在我眼中是最好的’?天,这话怎么听怎么的肉麻?喂,你不是真的喜欢上那人了吧?” 他虽然是笑着,却难得的一本正经。
他这么一问,我不禁又想起早上晟林拉着我的手跪下来说的话,‘我和小言相爱,所以是不可能接受这种联姻!’晟林这话说得平静而坚决。是什么原因呢?难道真的是喜欢我?
觉察到东炫那眼睛盯着我,心中一动,我挂起那招牌似的纯真笑容,歪着头看着旁边紧盯着自己的人,笑意盈盈地轻声说,“怎么?不给啊?”
不知道是我的话还是现在脸上的表情惹恼了对方,让他再也无法保持着笑容,前移,双手支在两边把我锁在沙发上,那张往日一直痞笑的帅脸猛然放大。脑海里轰一声所有的思想都好象罢了工,我只感觉到心跳声越来越响,连心脏一下一下泵出血液的声音都清晰听见。
我抬起手把他架离一点,可却没力推开对方。他也不急不慢的,只是用一种奇怪的神情盯着我,迷惑不解、苦恼、思索、审视、恍然大悟等等表情交替变化着,还有一些微妙的意味。
如果从外人看来,我们两人的姿势就好象情人一般相拥着,温馨而和谐。我细细聆听双方同样剧烈鼓动的心跳,直到急促的喘息平息,渐渐几不可闻。终于,他轻佻的嘴角弯起,面带春风,开口笑着说道,“有没发觉我们之间和别人不一样的地方没有?”
我瞪着他,说不出反驳的意见来,看来这麻烦了,到现在还不敢相信事情为什么会变成如今这般。
至从那二十年的梦醒以来,我向来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守着苏家,守着爷爷和晟林我已经觉得很满足了,可有时还是会羡慕别人情侣之间的甜蜜,甚至会拽着墨非不放,竭力从他那清淡俊美的脸庞中寻找往日纯真开心的岁月。
那时候的我太傻,可现在的我,二十年下来,什么都看透了,伤透了,也清醒了。可惜的是,过于清醒也不是一件好事。有时候我在想,是不是回到以前那个没有忧虑,只为了一点点小事就会高高兴兴一整天的那个单纯的孩子好?
可是,怎么回头?
每个人的表情,在我眼中已经放大成数百倍,然后被我冷静地、反复地分析透彻。这样的日子也是从一个天真无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变成另一个极端,变成冷漠、无情、脑海里只有计算再计算狡猾的人。这样子的重生还有什么意思?
看着面前东炫笑眯眯的俊颜,我有些恍惚。
互相间的吸引我不否认,可这吸引好象强烈到妄图搅乱自己的思维,那心灵间的契和感让人砰砰心动,好象自己和对方的思维融合在一起,我能很清晰看到对方的想法,而对方也同样清楚我的想法,除了肉体的不同,我们就好象一个人一般。有那么一瞬间的错觉,我就是他,他就是我。
他的身上,有着我努力想寻找的东西,那名为“平等”的东西。在他面前,我不再是从前需要韩乔保护着的苏槿言,也不是支撑着庞大苏家无所不做的苏槿言,而是我,无论是家世、外表、智力、能力都和对方相当的一个人。
可惜,李东炫是李家唯一的继承人。我首先想到的就是,麻烦了。
“发现了。”我继续不动声色装胡涂,淡淡说道,“那西斯,你太自恋了。”
希腊神话中少年那西斯不喜欢女子,只是迷恋自己在水中的倒影,最后终于忍不住相思的煎熬,纵身跳入湖中,从此与影子朝日相伴,湖边开出了一株孤立的水仙。我的意思当然是说,刚才的是错觉。
“……错觉吗?我倒真的希望是错觉!”他的眼睛闪烁着,凑过耳边轻声说,“来做吧。”
静默一会,“靠,去死!”我忍不住一拳打过去。想不到他的反应不弱,一下闪开,扑过来把我压在沙发上。可以感觉到双方身体的变化,我不由得暗骂着,正要下狠手,突然间房间大门轻轻被敲了几下。
趴在我身上的东炫一愣,神情有些怪异,看看我,慢吞吞地放开,也不去开门,只是从桌面上拿起手机,正要拨号,手机却响了起来。“靠!”他低骂一声,把手机按停,关了机,拉我过来把头埋在我的肩膀。
一扬眉,我推开他,站了起来,从兜里拿出烟,点着,淡淡地说,“我去阳台抽根烟。”他的动作虽然快,可我还是清清楚楚看到手机上显示的来电。李墨非,你真的是喜欢这个人吗?就算明知道对方只是利用你,只是把你当成发泄的对象,你也不介意?
什么刚好碰见你?应该是约了墨非来这里幽会的吧?
墨非啊墨非,如果你真的是喜欢李东炫的话,那我就帮你一把吧!
心里有些隐隐的刺疼。左右张望着,突然发现旁边的阳台很熟悉,不就是我所住的房间那阳台吗?
听见门开的声音,东炫故意压低微弱的声音,心不在焉地应答着,也不理对方,只是冷冰冰地自顾自地看着电视。墨非虽然有些失望,不过声音里还是透露着不由自主的开心。透过窗间的空隙,我看见墨非悄悄地走过来,从后面环抱着对方。
暗叹了口气,我把烟按灭,爬上阳台的围拦,吸口气,正看见东炫看过来的视线,就冲他摆摆手,向前一跃。幸好阳台离地不远,我很轻易就跃过对面,只是砰一声,声音很响,我就势坐倒在地上,背靠着围拦。
“咦,刚才什么东西在响?”对面的阳台上墨非有些好奇的声音。
“别看了,很晚了。”东炫依然闷闷不乐。
“呵,这么久不开门,我还以为你收了个情人在屋里呢。”似是而非的笑声。
“那你找到了没?”李东炫有些不高兴了。
“东炫……嗯,进去吗?别在这里……”轻微的呻吟声。
我一动不动地坐在地上,仰望着外边的夜空,很蓝很蓝,明天应该是一个好天吧?
**-
再醒来的时候,眼前是满脸内疚的晟林。他说一早回来的时候,发现我躺在床上高烧不止,神智不清,也顾不上斥责屋里毫不知情的安逸和桅石,还是一个电话把五叔叫了过来。打了退烧针,吃了药,好半天这烧才退了。
接下来的是期末考试,桅石每天都逼着安逸开小灶,看着安逸苦瓜似的每天耷拉着头,桅石胖胖乎不时透出狡猾的小眼睛,就觉得日子实在是开心。
当然,最后的结果是除了安逸以低分险险通过,其它人都是轻而易举就拿到了好成绩。
新年伊始,那张我和东炫定婚的请柬还是没能用上。不知道是不是两家的长辈暗中达成了什么协议,只是在苏李两家签定合作协议的庆祝晚宴上,在几个长辈间稍微暗示一下,却没有说明究竟双方定婚的是谁,这估计也是老一派的人实在是拉不下这脸面。
呵,其实这也是我和李东炫事前就想好的。
同时,还公布了新的一年做为苏李两家合作事项的联系人。李家还是由李东炫全权代表,而跌破大家眼睛的是,苏家由李墨非代表。这可是我缠了爷爷一整天才换来的。
庆祝晚宴上,我站在角落里,看着站在不远神色不定的李东炫,还有站在他面前从心里散发出开心的墨非,心中有一丝安慰。如果撇开李东炫的身份,两人一个俊美异常,一个帅气十足,远远看去两人十分相称。
墨非,这可是我送你的礼物,至于能不能拉住这个人,就要看你自己了,你可别辜负我的期望啊。炽热的视线传来,李东炫显然已经发现躲在角落的我。我微笑着,冲着他们举了举酒杯,一口喝尽。
东炫那灯光下斜非的眼睛直直地看来,神情有些古怪,好一会又开始轻佻地笑了起来,冲着我同样举起酒杯示意一番。
我转身不引人注意地走向阳台,背后那视线消失不见。李东炫是个聪明人,知道我这些小动作的用意。不过既然对李家有好,他何乐而不为?
“小言,你……”跟着我走到阳台上的还有晟林。
“嗯?觉得奇怪吗?”我搂住晟林的肩膀,凑到他耳边轻声笑道,“我自有分寸的,不会影响其它人,包括苏家和你的地位。”
“我不是这个意思!”他脸色白皙而泛起一丝潮红,低着头轻轻地说,“以前我一直以为你喜欢的是李墨非,可现在看来,却不象那一回事。”他抬起头盯着我,很认真地问着,“我在大宅的那晚发生了什么事情?从那天起我就发觉你和以前不一样了,对墨非也没有之前的亲密,甚至对我也……”
“没什么。”我避开他的眼睛。
“……连我也不想说吗?”他的声音温柔而无奈,反手紧紧把我圈在怀里,说,“小言,每一有什么事情,你都会瞒着我,这会让我觉得自己在你心中根本不重要。可是,我总是想帮你的啊,你能不能信任我多一点,依赖我多一点呢?”
“哎,难道我现在还不够信任你,依赖你吗?”我继续不动声色装胡涂,淡淡边说着边挪了挪身体,想离开点,却被箍得更紧。
“小言,我要的不是这样的……你知道我要的是什么。”晟林轻轻叹了口气,还是说了出来,眼睛里盛满着执着。
他不允许我在逃避下去了。
“晟林,我喜欢你。”我把头埋在他的肩膀上,觉察到对方身体一缠,继续说着,“可能很多时候你都会觉得我很无情很冷漠,可对于你和爷爷,我最信任的两个亲人来说……”又感觉到对方的身体更加的颤抖着,“我从来不想欺瞒你们什么,也不想伤害你们。”
“小言,只是亲人吗?”他的声音同样的颤抖着。
我捂住他的唇,看见晟林那无言却带着一丝柔软的浅褐色的眼睛,淡淡地说,“墨非,很久的以前我曾经做错事伤害了他。现在,我希望在我能力之内能补偿他。而你,比起墨非来说,是我更不愿意去伤害的人……晟林,答应我,陪在我的身边,行吗?”
“……陪在你身边?以什么身份?亲人?还是情人?”他的眼睛里有着绝望,也有着拼命压抑着的情潮,他看了我一会,缓缓说道,“你明明知道我对你的感情,可就算我当着长辈的面前告诉你,你却依然没把我的表白放心上。”
晟林,不要说好不好?什么都不要说了!我哀求般地看着他,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手被对方握得发疼,丝毫没有舒解开心中的疼和不安。
“小言,我喜欢你,不是亲人一般的喜欢,而是情人之间的喜欢!”他直直地盯着我,嘴唇紧紧抿着,说,“你可会给我一个答复?”
第十四章:选择,伙伴还是情人?
凝视着面前失去往日温和的晟林,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真的……不行吗?”他的脸色慢慢变得有些无奈而失望,握着我的手越来越重,闷了一会,猛地抬起头,一字一顿地说,“我不会放手!小言,就算你不喜欢我,我也不会放手!”
好好的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有些说不清的烦躁,室内的喧闹似乎离得很远,四周只剩下一片凉意。
叹了口气,我反手握住对方,缓缓低声说道,“晟林,你真的明白自己的意思?现在,你是我最信任的亲人,我会依赖你,信任你,会冲你撒娇,会讨你欢心,无论做什么都会顾忌你,爱护你。可是,”顿了一会,我又说,“可如果你坚持要做我的情人,而我们之间又没有爱情,那……”
“那我会利用你,伤害你,甚至会做出更过分的事情来。除了Xing爱,我不知道现在我对你会比其它的人更亲密无间?”我又顿了一会,闭上眼睛又睁开,凝视着他,轻声说,“或者,你想要和我上床?”
“啊?不是,我要的不是这些!我只是希望你能接受我的感情。”晟林的脸躁红得厉害,显然他听出我声音里的冷嘲热讽。
果然……不纯洁的只是我而已……
我抿紧的嘴忍不住弯起小小的弧度,靠近过去,抚摸着对方的脸庞,轻声说,“晟林,你知道同性之间的爱意味着什么吗?它不是单纯的嘴上说说就可以的,而是表现在欲望、征服、身体上的契合等等。”我轻轻舔着他的耳廓,说,“没有爱情的Xing爱,污秽不堪,你能接受?”
天,我感觉到自己好象在给一个没成年的小孩子讲解同Xing爱。如果对方不是晟林,我真是懒得管他的心情如何!可偏偏对方就是晟林,梦醒之后我看重的亲人,这让我怎么能不予理会?
说实在的,说到这里我都有些鄙视自己连自己都不屑怎么可能说服别人?其实要我接受他做为我的情人,对于我来说真的没有什么。可我却很清楚地知道,晟林这类从小在严谨的家庭教育下成长的知识分子,对待感情,可以说是慎重和古板的,别人认为的逢场作兴,可能在他们眼里却不是那么一会事。
而晟林的个性过于耿直,一旦认定的事情就不会改变,这和我随性而为的个性差别很大。如果晟林直接要求和我上床,那我就没那么烦恼,早就一口答应下来。可惜,他要的东西我身上没有,就算是有,也是残缺不全,何况目前我根本没空也没心情去安抚对方。
欣赏着晟林目瞪口呆的样子,我继续下重码,“晟林,你只是普通人,别因为我而走了岐路。回头吧,你应该……”
“我要试试。”我还没有说完,就被晟林打断,他敛起眉,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淡淡地说,“我愿意尝试。小言,我爱你,只要我爱你还不成吗?”
沈默,还是沉默。
夜色下他的脸带着一种说不上的悲哀,无言却带着一丝柔软。为什么你要如此固执,非要把我们的关系逼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今晚……”我推开他双手的禁锢,冷冷地抛下一句,“你来我房间。”懒得看他脸上的表情,转身离开。
**-
屋里的大厅目前正是灯火辉煌,衣香鬓影,轻音缭绕。爷爷正和另一个看起来很潇洒的老人家聊天;二姑姑身后跟着二姑父笑逐颜开地拉着几位医管局的头头说着话;五叔和冯叔叔和一帮看来是名医的人笑眯眯地谈论着什么;几个年轻人围着李东炫和李墨飞嘻嘻哈哈的说着……
每个地方都好象和我节节不入!
从墙边不引人注目地溜到屋子后面,然后再从一个隐蔽的楼梯悄悄走上,不多时候就到了大宅的天台。这道后楼梯是方便仆人上下楼所用的,想不到今晚倒让我借用了。
天台的围沿大概有一个人高,我靠近去翻身坐上,习惯性地从兜里抽出烟点上,手无意识地捏着火机,把盖子开了又关,关了又开。
打火机“叮、叮”的清响,那一瞬间的火焰,可以很清晰地看到火机的不锈钢面上镶嵌着一颗水晶。那是晟林送给我的生日礼物,虽然生日那晚被摔碎,我还是不舍得扔掉,就把最大的一颗留下来让人磨好镶嵌在常用的火机上。
脚下是隐隐约约传来的喧哗声,而头顶,湛蓝色的夜空中时不时有烟火炸开的璀灿,还有远城市鞭炮的声音。
韩乔对我的背叛在心理造成无法弥补的伤害,梦醒后再怎么无视,再怎么想去忘记,可付出的感情终究是收不回来,心早就空了,累了,如何能再一付出所有?
这世界怎么就没有一安静的地方可以让自己平静的生活?梦中曾经爱得惊天动地,爱得失去了自我。重生后唯一想法,只是不想有人再一束缚自己而已,把苏家的问题理完后就去过过自己理想中平凡安静的生活。
我恨恨地抽了一口烟,再恨恨地把烟掐灭,甩掉,嘴上低声骂着。
根蒂固地,我不再相信爱情,而是选择了亲情。爷爷和晟林对我的纵容和宠溺让我重新找到了生活的方向。我很贪心也很自私,企图把这种感情限制在某一个安全的范围内,随时随地可以享受却从不需要付出。可惜,晟林你却不愿意做我所依赖的亲人!
天台园的大部分地方都被墨似的夜色掩盖住,只有墙脚边几支树叶摇曳着,发出沙沙的声音。风,带着初春来临前的寒意,入心肺。
烟,失去了平时镇定的效果。苦笑地抿了抿嘴,亏我还专门为自己的身体特制的香烟,烟丝中夹了一些很好用的镇定剂,分量不多,只是让习惯了药物的身体提提神而已,只要我控制自己的吸入量就不会上瘾,也不会影响身体特别是手的灵敏度。
摸了摸烟盒,我迟疑半晌还是放开了。想死可也不能用这种死法!越来越冷,身体抱成一团。重生,上天究竟让我干什么?而自己,又想干什么呢?我心里的疑问一直盘旋着,可是却没有答案。
昏昏沉沉中,身体被一团暖意包围住,“唉,居然在这么冷的地方都能睡着?”一个带着无奈而宠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晟林?温柔的晟林……我睁开眼睛看去,一双漆黑的眸子晃在面前。
“怎么?除了你的晟林就不许别人来啊?”对方没好气的回答,把我抱起移到墙角避风的地方,那里刚好有张长条的藤椅。显然我不知不觉中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李东炫?宴会散了?”我挣扎着离开他的怀抱坐到椅子另一边。
“可能。谁知道,反正都是一样,虚伪表面下的算计。”他的眼神幽暗了几分,顿了一会才冷冷直视过来,带着一丝不耐烦的浮躁,说着,“喂,这段时间你躲我是不?”
从“四少苏槿言小言言”,最后居然是“喂”这个模棱两可的称呼,变化地可真够快的。
我撮了撮冻僵的脸,搓着有点僵硬的手,笑眯眯地看着他不发一言。
“不说话那就是认了?”他皱着那好看的眉毛看着我,把我拉过去,压低声音说,“你老实说,躲我干嘛?还有为什么让……墨非担任联系人?你就这么信任他?不怕是我派来监控你们的?”
“认什么?说什么?还有……怕什么?”我把他推离开点。
“你……”他的语气带着莫名其妙的怒气,盯着我半晌,还是叹了口气,“算了,你这人真不知道用什么材料做成的,别扭地很。”垂下眼帘搓了搓我的手,双手护着用嘴呵出热气,又说,“真不知道还有谁能受得了你的脾气?”说完撇我一眼,仔细地把我的手一同塞到衣兜里。
我眨了眨眼睛,怎么对方的脸上晃过一丝红晕?肯定是看错了,肯定是的!自大嚣张的大少爷怎么会做出这种温柔细腻的举动?
“刚才看见晟林到在找你……”他搂住我的手稍微用了下力,肆无忌惮地把脸凑过来磨蹭着,揶揄笑着说,“晟林终于对你下了最后通牒了?看来他还不笨,知道你肯定是能避则避,能躲则躲……我倒真的想看看一向聪明最怕惹麻烦的小言会怎么做?”
推开他,我正坐起来,淡淡地回答,“我答应他了。”无所谓地摸出一根烟,点上,也不去看对方的表情,只是别过头愣愣看着夜幕下的远方发呆。
他嗖一声站了起来,不可置信地瞪着我,“搞什么鬼?你准备做什么?你又不喜欢他怎么……”
“坐下。”我指了指旁边的座位。
“我明明看见你那晚……”他一扬眉,看见我的视线立刻醒悟过来,闭上嘴闷哼一声,还是坐了下来。虽然话只说了半截,我却一下子明白过来。他果然看见我和韩乔之间的事情,亏他还一直装做不知道此事。以那晚我和韩乔两人之间暧昧的表现看来,莫非他认为我喜欢的是韩乔?
我静静地看着夜空,缓缓说道,“不是所有的人都期盼着爱情,也不是所有的人都会和爱自己的和自己爱的人白头协老……我,好象忘记了怎么去爱一个人了。”不爱,也不恨,只有不断的逃避再逃避,心早被一种叫“冷漠”的东西蒙上层坚硬的外壳。
我转过身,凝视着对方,低声说,“我知道东少你对槿言的感觉,不外乎是觉得我这人很有趣,和别人不一样引起了你的注意。你的举止言语都透露这一个信息,就是想要我,对吗?”
“我……”他双手紧握瞪着我,神情有些古怪,想说什么又顿住,好一会才笑了起来,“确实,我想要你!”他斜斜地盯着我,虽笑着却看得出来很是紧张。
“我还一直以为你应该是最了解我的,现在看来真是太失望了。”我轻笑着摇了摇头,叹息一声,又说,“我这人,内里实际很狂妄,可以说我知道很多的事情,同时也掌握了其中不少。如果我愿意的话,拿出来其中一两件事情都会打破这世界的平衡。可惜,我不会这么做。”
“东少,如果说,”我顿了一下,冷静地锁住对方疑惑而惊讶的神情,低声说道,“我希望你站在我的身边,是以一个合作者的身份,你会接受吗?”
“原因?告诉我你拒绝的原因!”他依然保持着笑容,却带着一丝冰冷。
“首先,我没有拒绝你,只是给了你两个选择,情人或者伙伴,你选哪个?”我吸了口烟,缓缓吐成烟圈,说,“其,我一直很欣赏你的能力,相信我们的合作会出乎意料地默契。”远夜空中突然炸开的几朵烟火,格外的灿烂,“最后,别企图在我身上得到我没有的东西,这是出于我的善意。”
“……”他没有作声,只是若有所思地看来,眼睛一闪一闪地。
“床伴的话,你东少要多少有多少,还差我一个?而和自己旗鼓相当的对手加伙伴,却是很难找到的。”我微微偏过头去看着他,笑着说,“东少还有什么可考虑的?”看见他的神情动摇了,我笑眯眯地把烟掐灭,伸出手,“东少?”
他撇了我伸去的手一眼,慢吞吞同样伸出手,一握,“对手加伙伴吗?非常有趣!”他突然手上用力,趁我身形不稳上前顺势在我嘴角印了印,又飞快地拉开距离,笑眯眯地说,“这个吻就当成是合作契约的签订算了。”
这样也占便宜?!!!鄙视东少你!
“对了,顺便漏个信息给你。你在李家查了两年了吧?内鬼是哪几个估计你心中也有数,那些不用我说你应该也掌握了相关的证据。不过,”我没有看他,双手放在脑后枕着头,淡淡地说,“和李家合作之前,苏家不可能不先去探探你们的底,是了些功夫,可想不到同时却有了意外的收获……”
“什么收获?”他表情严肃起来,思着看向我。
“最近我建议你多留意一家叫海天的外资机构。”我撇了他一眼,简单扼要地说明,“还记得你第一来仁心顶层的事情吗?那天,帮苏家托市里就有这家。”
有人报案,明知道奈何不了苏家却才用这种办法。我开始以为是苏家或者李家里的内鬼,故意捣乱想干扰苏李两家的合作。可看他在苏家公开澄清事实后立刻又把手上的股票抛售出来,就觉得可能是一家专门搞乱股市趁机获利的公司。
可再后来,却又发现这家公司居然暗中收购仁爱药业的股票,这才发觉对方目的不简单。仁爱药业是苏家里不算很突出的企业,只占苏家整体很少的比例,可关键的是,苏家手上的几家大医院里所采用的进口药物,多数是以仁爱药业的名义进购的并分发各大医院的。
如果仁爱药业被对方收购多数股份并因此而控制起来,如果对方以各种借口暂停提供那些药物给苏家的医院,如果对方以此要挟苏家,以那几大医院每天使用药物庞大的数量种种情况来看,后果不堪设想。
从对方借举报事件就知道,这家海天肯定在苏家或者李家中有眼线,而这眼线亲近到能知道苏李两家的秘密不止,还对苏家内部的情况了如指掌,这不能不让人担心。
看到对方的疑惑,我还是细细把仁爱的事情说了出来,最后一句淡笑着说,“你猜,他的目标是苏家,还是……李家?”
他眉毛一挑,刚想问关李家什么事情,想到什么猛地顿住,意味长地看来,说,“原来如此……你想打什么主意?”
真是聪明!苏家的医院缺药又不肯接受对方的要求时候,肯定会提前另想办法,而最简单直接的办法就是另外找家进口药供货商。小城三大家族除了苏家,就剩李家和周家,而现在苏李两家高调宣传两家的合作,那到时候李家也不免被扯进来。
何况,就象我话里所说的,对方的目的究竟是苏家还是李家都还没有明确。虽然说我所掌握的资料来说,苏家的比例多一点,可我知道在李家负责采购进口药物的天源药业内部早就被架空,形势复杂,目前同样是如履薄冰。
我嘻笑着,凑过来说,“借钱。借药。”
“我怕你的目的不是如此简单吧?”他眼睛稍微迷起,带着一丝掩饰不住揶揄的语气,说,“单是对付一个海天我想你应该还不需要靠外资,除非你不想让苏家内部的人知道你要动用苏家的资金加入股市。我想想……”
他环抱着手,闭上眼睛思索着,好一会睁开眼睛又开始笑了起来,“呵,你想利用李家的资金清理苏家内部?”他笑得如沐春风,凑过来搂着我的肩膀,压低声音说,“妈的,你小子手段够狠,打算一下子把那几条吸血鬼铲除掉吗?不怕到时候被反咬一口?”
“这几条小虫还好理,那海天的底还没探明,就怕到时候会节外生枝。”我也不避忌,笑嘻嘻地说,“我就需要你在适当的时候,用李家的名义帮我托托盘就可以了,很简单吧?”用李家引开对方的注意力,我那点资金才能用在最关键的地方,这样一来事半功倍,我和李东炫双方都能得益。
“那我有什么好?”他同样笑眯眯地。
“呃……赚钱还不算好?”我眨眨眼睛。
“那是李家得的好。我问的是我本人可有什么好?”他似笑非笑地说着,嘴角上扬地利害,眼睛里似乎闪过一丝狡秸,身体也慢慢往这边凑过来。
“这……既然我们是伙伴了,我把‘极’的秘密告诉你吧!”我不动声色地继续装胡涂。
“那个不用你说我都知道了八九分。”他凑到我耳边轻轻舔着,低笑着说,“我只对某人感兴趣,你说该怎么办?”
感觉到脖子上有湿热的东西轻轻舔着,我心里猛地一颤。危险!我左右看看,突然冲着另一边的角落喊着,“晟林,你来了?”趁着李东炫动作迟疑的那片刻推开他,然后匆忙站起来,“呃,这里太冷了,我还是回去睡了,拜!”说完也不等他回答,急步冲下楼梯。
下了两层楼梯,转了个弯,回到自己的房间,掩上门,才松了一口气。
“你去哪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房间里暗突然响起低低的嗓音,温和而润泽。
是晟林。
番外:无奈之夜
(接十四章,晟林和槿言的HHH)不适者可以跳过不看,不影响看文。
从浴室出来前,我还是迟疑了半晌,慢吞吞地拿起一块大毛巾围住下身,走出来。
门窗都关得言实,厚厚的丝锦织窗帘把窗外遮得一丝不露,房间里只有门缝里透出过道很微弱的光线,我吸口气,朝着房间正中的那张大床走过来。借着微弱的反光,可以看见床中间隆起一大块,我顺手把床边的台灯打开,把毛巾扯开扔下,潜入被窝,伸手抱住那带着微微颤抖着的躯体。
“小言,别开灯……”半是祈求,半是恐惧的声音,晟林伸手细细抚摸着我的脸。
“不愿意?”上前,用动作堵住对方薄薄温润的唇。
“不,不是……”他微微松口气,放弃了什么,合上眼,僵直的身体慢慢软到在我怀里,竟是任我置,那过于温顺的举动,和稍微生涩的吻,让我的本来沉甸甸的心情更为糟糕。
晟林……心中叫喊着,情潮一丝丝弥漫起来,慢慢把整个人缠绕着,心慌意乱中,有种要被这海潮淹没前的惶恐。蜻蜓点水般,抵着他的牙齿,舔着他的上下唇,等他放松下来,才一举侵入那温热的大本营,搅拌着,轻触着,挑逗着,吸吮着,轻咬着,同时手也悄悄的,一步步探下去。
没费多大功夫,晟林身上的浴衣已经被我解开大半,着手之是一片温润的肌肤。和想象中的一样,晟林身上没什么肌肉,摸上去软绵绵的,却不是松垮垮的那种,皮肤紧至,摸上去手感很好。
放开他的唇,手上放松力道,整个儿压住了他,往下移动,耳边传来对方轻轻压抑着的喘息声。先是温润细腻的耳垂,白皙宛转的颈项,随后是精致漂亮的锁骨,细细地啃咬着,晟林的浴衣半敞露出大片胸口,过分白皙的皮肤在色的床单中显得分外的妖娆。
舌尖轻轻滑过胸前两颗红豆的时候,晟林还是忍不住低声叫了起来,“啊……别,好奇怪……” 他的脸庞染上一片的潮红,满是羞愧的神色。
“要我停下?”我支起身体,微笑着看向他。快叫暂停!叫啊,别在继续下去了!
“……不,继续。”他的声音低不可闻,可是语气依然坚定。
我垂下眼帘顿了一会,抬起来看着晟林那浅褐色的眼睛直直地看着我,眼中的情依然,暗叹了口气,俯身上前吻住那唇。
对方的手攀在我的后背,温热的气息,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着,好象安抚着迷路的孩子。
晟林……晟林……心中叫喊着,你要我怎么做才好?
手指愈发向下,若即若离的在那柔软的肌肤上游走,轻轻揉捏着,终于手腕一翻,勾住他两腿间半抬头的分身,只感觉到晟林轻喘不曾停,却很明显地在触碰的瞬间颤动了一下,却又摆脱不了下身迅速传来的快感,在我背上的手也越加的使劲。
掌心握着那滚烫的部分,搓揉抚弄,倾听着那昏暗中轻轻喘息身,吻慢慢移下去,我尽可能地柔和带着点挑逗轻舔着喉结……锁骨……胸前,手中的尖端慢慢已经有了湿意,他的身体开始按某种节律不由自主地战栗。
或者是晟林的反应影响到我,再或者是自己很久没有发泄过了,那压抑着生涩的呻吟声轻而易举地蛊惑着内心久违的欲望。
加快手上的节奏,也调整变着力度,一边摸索着扣上他的手。我继续往下移动着,最后用嘴呐入对方的分身。晟林大惊,想把我拉起来却舍弃不了那温热强烈的快感,神智越来越混乱,不多时一下子尖叫起来,我躲闪不及,嘴里顿时弥漫着一股浓郁檀香的味道。
“对不起,对不起。”晟林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没事,晟林的味道很好。”我若无其事地把嘴里的东西吐到毛巾上,扔开,淡淡地说,“现在,轮到你了。”看着他脸上明显的绯红,心中不由得想去逗弄他。如果不喜欢他,肯定会讨厌的吧?可我却一点也没有觉得厌恶,反而有种说不上的感觉,好象心里有什么一直悬空的东西落到实。
他愣了一下明白过来,附身,亲吻。
“帮我……”我拉过他的手往下按住下方,可以感觉到他的手指不停地发抖着,带着明显的生涩和羞怯。身体越来越热,却得不到舒解,我开始考虑要不要自己动手,却看到他神情带着莫名的无措,然后咬咬牙,慢慢弓下身,竟然学着我将分身纳入嘴中。
欲望一经挑拨起来就难以控制,现在也顾忌不了那么多了。“……用嘴含着,对……别用牙齿,用舌头舔……乖,好宝贝……”我一边喃喃说着,一边用力抓紧他头固定住,开始抽动。
我知道他很难受。他努力吞咽着,埋着头根本看不清楚表情,只是默默的顺从,由着我渐带粗暴的举动。“啊……”借着一层冲击,我任自己眼前眩白一片。
我仰躺在床上,听着晟林趴在床边呕吐的声音,渐渐恢复神智,“就这么一点你就受不了?还继续吗?”我瞄着呕吐后脸色苍白的人,心中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对不起。”他略略动了动,回过身紧紧抱着我。
晟林眼中那隐忍的表情彻底激怒了我,虽然他把心中的感受都掩饰起来,可我却知道,他对同Xing爱下意识的排斥,“晟林,你根本不喜欢男人,为什么要勉强自己?刚才的Xing爱,你一点乐趣都得不到,如果真的是喜欢男人,早就兴奋得勃起了。可你……”却难受到要呕吐吗?
我还是忍住没说完,用手挡住额头,紧闭上眼睛又睁开,顿了一下才又说,“晟林,如果不喜欢的话你为什么不拒绝?”
为什么不拒绝呢?我心中突然很难受,刚才好不容易才落到实的某种东西又忽悠着漂忽起来。晟林,其它事情为什么你就能看得清楚,唯独这件事情一定要这么执着和坚持呢?亲密的亲人,和疏远的情人,哪个才是相互最贴近的?
“对不起,我只是还没适应过来。”他一下子看过来,又收敛起震动的神情,回答说。
到了现在你还是这么坚持?“……晟林,现在我们还只是开始,没做到最后。”我艰难地把心里所想到的话说了出来,声音很低,不过我知道他肯定听得一清二楚,“如果做到最后,你能忍受象个女人一样躺在其它男人身下吗?”
“……如果是小言你,我能忍受!”晟林的脸色越加地苍白。
为什么?究竟是为了什么?晟林你明明不喜欢男人的!你明明对同性间的Xing爱抱着排斥的态度!你明明这么难受为什么还要勉强自己?晟林,你知道不知道你的勉强让我心里更加的难受!表面上好象是我没有接受你,可实际上,从你的身体如实地反应看来,晟林你并没有爱我爱到能违背喜欢女生天性的地步。
在梦里那二十年,我对韩乔的爱,让我甘心臣服在他的身下。我知道那种抛弃一切尊严,只为了博得爱人一笑的感觉。
得到一些东西,必然会放弃另外一些东西。
我想大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看来你还是不明白!”我从桌里翻出KV,顺手拿了枕头塞到晟林的身下垫高些,“既然你坚持,那就别后悔。”
“你干什么?”他终于有些惊慌失措。
“Zuo爱,你不是说能忍受吗?男和男之间Zuo爱就是用这里承受的。”我咬牙切齿。
“小言……”他猛然顿了一下,声音有些颤抖。
我将自己的身子慢慢卡入他腿间,用手指挑了些药膏,在他后穴附近慢慢打着旋。趁他分神用力刺了进去,柔软的身子便猛然一颤,剧烈的喘息着,四肢蜷成一团,蠕动着想逃开。我按住他的身体,在里面摸索着旋转按揉,指尖轻轻摸索着。
“好疼……”他紧皱着眉头,却还是没有反抗。
我没理他,又挑了些药膏挤进去,二根手指,三根……
晟林紧紧闭着眼睛,开始低低的抽噎着,依然没有反抗,只是那眼角带着些许湿意,应该是疼得利害,实在撑不住,哀哀的喊,“小言……小言……”泪水涌出来,好象滴在我的心上,怦的一阵恍惚。
估计是他太紧张了,过了好一会还是松弛不下来。
我没有耐心等待下去,在分身上也抹上软膏,把他的腿拉开,折在胸前,冷冷地说,“晟林,睁开眼睛好好看着,看我是怎么样插你的。好好看清楚。”我自己都觉得自己说话太过冷漠伤人,可不知道为什么胸口溢满发泄不了的怒火,一下子全向着晟林倒去。
他睁开眼睛怔怔地看着我,看着自己屈辱敞开的姿势,看着我居高临下的逼近,眼睛里闪过一丝受伤的神情,接下来一瞬间撕裂般的疼痛立即把他既有的坚持摧毁了。“小言,好疼……不要了,退出来……求你退出来……”他终于是忍受不住,哭了。
我放开他,把头埋在他的颈窝。
四周的空气突然冷清起来,空荡荡的,却能听见旁边晟林细细地哭泣的声音。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晟林的声音越来越低,我抬起头淡淡地说,“晟林,你后悔了吧?”平静的声音,好象是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事情终于是终止了,晟林应该是想象不到同性之间的Xing爱是如此的难受吧?也难怪,如果不是真的爱上对方,一个男人怎么可能会愿意被对方当成女人压在身下呢?无论是心理上还是生理上都很难接受吧?可,心里却为什么这么难受?
“小言,对不起……”他的声音很低很低。
“晟林,要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才是。”我低声说完,坐了起来,捡起衣服默默穿戴着。
显然听到我的举动,晟林惊醒过来,慌忙一把拉住我,“小言,你去哪?别走好不好?你是不是生气了?别走,别走,我不是故意的。小言,再……”
我没有理会,甩开他的手,掩上门,同时把对方的话也挡在房间里。
从偏梯悄悄下到车库,找到晟林的车,开门,稍微迟疑了一下,伸进裤里,欲望依然充沛,涨疼得厉害。晟林,你既然接受不了为什么还要来惹我?加快手上的节奏,很快就泻了出来,心里面的那个角落,却悄悄的掉下一滴眼泪。
用纸胡乱得把手上的液体搽掉,开车。
夜风飞速地从车窗掠过,带走车里黑暗腐烂的气息。
除了我梦中我曾经爱过,还有爱着我的人外,重生的唯一想法,只是不想再有人再一束缚自己而已。我本来想对目前来说,唯一的亲人好点的,可惜,晟林你却不愿意做我的亲人,那么,我只能放开你了。
第十五章:再遇,意外收获
双子座酒吧。
抬头看了看那幽暗的小巷,还是锁好车门,慢悠悠地往里走去。快到新年,原本幽静暧昧的小巷沿路的墙壁上都被喷了些莹光的幻彩涂料,窄小的门口站了好几个人影,看见我出现不由得上下打量着。
无视对方眼睛里露出赤裸裸的情欲,我朝里走去。
酒吧里显然装饰了一番,四周墙壁同样是被喷了各色莹光的幻彩涂料,天板上也挂满了条条的彩带,倒有新年的气氛。昏暗中和往常一样双双对对的坐在一起,故意压低的调笑声,暧昧不清的呻吟声,还有几个无所顾忌地搂成一团。
我朝吧台那边走去。吧台里的调酒师换了个很年青的小伙子,见我过来带着职业的微笑上前招呼。呵,也不问问我多大?如果是平时进来,对生面孔的肯定会质问一番,免得惹麻烦。看来大过年的也松懈了很多。
那调酒师也不问我喝什么,直接倒了杯橙汁递过来,“找人?”
我没有碰那杯橙汁,沉思一会问道,“温情在哪?”
“……”他有些诧异地看我一眼,又垂下头继续埋头工作,说,“老板不在。”
“哦。”我有些无聊,从兜里掏出张名片,好象是上来的时候温情给我的,应该是他电话吧。
对方的电话通了,“……谁?”带着旁边暧昧的轻喘声。
我没有说话,立刻关上电话。很熟悉的声音,但却不是温情的,哪是谁的?温情把谁的电话给我了?我有些郁闷,旁边这暧昧的声音,一听就知道在办事,而我,正是这不识趣的人。心烦意乱地,我打算喝完这杯就走。
和晟林间的不快让心里憋得难受,本来打算去找墨非聊天,可看见对方那漆黑没有亮光的屋子就知道他还没有回来。结果开着车子在环城高速路上兜了几圈,又不想回去面对晟林,不知道怎么的就把车子开到这里附近了。
是不是我潜意识下的想见韩乔?
以前每到遇到挫折困难的时候,我第一时间是想到韩乔,然后他会帮我想办法解决问题。在梦里,爷爷死后,作为我最亲近和信赖的朋友墨非也死了,我那时候只能拼命地抓紧身边最后一个人。虽然我知道他多数是用不太正当的办法,可我总是没放在心上。
我信任他,爱慕他,依赖他,直到岁月各种事实慢慢地浮现在眼前,我才明白到,他爱我,可他更爱着权势和金钱。一直以来他的利用和背叛,让内心的爱早就变得破碎不堪。
不,我不再爱他了,我来这里只因为想找个熟悉的地方待着而已。我暗中下了个定论。幸好,生命可以延续,人生可以重来。舒了口气,我开始打量四周的环境。
我的到来引起附近几个人的注意,已经有几道虎视眈眈的视线盯着。我看见不远的角落里有个熟悉的身影,是杨潜。他肯定是看见我了,鬼鬼祟祟地缩在角落的阴影里,正和他那情人凑在一起不知道说些什么。
那年轻的调酒师装作给我递了副纸牌,压低声音说着,“四少,早点回去,别乱喝其它人给的东西。”说完又装作若无其事地继续埋头工作。
呵,这人认识我?我饶有兴趣地细细打量着对方,他个子和我差不多,英气的眉毛,瘦长的脸形,阳光味十足。咦,想球比赛时候,代表李东炫第一个出场的那个少年吗?当时如果不是晟林的韧性,实力上应该是对方取胜的。
我冲他招招手,示意对方靠近,然后低声问道,“怎么你会在这里?你不是东少的……”手下?还是别的关系?呵,我是一概不知。
“我不算他的亲信,只是他的情人之一……”他低着头调了杯酒递给服务员送去,神情冷淡。
“那怎么在这里?”我追问道。照道理跟在李东炫身边的都是他认为有用的人材,就算是对待情人,李东炫在待遇方面都是很大方,怎么会让他在这种地方打工?
“前段时间,我爸动手术出了事故……”他撇我一眼,还是低声说道,“家里把房子什么都卖了,要不是东少出面,可能我爸还要在牢里过下半辈子。而现在我爸被医院辞退了,我也不好再去求东少……我几个弟弟妹妹还要准备交下学期的学费。”
“你爸是?”我的问题直接简明。
估计是想不到我居然不知道医学界这么大的事情,也猜不到我什么要问,他转过头审视着我。也对,按普通人的想法,也就是知道了表示一番同情就算了,哪象我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我装着神情自若地冲他举举杯子,里边还是橙汁。他笑了起来,轻声说,“李长儒,我叫李文瑞。”
啊?李长儒?这人我很熟悉,虽然技术上不算有名,不过他研究的某一样成果被某些公司剽窃了,然后发行了一种很出名的药物,在当时闹得很大,而我也就记住了这个名字。我暗中细细把那些事情想了一遍,心中有了计算,从怀里拿出支票本,填了个数字,递过去。
“这是?”他看了一眼,却没有接过去。
“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这是预支给你的费用。”我冲他眨眨眼睛。
“四少,你在说笑吧?”他迟疑了一会,还是伸手接过去,看着那支票,低声说,“这……太多了,我不敢收。而且东少那边……”
“呵呵,你放心,只是名义上的,不然的话我拿什么借口问东少要人?”我四周打量着,不紧不慢地说道,“实际上我是有些事情打算和你爸合作……嗯,你明白吗?只是文瑞,既然名义上你是我的情人,那除了我,你不能有另外一个情人或者床伴,不然的话东少那边不好交代。”
“明白。”文瑞还算聪明,知道我暗中的意思,立刻点头答应。
“既然你同意了,那明天我会和东少说,以后你们家都属于苏家,明白吗?明天你让李长儒老师到这里。”我又找了张白纸在上面写了个电话,递过去淡淡地说,“打这个电话找苏珩,就说我的意思,你爸以前在李家多少薪水,到了仁心加一倍可好?”
“谢谢四少。”文瑞把支票和写着电话的纸条小心翼翼地收起来。
不远,杨潜不知道和谁通着电话。是通知韩乔吗?我暗中冷笑着,如果韩乔现在敢出现来惹我,那别怪我不客气。
**-
“小弟弟,一个人玩纸牌?要不要大哥哥教教你?”面前一个人影挡住我的视线。
“还喝橙汁?大哥哥请你喝些刺激点的东西?”另一边又有一个人影挡住我的退路。
这样老套的情节都让我碰到?我迷着眼睛打量着面前这两人。左边一个看上去斯斯文文的,衣着打扮看来家境不错,感觉上那种味道很熟悉。右边一个身型高大,样子还算英俊,笑眯眯的样子,可眼睛里却不时露出精明强悍的神色。
我冲着一脸担心的文瑞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放心,然后眨眨眼睛笑了起来,随口应道,“好啊,我正无聊呢。”
显然我的笑容迷惑了对方,那两人眼前一亮,互相瞪了一眼,忙在我旁边坐下来。一个喊了几杯酒,一个熟练地靠近过来。很快地,我们东拉西扯起来,我知道了那斯文的人姓周,而那高大的人姓于。呃,不会这么巧吧?医药三大家的周家,还有和炎黄并称的惊雷于家?
周家什么时候和黑道的于家走到一块了?我暗中思索着,表面上却装做完全不知道的样子,依然维持着纯真的表情。周家的继承人周若明我见过很多,不是面前这人,那这人在周家担任什么角色?而惊雷的于家,我就不太清楚了,只知道后来惊雷的老大叫于九殇,倒是个人物。
玩了不一会,那姓于的暗里使了个眼色,显然那姓周的不乐意,但也无可奈何地找了个理由离开。随后腰上多了一只手贴近,见我没有反抗动作也少了顾忌,暧昧地凑过来在我耳边轻声说,“很晚了,我们另找个地方玩去?”
“呃,我朋友说过不能跟不认识的人走。”我带着天真无邪的笑容。文瑞偷偷地看来,神情有些着急,可显然顾忌着对方不敢明显上前阻拦。
“我们还算不认识吗?”他把我搂在怀里,笑眯眯地说着。
“我就知道你姓于,怎么算是认识?”我委曲地眨眨眼睛。
“我排行第九,叫于九殇。现在知道了吧?走,我带你去个更好玩的地方。”他搂着我,想把我拉出去。居然真的是于九殇,看来这有点麻烦了。
“啊?好啊。”我笑嘻嘻地应着,却不落痕迹地把他的手掰开,指着他身后说,“刚好我的朋友也来了,我问问他让不让我去才行。”
“哈哈,想趁我回过头然后找机会逃走吗?你以为我会上当?”他有些不屑,一把拉住我的手,“今晚九爷看中你了,你不愿意也得愿意。”
“放开他。”随着冷冰冰的声音,一只手搭过来,把我扯过去护在身后。
“哈,韩爷,很久不见,怎么你认识这小子?”于九殇脸上带着笑,可眼神却满是戒备。
韩乔!我咬牙切齿,故意忽视内心狂热的跳动,果然你出来了?居然还敢来惹我?我在心里早就骂开了,一时间根本忘记了在场另一个危险的人物。
“我朋友,不要打他主意!”韩乔的声音很平稳。
朋友?什么时候我成了你的“朋友”?我一把推开他,冷冷地说道,“谁是你的朋友?别多管闲事!”
“别闹了,就算有什么错回去再算,在外边别让九爷笑话。”他按住我的手贴近,背着于九殇冲我使了个眼色,语气温柔,细细埋怨着,好象逗着生气的情人。
我不是没看见从角落里站起十来个人影,估计都是于九殇的手下。我也不是没看见杨潜和几个人一脸的埋怨站到身后。再有就是,我不是没看见于九殇的神情恍然大悟的,戒备的神态也开始放松起来,想必对韩乔的话半信半疑。
可我,就是忍不住……“韩乔!”就着位置方便,一个重拳过去,接下来一个膝盖顶在软倒的人的腰腹,抿抿嘴,迷着眼睛一扫警告旁边诧异的各人,慢条丝理地说着,“我早警告过你,离我远点,别来惹我!”
“靠,老大不是为了救你怎么会出现?你这人真不识好歹!”杨潜暴怒,想冲上前,却被缓缓站起来的韩乔挡住。
“我不知道自己做错过什么让你这么讨厌我?”他看过来的眼神沉甸甸的,眼睛有些什么翻动又被压抑着,那好看的薄唇冷冰冰吐出几个字,“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喜欢上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你。可是,事不过三,苏槿言,你别惹火了我!”
“滚……”
我不能说因为我曾经爱你逾过自己的生命,我也不能说曾经你的背叛伤透了我的心,对于现在,十七岁的我,和二十一岁的你来说,这些都是还没有发生的事情。我不能告诉对方,关于我对未来的恐惧,害怕重蹈覆辙的惊惶。
“滚……你给我滚!滚到越远越好……”
我的声音越大,所有在场的人都看出我的神情过于激动,失去控制。
“滚出我的视线!我不要再看见你……”
握紧拳头,恨恨地瞪着面前这人,眼中也只有这一个人,那好看冷酷的样子,那熟悉的薄唇,那张扬而锐利的气息每一样都那么熟悉,熟悉到心中的悲痛好象潮水一般把我整个人淹没。
“不要再惹我!不要说什么喜欢我的屁话!我不会再爱你,你别做梦了!”
我大喊着,声嘶力竭,然后身体一软,慢慢软倒在地上抱着膝头痛哭着。
有人上前,有人在喊着:别碰他!
接下来事情一遍混乱,我只知道自己一直在哭,而身边有人在喊着什么,众人互相殴打的声音,还有一个人把我拉扯到一角,时不时有些碎片飞落在身体上,有个人护着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只是一直抱着膝头痛哭着。
我会好起来的!我会好的!我会把之前所有的梦魅都消灭掉!
我会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
“别碰他,他是我的!”
是谁?
“九爷,看在我的面子上,放过这小家伙吧!呃,如果你真想打他主意,我建议你先去查查他的底再决定。”
“韩疯子,别人都不要你,你还死缠着!你还是不是男人?”
意识慢慢清晰。
“于九殇,看清楚这里是哪?这就算了,下要打的话,出去再打!”
“九爷,下玩好。不送!韩爷,你也该走了吧?”
“我等他醒来再走。”
“今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跟我说清楚!”
“……”我睁开眼睛,面前晃着几个熟悉的脸孔,温情,张镇,文瑞,还有坐在一角的韩乔。看看四周的装饰,显然是在酒吧的阁楼休息室。
“你可醒了!我说你个惹祸精究竟做了什么?炎黄和惊雷两大帮派大比拼,双子座毁于一旦!嘿嘿,明天这消息可是散发到整个小城都知道了。”温情有些无奈又好气地看着我,语气埋怨,可却带着说不清的关心和担忧。
“呃,好象没做什么啊?”我坐了起来,摸着额头可怜兮兮地叹了口气,说,“只不过是晃悠了一下于九爷,发火骂了一顿韩爷而已。”视线晃过韩乔,见他衣服零乱,衣角都是血迹,衣袖卷起来,手臂上有白纱缠绕着,慢慢渗出红色。
“还而已?你真会惹麻烦的!”温情无可奈何地撇我一眼。
我搂住他不住地往他身上蹭,“温情,你怎么才回来?再不来我可被连人带皮吃得连骨头都不剩啦。”温情的身体软绵绵的,抱起来好舒服。我正色迷迷地幻想着,几道视线直直得射来。文瑞的是鄙视的眼色,韩乔的是冷冰冰压抑着怒火的眼色,张镇的是带着兴趣审视的眼色。
“呵,我可和你不熟。”温情笑眯眯地把我甩开。
“什么嘛,人家……人家的第一可是……”我咬着唇,可怜兮兮地看着他。顿时,那几双目光加强了几倍的怨恨冲着温情看去。
“……哎,你可别乱说啊,会出人命的。”他有点尴尬地看了看韩乔,又看看张镇,笑着说,“小家伙,找我有什么事吗?”
“哎,本来有事的,可现在又没事了。”我笑嘻嘻地站了起来,说,“酒吧里估计乱七八糟的,看来你还要指挥人收拾呢,这里太乱了,我就先回去啦!”
“我送你回去。”张镇同样站了起来,细长而邃的眼睛正看着我。
“嘿,谢谢镇哥。”我笑嘻嘻地说道。
“随便把韩乔也送回家吧,他受了伤不方便开车。”温情又好气又好笑,意味长地看我一眼,“至于文瑞,留下来帮我收拾东西。”
韩乔沉默不语,也没说什么,站起来跟在身后,看来是打定主意要跟着我了。
从酒吧出来,夜风习习,带着初春的潮气。
“先送他。”我指着坐在后座的韩乔说。
“不,先送你!”韩乔简单扼要地开口说,语气坚决,看来是不打算退让。
“行,先送我。不过,”,看看手表,闹了这么久才二点多,时间应该差不多了吧?我顿了一会,才又说,“我不回宿舍,送我去个地方。”
**-
“为什么你们还不走?”我瞪着跟在后面的两人,有点不耐烦。
“送你上去再说,太晚了,这里不太安全。”张镇一脸的理所当然。
敲开门,墨非穿著可爱的睡衣出现,在他诧异中,我扑过去紧紧拥抱着那散发着清香的身体。哎,墨非,我现在只有你了。
“谁啊?这么晚还上来?”随着清朗而熟悉的声音,一个身影出现在墨非的身后,然后是大眼瞪小眼,“镇哥,你怎么在这里?小……言……”李东炫表情复杂地看着我,脸色铁青的站在门口。
第十六章:混乱,不爱的理由
我紧紧抱着墨非,把头依隈在他怀里,好一会才放开手,退后两步笑着说,“今晚喝得有点多了,要是晟林那人知道肯定又一顿训话……嘿嘿,本来还想来墨非你这里混上一晚,看来是不行罗。”背后刚好是一个温暖的怀抱,也就装着有点醉意的样子顺势倒在对方的怀里。还好,是张镇。
“说什么呢?东……”墨非无奈地看看我,又迟疑地看看李东炫,红着脸说,“东少他只是顺路送我回来,先进来再吧!”
狭窄的过道里,挤着我们几个人高马大的,显得有些拥挤。现在是半夜两三点的时候,老旧的楼房隔音不太良好,可以听到不远细微的声音。
顺路吗?“我就不进去了……”我撇着旁边很快就恢复平静的东少一眼,淡淡地说。他那轻挑的嘴角牵起,带着挑衅的神情看来。是挑衅,很明显很耀眼,妈的!强压着不知道从哪里散发出来的怒气,我没好气地说,“免得打扰别人的好事!”
我知道我的脸色很难看。靠他妈的,本来就知道东少和墨非的事情,为什么自己见到了心里还是闷闷地憋了一肚子气?而现在一出口,我就知道自己完了,这语气怎么听怎么都像是妒火中烧一股子酸味?
果然,东少的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的笑意,嘴角上扬地越加利害,环抱着双手倚靠在门边看过来。
“小言!”墨非的脸涨得通红,完全没有往日那清淡的神态。
“哎,不费话了……好好休息!”我俯身过去紧紧搂住他,在他耳边压低声音说,“既然想要,就努力吧。”我的声音很低很低只在唇边吐出,不过我感觉到他的身体一颤,显然是听到我后面那句话了。墨非这么聪明肯定是明白我的意思。
我放开他,看了看门边的东少,笑了,“对了,东少,忘记和你说了,你以前的情人李文瑞从明天起是我的啦,他那一家以后就属于苏家。”说完也不等他反应过来,转身离开。
**-
下了楼站在街角,天空依然一片黑暗,只有转角的一盏孤零零的路灯闪着昏黄的光华。
“回苏家大宅?”张镇慢条斯理地开了车门,发动引擎,然后平静地问道。
“……去东湖酒店。”我想了一会,些疲倦地说。
这晚抽的烟已经过量了,还是不能继续抽,只是,浑身的烦躁不安却依然如故。今晚,我也觉得自己太过失常了,晟林的步步进逼结果换来的失望,双子座里怒斥韩乔那时候的失控,而现在,连最后期盼的温暖也没有了。
“呵呵,不想回家吗?那我带你去个地方可好?”张镇沉思一会,笑着说。
“随便。”只要不回家,不去面对晟林,我就无所谓在哪里。只是,如果连后座那个人也甩开就好了。不是没感觉到背后那双眼睛总是盯着,好象要在我的身上发现一丝的空隙,可惜,他不会有任何的机会,因为我对他从来没有放松过自己的警惕。
车子在无人的街道上飞驰。我拿出烟,闻闻烟卷的味道,又收起来,刚好看见顺手拿出来的手机显示有二十多个没有接的来电,按下去看,前面的全是晟林的电话,还有十来条留言。
[小言,对不起,你回来好不好?]
[小言,你究竟去哪了?怎么不回电话?]
[小言,回来好吗?你要做什么我都愿意,别离开我行吗?]
[小言,我想起这段时间我和你一起,开心而无忧无虑。我在想,是不是把你逼得太过了?]
[小言,无论如何,别怀疑我对你的爱。回来吧,我在等你。]
……
一条一条地翻查着信息,我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是怎么样的,不过肯定是很差,旁边开着车的张镇突然伸手按住我,眼睛里溢满担心。我努力地挤出丝笑容,轻声说了句,“没事。”
张镇的神情有些奇怪,“回家?”
“不……”我淡淡地说着,顿了一会,刚想接着说下去的时候,突然手上一亮,又有来电,意外的是,显示的号码很熟悉,居然是李东炫的。
“小言,你们跑哪去了?来学校附近,我需要好好和你谈谈……”他的声音清朗明快,却带着说一不二的霸道。
我没有说话,切断。
手机再亮,“TMD苏槿言你干什么?你给我好好听着,不管你……”再切断,关机。
张镇撇了我一眼,正想说话,一段音乐响起,他看看我,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拿起手机还是按了通话键,“东子……对,他在我旁边……我们准备去个地方……”他按住手机冲我示意,我摇了摇头,听到张镇继续慢悠悠地说,“他不想见到你……”
他又看我一眼,轻声问,“东子说你是他老婆,是吗?”
“叫他去死!”我懒得理会。
只听到张镇平稳的声音,“你也听到了?他说不是……嗯,嗯……不过东子,我劝你一句,如果真的喜欢了就别三心二意的。我看你和那个李墨非……是吗?如果你真的这么想我也没有办法……我看啊,你方法用错了,他吃软不吃硬的,你这么做只有……”
我越听越不对劲,把手机抢过来,切断关机,然后盯着对方。
张镇居然一点歉意都没有,反而冲着我笑了笑,说,“东子个性是别扭了点,他是我的发小儿,能不管吗?”好家伙,一句话就把自己撇得一清二楚,而且理由充足。
“张大将军的独生子,应该在京城天酒地,来这小城是为了什么?”我挑了挑眉毛,冷笑,说,“纵横是你的?为什么要帮苏氏?苏李两家的合作,你也有份?”
张遂持,是现任有名的将军之一,手下门生遍布东北三省,势力不大不小,不过也容不得别人小看。而李东炫的爷爷,在我记忆里一向是某军部大员的医生,后来变成好友,李家一直能和苏家抗衡,其背后军方的势力有一部分原因。
在记忆里,我是在报纸上听说过张遂持将军,他有个独生子,生性风流,在京城横行无阻,曾经在某一年醉酒伤人,把对方那一伙打死打伤数人,其中一个高官的儿子重伤昏迷,结果后来不知道怎么的事情不了了之了。
综合我在梦里的记忆,加上李东炫的只字词组,就算张镇不说,我也猜到了部分。不过看张镇本人,坚毅,正气,做事大方从容,言谈话语之间根本没有那份嚣张,反而沉稳有余城府十足,怎么看怎么都和报纸上那个持势横行的高干子弟对不上号。
张镇对我的问题只是一笑,撇我一眼,淡淡地说,“其中一个原因,和近期出现的‘极’有关,至于其它,暂时不能告诉你。”
极?好象是有京城来人要求,因为怕惹人注目我让五叔拒绝了。我想了想,把头转向窗口,“张将军病了?我一个小小还没毕业的学生,能帮得上什么忙?”
所以说张镇这人城府颇,连我也很难看透对方的用意。既然他表明来意,意思一方面当然是让我放心,他对苏家没有兴趣,而另一方面,先是操纵纵横在股市上对苏家施利,然后再提出要求,让人难以拒绝。
“明天我把资料发给你。放心,是你最熟悉的手术,你的话,肯定能顺利完成。”张镇转过头看我一眼,笑着说,“至于最近……需要什么我会尽力而为的。”又转回去专心开车。
心中一动,张镇的后半截话所说的,表面上好象是说手术的事情,可我却感觉到他那意味长的目光不单止说的这些,而是……“好吧,如果我准备好了就会通知你。”我故意同样用模棱两可的话回答。
“呵,你先看资料,到时候再说。”张镇的侧脸线条清晰,很是俊美。
我没再答话,开了车窗,闭上眼睛,可以感觉到冷风呼啸着灌进车里,在身体四周狂乱地蹿着,头发飞扬,脸上接触到冰冷风刃。南方冬天那特有冷冷的潮气从衣服空隙间钻进,不一会的功夫,身体的温度也渐渐地随之冰冷。
张镇专心开着车没有说话,后座上的韩乔也没有说话。我当然也是懒得说话,闭目养神,今晚的事情总是出乎意料,堵得心里闷闷的。
**-
不知道过了多久时间,冷风里渐渐多了一种很特别的味道,睁开眼睛看去,却见路旁不远一片静寂的幽暗,还有更远的地方隐隐约约有小山的黑影。是海。
车子进了小路,颠簸地利害,在小路上左转右插的,那海面离得越来越近,突然被某个小树林遮挡住,然后再过了几分钟不到,转了个弯,眼前猛地阔然开朗,一片幽的海面和月下银色的沙滩出现在眼前。
走出车子,那腥腥的带着咸味的海风扑面而来,月下的沙滩有点象世外的桃源,而我们几个,就象不经意闯入的外人。
“我经常来这里。”张镇笑眯眯地说,“心里有什么烦闷的,来这里大喊一通心情自然就好多了。” 说完,意味长地看我一眼,也不理韩乔,拉着我向着海面走去。
呃,我年纪不小了,这大喊大叫的事情可作不出来。
他看着我,我瞪着他,谁也不说话。最后张镇忍不住笑了出来,过来拍拍我的头,“你啊……”好象安抚小狗一样,语气出奇地宠溺,“有些时候,人如果太过清醒会让自己更加痛苦,会更加看不清楚事实的真相。”
“切……”我迷起眼睛看着对方,他那眼睛邃而认真。哎,真受不了对方意味长的凝视。转过头拿出烟准备点上,突然手上一空,火机被他抢去,我有点不耐烦了,“还我。”这火机面镶嵌着是晟林送我的水晶。
“很重要?”他在月下细细打量着那个火机,抬起头问我。
“当然!”我开始皱眉。
“那就好。”他冲着我淡淡地笑着,猛地一甩手,手上的东西划出一个抛物线咚一声落在不远的水中。
“靠!”我忍不住骂了一句,快步冲进那片水面,也顾不上鞋子和裤腿都湿透了,伸进水里摸索着。天空根本没有光,海水一片漆黑,根本看不清楚,搜索了好一会,除了一些奇怪的石头或者别的什么垃圾,什么都摸不到。
“省省力气吧,天这么黑是不可能找到的。最多我改天赔你一个不就行啦。”旁边淡笑的声音。
“我靠你-妈-的!你给我滚!”我怒骂着,继续搜索着。
“什么对自己是重要的,什么是自己需要维护的,要分清楚才行。不然的话,等到失去的时候才明白就晚了。”他的声音很轻很淡,却说不出来的沧桑的意味,我愕然,抬起头看去,却见张镇手上一晃一晃着个银色发亮的东西,仔细看去,原来是我的那个火机。
“玩儿够了吧!”我把火机抢回来,看也不看他,走回岸边。
张镇拿出烟,点燃,看着这一片静寂地海面沉默了一会,然后淡淡地说了句,“有些事情逃避也没有用,我看,还是提早说清楚地好。”
他的声音很低,却让我和跟过来的韩乔两人都听得一清二楚,语气冷淡,听不出讽刺的味道,倒象个大哥哥教导一般带着宠溺的意味。他很快就隐在黑暗之中,只隐约看见那身影在不远的海岸边徘徊着,手上一点红光,却让人看得安心。
我看着那背影,边想着事情,边走回车子。鞋子和裤腿都湿透了,原来还不觉得,现在一上水就感觉到那水的冰冷。我在车里找了一会,总算找到一块干净的布,脱了鞋袜,把裤腿卷高,擦拭干净。
感觉到一股冷洌地气息靠近过来,抬头看去,韩乔那冷酷的脸出现在眼前。身体靠得太近了,我几乎能感受到对方那炙热的体温和呼吸,镇定下心神,我收拾好湿了的鞋袜,淡淡地说,“有什么要问我的?”
“你……会说?”他迟疑了一会,还是把外套脱下盖在我的腿上,其其地问道,“你不觉得你对我很奇怪吗?明明是……”他显然看见我脸色顿变,立刻把下面要说的咽回去,想了一会,又说,“为什么会这样对我?”
“你真的想知道?”我忍不住摸出烟,啪一声清脆的火机声音,借着那一瞬间微弱的火光,韩乔邃的眼睛正直直地盯着我。我歪着头看着他出神,然后伸手把他拉过来,熟悉的薄唇,熟悉的味道,他因为我那举动而惊讶的反应……
吻了一会才分开彼此,他带着情欲的喘息,说,“你喜欢我!”
“不是喜欢,是爱!曾经的爱……”我把身上的衣服抛给他,说,“我曾经很爱很爱你,爱到连我自己都失去了才醒悟过来。而现在,我不爱了,真的!”我用手指沿着他那脸的轮廓慢慢滑动着,说,“现在我对你,只有恐惧和担心,恐惧我会回到从前,担心我会失去控制忍不住去毁了你。”
“什么?我想我们才见过几面而已,怎么会?”韩乔惊异地神情。
“是在梦里……”我没再看他,而是朝着远海面低声地说,“我做了一个梦,很长很长的梦。梦里,我们相爱,却因为种种的误会,你伤害我,背叛我……”我吸了口烟,冷静了一会又说,“梦醒了后,我忍不住去了双子座,却真的看见了你。”
“我敢肯定,现实中我从来没有见过你,可对你的事情却不知道为什么这么熟悉,就好象这梦并不是梦,而是预感,对我们以后的预感。”我听到旁边沉重的呼吸声,淡淡地说,“我很怕,真的很怕,我怕会象梦里一样,所以我不能让你靠近,也拒绝你出现在我生命中的可能。”
“为什么?为什么?”手臂被对方紧紧地拽住,韩乔有些激动而压抑的声音一声比一声高昂,“为什么会这样?只因为我还没做过的事情,就把我对你的感情全部抹杀吗?那只是一个梦而已,我为什么要为梦里的所作所为负责?这不公平……”
我摇了摇头,笑了起来,“什么公平不公平的?我只是不想爱了,不想再受伤了,如此而已。不管怎么说都是我自己的事情,你说对不对?”
“……你!”韩乔已经被气得说不出话来,阴沉着脸,那好看的薄唇冷冰冰吐出几个字,“我说过了,我对你一见钟情!你别以为用这种的理由就可以打发我!”
“我不是打发你,而是警告!”我慢悠悠地吐出一团烟雾,看着它立刻被冷洌的海风吹散,迷着眼睛淡淡地说,“我曾经说过了,如果你再来招惹我,我真的会把你们整个炎黄都灭了。你没有半分的机会,我不会对任何将有可能伤害我或者企图伤害我的人手下留情的。”
“特别是以爱为名的伤害!”我一字一顿地吐出冰冷的字眼。
“你疯了,完全不可理喻!”他眼神一沉,咬牙切齿,眼睛有些什么翻动又被压抑着。
“何必?无论我用的理由多么的荒诞,你都应该知道,我是不可能接受你的。”我依然带着不变的笑意,说,“与其心思怎么对付我,还不如心思怎么掌控炎黄还好!你从小的愿望,不是代替你养父成为炎黄的帮主吗?”
“你,你怎么知道的?”韩乔身体不由得后移。
“我说过了,我很了解你!”我幽幽地叹了一句,想了一会才说,“那好吧,我来帮你达成愿望,等你成为炎黄帮主后,作为交易的条件,你要从我的生活中消失。”
“交易?呵呵,居然是交易!想不到我的感情会被你当成交易!”韩乔捏着我的下巴转过去看着他,眼睛里有什么在闪烁着,冷冷地说,“……我恨你,知道不知道!从小到大就算吃了多少苦,挨了多少的打骂,我都没特别嫉恨某一个人!而现在,我恨你,苏槿言!”
“随你。”我平静地说。
他的手捏紧,凝视着我,眼睛里闪过一丝奇异地神色,过了好一会才甩开我,转身走出车子,面对着黑暗中的海,冷冷地说,“好,我接受你的条件!”
“……谢谢!”他的背影显得很孤独,我压抑着想过去安慰对方,咬着牙轻声说。谢谢他肯放手,因为我真的很害怕,害怕会重蹈覆辙,害怕会再受到伤害。这种恐惧无时无刻地折磨着我,现在,终于有个可以松懈的机会了。
天空还是灰暗一片,那月下的银白色的沙滩有些暗淡了。
我闭上眼睛倾听着那连续而缓慢的海浪拍打声音,直到身上多了一件带着暖暖体温的衣服才惊醒。
“谈完了?”张镇微笑地脸庞。
“嗯。”我应了一声。不知道对方是怎么知道我和韩乔之间的事情,反正感觉对方好象对我们的事情很是了解。不过看他也没有恶意,也就没把抗拒表现出来。
“不错!”他伸手好象表扬一样摸了摸我的头,笑眯眯地说,“很累了吧?我送你回去。”说完慢条斯理地扣上安全带,发动引擎。
“他呢?”我疑惑。韩乔没在后座。
“他啊,说要在这里想些事情,不和我们一起回去了。”张镇笑着回答,只是神情有些奇怪,“你不考虑一下……”
我打断他的话,淡淡地说,“没有可能!”车子在沙滩边完美地转了个弯,慢慢向外驶去,视线看去,海岸边上一个黑影动也不动,那是韩乔。因为太暗了根本看不清楚对方的表情,可我却依然感觉到那炽热的目光一直跟着我。
路上,我没有说话,张镇也奇怪地一声不吭,专心致志地开着车。天空渐渐发白,路两旁的景物越来越多,也越来越熟悉。
过去了就是过去了,怎么也不可能寻回来。
**-
回到小城,清晨,街道上有早起的人在晨运。我还是没有回苏家大宅,让张镇把我送回学校的宿舍。现在是寒假,宿舍里根本没有人影,就算有外地来的学生逗留在学校里没回家过年,估计也是一早跑去看热闹了。
我和晟林住的地方虽然有四间房间,可没经过别人同意擅自住下还是不太好,我想了一会还是让张镇和我睡一起。
张镇的表情越来越奇怪,不过我实在是太累了,也想不了那么多。
张镇人很高,大概有快一米九,我所有的衣服他都不可能合穿,只好帮对方找了件浴衣作为换洗的衣服,然后匆匆忙忙洗了澡就趴在床上睡着了。
一觉无梦,醒来后发现旁边没了人,才发现张镇站在阳台上抽着烟,从阳台上射来的光线带着金辉,估计已经到了黄昏时分。有一瞬间,我感觉到回到了梦里,每回和韩乔讨论工作,然后上床,公事一般了事后,他总会默默在阳台上抽着烟。
糟糕,我怎么又想起这些事情,暗骂着自己,爬起来,睡意朦胧地走到浴室梳洗。明亮的灯光下,镜子里那一个大男孩因一夜没睡苍白的脸庞,有些零乱的头发,一双大而纯真的眼睛,象玫瑰瓣似的嘴唇,还有……脖子和锁骨下那暗暗的吻痕?
张镇?!!!我冲出浴室,看到闻声而来的张镇,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张镇看着敞开衣服领口的我,也不解释,只是过来把我搂在怀里,过了好一会才低声细说,“另一个原因,是你!”
原因?我?张镇为什么对我的事情这么了解?不去张将军熟悉的东北三省反而来到势力最薄弱的南方小城,是为了什么?一时间各种问题塞满脑海,我有些混乱了。
“啪!”伴随着某种东西落地的声音,“小言!”一个熟悉的惊呼打断我的思索,转头看去,晟林站在门口表情复杂地看着我,而脚下,是一串掉落的锁匙。
这篇比较难写我开始是写他们几个在墨非家里
可墨非在场的话一是很难写小言当面把梦里的事情说出来二是把东少的反应写得太清楚会引出以后的麻烦三是很难把事情引到张镇身上四是最后晟林出现的契机不知道怎么转折等等
结果改了好几也重写了几后来我还是决定把场景换到小城边的海滩让小言和韩乔作个了断
目前看来可以达到我以上四个目的自己觉得也不错嘿嘿
第十七章:妥协,只能妥协吗?
(有H情节,小心进入。)
“小言……”晟林又低声喊着,声音平缓而冷淡,浅褐色的瞳孔里却有什么尖锐的东西在闪烁着,那无声压抑的感觉,带着几分的无奈,几分的悲伤,还有几分哀求。
没有愤怒,连一丁点的火气也没有。我推开张镇,冷冷地说,“镇哥,你先回去吧。”说完也不等对方回答,转身走进浴室。
刷牙,洗脸,机械地做着,从镜子里反映着领口露出暧昧的暗红,用湿毛巾擦拭了一会。
奇怪的是我对张镇这种行为没有厌恶,只有好奇和惊讶,如果晟林不出现,我肯定要抓住张镇问个清楚明白,可事实是,我现在只能待在浴室里,竭力使自己平静下来,细细回想脑海里所知道有关张镇这个人的各种信息,还有昨晚自己曾经忽视对方反应奇怪的地方。
门关上的声音,又有人轻手轻脚地走进来的声音,动作好象怕惊醒了什么似的,视线慢慢下移,在我脖子露出那几块暗红的吻痕那里逗留了好一会。是晟林,看来张镇已经离开了。
晟林温柔地呼唤着,“小言,你是怪我昨晚不肯……吗?”中间那几个字放得很轻,如果不细听根本听不出来在说什么。
怎么不知道背后肯定有一双浅赫色的眼睛正在注视着我?只是,这话里的意思我明白,叫我无力的是话外的悲伤,那种宠溺般的温柔,没有谴责,没有埋怨,只有言语举止间不经意流露出来的绝望。在这情与欲之间,我不爱却贪心他的温柔,他爱我却固执地要我接受……
“晟林,刚才……”你误会了!我还没有说完,唇就被一只手掩住。
从浴室那面大镜子里看去,可以看到一只手伸过来轻轻地抚摸着我的脖子,“别说了,小言,是我不好,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你才和那人一起的,是吗?真的对不起……”冰冷的手指触碰着耳垂,又好象触摸到什么禁忌一样立刻弹开,镜中的那人脸上挤出一丝微笑,却带着难以描述的伤。
晟林,你怎么会有错?……
心好象被狠狠地撞击着,闭上眼睛,背后随之一热,有暖暖的躯体靠近过来。
“我不是对你没有感觉,而是……”背后苦涩的声音,“而是我不敢相信真的能拥有你。我一直以为在你身边就可以了,可以说根本不懂得怎么去爱一个人,或者应该说怎么表达自己对你的爱。小言,如果你觉得非要这么才能表达,那我,会做给你看。”
晟林,到了现在你还是不明白!……
我把手上的毛巾甩下,推开他走出浴室,房间里果然没有张镇的影子,阳台的门没有关上,冷风偶尔掠进,夕阳的余辉映照着房间里的对象上,镀了一层淡淡的金黄色。
走到阳台上,空气中仿佛还残留着一股浓厚的香烟味道,嚣的都市正是最勃勃生机的时刻。拿出烟点上,背后那人迟疑地靠近,还是走了上来,紧紧把我拥入怀里,却不再说话了。
爱,并不需要勉强委屈自己来讨好对方。一方总是退让委曲求全的话,能退让到什么时候?能委曲到什么时候?能牺牲自己到什么时候?又能勉强自己的个Xing爱好到什么时候?这样一来,两人怎么可能长期相下去?
我和韩乔之间的教训还不够吗?
晟林,你可明白?我要的不止是你的心甘情愿,我要的也不止是你的真心实意,我要的,不过是希望你能在这短短的世间里,开开心心。
**-
[仁心医院顶楼]
我专用的休息室里,沙发四角各有人占着位置。而我,静静地端坐在其中之一的沙发上,脸上挂着惯有的微笑,摆出一副纯真而诚实的样子。
坐在我左手面沙发上的是一个二十出头满脸坚毅的男人。他正慢条斯理地一手抽着烟,一手拿着一叠厚厚的资料细细翻看着。因为对方垂着眼帘,在我的角度根本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只是看他每翻过几页那嘴角就泄出一丝不知是什么味道的笑意。这是镇哥张镇。
坐在我对面的是一个二十左右异常俊美的男孩。他从一进来就只是迷起眼狠狠地盯着这边,看也不看摆在面前桌面上的资料,一手插在裤兜里,一手拿着手机晃动着,斜斜倚靠在沙发上不发一言。这是东少李东炫。
坐在我右手面沙发上的是一个四、五十岁穿著保守的中年男人和一个和我差不多年纪的清秀少年。那两人私下低低说着什么,少年拼命地解释着,而那中年男人却慢慢带着怒气,低声斥责着,还不时往我这边细细打量。这是李长儒和他的儿子李文瑞。
等开了年,潜伏在苏家内部的蛀虫应该就开始行动了,而我,需要大量的资金。这把东少和镇哥拉上来,当然是看中对方的资金。李长儒所研究的成果其中之一,就是一种在以后的数年里应用很广泛的药物,这我把它当成和东少和镇哥的合作项目,换取对方的资金。
李长儒的专长是内分泌系统,其中之一的课题是研究男女体里的某种分泌物,能使到人体达到性的兴奋感,类似兴奋剂或者助阳药物,但因为是身体自行产生的分泌物,所以对人体完全没有害,也不会因药物而上瘾。
而这种分泌物如果能提炼出来,研究分解出其中的成份,就能用同样成份的药物所代替,其药物的价值无论在医学上还是商业上是无可估计的。
张镇细细看完资料,稍微思索了一会,开口问道,“国内药物管制比较厉害,特别是这类型的药物,作为医学用药的话,以现在国内保守的思想,我们没有太大的利润。如果作为商业用途的话,前期广告的投入量很大,而效果不一定有目前市场上同类型的药物可比。”
“以生物性药品来看,造价还是太高了,前期投入大,收获风险高,回报时间过长。”他顿了一会,看看神情激动的李长儒,又转过头看向我笑眯眯地说,“何况,从资料上看来,好象这药物还没有正式完成吧?”
“李老师手上的研究嘛,象你所猜测的只到中期阶段,不过实际上我知道这药物的主要成份,也掌握了其中制药的主要环节。”我微笑着,认真而详细地解释着,“前几天,我已经提交了药物检测报告,申请了国内外的专利技术……”
“这是我的研究成果……”李长儒忍不住跳了起来,怒斥着。
“李老师别急,我是以你的名义申请的。当然,我又以自己和李老师的名义共同申请了几项同类型的延伸技术。”我故意顿了一会,看着面前几人的脸色变幻着,笑着说,“比如说,项目里提及的商业用途药物,因为成份的变化而分为医药型和保健型,还有食用型三种。”
“食用?资料里怎么没写?”张镇一挑眉,看来。
“几种生物性药物的成份都在我的脑海里装着,而其中食用型的成份目前不能说出来。因为这种药物对人体完全没有害,只要其中某几样成份做改变,那就能日常食用,做提神、补充体能的添加剂,效果肯定很显著。”我是胸有成竹。
“目前食用市场上,是有类似的饮料,不过不是效果不明显就是有副作用,这市场还没有能领头的品牌。最关键的是,食品类检测和管制都比较轻松,前期投入少,上市快,周期短,市场没有同样分量的对手。”我边说,边拿着火机拨弄,微笑着。
“苏家四少,你别忘记了我把研究成果公开时候的要求,你把它商业化了我不反对,只是不能因为国内这方面的患者人数少利润低就忽略掉!”李长儒皱紧眉头,插话说道。
“没忘记!到时候肯定是医药型和食用型先上生产线,至于医药型的药物,我想先在小城里苏家和李家所属的几家医院作为新药试行。”我迷起眼睛,一抿嘴笑了起来,说,“镇哥,你有什么看法?”
“那只是你个人的说法,这份东西没有专业的市场研究,实际究竟会怎么样谁能保证?”想不到张镇把那叠资料随手往桌上一抛,若无其事地笑着说,“如果你要资金的话,可以和我说,我名下能调动的数目也不在少数,根本不需要弄这个项目出来。”
呵,看不出张镇军人家庭出身,居然对商业流程这么熟悉,我倒是大意了。
“保证?商场上的事情谁能保证?”我带着玩味重复着,也不急着回答,转头问李东炫说道,“东少,你也这么觉得吗?”
“我嘛?”东少神情自若,嘴角带着似笑非笑的痕迹,眼角微微上挑,说,“我之前就好象说过了吧?无论你是要借钱还是下项目,我有条件。”
切,说了也是白说!条件?谁不知道你要打什么主意?想一箭双雕,既为李家赚了好,又能戏耍一下我,有这么好的事情吗?只是,没时间让我再等下去了。
转头看向张镇,他居然也笑眯眯地说了句,“我也一样,谈谈条件吧!”
看来两人是早就有准备,肯定是查到我手上的资金不足,而对方过了年后肯定要开始行动,我又不可能动用苏家的储备基金打草惊蛇……两人现在的口径一至,是暗中早就商量好了吗?我思索了一会,冲着文瑞使了个眼色。文瑞真够机灵的,忙找了个借口把他父亲拉了出去。
我偏头瞧瞧他们,往沙发背重重靠去,然后冷静而平淡地说,“好了,你们说条件吧。”手捏着火机,无意识地把盖子开了又关,关了又开……
“言你的资金不足,就算这项目是好的,没有几个月的时间你也筹不到资金。目前,除了我和镇哥,没人能帮到你……”东少挑了挑眉,眼睛一直盯着这边,狠,带着居高临下的傲慢,“这些我不说你肯定也是清楚的,我要什么你也知道,推托的理由就不必说了,行还是不行,给个话!”
你倒真的了解我啊?还装模作样问我行还是不行?我有选择的余地吗?如果没有资金,根本不可能阻拦苏家内部的分裂,而且外边还有其它人虎视眈眈,我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苏家再如梦中一样分裂,然后再上十几年的时间慢慢把它重新组合起来?
而另一个办法就是动用苏家的储备基金,可这样一来肯定会打草惊蛇,那苏家内部的危机还是没有解除,反而让对方生了警惕,以后再难找到同样的机会了。这样一来铲除内患所费的时间会是多长?三年?五年?还是七年?
我冷笑,手指轻轻抚摸着火机上的那颗水晶,转向张镇,“镇哥,前几天的事情你一直没有说清楚,不知道现在能不能给槿言解释解释?”
“前几天?”东少神情微动,带着诧异看着张镇,显然张镇根本没有和他说起这事。
“暂时,我不想解释。”张镇的目光锁住我,眼神却有些跳跃。
“镇哥,你们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东少忍不住发问。
“原因嘛?你真的想知道?”张镇似笑非笑地看看东少,抿抿嘴,沉默了好一会才站起走过来我身边,贴近,凝视着我,说,“知道什么叫一见钟情吗?就是这样……”比着个射箭的姿势,然后伸出一手点在我心脏的位置,拉回自己身体,点在胸口,装出一副中箭的样子。
他眼睛里满是笑意,我却不知道他的话里有几分真?
“镇哥!”旁边一股大力把我扯开,原来是东少把我紧紧圈在怀里。他紧张地盯着依然淡笑着的张镇,好一会才开始笑了起来,声音却甚是清冷,“镇哥,小言是我的老婆,希望镇哥能看在我的面子上放过他吧。”
“呵呵,他可没承认过呢。”张镇也没再靠近,只是懒洋洋地拿出一支烟点上火,迷着眼睛看来。
“不管他承认不承认,我们两个都经过了彼此长辈们同意的!”东少的声音开始尖锐起来。
“如果你们相爱,我不会出手。不过东子啊,他可明明白白地不喜欢你……”张镇吸了口烟,意味长地看看东少,又看看我,平淡地说,“既然如此,让他今个儿选一个,免得他不知道暗地里打什么主意,白白便宜了外人!”
“他,只能是我的!”东少丝毫没有退让。
“等等,你们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推开两人,冷冷地说,“我可没有答应愿意以自己换取什么!这份项目是我对大家以后合作的诚意,至于其它条件,我不会考虑。”我顿了一会,带着嘲笑的意味说,“何况,没有额外的资金,也只是推后几年的功夫。”
东少笑容可掬地盯着我,眼底却有一丝冷酷盘绕着,好一会才说,“几年?你能容忍苏家爷爷身体不好之余还被气上几年?你能容忍苏家内部的分裂?等你有能力控制它的时候,可能很多事情都会改变,何况……”
“何况我们会在旁边阻拦!”张镇环抱着手,冲东少使了个眼色,笑眯眯地在旁边说,“现在你只能在我们之间选一个。还有,你别企图破坏我们兄弟两个感情。”
东少无奈地看了张镇一眼,却没有说话。
“以个人来说,无论财力相貌,目前槿言不够两位,真想不通两位执意戏耍槿言究竟是什么目的?”我冷冷地看着面前这两人,好半晌才笑了起来,“能得到两位的看重,如果槿言不姓苏,那倒真是受宠若惊。只不过……”
我带着笑,走到门口打开,外边一个男孩正附耳作偷听状,看我开门大吃一惊,顿时满脸涨红,“四少,我,我只是担心你才……”喃喃地说不出话来。
“你来了也好。”我背着那两人冲他撇撇嘴,笑着把他拉进来,搂着他坐回沙发上,暧昧地抚弄着文瑞的头发,淡淡地说,“虽然槿言长得是有点孩子气,不过并不代表槿言喜欢被人插……两位一定要我选的话,我也不好选。”
我的视线故意在他们两身上肆无忌惮地转了几圈,笑着说,“你们谁愿意被插的话,槿言不介意多几个情人。”
“……哈哈,你好有趣!”张镇哈哈大笑着,挑了挑英挺的眉毛,说,“好,我答应!”他笑眯眯地看了看旁边呆站着的东少,过来一把把我扯进怀里,“早想尝尝你的味道了,既然你都开了口,我就不客气了!”
想不到他会同意……还没有想完,嘴唇一热,霸道而热切的吻把我吻得头皮发麻。看来张镇早就习惯了游戏情场,技巧纯熟,根本和我不是一个级别的。
一定要冷静下来!我展颜一笑,挂上纯真的笑容,咬着张镇的耳边细说,“既然镇哥同意了,那一会……”我笑嘻嘻地顺手把文瑞也搂进怀里,说,“一会文瑞也来吧,反正槿言还没试过3P的,趁这机会试试……”
“苏槿言!你玩够了没有?”旁边的东少忍不住怒吼着,凌锐的目光紧紧地盯着我不放,过了好一会才走过来,说,“这个项目我同意,前期资金过两天打给你。你还需要什么,到时候给个电话我就可以了。”眼神阴沉下来,偏过头看着张镇说,“镇哥,小言是我的老婆,请你记住了!”
东少的语气很重,一字一字吐出,说完,幽幽看我一眼,也不等我回答,转身离开。
“呵呵,你倒有本事。既然东子都开了口,我也不好说什么。”张镇耸耸肩,神情自若地看着我微笑,说,“这项目我也同意,具体工作和时间安排另找时间商量。还有,你别忘记了刚才的承诺。”趁着我郁闷的时候,张镇同样离去。
1**-
把热水扭大,那高温的水流瞬间把皮肤烫成粉红。我泡在水里,闭上眼睛想着事情,特别是最近的,关系错综复杂,倒有些迷惑不解了。
门开的声音,有人走了进来,温柔的声音,“小言,他们都走了?”是晟林。
“嗯,你怎么知道他们来过?”我没有睁开眼睛,问道。
迟疑了一会,晟林才说,“五叔告诉我的。”顿了一会,声音开始高扬,“小言,我不明白为什么我不能在场?你一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就瞒着我,我老觉得自己好象你的负累!”
五叔怎么会这么多事?!“这事情事关全局,暂时我不能告诉你。不过晟林你要知道,你在我苏槿言的心里,是最重要的人。”我淡淡地回答。理由?若是问起理由,能说出来的大概只能都是借口,我不想以借口推托,只能老实回答。
“最重要的人吗?可……”唆唆脱衣服的声音,背后随之一热,有暖暖的躯体靠近过来,“可为什么你不接受我?”柔软的手指触碰着我的背脊皮肤。
不是没有觉察到对方贴近身体的颤抖,想喝止他,可是咽喉不知道为什么发不出任何的声音。只感觉到对方开始轻柔地允吸着自己敏感的耳垂,手指在各抚弄触摸着。
“晟林……”又来了,早知道晟林的个性固执,却想不到他固执到这个地步,难道说,没有其它办法解决了吗?
耳边那湿润的声音,似有若无的温度,比身上的水流更加的滚烫。晟林把我的头拨过去轻吻着,慢慢转过身体向下吻吸着。突然分身被一个温热的东西含住,睁开眼睛看去,却见晟林赤裸地半跪在我面前,嘴里含着我的炽热,眼睛却直直地看来,满眼都是我的影子。
晟林,我要怎么对你才好?……你越是靠近,我越是觉得自己心里早就空荡荡的,无论是心中再悲再苦也好,根本什么东西都没有,连眼泪,也在梦里一一全部流干了。你固执所要的东西,我没有怎么办?
看着身下因水流撒了一脸的水珠,眼睛那淹盖的东西就像水中化开的墨,到最后分辨不清悲喜的神色,奇怪而认真地讨好着我。心中空冷,快感依然如故,身体再热,也填补不了心中那空荡荡的感觉。
下腹一热,射了出来,晟林不引人觉察地轻皱眉,还是忍耐着把口里的东西都咽下去。我轻叹了口气,把热水关了,拉他起来,扯了块干净的大毛巾把他团团围起来。
他有些意外,连忙说,“不用,还没有……”堵住那惊慌的唇,柔软而带着淡淡的清香,他的身体放软,我恋恋不舍地放开,抵着他的额头低声问道,“晟林,你爱我?”
“爱!”虽然疑惑我的发问,他的回答还是斩钉截铁的。
“那是不是无论如何,你都留在我身边?”
“我发誓!”
“就算我……不爱你?”有些迟疑,可还是把话说了出来。
一颤,“就算你……不爱我!”他的身体在轻微地发抖着,语气依然坚决。
这就够了。“谢谢你,晟林!”若有若无的叹息,飘散在空气中。
“……小言?”
“我们出去,”我凑到他耳边,低声又补充了一句,“到床上比较舒服。”
好一会他都没有说话,不过我可以感觉到他身上的温度顿时升高了几度,贴近的脸庞烫得发红。不过也就一会功夫,晟林猛地把我抱起来,快步走出浴室,背后接触到柔软的被面,他把身上裹着的毛巾扯开,压下来。
透过落地窗,外面的阳光明媚,室内也是光线十足。
我苦笑着,大白天的就做这种事情。
晟林支撑起双手看来,地凝视着我,渐渐地,眼睛里的爱意泛滥成灾,俯身下来开始粗暴的啃咬着我的唇,下巴,锁骨,低不可闻的声音,“小言,你是我的……”
或者,这做对了。自己还是喜欢晟林的,是的,应该喜欢对方,不然的话怎么一点厌恶都没有?至于爱……如果晟林都不介意,那也就这样了。
赤裸的躯体纠缠在一起,慢慢地都挑起了情欲。
“想要的话,自己来。”我把润滑剂递过去,翻过身伏在被面。如果换个位置,可能晟林会比较容易接受,或者,凭我的技巧和晟林对我的感情,能减低对方被人压在身下的恐惧和屈辱。这两种办法,我想了想还是采用最简单的一种。
把东西接过去的手带着不由自主的颤抖,迟疑,但惊喜。
我没有看晟林的表情,只听到对方一遍遍低低喊着我的名字,温柔却热烈地一一舔湿着我的后背每一段皮肤,最后带着凉凉药膏的手指试探着进入后面的甬道。闭上眼睛享受着晟林那带着生涩的动作,引导着,慢慢的晟林已经掌握了要领,身体微微发热,随着对方的节奏喘息着,呻吟着。
“小言,我忍不住了。”耳边晟林压抑的声音,下身刚感受着对方的炽热,下一刻被贯穿的疼痛,我弓起了身体,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尽可能地分散注意力。“疼吗?对不起,我太急了……”晟林慌乱地吻着我的背和脖子。
放松,放松……“没事,继续。”我抓紧手下的被单,喘了口气,轻声说。
坚挺全部送了进来,晟林不由得闷哼一声,想必完全被快感淹没,“小言……小言……”反反复复地,模模糊糊地,一遍遍低低地喊着我的名字,忍不住开始律动起来。
手上的被单被我捏成一团,可以感觉到晟林在我体内进进出出的,耳边传来晟林压抑不住兴奋的喘息。也许是因为第一的原因,晟林扩张又做得不够,后穴狭窄紧密,现在除了疼痛酸涩,我没有得到任何的快感。
不过,这就够了。
我把头半埋在枕头里,身体跟着背后冲击的节奏摇摆不停,眼睛涩涩的。
恍惚间,视线有什么东西一闪一闪的,是那个镶嵌了水晶的火机,此时静静摆在床边的小桌面上。旁边,除了一些琐碎的东西,还有我那永远调成静音的手机,小小的显示屏面无声却不时闪烁着,显示有某个没有接到的来电。
“小言,再来一好不好?”耳后温柔而羞涩的声音。
“啊……刚才那里……用力点……”我收回视线,手紧紧抱住晟林的肩膀。他的耳朵附近的皮肤红彤彤的,肩膀销瘦,脖子修长很漂亮,最漂亮的是那一双很淡很淡褐色的眼睛,兴奋起来的时候好象水晶一样的透明……
这样就可以了。不思,不想,不贪,不弃,那应该能得到幸福,是吧?
晋江专栏:7292
第十八章:妥协,换来什么?
五叔进来的时候,我刚从浴室走出来。
他也不说什么,只是神情复杂地上下打量了我一会,走到沙发那边坐下。我冲床那边瞄了一眼,觉得有些尴尬,昨晚留下欢爱的痕迹到可见,屋子的空气中漂浮着一股暧昧的味道。我匆匆忙忙地打开窗子通风,再把床单和被子卷起来扔到一边,然后随手找了干净的替换上去。
一个夜晚可以改变什么?!那晚的事情超出自己的预算,不过一早看见晟林那久违的笑容我却觉得值得。至从那晚开始,我似乎越来越冷淡,对很多事和人都没放在心上,除了偶尔做做手术的时候能认真点,其它的时候多数都是独自一个人发呆。
不过这种独的机会不多,晟林现在又恢复往日沉着冷静,每天忙完苏家的事情就整天沾在身边,想着办法找精致的地方去吃饭,躲开安逸和桅石他们在宿舍里看买来的盘片,或者什么都不做,只是紧紧拥着我窝在沙发里低声说着当天的趣事……
虽然他不说,可我能够感觉到他内心的欢欣。就算有时候事情太多赶不回来和我一起用餐,他也会忙里偷闲地给我发短信,不然就是打电话过来反复询问我在哪里,在做什么等等,让人哭笑不得。
我再和张镇或者李东炫暗中开会讨论事情的时候,他也不会埋怨,只是肯定会在前一晚的欢爱中,下意识地在我脖子等明显的地方印上几个暧昧的吻痕。对于他暗中的小心思,我当然明白,没有掩饰,反而大大方方地展现那两人面前。
张镇态度依然如故,举止大方得体,微笑着看不清情绪,仿佛那句表白并不存在。而东少的反应却让人会心一笑。很多和晟林一起出去吃饭,明明很隐密的地方都会看见出现在同一个地方的东少和他旁边的墨非。看上去好象是两人约会,可一两算是巧合,到了第三要说是巧合谁都不信了。
只是,我没有多余的精力也没有兴趣去猜测别人的心思,或者说我根本没想去理会。无论合作,还是对手,最好别搀杂一些不需要的情绪。东少,我都很珍惜这个合作伙伴还有对手,却不会因此而迁就对方。而晟林,作为目前自己的亲人和情人,是我首先要顾及到的。
每不同的环境见到熟悉的人,看着不远那清静冷淡的身影,却总找不到机会一起细聊。对方依然淡淡带着几乎看不出的微笑,低垂的眼帘同样看不出表情。墨非,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找不到他,就算是半夜去到他租的那小房间也没人在家。
短短的十来天如水一样在指尖轻轻滑过,很快地寒假就要结束了。
终于整理好,我和五叔打了声招呼,从厨房里拿出晟林给我做好的早餐,坐在沙发上开始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说道,“五叔,这么早找我有事?”
苏珩带着笑,问道,“你和晟林?”五叔对我和晟林的事情一向是支持的,可今天的表情却有点怪异。
“嗯,就象你看到的那样。”我丝毫不介意地回答。我和晟林很少会过来仁心顶楼这边过夜,只是昨晚刚好有个手术做到很晚,想到今天又约了张镇过来,所以直接就睡在顶楼我专用的休息室。想不到晟林居然连夜过来说是陪我,刚尝到情欲滋味的晟林怎么能忍耐得住,结果可想而知。
“好好对他,别伤害了他。”苏珩迟疑着说。
又说让我别伤害晟林,我记得他好象说了好几了,五叔究竟知道些什么?“……五叔,”我抬起头看见苏珩的神色变幻莫测,心中一动,表面上还是维持着淡笑,揶揄地说,“你一早过来就想告诉我,让我别伤害晟林?”
“……不,陈常无意中发现些事情,和你有关。本来,我不想告诉你的,可……算了,你是我看到最奇怪的小孩子,心机和城府比很多大人都利害,有些事情,我就不相信你猜不出来。”他迟疑半晌,还是俯身过来在我耳边低声细说。
我没了胃口,把东西一推整个人埋在沙发里,思索着,窗外的光线很暗,显示南方特有的春天气息,细雨连绵,却暗淡冷清。
“你自己考虑怎么办吧,无论如何五叔都会支持你。”苏珩摊了摊手,带着点无奈说着。
拿出火机,抚摸着那镶嵌着的水晶,我想了一会,还是开口说道,“嗯,五叔,我知道怎么做的,你放心好了。”突然想起一事,振作起精神又说,“对了,帮我尽可能快地安排张将军的第一手术,我希望能在下午张镇来之前能把时间定下来,也好通知他准备准备。”
“怎么?不是说准备过完年清除苏家之后才……”苏珩也知道我和张镇的协议。
虽然说是合作项目的投资,可如果没有张镇父亲的病情需要我来动手术的话,可能他根本不会合作。毕竟,以张镇父亲的权势,以关系就可以换来大量的金钱,根本不需要真金实银的投入。何况,就算是投资,也会在投资在有利本国发展相对重要的项目,而不是象我这种单纯为了赢利。
“没事,这也是迟早的事情。何况我感觉张镇对他父亲很关心,要对方心甘情愿帮忙,那就先索性做得大方点,别用他父亲的病要挟对方才是。”我把玩着那火机,淡淡地说道,“就算张镇过河拆桥,现在苏家内部已经够糟了,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
“张镇这人,虽然和他接触不多,我倒对他满有好感的。只是,关键是小言你不是需要资金周转吗,他肯无条件帮你?”苏珩还是有些迟疑不决。他当然知道对于目前我的状况来说,张镇的资金很重要。
无条件?呵,要说出张镇的条件肯定让五叔大吃一惊。不过,接近我的人哪一个没有另怀心思的?就连晟林开始也不是单纯想对我好的吧?我不再相信单纯的爱情,说到底是因为自己过于清醒了还是……对爱情失去了信心?
我想,两者都是。
“五叔,在你眼中我有那么市侩吗?”我没有明确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笑着说,“再说了,爷爷老说什么苏家子弟要以仁心悬壶济世的话,槿言还是牢记在心的。”
―――――――――――――――――――***―――――――――――――――――――
寒假结束,开学。如果说开学后的日子同样的乏味和无聊,那么有一件事情就让人思。
虽然早就听东少说起什么有好友转学到医学院来,所以帮他安排宿舍的事情,可当我看到那人居然是张镇的时候还是迷惑了。先别说他以什么学历转学到这么专门的学院,就说他只是过来小城里找我给他父亲做手术而言,并不需要做这么多的事情。
或者,还有我所不知道的内幕?如果说他的接近另有目的的话,那是为了什么?可别跟我说他那一番表白,对于那些话我根本就不会相信。
种种疑问摆在心里,我却知道就算问他也不会得到答案,那只能等,等对方显露出真正来意的时候。
这天临到中午接到晟林发来的短信,说是有急事要回大宅一趟。我呢,找不到墨非的人,又不想和东少、张镇等人一起吃饭,只好和安逸两人说了一声,买了袋面包,走上其中之一的教学楼顶,找一隐密而遮雨的地方坐下。
南方春天的小雨很是讨厌,细细密密的连绵不断,弄得到都是湿湿粘粘的,一点都不畅快。吃着手上的面包,我正无聊地看着雨丝发呆,听到楼顶的那一扇铁门砰一声打开,然后有人走出来的脚步声。
“你找我来究竟有什么事情?”不耐烦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厌恶。我猛地一震,虽然离得远,加上我这边避风听不清楚,不过那熟悉的声音一听就知道是李东炫东少。
沈默,还是沉默。就算另一个人没有说话,不过我大概能猜到是谁。我小心翼翼地移动一下,探身出去,正好看见那熟悉的身影背对着我,天空中的雨丝缓缓地飘荡着,细细落在那瘦弱的肩膀,慢慢化成小小湿的影子。
而李东炫站在墨非的对面,恰巧正对着我这边,非常清晰地看到那英俊的脸上一丝嘲弄的表情。只见他面带春风,轻挑的嘴角牵起痞笑着,懒洋洋地说道,“你是不是想说很想我?不想离开我?或者说,你父亲又欠了一笔赌债,要问我借钱?”
“为什么?”墨非抬起头,声音清冷,“我做得还不够吗?无论是你想要的资料,还是……”他顿了一下,又说,“我只要求在你的身边,无论你和谁一起,我不是从来没有阻碍你吗?为什么突然让人送张支票过来?”
我好象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刺进心里,麻麻的不疼。
“我厌倦这种游戏,也厌倦你了。”东少似笑非笑地撇了墨非一眼,笑眯眯地说道,“我之前早说过了,好聚好散,分开了我自然会给笔分手费你的,你不是喜欢钱吗?难道你嫌数目不够?”
“……不是数目的问题!”虽然墨非背对着我看不出表情,可我却能看见他双手紧紧握着,关节因为过于用力而显得突起。
“哪是什么问题?呵呵,别说你爱上了我!” 东少笑容可掬,眼底却有一丝冷酷盘绕,说道,“你忘记你第一来找我说的话了?你说只要我借钱给你那个父亲,你就随我怎么做,是吧?你开始为了什么接近我,我想不必明说了吧?”
“……求你!”墨非浑身在颤抖着,说,“……让我留在你的身边……”他的声音越说越小,说不下去了,可我却每一个字都能清楚可以听见。
墨非……感觉到有什么东西随着那血液从伤口缓缓流出。我很了解以墨非内心的骄傲,这话怎么肯轻易说出口?可现在的墨非,为了所谓的爱,放弃自己的尊严,值得吗?
“我早说过了,我厌倦这种游戏,也厌倦了你!”东少皱着眉,不耐烦地说道,“如果不是你这张脸,你以为我会和你一起多久?你这种人我见多了,就没见过象你这么贱的!”
看不下去了,我想走出去,却突然听到后面的一句话,生生愣在原地。
墨非说,“呵呵,东炫,你爱上了那人?你说厌倦什么的都是假的吧?其实你是担心对方因为你心不接受你是不是?”
那人?指的是谁?我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事情,可却容不得我不信,因为墨非接下来说的话好象锥子一般一下捅进受了伤的胸口,“东炫,苏槿言表面单纯真诚,实际内里比任何人都无心无情,不会给任何机会你的。而且现在他和俞晟林打得火热……”
内心有一个声音在呐喊着,呼叫着,好象受了伤的野兽,想冲出心的围墙。
“住嘴!”想不到东少打断墨非的话,冷冷地说,“这是我的事情,和你无关!”顿了一下,东少恢复平静,淡淡地说道,“更何况,你根本不了解他。”
“……这么说,你是下定决心要分手了?”墨非依然冷漠的声音。
东少撇了他一眼,双手很潇洒地插着裤袋,没有说话,只是那眼角的视线不经意地往四周一转,看到我的时候猛地瞳孔收缩,定定的看来,过了好一会才又把视线收回,看着远低声说,“墨非,该说的都挑明说了,如果明白你就先离开吧!”
“你别后悔。”墨非平静的声音,说完转身离去。
等墨非走远,东少又冷冷加了一句,“墨非,如果你聪明点就不要动他的主意。”
铁门一声轻响,显然墨非已经离开了。
他看向我这边,压低声音说,“因为,伤害他就等于伤害我。”声音虽然低,可估计他是专门说给我听的,而且再也没有掩饰自己炽热的目光,只是定定地看来。
―――――――――――――――――――***―――――――――――――――――――
苏氏大楼的二十六层,会议室里现在正坐着数十个老老少少苏家的子弟,这是属于苏家内部的股东会议,出席的也都是掌握苏家股份主要的成员和各血系的代表。
苏氏集团,以内部控股的方式,掌握小城里苏家名下以医院、医疗及医药几大集团公司的绝对多数股份,而苏氏集团内部,除了爷爷掌握5%的股份外,其它5%的股份由一些主要成员和各血系占有,以求让苏家的决策能绝对地掌握在每一任当家的手里。
而现在,苏家的子弟都不约而同地看着会场中间那摊软在地上的几人,或是惊讶,或是厌恶,或是幸灾乐祸,或是无动于衷……而中间的那几人中,明显有大伯父苏珉,二姑姑苏s。
我站在人群背后,没有看那几人,反而朝着另一边僵硬地坐在爷爷旁边那张惨白的脸庞。晟林显然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却又咽了下去,面对二姑姑哀求的目光,他看着摆在面前的证据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最后只能低着头沉默不语。
大伯父、二姑姑利用职权,私下调用苏家的资金在股市上获利,乘机购买仁爱药业的外部股份,而这家仁爱药业虽小,却掌握着苏家几大医院所需要的进口药物,掌握仁爱药业等于把手掐住苏家的咽喉,其用心明显地让人一看就明白。
只是,开学后我联合李东炫的李家和张镇的纵横,在股市中故意抬高仁爱药业的股价,到了最后等大伯父和二姑姑了数倍的金钱取得仁爱控制权的时候,才发现仁爱和国外各大药物公司的所有协议早在年前暗中被转移到另一家新建的公司,而仁爱反而背负着过亿的欠债。
按照惯例,大伯父和二姑姑私下调用苏家的资金还有所欠的债务都由其拥有的苏氏内部股份抵偿,因为苏家内部股份是不能对外买卖的,所以,他们的股份由其它成员分担。这样一来,无论是大伯父还是二姑姑,所持有的股份只剩下为数很少的部分。
爷爷冷冷地看着面前几人,满是皱纹的脸锐利而严肃,低声说着,“晟林,这里边有你的父母,怎么理你看着办吧。只是,”他顿了一会,迷着眼睛意味长地说,“只是你身为苏家的继承人,要以公平的原则待人事,别让其它人抓住把柄。”
“我……”晟林脸色越是苍白,直直地看着我。
爷爷怎么一回事?明明早就和他商量好了怎么置那几人的事情,也说明了不要牵连到晟林身上,为什么却在会议上这么说?
不由得皱起眉头,我有心无力,不能站出来替晟林说话,因为在很多长辈看来,我也只是一个刚继承父母所拥有股份才够资格出席会议任性的少年,一个在爷爷保护的羽翼下备受宠爱却没有能力的子弟。
看向爷爷,他只是冷冷地看看晟林,又朝我这边看了几眼,那一向精明而锐利的眼睛闪烁着什么,脸上的表情却是看不清楚。
―――――――――――――――――――***―――――――――――――――――――
夜晚,陪着爷爷吃完饭,我才推托爷爷的挽留,在他那意味长的视线中匆匆忙忙赶回学校的宿舍。
不出所料的,晟林早等在我的房间里,等我一进门立刻上前把门掩上,昏暗的灯光下神情漂移不定,只是沉默着远远坐在沙发上看着我。
我靠近过去,伸手拥抱着对方微带着颤抖的身体,磨蹭着,“今天的事情有些出乎意外,本来我早就和爷爷商量好了,要……”
“小言!”他打断我的话,说,“你早就知道是我妈让人在四叔的车里动手脚的?”顿了一会,又说,“或者说,你早就知道是我妈害死你父母的?”他的声音苦涩,却依然平静。
“没,半个月前才知道的。”我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晟林,我恨二姑姑他们,却没有恨你。而且,我父亲母亲在车祸中舍命保护我,只是希望我能好好的活下去,开开心心的生活而已,并不是让我为他们报仇的。”
“那你为什么不早说?为什么?”晟林推开我,神情黯然地看来,“你明知道我爱你,却隐瞒这么重要的事情。你知道不知道,这让我更加的……你来告诉我,我该怎么做才好?我该怎么对你?又该怎么对我妈?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他的声音开始哽噎,后面的话他说不下去了。
我抬头凝视着他不说话。
“哈,我知道了,你怕告诉我后,我会泄露给我妈他们知道,那他们就会有所防备,这的计划也不会成功是不是?”晟林又低声喊着,带着几分的无奈,几分的悲伤,还有几分哀求,“你也爱我是不是?能不能告诉我,就算是骗我安慰我也好。”
“晟林,我……”我张着口却不能说出那很简单的几个字来。
“我一直以为你信任我依赖我,谁知道原来你只是利用我而已。哈哈,那倒也是,谁会喜欢杀了自己父母人的儿子,我太天真了。”晟林的声音越来越冷,看着我的神情也越加的绝望,“怪不得你从来不把心里的打算告诉我,也怪不得你会利用我做挡箭牌,你是让我妈不敢对你再下手是不是?”
“不是的……”
“小言……”他的声音平缓而冷淡,浅褐色的瞳孔里却有什么尖锐的东西在闪烁着,无声地压抑着,碰撞着内心柔软的部分,“想不到你真够无情的,你口口声声说我是你最亲的亲人,可却依然这么对待我,是你的表演太过入戏了?还是我太过愚笨了?”
“我以为我得到了你,其实你不过是不希望事情有变吧?”一步一步走近。
“为了报复,你了不少心思吧?”伸出手抚上我的脸,专心细细地比划着,
“其实,只要你张开腿,我俞晟林还不是乖乖臣服在你脚下?”带着笑意轻声细说着。
我脑海里轰地一声炸开,不可思议地看着面前的人,他是晟林吗?他是一向对我好,爱我迁就我的晟林吗?他是温柔体贴,从不恶语伤人,心软却固执的晟林吗?
可能他也觉得自己的话太过分了,神情有些后悔。
“哈哈哈,不错,你说得很对!”我忍不住大笑着,终于开口说道,“我苏槿言就是这么一个无情无意的人,既无耻地引诱亲爱纯洁的大表哥,又在用虚情假意对待爱我的人。”
真是可笑!是不是?
我在笑自己居然还这么天真地企图得到爱,我在笑自己居然还会心软而向对方妥协?但是,就算我妥协,也不一定能得到幸福,我的忍耐和体贴,却变成了毫无廉耻引诱对方的证据。晟林啊晟林,既然如此你是这么认为的,那我何必再委屈自己?
晟林震惊,满脸的后悔,想过来。
“别过来!既然如此,亲爱的大表哥,我也不纠缠你了。”我笑得春风荡漾,笑得连眼睛都迷了起来,一字一顿地说道,“我苏槿言发誓,如果我以后再被别人压在身下,我就不得善终,我父母在天之灵也不能安宁!”
第十九章:旧梦,尤在眼前
“我苏槿言发誓,如果我以后再被别人压在身下,我就不得善终,我父母在天之灵也不能安宁!”我笑得春风荡漾,笑得连眼睛都迷成一条线,笑得快要喘不过气来,笑得看不清楚对面晟林的表情,笑得感觉到浑身的冰冷。
我,是堂堂正正的男人,绝对不再依附另一个人的身上,也绝不会再放弃自己的尊严,除非……除非找到真心相对而且携手并肩的爱人。我冷冷地看了早就被我的誓言吓得呆站在面前的晟林一眼,没有说完。
“小言……”晟林终于醒悟过来,上前,惊惶失措显得格外的无助。
“晟林,车祸的事没说是怕你胡思乱想,也就没打算告诉你。”我推后几步,手插到裤袋里,神情冷漠地说,“而这的事情,之前我就给过你妈机会收手了,结果还是……”手上接触的物体,那平整而冰冷的触感,显然是那个念念不忘的打火机。
晟林只是看着我,眼中的神情更是慌张。
“我跟爷爷商量过了,大伯父和二姑姑会被安排到A国,他们所剩下的股份,大伯父的由大堂哥继承,二姑姑的由你俞晟林继承。”我没有理会他,顿了一会带着自嘲的语气说,“本来我是出于私心,不想因为二姑姑的原因让你离开我。不过,看来你并不想在我身边。”
“不是的……”他身体摇晃了一下。
“还给你,这种礼物太过昂贵,我受不起呢。”我从兜里拿出那个火机,随手甩到桌子上。那火机啪哒一声翻了几下,滑下桌面,滚到地毯上,昏暗的灯光下,那颗水晶发出惨淡的光芒,垂下眼睛盯着地面,眼睛里好象进了沙一般地刺疼,接着说,“过几天,你和二姑姑他们一起走吧。”
“不,我不走!”晟林的脸唰一下变得雪白,扑过来抱着我,“别赶我走,小言,我向你道歉,对不起,我一时气愤才口不择言的,别赶我走,你答应过我让我留在你身边的……”
我厌恶地把他推开,“不好意思,我没有兴趣再‘张开腿’引诱亲爱的大表哥你了。”
“不,小言,你打我骂我都可以,原谅我好吗?”他那凝聚了太多太多情感的双眼,仿佛在诉说着什么。
我冷冷地看着他,“我要上你,可以吗?”
他身体一僵,那淡褐色的眼睛定定地看来,恐惧,不安。晟林,做错了的事情是回不了头!而伤害了人不是说一句对不起就可以当作没事!
我转身就走,被拉住。
“别走!”他脸上浮现出一抹惨淡的微笑,“我不会再拒绝小言你,就算你恨我……”
晟林啊,你还是心太软了!我暗地里冷笑着,把他拉到床边,推倒,压上去,轻而易举地挑起他的欲望,故意用最屈辱的姿势进入。晟林却一言不发,也不反抗,身体不停地颤抖,牙齿死死地咬着发白的下唇,拼命地强迫自己迎合着我,任我摆弄。
在汗流浃背中,在压抑不住的呻吟中,他时不时闪动的目光里有着不同寻常的光芒,带着几分温柔的,几分坚毅,几分不舍,还有控制不了溢出满满的爱恋……只是,当时我完全没有放在心上,只是一味地攻城掠地,占有,再占有。
高潮来临的一刻,压抑在心间的阴影随之而消散,心中无比的冰冷。我是故意的,我是故意伤害他的!我竟然借口他一时间的失言故意伤害他!
原来,这段时间的压抑不知不觉中对自己影响很大,被步步进逼勉强自己去接受的爱,被迫妥协而迁就对方的习惯和行为,不敢去回想梦里自己曾几何时也是这么不断地勉强自己,也是这么不断地妥协……
原来,内心从来没有放松过自己,对自我的渴望让人性最丑陋的本能展现在面前!
原来,内心盘据着一只野兽在叫嚣着,我要的是做回自己,无论谁用任何理由阻拦,都会被我无情地清除掉,就算对方用上爱情和真诚。
我从来没有这么看透自己的本质,那个挂着纯真笑意的少年,那个明明伤害别人却装出受伤样子的男孩,那个讨厌虚伪造作的我,比任何人都虚伪和无情。
―――――――――――――――――――***―――――――――――――――――――
黑暗中,我静静躺在床上,刚换过干净的床单和被子,却掩饰不了一夜荒唐淫秽的气息。
晟林离开了。他离开的时候我是清醒的,我根本就没有睡着,却也没有睁开眼睛,只是保持着平稳的呼吸,装作熟睡中。
只感觉到晟林轻手轻脚地走到浴室里清理自己身上的痕迹和气味,然后换上干净的床单,不想吵醒我而小心翼翼的把我移到床的一边,先换一边然后再把我移到另一边。我只是装作累极而稍微发出点抗议的声音,然后还是继续装睡。
等一张干净的被子换上来,只觉得他仔细地把被子的四角折起来免得入风,然后趴在我身边,冰冷的脸孔一直贴着我的脸。
等我几乎以为他会整晚这样的时候,突然感觉到他支撑起身体居高临下凝视着我,低声好象自言自语地说着,“小言,四叔车祸后你变了很多,虽然脸上依然带着笑,可我一直觉得那只是你的面具,你的心里,肯定是很孤独和伤心的吧?”
晟林……我不敢张开眼睛,怕面对那蕴涵哀怨的目光。
“每见你露出那种笑容我总觉得心好疼,总是不由得想去保护你。后来,我知道了这种感觉就是喜欢……”幽幽的叹息声,“我知道你不爱我,却一直勉强你,最后还愚蠢地伤害了你。你不肯原谅我,我不怪你,只是恨自己太过软弱,不但保护不了你,还让你为难……”
我是这么的自私和无情……眼中有着什么要涌出来,我装作睡不安稳,翻了下身,背向他,咬着牙把头埋在被窝里。
“只有强者才能站在你身边吗?那你等我,我一定成为一个小言能全身心依靠的男人回来。”他轻轻叹了口气,湿润的唇轻点,“答应我,给我最后能够弥补过错的机会,答应我……”
我不能留下他,甚至不能去安慰他。因为我,不想再去勉强和妥协,不想再背负着承受不了的爱情……我感觉到背后晟林贴近的身体压抑不住地微微轻颤,却没有说话。既然关系决裂,我们之间也完全失去了往日的信任,那就别继续拖拖拉拉,纠缠不清只会加彼此的伤害。
肩膀湿润了一片,背后低声的呜咽,沙哑得像是被遗弃的小兽,绝望而无助。“不管你会不会原谅我,你要答应等我回来!”床身一轻,那人站了起来,穿上大衣的声音,然后是悄悄掩上房门的声音。
需要原谅的其实是我这个自私自利的人……我拽着手中的被角,紧紧地。
黑暗中,我就是这样静静躺在床上,视线扫过地面,在暗中依然一闪一闪的,是那被我抛弃火机上镶嵌着的水晶。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听到阳台上轻响,随着落地窗打开伴着一阵细细的雨雾,有人走了进房间。啪,一声火机的轻响,那人点上烟,也不走近,只是慢悠悠地走到沙发那边坐下来。随着那短暂的火,坚毅的下巴,刀削似满脸正气的脸庞,却是张镇。
我站起来从地上捡起几件衣服套上,才走过去和对方打声招呼。
张镇只是迷起眼睛凝视着我的举动,见我过来拍拍身边的位置示意我坐过去,才说,“冷,多穿点衣服。”
桌子上摆着那只火机,显然是对方把它捡了起来。还真够多事的!“我不冷。”我坐到他对面的沙发上,撇撇嘴当没看见。
张镇一扬眉,看着我好一会又笑了起来,“我冷!”说着站起到床上拿起张被子走来,无视我的反抗一把把我圈进怀里,盖上被子斜斜靠在沙发上,才笑着说,“MD,这南方什么鬼天气,比冬天还冷,还一直下雨!”他一手圈着我,一手拿着烟狠狠地吸一口。
房间虽然很暗,不过我还是看到他肩膀上湿湿一大片。以现在细雨的情景,看来他在阳台上应该站了很长时间。心中一动,我不经意地问道,“来了多久?听到多少了?”
他歪着头装作细细回想着,说,“你回来那会我就在了,不过后来……嘿嘿,见你们恩恩爱爱的我也就回房间睡觉去了,再后来嘛……”他那幽黑的眼睛看我一眼,伸手在我眼角轻轻擦拭着,才说,“不知道怎么睡不着,于是又回来看看。”
刚才的泪痕还在?我环抱着双膝,往被子里缩进一点。
这人,总觉得他有什么隐瞒我的,却找不到任何的理由。无论是梦中那二十年还是醒后的这大半年里,我根本不认识这人,关于对方的资料也多数从小报和网络上传言得知几分。看他好象对我每一件事情都很感兴趣,也会插上一手,可却丝毫没有流露出别的意图。
就算那好似言笑一般的告白,无论我还是他,好象都没有放在心上当真。如果是真话,那爱慕间不是应该对对方某些感情会嫉妒或者关切的吗?可无论是对我和韩乔,还是东少,或者加上今夜我和晟林之间的事情,我都没有感觉到张镇有丝毫这方面的情绪。
“狠下不心吗?”他也不介意,只是手收紧,在我耳边淡淡笑着说。
我浑身一颤,依然低着头不说话。他怎么知道的?明明我的心思藏得这么隐晦,他居然能看出我内心的灰暗?
“每个人都会按照适合自己生存的法则行事,你也不会例外。如果因此而看不起自己,封闭起自己真正的内心,那才是最大的失误。”他的呼吸喷在脖子上,带着一股浓郁的香烟味道,轻轻笑着说道,“你这么聪明,肯定知道应该怎么做是吧?”
“为什么?”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话?为什么要在我伤心的时候过去劝解安慰我?为什么从不表明你的喜怒,只关注着我的一举一动?有很多很多疑问,却问不出口,最后只能化成简单的三个字和一个问号。
“因为不想你因为过去的你而伤心,不想看见你因为别人而流泪,不想看见你明明不想笑还勉强自己……也因为啊,你是苏槿言啊。”他把玩着我的手指,低笑着说,很平淡的语气,像是嘲笑,又像是感慨。
心被震撼!我是苏槿言!仅仅因为我是苏槿言吗?
他静静地看着我,目光闪动着什么,顿了一会伸手紧紧地搂住我,说道,“过去,不是已经过去了吗? 你现在需要的是开开心心上学,交几个猪朋狗友吃喝玩乐。当然,最重要的是找一个爱你的情人,每天滚滚床单什么的……比如说找我。”
他轻轻地抚摸着我的头发,眼睛,下唇,厚着脸皮说,“我身家清白,有钱够养自己,当然养你也没问题,身体健康,人又长得可以,现在请求做你的情人,可以试用,无任欢迎。”
我一愣,看着他,终于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他在我笑声中故作哀怨的表情,眼睛却带着满满的笑意。我们互相依隈着再也没有说话,气氛却出奇地协调。如雾般的春雨随着半敞开的落地窗飘入,我竟然觉得那雨并不是那么冰冷,反而带着丝丝清凉的意味。
面对真正的自己需要勇气,显然,我现在知道了怎么跨越这山峰的方法。
重生的这一世,我不想再做坏人,可也不想勉强自己去做一个所谓的好人。我只想做我自己,自私自利,企图寻找能和自己棋逢对手的伴侣,然后在这有限的一生好好地爱他,好好地让他爱我。仅此而已。
―――――――――――――――――――***―――――――――――――――――――
头好疼,我慢慢地睁开眼睛。满眼是灰白的光斑,等视线开始变得清晰,我发现自己半躺在一张破旧的豪华大床上,手脚被粗麻绳子绑住,嘴上倒没有塞上什么,只觉得头部隐隐传来疼痛。
慢慢回想事情的经过。晟林在第二天出乎意料的向爷爷提出,交出苏家继承人的位置,和家人一起移居A国等等。而没几天手续什么都办齐了,晟林也没来和我道别,静悄悄地离去。可他坐的车没到机场,却发现被人中途拦截了,人失去踪影。
接下来的情节太过老土,有人打电话来,要求赎金,并要求我亲自去送钱。等我辗转来到交易的地点,那个荒废的仓库,却在不防备的时候被暗中打昏。
我翻了个身慢慢支撑着坐起来。
环视四周,这是一个宽大破旧的房间,房门紧锁,窗口被厚厚的旧布帘遮掩住,只从旧布帘上几个破洞透过带着微青的光线,显然是接近清晨的时刻。窗子外每隔一会时间就会有车子经过的声音,显然这里并不是荒郊野外,但也不会在闹市区内。
角落和地面都是灰尘,看来很久没有人居住一样,而从所用的装饰和有限的几件家具看来,依稀可以看出曾经华过的痕迹。
我轻轻依靠在墙边,也不去费心想怎么解开手脚上的绳索,只是寻找个比较舒服的姿势闭目养神。房间里虽然没人,我却感觉到从某个地方有人在窥探着。在我身上某个位置,装备着个细小的定位仪,无论我在哪里都能在短时间内知道位置,而时间拖得越长,对我越有利。
显然,对方在迷惑我的举动同时,也肯定是越来越不安,没过多久,只听见房间走廊传来故作镇定的脚步声,然后是房门打开的声音,有人走了进来。
我睁开眼睛,微笑着,对着其中一个身影打招呼,“墨非,早啊,”
墨非穿著白色高领的薄毛衣,双手环抱着走到面前静静地看着我,浑身散发着干净清爽的气息,清静冷淡的眼睛里有什么东西在涌动着,良久嘴角缓缓上弯,淡淡地笑着说,“小言,早啊。”
“墨非,我还以为我们是朋友呢。”我继续笑着,纯真和无懈可击的镇定,尽可能地无视依靠在门边的那人。韩乔,照常是很随便黑色的衬衣,普通的牛仔裤,浑身上下散发着冷酷和锐利的气息。就算我没看他,还是依然感觉到他那强烈危险的目光环绕在身上。
“我们是朋友啊。”墨非依然清冷如常,我却仿佛看见他眼睛里闪过一丝嘲弄,“所以我才把你请来我家……”他走到旁边一只书架前细细地抚摸着,淡淡地说,“这里,三年前曾经是我最不喜欢的地方。我讨厌回家,因为一回到家就有很多功课在等着我去完成,从没有一天能让我玩玩游戏或者休息,因为我父亲,希望我能在众多的李家子弟中突围而出。”
他慢悠悠瞟了我一眼,又说,“可当我失去了它的时候,我才知道,没有了家的保护,我只能每天象只狗一样地活着,被人看不起,被人嘲笑,甚至……被人当成泄欲的工具。”他垂下的眼帘微微颤抖着,却藏在阴影中看不清表情,“为什么?你说,为什么只有我承受这些?”
“那些日子不是已经过去了吗?追究过去只会让自己更加不开心。”我有些焦躁和不安。
“呵呵,过去?当然在你看来,什么事情只要冲着某人撒撒娇,就会有人来安慰你,稍微一点的头疼发热,也自然有人护着你。”墨非冷笑着,嘲笑的意味更明显,“可在我,就算我想忘记过去,却依然被人重复提醒我,我曾经是一个工具,而以后,也会是……我明明那么喜欢他,为了他做了这么多事情,却什么也得不到。”
“你说的是李东炫?你不是想跟我说是因为他,所以你才绑架晟林引我出来?墨非,别在我面前演戏了。”我叹了口气,平静而沉稳地说着,“你说你喜欢东少,那么这几年是谁在李家安插势力暗中搞鬼?你说为他做事,那么是谁暗地里报警同时引东少出来,让我们怀疑是李家所做?”
“什么时候知道的?”墨非恢复那清静冷漠的表情。
“你说过,你和东少从小一起长大。可我却从他嘴里知道,他从小和爷爷在北方,一起长大的是张镇而不是你。”。身体有些发烫,很奇怪的感觉。
“只是因为这个?”
“还记得刚开学在树林里的事情吗?那时候的你,和前段时间的你差别太大了,这两件事情足够让我怀疑你,才让人去调查你这几年的事情。结果发现酒吧后面你那工作室,这才明白为什么你每晚都去酒吧,却很少人看见你的原因。”我无力地靠在墙边,轻轻喘息着。
墨非只是轻笑,幽幽看来。
“至于你给东少那些关于苏家的情报,也只不过是为了想让苏李两家争斗趁混乱拿点好吧?”我按捺住燥动的心神,接着说,“前段时间你也想趁火打劫,大量收购那家医药公司的股份?却没想是陷阱,现在你的资金应该都给套牢了吧?”
“或者,你还借了高利贷?而炎黄,是你的债主?”我撇了一眼静站在门边一声不吭的韩乔,淡淡地说,“墨非,就不知道你这个好朋友把我卖了多少价码?”
“这么乖巧?我是不是应该赞扬一下你的聪明,然后奖励你颗糖吃?”墨非走过来,嘴角的酒涡很,伸手点点我的鼻尖,笑着说,“本来我倒真的想把你卖给这位帅哥啦,他说只要把你给他,我就可以不用还钱了。呵呵,但小言这么可爱,我现在又有些舍不得了呢。你说,我该怎么办好?”
“呃,要不这样吧,我帮你灭了炎黄断了后患,而你就做我的情人怎么样?”我保持笑容,看也不看他身后那黑色的身影。
“想拖时间?”韩乔倚靠在门边,阴沉着脸,那好看的薄唇冷冰冰吐出几个字,“你身上的定位仪早被拆掉了。”
“哎,我还想逗多一会呢,你这么一说,人家怎么有心情陪我聊天?”墨非笑眯眯地说着,坐在我身边,细细打量我一番又说,“呵呵,小言的皮肤真好,真有点舍不得呢……”他的手沿着我脸庞的轮廓往下,顺着脖子滑进衣服,眼睛眯成一丝线看来。
“墨非你做什么呢?”我不太舒服地眨眨眼睛,问。
“你说呢?”他似笑非笑地回答。
隐藏在那股燥热感猛地席卷全身,使我浑身无力,四周游动的手指带着一阵冰凉。微微喘着气,我轻笑着说,“哎,要亲要摸要做都可以,不过我能不能要求先解开绑着我的绳子,然后换个干净浪漫点的地方,最好顺便是换个人,你知道啦,我喜欢阳光点有男人味的那种类型。”
“呵呵,你说能不能?”他依然如故。
“呃,这床还算干净,墨非你也算漂亮,不换也可以。不过……”我往他身上一靠,勉强镇定心神,无奈般妥协地说,“那起码把书架上头那摄像头拿开好吗?我怕自己不上镜啊,要拍丑了多没面子。”
“够了!”一只手挡在面前,却是韩乔。
身体内那股突如其来的燥热并没有消失,反而越演越盛,我渴望一种冰凉的、潮湿的感觉……本来就因为头昏沉沉的,现在耳边嗡嗡低鸣,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神智了。怪不得他们两个直到现在才出现,原来是早喂了药物给我,一直等着药效开始作用的时间。
无法控制自我的感觉很糟糕,现在的我,衣杉零乱畅开,估计早就软倒在床上,眼前只勉强看出墨飞和韩乔两人的身影,不过他们的表情还是其它都开始模糊。
应该说报应吗?梦里我求爱不成,韩乔为了讨好我就把墨非迷昏了绑来。而我那时候年少无知,仗着别人的宠爱任意妄为,还以为如果发生了关系,那么墨非肯定会原谅我、接受我……那么的无知,那么的自私,也那么的愚蠢!
墨非死了,而韩乔却利用拍下的录像威胁我。虽然他爱我,虽然后来我发现自己爱的是他,可埋在心底的灰暗却永远没有褪色,而这事,一直成为我和韩乔之间的裂痕。
隐隐听到韩乔和墨非在吵着什么,我卷缩在床的一角,闭上双眼,嘴角泛起苦笑,脑袋昏昏沉沉的。该天亮了吧?他们吵什么呢?
时间好象停顿了似的,渐渐的听不进墨非他们的声音,意识一松懈,幻觉铺天盖地涌来,我好象整个人飘浮在半空,四周是炎热的火焰。忽然有个冰凉的东西靠近,接触的皮肤尖锐地刺疼,凛冽的快感却同时而至,我紧紧抱着那东西不放。
有人在喊我,虽然我听不清楚内容,不过我知道对方喊的是我。好象缺了水的鱼,我拼命地拽紧唯一的清凉不放……然后,我失去了意识。
第二十章:秘密,暗藏着的东西
我叫张镇,弓长张的张,金真镇的镇。
我家的老头子原来起的名字是镇北,威镇北部的意思,后来我觉得太象军阀时期的名字,于是头一自己作了主,把名字删了北字,改为张镇。至于为什么不是用“震”而是用“镇”,这又是那老头子坚持,说什么相士说我命中缺金,生性顽虐,命盘带煞,只好用“金”镇住云云。
唉,别看我家老头子起的名字老土,又过于迷信,对我更是有求必应,千依百顺,可我却知道那微笑下的慈眉善目是一只吃人不吐骨头的狼。
我是亲眼看着他微笑着让亲信把一封泄露机密的信件送到对手的手上,然后笑着看军部的人上门把那人带走。而在几天后在球场上见到那被明升暗降的对手,却依然微笑着上前打招呼,有如多年的好友一般亲密无间。
老头子说过,微笑,能让对方放松警惕。
而现在,我就是挂着一脸的微笑,坐在浴室的洗手台上,看着镜子的另一个自己,面前是一杯清水,几颗药物,“韩乔,你的选择是什么?”
―――――――――――――――――――***―――――――――――――――――――
十八岁之前的日子是为所欲为的,是肆无忌惮的,是放任不羁的。
我,张镇,和东炫、梁风、吴韬及江唯五人,可以说是从小到大的死党,仗着各自老头子的威风,倒在京城里横行霸道,无所不为,反正除了自家的老头子也没人能管得了我们几个,反而讨好和巴结的一大堆,也没受过多大的委曲。
这几年开放,圈子里也流行开一些小玩意,我们几个正无聊地郁闷,当然是顺着别人的好意,去一家新开的酒吧见识见识。
事情的发生并不在意料之中,多年以后我曾经想着,如果那天我没有因一时好奇准备去见识见识,或者去的是另一个酒吧,再或者说,没有因好胜抢了胡宗良那混小子选好的人,再之后,没有故意挑拨对方引他动手,那我就不会遇见那人。
可事实是,我确实无聊地发闷于是和几个发小儿一起去酒吧见识。胡宗良带着好几个人在天酒地,他怀里那人虽然长得好,却不及我脑海里突然其来想戏弄胡宗良的想法。微笑着挑拨,微笑着看着对方招人来,微笑着面对对方手上的破酒瓶子,却忘记了防御背后的偷袭。
久违的血腥充溢视线,印证了小时候那相士所说的命盘带煞,我似乎带着笑意把胡家那小子打倒在地,然后揪起来再打倒在地,纷纷的血沫让整个人更加的兴奋。那种兴奋感持续了好久,直到胡家小子趴在地上再也没有了动静,直到背后一疼,有人把我打昏过去。
在昏昏沉沉的黑暗中,我发现自己前面站着一人,一个冷酷英俊的男人。据他所说,他叫做韩乔,来自二十几年以后,因某种原因被人杀死,却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意识里。
我醒来后第一件事情就是派人去小城里查询关于韩乔这个人的来历,第二件事情就是找来精神病的医生。
再后来,我知道了韩乔和一个叫苏槿言之间的事情。
苏槿言跳楼自杀后,韩乔没有逃出国外,反而去了自首,后来不到三年的功夫被对手杀死在狱中。可能是因为我和韩乔同年,也可能因为当时韩乔的意识太过强烈,而我受了重伤被他有机可乘,再或者是冥冥中什么出了错误,韩乔没有回到自己的身体,反而阴差阳错地侵占了我的身体。
得!我遇到这怪事也算是倒霉透了。胡宗良那混涨小子居然被我打死,我家老头子被气得老毛病发作,差一点儿就一命呜乎,几个发小都被自家的老头关起来,我还被个鬼魂占用了半个身体……
医生说,应该是我从小压力太大,发展出第二人格,鉴于意识过于强烈,暂时没有压制的办法,开了几服药也就算了。
我知道,如果我不把身体中这人除掉,总有一天,他会取代我,占领我的身体,冒充我享受老头子的宠爱,占有我现在所拥有的一切。
老头子说过,要赢过对手,首先是要了解对手。
于是,我趁胡家小子的事情,提出到南方那小城中避避风头。意料之中的,老头子答应了,同行的还有准备回家接管生意的东炫。
―――――――――――――――――――***―――――――――――――――――――
阳光下坐在窗边的那两人很是碍眼,一个俊美异常,一个纯真无邪。感受到身体内另一个灵魂的激动,我知道那笑得纯真的少年就是那闻名已久的苏槿言。
现在的苏槿言,应该十四岁,怎么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还小?
他带着笑容扯着另一个人,好象是让对方给他讲解难题,却在有意无意中靠近那人,迷着眼睛显然是享受着两人之间的亲密和谐。那笑容里带着几分爱慕,几分天真,几分调皮,那纯得似水一般的无邪,让所有在场的人都黯然失色。
哼,不过如此。别说老头子身边明里暗里出现的各种人物,就连他手下献上来数不清的少男少女,哪个不是俊美娇媚的?和那些人一比,他身边的那个叫李墨非的还算能过目,面前的苏槿言只能勉强合格。我居然为了这人千里迢迢来到小城,真是……
[看来,他没有回来……]心中那人魂不守舍。
[回来?你是以为那苏槿言也重生了吗?嘿,你不是恨他的绝情吗?难道你还……]我微笑着看着不远那两人。
[他临死前还说过,要那李墨非原谅他!]可想而知,韩乔已经咬牙切齿,压抑不住愤怒,[为什么要李墨非原谅而不是要我原谅李墨非?如果不是他,小言和我怎么会走到这一步?MD,我死了也不会放过姓李的!]
[呵,你要报仇那还不容易?]我带着微笑,若有所思地看着那天真的笑颜,转头对跟在后面的东炫说,“炫子,听说这李墨非是你们家的人……”
“嗯。镇哥,你看中他了?”东炫带着诧异。我虽然也是男女不忌,不过一向喜欢偏女性化的妖艳的男孩,象李墨非这种中性化还看上去自作清高的少年最是讨厌。
“我没兴趣,不过,”我顿了一会,迷起眼睛看见不远的少年,他正找了个借口指著书说着什么,身体更是贴近那李墨非,眼睛的笑意逸满掩饰不了的爱慕。
“不过,炫子不是喜欢这类型的吗?我看,征服起来也满有趣的。”我把手伸在阳光下,把玩着指尖的光影,笑眯眯地说,“对了,那苏家四少好象很喜欢李墨非啊,找机会把他引开一段时间,别到时候来碍手碍脚的,影响了游戏的趣味。”
东炫意会地笑了起来,转头细细打量着那丝毫没有警觉到未来的两人。
[不要伤害了小言!不然的话我不会放过你的!]脑海里果然传来那人的警告。
[呵,我只是帮你报复那李墨非。怎么?你不想好好教训他吗?你那些办法都太暴力了,我们可都是遵纪守法的公民,就让炫子帮你一把算了。]我不动声色,挂着笑意看着指尖停留的光线。
老头子说过,有些事情不需要自己动手的时候绝对不要出手。
胡胡混混一个多月,然后就给老头子催着回到京城。接下来的日子,从炫子和其它人的嘴里慢慢得到很多消息,比如说那苏槿言被父母带去南非参加什么红十字会的活动,再比如说李墨非父亲的公司财务出了问题,而且还欠下一大笔赌债。
这是我第一见到苏槿言,按浪漫点的说法,我对他一见钟情。下意识里拆散那两个人,只不过是因为我嫉妒李墨非,因为他完全拥有这阳光下纯真的笑颜。
可那时候的我并没有发觉。
―――――――――――――――――――***―――――――――――――――――――
我养成一个习惯,就是喜欢躲在浴室中,对着镜子自言自语地说话。偶尔的机会,我发现镜子里的不是我,而且占领我身体的另一个人,韩乔。恍惚间三年过去了,镜子里我的表情越来越象韩乔那冷酷却多情的脸庞。我知道,再继续下去,迟早我的意识会被吞没。
我不急,也不能急。
这天,我照惯例又躲在浴室里,看着镜子里表情闪烁的自己,把一叠宗卷甩到面前,[我记得你好象说过,那苏槿言的父母是在他十七岁的时候因车祸而死亡的吧?看看,苏家出的问题不少,那苏s和某些人联系了呢。]
镜子里我的脸加上韩乔阴晴不定的表情,有些怪异,不过幸好我早就习惯成自然了。哼,就是嘴硬!明明心里还惦记着那苏槿言,明明还爱着对方,为什么还坚持去恨,去埋怨呢?不过也好,如果他真的想和那苏槿言重新开始怎么办?那肯定第一时间就要把我的意识赶出去,占领我的身体。
韩乔没有动静,可我却能觉察到对方在心里的澎湃。他恨苏槿言跳楼前的绝然,恨对方毁了他那所谓的炎黄帮,更加恨自己居然还爱着对方。
他在这里反复不定,我在一边冷眼旁观,良久忍不住问道,[你打算怎么办?要通知对方防范于未然吗?还是我帮你暗中解决算了?]
[这样一来会不会影响到以后?命中应该很多事情都是注定的,要是擅自……]韩乔有些迟疑。
[影响以后?嘿,你还想着以后那苏槿言还是会爱上你……哎,我说错了,应该说是会爱上另一个韩乔,对不对?]我冷笑,韩乔的意图太过明显我怎么可能看不出来?[你是不是觉得等到他们又再相爱的时候,你有机会回到现在那个韩乔的身体里?然后你又能和那苏槿言重新开始?]
[……不关你事!]
[行行行,不关我事我也懒得去理。对了,今晚吴韬请我去酒吧玩,你别又象上那样,控制我的情绪。老大,你也知道我才二十一岁,年轻力壮,禁欲可是对身体不好的,最多我挑给你也喜欢的类型行不?]我叹了口气,无可奈何地说着。
[我发誓只对他一个好……你做你的,别扯上我。还有,别找象小言的,不然的话……]
翻了一个白眼,你够狠,我忍!
老头子说过,没到关键时候,一定要忍耐,否则让对方看出你的意图,那死了就是你自己!
苏槿言啊苏槿言,这怪不得我没有通知你父母提前防犯,就象韩乔所说的,干预命运的发展,不知道会引出什么更大的事情来。
我没有想到,自己的命运,其实早就和那人联系在一起了。
―――――――――――――――――――***―――――――――――――――――――
三个月后,小城传来消息,苏槿言的父母因车祸身亡。
找了个理由,我还是告别家里那老头子去到小城。在一个月后苏家的宴会里,我躲在暗看着不远那勉强微笑着的少年,想着心事。那笑容依然纯真无邪,却失去了一些什么,眼睛有什么在晃动着。心中一动,就算是父母去世,那眼中也不会带着沧桑吧?莫非……
苏家爷爷的突发病症,那苏槿言几步上前,动作熟练地检查,然后冷静自如地建议,在其它人漠视的情况下依然保持冷静站在一旁,然后是平静地去医院。我找到炫子,要他在仁心里的人安排我去看手术的进行,却被苏珩的人拦在手术室外。
我找到梁风,要他立刻派个人过来帮忙。最后,暗中安排的那人还是把偷偷拍摄下的手术录了下来,送到我手上。
手术台前那微笑着的少年变得严肃而专注,那笑容里带着对生死存亡的藐视,带着对掌握生命的狂妄和自信……一句话,那少年的每一分的动作和表情都吸引着我。我从来没有觉得手术中的医生原来是这么光彩夺目,只因为他是他,苏槿言。
同样看着录像的韩乔,激动不已的内心根本逃不过我的眼睛。
苏槿言,比韩乔幸运多了,他的重生回到了自己的身体。
暗地里我有了主意。
老头子说过,如果对手很强,那就想办法让他力量削弱再进攻。
苏槿言果然不负我所盼望,冷静而无情,对现实中那个韩乔的绝然,和俞晟林之间的暧昧,对李墨非的依恋,每一件事情都让我身体中另一个韩乔发狂。而我,当然只是在旁边静静引导着,旁观着事情顺利发展。
海边,我故意把他的那火机扔到水里,然后换上早就准备好的另一个火机。火机和他那个一模一样,只是暗中装了窃听器。等到苏槿言和韩乔单独相,我沿着海岸线走远,然后扭开开关,耳边传来那两人的说话声音。
[为什么?]
[你不想知道你的小言怎么看待韩乔这名字的吗?]我引诱着,吸口烟,享受着浓郁的香味,看着海水慢慢淹上脚边后再退下。
“我曾经很爱很爱你,爱到连我自己都失去了才醒悟过来。而现在,我不爱了,真的!”
“我做了一个梦,很长很长的梦。梦里,我们相爱,却因为种种的误会,你伤害我,背叛我”
“我很怕,真的很怕,我怕会象梦里一样,所以我不能让你靠近,也拒绝你出现在我生命中的可能。”
“你没有半分的机会,我不会对任何将有可能伤害我或者企图伤害我的人手下留情的。特别是以爱为名的伤害!”
苏槿言的声音很轻,不过每一句话在韩乔看来,句句伤人,是吧?现实中的韩乔很气愤也很伤心,而我身体里的那个韩乔同样的伤心和绝望。他的话,把韩乔想回到自己身体里,然后再和对方重新开始的企图完全堵死没有回旋的余地。
呵,这个苏槿言,我是越来越欣赏对方了。
想不到我的目的达到,却引出另一个意外的结果。
那天我睡得很死,醒来后发觉自己站在阳台上抽烟已经觉得有点不妥,然后看见苏槿言压抑不住怒气从浴室冲出来,看到他脖子和锁骨下那暗暗的吻痕我立刻明白出了什么事情。
该死的韩乔,又控制我的行为!如果说以前我一直保持警惕,韩乔的意识只有偶尔能影响到我的情绪,可这,却是完完全全地撇开我的意识控制了我的行为。接下来将会发展成什么,不需要细想我就可以预测到!
既然如此,那别怪我无情无意!
―――――――――――――――――――***―――――――――――――――――――
李墨非这人外表虽然很聪明,不过却爱错了人。
我一方面找到惊雷的于九殇合作,对付炎黄。韩乔的地盘因此而受了冲击,按照那人的个性,肯定是忍受不了等候苏槿言迟迟不到的帮忙。这时候,借着一个手下给李墨非的公司注入一笔资金,李墨非果然忍不住把资金暗中调为自用,通通投入那场股票陷阱中。
让温情给杨潜那个小情人灌输一些情报,然后我就静候着。杨潜和李墨非联络,然后韩乔也下定决心,要出一口气,先是绑架了俞晟林,然后再把苏槿言引出去下手。
这一切,我是当着韩乔的面做的,他和我一体,也瞒不了他。不过我只是吩咐手下做个开头,其余的事情都是别人替我去完成。苏槿言啊苏槿言,别怪我,所有的事情我只是开了头,李墨非等人的反应,是他们自己心怀叵测,自然而然向我所想的那样去做,要怪,你就怪人心本恶吧。
虽然韩乔虽然有怀疑,但也没明确的证据说明我在对付某人。
现在,轮到我收网的时候。
[听温情说,杨潜在酒吧里和某些人接头,买了些药物。还有,李墨非前几天新买了台最新式的摄像,不知道照出来的效果好不好?]我挂着一脸的微笑,坐在浴室的洗手台上,看着镜子的另一个自己表情的变幻,说。
[什么?]韩乔掩饰不住的慌张。韩乔年轻时候做过什么他自然很清楚,现在,是不是被对方同样的对待呢?
[半个小时前,我得到消息,说李墨非和那个韩乔把人带到李墨非原来的家里。啧啧,好象准备开宴会一样哟!] 我装作漫不经心,笑眯眯地说。
[不,不要!张镇,快去救他……]
[救他?你求我?你不是说不关我的事吗?]我微笑着。
[……]
[那也不是不可能的,不过,有条件!]我故意顿了一会,慢悠悠地拿出几颗药物,倒好一杯清水放在面前,在对方耐心用尽前开口,说,[医生说过,这种精神药物不能多吃,免得精神过于亢奋,那随后弱的一个会消失,如果不消失肯定会两败俱伤。]
[你?!!!]聪明,猜到我的意图了吧?
[韩乔,你不能老占着我的身体。我吃了药,你放松别挣扎。到时候我会去救你的苏槿言,顺便把那韩乔打个半死,如果你还存在的话,自己回去自己的身体里。]我微笑着看着镜中那变了脸色的人,继续说,[而韩乔,你的选择是什么?]
老头子说过,关键时刻要狠狠的一击中到要害,别让对方有反抗的余地。
韩乔,你还爱着对方吧?你会怎么做?
―――――――――――――――――――***―――――――――――――――――――
赶去李墨非家的时候,有些郁闷。
我居然会在意那个小子!外表不够出色俊美,行为过于自持自傲,言语不够乖巧甜美,身体嘛,看上去也不怎么样,没发育成熟的小孩子,我又没有恋童癖,怎么也不会产生欲望吧?
我故意让梁风带着炫子去找杨潜的小情人了解情况,呵,等他们挖到想要的消息,那时候我应该办完该办的事情了吧?然后我和于九殇领着几个人直奔目的地。
韩乔那几个手下太弱了,我直接冲进去,也懒得理会那些人,一间一间房间搜索着,直到打开一间房间门,看见中间那大床上韩乔伏在一人身上。身下那人早就衣冠不整,脸色泛起异常的红潮,往日有神的大眼睛现在逸满迷惑,显然早就神智不清。
[韩乔,你看你自己够无耻,居然下药!]我暗中讽刺着,手上却没停顿,冲上去几下重拳把韩乔打倒,再加几下,等对方失去反抗的能力才过去查看床上的那人。苏槿言的身体滚烫滚烫的,一身是汗,露出胸前大片粉色的皮肤,夹着脖子和锁骨下那暗暗的吻痕,显得格外的醉人和诱惑。
“快带我走……”苏槿言无意识地说着。
身体里另一个人完全没有反应,药物应该开始发作了吧?韩乔的力量慢慢削弱,我却感到心跳加速,精神也异常地亢奋。
“镇少,人都抓起来了,接下来……”门口传来于九殇的声音。
“把李墨非带来,对了,你们先去外边休息一下等其它人过来。还有,把这人带走,教训一下他,别弄死了就成。”我踢了踢地上的韩乔,微笑着说。
“……也好。”于九殇笑眯眯地看了一眼床上的苏槿言,也没有多问,立刻让人照办,“镇少,时间不多,人来了我会通知你们。”说完离开,顺手还掩上房门。
这人够聪明,不过如果想打什么主意的话,呵,那就怪不得我对付他。我转头看看直直站在一旁不屑地看向这边的李墨非,笑了起来,走过去,捏起他的下巴微笑地看着,好一会才说,“李墨非,其实你我之间并没有仇大恨,只不过,有些东西是碰不得的知道吗?”
“哼,难道你也是喜欢他?他有什么好的,要你们一个两个的冒出来替苏槿言出头?”李墨非脸上的神情不变,却带着一丝嘲弄。
我笑了,“我想要的东西一定要得手……”我的手往下移,一用力,撕开对方的衣服。
“要我?你也不过如此……”他眼中的表情越加地嘲弄。
我迷起眼睛,轻声笑着说,“知道什么叫做命运吗?”趁他一愣,抓住两臂用力,“啊!”惨叫声中,李墨非的两臂关节已经被我卸下,软软地挂着,眼睛里的嘲弄换成惊恐。我扯着半裸的他推到床上,淡淡地说,“这是你的命,躲也没用!”
李墨非挣扎着,却立刻被床上早就失去神智的苏槿言缠住。“不要,不要……墨非,快离开,我忍不住了……不要,救救我……”苏槿言口中不停喊着,可没有办法摆脱药物的作用,而李墨非是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
他吃的药物我知道,现在好象有知觉,实际上根本早就失去理智,等药性过去醒来的时候就会把这时候的事情都忘记掉。
看着面前两条赤裸的躯体纠缠一起,苏槿言力急速大力的冲撞刺入,好象一只张牙舞爪的小兽。小兽?很可爱的小兽。我缓缓步近,慢悠悠脱下衣服。李墨非眼中的恐惧越,失去力量的双臂无力地摊在两边。“你放心,我对你没兴趣。”我微笑着把他的两手移开,俯身过去。
苏槿言兴奋地摇晃着身体,狠狠撞击身下的肉体,嘴里却发出痛苦而低沉含混的叫喊,渗出的汗水沿着优美的脖颈而下呈现出诱人的线条……
空气中弥漫着久违的血腥味,让我更加亢奋,赤裸的皮肤贴近的那一瞬间,身体内部似乎有什么被燃烧起来。
亲吻着那柔软发烫的皮肤,挑拨着对方所有的感官……苏槿言没有反抗,只是在我手指进入并扩张着入口的时候挣扎了一下,然后继续在李墨非身上撞击着。指尖在肠壁上摸索,试探性地按压,对方终于忍不住发出无意识的呻吟,动作加快,一下子摊软在那人身上。
趁着他放松的一瞬间,温柔的进入,辗转着,缠绵着。苏槿言的药性还没有解散,没过多久就被撩拨起来,继续在身下那肉体上摇晃。三个赤裸的躯体垒叠着,互相撞击磨擦,体验那一波又一波的快感……
高潮的时候,苏槿言那双迷惑的眼睛猛地盯着我,喃喃低声喊着,“乔,是你吗?”他的声音早就因为连番的激情而变得沙哑。
[是我,是我,小言,你要好好活下去,知道吗?……我爱你,小言!我爱你!]身体里本来无声无息的另一个灵魂喊着,声音却越来越弱,最后低不可闻。
苏槿言仿佛听到声音,突然展颜一笑,“我也爱你!”
心中所有或酸的,或甜的,或空荡荡的,或实实的部分都象被这几个字塞得满满的,我轻轻伸开双臂,紧紧地搂着他。
我想起那人在手术台前浑身散发着的光彩,想起那人在人群中疲惫不堪依然带着悲伤的笑容,想起那人在海边夜色中银白色沙滩上挺直身体的傲然独立,想起那人卷缩在被窝里慢慢舔着伤口的孤独……每一分的景象原来早就铭刻在心底最。
他是我的,他是我的,谁也不能把我们分开!我知道,我是张镇,韩乔已经离开了,只剩下我。可苏槿言,你别想逃开,你亲口对我说爱我的,就算你想对着另一人说,但实际上在你面前亲耳听到这话的是我,只有我一人而已!
妈的,老头子没说过如果对手是自己喜欢的人,那应该怎么做才好?
苏槿言,我期待你下在我面前说出这几个字,只对着我。
我叫张镇,不是韩乔!
第二十一章:命运,由谁掌控?
小言,你又偷懒了?快醒来吧……
是你啊墨非,我好累,让我睡一会。撒娇的语气,翻了个身随便把那人压住,背着身可以想象那清静人儿露出无可奈何却又宠溺的表情,偷笑着,继续沉睡中。
小言,你回来好不好?我们可以重新开始……
韩乔,如果有机会重新开始,我宁可不要认识你,而你,也不要爱上我。平静的笑着,放开手,身体跌进那邃蓝色的夜空,瞬间远离那一双熟悉的双眼中惊骇而绝望的神情。
小言,你要活下去,替我们……
不要,爸!妈!快来人救救我们,救救我爸妈……两具温热的躯体紧紧地把我搂在中间,刹车的声音,撞击的声音,爆炸的声音,喧闹的声音,身体被挤压着几乎喘不过气来,却感觉到紧贴着那两个亲人生命的流失。
小言,你认输了吗?那可要认罚哟……
虚空中站在对面的是我,同样一个我,冷酷地嘲笑着不能动弹的我。身体在摇晃着,好象暴风雨中挣扎的小舟,浑身的疼痛,空气中弥漫着浓厚的血腥味,还有热呼呼的气息散落在身体四周,眼皮重得抬不起来,身下疼得麻木。
……我输了吗?不,我不会认输的!
睁开眼睛,光线一刹那闯进,迷起看去,眼前惊喜的脸孔却是桅石胖乎乎的脸,“小言你可醒了……”声音出奇的喜悦。
然后是东少突然放大俊俏的脸孔,伸手细看我的瞳孔,好一会重重松了口气,“总算没事了,找到你的时候……”他顿了一会,挤出笑容说,“一直叫不醒你,可别真当了睡公主不成?”看场景我应该在医院里,看来他们找到我的时候,发现我昏迷不醒就把我送医院了。
“小言,真对不起,我们来晚了……”安逸哽噎着,眼睛熬成通红,其其地说,“明明是普通的兴奋剂怎么会让人昏迷不醒的呢?小言,你的身体怎么会变成这样?都怪我,没有好好保护好你,都怪我……”说着说着偏过头把视线调转到一旁。
“行了,事情都发生了道歉有用吗?”东少有点嘲讽地看看安逸一眼,说完好象意识到自己的语气过于锐利,又说,“TM的,我李东炫要不往死里整他们两人,我算是白活了!”
我挣扎着坐起来,看着外边阳光灿烂,静默一会,才开口问道,“我睡了几天了?”说出来的声音很沙哑,带着病后的无力感,身上清清爽爽的却疼得麻木,四肢好象不属于自己般沉重,而某地方的疼痛更说明了一些已经发生的事实。
“呃,三天了。”桅石欲言又止,还是回了我的问题。
“谁先找到我的?”我转过头看着东少低声问道。
“是镇哥。”东少皱着眉头,几经犹豫才说出口,“他和梁风找到韩乔那个手下杨潜的爱人,威胁利诱才诱他把关押你的地方透露出来,结果……我接到消息去到的时候已经晚了。我从没见到镇哥发飙……”他没说下去,只是目光锁住我,眼神却有些跳跃。
“现在墨非在哪?还有……那人呢?”我与他平静对视,然后沉静地问道。
“问他们干什么?嫌他们害你不够啊?”安逸气鼓鼓的在旁边嚷着。而东少只是冷笑着看来,却不发一言,显然心中的想法和安逸一般。我心中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莫非……
“让张镇来,我有话问他。”我想了一会,轻叹着说。
“要问什么?有些事既然敢做就要有承担的心理准备。你如果想对付报复我可以告诉你,不过如果你想求情的话……呵呵。”东少墨黑的眸子直盯着我,说,“你有你的顾虑,我也有我的底线,敢伤害我的人,就别他妈的想活了!”
“让张镇来!”我坚持。
“……MD,苏槿言你别过分!我们守了你三天三夜,结果一醒来你就是问那两个垃圾!喜欢你的人在旁边你就视而不见,伤害你的你反而紧张得……”东少忍耐不住暴怒的声音,伴随着桅石低低的劝阻。
吵闹了一会,桅石冲着安逸使了个眼色,安逸明白过来,拉着东少离开房间。等那两人的声音终于随脚步远离,“桅石!”我有些无奈地看着站在旁边思着的桅石。
桅石迟疑不决地低声说,“晟林在外边,他知道你出事后一直很内疚,又不敢进来!小言,你是不是……”
“不见也是好事。”我挂起微笑,若无其事的,说,“对了,尽快安排晟林出国,这段时间你和安逸跟紧点别又出事了。”留他在国内,又没有人保护的话,失去往日势力的他,怕是会受到明里暗里的委屈,还是让他出去过几年再回来也好。更何况,以我们现在的关系,见了面也只有尴尬而已。
“也好。”桅石叹了口气,转身离去。
临到门口我又叫住他,淡淡地补充一句说,“对了,你和安逸也跟着去吧……”
“我知道了!”桅石胖胖的小眼睛迷着看来,一脸的谅解,很坚定地冲我点点头,说,“我和安逸会跟在晟林旁边,你放心好了。”顿了一会,又笑眯眯地说,“我要赶快追上那白痴,免得他又到惹事。”空气中传来桅石低声的话语,然后房间门再度严密地关上。
过了好一会,感觉到房门又被推开,几个人走进来。
“五叔。”我有气无力地说打了声招呼。
苏珩木着脸不作声,帮我全身检查一遍,松了口气,才说,“这够危险的,早就告诉你的身体要是昏迷了很难清醒过来的,怎么还不小心?别以为你们几个不肯说我就不知道,看你一身的伤,我要猜不到就……”
“把病历给我。”我伸手制止他继续往下说。
“你!”苏珩估计被气得说不出话来,双眼直直地瞪着我一会,还是把手上的病历扔过来,沉声说,“好好好,不打算解释是吗?连你自己要不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我说这么多都没用!以后有什么事情可别让人抬来这里让我看着心烦!”
我由着他唠叨着,把病历和附带的各种检查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嘿,外伤不重,就是体力透支过度,估计当时情况十分激烈,而最严重的还是血液问题,长期服用镇静药物,血小板减少,有贫血现象,各种内脏受影响等等,显示我现在这具身体已经快到了崩溃边缘。
“……爷爷问了你好几趟了,我都不敢告诉他实情!你做事就不能让人省点心?”五叔见我没理他,最后只好总结一句草草收尾,转头看着呆站在角落里的那人,低叹了口气,说,“我原本以为你惹祸的本事不少,想不到连桃债也惹了不少回来!”
“五叔!”我哭笑不得,这人怎么做长辈的?
他似笑非笑地来来回回盯着我和张镇看着,好一会才说,“好好休息吧,明天再来看你。”说完拿起那病历就带着几个护士离开房间。
房间门一关,只剩下我和张镇两人相对无言。
张镇薄薄的嘴唇紧紧抿着,从走进房间就一声不吭走到窗台边,也不理会我和五叔,只是看着窗外的景色发愣。
“我要见他们!”良久,我打破沉默说道。
―――――――――――――――――――***―――――――――――――――――――
“你真要进去?”张镇的神情有些奇怪,按出我欲推开门的手,问道。
“嗯。”我平静地说,推开门。
这里只是一个废旧的仓库,属于惊雷于家的地盘。
据说,张镇和梁风那天找到我的时候,我早就昏迷过去,被第一时间送到仁心。据说如果不是东少后来及时赶到制止张镇的发飑,估计韩乔和他那几个手下肯定会被活活打死在现场。
据说,在我昏迷的这三天里,张镇动用军方的力量,联合公安部门用各种理由把炎黄大部分管事抓了起来。据说,张镇暗中联合炎黄的老对手惊雷,乘机把炎黄的地盘都一一占据。炎黄一下子分崩离析,而韩乔和墨非也被张镇交给于九殇置。
而现在,我要挟张镇把我带到于家的地盘。
走进去,十来个人正围着什么叫好着,估计早有人通报我们的到来,那十来人分开一条道,迎着我稳站着不动的是于九殇,他笑眯眯的样子,可眼睛里却不时露出精明强悍的神色。
我懒得理他和张镇的对话,走近,可以看见韩乔被困在一根柱子上,身上全是还没干汩的血迹,一边眼睛肿地快要睁不开,漆黑发亮的瞳孔沉甸甸的,眼睛有些什么翻动又被压抑着。最注目的,是他手臂和大腿上都是被划开的伤口……
“怎么一回事?”我冲上前,查看着韩乔的伤势。
“也没什么,韩疯子一向出了名的能忍,手下几个兄弟打赌想看看要插多少刀疯子能忍耐住不叫喊呢。”于九殇用块手帕擦拭着手指,笑眯眯地说。
“张镇,叫人带他去医院!”我转向一直沉默不语的张镇,说道。幸好,小刀插的位置都不是很重要,如果及时上医院的话,应该影响不大。
“……你确定放过他?”张镇的表情很奇怪,有点漫不经心地走过来说,“你不恨他吗?毕竟他这么对你!”
恨吗?不恨!我没有去爱他,也不去恨他,我只想尽可能快的忘记关于韩乔这个人。我怕如果我恨一个人,那就会把这人记在脑海里,而我,最不想的,就是把他记在脑海里。不去爱,也不去恨,只有漠然置之,才能忘却所有。
我笑着摇摇头,也没有回答,只是脱去身上一件厚的风衣,小心翼翼的用风衣遮盖住韩乔的身体。身边没有止血的药物,只能尽快送医院理了。奇怪的是,我不爱他,也不恨他,却不能忍受曾经相爱的人在我面前慢慢地死去。
张镇看我一眼,然后转头看向于九殇。
于九殇立刻会意,他当然知道张镇的来历,这对方有意无意中帮他灭了炎黄,于情于理都不好拒绝,所以立刻吩咐手下解开韩乔身上的绳索,搀着对方离开。
“还有一个……”于九殇看看我,又看看张镇,问道。
“放了。”我沉声说着。
―――――――――――――――――――***―――――――――――――――――――
[仁心医院]
病床上那人的眼睛一直盯着我,好象有什么要说却又紧紧抿着嘴唇。
我把放小桌一角被忽视的瓶拿出来,走到洗手间装了半瓶子水,然后再随意把带来的植物插上,最后把装着东西的信封放在床边那小桌子上,整个房间弥漫着白兰淡淡的清香味道,让人浑身精神一震。
迎着对方疑惑的表情,我心平气和地说,“一张金卡,里边的钱应该够你到喜欢的地方重新生活了。你不是一直想去读书吗?我给你找了几个学校的资料,你自己挑吧。还有个电话,是我安排好的律师,挑好后你给他打电话,他会安排好你出国和读书的事情……”
“理由?”他打断我的话,终于开口问道,“我不需要你可怜,更加不需要你同情,我做这事之前早就想好了如果失败的后果。”韩乔的语调平淡却带着十足断然拒绝的意味。
为什么?呵,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每当我想到韩乔现在的状况,心里就不舒服。起码,我曾经爱过他吧!窗外的天空飘着南方早春特有的小雨,油腻,烦闷,却生机勃勃。二十年的恩爱情仇,是否也该象着小雨一样如梦幻般消失,好象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呢?
“……谁需要可怜谁,谁又需要同情谁?只是韩乔,我为什么要对付你呢?别忘记对付别人一样要化心思,而我,对你没兴趣,不敢也不愿意有这兴趣。”我凝视着窗外那一片青灰色的雨雾,淡淡地说着。
“你!”韩乔眼神一沉,忍住怒气说。
“过去的已经过去了,去重新开始自己想要的生活吧。”我慢悠悠看着面前熟悉的容颜好一会,才一字一顿地说,“以后……不见!”然后转身离开。刚走到门口,背后传来低沉的声音,“小言,那天我没有做伤害你的事情……还没来及……原谅我,就算你不再爱我了,原谅我……”
“我,早原谅你了。”我没有回头,轻轻说了一句话。
背后那人没再作声。房间门关上了,随之关上的岂不同样是那二十年的情和爱?
我在门口站了好一会,终于吸一口气,挂起往日招牌似的微笑,离开。
医院转角的靠椅坐着一个熟悉的人影,见我出来慢悠悠地站起来,也不靠近,只是斜靠在那墙边抽着烟。
―――――――――――――――――――***―――――――――――――――――――
“……我要回去一趟。”张镇撑着伞随我走着,微笑着说。
“哦,什么时候回来?”我心不在焉回了句。外边正下着小雨,到都是水气,不远交通红灯闪烁着失去了功能,堵塞车流的喧哗声,急急忙忙走动的人群在眼前乱窜。
“或者一个月,或者一年,再或者,几年……”张镇低沉的声音意外地柔和,说,“我想要一样东西,可之前却有很多事情要先解决了。老头子顽固得很,我不知道能不能摆平。不过,我会尽快回来……”
“嗯?”什么意思?我有些反应不过来,脑海里只有刚才韩乔最后那几句话,[小言,那天我没有做伤害你的事情……还没来及……原谅我,就算你不再爱我了,原谅我……]韩乔说的那天是什么意思?水雾飘在头发和脸庞,清凉一片。
他没有解释,只是陪我慢慢走回学校。
快到学校的时候,前面有个熟悉的身影闪过。
墨非?
自从我出院后,墨非一直躲着我,我想对他说我不介意,可他根本不让我接近他。只是,偶尔我会发觉到墨非的视线会飘过来我们这个方向,带着说不清的恐惧。因为药物关系,我完全不记得那天的情景,可那时候我人在砧板上,不由自主的是我,怎么会对我恐惧呢?
想到那天于九殇把人带出来的时候,他衣衫混乱,神情憔悴,本来还是好好的,可一见我们却好象见了鬼似的露出惊恐的表情……这里肯定有什么问题!
走到巷口,还没走进就可以看见一大群人围站在一起。我慢悠悠走过去,站在外边的人看见我一惊,慌忙让开。果然,被围在中间的是墨非,而另一边文瑞撑着伞,伞下环抱着双手冷冷笑着的是李东炫。
“小言?你怎么也……”墨非看见我和张镇,眼睛里闪过一丝恐惧?!
我慢慢走上前,站定,淡笑着说,“东少,你忘记了我说过什么?”
“哼,不报复那是你说的,不是我!”东少墨黑的眸子直盯着我,挂起优雅的微笑,轻描淡写的口吻,说,“你有你的顾虑,我也有我的底线,敢伤害我的人,就别他妈的想活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成了东少你的人?”我讽刺笑着。
“我很有兴趣和言你讨论这个问题,不过现在……”东少笑容可掬地盯着我,说,“现在你站一边去,不然的话就算是你也护不了他!”
“东子,别闹了,放人!”我背后传来不悦的声音,张镇忍不住说话了!
“镇哥!?”
“不要让我说第二!”
东少凌锐的目光紧紧地盯着我不放,又看看一直站在旁边沉默不语的墨非,眼底却有一丝冷酷盘绕着,好一会才举起手作了个手势,围拢的人群慢慢让开一条道。“你走,记得下可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东少神情自若,微笑着,语气却很重,一字一字吐出。
墨非幽幽看我一眼,也不说话,转身离开。
墨非???他的表情很不对劲!
我快步追上去,“墨非,等等……”巷口突然转进一辆破旧不堪的车子,似乎看不见这一大群人一般飞驰过去,也不减速。小巷并不宽,车子直冲过去,车身擦在墙壁间难听的摩擦声,还有被撞开的杂物的声音……哗,四周的人群不知所措惊惶地往后退着。
车身在身边飞驰而过,身体被撞在墙壁边,却是东少扑过来把我扯到一边躲开。
还没有喘过气来,声音又起,原来那车冲过到了另一条马路后又转回头,直冲而来。我四周张望寻找着那熟悉的身影,见不远张镇扶着一人起来,却是墨非。他一付厌恶的样子摔开张镇的手,张镇皱着眉上前依然护着对方,两人拉扯间……
“墨非……”我还没来得及说话,旁边的东少怒斥着什么又把我压到墙边,可以透过紧压在身上东少的身体感觉到车身从旁边擦过……
墨非!事情好象闪电式发生了。张镇好象在说着什么,嘴巴张了几下,墨非的神情越加地惊惶,挣扎着,不知道谁松了手,墨非后退几步,身体飞起,摔在路中,车子飞驰而过,好象有人在疯狂地大笑着……
墨非!我扑过去。车子在哪,人群在哪我似乎都看不见了,眼中只有静静躺在地上的墨非,还有他嘴里溢出的鲜血。
“别怕,墨非,我就送你去医院……别怕,有我在呢,你知道我的医术很好,肯定能……”我轻轻说着,似乎太大声惊扰了对方,有什么东西从眼角滑落,迷蒙了我的视线。
“小言……”他看着我,眼弯弯的,里面尽是笑意,“终于解脱了,你应该替我高兴才是……”
“不要,墨非,你不要离开我,我说过了无论你做了什么事情我都会原谅你的!”我用手抹去那嘴角的血末,血却不停的涌出,“墨非,别离开我,你知道我一直喜欢你吗?很喜欢很喜欢……墨非!墨非……”
“小言……”墨非的眼睛变得更加的清澈,嘴角的酒涡很,伸手在我眼角擦过,笑着说,“你啊,我当然知道……”话还没说完,张嘴喷出一口热血,头一歪,无力地垂下,眼睛失去了光彩,嘴角却挂着一丝微笑。
“墨非!”我大叫着,紧紧把那渐渐冰冷的身体搂在怀里。
―――――――――――――――――――***―――――――――――――――――――
我笑嘻嘻地搂着文瑞,带着几个猪朋狗友,离开教室,拦在身前的是李东炫。
墨飞死了,在一个月前下葬。那车子,里边是杨潜。至从解散了炎黄,废了韩乔后,他一心想要我死。
现实和梦里,墨非同样是因为我被车撞死,我一直以为,这一世能弥补过去自己的错误,挽救墨非的生命,结果还是避免不了。是不是就算重生,改变了,但实际上命运还是照原样?死的还是死了,而活着的,依然受到内心的谴责?
东少一拳挥过来,我推开文瑞,擦擦嘴角流下的血沫,凝视着他没有还手。
“快还手啊,怎么不还手?”几天没见,他咬牙切齿的样子实在可爱。
一拳。
“难道说苏家的四少是个歪种?”
又一拳。
“你内疚了?打而不还手是不是想着让人打死算了?”
又一拳。
“想死?没那么容易?你这个胆小鬼!”
“打够了没有?”我站直了身体,看着他。
“没够!”他喘息着,踏着坚定的步伐走来,伸手抚摸着我被打肿的脸,缓缓说着,“没把你欠我的还清楚,你就别想着能安安稳稳地。”他的语气变得出奇地温柔。
我眨眨眼睛,李东炫又想搞什么?
他手一用力把我拉进怀里,四周的声音突然静下来,我只听到他在我耳边低声地说,“你惹上我了,反正我也赖上你,我们谁也别想分开。”
什么?我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唇上一暖,然后眼前是他那放大帅气的脸庞,清亮的眼睛看着我,好一会才笑眯眯地说,“我们一起吧。”
他用的是肯定语气,而不是询问。这个自大的家伙!
―――――――――――――――――――***―――――――――――――――――――
[京城,某座四合院里]
照片是两个年纪相近的少年对站着,双手紧紧握在一起。
一人若无其事地收起照片,懒洋洋地说,“老头子,离间这招对我没用。我只是来通知你而不是询问你的意见。”他顿了一会,笑眯眯地说,“我爱上一个男人,准备入赘他家,陪他一起游戏人生。至于老头子你,现在还有力气生气的话,不如趁早再生一个儿子算了。”
―――――――――――――――――――***―――――――――――――――――――
[小城,某座墓碑前]
一人站直了身体,掠了一下被风吹乱掩盖住眼睛的头发,仰头看着满天满地的小雨,笑了起来,喃喃自语,“墨非,在地狱里等我……”
他脚下不远燃烧着一堆东西,其中有张东西随风飞舞了出来,那是一张照片,迷糊间还能辨认出是两个十几岁少年嘻笑着拥在一起,一脸的是满满溢出的阳光,还有爱恋。
(第一部完)
番外:记忆的钥匙
好累,那姓周的又找人去酒吧故意闹事,而自己那个无用的父亲早就躲得不知所踪,肯定是又跑去哪里赌钱去了!
笑,其实自己何尝不是一样?赌桌前的赌是赌,股票上的投机也是赌……输了,今天全输了,所有的,钱,股票,自己,东少,还有那人,全输光了……
心里某个角落突然有什么东西被刺疼一般,小心翼翼地避开楼梯破旧不堪堆满的杂物,借着街外那几点昏暗的路灯,我慢慢爬上自己租的那个小小的居室,开门,想了一会,还是往旁边一按,小屋里顿时亮了起来。
放下沉重的包裹,翻出干净的衣服,跑去楼道头那公用的洗手间洗了个冷水澡,再回到小屋里的时候,视线不由得偏过床头那位置,叹了口气,用毛巾把手细细擦干,然后从床底拉出一个小小的藤箱子,打开,随手拿出一本东西翻开,却是相簿。
照片里一个婴儿慢慢长大为清俊的少年,旁边的是衣着考究的父母或者亲戚,到最后变成多数是另一个少年的出现,相册最后那几页,全是两人在各种地方的合照。只是,似乎是另一个少年阳光般的笑颜感染,原本一脸清冷的少年脸上,慢慢染上快乐的红荤……
视线定格在一张照片上,两个十几岁少年嘻笑着拥在一起,一脸的是满满溢出的阳光,还有爱恋……手指不由得在那少年上抚摸着,似乎能感觉到对方一惯偏低的体温,却让整个灰暗的心变得暖融融的,但不到一秒,心又再下沉。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故意让我听到你借用的经纪公司的名字,故意让我知道最近苏氏内部的矛盾,故意让我接触到李家和苏家的合作,还有,一再再我面前说,我是你最好的朋友等等,这些都只是为了引诱暗中的人上勾吗?
你远远得隔着数人举起祝福的酒杯,却不知道这个祝福我受不起。[既然想要,就努力吧。]你俯身过来紧紧搂住我时候的低语,却不知道我为了谁在努力。你紧紧搂着我,我却宁愿那时间能好象照片一样永恒地停顿,留住那一丝的温謦。可你,却放开了手……
也对,你身边有太多优秀的人环绕着,我这种在别人眼中的玩具哪能再入你的眼中?
我这种人,和你,如天和地般的遥远。
数,我压抑不住自己的冲动,旁敲侧击,你却从来没有去怀疑过我的种种暗示。看来,过去你早就忘记得一乾二净了。为什么失去记忆的是你,而记得的偏偏是我?为什么我明明喜欢的是另一个人,却渴望你能够记起我?
温热的躯体,因情欲涨红精致的脸庞……情欲?难道你想起来了吗?难道……又一失望!你的眼睛再明亮和清澈,也反映不出那记忆中幽幽的黑暗面。我不该对你有任何的期望,可心里那一丝藏在的企图总是忍不住冒出来。
我不该有任何妄想的!或者,是你自己根本不愿意记忆起来罢了。
[我叫苏槿言,很高兴认识你,李墨非。]树下,你伸出手笑容可掬地说。可你知道,我早就知道你的名字,你也应该知道我的啊,怎么会……传言说你和父母出了车祸,他们死去了,而你失去了记忆,我从来不信!可现在,怎么能轮到我不信?
或者,这是上天对我的报复。
[啊,镇哥你不打算通知对方小心点吗?……嘿嘿,我又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反正也不关我的事!……嗯,知道了,我会小心的,不过真的……好好好,我不管就是啦!苏李两家本来就不好,就算我和苏四说,对方也不会信啊……]
东少不知道和谁在说着电话,我隐隐知道了些信息,关于苏家某个人将会对你的父母不利等等。我想去通知你,迟疑了几天却决定当成不知道这事。或者,我心里还怨着你的父亲,当我家出了事情,当我好不容易找到你家的电话,当我想找到你帮忙却被你父亲接到电话……
如果说后来,我真的后悔了!你失去记忆,这是上天对我的报复吗?
[你是谁?……哦,原来是他的同学啊?有什么事吗?……哈哈,他在这里很开心,暂时不会回去,多谢同学关心啊!……啊?什么?小朋友,李家的事情我们管不了,也不能管,我建议你去找李家的管事好了……喂,小朋友叫什么名字啊?他回来我……喂?喂……]
电话里那人的父亲很年轻很文雅,却带着漠不关心的冷淡。我虽然小但却不笨,怎么听不出来对方语气里明显的敷衍?那时候的我,心高气傲,哪受过这种闲气,一气之下挂了电话,等后来对方一家子出了国电话再也打不通的时候,才后悔莫及。
[我喜欢你!]阳光下纯真无邪的笑容,说的话理所当然的,说完也不等我回答,急步冲过来把我搂进怀里,笨拙而生疏的亲吻,战战兢兢的,撞疼了我的牙齿,只有那紧闭的双眼,透红的耳朵,显示出你的羞涩。
你是那么可爱而自信,直嚷着,[你知道我一直喜欢你吗?很喜欢很喜欢……墨非,以后,无论如何你都要陪着我哟!啊,墨非,你好漂亮!墨非,你也是喜欢我是吧?墨非……]一直一直叫喊着我的名字,好象刚喃喃学语的幼儿。
小言,我当然知道!
小言,我当然……
小言……
……
那一年,李家和苏家曾经无数聚会的某一,因为小孩子太多难以照顾,都被安排在后园找专人统一照看。
午后不喜欢和其它小朋友一起玩耍而躲在僻静林荫下半梦半醒之间的墨非,感觉到脸上仿佛清风吹拂而睁开眼睛。初夏的阳光化成数千小小的光斑,透过嫩绿的叶子撒在地面和那人的身上。眼前放大无限倍溢满阳光的笑颜,粉色的脸庞满是被撞破私下举动的羞涩。
[我叫小言,你叫什么呢?]笑容可掬,象朵小小的雏菊。
[我,叫李墨非。]有点迟疑,也有点欢喜。
[我们认识了,那以后就是好朋友啦!]自以为是的嚣张。
[……才不要!]嘴上反驳着,可弯弯的眼睛泄露了主人的内心。
那一年,李墨非六岁,苏槿言五岁。
―――――――――――――――――――***―――――――――――――――――――
记忆,被封锁在永远也到达不了的彼岸。或者,只有等到奈何桥边开满河岸的时候,才会释放开这段被遗忘的记忆,而你,才会记起曾经爱过的我?
重生 第二部 之 情义无价
第22章:三年,改变了什么?
一杯酒推过来,江唯有点不解,也有点气愤,凉凉地说,“这么说,你家老头子终于肯放手了?”
“嘿嘿,老头子能不放?再不放他那点底子都让死对头挖空了!”我丝毫没介意对方语气中明显的揶揄,毕竟我们的公司刚上轨道,这时候我却要求撤股离开,怎么说不对的都是我。
“镇,都快三年了你还不死心?听说东子和那人关系不错,别说东子是我们的兄弟,那人也太水性……”江唯在我目光下还是忍住没把那词说出口,顿了会苦笑着说,“再说,你让老头子找个理由把他弄来玩玩不就行了,我们这种人还能真……”
“……这酒他妈的一点味道都没有!”我把酒杯重重往桌上一放,靠后,背后的沙发很软,让人有点不想起来的感觉,顿了一会,见余下那两人无可奈何的表情,笑了,“有酒没人,连个象样点的陪酒都没有?妈的,唯唯你们就用这破酒给我送行啊?”
“老大,你口中的破酒可是几万块大人头啊!”江唯苦瓜着脸,一脸的无力,“这可是我半个月的零钱,你老大不肯出钱,死韬子又一毛不拔,再下去,下月我会给老头子扁死的!”
“得了,唯唯你就别哭穷了!”吴韬坐在我的对面,手上一根烟,迷着眼睛看来,“镇,最后一问你,你是认真的?”
“嗯!”我微笑着应了一声,估计他会明白我的。
吴韬和江唯嘻皮笑脸不同,不是说他不会装样子,对外的话,该有的心计都能比旁人想得更,该有的手段也能比其它人更狠更绝,但他在我们几个当中一向是有什么说什么,把自己的真实一面赤裸裸地坦诚在我们面前,这是难能可贵的信任。
“那就好,起码你有勇气追求自己所要的。”他扶了下眼镜,淡淡一笑。
及后,他们两个也不再多说话,估计应该明白我是铁了心离开,所以也没必要再劝阻。霓虹,夜色,酒,人影,时间过得飞快,不知不觉中月已到中天,我告辞他们两个,假装没看见闻风而至的殷同秀热切不舍的目光,发动车子飞速离去。
回到家里,老头子那边还有灯亮着,估计是等我回来谈谈,呵,其实到了现在还有什么好谈的?这几年如果不是死老头子发了病,估计我早就一走了之。更何况他私下动的手脚还不够多吗?明明病好得差不多了还联合李老头欺骗我!
如果不是李老头更加担心他的孙子,我还一直被蒙在鼓里。嘿嘿,老头子啊,如果你知道李老头宁可我回去,也不愿意自己唯一的孙子沾上同性的毛病,你会不会感叹人心都是自私自利的?
我走到书房门口踌躇了一会,还是招手让旁边值班的警卫过来,吩咐几句然后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趁着天还没亮,我简单地把东西收拾一下,一股脑地塞到皮箱里,走到浴室里洗了个脸。
提着箱子走出门口,老头子的书房依然亮着灯,我走过院子,早有人开来车子送我去机场,老头子的房间门依然掩得死死的,不过我却知道他在看着我,看着唯一心爱的儿子固执地离去。
老头子,不是我狠,而是你不是曾经教导我说过:自己想要的,那就自己想办法去拿好了!谁敢阻拦,那就遇鬼杀鬼,遇佛杀佛!更何况就算我死了、化成灰了也是你的儿子嘛!那么,老头子,这几年你自己保重了!
登机,刚坐下来,手机铃响,接通,对面传来熟悉的声音,“镇哥,今早听韬子说你要过来?真的假的?张伯伯的身体好些了吗?这会逗留多久?……”声音掩饰不了的欣喜,是梁风。(还记得梁风吗?那个喜欢张镇的警察,同样是张镇、东少他们几个的发小之一。)
“嗯,我在飞机上了。”我打断对方一连串的话,静静地微笑。
“……”对面激动不已的喘气声,过了好一会才听见他说,“我来接你!”
“嗯。”我说完就断掉通信,关机。
登机划位的服务小姐太好了,给了个临窗的位置我。旁边窗口里反映着一张坚毅帅气的脸庞,那是我,张镇。嗯,只能是我,不是别人,有时候我还是会想起酷似韩乔的脸,那无奈、绝望却依然爱恋的表情。
不过幸好我还是我,不是韩乔!我微笑着看着里边的人影,轻轻说,“苏槿言,你还好吧?三年了,我依然爱你,你是失望呢,还是高兴?真期待你的反应……”
没有人回答我,我也不需要别人回答。
第23章:三年,改变了什么?(2)
一走出禁区,远远的就看见众多人头里的梁风。
三年不见,除了换成一身健康的肤色,他的目光依然热切,神情依然内敛,看见我出来眼睛闪过一丝激动,然后立刻控制住情绪,快步走过来把我搂了下然后松开,呲牙笑着说,“镇,一会先去我那里休息,等安顿好了再找房子。”
“也好,昨晚被维维韬子闹了一晚没睡,现在真有点累了。”我应了一声,进了车子往后一靠,眼皮搭拉着,刚才在飞机上有几个空姐老是借故过来,弄得我想补眠都不行,“对了,不会是你家吧?要真的是那就免了,我宁可去住酒店也不愿意听梁叔的唠叨。”
梁叔,老头子的手下之一,我是活腻了才会到他的眼皮底下。
“你的习惯我还不了解吗?”倒后镜里梁风朝这边瞄了一眼,淡淡笑着说,“我早就搬出来住了,两居室的,就我一个人,地方还可以,刚好有间空房间,听说你来一早我就请假整理干净了。你看看还行不?要不镇你就别另外找房子了,我们住一起,可好?”他的声音充满了期待。
我带着笑意斜斜看着他的侧脸,懒洋洋地问道,“你一个人住什么两居室的?莫非……”
“镇,我……”他的耳廓有点透红,想说什么又顿住。
“哈哈,几年不见,风你还是老样子!这么怕羞可找不到媳妇的!”我打了个哈哈,迷起眼睛。
和江唯外号叫“唯唯”,东炫外号叫“东子”一样,梁风也有个外号叫“梁子”,谐音“娘子”,是小时候我们闹着玩叫的,可长大了后就明白到有些事情是不能开玩笑的,也就做罢。其实不是不知道他对自己的感情,不过一日是兄弟,就一世是兄弟,那些个有的没的,不必多想。
倒后镜里他撇我一眼,张嘴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没有说出来。
三年没来,小城明显比以前华了很多,街上全是人和车,交通灯交换着红绿的颜色,车子慢悠悠地挤在长长的车流中。
“镇……”过了一个交通灯,梁风还是迟疑不决地说着,“你来的消息,我还没有通知东子,是不是约他今晚……?”
“我想先去见个人!”我悠然自得地看着外边的车流,笑着说,“风你应该知道我想见谁吧?你去查一下晚上对方在哪。至于东子那边,就算不去通知对方,今晚估计也能见到的。何况……”顿了一会,轻声又说,“我就不信多嘴的维维不会通知他我来了!”
旁边轻叹一声,算是应着。
梁风,对不起了!老头子说过,对别人温柔那就是对自己残忍。我所喜欢的,只是那一个人!我的心里,只可以容纳那一个人!将来陪伴我的,也只能是那一个人!别的,恕我没多余能力也没心情去一一安抚了。
―――――――――――――――――――***―――――――――――――――――――
看着面前的招牌,我还是不由得往梁风看了一眼。他神神秘秘地做了个无可奈何的姿势,我倒猜到了几分。呵,三年不见,那人更加有趣了!
明亮宽阔的训练厅,中间是小小的擂台,虽然人很多,可我还是一眼看到角落里和陪练对打中的那人。
“镇,先换衣服?”灯光下看不清梁风脸上的表情。
“不了。”我摆了摆手,由着他和训练馆的服务人员交涉,径自跃上中间的小擂台,脱了鞋子、外套随手甩给跟上来的梁风,清了清嗓音。离得近的人都奇怪的看过来,我微笑着说,“有点闷,找人打架,谁上?”
“靠,你小子也太嚣张了吧?”一个看起来很强壮的男人叫嚷着,一边说一边跳了上来。
我保持着笑容可掬的样子,做了个请的姿势,而实际上我根本没有认真看他,而是看着角落里抱拳旁观那人的方向。
他的头发弄得很短,离得远还分明看见挑染了数种颜色,穿著正式的白色道服,腰间别着的是……黑色的带子,应该长高了不少,整个人看上去比以前更加的结实,环抱着手冷冷地看来,俨然有种无形的气势。
手心慢慢冒出汗,心脏在猛烈的跳动,带着笑,我闪过对面男人的攻击,侧身,一个重拳正好打在对方的腰间。伴随着闷哼,那男人捂着腰腹慢动作般的倒下。
我看也不需要看他,眼睛依然看着角落那边的方向,微笑。
眼角看着第二个人上来,显然对我无视他们的态度很是恼火,也不招呼,上前冲过来。这人显然有点头脑,冲过来不到一米的地方猛得旋转,收拳起脚。
不错,可惜遇见的是我,从小和四合院里正规的军人打架打到大,所有的动作都是千锤百炼下实战得来的,讲求的就是一拳到位和有效。我跨前半步,跟着对方旋转,他的脚已经从腰间过去,身体却受不了前冲的力势,起拳,对方的腹部刚好冲到拳头的有效位置。
闷哼,第二个人捂着腰腹慢动作般的倒下。
他终于是忍受不了我挑衅的目光,上前,轻巧地跳上擂台。近距离的接触让我几乎窒息,我贪婪地看着对方似乎依然还是十七岁的样子,五色挑染的短发看上去是这么可爱,还有之前因为大量运动变得红扑扑的脸,最后是那一双混合着纯真和忧郁的眼睛……
如果说我来之前还有一丝的犹豫,现在早就化成水气一般消失不见。
我想他!
我爱他!
嘴角牵起,我不由得微笑起来,这是从心底发出的笑意,做了个请的姿势。
他笑了,灿烂的笑容让我有点失神,然后人影闪动,我躲避不及耳边一阵劲风掠过,刮得耳朵火辣辣的疼……身体控制不住的热起来,感觉到自己的咽喉有点干,一直压抑在内心的某些东西开始火一般蔓延开来,那种久违的兴奋感又在蠢蠢欲动。
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我退开几步站好,把衣服解开几个扣子,卷起袖子,说,“我要认真了,你小心!”说完也不待他反应过去,扑过去,左右开弓,直拳,勾拳,旋转,踢脚。
听到他在数轮强攻下勉强抵抗而发出的喘息声,很快乐!继续,有几拳从对方的腰间擦过,看他眉头因疼痛而轻轻皱起来,非常快乐!故意作了个破绽引他扣住自己的手臂,把自己摔倒的一瞬间,手腕一转猛得发力,反而顺势把对方拉倒在身上,非常非常的快乐!
他的脸离我只有几公分,错愕下根本没反应过来,大大亮晶晶的眼睛,小巧的下巴,象玫瑰瓣似的嘴唇,四周满满充溢着他身上淡淡的汗味,手自然而然的把反应过来准备起来的身体压住,扯近,靠过去……
他的唇和记忆里的一样甜,慢悠悠地渗进心肺,一下子把这几年那无言空荡荡的感觉填得满满的,心低涌起一丝柔情,我退开,看着对方若有所思亮晶晶的眼睛,笑着说,“苏槿言,我回来了!”
第2章:三年,改变了什么?(3)
苏槿言,我回来了!捂着被恼羞成怒下击中的腰腹,一时间疼得站不起来,我只好装着冷酷的样子,懒洋洋地盘坐在地上,斜斜地打量着对方。
苏槿言在笑,是很开怀很纯粹的笑容,眼睛里有什么东西在闪动着,“欢迎回来!”清脆的声音入耳,原来心中兜兜转转的澎湃转为平静。呵,他还是长大了,圆圆纯真的眼睛现在拉长成菱形,一笑起来格外的灿烂,熠熠生辉,比以前更加好看,也更吸引。
“走,换衣服一会一起吃饭!”我爬起来,笑着说。
挑了挑英挺的眉毛,苏槿言还是没反对,转身跳下擂台走开。等他换好衣服回来,见我弯着腰在擂台的地面东捡西摸的,他忍不住好奇地问我在做什么。“喏,掉了!”我站直了摊开手掌,手心里是两颗扣子,应该是刚才对打的时候无意中脱落的。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我,语带揶揄,说,“勤俭持家啊?想不到镇哥家教不错!”
“没办法,准备要成家立业养家活口,自己节省点,就让老婆能有多点化的。”我也笑,不意外的看见他眼睛闪过的意。
他大笑,“哈哈,镇哥什么时候……”
“小言!”不悦的声音打断我们的对视,有人跳上擂台,把苏槿言扶起来,然后又冲我伸出手,“镇哥,知道你来了我还一早跑去梁风那里找你,结果扑了个空,怎么来这里了?”一向春风满脸笑容可掬的脸上有些阴沉,是熟得不能再熟的李东炫来了。
“没,睡不着来见个朋友,反正你小子肯定会找来的不是?”我笑了笑,和他搂了一下。
“我定了东湖大酒店的房间,算是给镇哥接风。”东子看看旁边笑而不语的苏槿言一眼,又回复笑容可掬的样子,朗声说,“对了,听说刚才的对战很是精彩,不知道是谁输了?嘿,谁输了那今晚要负责埋单!”
对于东子的话我没放心上,其实根本没感到意外,东子肯定安排了人跟在苏槿言旁边,既是保护,又是监视。
“当然是我请!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几年我忙着生意都没练过手,哎,手生啊,一不小心就输了!”我笑嘻嘻地一口应了下来。
―――――――――――――――――――***―――――――――――――――――――
吃完饭,东子提议一起去双子座喝点酒,也没人反对,于是现在我们几个都坐在双子座隐蔽的包厢里喝着酒。我们都是过了打闹的年纪,那种嘻嘻哈哈吵闹的似乎不适合我们,所以也只是静静喝着酒,互相聊着这几年的情况。
有些事情本来就通过最多嘴的唯唯了解几分,所以也没什么好说的,只把其中有趣惊险的部分细细说了一遍,然后互相或是感慨,或是取笑,总是越喝越多,笑成一团。
说话间,铃声响起,苏槿言缓缓起身,“不好意思!”说着就往僻静的地方走去。
气氛有点怪异,东子端了杯酒走过来坐在我身边,好一会才问道,“镇,你回来是?”
等了一晚总算来了,就趁现在说清楚吧!“为了他!”不动声色地饮尽杯中酒,我淡淡一笑,说,“一生只一,别怪哥抢人!”
东子温柔的眼神瞬间阴沉下来,凌锐的目光紧紧地盯着不远在听电话的背影不放,想说什么又顿住,叹了一口气不再说话,只闷闷地喝着酒。
“医院有点事,我要回去一趟看看,下回槿言再请镇哥来玩。”苏槿言走回来,脸带歉意说,“东少,你不用送我了,几年没见,你们兄弟也好好聊聊吧?”声音不是不温柔,语气不是不体贴,可却说不清的生疏,我分明看到东子眼睛一暗,坐下一味地猛灌酒。
我让梁风去送,苏槿言推辞不了,只好笑眯眯地应了。
三年没来,双子座换了装修,可风格还是和以前一模一样。光线依然很暗,所有的焦点都汇集在不远那吧台附近,隐隐约约可以看到场中稀稀落落坐满了人,故意压低的调笑声,暧昧不清的呻吟声,还有角落里纠缠在一块的黑影。
“镇,我以前是不是太心了?”手指在杯沿上转来转去,东子的声音有些黯然。
“嗯?”我今晚不知道第几皱眉了,东子不大对劲。
“以前我不懂,原来一个人付出的真心是这么难得和珍贵,而现在……”他的话里似乎想表达什么,隐隐有某种微妙的意味,稍稍低下头沉默了一会,又抬起头来凝视着酒杯,猛得灌了一杯,才缓缓说道,“现在我遭报应了!”
“东子?”愣了愣,我还是笑了,“什么报应?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娘了?”
“镇,我知道你从小要什么都是拼全力一定要拿到为止,这一回也不会例外吧?……镇,别来和我争好不好?我这么大了也就认真这么一回!……镇,你还当我是兄弟吧?如果是的话就放过他吧?……”东子似乎是喝醉了,喃喃说着什么。
什么时候骄傲如他会变得如此软弱和为难?
只是,我怎么能放手?东子,我知道对不起你,可是我没办法。我要的东西一定要得到,无论谁,都别想拦住我想要那人的渴望。
梁风不久也回来,我和梁风陪着他喝了很久,终于看不过去,把他扯出酒吧。
梁风似乎知道对方住那里,就由他开车,我担心东子也就坐在后座照顾他。东子应该几年没有喝得这么醉了,混混沉沉地依靠在我的肩膀。恍惚间,似乎回到了从前,那年少轻狂的时代,我,东子还有梁风几个人打架玩乐后,跑去酒吧喝个半醉,然后互相扶持着走回大院……
那时候,互相的体温是少年沸腾的血液,交握的双手充溢着兄弟的情怀。
―――――――――――――――――――***―――――――――――――――――――
[白楼,十六楼]
看着熟悉的门口,我疑惑地看了梁风一眼。这里应该是苏槿言在医学院的宿舍,怎么来这里?难道……
我还没发问,门突然开了,一身睡袍的苏槿言一点也不惊讶地看到我们的出现,撇了昏醉的东子一眼,皱眉沉声说,“怎么又喝醉了?”说着把东子从我手上接过去,也不管我们,扶着对方往里走。看他走的方向,应该是卧室。
早就应该猜到了是不是?我站在门口也不进去,从兜里翻出烟合,抽出一支,点着。
三年前不是就知道他们在一起了吗?那时候还固执地认为是老头子故意扭曲事实,让自己放手。老头子啊,那时候我什么都不信估计把你气得不轻吧?呵呵,不过就算是又怎么样?你不是曾经教导我说过:自己想要的,那就自己想办法去拿好了!谁敢阻拦,那就遇鬼杀鬼,遇佛杀佛!
沉下心来,刚才措手不及的嫉妒被我轻轻地象烟灰一般弹到地面。
屋里传来苏槿言的声音,“镇哥,风哥,进来坐会?”
“不了,你早点休息吧!”我应了声,微笑着帮他们掩上门,我转身离开。
梁风无言得跟在后面。湛蓝邃的夜空如洗,风带着点点凉意在身边掠过。上车,梁风正准备发动引擎,却听见有脚步声跑来,渐渐接近。“等等!”苏槿言喘息着,在不远停住脚步,黑暗中看不清楚对方的表情,只有那眼睛里和夜色一样邃的黝黑。
他突然笑了,慢悠悠地走近,倚靠过来,脸狭一阵温热,然后感觉到耳际湿润而潮热的气息,带着点沙哑而感性的声音,“张镇,你可回来了!整整三年,我每晚都想着你,梦着你。这回来,你可要连本带利还我……”
“言?”耳朵痒痒的,头皮发麻,我觉得怪怪的,似乎有什么偏离了自己所能想象的范畴,却怎么也说不出究竟那里不对。
“张镇!”他很快就放开我,退后两步死死地盯着我,轻轻地说,“你,准备好没有?”他的神情过于平静,眼睛满是忧郁的神色。
我抬头看去,可能是这晚的月光太美,可能是对方的眼睛太亮,也可能是这一刻他的笑容是这么甜美,心中一震再也移不开目光,只看见他眼睛里的我傻傻的表情,某种未知而危险的东西,接近,把我的心慢慢吞噬。
(张镇的独白告一段落,以下转回苏槿言为第一人称)
第25章:夜色,滚烫的泪
张镇……张镇……三年了……
我看也不看对方的表情,转身离开,背后突然传来汽车的高鸣,然后是他低沉的声音,“你知道吗?我是为了你才回来的!”靠!鬼才相信!
“老天让你重生一,你知道是为了什么吗?”心中大震,背后的声音渐渐高扬,“其它人我不知道,可在我看来,是为了让我遇见你!”摇晃了一下,咬牙继续往回走。张镇是怎么知道的?不可能!可他是怎么知道的?
“你放手吧,别再一意孤行,伤害了别人也伤害了自己!放开过去,让自己旁边容纳一个爱人如何?”他的声音带着无言的怜惜和温柔。我身形顿了一会继续往回走。我不会放手,我又怎么能放手?这三年来我每晚都睡不着,当累极好不容易入睡的时候,却每每从恶梦中惊醒过来。
“……站住!”声音冷淡而平稳。心中冷笑,呵,忍不住露出本性了吗?我静静地转身回头,看着从车里出来的张镇。夜风下他的脸色如水一般平静,“看来你是不打算放下过去了?”
放下过去?真是好冷的笑话!如果不是常叔把这几年的资料拿来,而我觉察到其中的异常而入追究,我根本不会知道事实的真相。当我还不死心去一一核实查对,等确认下来,得出的结果却让我不寒而立。
面前温和正气的年青人,和资料里无情、邪恶的那人根本看不出是同一个人。夜雨下的安慰,沙摊上的鼓励等等,似乎温柔平和的相,哪里能看出对方微笑下的雷霆手段,圆滑而找不到缝隙的言行。都是表演吗?那他的手段实在是太高,太真,让我分不清真假来。
我抿嘴笑了出来,“你认为呢?”
“这样啊?那我明白了……”张镇露出习惯性的微笑,若有所思地拖长微音说着,眼睛却带着炽热看来,等我露出不耐的神色才慢悠悠地继续说,“苏槿言,如果你要去地狱,那我陪你!”时间仿佛静止住,他展开双手有如同等候爱人入怀,那微笑里满满装载着怜惜,无奈,宠溺,自信……还有温柔。
心中柔软的部分被重重一击,“谁要你……”我本来想说谁要你陪,话到嘴边才醒悟这话怎么有点撒娇的意味?恨恨瞪了对方一眼,也不多话,转身往回走。南方入秋的天气本该还是闷热,可今晚的夜风带着一股子的冷清,背后似乎有双炽热的目光紧紧盯着,路边的树丛沙沙地作响。
原来和墨非从小青梅竹马的是我……
原来我重生却忘记了和对方的约定……
原来墨非家破人亡的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我……
如果不是张镇,如果张镇没来小城,如果我……其实我最恨的是自己,遗忘约定,放弃对方,被害怕重走旧路的恐惧占据所有的思维,面对对方伸出求救的手却无力挽留……可我不能恨我自己,只能恨他,一切事情的始作俑者。
如果说我对墨非的内疚有多重,那我对张镇的怨恨就有多……
―――――――――――――――――――***―――――――――――――――――――
走回宿舍,我特意去东少那里看了一眼,他躺在床上背着门口,看不清楚脸面,只是身体起伏说明对方似乎在睡梦中。我过去把桌子上的台灯关掉,正要转身离开,却被一股大力扯后,背后接触到柔软的被面,身上一重,却是东少放大的俊脸。
“他走了?”东少亮晶晶的眼睛清清爽爽的,如果不是脸颊的红荤和喷到脸上的气息带着酒气,根本看不出是一个醉酒的人。
“嗯!”随便应了声,心中闪过无数的念头,我想不出东少为什么要装醉,难道是为了……
“言,你爱我吗?”他突然问道,此刻的李东炫,看来没有平常的从容,没有得意洋洋的微笑,反而带着几分清冷。
“我想我……”说到一半说不下去了。爱吗?说实在的,对东少怀着什么样的感情连我本人也很迷惘。我承认我很喜欢李东炫,因为那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互相吸引的砰然心动,无言却默契的契和……
他的身上,有着我努力想寻找的东西,那名为“平等”的东西。在他面前,我不再是从前需要韩乔保护着的苏槿言,也不是支撑着庞大苏家无所不做的苏槿言,而是我,无论是家世、外表、智力、能力都和对方相当的一个人。
可是,这样算是爱吗?
仿佛听见一声叹息,我迷糊地看着他。东少的眼睛里有什么在闪动着,既无奈又愤慨,咬着嘴唇快要滴出血来,冷不防他俯身下来咬住我的嘴唇,狠狠的吸吮,口腔里蔓出一股血腥味,看来他刚才把嘴唇咬破了。
终于回复了点意识,出手,我丝毫没有留力的一拳,对方伏在被面捂着腰,我淡淡地说,“你醉了!”起身,却被又拉下来。
他把我使力按在床上,动作粗野地撕开我的外衣,身上传来他愈加沉重的呼吸,他禁锢着我的手,湿热的火舌,在自己周身游走,渐渐赤裸的身体似乎能感觉到对方修长的睫毛,空气中弥漫开情欲,浓郁得让人窒息。
身体越热,内心却越冷。“李东炫,放开我!”我沉声说道。其实无论是他他还是我都知道,他根本锁不住我的手,我随时都能反抗。
“言,给我好不好?”他抬头俯身上前低声说着,眼底情款款却隐藏不住浓烈的情欲,炽热得快要燃烧起来,“我等了三年了,言!整整三年,你不喜欢我碰你,我就不碰!你要什么我事前都帮你准备好,甚至每个月把镇哥最新的消息透露给你……可是,你什么时候才会爱我?”
“……东少!”身体一僵,满身的热气瞬间融化,我忍耐不住推开他,一字一顿地说着,“你-真-醉-了!”
“言,你也喜欢我的是不是?”他又把我压住,一遍遍亲吻着我的嘴角、眼睛,声音变得不胜的凄楚,低语,“那为什么不给自己一个机会?也给我一个机会?镇回来了,他不会罢休的,我很害怕……”
我冷哼一声,抓住他在我身上游动的手,淡淡地说,“东少,你也会害怕?引诱墨非父亲染上赌瘾你怎么不害怕?陷害他家的公司你怎么不害怕?伤害墨非的时候你怎么不害怕?”
他身体僵住,神情一暗,表情变幻着,终于还是平静下来,说,“原来你真的都知道了!我还一直告诉自己是错觉,结果却……”他甩开我的手,眼睛浓烈的情欲渐渐退却,凝视着我,忽然展颜一笑,“这三年,你和我一起只是为了报复?”
他一挑眉,墨黑墨黑的眼睛邃难懂,张张嘴想说什么又闭上,看我一眼,站起来。
“别……走……”心一疼,看着他变得冷漠的俊脸,不假思索地伸手抓住他,突然,“这是……泪?”一颗温热落在我的手背,我不可置信地看着对方。一向骄傲的东少怎么想也应该和眼泪无关,可现在我手上的又是什么?
“不关你事!”他想甩开我,有些凶神恶煞的。
“我……”在他诧异的目光中,我咽了下口水,说,“我和你一起是因为,我喜欢你!”他眼睛一亮,重新焕发出神采,我继续说,“刚才我说话语气太重了,我只是想提醒你我并不是一无所知。至于墨非的事情,不要再提了!”
张镇的话再不中听,可有一句是我所想的,重生的意义究竟是为了什么?墨非的仇我要报,可自己的幸福也要抓住!东少所为只是帮凶,商场上手段狠辣点很正常,包括我自己也不敢说重生后自己的手上很干净,他最不该的只是藐视墨非对他的感情而已,而这三年的冷落,应该够了。
而最重要的是,他只是受命而为,怪不得他,害死墨非的罪魁祸首是我和张镇,不是他。
“言……”黑暗中,有什么东西被燃着了,相握的手一片滚烫,我似乎能感觉到从对方身上传来的热力在不断的膨胀。
我睁大眼睛,注视着他覆上我的唇。
第26章:珍惜,保护的代价
平缓的音乐,下班高锋期,拥挤的人群中有一人打开饮料喝了一口,突然整个画面振动起来,然后换成强劲欢快的音乐,甩开外套,开始跳起来。随意而富有节奏的街舞,感染了旁边的人,随着“砰砰”饮料开盖的声音,加入街中舞动的人群越来越多
出现一行字:随我跳起来,生命之泉。近镜,最开始出现的那人,英俊异常的脸庞带着笑意,把手指按在嘴唇上作了个飞吻的手势,“你,是我的唯一!”
画面定格,室内的灯光全亮起来,然后广告公司和宣传部的人都满怀期待的看着在坐的各部门头头。
“铜子,这可是全球广告,你那位”我一边偷笑,一边低声和坐在前面的大堂哥咬耳朵。
坐在前面的是我大堂哥苏梓童,这几年我把他扯过来当苏家的当家。而我,对外依然是依靠爷爷的宠爱和父母留下遗产而无所事事的苏家四少,担任美名为总经理助理头衔没有实权的空位。
不过,大堂哥最不喜欢这些商场上的虚伪,如果不是有他那三个厉害的同性老婆帮忙,三年前早就根本不管我死磨硬缠撇手离开了。
话说回来,画面里那年轻人,一看就知道这他那三个老婆之一。
他没有说话,只是耳际全红了,瞪着投映屏幕整墙的定格画面咬牙切齿。
生命之泉,其实就是三年前拉着东少李东炫、张镇投资的其中之一项目。由李长儒老师研究成果发展出来同类型的延伸技术,因为成份的变化而分为医药型和保健型,还有食用型。
三年来,前期投入产出的保健型药物效果显著,在国内已经占了八成以上同类型产品的市场分额。在这个基础上,医药型药物已经转到美国作最后人体药物测试,而今年的计划是趁奥运会开幕,提前把食用型中的饮料推出市场。
前期各个环节已经基本上到位,但准备全球放映的电视广告却因为创意和趣味不足一换再换,到了目前还没有敲定下来,而广告公司也因此换了几家。
各部门的头头其其艾艾地说了些似是而非的意见,然后大家都看着坐在中间的大堂哥。其实这三个月来,平均每个星期都要看一出样片,到了现在无论谁的感觉都是又疲又倦,恨不得能赶快定下来就好。
大堂哥,用笔点了点桌面,轻声说了句,“不行,换!”所有人面上立刻崩溃下来。宣传部的部长脸色发白,还是忍不住说道,“大少,还有不到三个月的时间产品就要上市了,可时间”大堂哥抬头一瞄,对方的话到了嘴边又不得不咽下去,求救般看向我这边。
“呃,‘换’的意思是指这男主角要换个世界级别的年轻人偶像。”我故意顿了一会,看见众人又燃起希望的眼神,偷笑着说,“毕竟这饮料面向的顾客群体是十几岁以上到三十岁以下的年轻人,所以”
“场景太烂,音乐也没有特色!”大堂哥不落痕迹地瞥我一眼,缓缓说道,“我个人比较喜欢古典点的音乐。”
古典点的音乐?大哥,这可是年轻人的饮料,年轻人哪个喜欢听古典音乐?古典音乐?古典音乐???闪过一丝灵感,我继续牛头不对马角般解释,“大堂哥的意思是指下班的场景换成,嗯,换成音乐厅的场景。想想看,古典音乐演奏中,有观众起来到走廊里喝水,然后……”
“然后开始跳动起来,整个音乐厅变成演奏现代音乐?”在场的广告公司代表的眼睛猛地发亮,急切地补充。
大堂哥微微点了点头,笑了。
室内明显听见松了一口气的声音,受了鼓励,众人也恢复自信,七嘴八舌地纷纷就刚才的意思提出建议起来。
“其实场景还可以换成刚结束的足球赛地,宽阔的足球场内……”
“对啊,主角可以换成今年的足球先生……”
“还有,我觉得场景还可以换成幼儿园里,老师喝了饮料后,所有的小孩子都……”
“我也想到一个好主意,就是如此类推,每个重点地区希望能有其不同别的特色,又有不分区域的国际化感觉……”
“对了,宣传部把所有的意见记下,和广告公司研究,把创意写份完善的计划书送过来。”大堂哥笑眯眯的,说道,“到时候,策划和公关部配合一下。”
气氛正活跃,突然会议室大门被推开,然后一群人走进来,爱琳脸带难色,“大少,四少,他们”
其中一个西装笔挺,脸带倨傲,拿出一张纸,扬声说,“这是张镇先生授权我律师行的签名,由我全权代表董事张镇先生,希望能查看这三年来的帐目、以及生产及销售等部门的工作状况。”
全场愕然,我站起来,沉声问道,“张镇呢?”
那律师上上下下仔细打量我一番,往旁边移开半步,人群后一人慢悠悠走了进来,坚毅嘴唇很薄,眼睛细长充满了笑意,“找我?”却是张镇。
―――――――――――――――――――***―――――――――――――――――――
偌大的会议室只剩下我和张镇两人,显得格外的空荡。
以大堂哥的聪慧早就看出我和张镇之间的暗流,当机立断地宣布散会,安排了几个部门头头分别带着律师行那几人去查看,再把人全赶出会议室,临走之前似笑非笑地撇我一眼,在我耳边低声说,“要我帮你叫人来救驾?”
叫谁?李东炫?
我瞪眼,扬眉。
“呵,算我多管闲事,不过你也别太心了啊!”话音刚落,不等我反应过来他就溜出去了。
靠!我心?找天我肯定会找你那三个老婆好好聊聊
张镇走到落地窗那边,不紧不慢的摸出烟来点着,悠悠看着窗外景色。
“咳咳。”我走近,皱眉说道,“张镇,你究竟什么意思?帐目我每年都会送一份给你,而每年的利润除了发展资金也打到你的帐户去,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你猜?”他吐出一口烟,笑眯眯地看来。
胸口憋了一股气,我说,“这个项目是在苏李两家的合作,加上第三方投资基础上成立的,这三年来原来的资金几乎番了一倍有余,我不明白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如果不信我,那你可以把资金扯走!”
“呵呵,苏槿言啊苏槿言,到了现在你还不肯说老实话?”他迷起眼睛,透着熟悉的戏谑与警戒的意味,说,“为什么要把事情藏在心里不肯说出来?你明明是恨着我,却装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这样不辛苦吗?”
“对,我恨你!”呼吸一滞,我难以置信,“为什么你还能笑出来?对于墨非的事情,难道你一点内疚都没有?”
“内疚?哈,事情的内幕你又了解多少?”邃幽黑的眼睛瞬间阴沉下来,他伸出手轻轻抚摸着我鬓角、眉毛、鼻尖、嘴唇,微笑着说,“知道吗?当时我去拉他了,可他是故意放手的。失去了所爱,失去了希望可怜的墨非,他是故意寻死的”
“我”心中的伤疤又被掀开,我似乎听见血液流淌出来的声音。
“是你,夺去他所爱!是你,忘记了和对方的约定!是你,口口声声说是朋友却故意引对方入陷阱!”他凌锐的目光紧紧地盯着我不放,嘴角带着几分嘲笑,“害死他的可是你,亲爱的苏槿言。”
“如果不是你”我艰难地说着。
“如果我用同样的办法对付你,你会寻死吗?”他收回手,冷冷笑道,“肯定不会吧?这么做有我自己的原因,虽过分但罪不至死吧?你如果找不到人恨,那拿我代替也太冤枉了吧?”
“狡辩!我和墨非和你无怨无仇,如果不是你事情根本不会到了那一地步!你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我红着眼睛,咬牙切齿。
“”他沉默一会,笑了起来,“以后我会告诉你。现在,你还是好好考虑怎么过面前这一关吧!”
我一愣。
张镇外表一脸的正气,实际上心思细密狡诈,很多事情如果不是必要,他不会做出太明显的举动让别人抓住把柄。那么,这一回他高调地请人来查账,又是为了什么?
无论是哪一家公司,多多少少都会有点不能外露的帐目或者含糊不清的往来资金,如果说难道心中转过千百转,看着对方依然笑容可掬,懒洋洋抽着烟的样子,猛地一个念头涌上来,浑身冰凉,“你想趁火打劫?强迫清盘?”
如果说对方先是请律师代表,然后借查帐的机会发现出一两个问题,就可以名正言顺地解散这个项目,向法院申请清盘。
对他来说,清盘也就是损失了一个赚钱的机会,而对于以家族名义合作的苏家和李家,则是巨大的损失。
先不论三年来在这个项目的投入,苏李两家根据项目引出的各种副业要暂停外,先期投入在医药型药物方面钜额实验费用将付诸东流,而最重要的是,这一年来在饮料设备、网络开拓下付出也将会白白投入
而且,和奥运会举办国签订的合同怎么办?和各地提前签订的各项供销合同又怎么办?如果毁约,那苏家和李家将会赔偿多少毁约的资金?如果毁约,苏李两家以后的信誉会如何?如果毁约,银行方面的借贷又将怎么偿还?
“哈哈,你终于想到了!”他微笑着点头,一副赞赏的表情,“别担心,你不会让事情到这一地步的,是不是?”他眼睛盯着我,溢满赤裸裸的欲望。
“我早就失去了一切,现在的也是多出来的,我担心什么?”我苦笑着,“只是你要对付我也就算了,可这里还牵扯到你的好兄弟东少的李家,难道你也”
“这应该是你考虑的。”他捉着我双肩的手加重了力度,认真的目光烧得我的脸发疼,“就因为你曾经失去过,所以你现在更珍惜了不是吗?爱你的人,你爱的人,还有无数无辜被牵连的人,等等,你想保护他们是不是?”
“我”想起昨晚我还在自信满满的问对方准备好没有?我要他把这几年所做所为连本带利还我,可现在就隔了一个晚上,他手段的快和狠让我措手不及。
“既然想保护他们,那就付出你的代价吧!”他的声音在蛊惑着我浮动的心,唇上陡地传来温热的感觉,肯定的,怜惜的,炙烈的。
―――――――――――――――――――***―――――――――――――――――――
第一小节:
承前启后的章节,旧的矛盾没消失,新的矛盾又起。苏槿言和张镇的恩怨谁又能说得清楚?如果不是大韩乔进错张镇的身体,张镇会认识小言,也不会害怕对方占据自己的身体而采用种种手段。如果不是小言重生,生性多疑,习惯了无情的他,也不会又一伤害了墨非……
PS:有人问,苏梓童和苏槿言是不是写得一样了?偶疑惑,两人个性差很远,怎么可能一样?
小童的个性严谨,拘束,所以他才会一而再,再而三不愿意承认自己喜欢的是同性。不过到了后来,他明白到自己心中所属,勇敢去承认和面对。
小言的个性别扭,散慢天真,所以他才会在年轻时候自以为和墨非发生了关系就会更加亲密,结果一步错步步错,最后跳楼自杀。
小童是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有一股韧性,活着才有希望。小言的想法则反过来,压力到了一定程度会受不了,产生轻生灰暗的念头。
第27章:戏假?情真?
窗外阳光明媚,不知道从哪来了只迷路的小鸟,在树枝和光影间跳跃,似乎有什么吸引着它,歪着小小的脑袋四周张望着,开始细细整理翅膀上的羽毛。
“好了,刚才的要点和步骤都看清楚了吧?现在你们分成四到五人一个小组,自己尝试作一下。对了,会昏血的现在可要主动提出,我可不想这里多了一具尸体!”台前的老师吩咐,四周的学生轰笑然后散开,那小鸟似乎受了什么风吹草动的惊吓,无声间已经飞远。
“四少?”文瑞担心的声音,他早和我们平时一起的几人组成小组,就等我过去。
“啊,来了!”我收敛心神,不落痕迹地把手收到身后,手臂关节隐隐约约传来又疼又麻的酸楚,稍微抬手都费力,走近,挂出笑容说,“这回我就不动手,还是文瑞上吧。”
不远李东炫和几个亲信一组,谈笑间迷着眼睛若有所思地看来,又转过头闲闲地继续说着话。
―――――――――――――――――――***―――――――――――――――――――
[回到三天前,仁心医院顶层会议室]
“既然想保护他们,那就付出你的代价吧!”
嘴角露出一丝温柔却得意的笑容,张镇俯身下来捧着我的脸细细吻着,声音在耳边回旋,口齿间是熟悉的香烟味道,动作温柔却热切,另一只手在后背敏感的地方轻轻划动着,蛊惑着我浮燥的心。仰着头,恰好透过他头顶发间的空隙,我看着落地窗外阳光明媚,静静等候对方结束。
内心不是不自责的,我还是错误低估了对方的伤害力和无情。反复盘算着各种应对措施和相应的损失,紧迫间只能得出一个结论,就是对方主动放手才能避免苏李两家的损失及难以估计的后果。
不过,张镇既然提出“代价”这词,就证明有回旋的余地,只是,他需要的是什么呢?
张镇终于还是停下来,稍微离开一点,还是用手抬起我的下颌,扬眉,带着居高临下的不满低声问道,“怎么?不愿意?”
“你要什么?”我还是心平气和地问道。
“我要你!”
“除了这个!”我皱眉。
他盯着我没说话,手加重了力度,笑容里有些东西翻涌着,突然问道,“昨晚东子和你说过什么?”
“他?”挑眉,我看向他。
“那小子不是装醉吗?”估计看出我的疑惑,张镇依然带着笑意,“差不多穿同一条裤子长大的哥们,从小到大,他有什么能瞒得住我?呵,别说装醉,他暗地里打什么主意,肚子里转几弯我都一清二楚!”
装醉?昨晚东少带着醉意的表白,还有黑暗中的泪都是装出来的?“这似乎不关你事吧?”我有些懊恼地说着,心里压抑的怒火悄悄而起,表面上却还是维持着淡笑平静的样子。
“看你恼羞成怒的样子,你不是又心软了吧?”他笑着笑着,神情却渐渐阴沉,手指沿着我的脖子往下移动,“昨晚是不是很感动?三年来在旁边一直默默守护着的人终于开口了?或者是,一向骄傲的人向自己低头了?再或者,你心软了,觉得以前的事情对方情由可原?……”
感觉到对方的气息喷在我的脸上,我看着他,猛地竭力一推,退后几步,冷冷地说,“张镇,你不觉得你自己很可怜?就算把所有的事情都猜到,算到,可又能怎么样?机关算尽,到头来你又得到什么?”
“哈哈,你是头一个说我可怜的人!”张镇微笑着看来,眼睛里却带着一丝狂态。
我的心没来由的轻轻颤了一下,我居然会同情对方?为什么?只因为对方的强势和算计太象以前的我而同情对方?
沉默中突然腰腹被重力击中,身体还没来得及软倒在地毯上,就被张镇扯到几步远的沙发上,然后从背后强制的压住。“张镇,你干什么?”我挣扎着想翻身,却被对方捉住我欲反抗的双手扭到背后,手臂关节疼得冷汗都飑出来。
被瞬间翻起的衣襟,后背的皮肤裸露在空气中,然后是微带粗糙的手探入、抚摸……我身体一僵,按捺着颤抖的声音,喝斥着,“张镇,你他妈的想干什么!!!?”双手被反扭着根本反抗不了,这种身体受别人控制的感觉真是糟糕透了!
“干你!又不是没做过,矫情什么?”张镇冷冷的声音,温热的躯体挤进来两腿间,抚摸着后背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转移目标,轻而易举地把皮带裤子解开,唆一声拉下,隔着微薄的布料,可以清晰感觉到对方躇势待发的欲望。
“不怕丢脸的话,你可以大声叫人进来啊!……怎么还这么紧?……昨晚和东子做过了吗?爽不爽?……”张镇慢条丝理地一边说,一边把手指插进丝毫没有防备的后穴,“和东子做很兴奋吧?会想到同样在东子身下的墨非吗?……”
身体在发冷似的抖着,“够了!给我住嘴!”心中的悲痛和愧疚如潮水般涌来。那张被某些有心人寄过来的CD里,有一段被剪辑过的影像片段,不长也不短,却清晰可以看到里边的三个人物的面孔和举动,其中一人是我,另一个是墨非。
墨非……墨非……放弃了反抗,我紧闭着双目,不再说话,只在心里默默念着。
“……苏槿言!”张镇突然停下所有的动作,松开我被禁锢变得僵硬的双手,凑到面前,抚着我的脸颊,“对不起,我不想伤害你的!……对不起!”他默默把我的衣服穿好,系好皮带,扣好钮扣,把我轻轻拥入怀里,揉着酸痛的双肩。
“别碰我!”我不顾手臂的疼痛,推开对方站在一角。对不起?一句对不起就能把所有的事情掩盖掉吗?如果不是他……如果不是我……我从来没有没有这般清晰地看到自己的恨。
张镇有些垂丧和懊恼,身体绷紧着看着我,微笑到达不了眼底,我无法明白其中交织的复杂情感,“言,我……”他想说什么又说不出口,想过来又被我的眼神拒绝,只能尴尬地和我对视着,好一会才冷静下来,拿出电话接通说了几句。
不一会,会议室门口打开,刚才出现的那个律师送来一份文件,看我一眼,然后转身离开,把门又掩上。
张镇把文件递过来,收敛起脸上那看腻的微笑,平静地说,“签了这份文件,我所有的资产物业将会加上你的名字,钱和资金你全部有权支配,当然,也包括在这里的投资。”眼睛底那层让人看不透淡淡的苦涩,是情?还是别的?
这里的投资我有权支配,意思就是张镇如果要以董事名义向法院提出清盘,需要经过共同所有人苏槿言,也就是我的同意才行。
文件里注明,以一种奇怪的方式,声明张镇所有的资产都和我共同拥有,而我,则需要签字同意作为对方的合法伴侣,才能得到一切该有的权利。而最奇怪的是,条文里似乎只是一项声明,却没有任何一条对我有所任何限制的条款。
我只要签字生效,然后当没这一回事也是可以的,国内法律里根本没有条文保护同性之间所谓的合法伴侣权益……?!
“什么意思?”我有些不敢置信,刚才的愤怒被一种奇怪的思绪所干扰,慢慢淡化。
这么明显把自己所有和控制权放在别人手中的事情,怎么可能是张镇这类人会做的?他就不怕我出尔反尔,过河拆桥?前世暗地里更黑手段更狠的事情也不是没做过,只要维持着表面上的虚伪,言而无信又算什么?最重要的是,他明知道我心中对他的怨恨,还……
“这只是一种形式,不管以前或者现在你心里还有着谁,表面上你也只能有我这个合法伴侣的位置!而我,当然会收取我所要的权利,直到你有时间摆脱我为止……”恢复冷静的张镇凑近过来,别有意味地说着,“你有三天的时间考虑,签!还是不签!”
他的声音似乎有种难以言语的哀伤,淡淡的,压抑的,空气中一声轻叹,很轻,却好象是从心底发出的叹息。
无可否认,这一瞬间我的心在动摇。
―――――――――――――――――――***―――――――――――――――――――
下课,留下文瑞和其它人收拾课室,我转身离开。
学校门口旁边停着一辆不起眼白色的车子,见我出来车窗摇开,若有若无地笑着,带着胸有成竹的淡定,正是张镇。
“言!”后面有人快步跑来,张镇眼睛里的笑意一瞬间褪去,沉默地看来。转身,闲闲地地面对追上来的李东炫,我开口问道,“有事?”
“你,准备去哪里?”东少的脸色没有平常的从容,却是前所未有的凝重,清亮的眼睛里仿佛有暴风雨。
“我有些事情要和镇哥理。”我回答。
他神情一暗,表情变幻着,终于还是平静下来,凝视着我,忽然展颜一笑,说,“那好,记得早点回来。”
“嗯。”我应着拉开车门上了车,发动前摇下车窗最后看他一眼。阳光下东少的表情不知道为什么好象隔着雾似的看不清楚,只有眼睛依然明亮透澈,平展无波。
“他知道!”张镇在旁边闲闲说着。
“我知道,他知道。”似是而非的言语,只有心中明白其中的意义。眼中那人的身影渐渐离远,车子拐了个弯就再也看不见。车窗倒影着一张永远也长不大精致而孩子气的面孔,只有圆圆纯真的眼睛拉长变成菱形,却依然带着一种奇异的天真与成熟的混合表情。
三年了,又回到老样子。
我轻轻牵起嘴角,车窗里那倒影也同时笑了起来,纯真而无邪。
―――――――――――――――――――***―――――――――――――――――――
机场,飞起,下降。
小小的教堂,主持的神父眼中是怜爱和平淡,“三年来我一直在想,每一年都预订下教堂这一天的日子,却一直没出现的人,什么时候会出现?看来你们很幸福,上帝保佑。”
阳光透过彩色的琉璃,整个小小的教堂象在仙境一般。
“我愿意!”站在我身旁微笑的人看过来的眼神温柔而情,那双幽黑的眼睛邃莫测。这样的场景,这样的人物,我还能祈求什么?
“我愿意!”我平静地微笑。
第28章:戏假?情真?(2)
依山脚而建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酒店,多数都是给来结婚或者蜜月的情侣准备的套间,而因为允许同性结婚,其中出入不乏同性的情侣。对于提前预订下的蜜月套间,房间服务员见是我和张镇入住却没有随身的行李,,神色倒也平常,似乎是司空见惯。
我只是稍微靠着床背睡了一小会,醒来屋里弥漫着熟悉的烟味,抬头看去,窗外刚好斜阳西照,满天火焰燃烧似的红霞。张镇静静坐着窗边的沙发上,点着烟,看着外边的景色,大部分脸都藏在逆光的黑影中,竟然有几分落寞。
爱上一个不爱自己的人有多苦?可能连我自己也很难明白对方的心态。如果我不是我,或者说我不是现在的我,而是一个柔弱点天真点的人,倒也问题不大,至多就是用点手段些心思慢慢磨合,起码也会有机会得到对方的喜爱。
可惜,我是男人,而且是一个无情的男人,强势的他遇到强势的我,将会是怎么样的一种碰撞?他不是不知道我有多恨他,他也不是不知道我只是需要时间,只要一有机会我不会放过对方……而他,是以什么态度看待我们之间的关系?
征服?只是征服的话,没必要弄出诸多只对我有利的东西。好奇?只是好奇的话,以他圆滑的手段来说又做得太过。喜欢?只是喜欢的话,没必要为了个人和从小到大的兄弟闹僵。
如果是情爱呢?我细细看着对方,逆光下张镇的脸面模糊,什么都看不清楚……
可能听见我醒来的声音,他转头看来,微笑着问,“饿了吗?叫上来这里吃还是下去?”刚才的神情似乎又被面具似的微笑掩盖住,无迹可寻。
“嗯……叫上来吃会弄得到脏兮兮的,要不去刚才路过的那一家小店吧?”房间里的气氛很是怪异,他凝视过来的眼神带着一种炽热的压迫感,我觉得还是先离开再说。至于今晚的事情,我就算明知道对方的意图,心里也有了准备,可还是想着能躲一时算一时。
“也好。”对方的手一动,烟灰落下,发亮的红点特别夺目,“只不过我的英文不够好,等会你可要负责点菜。”
那家小店的东西很好吃,小店的老板也很热情。我和张镇,似乎从我认识对方以来,还没有象今晚一样的机会面对面只如普通朋友般的聊天。他讲到他家的老头子,讲到他那几个发小儿,讲到这三年来的事情,缓缓而言,嘴角带着习惯性的微笑,在灯光下竟然给我一种温柔的错觉。
夜慢慢的沉,张镇又顺着我的意思去了一家酒吧。看着舞台上的表演,我喝完一杯酒,再叫的时候却被对方按住。
“够了!”张镇邃的眼睛正直直地盯着我,说,“我希望今晚……你是清醒的!”他的声音很低,缓和而平稳,听不出讽刺的味道,倒带着宠溺的意味。
“我很清醒。”我歪着头看看他,又转回头看着舞台上的表演。
酒吧里众人不知道在高声嚷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贴在背后粗糙而关节分明的手滚烫而炎热,不远舞台上的舞者脱到最后一条小小的底裤,狂欢到了最后的一刻,灯光突然熄灭,黑暗中那手把我拉近怀里,熟悉的薄唇,熟悉的味道。
灯光亮起,他凝视着我微笑,“时间不早了,回去吧?”
他的吻仿佛想说明什么带着种盅惑的意思,留在舌尖上的是一点苦苦的烟味,我却不讨厌。只是,单纯不讨厌而已,更不用说喜欢。
―――――――――――――――――――***―――――――――――――――――――
[酒店里]
“我……去洗澡。”一进门我就说。
空气中有某种东西一触即发,让我早就不安的神经越来越紧张,无论是声音还是语气里分明的示弱让自己好一阵懊恼,可却无可奈何。
“一起!”背后终于响起模糊的轻笑,他跟着走进浴室,伸手把我拉入怀抱,一阵炎热的气息贴近,“苏槿言,你在害怕?”湿湿的唇在耳边滑动挑逗着。
“谁怕了?!”我咬牙。
不就是Zuo爱吗?他做了这么多的目的不就是为了得到我的身体,看着我理智的崩溃?我有些恍然大悟,明显的心理战。这段时间的沉默,然后是温柔的对侍,微笑看着我拿着各种理由逃避,然后在最后的一刻紧逼过来,不就为了想看到我的反抗,还有我忍耐不住的爆发?
那种在他穿透的视线下无所遁行的感觉实在是太让人无力。
“呵呵,不怕就好!”镜子里我的衣扣被慢慢解开落出赤裸的胸膛,我的神色带着压抑的愤怒,还有尴尬,背后那人恶劣地笑着,粗糙的手在胸前滑动,眼睛却迷起盯着我的表情,缓缓说着,“你肯定会觉得我刚才故意吧?其实不是,我只是想慢点品尝我渴望了很久的人而已。”
他沿着脖子一路亲吻下去,手中却移下解开我的腰带,滑入,隔着内裤抚摸着,“三年来,我每晚都梦见你在我身下呻吟着,梦见你高潮过后的脸……”
“变态!”我喘息着打断他的话,从下到上燃起的快感,开始蔓延全身。
“呵,哪又怎么样?苏槿言,”他突然顿住动作,在脖子上狠狠一咬,笑着说,“在拳馆见到你的那一天,我就想当着所有人的面把你压倒,撕开你的衣服,进入你的身体……就算刚才在小店里吃着东西的时候,或者在回来无人的街上,我也转了无数个把你压倒的念头……”
死张镇!大变态!我咬牙切齿却力不从心,无力地闭上眼睛,下身一凉,裤子褪落脚下,他用手指轻轻挑开最后的屏障,欲望早就压抑不住弹了出来,耳际放肆的轻笑让我脸上一片的火热,“言,你现在的样子特别可爱……”
我无暇反驳,分身被对方熟练地套弄着,肌肤经他火热的手抚过都带起一阵轻微的酥麻与战栗,快感越来越盛,一股热流从腹部涌出,思维顿时空白。
睁开眼睛,镜子里那个脸泛桃,满眼春色,无力依靠在背后男人怀里的是我吗?他只脱了件外套衣服齐整,我却浑身赤裸地在对方手上释放?不!我推开张镇的拥抱,扭开水筏,让温热的水流把我身上的味道通通冲洗掉。
衣服脱落的声音,然后一具炽热的躯体靠近,贴在身后,满是笑意的声音,“生气了?”他俯下身,吻我的眼睛、嘴唇,每一肌肤都不放过。
“不……嗯……”唇被堵住,赤的躯体紧紧贴近丝毫没有缝隙,我可悲地发现自己的分身又有了反应。妈的,就允许你占我便宜,我就不能占占你便宜啦?我心一发恨,环住对方的脖子的手放下,往下移,嗯,皮肤有弹性,背肌很厚实,腰也很细很有力度,臀部曲线不错……
水雾中张镇突然停下来,按住我四周滑动的手,似笑非笑的说,“我想,还是一会再洗澡算了!”说着也不等我回答,抱起我走出浴室,一下把我摔到中间粉色的大床,然后意味长地微笑,压过来,“你兴致不错,看来不需要让你慢慢适应了!”
“要做就快做,废话干嘛?”我过去紧紧把张镇湿淋淋的身子抱住,柔软的舌伸进对方的唇齿间,卷着他的舌头吸吮着。张镇再有能耐,我就不信他一晚做个十来八的,反正都是要做,那就快点结束好休息算了。
“呵呵,我越来越喜欢你了……”在耳边的轻笑越低,越到话后越是模模糊糊地听不清楚。他离开一些在床边的桌子里找出润滑剂,然后又俯身过来压着我,分开我的腿挤进来,一手把我的一条腿拉高,一手往后不住揉弄我后庭,有冰冷的东西不住地送进……
我只觉得浑身如蚂蚁咬般不自在,他的手指终于扯出,俯身过来,“我要进来了!”有那么一瞬间我想推开对方,或者直接喊停,身体的僵硬显然他也注意到了,眼睛闪过一丝古怪的神色,反而把我的双腿拉得更开,一点一点地把自己的昂扬推进。
那种感觉很古怪,仿佛自己不再是自己,过去的某种坚持被打破,变成可笑的东西。韩乔,墨非,晟林,还有东少的脸在我的脑海里一闪而过,只余下眼前不想伤害到我而忍耐着欲望的脸。
冲口而出的喊叫被对方俯下来的唇堵在口舌之间,感觉腰都要离开床面一样,身体被一的贯穿,下身胀痛与酥麻同时传来,身体随着摇晃,我似乎听见自己发出的呻吟声,意识越来越模糊,每一碰撞都带来无限的快感,我无力反抗,只能用脚紧紧缠住对方,让他更的进入。
他的举动越来越急,却突然掐住我的欲望不放,声音变得沙哑,张镇呼唤着我,“言,叫我镇!”
“镇……啊,轻点……放开手让我出来……镇,镇……”我的声音早就不成调了,只余满室的呻吟。
他猛得抽插了几下,后庭一热,同时他放开我的分身,我眼前一片白雾,喷出的乳液射到他和我的腰腹间。
张镇伏在身上不停地吻着我,我浑身无力只能由着他的举动,只是身下的东西似乎还没有褪却,依然硬挺。歇了一会,他居然又把我翻过身去,继续抽插起来。
天,今晚还让不让我睡了?
―――――――――――――――――――***―――――――――――――――――――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外边看来已到了中午。
旁边熟睡中的张镇,嘴角微微弯起,平时那种虚假的微笑不见了,闭上眼睛刀削似的脸庞看上去少了种凌厉,多了种温柔和满足。
我缓缓起来,又到浴室里洗了个澡。虽然昨晚张镇应该帮我洗好,可总觉得身体里还有一种张镇身上那淡淡的烟味。洗好后,我探出头看去,张镇依然躺在床上睡得很熟,掩上浴室的门,扭开水筏,把衣服里的手机拿出来,拨号。
“是我,怎么样了?”我压低声音问着。
“……”
“嗯,好。这几天别联系我,等我回来再说。”我说完就把电话卡掉,然后小心翼翼地把通信记录删掉,收好,再施施然穿好衣服,回到床边躲进被窝里继续睡觉。
张镇在睡梦中依然贴近过来,把我紧紧搂在怀里。
第29章:戏假?情真?(3)
醒来吃饭,然后继续Zuo爱,睡觉,醒来继续吃饭,然后继续Zuo爱……在酒店的房间里胡天胡地做了三天,连我这几年刻意锻炼过的身体也支持不住,张镇这家伙体力却好得惊人,似乎到了发情期的公兽一般。
最糟糕的是他似乎很注意我的状态,一看我太过疲惫昏昏欲睡的时候就想方设法弄醒我,或者搂着我直接睡去,然后在醒来后继续。
到了第四天,我醒来一睁开眼睛,闻声靠过来张镇放大的俊脸笑得实在欠揍,眼睛里一闪而过锐利的光芒太明显,让我不禁怀疑这人又在暗中搞什么,既然内心有了戒备,定下心神,脸上反而不动声色,只等他开口。
“任朴芳你认识吗?”他带着微笑平淡地说着,俯身过来把头靠在我颈窝磨蹭着,一手轻轻在我酸软的腰上揉捏着。
午后的阳光明媚,窗外探出几枝绿叶在光斑中随风摇曳,带着丝丝的暖意。
“曾提出‘过长的梦境是发病的预兆’那个神经生物学家?”我沉吟一会,还是老实回答,“以个人来说我不认识对方,不过任朴芳教授十分有名气。他从生物角度对人的梦境提出的新看法,这是至弗洛伊德‘梦的解析’以来相对来说比较冷僻的课题,他在华人里边声望很高,也有众多的支持者。”
“我就知道你肯定不会不知道。他的父辈和我家老头子是生死之交,老头子知道我过来,一定要我去一趟。”张镇有些无可奈何地叹息着,按捏的手却开始不安分的四周游动,“对了,言,你不觉得任朴芳的课题很有意思吗?”
过长的梦境?的确很有意思。如果是以前的我,至多看过就算,毕竟不同学科,可现在我切身体会下却特别想了解更多的详情。
“任朴芳教授虽然是从生物的角度去阐述,我是看过他的一些相关论文,只是总感觉言不到位却说不上原因。我大堂哥是心理学专家,似乎说过对方有些实验资料不够准……啊,张镇,住手!靠,这几天还没做够吗!?”我顿了一会,实在忍受不住对方情Se的动作,把张镇推开,起来。
“不够!”被用力一扯又摔倒在床上,然后是赤裸的皮肤接触,我动了一下却被对方禁锢住,炽热的吻沿着后背而下。他的气息慢慢变得急促,一边挑逗着我,一边低声说,“你有兴趣的话到时候可以面对面问他……约了今天下午二点,还有点时间……”
“他妈的张镇,你这个Se情……啊,你妈的能不能轻点!”背后炽热抵着,下一刻却痛得难受,该死,他居然什么润滑扩张都没做就直接进来了。幸好这几天做得多,倒也没有受伤,只是疼得厉害,想必那地方使用过多肿了一圈。
“你放松点。”他依然是轻松自如的口气。
“你他妈的这种状况能放松吗?”我抓紧被单恨恨地说着,气得扭过头避开对方安慰般的吻,不过还是努力让自己放松。
“很好。”他笑了起来,一点也不介意我躲避的动作,反而过来咬着我耳朵吹气,“苏槿言,我特别喜欢你讲粗话的样子。”每当他完整地叫我名字的时候,就说明对方不是特别严肃就是想揶揄我的时候。这也不例外,声音里满是戏谑。
“变态!啊……是不是做太多肾虚了?快点行不行……”TM的大变态,我不停地骂着。
他的技巧很好,每一撞击都顶在敏感的位置,却缓慢地抽浅插回旋,我实在忍不住扭动着让对方更入。随着和熙晴朗的笑声,动作猛得大起来,每一撞击都到几乎不可能的地方,随着呻吟越高,我似乎感觉到整个人都被对方的利器穿透,快感却汹涌而至。
―――――――――――――――――――***―――――――――――――――――――
任朴芳教授住的小镇其实离这里有一个小时车程,加上张镇拉着我在床上又肆混了好长一段时间,等来到那座小小清雅的石屋时候,已经过了约定时间一个多小时了。
见到对方的时候我还是大吃一惊,感觉上任朴芳教授十分有名气,声望也很高,实际上却是一个看上去三十岁左右的青年,优雅,从容,风度翩翩,只是言语间偶尔流露出的那股冷酷使人却步三尺之外。
他有意无意地在我和张镇无名指上相同的铂金戒指上掠过,表情依然漠然置之,对于张镇的到来也很是冷淡。只当我谈到对方的研究时候,就大堂哥似乎说过对方有些实验资料不够准确的话细细和对方诉说,任朴芳立刻改变态度,拉着我和张镇去参观就在旁边不远的研究所实验室。
被撬开后脑的小白鼠在笼子里爬来爬去,各种不知名生物留下腊白的皮肤,鲜红的血肉,取出来的内脏等等……我作医生这么久神经早就麻木了,视而不见就行,而张镇则脸色越来越难看。
穿梭在这些血肉之间,任朴芳还是从容而淡定地说,“看看就习惯了……其实,你们不觉得很有意思吗?多可爱的小白兔……”我看看观测室里被开膛破肚的白兔还瞪着看过来眼睛,努力理解对方“可爱”这词的含义。最后连我也吃不消了。
从研究所出来的时候,任朴芳以父辈为由冷淡地邀请我们一起晚餐,顺便留宿一晚,张镇答应下来。其实两个人都对这所谓父辈的交情十分不以为然,但张镇一向侧忍从来不会表现出来,而任朴芳学术气息过重,反而不屑在这方面掩饰。
我们默默地沿着古老的小石街往任朴芳的住所方向走去,街上有部分霓虹开始闪烁,轻风习习,迎面而来。任朴芳一早就和助手远远走在前面,一边走一边低声探讨着研究的工作。而张镇走前我半步,背影宽厚而高挺,寂静的街中传来沉稳的呼吸声,很近很近,似乎只要我一伸手就能拉住。
音乐响起,前面的身影顿了一下,还是接着往前走。我拿出手机看了看来电显示,迟疑着,对方依然不折不饶地响着,接通,“东少?”
手机里一阵静默,然后是李东炫清脆的声音传来,“言,你什么时候回来?”
“呃,大概这个星期……”我有些诧异。
“那也好……有件事情我想亲自告诉你的……”东少又静默了一会,接着说,“言,我要订婚了,时间定在下个月底,你一定要到场。”他的声音平稳无波,听不出悲喜。
“啊?是吗?那恭喜!”我抬头,夕阳如火,半边天仿佛在燃烧。
接着依然是静默,然后一声几乎不可闻的叹息,东少笑了起来,“呵,我不会在原地等你了!去他妈的李家苏家,如果言你喜欢我,那就过来把我抢回去!”寂静,声音渐渐变得温柔,带着微微的颤抖,“听见了没有?苏槿言,你自私一行不行?为了我,为了自己,你一定要来!”
“……如果你不来,我会把你忘记!”电话被切断,夜色开始笼罩,不远街角张镇高挺的身影依然沉默等候着。
―――――――――――――――――――***―――――――――――――――――――
走进任朴芳的住所,里厅传来明朗的谈笑声,沙发上坐着两人,一个年纪大概二十几岁,而另一个年纪相仿却是我意想不到会出现在这里的人,苏梓童,我的大堂哥。
“梓童,怎么来了?”任朴芳看来和大堂哥很熟,过去就是一个拥抱,然后微笑着和另一个人打招呼。
“呵呵,怎么不想看见我吗?那我现在就走……”大堂哥装出委曲的笑脸。呵,实在是他的表情太假,我们都哈哈大笑起来,只是站在他旁边那人还是忍不住一把上前拉住他,“别……咳咳,哎,你不作弄我就不高兴了是不是?”语气不是不埋怨的,可神情还是淡淡的轻笑。
“你多心了。”大堂哥摔开对方的手淡淡说着。
“梓童……”那人神情微变,眼睛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很快就被微笑掩盖住,“你不是说有事的吗?”我才发现对方眉目间和任朴芳很象,只是更加丰神俊秀,完美高贵的五官和优雅而容的举止,融合在一起看上去让人很舒服。
“我有事来找槿言的。对了,这是朴初,他哥朴芳你们都认识,以前和我同一个导师,算是师兄弟了。”他冲我招手,看了看站在旁边的张镇,又看看我们手中的戒指,说,“这是我最小的堂弟苏槿言,这是……张镇,应该算是堂弟妹吧?还是弟夫?”
弟妹?我倒是想,可张镇那家伙差不多一米九的身材,超级恐怖的体力,还有他出色的身手,个性狡猾如狼,我能压得住吗?我撇嘴不解释。
张镇上前微笑着说,“都一样。”
“呵,先吃饭再说。”任朴芳意味长地看了看自己弟弟,然后恢复冷漠,招呼大家一起去饭厅。任朴芳的生活作息很有规律,白天去研究所工作,夜晚基本上是查资料和写终结的时间。我们吃完饭,在客厅里聊了一会,然后就各自回屋。
大堂哥说有事找我,如果公司有事电话里也可以说的,没必要千里迢迢的赶来,而最奇怪的是他一晚不提,那是不是看见旁边有外人在场不方便呢?
洗了个澡,我就和张镇说了句去找堂哥,他也淡淡应了声算是知道了。出乎意料的,大堂哥居然不在房间里,那他会去哪里呢?路过客厅的时候从小小的庭院那边传来隐隐约约的说话声,好奇之下我放轻脚步走过去。
“怀意,你何必来趟这一滩混水?固执于某一样东西某一个人并不是你的个性,你不是一向豁达吗?”幽幽的叹息声,应该是大堂哥。只是他口中的怀意是指谁?
“就象你说的我一直觉得这世界上没有什么不可以用别的代替的,习惯上也不允许我有任何的固执和坚持。可是,我还是来了,为了你,也同时为了我自己……”声音听上去很熟悉。
“来了又怎么样?你也看见了,就算我和他们有钱有势,可还是免不了受人鄙视!怀意,这里是现代文明社会,那种三妻四妾的生活只存在封建或更早期的文明中,再或者,在虚幻的云天之地……怀意,我已经受不了,真的!你不要再添乱了好吗?”大堂哥的声音苦涩。
“……梓童,我们一起回云天好吗?王兄早就担心你,你又一直不肯说,他们暗中着急,只能央我来劝你。”
“那是另一回事情,我的意思是说你!怀意,你别……嗯,别……”大堂哥的声音断断续续的。
我探头过去,恰好看见昏暗中那人把大堂哥禁锢在怀中吻着,那张异常俊美的脸孔我认识,却是刚见面的任朴初。
大堂哥挣扎着,把任朴初推开,怒道,“怀意,你!”
“对不起,我又忍不住了!”任朴初带着丝毫没有愧疚的表情微笑着说,“我不会放弃,反正我也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梓童,你心里那个别扭还是自己想想办法解决吧!”
哼,和张镇那家伙一样的恶劣!“咳咳!”我忍不住出声示意,缓缓走过去。
“是你啊?”任朴初只是微笑着看我一眼,又转过头带着难以言喻的邃注视着大堂哥,温柔地说,“今晚好好休息。”说完上前趁人不备偷取一个吻,转身离开。
厅里那边的光线明亮,而庭院里反而阴暗灰沉,大堂哥只是一味坐在石凳上仰望着无月无星的夜空沉默不语,良久才低下头看过来,笑眯眯地说,“我是不是很心?”他的声音平淡带着一种对世事不能把握的无奈。
我摇了摇头。就算他那些爱人很爱他,关心他,可大堂哥毕竟很敏感,特别是在学术界里,他又是顶着多少歧视的目光一直坚持研究着自己喜欢的课题?
“小言,你和那个张镇是……”他迟疑不决地问道。
“我是自愿的!”我回答,大堂哥不愧是聪明,立刻明白我的意思,眉头不由地轻皱,我有补充一句说,“等需要帮忙的时候,我会开口的!”
他悠悠看着我不说话,良久叹了一口气,拿一件东西,说,“你出来是想问我为什么专程过来找你吧?给你!”
我接过来,一个似乎是邀请函的信封,抽出,红色得耀眼,再展开。
[……瑾订于十一月二十三号……订婚……俞晟林,李悦儿。]
“对方是李家的大小姐,看来,”大堂哥在旁边悠悠地说,“晟林要为俞家报仇呢!呵呵,真是来势汹汹啊,小言,你准备好了没有?”
原来……李家两个直系血脉同时订亲?李东炫啊李东炫,你心里到底想做什么?
第3章:暴风前的寂静
睡梦中只感觉到身边那人起来,然后是嘶嘶唆唆穿衣服的声音,出门,浴室里洗涤完毕,厨房里熟悉的声音,淡淡的香味传来。
好一会,故意放轻的脚步声走近,唇上一暖,我不耐烦地拨开,转身继续睡觉,只听耳边的轻笑,然后对方细细地抚摸着的头发,耳朵被某个湿湿东西舔着,熟悉带着揶揄的笑意的声音,“今天有事不送你上课,中午陪你吃饭,等我电话。”
“滚!”把头埋在柔软的枕头里,我闷哼着。头发还是很短,能清晰感觉到覆在头顶大手的暖意,还有密密传来的温柔。嗯,下个月换个发型。
张镇压抑不住低沉的笑声远去,我一向并不贪睡,现在其实已经清醒了大半,只是不想起来看见那一张分明揶揄的笑脸。
喜欢逗人恶劣的个性,狡猾如狼的心机,最让人受不了的是明明一脸的正气,实际上张镇这人自大、嚣张,根本没有善恶的观念,只凭自己的喜好和兴趣一意孤行。
告辞了任朴芳两兄弟回国后,刚买没多久的新房据说仍在装修中,而张镇又不愿意我住在学校的宿舍(我暗自猜测张镇肯定顾忌东少和我曾住一室),就扯着我住进梁风的家。
梁风,可以说是我对张镇那帮兄弟中最喜欢的一个,S似晟林一般温文尔雅的个性,让我不由得心生好感,只是对方看着张镇明显的爱慕,还有偶尔露出哀怨却恻隐的表情,真是让人很无奈……也罢,起码对方不会因为我的身份而故意接近,也不会因为张镇的原因而故意疏远。
只是,梁风表现得这么明显,狡猾如张镇还能不知道?他又为了什么要搬来一起住呢?想到张镇恶劣的爱好,总觉得其中大有问题。
闭目养神间,听见他在门外和梁风说着什么,凝神听去,只隐隐约约听到,“江唯可能过来……梁叔派人来说……货似乎会推后两天才到……”很随意的声音,既没有故意压低,也没有特别隐瞒的地方。
江唯,张镇京城里的好友,从小一起的发小,曾和张镇一起做生意的拍挡。难怪这几天张镇一改每天陪我上课、吃饭的习惯,反而一大早就出去晚上才回来,原来是帮忙去了。如果不是他经常抽空来陪我吃饭,或者睡着的时候感觉到有人回来躺在我旁边,我还以为他忙得连人都快要失踪了呢。
听见大门掩上的声音,我轻舒一口气,睁开眼睛慢慢悠悠地爬起来,走出门口,咦,大厅里不见了梁风,他到哪里去了?和张镇一起出门了吗?施施然走进浴室,揉着睡眠不足的眼睛,“……梁风?”
那人想不到我推门而进,大吃一惊后忙把手上的东西放进洗衣机里,其其地说,“啊?四少怎么这么早起来了?镇不是说你昨夜很晚才睡要我别叫醒你的吗?”撇我一眼,又勉强镇定地说,“我,刚准备洗衣服呢,四少有什么要洗的都拿出来吧。”
我不是没看见对方因慌张耳根都红透了,也不是没看见刚才他手上拿着那一件灰色的衣物分明是张镇的,心中有了计较,嘴里淡淡回道,“哦,今天一早有个比较重要的课。”
“那……对了,我阻碍了你吧?”梁风放松下来,忙让开说道。
“昨夜我们玩得太疯,没影响到你吧?”擦肩而过的时候,我故意忽视对方身体的僵硬,淡淡说,“梁哥!我这人有点毛病,就是不喜欢别人碰我的东西,以后衣服和床单什么的还是我自己来洗吧!”语气暧昧,几乎以为自己在吃醋一般。
“……我明白了!”镜子里梁风背着我,手下却握紧拳头,“镇一早就弄好了早餐,我先去热热端上来。”
“梁哥,如果喜欢的话那就去争取啊!”我轻轻笑着,声音故意压得很低,不过我知道他肯定听得见。
他突然转过来看着我,神情严肃正色着说,“四少!镇喜欢的是你而不是我,请以后别故意说些模棱两可的话免得别人误会。”顿了一会又继续说道,“还有,无论如何镇都是我梁风的兄弟,我是不会和你合作的,你就别再试探了!”说完也不等我回答快步离开。
切!这么严肃干嘛?就算我在其中故意激怒,或者故意挑拨,梁风这人还是一本正经的,死抱着什么“兄弟”不放,怪不得张镇这种恶劣的人不喜欢他。
我暗叹一口气,看着镜子里自己的黑眼圈,有些苍白的脸色,出奇明亮的眼睛,脖子下几个暗红的吻痕一直往下延伸。我知道被掩盖的身体上更多,想到昨夜张镇回来后的疯狂,霸气缠绵的吻,纠缠在一起温热的四肢,像汹涌海潮一般的情欲把我彻底淹没……
停!停!停!我在胡思乱想什么呢?
重新整理了一下思路,最近忙不过来的张镇,准备过来小城的江唯,一本正经的梁风,推后两天才到的货……我心不在焉的吃完早餐,随手套上一件高领毛衣,然后坐梁风的顺风车回学校。绑了安全带,旁边梁风的神情依然内敛,也不愿意和我答话,只是专心致志地开着车。
到了学院门口,看到不远熟悉的身影,我让梁风停下,下了车,早就看见我的李文瑞果然撇开几个朋友跑过来,“啊,四少,梁哥早上好!对了,四少怎么失踪了好几天才来?”他围着我转来转去,突然大叫,“咦,四少的戒指是谁送的?”
“呵,某位英俊的男士。”我故意冲他眨眨眼睛,笑道。文瑞和我的性向是一样的,我一点也不担心对方的误解。
“噢~!不会是东少吧?哈哈,四少终于能嫁出去了,嘿嘿!”文瑞笑倒。他一直知道我和东少一起的,只是,这倒是猜错了呢。
嫁?我倒想娶啊,可对方能答应吗?想到张镇恶劣的个性不由一寒,咳了几声转移话题,我朝着门口围着的一圈人示意着,问道,“文瑞,谁这么大吸引力引来这一大群人啊?”
门口那一群人中心站着两个年纪相仿的女孩,一个带着冷淡的笑容傲慢而华丽,一个如小家碧玉般的楚楚可怜,看衣着华丽而高贵,后面的车子更显出两人非富则贵的身份。
“这……我不太清楚!”文瑞眼睛闪烁着,迟疑却没有回答。后面梁风却开口说,“小的那个叫卢晓华,卢省长的千金,最近听说准备和医药世家李家联姻。”
哦,原来是她啊,那么在她旁边的估计就是最近回国的李悦儿,也就是李东炫的亲姐姐,晟林的未婚妻了?
正想着,眼角却看见远几个人匆匆迎来,李悦儿冷淡的笑容顿时融化了,也不管人多一下扑过去搂着李东炫那小子,嘴里嚷着什么,旁边的卢晓华带着羞涩直愣愣看着两姐弟的亲热。
东少一扬眉,漂亮带着凌角的嘴唇笑眯眯的,估计说着什么有趣的引起他们轰然大笑,而视线不引人注目地往这边撇了一眼,和旁边的梁风无声地打了个招呼,视线在我身上停留了一会,又挂起习惯性的痞笑,淡淡引着其它人往校园里走去。
看来这两姐弟感情很好,没有象外面传的两人曾为了李家继承权争夺而大打出手。
―――――――――――――――――――***―――――――――――――――――――
如果不是今天早上的公开课比较重要,我早就溜走了。
讲台上的冯教授挺直身子坐着,一边扶着老眼睛一边放着幻灯片讲着课,言语简练口齿清晰,一点也看不出来快上七十岁的样子。梦里冯教授和我是死敌,老是针对我和周家那小儿,如果不是他老人家背景雄厚,同时还有很多学生身医学界高位,估计早就被学院冷藏了。
而现在冯教授不知道为什么奇怪地把我视为新一代年青人的典范,每每关注我的情况。我试过曾故意逃课一,结果却被对方打电话到爷爷那里询问,两个老人竟然一聊如故。最后,在爷爷热心关注之下,我只好对冯教授这只笑面虎的每一节课都准时到场。
躲在阶梯教室的最后一排,我趴在桌面上心潮起伏,头一怎么也听不进去,脑海里只环绕着不远东少和旁人的一言一行。
[我不会在原地等你了!去他妈的李家苏家,如果言你喜欢我,那就过来把我抢回去!]温柔带着微微颤抖的声音尤在耳边,我知道东少不是在说笑的,今早他对那女孩的态度亲密无间,还有现在对手下拿两人取笑的纵容……
哎,事情怎么都都跑一起了!一直闻名却没见过面江唯的到来,新推出产品的生产环节出的问题要尽快解决,要再加快广告拍摄的进度不然赶不上同名青春电视剧的开播,还有三年没见的晟林回归,依然镇守着各部门美名为监测的那个律师似乎也不是善良之辈……
“四少!四少!”旁边似乎有声音在轻唤着我,然后手上一疼,是坐在旁边的文瑞使劲地冲我作着手势,转头看去,却是讲台上的冯教授笑眯眯地看来,扶了扶老镜平稳地说,“最后那排的同学,嗯,板寸头染成五颜六色的那位同学请下课后留下。”
就算离地再远,我还是清晰看到镜片后笑面虎睿智的眼神一闪而过,带着揶揄继续说,“好了,现在同学们翻开第八十六页,病原体从……”
天,事情已经够让人心烦了,冯教授您就别掺和啦!
好不容易收敛心絮认真听课,好不容易磨到课时结束,好不容易大家都走得差不多了,好不容易冯教授才结束连续轰鸣的循循交道,我才有气无力地收拾好课本,走出教室。
“四少,似乎有人找你呢?”等候在门外的文瑞说着。
“小言,好想你啊!”有人扑面而来,搂着我又跳又笑,脸上划出一个大大咧咧的笑容,“这几年过得还好吧?啊,你怎么还是老样子?看我,看我怎么样?是不是成熟英俊很多?嘿嘿,是不是啊?……”是陈安逸。
“你有完没完啊?别挡路!”旁边有人把安逸拉开,过来轻轻拥抱一下然后放开,退后一步,水泡似的小眼睛倒也灵活,笑眯眯地说道,“小言,我们回来了!”是苏桅石。
“小言,你不喜欢我了?啊?看见我们怎么都不笑呢?小言是不是不喜欢我们了?不是吧?才三年啊?我不要……”安逸痞着脸趴在我身上埋怨着。
“还有个一起回来了呢!”桅石冲着一个方向示意着。
十月的阳光闪耀地晃眼,一排高大的绿荫下站着一人,越加成熟帅气的脸孔,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无边的眼镜后的眼睛闪闪发光,无言却带着一丝柔软,却是三年未见的俞晟林。
不由得走过去,晟林凝视着我,眼低有什么东西摇晃着,邃得和那夜空一样,薄薄的嘴唇微微颤动,好一会才说了句,“小言,我回来了!”晟林的怀抱依然温暖柔软,那久没接触的味道让人安心,不由得全身的戒备都放松下来。
眼角却突然看见绿荫的尽头远远站着一人,一手插着裤袋一手抽着眼,见我看来冲我这边扬扬手,然后笑眯眯地转身离开。好臭屁的姿势!暗骂着可心里明白,张镇明明是看见晟林他们就没过来,想让我们有单独叙旧的空间而已。
这算什么?表示你张镇有足够的自信心?还是?
第31章:暴风雨前的寂静(2)
造型独特的水晶灯,桌面银色的烛台,举止优雅男女,阳光透过轻纱把一屋染成淡淡的金色……
“老是听说苏家的四少怎么怎么样,今日一看才知道……”对面的女人一头长到腰际华丽的卷发,一举一作无不透露出身良好的信息,连带语气里带着些微的傲慢也让人觉得本该如此,“看看你这一头的短发,还带着饰物,完全不象传闻中那个乖乖的四少。”
“谢了。”我微笑着说,语气平静地似乎没有什么能干扰自己的。
她眼睛里有什么东西闪过,更加放肆地上上下下打量着我,“锐而不扬,隐而不发,不愧一直在暗掌握‘极’和苏家的当家,果然很特别。”然后转头看着旁边的晟林,意味长地轻笑着说,“晟林啊,看来苏家的位置你抢不过他呢。”
她的话一出,本来伪装起来友好和谐的表面被打破。对方是怎么知道苏家是我暗中主持的?还有,对方是怎么知道我和小城里黑暗的私人移动医院有关?再说了,她当着晟林的面这么说话又是什么意思?什么叫“看来苏家的位置你抢不过他呢”?
我抬起头看去,对方除了习惯的傲慢,语气中带着明显的挑衅,眼睛里那一丝东西我看清楚了,是试探?
果然,晟林提议中午一起吃饭我不该答应的,更不用说晟林不经意地说早就定好餐厅的时候,我不该一点警惕都没有,再或者说,等来到订好的餐厅,看见不远早上见过的一华丽一清秀的两女子,还有旁边笑带春风的李东炫东少时候,我没有一走了之反而如常上前打招呼,是我的失误!
旁边的晟林似乎一点也没觉察到其中的挑衅,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小心翼翼地撇我一眼,我却留意到他眼眸中一闪而过的锐利。我和晟林久别重逢的聚会变成现在有点针锋相对的状况,晟林他没有预料到?还是另有想法?
“似乎这都是苏家内部的事情,等未来大表嫂你过了门后,槿言自然会一一说明的。”我放下刀叉,制止住晟林不断夹过来切好的小牛肉,舒舒服服地往后背一靠,淡淡地说着。
“小言,我……”晟林突然伸手过来握住我的手,直直地看来,想说什么又咽下。
我一皱眉,不落痕迹地收回自己的手,继续说,“更何况,晟林表哥一直是槿言心中苏家的下任继承人,什么时候他想要了自然会得到的,不需要抢。”再说我自己本来就不想当这什么继承人!后面这话我没有说,不过晟林应该明白我的。
背后玻璃窗射进来的阳光耀眼,看不清楚神情的东少依然坐在对面,一反平时的活跃沉默下来,懒洋洋地搅拌着面前的事物。那个可爱的卢省长千金当然也不多话,乖巧地静静陪在旁边。
“哈哈,小言吃醋的样子好可爱!”突然李悦儿不顾仪态大笑起来,笑了半晌才忍住笑意说,“小言别介意啊,难道晟林没和你说过吗?我们两人只是名义上的联姻,我啊……”她微笑着迷起眼睛,带着一丝狡猾放慢语调说,“是不会反对你们一起的哟。”
她哪只眼睛看见我和晟林是一对的啦?
“哈哈,怎么都害羞了?是不是我们几人在这里影响你们两单独亲密了?”李悦儿笑眯眯地看来,笑容可掬,眼底却有和东少一般熟悉的冷酷盘绕着。
可惜晟林根本没去留意,那双眼睛凝视着我,邃的瞳孔里,只有一个我。
只有我一个?呵,那请帖又是怎么一回事?那联姻又是从哪来的?[我和小言相爱,所以是不可能接受这种联姻!]当时斩钉截铁的话尤在耳边,眼前同是这人,为何心情却越来越沉甸?
其实,我又有什么权利质问对方?我所作所为和晟林又有什么区别?为了苏家,我何尝不是受制于张镇?而晟林,为了俞家,他要拿回原来俞家的东西,为了他自己,他要拿回原来在苏家的地位,所以他用自己的婚姻去换来资本而回来了。
我一扭头错开那道炽热而多情的视线,站起来淡淡地说,“我去去洗手间。”
―――――――――――――――――――***―――――――――――――――――――
豪华的大理石台,宽敞明亮的大镜子,我细细洗着手,用熏好的毛巾擦干净。
说实话,我不讨厌李悦儿,反而有点欣赏对方。
搜索脑海里的资料,李悦儿,李东炫唯一的亲姐姐,据说和李东炫争李家继承人的位置失败而远走国外,曾有流传出来一句话,说“古有武则天专权才有后来的贞观之治,而我,就是李家的武则天!”,强硬而傲慢的作风,引来李家不少年轻人的追捧。
苏家一向的家长制度早就老化了,跟不上时代的发展。这几年我借着明和暗两的手段,一边加强整顿苏家,逐渐引向现代优化的管理机制,一边暗中除掉阻碍的人和事,或名升暗降调到别不重要的部门,或暗设陷阱直接踢出苏家管理层,可离真正的脱胎换骨还差很远的距离。
苏家如此,李家肯定更加难为。
李东炫个性骄傲,固然有些手段,可惜少了一点挖骨断手的狠劲,虽然雄心壮志却力不从心,面对李家等级分明的老家伙还企图想留有余地。而那些老家伙一个比一个油猾,根本不好对付,几年下来,东炫努力改革的结果只算小打小闹,根本动摇不了众多李家长辈层层叠叠的派系。
对于早就腐败的烂肉,我是以明暗两同时理,三年来才得以有小小的成绩。而李家,在东炫暧昧忍让之下,早就远远落后。现在李悦儿的出现,强硬的态度,风雷的作风,会不会是李家的一转机?
出了洗手间,我不急着回去,走到过道偏僻的一角尽头拿出烟点上,慢慢思索着。
烟里放的镇定剂已经比以前少了大半,而且身体也慢慢有了抗性,再经过这三年来的锻炼,就算吃进普通的剂量再不会引起不明的昏迷。我想,再过多三四年,就能彻彻底底地把身体依赖镇定剂的瘾戒掉,苏家的事情也应该刚好结束吧?到了那个时候,我就可以……
“小言。”思绪被熟悉的声音打断,是安逸和桅石。刚进餐厅,他们就不知道溜到哪里去了,估计他们早就知道晟林同时还约了东少他们。这两个家伙,怎么都不提醒我一下?
“对不起,晟林和李家大小姐接触是我提议的。”面对我质问的眼光,安逸不知所措地挠挠头发,其其说着,“这三年来晟林他一直想你,可到临毕业的时候,你还是没明确表示要接他回来……”
我看向桅石。他眨眨水泡似的小眼睛,笑着说,“小言要我们跟着俞少,我们当然以晟林为主,遇事提出建议是我们应该做的。”他收敛起笑看过来,慢吞吞地说,“如果说,他选择了联姻这条路作为回来的资本,那就应该知道后果。”
“我明白了。”把烟掐灭,我过去拍了拍安逸的肩膀,说,“你回来还是跟着晟林吧,我这三年自己一个习惯了,而且现在身边不方便留人。”安逸奇怪看我一眼,还是点了点头,看看桅石,知道我和桅石要说话,于是离开十来步,等着。
“桅石,你回来就好了,我刚好有事要你帮忙的。明天你去仁心找五叔……还有,这里的事情不要和别人说,包括安逸。”我想了想,低声吩咐着。
“好。”桅石应了声,迟疑半晌还是说,“小言,我知道因为联姻的事可能你不会原谅晟林了,可你不知道这三年来他过得很苦。那时候你和他一起都是公开的,晟林自己也没有隐瞒,苏家里本来就很多人都知道你们的关系……那时候俞家等于被驱逐出苏家了,在暗地里苏家那些人说得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
过道尽头刚好有一片窗户,外边是小小的庭园和天空的一角。
“别说了!”有一瞬间的愕然,压抑着心里的一丝烦躁,我缓缓地说,“我没怪他,我怪的是自己!本来很清晰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可真的面对的时候,连自己都鄙视自己的所作所为……”我转过头看着窗外,忽然觉得有点儿冷,“我现在心里很乱,桅石……”
“……我需要你帮我。”已经停不下来了,我暗叹着。
第32章:暴风雨前的寂静(3)
冬日的阳光依然和三年前一般的和煦明媚,照耀着不远网球场,场中跳跃的数人及散落四周围观的学生,不时传入高声的朗笑和网球打到铁网围栏上的清响……
我悠然自得地坐在场边的草地上,看着朝气蓬勃的场景,随手摘下一段小草含在嘴里,心思回转。
那时候,意外露出真心笑容的墨非,被扣杀而气得呱呱叫的安逸,一副老成却笑眯眯的桅石,温柔被我当成靠椅的晟林,曾几何时的欢乐依然埋藏在心中最柔软的地方,上上下下回荡着。
[如果某一天我要你做一些很为难的事情,小言,你会不会答应我?]那时候我和他坐在这里,晟林的手握得很紧,好象怕有什么会分隔开我们一般。
为难吗?晟林啊晟林,什么时候默默在背后支持我的人已经不在,终究连你也开始算计,把爱情和婚姻甚至自身也当成酬码了吗?千万别说你现在所做的一切是为了我!连自己的欲望也看不清楚的人,没有资格站在我的旁边。晟林,你可知道?
中午的一顿饭吃得我心不在焉,至今胃里还隐隐不舒服,小草酸涩的味道在嘴里蔓延。
不远安逸、桅石正和文瑞等人聊着彼此这几年的事情,偶尔传来哄笑,却是安逸作势扑到文瑞几人身上,闹成一团。
用手枕着头,闭上眼睛,秋季的天空蓝蓝的,阳光却不刺眼,带着点点暖意的和熙。
慢慢地,恍惚间感觉到远的嘻笑声渐小,头顶一暗似乎有人走近,靠过来,我稍微睁开眼睛,把人拉下躺倒,微微调整了一下姿势,把头埋进那温暖的怀抱,闭上眼睛继续安睡。明显揶揄的轻笑声,那人也不推辞,反过来两臂把我紧紧环在其中,暖意从脸上身上缓缓爬行张开。
直睡到身体微凉,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天色已暗,估计已经睡了一下午,文瑞等人早就不见了踪影。旁边的张镇若无其事似地微笑着看来,棱角分明的脸庞,因光线的原因让表情带着一种模糊,只有一向锐利的眼睛柔和起来,闪烁着。
什么时候开始贪恋起那怀抱中的温暖?
什么时候发现到那眼睛中的温柔?
什么时候觉察到对方眉宇间流露出那股冷酷的气质透露出相同的寂寞?
我翻过身压住对方。天气很好,阳光的温暖似乎还停留在身体里,气氛也很好,对方的眼睛勾人的亮,连带嘴角一线惯常难辩喜怒的微笑也越加吸引……不由得俯身下去,压住他,细细吻着揶揄的眼睛,微翘的嘴角,带着烟味的唇。
“看见你现在的粘乎劲,莫非爱上我了?”他双手枕头,漫不经心地笑着。
好好的气氛没了。“……张镇,你丫的嘴就不能稍停会?”我差点儿跳起来,恼怒地嚎叫。
“怎么?心烦意乱了?早说你心太软你不信!人家都在门前叫阵了你还缩在后面想些有的没的!”他无视我的反抗一把把我圈进怀里,呼吸喷在脖子上,带着一股浓郁的香烟味道,明显呲笑的声音,更显得这男人的可恶,“看你这小样,究竟是失望还是失恋了?不是后悔了吧?”
“没后悔!”我拽紧手上的小草,咽喉间仿佛又感觉到那酸涩的味道。
“嘿得了,别嘴里一套心里一套!你不是早就明白吗?就算他对你再好,也只是你的亲人,你的表哥!”手滑进衣服里,引起一阵颤栗,顿了一下,他依然若无其事地微笑,“何况,那人也不小了,哪些亏能吃,哪些事情能让,哪些东西一定要坚持都不清楚的话,我看以后你怎么放手?”
“好象不关你事吧!”我避开他的视线,没有回答。
“苏槿言,你可不要太自私了!看清楚了你面前的是谁!我是张镇,我可以宠你爱你,陪你一起,但不想成为任何人的替身!”他伸手抚摸着我的脸庞,静静地看着我,目光闪动着什么,声音却低沉缓和,“这游戏越来越不好玩了,你还想继续?”
“……当然。”我别开脸孔。
环着的手臂力度加紧。“那你可别后悔!”他恶劣地笑着,神情一敛,“对了,江唯明天到!”
―――――――――――――――――――***―――――――――――――――――――
江唯,张镇京城里的好友,从小一起的发小,曾和张镇一起做生意的拍挡,现在就坐在我的对面,如少年般的娃娃脸笑嘻嘻地盯着我,眼中有不耐烦和鄙视,嘴里却笑着,东一句西一句瞎扯着,工作上的事情却一句没提。
我看出他不信任我,甚至有些厌恶。
不过就算他不说,我也能猜到几分。至从对方来到小城后,这几天张镇忙得不见人影,露面多是凌晨时分带着满身的酒气,摸黑爬上床倒下就睡,一早又不见了人影。
从他们偶尔的支言词组得知,其实这客户出了问题,本来几顿的承受量现在变成一半不到。对方同是大院里出来的伙伴,碍着面子江唯一口答应帮忙联系其它客户分销,于是拉上张镇一起定好货仓,联系买家。幸好这的货比较紧捎,时间掐得紧的话,倒也不会赔钱,反而赚上一笔人情。
今天签了最后一批货的销售合同,几人也松了一口气,他那朋友扬言着要请客,兜上我们就拉进最豪华的大酒店贵宾厅,
好不容易酒过三巡,一杯酒敬到面前,“嫂子,这几天麻烦了镇,你可别见怪啊!”那人姓唐,大概三十岁左右,一脸的憨厚,实际眼睛精光闪烁,看得出来并非简单的人物。
嫂子?张镇在旁边悠然自得地笑着,也不阻拦,难道他和我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暗地里送他一个白眼,脸上还是维持着笑容,应对着,“别客气,叫我槿言就行。我是南方人的体质一喝就醉,这杯唐哥敬的槿言就不推了,下一杯可要点到为止?”说完拿起酒杯一喝而尽。
“哈,爽快!那就不为难嫂子。”唐某也不客气,眼睛里有某些东西一闪而过,拎着酒瓶就冲张镇笑道,“镇,嫂子不喝你可逃不了,结婚也不叫我们兄弟几个去观礼,你够可以的!唯唯你说该罚不该罚?”
江唯的娃娃脸冷冷一笑,接下话题,“人家连老头子都没通知,兄弟算什么?美人在怀还能想到咱哥们?”说着似笑非笑地往我这边撇了一眼。
其实江唯这种京城的高干子女,习惯了三句话里就有一句京骂,对于张镇一声不吭跑去荷兰结婚,连个响都没响一声,早就对传闻中的苏槿言心有不满,这回碍于张镇在场憋着,可嘴里不多不少还是忍不住渗出的痞味。
张镇一皱眉,旁边的唐某看出味道来,忙上前驳开话题。
“镇哥,这边的气候热的热死,冷的潮死,不冷不热的难受地慌,你哪可能住得惯?”那边江唯还继续凉凉地说,“来之前你家老头子开口了,说要你带这‘嫂子’一起回去,那边都是咱家的地盘,混得熟了怎么也比你在这里无所是事的好,还有同秀找了你几,惦记你的多了去了。”
切,张镇要是肯回去,我举双手赞成,立刻买了机票送他上飞机,最好别回来!
张镇那人居然也不反驳,嘴角忽然勾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勾住正准备看热闹的我来个法式长吻,吻完还意味长地舔舔嘴唇,微笑着说,“我好象说过我这辈子就爱这一个人,他在哪我就跟去哪!你也别象个没断奶的小孩子似的老搀和着这些事情!”
“他有什么好的要你多方维护?”江唯变得口不择言,仗着刚才几杯酒气一连串说出来,“这几年化在他身上的心思还少吗?拿你家老头子的势力换他苏家的顺利,连他几个在国外的旧情人也关照到了!可他呢,和别人不清不楚的,拿你当什么了……”
“唯唯!”张镇打断他的话,隐晦不明的表情一闪而过,笑着说道,“你真的酒喝多了还是脑子坏了?要不要我们出去打一场让你清醒清醒?”
张镇的语气很平缓,淡淡笑着,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江唯把他惹火了。江唯急得眼睛发红,可也没有继续往下说,只能脸色发青一杯接一杯灌着酒。梁风依然沉默不语,只是偶尔幽幽看着我和张镇,也不多话。唐某算是镇定自若,不过这气氛尴尬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只能一味得劝酒。
关于江唯话里的内容,我也有些觉察到,特别是新药出来经过种种关卡都出乎意料的顺利,新饮料连市场都没出就顺利的和奥运会举办国签订了合同,饮料设备和网络开拓也同样没有阻拦……不过当时一直以为是东炫的势力,却原来是张镇在暗中帮忙疏通关系?
正想着,突然房间门打开走进一群人,为首一人看见梁风过来打了声招呼,然后对着江唯和张镇说道,“今晚有货运公司来电举报,说沙太仓库B163区的货物里有违禁物品,经初步确认属实,请货主江唯和联系人张镇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
我站了起来,旁边张镇投来若有所思的视线,只停留一会又收敛起来,笑着低声和梁风交代几句,和江唯随他们走了出去。
梁风和那带头的警官低声聊了一会,等人走后恍惚一阵,走过来勉强笑着说,“四少,镇要我先送你回去。”
第33章:迷雾,谁和谁?
“爷爷,我明天刚好有一个很重要的手术,一会还要回医院和五叔他们开会呢!”我暗叹了口气,瘪着嘴讨好地嚷着,示意下人把面前的东西收起来,上咖啡。
“怎么?连陪老头子吃个饭聊聊天都没时间?”坐在首位的老人神情虽然严肃,却隐隐带着一丝顽皮的笑意,“看来你和老五那家伙接触太多,连推辞的借口都一样!连和自己孙子吃个饭都要提前预约,你真的让爷爷太伤心了!”
得,再说下去肯定又要开始说什么中国尊老爱幼的传统云云,虽然知道爷爷肯定是打着什么主意,可现在一副哀怨的语气和那严肃的表情怎么看怎么不协调。
对面的安逸呲一声笑了出来,被常叔狠狠刮了一眼又乖乖地低下头不敢吭气。
“行了,又不是不知道自己身体差,咖啡这种东西少喝点吗?”身边伸过来一手把咖啡拿开,换上一杯牛奶,温柔而宠溺的表情。
喂,晟林我告诉你,我可不是小孩子,还喝牛奶?我撇了撇嘴没有争辩,拿起两包糖加上加到牛奶上,然后用小勺慢慢搅拌着。
“晟林也回来十来天了,槿言是怎么安排的?”爷爷往后一靠,突然问道。
“那要看晟林表哥自己的想法了。”我抬起头,正视对方,带起微笑,说,“晟林表哥回来准备去哪家医院任职?如果考虑好了就去和梓童堂哥说好了,让他去安排。”声音生疏得让我自己也吃惊和无奈。
“哦?我去哪都可以吗?”晟林小心翼翼地撇我一眼,我却留意到他眼眸中一闪而过的锐利。
“这三年里晟林表哥应该每个季度都收到苏家的报告吧?苏家的情况应该也了解,不管晟林表哥想去哪里,我都会支持你的呢。”我暗叹着还是把语气缓和起来,低垂下眼帘。
其实我知道晟林一直暗中和苏家的某些人有联系,对苏家这三年来的事情还能不清楚?至于梓童堂哥当苏家的主持,那也只是表面,只有苏家核心的几个人才知道实际掌权的还是爷爷和暗中的我。故意询问我的意见,是试探我对他是否防备,或者还有感情?
对晟林那种亲人般的依赖,似乎随着年月的流失而慢慢消失,剩下的,还有什么?虽然努力让自己的语调听起来亲密一点,可我和晟林之间的距离又怎么会因此而拉近?因为自己对方为了重新在苏家站稳脚跟和李家联姻而生气?或者因为刚才一撇中发现对方眼中的攻击性而失望?
我不知道!现在的心情估计连自己也猜不透。
“我还没考虑好,那小言有什么好的建议吗?”晟林似乎松了口气笑了起来,眼睛的锐利慢慢重新换成以往一般的温柔,缓缓说道。
“我当然希望晟林表哥你能帮我,就看你怎么想了?”我慢慢搅拌着明显太甜的咖啡,却没喝的兴趣,缓一会继续说道,“其实以优秀成绩毕业于密西根医大的大表哥你,苏家的长辈们欢迎你回来还来不及,你倒不用担心有人因为……姑姑的原因而反对。”
“……等我想好再说吧。”晟林温和平缓地述说着,见我没说话也不介意,转换话题说。
摆平了一个。我转过头,还是决定把事情说开了才好,“爷爷,今天一早找槿言回来不单为了晟林表哥的事情吧?还有什么老实说,要槿言去办什么事情?”心不在焉地顿了一会,又说,“或者,有什么事要问槿言的吗?”
张镇和江唯被关押快三天了。
这两天我一边忙着一个重要手术的准备,一边还要每天抽时间和律师商讨对策。梁风也是几天没见人影,估计早和里边打好招呼,张镇两人看上去也没受多少委曲。至于京城那边,早就联系到另一个他们的伙伴叫吴韬的人,估计他会把消息转告给张镇和江唯的父母。
其实开始只不过是一件很小很小的事情。据说张镇租用近江边沙太仓库B163区存放货物,也就是这进口的一批原材料。只是想不到最后一批出货的时候,货运公司搬运的时候有一个员工不小心弄翻其中一个装原材料的塑料桶,打开了盖子,却被人发现和货单上写的不是同一样物品。
连夜被报了警,一追查下去,才发现最后一批货物里,还有两成以上的塑料桶里装着同样没批文的物品。
这货是一开始就出错了?过关的时候怎么可能没被检验出来?或者江唯等人偷运没批文的违禁物品?还是进仓库的时候被人调换的?
不管怎么说,按江唯等人的关系,只要到海关补齐批文也就过关了,可偏偏这南方小城的势力和张镇几家是死对头,不知道怎么得了风声,抓住了不放,结果是越弄越复杂,到了现在我也没了办法。有关人士暗示我,这事要了,得等张镇在京城的老头子发话才行。
爷爷意味长地看我一眼,一摆手,常叔就带着安逸和桅石离开。我放下杯子,果然听见爷爷低沈而平缓的声音,“负责新药公司的那小伙子是叫张镇吧?听说出了事,你这几天一直为这事忙着?”
“秦律师告诉爷爷您的?”我早有心理准备,不慌不忙地说,“这事闹大了对苏家影响很大,不能不帮忙?何况……”我故意停顿下来。
爷爷眼睛里闪过一丝锐利,迷着眼睛说,“何况,你们在国外是合法伴侣?”
“对。”眼角看见端坐首位的爷爷笑眯眯一脸准备看热闹的样子,我无奈地回道。
“小言是开玩笑的吧?”手突然被抓住,晟林吃惊地看来。
“不是玩笑。”我试图抽回手却被对方用力按住,只好叹了口气,反手握着晟林的手,“晟林,我和张镇前段时间结婚了,因为觉得没必要就没和大家说。”
晟林温柔的眼神瞬间阴沉下来,说,“……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他喃喃重复着,不可思议般地死死盯着我,企图从脸上看出我是不是在戏弄着他,手上越来越用力,“不可能!半个月前我还……你不是和李东炫分开了吗?怎么又出现一个张镇?”
“这是我私事。”我用力摔开晟林的手,说,“时间差不多了,我回医院和五叔他们开会!”
慢悠悠站起来,我告别意味长的爷爷,走出大屋。
晟林追到车库,沉声问道,“小言,为什么?……我一直以为你会等我……为什么?”浅褐色的瞳孔里有着什么隐隐压抑着,锐利得让人心里刺疼。
“晟林表哥,你定婚似乎也没预先问过槿言吧?现在你又凭什么责问槿言?”我微笑着,上车,发动引擎。
“为什么?如果你为了定婚的事情生气我可以解释!我根本不爱她,只是政治上的联姻而已……为了能有筹码回到你的身边,你知道我了多少心思?”晟林的声音微微颤抖着,愤怒而无措,“这三年来你连电话也没一个,你难道一点都……”
“晟林!”我探出头正视着对方,温柔地说,“别说为了我,好吗?我一直以来,只是希望你幸福而已。因为……”我伸手勾着他的脸,轻轻在唇上点了一下,拉开身子笑着说,“晟林,因为我不可能拥有的幸福,希望你能代替我去拥有。”
脚上用力,车慢慢滑出车库,背后一声带着绝望的怒吼,“……不!”
第3章:迷雾,谁和谁?(2)
停了车子,穿过随天色变得幽暗的小路,路边商店的招牌有些亮着有些暗着,放学的学生,下班的人群,车流堵得厉害,一切归纳为小城的喧哗……
还是那条熟悉的小巷,远远入口地方小小的霓虹灯已经亮了起来。现在还早不到夜生活开始的时刻,无论是小巷还是酒吧里都没多少个客人,我进去的时候样子模糊的侍应生只看我一眼却没有上前招呼。
我没去留意吧里为数不多的人,只是推开吧台旁边一个暗门走了进去,上了二楼顺着狭窄的过道走到最后一间房间,开门,走进。屋里沙发上窝着两人,搂一起喝着酒,看我进来其中一个象见到落入陷阱的猎物,笑得眼睛都迷成一条缝,“四少怎么才来?九爷都快要恼了呢!”
高大的那人把伸到衣服里的手收回来,懒洋洋往后一靠,玩味地说,“还以为四少办完事就立刻撇清呢。也对,这事情也只有我们这种人才能做出来,象四少世家子弟却和于某有来往,怎么不怕脏了手?”这身型高大精明强悍的男人是曾见过两面,惊雷于家的老大,于九殇。
“九爷,四少可不是过桥抽板的那种人。”温情细长的眼睛泛起一阵桃,撇我一眼说,“得了,我得去下面看着那些人。九爷,四少,你们好好聊。”说完站起来,临走前还把房门掩上。
等听着温情的脚步声渐远,我把手上的纸袋扔到面前的桌子,坐下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喝完,才说道,“这钱是槿言孝敬九爷的,请九爷别嫌弃就是。”
他笑眯眯地撇着我,嘴里却不客气冷嘲着,“哈,这是什么意思?如果是办事的劳务费那就不必要了,毕竟……”他凑过来搂住我,在耳边凉凉地说,“别以为用钱可以打发我!四少你应该知道我要的是什么吧?”
要什么?你要的不过是企图侵入苏家,借此机会控制小城的医药吧!在这个方面,你于九殇和韩乔没什么区别,或者说比他更不如!
我推开他站了起来,无视对方隐藏不住发狠阴冷的目光,笑了,“这钱是给惊雷的兄弟们,而九爷,槿言还不至于用钱来打发你啊。”坐到床边,把外套脱下甩到旁边的椅子,微笑着看向他说,“我明天刚好有一个很重要的手术,一会还要回医院开会,你可要快点!”
话刚说完就被扑过来高大强壮的躯体压住,无关情爱的亲吻,剧烈的喘息,肢体的交缠,在摇晃中我笑得越加地灿烂。
在这残酷的情事中,我想,幸好于九殇够聪明,直接,没说爱我什么的。
我受不了一边说爱我,一边在算计的那种人。
―――――――――――――――――――***―――――――――――――――――――
一大早。仁心医院顶层的住院区。
推门进去,病床边站着包括五叔在内的数人,为首拿着记录高高瘦瘦的男人,是优雅从容的任朴芳任教授,见我进来只是轻轻皱了下眉头,语气流露出的一股冷淡,“才起来?你倒好,是谁要求一定要当助手,结果却连手术前的会议也不来参加的?”
“呵,太累睡着了,不好意思。”我挂着纯真的微笑不紧不慢地道了歉,冲着房间里的五叔,梓童堂哥还有那个任朴初一一打了招呼,然后重新面对对方,笑嘻嘻地问道,“情况怎么样?”
任朴芳冷哼一声,把记录递过来,说,“血压有点高,心律过快,肝脾太弱,昨天开会大家商量过了,按B方案进行。”
“B方案太保守了!”我有点不满,接过记录一页页细细查看着。
“A方案的话太冒险,长时间昏迷不醒还是好的,就怕到时候人挺不住。”他话音一转,冷冷地瞄着我,说道,“有反对意见怎么不见你早点提出?临到手术了才说有个屁用!现在可没时间让你细想,做还是不做你自己决定!”
啧啧,脾气好大呢!心里暗笑到肠子打结,我转身看着病床上那年轻俊美的脸庞,紧闭着的双眼,皮肤透露出病样的白皙。
“做!怎么不做?”我伸手摸着准备手术而被剃光的头顶,轻声说,“我等了三年了,就等着这一天的到来……”
手术台上的强光笼罩着任朴芳和五叔站在主刀的位置,我只能站在往后靠半光半暗的地方,递递刀子镊子什么的。昨晚被于九殇折磨地利害,实在撑不住就在顶层我自己的休息室倒下就睡,而现在腰还是有点酸软,十个小时的手术下来,胃开始有点不舒服,在肚里倒腾着。
应该还有七、八个小时手术才结束吧?旁边有人走近,眼睛里满是担心和忧虑,是大堂哥苏梓童。估计连他也看出我情况有点糟糕,他向我打了个手势让我出去休息。我冲着手术台方向示意,他点了点头。我松了口气,梓童堂哥向来言而有信,有他答应帮我照顾着,我应该放心了。
从手术室出来,我让爱琳倒了杯滚烫的热水喝完,感觉上舒服多了。摆脱掉吱吱嘁嘁的爱琳,我回到自己的休息室放了一池热水泡了个澡,等出来的时候发现房间里多了几个人。
靠落地窗的那组沙发上坐着李东炫和江唯低声交谈着什么,端坐在门口附近椅子上的梁风眼睛盯着某个点发愣,手上拿着烟站在窗边的张镇不知道在想着什么,还有一个同样高大带眼镜的男人站在我收藏柜子前兴趣勃勃地看着……
不错,人都到齐了。
“出来了?怎么不通知我去接?”我若无其事地说着,那五个人射来不同意味的目光够刺眼的,本来想在房间里换衣服的打算看来也行不通。
“苏槿言,过来这边!”张镇把烟掐灭,展开笑容。
江唯重重地冷哼一声,却没说话。
“手术进行得顺利吗?”张镇扯过一条干毛巾擦拭着我的头发,淡淡地问道,“我早就知道你把任朴芳请来,不过今天才知道原来是为了他……”他手上顿了一会,才又笑道,“也好,等他醒了自然有些事情也就明白了。”
“暂时还顺利,脑部手术关键是后半部,还有过后的这几天,毕竟昏迷太长时间了,能否清醒还要看本人的意志……”我有些黯然,把他的手推开走到沙发上坐下来,点燃一支烟吸了一口,平静地问道,“好了,有什么话现在说吧,别兜着掖着了。”
“到了现在你还嚣张?”江唯嗖一声站起来,把一包东西甩到我面前,“枉镇对你这么好,你居然吃里扒外,勾结外人陷害我和镇?可你肯定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出来吧?嘿,这地区军队表面上和我们做对实际都是老头子手下,是不是出乎意料……”
“唯唯!”那带眼睛的男人打断江唯的话,笑眯眯地对我说,“我是吴韬,镇的发小儿,嫂子叫我韬子行了。”
我朝他看了一眼,应了声。那包东西撒开半个桌面,有几张光盘、录像母带、十来张照片,还有厚厚一叠密密麻麻的文件。
吴韬尴尬地轻咳几声,还是开口说道,“嫂子别介意,其实唯唯和镇子被抓进去那晚我就连夜飞过来了。因为当时候不知道谁在背后捣鬼,于是也就没露面一直暗中查证。所以,咳,发现嫂子和惊雷的于九殇有联系,接下来又发现惊雷前两天有几个小混混被安排去了泰国……”
我狠狠吸了一口烟,感觉到那刺透心窝的辛辣在咽喉里回旋,一丝丝钻进心肺间,迷起眼睛,看着面前的东西。
照片,几张是我站在病床边沉思着,几张是和于九殇赤裸地纠缠在一起,还有几张是我走出双子座的背影。
文件,有电信的清单,显示我和于九殇的通话,还有惊雷内部那几个小混混的资料。
“水性扬!”江唯在旁边低声唠叨着,声音却不大不小刚好在场的人都听在耳里。
吴韬脸上的笑容挂不住了,瞪了江唯一眼,轻哼一声,又转向我说道,“唯唯心直口快,嫂子别在意!其实这些东西包括照片都不是我安排的人拍的,而是在于九殇收藏的保险柜里拿到的。嫂子若不信,可以问梁风,他一向不骗人。”
呵,我信!于九殇安排人拍这些东西不就为了以后能有把柄威胁我吗?他哪里知道我和他联手的用意,我根本就不怕他拍下这类的照片或者录像。
“于九殇呢?”我淡淡笑着。
吴韬一窒,看我一眼,转头冲着梁风使了个眼色。梁风在电话里说了几句,过了一会房间门打开,几个高大魁梧的男人夹着一人走进来,然后又把门死死掩住。
中间被夹着的那人一身的血腥,进来后只是睁开眼睛轻轻迷我一眼,往地上吐了一口血沫,笑着说,“该死,四少你怎么没……”话还没说完,旁边一人伸手捏住他下巴,咯一声把于九殇的下巴卸了下来。
“谢谢,我还没死。”我知道对方想说什么,冷冷走过去,一脚揣在他下挡。
旁边的吴韬虽然惊诧却不慌,挥手让那几人把昏死过去的于九殇带下,“这人够彪捍的,幸好镇的老头子让我带过来几个人,倒没想到有了用。”
“惊雷呢?”我把鞋底在地毯上擦了擦,依然淡淡笑着问道。
“还能怎么样?和三年前的炎黄一样呗。”他扶了下眼镜,敛住笑容说,“镇是怎么对你的我们都看在眼里,就算他有千百样的不是,这三年来都一一还给你了……嫂子,怨冤相报何时了呢?放下过去和镇好好过日子吧。”
我没有回答,没去看那几张光盘,只是找出房间里的录像机把录像母带放进,连到电视机上,盘坐在电视机前细细看着。
嗯,一盘里边是墨非绑架我那天的录像,后面是我早就看了无数张镇出现后的情形,他把墨非的双臂折断,推到我面前,我疯了似的去侵犯墨非,接着是张镇缓缓上前……
有一双手掩住我的眼睛,“别看了,言,别看了好不好?”
我推开他笑了起来,“你们还没看全吧?呵,后面的更精彩呢。”我换上另外一盘录像母带。
仓库的一角,被吊在柱子上的韩乔,墨非缩在角落里,每隔一段时间的拳打脚踢。快进,估计到了录像快结束的时候,镜头里墨非惊恐地拼命躲闪尖叫,几个小混混嘻嘻哈哈地上前,拉扯着,按压着,其中一个拉开裤链掏出丑陋的东西,抽插着,一个完了另一个再上……
“苏槿言,别看了!别看了好不好?”后面那人把我紧紧搂在怀里,惊骇而忧心的声音,“对不起,我一直都不知道,对不起……”他把我扯到沙发上,有另一个人早就快手快脚地把录像按停,只余下电视机失去信号的斑纹。
“精彩吗?”我轻轻笑着,夹着烟的手指不断地颤抖着,“我看了很多遍。你们知道吗?这三年来只要我一闭上眼睛就似乎能看到,我的恶梦从来没有醒过……”
在场的几个人呆住了。张镇一眨不眨地看着我,冷酷而英俊的脸上逸满痛苦的神情,张嘴想说什么又咽下,漆黑的眼眸里没有一丝光亮。
我又笑了,苦涩的味道从眼眶一直蔓延到咽喉,“张镇,你从小到大不是被你家老头子宠着爱着,就是被你这几个发小儿惯着顺着,可为什么偏偏要拆散毁掉我们小小的幸福?我知道,事情和你没有直接的关系。可你能不能抿心自问,事情到了现在你用了多少手段?了多少心机?”
“还有你们,说什么‘镇是怎么对你的我们都看在眼里’!”我冷冷地看着或坐或站着的几人,说,“哈哈,难道说陷害爱人的好友是对我好?难道说强暴爱人却嫁祸于人是对我好?难道说利用完然后逼死爱人的好友是对我好?或者说,用公司威胁爱人逼迫对方嫁给他是对我好?”
“够了!”张镇一把扳过我搂进怀里,口气出奇地温柔,“我知道你很难受,你要骂要打就动手吧,我不反抗就是!”
怒,难道事情挑开后一句对不起就完了?我一拳打到他腰腹,他却死死搂着我不放开。再一拳,听到张镇咽喉下低低地闷哼,我只感觉到他依然死搂着不放反而加重了双手的力道。
我一拳接着一拳,不知道何时其它人都立刻了,只剩下我和张镇两个。
他忍着疼把我抱起走到床边,压在软软的被窝里。
我拼命地用手擂,用脚踢,用牙咬……
他却一边把我紧紧搂在怀里,一边用手在我背上轻轻抚摸着,象在安抚着一只宠物一般。
第35章:何去何从?(1)
音乐铃响,电话里爱琳低声提醒我快要到每日的巡诊时间。我目前手上只有一个病人,那就是墨非。和五叔打了声招呼,走出房间,按电梯下到十七层住院部,值班室里爱琳和两个实习医生早就在等候,顺着宽敞安静的走廊来到路的尽头,我刚伸手想推门,却听见里边隐隐传来人声。
“……醒不来也算是好事,起码不用……以前年少气盛做错了很多事情,你会原谅我吧?我倒是想……言很看重你,为你报了仇,惊雷也被灭了,我都有点嫉妒了,呵呵……他一直等你醒来,无论如何你都会祝福我们的吧?……”
传来的声音清朗明快,我心一动推门而入。床边坐着一人,见我进来一挑双眉,斜飞有神的双眼稍微迷起,带着说不清的表情看来,嘴里从容地说,“你来了?!”是几天不见的李东炫。
那晚掀牌后,张镇失去踪影不知道去哪里了,可能回京城他老头子的地盘,或者在小城的某个角落,反正从那天开始就没在我面前出现过。他那帮兄弟也没见出现,除了李东炫。
墨非手术后依然昏迷不醒,任朴芳扔下句“反正你都等了三年了,自己等他清醒吧!”的话就跑回老家。我把墨非安排在仁心住院部的高级病房,李东炫来过几探病,彼此也没话说。
“嗯,惯例检查。”我接过爱琳递过来的病历平缓说着,细细看着各项资料。巡诊时间每天都是这个时候,东炫来过几,我就不信他不知道。那么说来,他现在在这里,是有话要和我说?
东炫也不打扰我们,站到窗边静候着。检查完毕,我扬手让爱琳和两个实习医生离开,走到墨非的床边坐下,听见后面东炫的声音问道,“他……有机会醒来吗?”
“……不知道!手术部分没问题,关键是他潜意识似乎不想醒来。”我摸着墨非苍白干瘦的手臂,沉沉地说着,“已经三年了,再好的仪器也不能长时间维持内脏器官的衰竭……东炫,我没办法,只能继续等。”
“你能等,我不能等!”背后一热,是东炫的双手环过来,他的气息喷在耳边,懊恼忿恨,“下星期就是定婚宴,你愿意不愿意都一定要来,知道吗?”与李家联姻的是卢省长的千金,那个乖巧可爱的女孩,我想,李家的长辈都挺满意的吧?
“你那些兄弟不都认为我水性扬……”
“江唯他根本不清楚,是我先认识你在先,张镇抢人在后!”忿忿不平的声音。
“可我,还和于九殇……”
“行了,于九殇用录像带威胁你,你故意借我们的手铲除惊雷的吧?于九殇和张镇之前有过协议,不是涉及到你,张镇怎么会不顾协议动用他家老头子的势力?炎黄惊雷被灭,均衡被打破,现在小城里大大小小的势力都在争夺地盘,梁风他们头疼死了!”语气有些无奈。
仓库的货物是我让于九殇派人换的,海关方面是我让人暗中举报的,可我早就知道以张镇的背景,这点小事是不可能掰倒他。他和于九殇当年一起对付炎黄的时候暗中达成什么协议我不需要知道,我只需要弄一个张镇对付惊雷的理由出来。
到了最后,张镇等人肯定都明白我是故意借他们的手对付于九殇,可以张镇的脾性是不可能放过于九殇的,既然对付于九殇,那肯定就会把惊雷连根铲除,顺便把于九殇一直拿来要挟我的录像带拿回来。
如果于九殇没被这几年我的退让软弱而迷惑放松警惕,如果没有把张镇的几个兄弟都牵扯进来,如果张镇没有表露出越来越强烈的爱意,事情的发展就不可能这么顺利。
“别说张镇不会轻易放手的,李家又怎么会让你……”
“哼,说到底你还是想着苏家!不就是张镇撤资会影响苏家的声誉吗?为了苏家你宁可委曲自己?那我说李家也要撤资你是不是就会和我一起?”声音渐渐变得锐利,带着微微的颤抖,“难道说在你眼里,我对你的感情还比不上那点钱?”
心口瞬间的一凉,我偏过头苦涩地说,“张镇威胁的不单是苏家,还是你们李家!影响了声誉,损失了金钱还是小事,可苏李两家占小城大半以上的医疗系统,一家医院一天用药量是多少你应该知道,一天流动的资金是多少你也应该知道,一但有什么问题衔接不上,开了方没应急的药物怎么办?医院里的病人怎么办?”
“张镇疯了,可我没疯!”我握住东炫的手,几经犹豫才把话说出口,“东炫,给我点时间好不好?我要时间好好考虑……”
我毫不怀疑张镇这疯子什么都做得出来。他的时间掌握得恰到好,刚好项目有了点成绩,刚好投入了大量的资金开发新的项目……而我,只需要等项目上马,只需要半年,不,现在只需要三个月不到的时间。
“去他妈的李家苏家,我才不管!三年时间你还考虑不够?”东炫的手死死捏着我,眼里有种强势的气息,狂暴的,哀伤的,“你就让我他妈的看着你去结婚,看着你和别人上床,现在又让我看着你带着别人的结婚戒指等对方回来?”
“我他妈的办不到!”他狠狠地盯着我手上的戒指,猛地把它扯下来,一挥手扔到窗外,回头身体绷紧看着我,一个字一个字地说,“苏槿言,我可以为了你放弃李家继承人的位置,而我只要你眼中同样只有我一个人!”
“东炫!”他语气中要挟的成份让我有点不舒服,我迷起眼睛盯着他,重复说道,“给我时间,东炫,给我时间!”
手臂一疼,他闷哼一声重重甩开我的手,“我不想等了!下星期我的定婚宴你爱来不来!”他紧紧地抿着嘴唇,看我一眼然后转身离开,走到门口停顿了一下,声音有些冷淡,“……如果你不来,我会把你忘记!”重重地甩上门。
该死!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我需要只是时间而已啊!
我无力地坐下。床上墨非沉沉睡着,没有知觉,没有反应,苍白的手臂上全是针孔,三年来我每天都帮他按摩全身,只是失去运动的手臂和腿还是有些萎缩。墨非,你什么时候才愿意醒来?我把头埋进他的手掌心,一股熟悉的体香混杂着医院特有的味道扑鼻而来。
我明白李东炫的想法。一直以来我和他之间那种心灵间的契和感强烈地吸引着我,他的身上,有着我努力想寻找的东西,那名为“平等”的东西,我能很清晰看到对方的想法,而对方也同样清楚我的想法,好象自己和对方的思维融合在一起。
对于他来说,我不是需要保护着的苏槿言,也不是支撑着庞大苏家无所不做的苏槿言,而是我,无论是家世、外表、智力、能力都和对方相当的一个人。可现在,我慢慢地转移重心,被苏家和其它事情拉扯身不由己。
李东炫虽然心,不过在感情上他坚持绝对的公平,如果他眼中只有我一个,那么他就会要求我眼中也同样只是他。
可惜当年我们之间互相吸引对方的优点,现在却成了我们之间的障碍。现在,我不可能放任苏家不管,也不可能让墨非一直沉睡下去,更加不可能听任张镇这疯子胡作非为。张镇知道,李东炫也知道。
“什么时候你才会真正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那天临走前,张镇还忍不住说,他的神情没有迷惑和一向的嘲讽,反而是的无奈,“我知道你爱的是我,这一辈子你也只能爱我,明白吗?我能给时间你慢慢想明白,不过别让我等太久了!”
当时的我根本没有回答。
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我心里想要的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想要苏家不再有外忧内患,我想要墨非清醒过来,我想要渴望已久的自由,我想要和一个爱我的我也爱他的人一起渡过漫长岁月。
我爱张镇吗?我有些茫然。
夜色隆重下银白色的沙滩,他隐隐约约的背影让人安心;黑暗中他连人带被把我抱着,满身微带的烟味让人放松;擂台上他跳跃的动作潇洒有力,带着强者的压迫感;那晚他展开双手高声宣言“苏槿言,如果你要去地狱,那我陪你!”微笑里满满的宠溺和温柔……一切一切,不是不动心的。
录像里,我依然能清晰地回忆起屏幕里迷乱中的自己,那时候的嘴型分明是,“我爱你”三个字。我有些迷惑不解,为什么他会知道我的秘密?为什么我在昏迷中会说这种话?为什么我口口声声要报复对方,可实际只是借手灭了惊雷,却对张镇这个背后的疯子没有任何举动?
不,我不爱他!我怎么可能爱上一个毁了我的幸福,毁了墨非的人?
“墨非,我不想报复了……”我细细摸着墨非沈寂而平静的脸,低声喃喃自语,“你快点醒来好吗?我们一起离开这里,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好好生活,好吗?墨非,你醒来吧,我需要你,知道吗?墨非,没有你,我怎么会幸福?墨非……”眼泪一滴一滴地落在墨非的手心,然后落到袖口。
咚咚咚,很轻很轻敲门的声音,我用手擦拭一下乱七八糟的脸,支起身子。
桅石轻手轻脚地走进来,看见我微肿的眼睛愣了下,还是装做没看见俯身过来在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然后站到床边仔细打量着墨非。
突然而来的消息让我的心绪浮动,窗外中午的阳光正是灿烂如媚。
桅石带来几个消息,一是李家有几个调动的异常情况,影响到新项目投入的金额延迟,广告商有部分不满;二是晟林带着未婚妻李悦儿去拜访几个长辈,据说还拉拢了苏李两家部分的势力;三是炎黄惊雷后有几个小帮派冒头,其中之一和周家某人联系甚密。
第一个消息,稍微不慎就会影响到整个项目,只是现在东炫和我正闹僵了,那怎么去谈?第二个消息对我来说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可当听见了心里还是很难受。第三个消息目前不知道有没影响,不过我可没有忘记当年惊雷的于九殇和周家某人一起出现在酒吧,不可不防……
我想了一会,把桅石招过来,“你去查一下李家内部……派人盯着新项目现在所有的进度,还有几家药物公司情况……至于晟林那边,你就别去管了。”
桅石胖胖的眼睛小心翼翼看了看我,问到,“小言,莫非你认为……”
“……我不能确定,不过有这个可能性。”我暗暗皱了皱眉,看见他担心的神色还是抬头冲着他展颜一笑,尽可能装得平淡地说,“放心好了,这只是最坏的打算,就算真的也弄不垮苏家,别忘记了还有爷爷的小金库,我想我们这边资金应该足够充实。”
桅石迟疑了一下还是没有问出口,和我交代了几句又轻手轻脚地离开。
虽然我说得自信十足,可却象有一块大石重重地压在心底。
“墨非,我累了,可我却不能放手……”我重新把头埋在那柔软苍白的手掌心之中,“墨非,我就什么都不做别人也不会放过我,呵呵,那只能……”后面的话我没有说出口,梗在咽喉里,埋在心肺间。
“以前听过一个寓言说,好人和坏人的区别就是:好人会一直说自己怎么怎么坏,然后不断地改善自己;而坏人会一直说自己怎么怎么的好,只不过是由于各种因素迫不得已做出一些事情……”我轻叹一声,站起来走到窗边看着十几层下的人流,微笑,低声说,“墨非,我是一个彻底的坏人!”
窗外的阳光灿烂得耀眼,只能细细迷起眼睛,感受着。
第36章:何去何从?(2)
夜,远远就看见大批的人潮、车流朝一个辉煌的方向而去。
通常参加这类的宴会,我都是从侧门进入宴会大厅,然后偷偷找了一个阴暗的角落坐下也就是了。今晚本来想借着苏家几个长辈在前,还故意让安逸跟着同来参加典礼的几辆车子在后,而等迎宾的工作人员都被吸引在酒店大门附近,我就能不引人瞩目地溜进去……
主意本来是不错的,可惜遇见对我心思了如指掌的李东炫。
到了宴会举办地东湖大酒店前门,还没下了车子就有专人上前堵着车门,下车,微笑,继续往前走。“小言……”后面的安逸欲言又止。
边走我边靠近过去低声说道,“安逸你一会留在晟林身边。还有桅石,不知道是不是我多疑,我总感觉有什么地方被疏忽了。”眼角瞥见桅石顿时张大小眼睛警惕着四周,我稍微侧身,继续压低声音说,“先按之前说的去做,但……到时候见机行事,随时和五叔和常叔联系。”
桅石轻轻点了点头,放慢脚步闪到一边,径自安排去了。
上楼,最大的宴会大厅门口站着几个高挑的身影看向这边,走近。东炫身穿着白色的西装,修长的身影显得玉树临风,面上挂着有些诡异的笑容,自然蓬松的黑发垂下几缕,嘴角一丝嘲笑明显透露着信息:想躲?没门!
今晚我若不明确表态,看来这人不会轻易放过我!
“恭喜李爷爷,今晚真是双喜临门。这是爷爷亲自挑选的礼物,请笑纳!”我目不斜视、恭恭敬敬地上前,先跟现任李家家主也就是东炫的爷爷李博远敬礼,让安逸奉上贺礼,然后才转向静候一旁的人,“二姑姑、二姑父,恭喜!晟林,恭喜!呃,东炫,恭喜!”
二姑姑、二姑父冷哼一声不理,故意走开点招呼其它来宾,还是晟林上前来微笑着回了几句。而东炫应了一声又沉默下来,只是眼神带着和往日截然不同的阴郁。
“你爷爷呢?怎么还不来?”老头子似乎不经意地问道。
今晚李家嫡系两姐弟李悦儿和李东炫同时订婚,连省市级的政府官员也顺着风向来了不少,何况医药的同行?而其中苏李两家的联姻,就算是几年前被赶出国的二姑姑一系,但毕竟晟林没有被取消苏家的继承权,如果苏家的当家这时候不出现怎么也说不过去。
“刚出门的时候,爷爷有点不舒服,我不放心就让医生先看看,估计宴会正式开始前会到的。爷爷让槿言提前跟李爷爷通个讯,也让晟林表哥别太担心。”我不卑不亢地说着,感觉到对方探究的目光射到身上,于是不落痕迹地低垂下眼帘。
“噢,身体要紧。小言啊,让东炫带你先进去,也好认识认识李家的其它年轻人,毕竟……我们以后也是一家人了。”亲切和蔼的声音,却在最后一句上故意拉长,透露点点长的意味。
抬头,正好看见老头子亲切的笑容,我也笑了,“哎,李爷爷您这不是取笑槿言吗?槿言再爱玩也知道东炫今晚可是主角,哪里还能有空和往常一般跟我们年轻人瞎闹呢?我啊,见过李爷爷几个长辈,又完成爷爷交下来送礼的任务,接下来自己进去玩就是了!”
眼角看去,站旁边的东炫眼睛闪烁了一下,又沉积下去。
“呵呵,也好。”李博远迷起眼睛笑了起来,眼中的锐利平缓了几分,挥挥手让我进去。
―――――――――――――――――――***―――――――――――――――――――
进了宴会大厅,金碧辉煌的水晶灯,到装饰着粉色的束和丝带,豪华而隆重。大厅里看来有几乎一百多个来宾,个个盛装打扮,穿著最正式且典稚的服装,中间露出大片的空地轻歌曼舞。而大厅的四角分别安排了几架摄影机,各报的记者穿插人群之中……
还是来早了。撇撇嘴,我朝一个最少人的角落走去,顺手从附近的桌上拿起一杯红酒,低头抿了一口,润润嗓子,眼神随意瞟了瞟四周,面带微笑。
早几分钟进来的五叔苏珩凑过来,笑得跟二百五似地低声说,“让李家老狐狸给堵在门口了吧?嘿嘿,起码也得厅级干部才有这个荣幸呢,看来还是小言的面子大啊~!”啊字用了个拖长调的呛,分明故意想取笑我。
额头上冒出几根黑线,我瞪着那笑眯眯怎么看都不象长辈的五叔,说道,“怎么也没五叔你好命,故意走在我后面趁机混进来。”
“嘿嘿,运气运气。”五叔一点也不介意,环抱着手,笑眯眯地看向我,“对了,我一直都没问,你今晚打算怎么办?一会直接上前抢人还是偷偷私奔?还有,我到现在也不知道你到底喜欢谁,是我们乖乖的晟林?还是李家老狐狸那个心肝宝贝孙儿?哎,如果是就更好玩了……”
真没完了!压抑着想扑过去咬一口的冲动,我努力保持面部的笑容,扯开话题,“五叔,今晚情况似乎有变,我总感觉不对……”
“呵,能有什么事?”苏珩眼睛溜溜地看我一会,同样拿了杯红酒,没个正经地晃着酒杯,说,“你不是都提前安排好了吗?有问题的人物不都暗中派人看实了?苏家几个长辈不都在你手心控制着?甚至你二姑、晟林,你不是让安逸带人保护他们了吗?还能出什么事?”
还能出什么事?我不知道。可刚才一下车的时候脑海里似乎闪过什么,似乎有人在耳边大声呼喊着拼命想告诉我什么,我却什么都听不见,只有那莫名其妙的恐慌在脑海里盘旋着。这种莫名其妙让我本来满满的自信少了大半,心慌意乱。
静静地品味着杯中的红色液体,等醇香慢慢在口中化开,好一会我才低声说道,“真出什么事情的话……五叔,你记得一切要以苏家利益为重!”
“小言!”肩膀被重重地拍了下,苏珩收敛起笑意,淡淡地说,“小孩子乱说什么呢?有什么事情当然由你爷爷还有你五叔担着,你想担责任还得再等几年!”
心里有一股暖流划过,呲牙,微笑,“五叔~,原来你都这么老了啊!”
“啧啧,取笑五叔?看来真的长大了!”苏珩赞叹地发出声响,忽然又笑了起来,冲着某个方向举杯微笑。
我还没搞清对方又不知道准备打什么主意,面前就出现几个身影。
“珩,好久不见。”
“珩珩,怎么都不来找我玩呢?”
“好帅的小正太!叫什么名字啊?”
“是啊,刚才我们一直不敢过来呢,这个小弟弟是谁啊?”
几个或苗条或幽雅或乖巧或甜美女孩微红着脸走到面前。
小……小正太?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正太指的是可爱的小孩或者少年!我的脸色不大好,旁边那没个正经的五叔却哈哈大笑,“他可是我家老头子最喜欢的苏家四少,怎么?有没兴趣认识?”苏珩斜斜撇着我,依然嘻皮笑脸地说,“不过,能不能追到可要看你们的本事罗。”
眼皮跳动着,我扯动嘴角,不落痕迹地退后两步,举起手露出戒指,说道,“先声明,我已婚,而且……”顿了会露出可以和阳光媲美的笑容,继续说,“我家那位醋味很大,各位漂亮的姐姐妹妹还是饶过我吧。”
趁她们一愣,我装出不无意的样子又说,“五叔,前两天你不是跟爷爷说有暗中喜欢的女孩子准备结婚了吗?究竟是哪个姐姐呢?能不能介绍给槿言认识?”
“啊?珩珩你喜欢的是谁?”
“是啊?你不是说不会结婚的吗?”
“……”
顿时眼前一空,那些女孩果然围着苏珩七嘴八舌地追问着。
各位姐姐加油啊,我绝对举双手赞成和支持你们!我冲着五叔举了下酒杯,微笑,把剩下的一饮而尽,施施然走开。
―――――――――――――――――――***―――――――――――――――――――
看看落地窗外的夜色,脚步不由得朝外走去,快到侧门的时候却意想不到地被人拦住……也不是拦,他只是朝这边看了一眼,然后转身而走。
晟林啊,暗地里叹了口气,还是顺着对方离开的方向跟过去。
他似乎一点也没觉察到我,慢悠悠地走着,时不时停下来和旁人打了声招呼,又或者微笑着应对各种来祝贺的人群。等我耐性几乎被磨光前,他才走进一个并不起眼的门口。
我走进去,房间不大,有点杂乱,没人,看来功能似乎是给宴会厅附带的化妆间或其它。靠墙落地的镜子,一列的桌子,角落里还有两组红色的小沙发……窗外的叶子~地响,我才发现房间的另一角还有一扇小门,似乎通向外面的园。
走进去,果然是露台,外边是夜色下的园,呼吸几口新鲜的空气,放松,南方的秋夜最是舒服,干爽而阴凉。
背后晟林似乎把门带上走过来紧紧的把我环住,露台上只余房间小窗透出淡淡的光线,还有外边园里的几盏夜灯,耳边悠长的呼吸,温柔的呼唤,“小言……小言……”感觉到贴近后心传来对方的体温,还有很淡很淡的酒气。
第37章:何去何从?(3)
或者因为夜色太温柔,或者因为把我包围起来那泛滥成灾的爱意我苦笑却没有推开对方。
见我没有反抗,他的举动大胆起来,环着的手放开在身上摸索着,唇带着很淡的酒气贴近过来,小心翼翼地碰了一下,“小言……小言……”嘴边呼出几个模糊的字眼,再贴近,细细吻着,那呵护的动作象怕惊扰了什么。
我轻轻挣开,偏着头看向他微笑,说,“晟林啊,今天你可是主人,怎么不去招呼宾客?”
他的脸整个藏在黑暗中看不清楚表情,过了很久才慢悠悠地说道,“你脸色看上去不是很好啊,听说小言前几天病了,被五叔关在仁心顶层静心养病,是嘛?”
避开话题?这段时间因为太累了,我身体确实有点不舒服,不过实际上这几天待在仁心却是为了今晚的宴会,还有最近出现的种种状况,包括面前这个外表温和的男子给苏家带来的影响。
晟林啊晟林,当某一天权势和感情在你面前的时候,你会选择哪一个?心中暗叹,我保持面部的微笑,说道,“嗯,其实啊,也就是老毛病。你又不是不知道五叔这人喜欢捉弄我?这回可是有理由给他逮住了,说什么都不让我去上课。”
“啊?这几年还没好吗?”晟林的声音透着担心。
“还好,状况比以前好多了,这种后遗症也不是一时半会能根治的,慢慢休养呗。”我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温热的气息时不时传来,带着一丝燥热。“以后若是有事一定告诉我,别一个人硬撑,若是这病在我身上就好了,也省得我担心你。”晟林的语气不是不宠溺的,却依然感觉到一丝无奈的疏离,“小言,如果三年前我……”
“晟林!”打断他的话,我忍不住笑一笑,淡淡地说,“到了今晚,我想知道的是,和李悦儿的婚姻是你所想要的吗?”
“……是的。”他别过头看着外边月色下的园,声音斩钉截铁的坚定。
“不后悔?”我继续追问。
“我不会后悔!……”晟林缓缓说着,几乎融入夜色的背影挺直着,孤独而无助,“这三年来我看够了那些小人的嘴脸!失去了苏家继承人的身份,我什么都不是!可我想回来!想强大到能保护你!该后悔的应该是那些曾经小看过我的人!”
窒息般的沉默,然后晟林那温文的声音继续着,“想要什么只能自己去争取!小言,我等了三年时间才明白这个道理。你不是曾经说过,某些时候生活就好象商场中等价交换的原则,想要一样东西就不得不用另一样东西去换回来吗?所以我用自己的婚姻换来站在你的面前的资格!”
为什么说得这么平静?为什么?
“过了今晚,我就有实力保护你照顾你!小言,容许我站在你旁边好吗?就象……”晟林转过身双手按着我的肩膀,眼中带着兴奋的光芒只是凝视着我,情款款,说道,“就象三年前一样,只有我和你,好吗?”
满嘴的苦涩和不甘。我了这么多时间、精力、不堪的手段甚至自己的婚姻等等,只是为了能让早就腐败的苏家焕然一新,只是为了年迈的爷爷能在剩下的日子过得舒心一点,只是为了远方的晟林摆脱苏家的禁锢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这种自由的生活,我在梦里无数的梦见过,臆想过。晟林他却,不屑一顾。
难道说,我一直的努力其实都是白费心机?每个人想要的生活,想要争取的东西,可能只能由他本人来决定。
“我明白了。无论如何,晟林你还是我的亲人……最亲的人!”就算对外再无情再勾心斗角耍手段,但对自己在乎和关心的人,无论对方做了什么不能接受的事情,也只能勉强自己去接受和容纳。
“小言!”晟林激动着扑过来,把我紧紧抱在怀里。
看他的表情似乎误解我话里的意思,我暗叹一口气,垂下眼帘不再解释。
我一向很自私。在那个长梦里,最开始我为了所谓的爱而联合韩乔绑架了墨非,而后来又为了自己爱上的韩乔,对炎黄的势力渗透入苏家的事情视而不见,对苏家内部铲除异己所采取的办法,全是见不得光阴险的手段,对外其暗中进行种种肮脏的交易,更是多不胜数……
梦醒后,本性却没有丝毫改变,三年前我依然肆意妄为,由着自己和晟林在一起,也由着自己的性子与对方分开。可是,注定要面对的事情不可以去逃避,有一些责任必须去担负起来,身为苏家的一份子,该做的该有的,无法推卸。
如果说,梦里我所做的全是为了自己的私心,那么这一回我想为了尽力保护自己所爱的人,还有爱我的人。如果说,晟林决定要重新返回苏家,那就由我去帮他扫清障碍吧。
虽然,这样做很累。真的,很累。
“你们兄弟感情看来不错啊,找这么有情调的地方聊天!”露台的门被推开,一个人施施然走进来,不远夜灯微弱的光线下一张帅气的脸庞充满揶揄。
东少李东炫?还没表示出什么想法,身边人影一动,我有些惊讶地发现晟林立刻放开我,似乎有意无意地往后退了一步。在东少面前表示和我之间的疏离?还是两人之间有过什么协议?压抑着在心底升起疑惑,可嘴里却不得不响应着,“还以为你忙着招呼客人,怎么有空到乱跑?”
“还不是今晚某个主角失踪了?”东少笑意更,看看我,又看看旁边的晟林,眼底却有一丝阴郁闪过,说,“未来姐夫,姐姐在大厅找你很久了,你还不快去?”
晟林低着头应了一声,身形却没移动。
“哎,看我太粗心了,姐夫想必有事在和小言商量吧?需要我去和姐姐说你现在没空吗?”东少笑容可掬地说着。
不落痕迹,却咄咄逼人。东少意味长的笑意和他老爷子很象,多了几分冷酷,也多了几分不明所以的情绪。那眼中的阴郁和残酷我在别人眼里看到过很多类似的,在梦里那同为对手的李东炫中也曾经看到过,可现在,却在三年来亲密无间的东少看到。
现在的东少,熟悉却又陌生得可怕。
可能我的神情有些古怪,东少眼睛稍微迷起盯着我,好一会又开始笑了起来,他这么一笑,往日的东少又回来了,刚才眼中的残酷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笑未停,带着一丝掩饰不住揶揄的语气,他说,“看我把正事都忘记说了!苏家四少,我家老爷子说想问问苏老爷子什么时候到?”
“什么?爷爷还没到吗?”眉头一跳,我追问道。
“是的,这时间也差不多要开始了,可……”东少的眼睛闪烁着。
似乎有人在走廊急走,然后进入化妆室,突然门被大力推开,我看出,是桅石,怎么他不在……反而……难道有什么事情?大惊,脑海里冒出一堆不好的预感。
桅石一下冲过来,一反常态的悠闲,反而脸色带着急色,“小言,你怎么关机了?爷爷他……”他没说完看见旁边的东少,话语顿住,看看我,又看看晟林。
拿出手机,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关了机。再开,手机铃立刻响起来,是五叔着急的声音。五叔见爷爷还没到就打常叔电话去催,而常叔却说爷爷早就出发,结果在来酒店某条偏僻的岔路上发现爷爷的车子,还有昏迷的司机和保安,爷爷的人却不见了。
手机里的苏珩吞吞吐吐的,低声说,“刚还接到一个消息,于九殇今天逃跑了,这事就算不是他做的估计也和他有关……小言,是不是和张镇那边联系一下?”五叔的忧虑我明白,就算苏家再有钱,毕竟和黑道完全没有联系,对侍起来也没有丝毫的胜算。
我不由得向东少,见他紧皱着眉低头拼命按着电话键,估计刚刚的话他听到了大半,也猜到了一些。
东少也找不到张镇吗?我思索了一会,说,“五叔,立刻去联系有关的人了解当时情况,记得压着消息别去报警。还有……”我吸一口气,撇了撇旁边的晟林,一字一顿地说,“尽可能保证宴会正常进行,我要明天所有的媒体都在报道今晚的宴会。晟林,今晚你配合五叔守在这边等候消息。”
晟林浑身一颤,一脸哀伤地看着我。
他怎么不明白?如果爷爷被绑架的消息传出去,只会引起苏家内部的恐慌,甚至会被某些有心人借题发挥,浑水摸鱼。而我现在,只能利用晟林的订婚转移媒体的注意力,只要拖到让苏家股价下跌引起更大的灾难前救出爷爷就行了。
可惜现在我顾及不了太多。“……好的……行,五叔,这边靠你了。真出什么事情的话……记得我之前说过的话。”关掉电话,我继续安排,“安逸,你按计划留下来保护晟林,记得同时还要保证宴会顺利进行。桅石,你……”看了看桅石急切的表情,招招手让他过来,在他耳边低声吩咐着。
“小言,你想……”晟林脸色渐渐发白。
“无论是不是于九殇做的,肯定一会就会和我联系。别担心,没有任何线索表明对方有撕票的倾向,最坏的打算也就是费点钱。”我压抑着满满的懊恼,保持镇定说着。是懊恼!我一直以为在暗中蠢蠢而动的人会盯着宴会,会盯着我和晟林,却想不到他们却打爷爷的主意!
要是爷爷有什么意外,我饶不了他们!
被有力的某只手拉住,沉甸甸的声音,“苏家四少,你似乎漏了和我交代了吧……”东少阴沉着脸,还有一双和黑夜一样墨色的双眼中,强烈、陌生而危险的目光。
东少!我……
“呵呵,好热闹!”靠近露台的园里突然传来轻笑声,“好久不见了,苏槿言!”夜色灌木丛的阴影里站着一人,照样是很随便黑色的衬衣,普通的牛仔裤,敞开几个扣子露出古铜色结实的胸膛,嘴里叼着一根烟。
一愣,心底划过一丝颤动,是久没见面的韩乔。制止住冲动的安逸,我上前几步。
“要不是早就知道那里最偏僻你就会躲哪里,找你真不好找!”韩乔慢悠悠地吐出一团烟雾,从兜里拿出一样东西递过来,平淡地说道,“呐,张镇那家伙让我带来的,要老爷子安全的话就跟我走!”他样子看上去憔悴了很多,往日浑身的锐气张扬都消失不见,只有那双眼睛还是如鹰般的闪亮。
是爷爷的碧玉戒指,苏家的信物,那时候传给晟林,后来又回到爷爷手上,这几年他想办法给我我却一直不肯收下。张镇?怎么又和他有关?韩乔什么时候和张镇扯上关系了?所有的疑问都不如心中对爷爷的担忧,忍不住咬牙切齿发问,“爷爷在哪?”
“跟我走,时间紧迫,我边走边和你说!”韩乔意味长地看了看旁边的几个人,一跃轻巧地翻身到园。
“等等!”东少紧紧地拽住我的手不放,眼睛里有某些东西压抑着,“就算走,你也先出去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清楚,李家苏家的长辈大部分都在了,机会难得,我好不容易才……”
“我……”握紧拳头,手心里硬硬的是爷爷的碧玉戒指。
“……明白了!”他眼神一沉,却突然笑了起来,“这样也好,在你的心里苏家永远是第一位,不平等的事情做三年够长了,也该时候结束!”说着缓缓放开我的手,后退两步,依然保持着笑容说,“宴会差不多要开始了,我去准备。”说完丝毫没有迟疑地转身,离开。
“对不起,东炫!”眼睑轻敛,我同样转身跃到园,快步跟上韩乔的身影。
第38章:放弃,也是一种幸福(1)
出了酒店大门,就有一辆车身上都是泥泞的吉普开到面前停下,门开,韩乔在驾驶室冲我招手,等我上车还没坐稳车就快速启动。他本来就是小城的地头,当然对大大小小的路面很熟悉,几个溜弯转到一个偏路上。
一上车第一时间先把身上的西服上衣脱掉,领带甩后座去,幸好里边的衬衣比较宽松,解开两个扣子挽上衣袖也行动自如了。刚才突然其来的消息让我来不及细想,现在暂时平静下来,心思也开始转动起来。
我早就留意到车是往城外的方向而去,心中冒起无数的念头,盯着前路问道,“爷爷是谁抓走的?你什么时候回国,又是怎么知道的?张镇在其中扮演一个什么角色?”话一出口自己就醒悟过来,转过头有点尴尬地看着韩乔,“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自己凭什么用一种质问怀疑的语气,又凭什么别人会回答?
啪一声清脆的火机声音,点燃一支烟,韩乔不怒反笑说,“你怀疑我也是对的,毕竟以前,嗯我就简单点说明好了。我嘛,恰好有些私事需要回国,九爷准备逃狱搭的其中一条道就是以前我一个手下,而那个手下又恰好透露了点风声。”
“直到今晚,听说他们布置准备绑架什么人我才醒悟可能与你有关。一来我联系不到你,二来也是怕你不信。”他瞥我一眼,邃的眼睛里有什么难以言传的东西闪烁着,猛吸口烟缓缓吐出才继续说,“于是跑去惊雷以往几个联络点看看,结果在郊外一座仓库外遇见张镇……”
韩乔口中所说的恰好有些私事需要回国,估计是前段时间惊雷被灭这么大的事情传到他那里。据我最近所收集的资料里,小城黑暗中崛起的数十个小黑帮里,有几个是韩乔以前的手下。他们想趁水摸鱼抢占地盘,必定需要借用韩乔以前的关系,这应该就是韩乔回国的原因。
我思考了一会,问道,“那里有多少人?张镇有没说什么?”
“当时怕对方发现我们都不敢离得太近,估计起码有一百多人以上。我这边都是从炎黄出来的兄弟,他们对三年前因为苏家而……”韩乔紧锁双眉,脸有难色地说着。
我明白他暗含的意思。三年前炎黄被灭的导火线,就是当时韩乔和墨非绑架医药世家苏氏四少也就是我,被迫解散的炎黄各人对苏家完全没有好感,甚至可以说敌意居多。如果要炎黄的旧部帮忙,怕是到时候反而适得其反,弄出其它事情来。
见我没说话,他从倒后镜里看我一眼,眼神有些复杂,吸口烟继续说,“至于张镇,他要你自己决定,如果报警的话就给梁风电话。只是不报警的话,就凭我们两个人怕是……”
“不能报警!”我打断他的话,手心拽着爷爷的碧玉戒指,说,“在爷爷没有安全之前,无论如何都不能报警!”
韩乔没继续说话,双手紧握着方向盘,抿着嘴看着前方。只是,他刚才匆匆一瞥下,那复杂的眼神代表什么?
路两边灯光向后飞速掠过,渐渐灯光稀落表明到了城市的边沿,夜风冷嗖嗖灌入车厢,冰凉顺着解衣扣子的地方触摸到肌肤再慢慢渗入心裨,车灯前白色的指示线冲入眼帘立刻又消失在眼底,偶尔掠过树和房子黑色的剪影……
夜色茫茫,看不清前路。
―――――――――――――――――――***―――――――――――――――――――
黑夜中整片仓库看起来像是巨大潜伏着的野兽,侧面沿墙边一排小窗口,看来是最普通半地下式的储藏室,空气中弥漫着荒废很久才有的尘土气息,寂静,传来哒,哒,哒奇怪的声音,如果不是细心聆听,我可能根本不会注意到。
是这里了?我顺着声音轻步走到墙脚,小心翼翼把自己的身形藏在阴影里,透过露出地面的窗沿看去,下面的房间几乎没有任何光线渗透进去,当然也看不清楚里边的情况,于是随手捡起脚边的石头轻敲两下。
哒哒的声音顿住,然后是一个低沉熟悉的声音传来,“言?”看来没人看守。
话说半小时间之前,好不容易来到目的地,韩乔远远地把车停到小林子里,然后摸索到了接头的地方却发现张镇不在了。因为黑暗看不清楚附近的状况,所以根本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新的状况发生,或者还是被于九殇发现……
以我对张镇的认知,他是不会轻易改变主意换地方的,那么可能性最大的只能是……为此,我和韩乔一前一后互相掩护着先在仓库的边沿搜索,看能不能发现到什么新的线索,当然,如果能找到被囚禁的爷爷那就更好。
“张镇?你还好吧?我爷爷在哪?”我一边贴近窗口,压低声音问道,一边尝试着摇晃着铁制的窗栏。心里不是不内疚的,我已经猜到对方现在的状况肯定不好,可对爷爷的担心却让自己不能不第一时间询问爷爷的去向。
他的呼吸不如往常的平缓,反而带着微弱的喘息,加上鼻端隐隐约约闻到的血腥味。果然不出所料,张镇被抓来肯定受到不好的对待,他和于九殇本来由合作到结仇有大半的原因是因为我,如果不是因为我,他哪会一个人来到敌对势力的范围内,甚至知道我为了苏家不肯报警的原因没有通知梁风等人。
这样说来,于九殇绑架爷爷一半的原因是为了我?而另一半是为了引出张镇?
“……别担心!”果然他沉默了一会才回答,“本来于九殇绑架你爷爷就是做诱饵,打算把你和我引出来。呵,看来下把狗逼近墙角前得先把爪子牙齿都卸掉才行。”
和心里猜测的一样,我咬牙切齿,“不会有下了。还有……”转头却突然发现一直跟在后面看风的韩乔失去踪影。又发生什么事情了?现在时间紧迫,状况不明,就算心里再有疑问也不能迟疑,没有犹豫动用手上的小刀,没一会就把松动的窗栏卸下来。
里边伸出一手,我忙把他拉上来。张镇的衣服有些凌乱,咧着受伤的嘴角冲我笑着,“你居然没有见死不救,第一时间跑去救你的宝贝爷爷,实在是太让我感动了!”
要救我爷爷也得先要知道对方在哪里啊!你不肯明说不就是想我救你出来?反正在黑夜也看不清楚彼此的表情,我丝毫没有掩饰翻了个白眼,直接问道,“我爷爷在哪?”
张镇没有回答,四下张望了一会,往一个方向跑去,左转右转,突然拉着我闪进一堆陈旧废弃的货箱后面。身后是粗糙的木面,高大暖热的躯体贴近。“你他妈的……”话还没说完唇被堵住,温热的气息灌满整个脑海,一阵恍惚后我刚想发作,耳边却传来一连串嘈杂的脚步声。
“刚才是不是有人说话?”
“不可能,估计是野猫吧?”
轻声说笑的声音,不一会又消失在前面的转角。
终于放开我,贴在转弯往后看了一会,他才带着我又转到一条狭窄的小巷,上下左右看看,突然举手一拉,面前出现一把升降的简易铁梯,估计是仓库专设的救生设备。
我甩开他的手,扭头看不也看他往上爬到一个平台,然后是正常的铁梯,顺着往上,到了第三个平台的时候后面被扯了一下,转头,依然是张镇那微笑的脸,“就算刚才我是故意的,你也不需要生气吧?很久不见,我有点……”他的脸色似乎带着红晕?不可能,夜这么黑肯定是看错了!
刚才那逼迫的吻中透露出十分的固执和索求,我最不喜欢的就是这种纠缠,而现在他眼里有种强势的气息让我不由得产生一种站在悬崖前,再上前一步就会粉身碎骨的感觉。
“我,没,生,气。”我微微侧头,眯了眯眼,一字一顿地说道。这时候本来应该撇开往日的恩怨更加小心谨慎,可我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这张被打得有些变形的脸孔,心里就无缘无故地冒出连我自己也莫名其妙的情绪。
可能我的眼神实在太过凶悍,张镇笑容一滞,抿着嘴做了个让我跟着的手势,转身。我正想跟过去却一下撞到他的后背,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前面着力的地方突然间消失一般,然后背后一股大力压来,膝被顶了一下再也站不稳,被压在平台边铁制围栏上。
“张镇你干嘛?又疯了是不是?”我瞪着黑暗中压制我的那人,怒火再也掩饰不了。
张镇眼神一暗,双手的压制也松了点,“对不起,我只是很想你……”他张嘴想说什么又咽下,漆黑的眼眸里没有一丝光亮。
“放开,我没时间和你玩闹!”我打断他的话低声骂着,腰后可以感觉到那早就生锈被腐蚀到很不结实的围栏随他的力度摇摇晃晃的,随时会断掉把我们两个摔下去。
张镇一眨不眨地看着我,冷酷而英俊的脸上逸满痛苦的神情,“苏槿言,难道我在你眼里真的连一点重要都没有吗?我的所作所为在你眼里只是疯狂和无聊吗?”声音越来越低,把头俯在肩膀喃喃低语着。
我心中某坚硬被重重砸了一下,正想说话,他突然抬起头重新压制着我,一手掐住我的脖子,眼神变得犀利而肃杀,低吼着,“妈的,我忍够了!你是我的,别再回避我,不然的话我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来!”
对方的视线盯在身上,绝对象野兽看到猎物般的嗜血,锋芒在背。
这人,狗改不了吃……我怒,“别疯了,放开……唔……”嘴唇一阵炽热,温热湿滑的舌头强迫入进我的口腔内,环抱的手抚摩着我的肩缓缓下滑,停留在腰间来回摩擦。
背后那铁制的围栏吱吱响着,我用力想掀开压在身上的男人,却怎么也挣扎不了,只能一把拽过他的头发往后扯开,我喘息着,“你要疯自己找个地方疯去,别……”
“怎么办?”他似乎根本没听见我的话,而是伸手拨开我额头上的乱发,目光锁定着我的视线,眼前仅有的光线被遮挡住,面前昏暗下来,“说实话,我最喜欢看你发怒的样子了,这让我……”他舔了舔唇,微抿的薄唇勾起似笑非笑的弧度,贴进耳边说,“很!兴!奋!”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声音变得更沙哑低沉,充满暧昧的Se情和欲望。
“滚!啊……”脖子咽喉被用力允吸着,吻咬着,我几乎可以感觉到动脉潺潺流动的血液,还有空气中弥漫着的血腥味,前胸一凉,仅有的几个扣子落在平台上的声音,随后敞开的胸前被微带暖意粗糙的大手来回抚弄着。
“啊,住……手……”热流正迅速地扩张到全身,感觉浑身都是火,火,火,有股滚烫的热流从自己背后往四肢蔓延,不断冒出细细的汗让背后痒痒地,湿透了身上唯一单薄的衬衣。
突然他好象听见我的说话一样停住动作,然后慢慢仰起头,双手松开对我的钳制。冷风掠过,让沾染了汗水的身体顿时变地凉嗖嗖的。
迷着眼看去,看见张镇眼神似笑非笑,“怎么,才做开头就看不下去了?”
因为逆光的原因,我才发现他背后阴暗下一团人影,我稍微站直了点,对方也从阴暗走前一步,手上一支枪指着张镇的头。那冷酷的样子,和那熟悉的薄唇,张扬而锐利的气息,让我不由得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韩乔?!
他怎么会有枪?他怎么会指着张镇?他怎么会用一种嫉恨的眼神看着对方?
张镇这个大变态突然变得冷静下来,微笑着看不清情绪,仿佛刚才莫名其妙的暴戾并不存在。
第39章:放弃,也是一种幸福(2)
“我要自己的烟。”我冲着对方比划了一下。刚才进来的时候浑身上下早就被他的手下搜过身,身上的手机、零碎物品,连藏在腰后的那把装饰用的小刀都被收走,当然还有五叔为我特制混了镇定药剂烟卷,让我平时提神的时候使用。
于九殇笑了起来,也不见他什么动作,手下立刻把我的那盒特制烟递上来。
我凑过去借火,吸了一口。身上那件衬衣上的扣子只剩一个还挂着,有意无意地中若隐若现,四周围站着几个对方的手下眼睛早就发直了偷偷盯着,而刚才借火的时候于九殇的眼帘半掩着,却不妨碍我发现眼底那掩藏不了化成色的情欲。
张镇闲闲微笑着,举止大方地让人很难联想到刚才的疯狂,看似随意地站在我稍后的位置,没有什么出奇的动作,却恰好挡住我背后所有的空隙。
“于某虽然有官司在身,不过一日没有定案还是清白人家,就是不知道镇哥和四少两位,不去苏李两家大喜的宴会观礼,私闯于某的私人产业却是为了什么?”于九殇笑眯眯地说着。切,睁眼说瞎话!虽然案子还没最后结案,不过被拘禁在拘留所的人却出现在这里,除了逃狱还能有什么原因!
“不是你派人‘请’我们来的吗?哪里算是私闯?”我笑了起来,有意无意地看看韩乔一眼,淡淡地说道。
“哈哈,韩爷,看来人家根本就没有相信过你呢!”于九殇肆无忌惮地笑着,欢快得象无意中买了张奖券却抽到大奖,微笑着迷起眼睛,带着一丝狡猾放慢语调说,“我倒是看韩爷对你一往情的样子,四少是怎么发现的?”
韩乔站在对面看过来,眼神沉甸甸的,似乎也在无声地问着:为什么?
“破绽太多了。”我闲闲地说着,指间烟雾缭绕。空阔的厂房弥漫着荒废很久才有的尘土气息,对面那些人除了个别手下带着慌张的神色,其它人全是一般模样的平静。虽然我不知道于九殇为什么要拖延时间,不过时间越长应该对我们这边越有利,那我也就顺水推舟应应话好了。
“第一个破绽,是碧玉戒指。无论什么状况,爷爷都不会把碧玉戒指做为信物给其它人的,就算张镇也不可能有机会拿到,除非爷爷在被绑架的情况下不能反抗。那就是说,把戒指送来的人,和绑架爷爷的人不是同伙也肯定有关。”我吐出口烟圈,不急不慢地说着。
“哎,这么说来,本来想取信的戒指反而坏了事情。”于九殇一拍手掌,恍然大悟的样子。
“第二个破绽,是张镇这人。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确实做了不少疯狂的事情,他会和惊雷的九爷你合作,或者和他家老头子的对头合作。不过,”我看了看旁边依然沈默如水的男人,继续说,“他是不会和韩乔合作的,虽然我不知道原因。”
“我嫉妒他!有他没我,有我没他!”张镇在旁边闲闲地插话,恶劣地笑着。
一愣,张镇的话里有什么本来掩藏着的事实要剥开外壳跳出来,我小心翼翼地记下对方的话,带着歉意看了一眼脸色阴晴不定的韩乔,继续说道,“第三个破绽,韩乔,我确实没有相信他。”对上面的话我没有作详细的解释,没必要,也没有意义。
对于韩乔,我没有重新爱上他,重蹈梦里的覆辙,当然也就没有失望,因为我对他从来没有放松过自己的警惕。只是,为什么心里依然有一丝熟悉的疼痛?
都过去了,我心里告诫着自己。梦里爱过我的那个韩乔不是现在站在我对面的那个,他早就消失了,这个韩乔无心,也无情,就算刚见面的好感,或者后来的迷惑,都被我断然拒绝和张镇双重打击下消失不见,剩下的怕只有对炎黄被迫解散,自己被赶出小城的仇恨。
“好了,说了这么多也该说正题了。我爷爷在哪?”把烟掐灭,我有些不奈烦了。就算明知道时间越拖长越好,不过对于爷爷身体的关切让我不能不首先急起来。
“不是还有很多事情没弄清楚吗,四少急什么?你怎么就不问我和韩爷是什么时候合作?又是为了什么合作的?”于九殇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
“不就是要条件吗?九爷尽管提就是了!只是,”带着笑意,我话音一转,冷冷地瞄着于九殇,说道,“我要先看到爷爷,不然的话说什么都没用。”
于九殇盯着我,好一会才又阴阴笑了起来,冲着四站在角落里的手下做了个手势,没一会他们就把爷爷带了出来。
爷爷看上去的精神不是很好,脸色显得有些发暗,见了我只是抿着嘴冷冷地说道,“今天苏李联姻的好日子,你无事不去观礼跑来干什么?!”看爷爷身上的衣服还算整齐干净,看来于九殇也没有为难我爷爷。哼,要是他敢用药或者绳子什么的,我绝对不会放过他。
有人上前递过来一份厚厚的文件,我接过稍微一翻,是以我的名义拟定的股份转让协议书,把我在苏家集团里的个人的股份转给对方。我从头倒尾再细细看了一遍,想了一会,几经犹豫摇着头平静地说,“你的胃口倒挺大的,可惜……签不了!”
“别忘记了苏家的老爷子还在……”于九殇狠狠地盯着我。
“不是我不肯签,是签了也没用!”无视对方隐藏不住发狠阴冷的目光,我打断他的话双手一摊,很无辜地眨着眼睛说。
“说清楚!”于九殇迷起眼睛,眉头令人不觉察地皱了皱。
“我不知道你的同伙为什么要骗你,你肯定不知道吧?苏家内部的股份是规定不给转卖给外人。每个苏家子孙从继承股份的那一天起都知道,继承股份的条件之一就是不能转让给外人,否则当成弃权,而名下所有的股份立刻无条件地转到当代的家主名下。所以就算我现在签了协议,法律方面也不会承认。”我挂着纯真的微笑不紧不慢地说道。
“什么?”于九殇惊愕,表情阴沉不定。
“我真不想是你!”我长叹了口气,提高声音沉沉地喊道,“如果真想要我的股份的话,那就出来吧,晟林!”
角落的阴影里转出来一个人影,苍白、温和、认真却没有笑意,“小言,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因为手机。”我解释,垂下眼帘,苦涩的味道从眼眶一直蔓延到咽喉,顿了一会,继续说道,“我的手机居然关机了,而那时候在露台上,我身边而且接触过我的,只有你一个人。”
“我……”晟林的声音有些颤抖。
我抬起头,对方那浅褐色的眼睛直直地看着我,眼中的情依然,暗叹了口气,说,“一来,你知道东少本来打算利用这机会,逼我和他一起公开关系,而你不想让我和东少一起。二来,绑架爷爷的事情还没落实,你不想五叔等人找到我。所以你把我引到一个偏僻的角落,再趁我没留意把我的手机关掉,是吧?”
“……”晟林没有说话,只是带着痛苦的神色看着我。
爷爷突然捂着胸口,喘息着慢慢软倒在地上。
爷爷?我心一惊,顾不上其它,扑过去察看。
“没事,别担心,我没事!”爷爷捂着胸口,勉强支撑着想站起来,却一脚没站稳,又重重摔倒在地。一夜的惊吓和劳累,让本来身体就不是很好的爷爷再也支持不了。
“要立刻去医院。”解开爷爷的衣服,我在几按捏一下,说。
脸色偏暗,眼白带青,满额是汗,体温不正常,心跳频率过快。心脏衰竭?心率过速?胃出血?肝病重发?没有器械我根本不可能知道详细的状况,我盘思着的几个可能性,然后得出一个结论,无论哪一种病因被诱发,在现在简陋的环境中,以爷爷身体虚弱的程度很是危险,要尽可能快地送医院才行。
“不行!”于九殇断然拒绝。
晟林也上前给爷爷检查,脸色掩盖不住的担心,紧皱着眉头却不说话,好一会才迟疑不决说,“可能是……”
“晟林,他也是你爷爷!”心口瞬间的一凉,我打断他的话苦涩地说。
“他?这里只有我说了算!”于九殇笑眯眯地撇着我,嘴里却不客气冷嘲着。
“于九殇,你找手下送我爷爷去医院,我留下来还不成吗?”我可以听到自己的声音渐渐变得尖锐,带着微微的颤抖。
还没来及等于九殇回答,一个声音插过来说,“放了他们,我留下来!”是张镇。
“啧啧,好感人啊!”于九殇笑眯眯地上前,甩甩手,突然间几拳打向张镇,把张镇打得整个人往后退了两步,摇摇欲坠,“自己都护不了还想英雄救美吗?呵呵,兄弟们,我们可得成全成全他,镇哥打人可是一把好手,我们也多象他学点不是吗?”
他的手下开始起哄着,有几个活动着手腕围上前,嘻笑着开始拳打脚踢。
就这一会功夫,爷爷早就因为不知名的痛苦昏迷过去。紧闭着眼睛,满是皱纹坚毅的脸,脸色越来越发青,嘴角紧闭,嘴唇发白,手脚冰冷。
我看看被围着打依然不声不响怎么也不还手的张镇,再看看怀里昏迷中的爷爷,心中一阵一阵的惊惶涌入。对不起,张镇!我不能让爷爷死在我的面前,三年前我和老天拼赢了,三年后的今天同样也应该能赢。爷爷,爷爷,你可不能死!你不能丢下槿言一个人孤零零地在这世上。
顾不得掩饰,我抽出腰间的皮带,反面有道暗格装着急救的药物。手颤抖得利害,我吸一口气勉强镇定心神,拿出几颗药塞到爷爷嘴里,逼迫他咽下去。旁边有一双暖暖的手紧紧握着我,低声着不断说着,“别担心,爷爷会没事的!别担心……”
我推开他愣愣地站起来,笑了,“你所有的条件我都答应!”飞快地翻开协议书最后一页,我签好字扔到晟林怀里,再把收好的碧玉戒指扔给他,冷冷说道,“我代表爷爷把当家传给你,至于我的股份,也转到你名义上……俞晟林,你要的东西到手了,可以先送爷爷去医院吗?”
“不要,小言……我不要……”半是祈求,半是恐惧,晟林想过来拉我的手。
我看也不看他,继续说,“九爷,你要的东西,自己问俞晟林他拿吧!可以放过我们了吧?我爷爷如果有救,绝对不会反复,而且现在我无钱无势,九爷什么时候找我报仇随时都可以。”
于九殇若有所思的视线在我、爷爷、旁边的张镇身上转来转去,“够了,都停了吧!”让他那些手下都退下,冷哼一声,突然转头冲韩乔示意,意味长地笑了起来,说,“就算我愿意,这里有一半人是韩爷的人,你求他,或者他也会同意?”
韩乔盯着我,沉默不语。
“韩乔,灭了炎黄的是我,设计赶你出国的是我,派人勾引你监视你的同样是我。你要恨的只是我,要报复的也只是我!男人要敢作敢当,别找其它人撒气!”张镇几步跑过来挡在我的面前,目光闪动着什么,声音却低沉缓和,“放了他们,想玩游戏,我来陪你玩玩就好了!”
他背对着我闲闲站着,我却依然能清晰看到他色的衬衣上有大块大块暗色的斑点,头发零乱,侧面青紫肿了大半,手脚也带着细小的伤痕……他依然若无其事地微笑,背依然挺得直直的,高大、温暖、正气凛然。
“你?”韩乔看看我,又看看张镇,隐晦不明的表情一闪而过,冷冷地说,“要我同意放人很简单,你求我啊!”
张镇那人居然没跳起来给对方一拳,嘴角忽然勾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勾住没有防备的我来个法式长吻,吻完还意味长地舔舔嘴唇,微笑着说,“苏槿言,别忘记你又欠我一个人情!”说完转身走到韩乔面前,猛地跪在地上,“求你!让他们走!”
就算他笑得再从容,内里绝对是比任何人更狂傲自大的张镇,为了我爷爷居然在一直敌视的韩乔面前下跪?瞬间,我仿佛听到了心底某些东西崩溃的声音,轻轻的,低头微笑。
第章:放弃,也是一种幸福(3)
事情的发展迅雷不及掩耳,“轰”一声仓库大门被撞开,尘埃中一辆吉普车呼啸闯进,冲向惊愕的人群,几条人影从车上跳下刚好把爷爷和晟林保护起来,四周似乎有几十个身影同一时间迅速而专业地围上前……
就是这时候!眼角看到跪在地上的张镇早就和韩乔扭打在一起,快速解决掉企图冲过来的两个人,朝于九殇扑过去。
于九殇惊叫,手伸向腰间,“住手,不然的话……”没理会对方的要挟,前冲,晃过对方的攻击,左拳的假动作,右脚已经从低位踢去,他手上拿着的武器被踢飞十几步远,眼角看去似乎有几条人影同时围上来,急身而退。
身边又是两声惊叫,对方的动作快得还没明白怎么回事,突然眼前出现于九殇凶相毕露愤恨扭曲的脸,腰间被重击,我的身体已经失去了平衡,一下被摔落到几步远的水泥地板上。
一个阴影把头上的灯光遮挡住,低下身来,扶住我手腕和手臂把我一扯。我顺势站了起来,展颜一笑,温柔地说,“安逸,桅石,你们TM的来得够早的!”
四周的战斗已经结束,于九殇等几十个的手下早被爷爷的护卫队制住,几个冲上来高大魁梧的男人围着于九殇和韩乔。看他们动作简单利索,一举一动间颇有军人之风,我意味长地看了旁边的张镇一眼,他倒没意外地朝我微笑着,只是被打肿半边的脸呲牙咧嘴地笑得很是怪异。
故意忽略我语气的不善,桅石推开尴尬的安逸,笑眯眯地靠近过来,“看来小言没受伤,太好了,我们刚才一直担心你呢。”扬起头对着另一个方向高声说,“五叔,您还不露面?”
破旧的吉普车上出现一人,打着哈哈,“哎,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摆脱李家的大小狐狸,来晚了小言可要见谅啊。”把车子开得象过山车似的,不是五叔苏珩还能有谁?
我瞪着那笑眯眯怎么看都不象长辈的五叔,想了一会还是忍住不和他斗嘴了,急忙冲向另一个方向,一边说道,“废话少说,快送爷爷去医院!刚才爷爷发病了,我……啊?爷爷?”身体愣住了,可以感觉到汗水顺着后背流下来,人群中那被晟林搀扶着微笑而立的不就是爷爷吗?
“爷爷?”擦擦眼睛,过去,不敢置信。脸色已经恢复几分血色,心跳虽然有点快但还属于正常,满是皱纹的脸坚毅而带着慈爱的微笑,这根本不是一个被绑架而病发的老人,而更加像是运筹帷幄中傲视风云的苏家当家。看看尴尬中的桅石和安逸,再看看视线闪烁的五叔,心中明白了几分,原来真正在幕后操纵的,居然是爷爷!
安排手下把于九殇一伙人带走,晟林扶着爷爷走到仓库旁的一间房间,看房间内陈旧的沙发,还有几张木椅子,估计是刚才囚禁爷爷的地方。只是,怎么把韩乔也一起带来了,而且还解开对对方的禁锢?
让其它人一一坐下,爷爷招手让我坐到他的身边,开口问道,“我们暂时不回去,小言,你明白是为了什么吗?”
我想了一会,握紧拳头,平静地说,“明天,引诱,反击!”
今晚于九殇的动作有多少人曾经参与其中?有多少人会利用苏家当家被绑架的消息而有所举动?有多少人会趁火打劫攻击苏家集团的股价获取利益?我没有把握能在众矢之的下保全苏家,但爷爷的举动提醒了我,或者应该从另一个角度来看,暴露出的弱点同样也是反败为胜的机会?
爷爷眼睛一亮,微笑地点头表示赞同,“那明天的事情交给你了!”和五叔互换了眼色,突然问道,“小言,你今年二十一了吧?”
“嗯,下个月就满二十一了。”疑惑,怎么爷爷问起这事?这时候不是应该首先定下目标,安排明天的计划吗?
“哎,老四离开也快有四个年头了,想当年你还那么小……”爷爷陷入沈思,然后语带沉重地说着,“你也知道,那时候我就立了遗嘱,把苏家托付给你。唉,其实爷爷我是真不忍心把这么重的担子交给最疼爱的槿言你的,可是没有办法,爷爷对不住九泉下的老四和老四媳妇啊!……”
“爷爷!我是很愿意的。”握住爷爷的手,心中一股暖流涌出。
“乖孩子!如果说看见你一个人担起苏家的担子,爷爷实在是不忍心却不能放手让你自由,可看到你连自己的幸福也漠视,爷爷实在是忍不住要说一句:小言啊,你真不会看人!你看中的人没一个是简单的。”爷爷顿了下,温柔的眼神瞬间阴沉下来,长叹口气,“老五,你来说。”
“怎么又是我?”五叔嘟哝几句,上前几步靠近过来,伸手带着溺爱地摸了摸我的头发,看我一眼,说,“这三年里,小言你为了苏家所做的事情我们都一一看在眼里!可是……”五叔的声音严肃起来,“你身边这几个人乱得啊……”
“老五,说重点!”爷爷忍不住说。
“其实在于九殇准备逃狱前,常叔早就得到风声,只是老爷子按住消息不让小言你们知道而已。”苏珩意味长地看了在场几人一溜,又说,“咳,咳,就是老爷子看不过眼,就想利用这机会考验一下围在你身边那些人,看哪些才配得上我们最疼爱的小四。”
看到我的疑问,五叔继续说,“首先测试是的姓韩那个小伙子。”
韩乔身体一颤,瞪着眼睛看来。
“韩乔,XXX学院XX系旁听生,有众多情人,之中最密切的叫XXX,XX系的二年级生,呵,样子和小言有点象,挺可爱的。当然,后来我们居然发现这人是某学校的交换生,而那间学校,据说校长和军方有密切来往……”说着满有兴趣地看看一直静坐着的张镇。
张镇在旁边淡淡地微笑,插话说,“确实是我安排的。找既要出国留学,又要和小言张得相似,可费了我一大功夫。可惜,某人还是拈惹草,不知道悔改。”
“你!”韩乔想冲过去,可被安逸拦住。
“于九殇要逃狱的消息是我们暗中透露给韩乔的手下,想不到他会立刻和于九殇联系上,而今晚老爷子行踪也是故意透露给对方,同样,他没有迟疑马上行动。”五叔语带讽刺地看着被激怒的韩乔,“就算今晚的行动你赢了,也失去了爱护小言的资格。”
韩乔沉静下来,迷着眼睛只是不作声。
记忆中结了茧子的伤被揭开一道小口,我低着头茫然地看着自己的双手。肩膀一沉,抬头看去,是五叔溺爱而关切的目光,我重新振作起来。是啊,过去的早就过去,我不是一直告诉自己吗?现在我的身边,还有爷爷、五叔,还有安逸、桅石等等……
“第二个测试的是晟林你。这三年来,老爷子故意让人在你面前说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结果……”五叔意味长地看了晟林一眼,轻轻摇头,“身为上位者,如果连这些闲言碎语都受不了,以后你怎么执掌苏家?身为爱着小言的人,光是考虑自己而没考虑爱人的情况,以后你怎么和小言长久相?老实说,连我也对晟林你很失望!”
“五叔,我……”晟林脸色苍白。
“老爷子故意让人把小言结婚和李家大小姐出现在附近的消息同时透露给你,结果你第一选择是去找李家大小姐联姻。回国这么多天,老爷子也由着你四拉拢族人,甚至暗中把苏家一些事情交给你去理,结果你去暗中和于九殇联系……”
“可是,是爷爷让我假装和于九殇合作的啊!”晟林激动地站起来,连声说。
“象小言所说的,你把他手机关掉是为了让绑架正常进行吧?”五叔摇着头,叹了一口气,说,“如果不是小言早就看破你,你肯定会在最后出场吧?想让小言重新依靠你?还是想挽救早就失去的信任?”
“不是的,不是的!”晟林拼命摇头,说,“爷爷不会骗我的!爷爷说只要我按着他所说的去做,小言会重新喜欢上我,”他乞求似地看着我,看着五叔等人,哪里还有往日的温和?
其它人看他失魂落魄的样子,也于心不忍,爷爷冷冰冰地说,“你把小言手机关掉,是我吩咐的吗?你私下和于九还有韩乔另有协议,也是我吩咐的吗?再说,你若真爱小言,”爷爷看我一眼,说,“又怎么会为了权势出卖自己的婚姻?直到刚才,你还……”
“爷爷,别说了!”我站起来走到晟林面前,环抱着无助而带着绝望的躯体,压低声音说,“晟林,我不会怪你,真的,晟林对小言这么好,小言怎么会怪晟林呢?无论如何,晟林都是我最亲最亲的人,你也知道的,是不是……”
“你不怪我?可,我怪自己啊!我究竟都做了什么?我只是想和你一起……”他声音越来越低,一下软倒在地上,隈在我怀里喃喃自语。
“晟林这孩子,本来是我看好的,可怎么……唉!”爷爷紧皱着眉头,缓缓说着,“小言,你看中的人啊,没一个是简单的。连我最看好的小孩,也……”爷爷说的是谁?爷爷最看好的小孩,一直欣赏的人?难道是……
安逸把一人带上。居然是他?
第1章:放弃,也是一种幸福()
“我,总是李家的人,居然相信我本就是四少你的失误。”最意想不到会出现在眼前的人,可爱又温柔的文瑞,低垂眼帘,平静地说着,“东少要文瑞转告四少,如果要明天李家帮忙托市,那就把几项同类型延伸专利技术转到长健公司里。不然的话,明天一早,东少不保证所有的媒体不会凑一下热闹。”
长健公司,是李家一家很有实力的医药公司,其中的拳头产品之一和李长儒研究的产品很是类似,所以这几年来一直受到冲击。而我所研究的同类型延伸专利技术,更是在医疗保健市场中占绝对的优势。
呵,李东炫倒是替准备趁火打劫的李家选了样好东西,可惜……偏是遇见我这种吃软不吃硬的家伙。我忍不住笑一笑,淡淡地说着,温和有礼而疏离,“明白了,回去告诉东少,就说苏槿言明天恭候着。”
不落痕迹,却咄咄逼人,东少那意味长的笑意,那眼中的阴郁和残酷果然不是我看错,而是撇开爱慕和这三年来的恩怨的话,东少依然是东少。
我,总是李家的人。虽然是文瑞的话,我却知道是东少通过文瑞向我的宣告。在我今晚拒绝了他而选择苏家的那一瞬间,同样骄傲的东少也放弃了对我的感情。我低头微笑,不管结果如何,我和东少将没有未来了吧?
文瑞想说什么又顿住,看我们一眼,转身离开。
五叔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才发现安逸等人眼睛里满是同情和怜悯。同情吗?我微笑着,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耸耸肩,说,“五叔,你说的测试人选,还有吗?怎么不往下说?”
“呵呵,当然有啊,小言的魅力够大的!测试的最后一个人,其实老爷子和我开始都不想把他当成候选者,因为他伤害小言最,也最难估计。”五叔看了看抿嘴静立的张镇,继续说,“消息通过复杂的渠道透露给对方,张镇按我们所想象地出现了。”
“这孩子挺聪明的,差一点儿就把我救出去。可惜于九居然用我威胁对方,他没逃被于九抓住,呵,小言你应该在那时候看看,给人打得那叫一个惨啊!”爷爷插话,有点幸灾乐祸地笑着,说,“后来的事情你也看到了,这孩子有点孝心,只是……”
爷爷故意拖长声音说,“后来那一跪太假了,让我不能不怀疑对方知道了什么。”
我心底一颤,看向对方。
“老爷子过奖了,确实开始我完全陷入圈套,一步步被牵着走,不过后来……”张镇微笑着。
“后来怎么样?”爷爷摸着胡子微笑着说。
“一直到老爷子发病前我还没怀疑,只是……”张镇的脸部表情荡过一丝温柔?!
“哦?你对医学很有研究?可以小言的本事,连他也看不出破绽啊?”
“不是的,我和言不一样,他是太过重视您了所以忽视了很多细节。”张镇微笑着,一眨不眨地看着我,“言签名放弃股份到那一番话,所有的人都应该注意他的时候,我,注意到老爷子您,昏迷中的人嘴角居然微笑,这可非常有趣呢。”
“哈哈,原来这样啊,确实。”爷爷笑得很开心。
“医者,不受利诱,不受压迫,以仁心走天下,我看,也只有小言这孩子,能完全继承和担负老爷子您的期望。”旁边的常叔木着脸说着,只是看向我这边的眼里带着慈爱的笑意。
可惜我现在满脑海只有一个念头:张镇刚才所做的都是假的?我瞪着微笑中的张镇,苦涩的味道从眼眶一直蔓延到咽喉。是的,我应该早就明白,狡猾如他,骄傲如他,怎么可能当面下跪,其实是欺骗我的另一个手段吧?!
“你又骗我!”我冷冷地说。
“……”张镇没有辩驳,只是温柔地凝视着我。
我不再理他,转头半跪在爷爷面前,埋怨着,“爷爷,其实你不需要这么做!太冒险了,这样一来,如果真的有什么意外发生,您让我们可怎么办?”
“傻孩子,你怎么就不会为自己着想一下呢?”爷爷一边说着,一边怜爱地抚摸着我的头发,缓缓说道,“这三年来,我一直在旁边看着,心疼啊。我知道你心里一直有个坎,心里有太多东西放不下,爷爷只是衷心希望孩子你能跨过去!”
“事情总要结束的!孩子,放弃吧,放弃苏家,放弃身上的担子,去找自己的幸福就好了!如果为了苏家会牺牲你自己的幸福,那爷爷情愿不要苏家!”爷爷语气前所未有的坚定,眼中却带着满满的慈爱,重如千斤。
“爷爷,我,我……”我哽噎着说不出话来。
旁边的五叔过来拍着我的肩膀。
“我想,经过今天,你应该看清楚自己身边的人,哪个才是你所需要的?哪个才是真正爱你的?”爷爷语重心长地说着,意味长地看了看四周散坐着的数人,“乖孩子,你要记得,无论任何时候,苏家都不是你的责任,而是你的依靠,明白吗?”
“爷爷!”我忍不住扑过去,在爷爷的怀里放声痛哭。
至从重生后,我一度怀疑过自己重生的意义,也一度钻了牛角尖,前世我为了爱而忽视自己的亲人和朋友,这一世我却为了亲人和家庭忽视了爱……
可到了这一刻我才明白过来,这两者并不应该是对立的,无论为了其中一个而放弃另一个都是错误的。我所要做的,除了尽力而为外,还需要信任自己的亲人。放手,让喜欢自己和自己喜欢的亲人们,也能和自己一起并肩战斗!
我从来都不是一个人,我还有爷爷,还有苏家这一帮亲人……
―――――――――――――――――――***―――――――――――――――――――
第二天,各大媒体最大的版面登着苏家当家被绑架,虽然被成功拯救出来却引发旧疾,目前在医院留医,身体状况未明云云。苏家群龙无首之时,李家出面收购苏氏集团属性几间旗舰医药公司,苏家五少联合几个族辈动用备用金实行反收购,苏家股价急升。
第三天,同为小城里三大医药世家的周家浑水摸鱼,放出风声准备收购李家两所亏本的医院,
四周势力正想静观龙虎相斗的时候,周李两家居然达成协议,周家把资金借给李家用于收购战,两所医院低价转给周家。
一个星期后,李家公开宣布收购苏氏集团其中三所旗舰医药公司成功。
第八天,苏家突然也公开宣布自己暗中成功收购了李家号称小城里最大、设备最齐全的旗舰医院――协和医院,改名“仁和”,其中还有几所小医院也同时归属苏家名下。
李家才发现,连同之前低价转给周家的两所医院,还有周家自己的一所医院,早暗中被苏家用因收购影响股价高扬的几家医药公司换去。而这时候周家也才得知苏家还同时收购李家的其它医院。
第十天,苏家的新闻发言人上,苏家宣布召开了全体股东会议,并以全票同意通过集团改组和转型的提案。当然,所谓的全体股东会议,在苏家这种家族式的管理下,实际就是苏家内部各族之间的投票。
李家和周家还没来得及有所反应,接下来一个月里,苏家开始大力整顿其内部,几乎把所有剩下的非医疗体系的企业下放到各族年轻人手上,因为分到各族手上大多数都是赢利或半赢利的实业公司,没有遭受反对,董事会上一致同意下顺利在两个月后分割完成。
至此,苏家以一个胜利者的锐气,打破小城一百多年来三家医药世家抗衡的状态,利用收购和反收购,陆陆续续把自己原来持有的数十个大大小小的实业或交换或出售,苏家由原来的三所大医院变为掌握了小城里十几所大大小小的医院,占全城医院的百分之七十以上,而其中小城最大的头六所医院全为苏家所有。
整整三个月后的某一天,当小城里无论是同业还是平民百姓都以为大震荡结束之际,苏氏集团突然在各大媒体上邗登了整版、整版广告,最夸张的是小城的主流媒体――朝阳日报当天的所有广告版面,都出现同一个内容。
苏家头一以垄断的姿态登场,首先提出“医者德为先,术为后。”,表示以后每年会从利润里拨出1%用于没钱动手术和无力负担昂贵药物的患者,受到广大平民的欢迎,而“医德”也被重新划入当地医学院的教科书里,医疗界为之震动。
苏家,把苏家杂乱的族系分出去,统一团结了集团内部,而且把集团成功转型为以医院医务所为主体的新型结构体系,虽然赢利企业变少,但奇怪的随集团凝聚力加强,其综合实力指数也大幅上扬,集团股价长期高企,被视为小城里最具有实力同时也最具有亲和力的企业。
苏家,正以前所未有的新形象轻装上路。
―――――――――――――――――――***―――――――――――――――――――
说明:
可能有些人看不明白为什么放弃赢利性的实业,收购这么多医院反而赢了?其实无论是医疗系统还是其它系统都属于商业体系,那么就有一个所谓的流通渠道。生产出来的药物和设备,要用到消费者身上才算赢利,而苏氏集团以半垄断医院的形式来控制后台药物等供应。
简单而说,你要销售出药物和设备就要提供更优惠的条件,不降价,那我可以去其它省市采购药物和设备。李家和周家看到的是眼前利益,可惜却没看到,赚钱的实业如果失去流通渠道最后一环――消费者的话,那么也就不可能继续赢利。
既然垄断医疗市场,掌握小城里最大的消费群体,那无论如何,小言所在的苏家都属于最后的胜利者。
PS:
关于东少,喜欢小言却相遇的时间不对。他到了最后还是觉得小言最看重的是苏家,个性如骄傲年轻的他,所以放弃了。然后东少身为李家继承人,以绑架事件要挟小言,在其后收购苏家几个赢利实业以打击这三年来崛起的苏家,也是情由可原。我个人觉得,就算东少放弃小言,可以他的骄傲,小言旧梦里记忆中东少结婚后收心养性的个性,他也未必不幸福。
估计也有人同情晟林,他前期的软弱到后期的努力,其实都受别人影响过多,我想写他实际是很爱小言的,可惜却弄错了努力的方向。嗯,一个直人,如果没有厚的爱为基础,信任和全身心的投入,怕是走不了多长时间。或者说,得不到,才是最好的结果。
关于韩乔,属于梦里的时光,过去的毕竟过去,如果重来一,有些人会执意不悔,好象猪大笔下的重生,可我总有一丝祈望,希望我笔下的人能活得完满一些,没有遗憾和欠缺。所以,无论是小言还是韩乔,都有另外的选择给他们。同样,韩乔以后,能遇到自己真正的另一半也未必不可能。
张镇,前面淡彩后面浓墨,在诸多关系复杂之中依然引人瞩目,光彩照人的一个人。可以说能用狡猾的疯子去定位他。他所作所为,应该算是极端的吧。当然,描写的度上我可有控制的,嗯,我可不想写成虐文啊,为虐而写虐那就没意思了。关于那打动小言的一跪?我只能说,真心和欺骗,一线之差。
忘记还有一个人啦,就是墨非。关于他的番外,其实我不是想说明他爱的是小言啊,而是想说,墨非背后的故事。家庭突然巨变,身份从受人吹捧到别人眼中的玩具,从小的竹马小言的离开,后来爱上东少却被拒绝……汗,我似乎把他写得太惨了!嗯,以后帮他再写篇番外,让他得到幸福好了^^b
第2章:夜风,等候的爱(完)
安静宽阔的图书馆内,和往常一样的状况,静寂如水的空间里躁动隐隐约约的青春。
我白了旁边那人一眼,又无可奈何,叹道,“墨非,你就不能收敛一点?”
旁边的同伴懒洋洋地轻笑着,细长的眼睛有意无意地向四周撇了一圈,笑得更是妩媚,越发贴近过来在耳边轻轻吐气,“怎么,不给啊?……哎,小言的身上有股清香,很舒服很自然,我很喜欢呢!”那俊美异常的笑容里带着几分诱惑,几分挑拨,几分调皮,纯得似水一般的无邪,偏又是让人咬牙切齿的邪恶,让所有在场的人都恍惚了半晌。
“……”无力,我又赠送一个白眼给对方,埋头继续沉醉计算机上上个月学术论文的页面。
嗯,原来当年我还有很多东西错过了,比如说德国的RAY博士居然就提出了心脏移植新办法的设想,虽然现在只是理论和没做实体实验,可在以后十年里会由其它数人逐步完善;还有英国的CARRY ZHONG博士提出的微分子切入技术,现在只是初步在生物实验中做局部肢体接连,可据我记忆里,几年后由此引伸而提出微原融合理论的STRERYD博士获得了诺贝尔物理奖……
“嗯哼,小言都不愿意理我了……”让人恨也恨不来戏谑的声音,伸手把我额角的头发拨乱。
“……”压抑着要扁他一顿的冲动,继续无视之。
“人老了就被嫌弃了,我好可怜啊,哎……”他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环住我的脖颈,贴进耳边懒洋洋的轻笑声,很显然是享受着我们之间亲密的和谐。只是,只是,为什么突然感觉到整个图书馆的温度下降了好几度?
“……墨非!”我咬牙切齿低声说着。别冲动,别冲动,几百双眼睛盯着呢……
“小言,有没觉得这里好热啊?……嗯嗯,你猜是不是图书馆的冷气坏了呢?……哎,对面5度角1米的地方有个好帅的帅哥啊……昨天ERIC教授找你什么事情呢,不会又是让你把论文和他联名出版吧?……好无聊啊!”估计最后一句才是他的心声,我不想理会,可偏偏他还在我脖子上舔来舔去。
“……别和我说话,本人已死!”我泪。天,把以前的墨非还给我好吗?那个梦里始终如一清静冷漠,如同雪山上的莲一般脱俗出尘的墨非,老天,把他还给我好吗?
“呵呵,小言好可爱,我最喜欢小言你……”他置若罔闻,甚至抱得更紧,继续残害着我可怜的耳朵。
放弃抵抗,我从眼前的屏幕转开,思索飘忽着,支着头迷起眼睛,视线有意无意间朝窗外看去。图书馆属于校园里为数众多的欧式建筑之一,有着巨大的窗台,还有窗台上沿精致旋纹草的石雕,窗外数百年的老树依然摇曳生姿,透过树叶的缝隙里漏下来的阳光,异常的灿烂。
“那人还要站多久呢?”坐在前面几排两个头凑在一起。
“谁知道!一大早抱着大束的,够SB的!”不屑和带着幸灾乐祸。
“是送人的吧?嘿嘿,不知道是不是送给……”声音渐低。
“哎,你小声点……这小子每天都在,听说……”慌张地顿了会。
“啊?不是吧,难得……”惊讶。
“……”压低的声音混杂着好奇和嘲弄的笑声。
我撑着下颌看着,绿叶缝隙间那一抹挺拔笔直的身影,淡蓝色的衬衣加一条洗白的牛仔裤,简单却有种无形的气势,就算离得远看不清楚对方的样子,也能断定是一个很有魅力的男人。当然,如果能忽视他怀中那一大捧鲜艳的玫瑰的话,那就更加完美。而现在,只能说,很可笑。
“喂,前面那几个,别在人家面前说闲话。”旁边的人居然出声了。那两人尴尬地互相看了一眼,忙收拾东西离开了。
收回视线,看着面前的人眼睛弯弯的,里面尽是温柔的笑意,微笑,我伸手按住他的手示意他安静,然后在键盘上飞速敲上一串地址,进入学院的保安系统,把安放在图书馆门口的微型摄像头录下的东西转到另一个地址,关上。
“呐,你说张镇是不是真疯了?这么弱智的手段也使出来?”墨非趴在我身后,半是认真半是揶揄地问着。
没有回答他的疑惑,再打开QQ,把刚才那段录像片段发过去。呵,那人居然在线,显然等着看热闹呢。
[老大好可怜,大嫂啊,我对您的景仰有如……]可想而知,对面肯定是笑翻了。
[嘿,你想怎么死?]我撇撇嘴,对吴韬的称呼十分不满。是了,QQ对面那个就是吴韬,张镇的死党之一。
[不是吧?大大哥,以您风华绝代国色天香美丽动人人见人爱举世无双一顾倾国再顾倾城沉鱼落雁闭月羞容月貌貌美心善翩若惊鸿……嗯,下省5字的形容词,您大人有大量,饶了小的我吧!]
至从我和墨非离开小城跑到密西根医大美名为留学,实际是过着米虫一样甜蜜的生活,嗯,如果不算跟过来那条尾巴,我很幸福。
意想不到的是,吴韬居然联系上我,说是为了这二十年来被张镇这小子压迫堆积如山的郁闷,都让我一一解决掉,当然,每都有相对应的代价。
比如说上引张镇到女更衣室,结果张镇被传为密西根医大色狼之首,我把吴韬常用的一个精致的打火机要了过来;还有上上冒名写情书发到数十个美女信箱里,结果张镇被那些胸大细腰金发碧眼的美女热情地倒追了半个月,我从吴韬父亲手里挖到一颗罕见始鸟某段骨头的化石……
和吴韬有一句没一句的互相逗乐着,他下线了,我看着聊天栏里对方传来最后一行字:哎,你什么时候才会原谅他啊?不等我回答就匆匆下线,是怕我说出绝裂的话吧?关上QQ,我打开学院的网页,进入BBS开始每天的灌水游戏。
“小言……”旁边静静观看着的墨非把我搂得更紧,好象喃喃自语,又像是自问自答,“你会一直在我身边,是吧?”
“嗯。”我转头过去在他唇角轻吻了一下,看着对方顿时开朗的笑颜,微笑着。
微风掠过,风里夹带着树叶淡淡的青涩,温柔而醉人。
“对了,约会的时间快到了吧,你还不快点走?不然的话TONY杨又要打我电话来催你了!”眼珠子转了转,我装作哀怨地说。这么俊美的墨非当然非常受欢迎,而TONY杨是追得最猛烈的一个,法学系高材生,未来的律师,嗯,非常高大帅气,也非常有“钱”途!呵呵^^
“让他等等。”懒洋洋的轻笑声,眨着眼睛说。
―――――――――――――――――――***―――――――――――――――――――
面前笑得很是慈祥的老人,挺得笔直的身体流露出军人的出身,轻轻抿了一口我砌上的清茶,紧锁着双眉打量着我良久,才缓缓说道,“你,去看看他吧。”一丝不苟地认真,平淡而亲切,文字间应该是问句说成是祈使句的语态,却没有让人反感,一只成了精的老狐狸。
“他……现在怎么样了?”我问道。
老将军的眉目间隐隐约约可以看到张镇的影子,只是脸色有点憔悴。和爷爷相似恻忍的微笑让我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推托的理由,或者说,我很尊重面前这位长者,也不忍心让一位父亲冒着风险千里迢迢赶来,只是为了让我去见见他的儿子。
对我没有刻意去掩饰的态度,老将军似乎很是满意,笑眯眯地说,“现在很不好!不过如果你去的话,会好起来的!”呵,连语气都和张镇一模一样。
―――――――――――――――――――***―――――――――――――――――――
推开门的时候,病床上的那人似乎睡着了,走进,是沉稳而缓慢均匀的呼吸声,眼睛位置被一圈白布包围着,看不出有什么异常的情况。
我刚和他父亲还有主治医生交流过,大概就是他的脑里有个血块压迫着视觉神经,让眼睛渐渐失明,等张镇察觉的时候已经晚了。
血块?我突然想起还是八年前报纸上曾经说某高官儿子和张镇那一场群架,后来一个被打死,一个重伤入院?或者,我心里似乎看到一年多前于九殇绑架我爷爷的那晚,挡在我的面前,被围着打依然不声不响怎么也不还手张镇的脸孔……
尽可能放轻脚步靠近过去。
怪不得这两个月他突然不见了踪影,想必是怕我担心然后躲了起来?哼,不可能!吴韬似是而非的回避,诸多的线索,分明是想引起我的注意和追问。追累了?要我主动来找你是吧?结果两个月的不理无视应该让吴韬,还有躲在吴韬背后的你发狂了吧?要不是你父亲的到来,我还真想再拖多几个月呢……
我撇撇嘴,带着纯真的笑容凝视着对方,心中盘算着接下来该做的举动。
张镇醒来的时候,满屋的红霞。他似乎感觉到房间里有人,迷惑了一会,然后坐起来摸索着走进洗手间,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呃,洗澡?
虽然我开始的用意有点恶作剧,不过这种意想不到的状况真是让人哭笑不得,很尴尬啊……嗯,他的身材真的很好……我收回视线转身轻步走到房间的另一边,窗边静候着。
他很快就出来了,上身居然没穿,下身只围着一条毛巾,在床边的柜子里摸索了一会,摸出一盒烟,然后缓缓向窗口方向走去。嗯,如果他走的方向不是我呆的地方那就更好了。目前的状况似乎和我预想的相差太远,我是不是应该改天再过来?
躲在一边,看着张镇走到窗边,斜斜倚靠在窗台边,蒙着布的眼睛看着窗外的方向,点烟。
隐隐约约感觉到不对头,吴韬表面上和我的打赌,张镇很容易就陷入了圈套,墨非旁边众多的追求者,张镇突然的失踪,吴韬似是而非的回避,张镇父亲突然的来到,睡着中毫无防备的张镇,醒来第一件事是洗澡,还有,离我两臂远的张镇恰好挡住我出去的路……
想通透后,我的心底不由得冒火,几步过去捏着他夹着烟的手,怒道,“吴韬?TONY杨?眼睛?算计!又是算计!你有完没完啊?”
一声仿佛是来自灵魂的叹息,从他的唇中缓缓溢出,“难道,你就从来没有相信过我?”顿了一会,他把我拉过去,紧紧环住我,把头埋在我的肩膀闷闷地说道,“这一年来是让你出气,我可没有联合吴韬,他是高兴看我的笑话!至于TONY杨……”
他抬起头,突然抿嘴一笑,笑容中竟有丝狡猾的意味,“只是朋友的朋友,帮你的好朋友找个好点的归属还不好吗?何况除了开始头一的见面是我安排的,其它他所做的可不是我的主意,也不关我的事啊。”他的手指在我的脸上摸索着,“苏槿言,我想你!”
心中一滞,我推开他,其其地开口,“眼睛,怎么样了?”话一出口我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来之前不是已经听主治医生说过了吗?现在一问,很明显的转移话题,和对方的自若神态对比差了一大截。
果然,他的嘴角更弯了,俯身过来在耳边沉声说着,“刚动完手术,不过,我想做些运动是没有问题的!”语气中的戏谑,让人牙痒痒的。
既然如此,一不做二不休,那就说清楚好了!我过去吻他的唇,有香烟的味道,趁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扣住他的手,笑眯眯地说,“我要在上面!”
他的嘴角僵住,额头有冒着冷汗的趋势,“我可是纯1……”
“那算了!”我撇嘴,松开他的手离开,却被后面的一只手拉住。
“或者……大概……能不能……一半一半?”
“不行!”我摇头。
“这样那样?……”
“不行!”我转身。
“那样这样?……”
“……”唇被不耐烦暴跳中的某人堵住,炙烈的,霸气的,缠绵的,把内心那切的情和意,通过唇齿间传到我的心中,仿佛要将我整个人都融化一般。
夜色隆重下银白色的沙滩,他隐隐约约的背影让人安心……
黑暗中他连人带被把我抱着,满身微带的烟味让人放松……
擂台上他跳跃的动作潇洒有力,带着强者的压迫感……
他展开双手高声宣言,“苏槿言,如果你要去地狱,那我陪你!”微笑里满满的宠溺和温柔……
他挡在我的面前,被于九殇的手下围着打依然不声不响怎么也不还手的身影……
他跪在一直敌视的韩乔面前,“求你!让他们走!”眼睛中流露的不是算计,而是担心我作出失去理智的举动……
眼前各种的画面在脑海里盘旋着,却在一波接着一波强烈的快感中消失无踪,销魂的呻吟,彼此之间的水乳交融,渐渐地眼前只剩下这个身影,无论何时在他的眼中只有一个的我,让我感觉到,他,爱着我。
而我,胸间涌动的那一股暖意,应该叫做幸福吧?
晚霞把我们两人笼罩在一层暖暖的光线之中,清风悠悠飘荡。
我轻轻伸开双臂,紧紧地搂着他。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