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暴君第三部

从水镜之中看了会苏长卿受刑时惨痛的模样,阎君手指轻搓,随即在水镜中荡起了一抹涟漪。
他坐回椅子上,摸了摸自己嫣红的唇瓣,目光微敛,悄然一笑,随即唤来鬼差将苏长卿带上阎罗殿来。
灵体已然十分虚弱残破的苏长卿踉踉跄跄地被人押到了阎君面前,无力地问道,“你叫我来做什麽?”
阎君笑了一声,上前拍了拍苏长卿的肩头,对他说道,“我知道你这三重生都很惨,其实也不是我故意整你,一切事情有因有果,都是你自己造孽。”
“你到底想说什麽?”苏长卿不耐烦地抬起头,冷冷地看著这个阴阳怪气的阎王爷。
他不想听什麽废话,也不想去认自己当初犯下的恶果,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此时此刻,他真是一点也不愿记起。
苏长卿现在就等著自己被地狱酷刑折磨得魂飞魄散的那一日,到那时他便再也不复存在,便连记忆最那个一直放不下的人也终於可以不必再想起。
“听著,因为你自己暴戾无道所以才招致这麽多惩罚,然而你儿子却是千古明君,结下大大的善缘,他死後来到地府本因享升仙之福,然而他却主动放弃。”
阎君说到这里,嘴角又是一抹诡秘的笑意,他一手轻拍在苏长卿的肩上,明显地感到对方的身体微微颤了颤。
“哈,那不孝子对别人总是极好,对我这个爹可真算是忘恩负义,没想到就这样他也有成神之福,哼……他放弃又是为何?”
“为何?自然是为了你。他放弃仙籍,求与你再为一世父子,本座见他恳切,已经应允了。”
阎君的话音刚刚一落,苏长卿立即怒吼起来,“谁还要和他再做一世父子?!哈哈,你别告诉我他死後良心发现,知道对不起我!我苏长卿这辈子再没什麽儿子,我这大恶人也不配有他这麽个清高的儿子!带我回去,我宁可在地狱永生永世受尽酷刑,也不想再见他!”
说完话,苏长卿扭头便走,他每迈一步刚刚受过刑而破损不堪的灵体便会滑落下一滩血肉,直到森森白骨也全然露出,让他整个人看上去甚是恐怖。
阎君嘴角微微一抿笑容却渐渐不复存在,只听他冷笑了一声,对苏长卿说道,“地府之中可不是你这样区区一个受刑的恶鬼做主,既然本座已经答应了你儿子,那麽你就必须再回去与他做一世父子。苏长卿,都到了这个地步,你莫非还要执迷不悟?”
牛头马面随後紧紧抓住了想逃离开的苏长卿,将他押著跪倒在阎君面前。
“哈哈哈,你以为你送我回去我就会心甘情愿地再做他老子吗?听著,我不愿做的事情,从来没人能强迫我!你就算送我回去,我与他之间也再也做不成父子,我恨那小子,恨不得让他尝尝我在地狱之中所受的一切苦楚!即使这样,难道他还想要我这样一个恨著他的人做他老子吗?!”
苏长卿倔强地仰起脸,疯狂的笑容刻画在他血污满面的脸上,活脱脱就是一个厉鬼。
“这些本座早也给你儿子说过,不过他却是满不在乎,既然他都不在乎,难道本座还要在乎吗?苏长卿,你还是老实点接受了你的宿命吧。来人,将他押去转轮台!”
阎君一手摸著下巴,一手拽住了苏长卿散乱白且沾满了血污的长发,对他露出了一抹冷漠的笑。
随著苏长卿被强行带走,对方惨烈的吼叫怒骂声响彻了地狱。
牛头马面将苏长卿带到了回到过去的白光面前,嘲笑道,“真是没见过你这样的傻子,宁可留下来受没完没了的折磨也不愿意回到人间好歹躲个几十年的光景,不过你老兄可不要怪我们,我们也只是奉命行事而已。”
苏长卿死死地瞪著那道给自己带来过无数痛苦回忆的白光怎麽也不愿意再进去,无奈之下,马面牛头只好将他抬了起来直接扔了进去。
熟悉的眩晕感又袭上了心头,苏长卿带著满心悲愤痛楚,终於再一丧失了神智。
“爹,你不要死……不要死……”
孩童的抽泣声响起在了苏长卿的耳畔,他心中微微一沈,不知这自己又重生回了何时。
苏长卿费力地睁开了眼,发现自己在一间极为破败的小屋之中,而床边那个站著的小孩子莫不正是他的儿子苏重墨。
“你……”
苏长卿吃惊地发现现在的苏重墨只有几岁大,小小的脸蛋上满是泪痕与脏污,一双冻得开裂的小手捧了一只装满水的破碗守候在自己身边。
他微微一动,随後却又感到浑身疼痛难当,如受火炙。
“唔!”
苏长卿刚想起身,胸口一伤口顿时撕裂流出血来,他费力地掀开被子,这才看见自己身上那些可怕的伤痕。而这些伤痕也让他的记忆渐渐变得清晰。
当年他因为被诬谋反,带著苏重墨贬为奴籍发配至北地做苦工,那段日子他原以为是自己一生最为苦楚的回忆,哪想到他历尽千辛万苦登上帝位之後与那小子之间的纠缠反倒让他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想起过往种种以及渺渺人生,苏长卿不由地苦笑了一声,阎君把自己弄回来是想要他与苏重墨再为一世父子,只怕是还想戏耍一番自己,那小子要是真对自己有半分感情,当初又怎会三番两将自己生生逼入绝境。
“爹,你不要乱动,你的伤还没好呢!”
苏重墨看到苏长卿挣扎要起来,稚嫩的脸庞上充满了不合年龄的担忧。
苏长卿淡淡看了他一眼,心中却难以平静,但他知道只要自己早点死了便可摆脱这个噩梦,也可以摆脱这个反正自己永生永世也得不到的孩子。
“不要叫我爹!”挟夹著内心的怨愤,苏长卿突然轻斥了一声。
苏重墨对於苏长卿的话显得大为吃惊和不解,他不知自己做错了什麽,只是捧了碗双唇嗫嚅个不停。
“爹……爹,你怎麽了?”
苏长卿又看了眼这个傻小子,闷闷想到自己虽然带著前後记忆重生再世,只不过这小子只怕什麽都不曾知晓,还当自己是那个疼爱他非常的父亲,也难怪会由此反应。
“没什麽,我烧糊涂了。把水放在这里,你出去吧。”
苏重墨微微一愣,也不管辩驳,要不是因为自己没用,也不会害父亲受人刑责,他放下水碗,又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眼半坐在床头神情恍然的苏长卿,这才乖乖退出了门去。
待苏重墨出去之後,苏长卿这才开始慢慢清理思绪,回想自己如今的一切到底是如何。
不知是不是在地狱受了太久的非人酷刑,如今身上这些苦痛对他来说,只不过如儿戏一般。
苏长卿捂住伤口闷闷地呻吟了一声,咬紧牙关慢慢坐正了身体,他重重地喘息了几声,又四看了看这间破败漏风的小屋,脑海中的记忆一点点变得更为清晰。
是了,当年苏重墨与自己来到北地相依为命,自己每天白日便被监工押出去在石场做劳役,而苏重墨因为年纪太小则守在采石场旁边的小茅屋里等著自己每日回来。
不久之後,苏重墨长到了七八岁,采石场中的几名监工竟是看上了儿子年少稚嫩,居然想强行狎玩,自己一怒之下打伤了其中两人也因此被奉了自己皇兄命令的官员令人毒打刑责,妄图借机折磨死自己。
而这一身伤,应该就是那刑责之後的。
想起自己为了这小子一辈子吃了不知多少苦,到头来却被他屡屡背叛伤害,苏长卿冷笑了一声,却牵动喉头的一阵猛咳。
便在此时,小茅屋的门偷偷被打开了一条缝,一直担心著苏长卿伤势的苏重墨将头探了进来,带了些委屈的神色关切地望著床上的父亲。

苏长卿看了眼悄悄躲在门外看著自己的儿子,只觉得一阵心烦意乱。
这段日子他在阿鼻地狱受尽酷刑,心中曾有的爱恨早被惨烈的地狱之刑折磨得一干二净,尤其是他当初对苏重墨的爱,在他看来只是一场谵妄笑语。
他不会再相信爱,也不愿再相信什麽父子之情。
这具身体上的疼痛虽然比之在地狱受得不算什麽,可是凡人的肉体也自然比不了鬼魂的灵体,苏长卿喝了口冰冷的水,直冻得浑身一颤,想来这水大概是雪水所化吧。
也是,他与苏重墨被流配此地,身为下奴,又哪有人会著意照顾,也只有他们父子互相依靠度日罢了。
只是……现在的他又岂是当年的自己?
苏长卿皱了皱眉,转过身不去看那在门口偷看的小子,他知道苏重墨心中必然会生出许许多多的疑惑与委屈,但是对方要承受的痛苦与他又有何干?三番四将自己逼迫至死,就算为最初自己害死他赎罪,也早就够了!
没一会儿,一身伤痛的苏长卿就浑浑噩噩地睡了过去。
待他醒来之时,头脑又是一片混沌。
“咳,咳……”
苏长卿身上痛得厉害,又发著烧,等他勉强睁眼坐起身时,屋内仍是没有苏重墨小小的身影。
他左右张望了一下,心里不知不觉就有些担心,想起儿子现在只有七八岁大小,毕竟这小子二十多岁之前也算是个孝顺孩子,自己这样对他似乎也有些不近人情。
苏长卿想起北境的恶劣环境,越想越觉得不安,干脆撑著重伤的身体下了床。
苏重墨此时正蜷坐在一颗大树下,不停地搓手跺脚,呼啸的北风如刀锋一般刮面,没一会儿就将他整张脸都冻紫了。
在酷烈的寒风吹掠之下,苏重墨那双清亮的双眼里映满了委屈和恐惧,可是那副唇却死死咬著不肯哭出声。
他知道都是自己没用,这才害了爹被那帮子坏人欺负重病,也难怪爹醒过来便会生气。
苏重墨想到这里,泪水不自禁地就流了下来,以前爹从来不会对他这麽凶,更不会不管自己,难道是爹气自己没用,所以不要自己了吗?
不争气的泪水越流越多,苏重墨小小的身体也在酷寒之下显得愈发虚弱。
渐渐地,他连搓手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勉强抱紧穿著一身破衣烂衫的身体,却得不到任何温暖。
出了门之後,重伤在身的苏长卿这才惊觉外面的风雪居然肆虐如此,他想起之前自己竟下意识地就将儿子赶了出来,却是全然忘记了这外面的风寒雪冷!
“墨儿!墨儿!”
苏长卿一步一个脚印地艰难踏行在雪地之中,呼唤著苏重墨的名字,他左顾右望,终於在不远的一颗树下看到了已被白雪掩埋了一半身体的苏重墨。
他赶紧拂开了苏重墨身上厚厚一层的白雪,将已冻得昏迷过去的儿子抱在了怀中。
苏重墨感到有人将自己抱了起来,身上也渐渐暖了许多,这才微微睁开了眼。
他一睁眼便看到了满面焦急的苏长卿,之前的委屈之意也尽然消失。
“爹。”苏重墨低低地唤了一声苏长卿,刚要挣扎从对方怀抱里站起来,却冷不防地挨了一巴掌。
苏长卿猛咳了几声,嘴里也呛出了一股血腥味,他怒视著醒过来的苏重墨,出声斥责道,“外面那麽冷还不进屋!冻坏了怎麽办?!”
虽然是抱著对这个儿子的恨意而再重生於世,然而苏长卿却仍是忍不住要去关心爱护这个害自己几世痛苦的小子。
他原以为自己受了那麽多世的劫难与痛苦,心中对苏重墨的恨意必定如大海,然而当两人再度重逢之时,苏长卿方知自己的内心依旧放不下这孩子。
苏重墨被苏长卿重重地打了一巴掌,小脸一皱便要哭起来,可他还没哭出声,却见苏长卿长叹了一声之後便一把紧抱住了他,既而更是嚎啕痛哭不已。
自从苏长卿从昏迷中醒来之後,苏重墨便发现对方变得怪怪的。
看见爹哭得如此伤心,苏重墨也忘记了该哭的人本是自己,他伸出小手竭力想擦拭去苏长卿满面的泪痕,嘴里不停向父亲道歉,“爹,墨儿知错了,墨儿以後不会再乱跑,让您担忧了……您不要哭了……”
苏长卿哭了片刻,这才慢慢恢复平静,他苦笑了一声,看著眼前这个明明只是个小屁孩却强自镇定的儿子,不由想起对方长大之後的种种。
这孩子倒是真比自己要冷静不少,也难怪当初能那麽狠心地设计背叛自己。
“好,爹不哭了。你也不要……难过。”
说完话,苏长卿勉强笑了笑,将怀中的苏重墨渐渐松开,自己却因为方才出去受了寒咳嗽得更加厉害。
就在苏重墨忙著找药给苏长卿时,小茅屋的门猛然被人一脚踢开了。
为首的正是之前被苏长卿狠揍了一顿的两名监工。
“苏四,你快滚过来,李大人要见你!”
这李大人便是此采石场最大的官,他乃是太子一派,更奉了太子之命在此对苏长卿多方为难。
苏长卿想起自己当初在那李大人手中所受的欺凌不由眉间一沈,他扭头看了眼满面畏惧的苏重墨,心中却已慢慢变得坦然。
“好,我这就来。”

“爹……”
似乎是知道苏长卿这一去不是什麽好事,苏重墨依依不舍地抱住了他的大腿。
低头看了眼儿子满满担忧的小脸,苏长卿爽朗地笑了一声,情不自禁地摸了摸儿子的脑袋。
“没事的。爹一会儿就回来。”
被苏长卿狠揍过的监工这时候倒也不敢再随便动手,只是嘴上依旧凶巴巴地呵斥道,“你这臭贱奴还拖拖拉拉的干嘛,李大人等急了可要你好看!”
苏长卿眉间微微一蹙,冷锐的目光不动声色地投了过去,当即让过来押他的监工噤声不语。
经过那一顿打,他们都知道苏长卿是个不好惹的角色,在没有把对方完全制服之前,还是别去惹他为妙。
苏长卿刚走出了茅屋,便被人狠狠地踢倒在地。
粗糙的麻绳刺破了他的肌肤勒进了肉里,丝毫不留情。
“哼,叫你这贱奴还敢反抗,以为挨一顿打就完了吗?嘿嘿,今晚就是你这家夥的死期了!”
一切都和记忆中的发展无二,苏长卿麻木地由他们捆绑拉拽著,并不把那监工的话放在心上。
他的死期若是能这麽快就来到,对现在的他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端坐在太师椅上的李大人一边喝著热茶,一边打量著被绑著跪在地上的苏长卿。
他屏退了左右之後,独自走到了苏长卿面前。
之前就已经受了重刑未愈的苏长卿显得有几分难以支撑,他费力地保持著身体的平衡,额头上却因为身体的痛楚而渗出了丝丝冷汗。
“四殿下,别来无恙啊。”
听见那个忌讳的称呼,苏长卿冷冷地抬起了头,他在被流配之初便被褫夺了皇子的身份,而在这里的监工和其他奴隶们也不知道他真实的身份。可以说,身为四皇子的苏长卿早就死去,留在这里带著孩子艰难挣扎度日的只有贱奴苏四而已。
“大人,下奴当不起您这样的称呼。”
苏长卿是个识趣的人,他知道这姓李的这阴阳怪气的语调里必定藏有什麽阴谋。
果然,李大人听见苏长卿这麽说很快便又笑了起来,他俯下身,在苏长卿耳边悄然说道,“太子殿下可关心你这位皇弟了,听说你最近不太安份,太子说,在这里做苦役委实委屈四殿下了,他要我特意找几个下人好好伺候伺候你。不知四殿下你意下如何呢?”
苏长卿不会忘记自己在北境时的那诸多不堪遭遇,这些欺辱简直堪比自己重生第二世被林安和魏明之玩弄於股掌的经历。
“事到如今,我就算想拒绝也不成了吧。只求你们不要动我儿子,至於我,随你们怎麽置都可以。”
苏长卿淡淡地笑了笑,饱经风雨沧桑的他如今已经没有什麽可以难倒他了,不就是受人欺凌吗?这样的事他经历得多了,便也变得不那麽在乎了。
原本当初他还为此抗争过,可是到了这一世,他已经心灰意冷,不想再做任何无谓的挣扎了。
反正到最後,他也逃不了既定的命运,该来的总是要来的,就算拖延得了一时,也拖延不了一世。
“瞧四皇子您把话说得,太子殿下只是担心您没人服侍,不惯这里的生活,所以才特意关照我好好招待下殿下。至於小皇子,他毕竟也是龙脉,微臣又岂能眼睁睁看著那些不识好歹的人乱来,您就放心好了。”
李大人阴险地笑著,往门口站的心腹投去了一个冷冷的目光,随後便有几名男子陆续走了进来。
苏长卿平静地看著那些曾在他身上留下无比屈辱记忆的男人们,脑海里不由闪现出了这些人後来被自己下令残杀的景象。
身上的捆绑被解开,四肢却被人紧紧按住,本就单薄的衣衫也被撕裂,露出血污满身的裸体。
苏长卿静静地被人按在地上,任由身後的人将自己的身体扭曲摆弄成一个方便他们操弄的角度。
当年知道他被这些人侮辱过的相关人员都在他即位後被他借口死,便连这些人的家人也一并族灭,百姓乃至百官只道他性情暴烈残忍,却鲜有人知道真相。
自己这一生,倒也真是过得艰难啊。
一路走来,便连个理解自己的人也没有,赋予了满腔热爱的儿子,到最後也背叛了自己。
可偏偏自己对谁都能狠心,却对那小子无奈,要不然这一世又何必为对方受这麽多折磨,一死该有多轻松。
然而自己若死了,那小子却又该如何生存下去呢?
想到这些因缘纠结,苏长卿只得默默地叹了一声,下身一阵钝痛,已是有男人插入了自己的身体。
被找来操弄折磨苏长卿的男人都是李大人钱雇佣的地痞无奈,他允诺这些人只要好好地教训收拾苏长卿,用一切方法打击对方的自尊,那麽他便安排他们在采石场做监工吃皇粮。
又有人操,还能直接替衙门做事,这几个地痞自然乐得轻松,都昧著良心应了李大人的要求。
刚才他们在一旁偷看到苏长卿,心中更是欣喜,原本以为对方和这里大多数的奴隶一样是个粗臭的汉子,没想到这奴隶倒是长得倒是颇为英俊不凡,若非穿得破烂脏污,还真有几分大家公子的气度。
粗大的肉棒进出这苏长卿後穴,旁边有等不急的男人干脆扯住他的头发,拽起了他的头,将男根塞入了对方嘴中。
李大人坐在一边欣赏著这残忍肮脏的一幕,满心想著如此一来,便可以向太子交差了。
这苏长卿怎麽说也是当今天子的儿子之一,自己要动手杀他倒是不便,不过若能依太子的意思竭力打击他的自尊,灭了他活下去的念头,让这位昔日在皇上面前颇为得宠的四皇子彻底沦为最卑贱的奴隶废人,也算是铲除了一个祸根。
苏长卿被口中那根腥臭的男根堵得一阵气闷,他无力地睁著眼,好像整个身体都渐渐不属於自己,只有疼痛一点点地撕裂著他的神经。

几个男人轮番在苏长卿身上发泄,丝毫没一点手软。
李大人在一旁见苏长卿已被操弄得口吐鲜血,也怕就这麽闹出人命,这才叫了住手。
尚未发泄爽快的男人们在听到李大人的吩咐後心中虽然不爽,却也只得将男根从苏长卿的後穴中退了出来。
苏长卿浑身无力地趴在地上,不时咳出一口鲜血,那双冷锐的眼也已变得混沌不清,只是茫然地半睁著。
“今天便到这里吧,先送他去军医那边看看,再弄回去。”
李大人拂袖走到苏长卿身边,用脚尖踢了踢对方,又笑道,“前几日你恣意妄为殴打监工之时可曾想过有今日?四皇子啊,不是我说你,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你若真想活下去便该知晓自己的身份。”
苏长卿眨了眨眼,嘴角勉力挤出了一抹笑容,而这笑容此时看来已是苦涩万分。
他艰难地喘息了一声,虚弱地说道,“谁告诉你我想活下去?”
李大人还记得苏长卿刚来到此地时那副坚毅决然的模样,对方怀抱幼子,虽然看上去落拓憔悴,但是却隐隐透露著一股不屈不挠的傲然气质,这样的人,绝对不是甘心寻死的人。
而现在对方竟如此作答,莫非方才那般折辱已是让这位高傲的四皇子殿下丧失了活下去的念头,这样一来倒是正如自己所愿。
“哈哈哈,既不想活,何不就死?也是,若我沦落到四皇子您这般的地步,只怕也恨不得早早死了算了。”
苏长卿自然听出了李大人口中的暗示,他冷冷一笑,心中却是渐渐变得一片澄净。
他想起了自己这轮回几世的痛苦的经历,有哪一不是把他逼入连死都不及的绝境之中?
若真能毫无牵挂的一死,那麽他便愿立即死掉。
只是苏长卿却不知为何脑海里总是浮现出苏重墨那小子的面容,这小子这一世也不知怎麽地只是个小屁孩,对伤害自己的事也是一无所知,若自己当真死了,岂不白白便宜了那小子?!
虽然是父子一场,可那小子屡屡背叛伤害自己,这一却是不能轻易放过。
苏长卿闭起眼,心绪逐渐急躁不安,又是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
李大人见苏长卿就这麽晕了过去也未多做回答,只好叹了一声,挥手让下人将苏长卿暂且抬去了军医救治。太子已经告诫过他,不可以过於明显地弄死苏长卿,最好的办法还是一步一步逼对方自尽,以免落下口实。
自苏长卿被带走之後,苏重墨便被锁在了小茅屋之中。
因为有苏长卿替他受罪,原本觊觎他的两名监工也不敢轻举妄动,只怕坏了李大人大事。
苏重墨年纪虽小,但是自幼跟随苏长卿颠沛流离,人情世故也是见得多了,他坐在门口不时透过门缝看一眼外面,然後忍不住会擦一把自己的眼泪鼻涕。
他真地很害怕失去苏长卿,因为对方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更是唯一的依靠。
也不知过了多久,就在苏重墨在饥寒交加之下昏昏欲睡之时,苏长卿终於被人送了回来。
看著被人送回後便一直昏迷不醒的父亲,苏重墨可是吓坏了,他摸著苏长卿冰冷的脸颊,泪水滚滚落下。
“爹……爹你醒醒啊……墨儿好怕……好怕……”
死的滋味,苏长卿尝过很多了,就连死後下地狱的滋味他也尝过了。
他自问自己这一生可谓已竭尽全力去活过爱过恨过,只是当自己的一切都被折磨得坠入绝望的渊之後,生和死对他来说已没有了意义。
苏长卿是真地倦了累了,他宁可回到地狱继续受刑直到魂飞魄散,与这尘世,与苏重墨再无任何牵挂。
但是……
那一声声稚嫩的呼唤却慢慢绞紧了苏长卿的心,他在一片黑暗中徘徊徜徉,到最後终於还是皱著眉走了一条回头路。
“咳……咳……”
苏长卿费力地睁开眼,果不其然地看到了只是个小屁孩的儿子。
他难受地咳嗽了好几声,身体的伤痛提醒著他刚才所遭受的屈辱,而那些并没有被抹去的记忆也告诉了他,这样的屈辱只是一个小小的开始。
只要他想活下去,只要他想守护面前这个小子,那麽更多苦难都会在前方等著他。
耳边的苏重墨哭得很凄惨,若是以前,苏长卿听了只会心痛难受,而现在他除了心痛难受之外,更多的却是烦躁和反感的情绪。
“哭什麽哭!你老子我还没有死呢!咳……”
苏长卿又咳了一声,目光纠结地看了眼苏重墨,见对方被自己恶劣的态度吓到之後,这才无可奈何地柔声说道,“好了,好了,爹饿得很,你去弄点吃的给我吧。”
苏重墨听了苏长卿的吩咐立即转身在狭小脏乱的屋子里找起了吃的。
找了好半天,苏重墨才找出一个已经有些发馊的馒头,而这个馒头还是前两天苏长卿笑著塞给自己的。
因为苏重墨太小而不能参与采石场的劳役,所以放饭的监工每日只会给苏长卿定量的口粮,也不过一顿两个馒头而已。
苏长卿平日里要在采石场劳作,其辛苦非比寻常,一顿两个馒头却是远远不够他填饱肚子。
无奈之余,他只得教苏重墨辨识野菜,让儿子在他劳作时能摘下野菜回来给两父子充饥,然而苏长卿心中却总是挂念孩子,常常省下馒头给苏重墨吃,自己宁可只喝野菜汤果腹。
而苏重墨也是十分懂事,知道父亲不易,他总是将苏长卿给他的馒头悄悄存起来,然後在两人都饥肠辘辘时再拿出来与苏长卿一同分享。
看见苏重墨拿过来的又硬又冷的馒头,苏长卿的脑海中浮现的尽是父子两人相依为命的往事。
他接过馒头仔细地看了看,这才伸手将馒头掰为两半,将其中一半递到了眼巴巴望著自己的苏重墨面前。
“拿去吃吧。”
苏重墨吞了吞口水,却不曾伸手去接,他乖巧地看著苏长卿说道,“爹,我不饿,你多吃点,这样身体才能快些好起来。”
看著如今在自己面前天真无邪的儿子,苏长卿面露苦笑。
他咬了一口馒头,心中一片茫然,竟然低声喃喃自语了起来。
“你要是能一直对爹这麽好,那该多好啊。”

苏长卿这一受的伤可不轻,监工们估量他这身体一时半会也的确无法在去采石场做事,便由了他在茅屋中暂时休养,待伤势好一些後再上工。
军医之前留了些药膏,苏长卿也正好拿来上药,以期早能日康复,而苏重墨自是伺候在苏长卿身边端茶倒水,无微不至。
白天趁了苏重墨出去采野菜,苏长卿这才有机会拿出药膏来给自己撕裂得厉害的後穴上药。
此时的他,死志虽无最初那般强烈,但是仍是觉得这般活著毫无意义。
前几世的遭遇已让苏长卿耗尽了对苏重墨的一往情,这一世径自变作了一场笑话。
但是对苏长卿而言,现在苏重墨这小子还这麽小,毕竟不似长大後那般对自己生疏冷漠,既然两人父子一场,自己也不能就这麽双腿一伸丢下他一个人在这凄苦北境,等他再大一些之後能独自生活之後,自己便可自尽回到地府,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因为伤在後穴,苏长卿不得不跪趴在床上,撅起臀,自己将手指裹满药膏之後艰难地探入後穴之中。
手指插入後穴的一瞬间,被那群地痞强压著凌辱的记忆猛然涌了上来,苏长卿愤懑地皱了皱眉,心道若非那小子,自己又何苦再遭这些活罪?
苏重墨在苏长卿的教导下也识得不少野菜,大概是前天下了一阵雨,采石场後山的林间中的野菜发得格外茂盛。
他挎著一个小小的篮子,在陡峭的山林间采摘著足以让自己和父亲饱腹的野菜,满脸的欢喜。
但是苏重墨毕竟太小了,有些野菜生得极为边缘之,连成年人都不易采摘,又何况他这样一个小小的孩子。看著篮子还没放满,苏重墨也变得有些贪心起来,这一自己可以跑这麽远,乃是监工们见父亲伤重,他们父子二人也确无东西可吃,这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他来这後山林中采摘野菜,这不趁机多采点,只怕以後这样的机会便不多了。
正在苏重墨努力伸出手想要揪一下野菜之时,他脚下踩的石头已有些松动,不等他抓紧身边的树干,小小的身躯已是伴随著一阵惊恐的尖叫滚落了下去。
苏长卿上好药之後,身体困倦疲惫至极,侧躺回床上没一会儿就昏昏睡了过去。
待他醒来之时,天色已晚,却不见苏重墨回来。
苏长卿艰难地坐起身来,拍了拍有些发烫的额头,嘴里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这臭小子,死哪里玩去了?”
就在他骂过之後,昔日的记忆忽然慢慢浮现了出来。
是了,在他为了护苏重墨周全而被李大人所指派的地痞们凌辱过後,这小子曾去林中采野菜而摔入谷中!
这一回他重生了多,竟是连当年那足以令他心肝摧裂的回忆都忘记了。
“不好!墨儿!”
苏长卿不顾伤势依旧疼痛,急忙掀开被子起了床,他匆匆披上衣服,踉跄著步子迈出了屋外。
茅屋不远乃是看管采石场的士兵,对方远远看见苏长卿这边有人出了屋来,立即持矛走了过去。
“喂,进去!晚上不许出来!”
苏长卿自知此时自己身份卑微,也不敢再如以前那般硬气,只好低声哀求道,“军爷,我那小子出门采野菜此时尚未回来,只怕是遇到了危险,可否请军爷通融一下,让我去找找那小子。”
两名士兵对望了一眼,想到李大人的吩咐──务必对此人严加看管,当即便冷冷答道,“让你儿子出去摘菜已是额外开恩,你就不要再得寸进尺了。”
苏长卿见二人不为所动,心中更是焦虑,当年他找到苏重墨时对方已是重伤,若是耽误了岂有命在?
他也顾不得男儿膝下有黄金,当即便跪了下来,继续哀求不已,“军爷,我那孩子那麽小,天色又已晚,若他遇到什麽危险,我这个做爹的如何能心安?求军爷通融通融,军爷大恩,小人做牛做马也要报答!”
那两名士兵见苏长卿如此执著,又发现对方那从小便跟著为奴的儿子的确还没回来,这才私下商量了一番。
“这事我们不能做主,得回禀今日当值的大人去。你先等下吧。”
恰好今日当值的便是前几天被苏长卿狠揍过的吴姓监工,他听见手下回报了苏长卿的儿子走失一事,顿时眉间一挑,心中生出满腔恶毒来。
“好啊,要不是李大人保那小子,老子早就弄死他了,此时他落到老子手里,正是收拾他的时候!嘿嘿,你们且选一副最粗最重的镣铐给那小子上了,然後再拖他去寻他儿子,待找到他儿子之後,老子自有招待。”
苏长卿跪在地上,目光一直忐忑不安地投向了先前那士兵前去向监工大人请示的地方,待他看到对方走近,手上还拖了一副沈重的黑铁铐时,心中顿时一沈,自知命中蹇运终是难避,乖乖便伸出了双手。
“有劳军爷上镣。”苏长卿陪著笑,把心中郁愤尽皆压了下去,此时此刻,他的心中竟然只有那本被他称作不孝子的苏重墨。

苏长卿毕竟是上头严令看管的重犯,虽然他此时一身是伤,又戴了沈重的镣铐在身,可跟在他身旁的士兵们依旧是小心翼翼地监视著他的一举一动,似乎生怕对方会做出什麽逃跑的举动。
苏长卿苦笑著看著那些紧紧跟在自己身边的士兵,心道他现在伤得这麽重,就算没有镣铐加身也不敢轻易逃跑,更何况身上还戴了这麽一副每走一步都要累他浑身酸痛的重镣。
一行人在林中寻找著苏重墨的足迹,苏长卿也大声喊起了孩子的名字,不过密林山谷之中却只传来阵阵回音,并无苏重墨的应答。
苏长卿竭力回忆著当年找到苏重墨的地方,心中已是愈发担忧。
他经历过这许多轮回再世已是知道一步之差只可能导致截然不同的命运,若是这一有什麽疏忽,不知是否会让他们父子之间又成永诀。
然而想到此,苏长卿却是忽然一愣,永诀又如何?
他生来死去这麽多遭,受尽非人折磨,那小子却世世与外人作对,甚至还帮著外人坑害自己,如今不孝子,真地值得自己这般疼惜吗?
心念及此,苏长卿不由悲从中来,一个人苦笑连连。
身後的士兵见苏长卿忽然停住脚步不再继续向前,且又兀自苦笑,颇觉诡异,况且他们现在陪苏长卿这身份低贱的下奴出来搜山找人已是受了劳累,心中自然不乐,当即便一脚踹在了苏长卿腰上,斥道,“你笑个屁!还不快去找你那死小子!哼,回头吴爷还要招待你呢!”
招待?苏长卿眨了眨眼,缓缓忆起了当初找到苏重墨之後自己所付出的代价。
不就是为那姓吴的畜生演了一场公鸡下蛋吗?
比起他这几世所受的无尽折磨来说,当真还只算得一个屁字!
苏长卿回头冲那踢自己的士兵点了点头,缓缓笑道,“有劳军爷辛苦了。”
那士兵见苏长卿神色诡异,又想起对方之前暴打监工之事,心中隐约觉得此人并非如此简单,当即心头也略有不安,倒也没有再理会对方。
月上中庭,万籁寂静,苏长卿沈默地拖著沈重的镣铐继续在林间搜寻著苏重墨的踪迹,背後依旧是那些骂骂咧咧不时会踢打苏长卿的军士。
忽然,一个熟悉的小竹篮出现在了苏长卿的面前,他眼前一亮,俯身拾起小竹篮往前方望去,不远的一低洼躺著的那个小小的身影不正是自己百般寻找的儿子?!
苏重墨此时已是昏厥了过去,苏长卿将他抱起来之後,捧了点水这才将对方救醒过来。
军士们一路随苏长卿行来已是疲乏厌倦,当即便催了苏长卿赶紧回去。
苏重墨摔得不轻,自是无法行走,然而那些军士们却自恃身份,自然不会伸出援手。
无奈之下,本就已十分虚弱的苏长卿只得自己背起儿子,一步一步艰难地往回走。
苏重墨趴在苏长卿的背上,双眼通红,他能够感到父亲因为要背负自己所要忍受的痛苦。
“爹……你放下我吧。”
苏长卿没走多远就已是满头是汗,若非他现在受了伤,倒不至於连个孩子也背不动。
“你好好趴著,别多说话……”
苏长卿重重地喘著粗气,脚步已越发艰难,他自嘲了一声,脚下忽然一个踉跄便摔了下来。
跟在一旁的军士见苏长卿忽然摔倒,双目一瞪,急忙上前踢了苏长卿一脚,斥道,“磨磨蹭蹭做什麽,还不快点!”
好在苏重墨此时仍趴在苏长卿身上这才没有再摔到,倒是苏长卿摔下去之後痛苦不已,一时竟无法起身。
他闷咳了几声,支撑著慢慢站了起来。
此时被苏长卿背在身後的苏重墨已是难过不已,若非他自己不小心,父亲便不用出来找他,也不用拖著病体背自己回家。
短短一路行来,苏长卿到达采石场时已是精疲力竭,军士们卸了他的镣铐,令他先带苏重墨回去。
苏长卿与苏重墨回到茅屋之中,双目一黑,随即便倒了下去,只留下摔得满身是伤的苏重墨伤心痛哭。
苏重墨哭了一阵,有人进屋看了看,却发现苏长卿竟昏死了过去,想起李大人吩咐过这两父子要好生看管,不可轻易让他们出事,只好急忙去叫了军医进来。
军医进来後切住苏长卿的脉象自己探问了一番,灌了两颗药丸在对方嘴中之後,又开出一剂方子,令人赶紧去抓药。
军医与苏长卿父子素来无仇无怨,对他们父子也不似他人那般苛刻,此时他见守在苏长卿身边的小孩也是一身擦伤撞伤,心中甚是不忍,又开了些药给苏重墨外涂内服。
苏长卿服了两颗药丸之後,悠悠醒转过来,他一睁眼便看到了常来给他疗伤看病的军医,当即勉强冲对方笑了笑。
“有劳大夫了。”
那军医看苏长卿一脸木然,自知对方堂堂大好男儿却在这鬼地方过著这种猪狗不如的生活自然苦不堪言,他点了点头,心中虽对对方多有同情却是帮不上什麽大忙。
忽然苏长卿又问道,“大夫,您可知今年是什麽年份?”
军医似乎没想到苏长卿会这般问,愣了一下才说道,“新泰十八年。怎麽这麽问?”
作家的话:
OK。第六章覆盖了~

新泰十八年,那时离自己和苏重墨遇大赦还有两年时间,两年之後,自己那一手遮天的父皇便会驾崩,而自己的几个兄弟便会与太子一党争个你死我活,虽说时局混乱,却也是自己东山再起的机会。
只是……苏长卿看了眼已快昏睡过去的儿子,想起自己千辛万苦夺得帝王却始终无法夺得这孩子半分爱意,他即便再做一帝王又有什麽可喜,或许结局依旧会不如人意。
罢了,自己做了几世皇帝,也受了几世非人之罪,总算是尝尽了那些酸甜苦辣的滋味。
这一世,自己还是早些死了的好吧。
苏长卿微微闭了闭眼,脸上露出几分倦意来,片刻後他才又睁了眼,对那等候自己回答的军医说道,“随口问问,算算日子。”
军医噢了一声,这才收拾起了带来的东西,他一边收拾一边对苏长卿说道,“苏四啊,我也劝你一句,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那些人不是好惹的,你带著个儿子也不容易,有些事上还是忍一忍吧。”
苏长卿苦笑了一声,心道自己忍与不忍都是一个结果,这帮监工乃是太子手下,太子忌讳自己颇多,恨不得能整死自己,不然这些人又何至於总是找自己麻烦?
不过事到如今,他既然身在囚笼,也是大为无奈,只得点头答道,“多谢大人提点,下奴理会得。”
这时苏重墨揉了揉眼睛,渐渐醒了过来,他一身都是摔伤擦伤,自然痛得要命,又兼之肚子饿,小脸看上去一片苍白,不过他看见苏长卿醒转过来後,却是绽出了笑颜。
“爹,你没事吧?都是墨儿不好,累你受罪。”
苏重墨说话间,那双澄澈的眼里竟似要涌出泪水一般,苏长卿看得心中一软,随即伸了手过去轻轻摸了摸苏重墨的脸颊,温言说道,“傻孩子,我是你爹嘛,有什麽受罪不受罪的……”
言语至此,苏长卿却是想起前几世自己在这孩子手中受的罪,他的眼神蓦然一沈,心中惆怅万千,手也渐渐垂了下来。
苏重墨一把攥住苏长卿的手,见对方忽然情绪低落,怯生生地喊道,“爹……”
军医收拾好东西後便离开了苏长卿父子所居的小屋,而他走後,随身带的油灯也被守卫拿走了,屋中又恢复了一片黑暗。
苏重墨自小便是怕黑的,而他们父子虽然在此能有一间小屋独住,但是到了晚上监工守卫却是不许他们点灯,每到这时他都会扑进苏长卿怀中,感受著父亲的温暖与庇护方能安然睡去。
今夜亦然。
苏重墨心中一阵发紧,急忙钻到了苏长卿怀中,牢牢抱住对方。
苏长卿此时已是伤痛疲乏不堪,他环住了怀中那个死死抱著自己不放的孩子,轻声说道,“没事了,睡吧。爹就在这里呢。”
就在苏长卿哄著苏重墨睡著不久,他这才将被子掖好,悄悄起身。
站在屋外的守卫见他自己出来,不觉相视一笑,两人一左一右架了苏长卿的手臂,说道,“算你识相,知道吴爷在等你,那就走吧。”
只是苏长卿到底伤重在身并非伪装,他被人拖著走不了几步,便猛咳起来,气息难继。
到了监工值房,那被唤作吴爷的男人顶著一张有些淤青的脸端坐在椅子上,他摸了伤痕,对被押进来的苏长卿说道,“呵,我还以为请不动你呢!”
苏长卿缓缓跪下,头顶在地面,声音沙哑地答道,“下奴拜谢大人对犬子的救命之恩。”
那吴爷之前本是被苏长卿狠揍过,如今见对方这卑微模样,心中好不得意,但是往昔之仇却也涌上心来。
他一脚踹在苏长卿肩上,将他踢翻在地,顺势蹲了下去掐住苏长卿下巴冷笑道,“这救命之恩你准备怎麽偿还啊?”
“全凭吴爷发落。”苏长卿垂下眼眸,自知自己将要遭受的屈辱是什麽,手心微微地攥在了一起。
吴爷冷笑一声,左右看了一眼,立即有人上前扒光了苏长卿的衣物,露出了他血肉斑斑的身体。
“啧,恶心的东西。真是叫人看了就没胃口!”吴爷转到苏长卿身後本要强行狎弄对方,可见了苏长卿後穴未愈的伤势时,他禁不住泛起一阵恶心。
随後本意想用苏长卿代替他儿子操弄一番的吴爷只得吩咐道,“取鞭子来,抽他胯间二十下!”
苏长卿听到这残酷的惩罚时,忍不住身体一颤,他紧紧抠住身下的地毯,紧抿的唇终於慢慢松开了。
“下奴知错,还望大人手下留情,留下奴一条生路。”
“哼哼,你现在倒学乖了!来啊,给我重重的打!”
是夜,监工值房内传出了毛骨悚然的鞭打声以及男人压抑的惨呼。
这一受伤,令苏长卿足足休养了半月才能勉强起床,而苏重墨也不被允许再外出采摘野菜充饥。
不过负责掌管此的李大人倒也明白苏长卿的身份可贵,虽然对方现在是一介下奴,但是毕竟仍是当今天子曾疼爱过的四皇子,对方绝不能就这麽活活饿死在此,况且太子也有过吩咐,别在苏长卿身上出破绽。
他知晓苏长卿父子缺药少食,这些天竟派人送了不少药和食物过去,当然送过去的东西中途即被人克扣了不少,但是对苏长卿和苏重墨来说也不啻是件好事了。
“爹,爹,有肉吃呢!”
苏重墨惊喜地从方才来人留下的油包里发现竟有小半块鸡腿,急忙拿了起来送到苏长卿面前。
苏长卿自是不会和自己儿子争什麽东西的,有什麽好吃的,他也一向都先让著这小子,哪怕如今再世轮回了几世也不例外。
“你吃就是了。”苏长卿淡淡地瞥了眼满脸雀跃的儿子,慢吞吞地穿上了衣服。
他心里倒是知道为何对方不想要他们父子这麽快就死的缘故,不过是想自己活在世间多受折磨罢了。
但是这些蠢货却是不知,他早就受了几世折磨,如今这些对他来说又算得什麽……若不是念及这一世的苏重墨尚且年幼无辜,他便是就这麽舒舒服服地死了又有何妨?

日复一日的劳作比起在地狱受百般酷刑的日子倒是轻松了许多,不知不觉,已是两年。
其间,他与苏重墨依旧保持著不冷不热的父子关系,这一世,他已经不再期待苏重墨能够明白并回应自己的感情,他想的只是如果熬过这未知的一世,早早回到了地狱之中化骨成灰。
较之两年前,苏重墨已经长大了不少。
他看见每天早出晚归辛苦劳作的苏长卿,心痛不已,可恨自己却帮不上什麽忙,只能尽可能地做一些力所能及之事,不要再给父亲多添麻烦才是。
而对苏重墨来说,自从两年前父亲一场重病醒来之後,就想换了个人似的,少了许多笑颜,更是少了许多言语。
新泰二十年已到,很快自己的父亲就该驾崩了吧……到时候自己这个罪人也终於可以得到赦免,只可惜这一世的自己却是无心再与兄弟们争夺什麽天下了。
苏长卿被军士押送著回到住,忍不住抬头看了看阴霾的天空,将自己高墙圈禁,乃至流放至此的父皇,到底还是留了自己一条生路的。
皇室之中,便连父子亲情也变得如此轻疏,较之自己与苏重墨这小子虽是向来情,可谁又料到……
苏长卿低头露出了一个苦笑,抬头却见苏重墨已等候在了茅屋的门口,眼巴巴地望著蹒跚而来的自己。
“爹,你累了吧,快坐下,我给你揉揉脚。”苏重墨见苏长卿脸色疲惫,急忙搬了凳子过来让对方坐下。
苏长卿上工之时都戴了镣铐,经过一天的劳作,手足间也被磨得血肉模糊,苏重墨一边替苏长卿按摩著酸痛的小腿,一边瞥著父亲脚腕间累累的旧伤,心头一阵酸楚。
累了一天,也习惯了苏重墨每日的按摩伺候,苏长卿倒也没什麽太多别的感受,他默默地坐在凳子上,
双目微阖,忽然感到脚背上一凉。
“怎麽了?”苏长卿睁了眼,低头却见苏重墨一边帮自己按摩著小腿,一边竟低声啜泣了起来。
苏重墨咬了咬唇,却只是摇头不答,苏长卿眉头微微一皱,心中究竟不忍这孩子这般伤心,当即伸手过去轻轻揉了揉对方的脑袋。
“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你是我儿子,怎能这般没出息呢?”
苏重墨抬手擦了擦泪水,这才抬头望住苏长卿说道,“爹,我不哭。日後你我父子能脱离此地,墨儿一定好好孝敬您。”
想起前几世父子俩脱离这苦境之後的种种遭遇,苏长卿此时只有哑然以对。
他被苏重墨已经背叛过三了,更有两间接死在对方手上,受尽无穷折磨,且不说山盟海誓的诺言可谓飘渺如浮沈,便是父子之间这般情有朝一日也会遁无可寻。
“是吗?好,好。希望爹能等到你好好孝敬我的那一天吧。”
苏长卿勉强露出了一抹笑容,心中却是死灰一团。
苏重墨平日不用跟著苏长卿外出上工,便在家中洗衣做饭,他替苏长卿按揉了一会儿双腿,想起锅中煮著的菜汤,立即起身去盛进了碗中,放到了破桌上。
“爹,先吃饭吧。”
苏重墨摆好碗筷,转头对苏长卿笑了笑。
苏长卿点点头,起身坐到了桌边,桌子上摆著一大缸的菜汤,一碟风萝卜干,以及两个小小的馒头。
苏重墨拿了一个馒头放到苏长卿碗里,催促著对方赶紧吃掉。
苏长卿笑著咬了口硬邦邦的馒头,又喝了口菜汤,忽然茅屋的门被人一脚踹开。
看见来人乃是监工手下,苏长卿赶紧放下碗筷跪到了地上,而苏重墨也跟著跪了下来。
“苏四,吴爷寻你有事,还不快跟我们出来。”
苏重墨一听这话,脸色顿时一变,自从两年前父亲为了护全自己,这帮监工就时常来找父亲麻烦,虽是托了说事的借口,但是往往父亲被带去便是整整一夜,而他第二天回来必定步履蹒跚,更甚至满身伤痕。
苏重墨虽然不知到底发生了什麽事在父亲身上,不过也或多或少猜测出必定不是什麽好事,说不定那些监工一直怀恨在心,所以才找机会折磨父亲。
“爹……”
这样的场景上演过太多,苏重墨心头一阵发紧,他知道明天父亲回来的时候必定又是伤痕累累。
苏长卿却是习以为常,他对来人笑了笑,放了手中的碗筷,转头对儿子说道,“晚上一个人被子裹紧些,爹明早便回来了。”
说完话,苏长卿也不管身後的苏重墨呼喊,径直同监工的手下们一起出了小屋。

苏长卿被带到了吴爷的值房後,立即被人一脚踹在膝弯跪倒在地。
他目中一片默然,也看不出喜怒哀乐,此时只是静静地低了头,向端坐在椅子上的吴爷问好。
“贱奴见过吴爷。”
苏长卿话音刚一落,冷不防脸上便挨了一巴掌,紧接著腹上也是一记重踢。
“哼,知道自己下贱便好,还不乖乖脱了衣服!”
那吴爷最是恼恨苏长卿当初的心高气傲,後来用卑鄙手段逼迫苏长卿沦落为他的性奴之後,每每传召亦要想尽办法折辱对方,方肯罢休。
苏长卿捂著肚子慢慢站了起来,他环视了周围房中面露淫笑的军士下人们一眼,早已习惯了这些人的辱弄凌虐。为了少受点罪,苏长卿很快脱掉了自己那身脏污单薄的布衣,赤条条地站在了屋中央。
这一世的苏长卿不到而立,年轻体壮,模样也自然比之中年之时更显俊朗洒然,如何不引得一惯好南风者班人垂涎。
便连吴爷这样的人,虽是极为厌恶苏长卿那高傲倔强的性子,却又被此人所吸引,欲罢不能。
“呵,算你识相,今晚若是做得好,明早不妨赐你些吃的,顺便也免去你这几日的劳作之苦。”
吴爷笑著走到了苏长卿身边,顺手捏了捏对方软垂在下身的男根,苏长卿面色如常,丝毫不见半点局促,只在嘴角多出一丝淡然的笑意。
“那麽贱奴便多谢吴爷了。吴爷尽管吩咐便是。”
看见苏长卿今夜如此顺从,吴爷的心情也逐渐变好,他斥退了周围围观得口水欲滴的手下,却也怕苏长卿半途反抗,当即便取了绳子将对方双臂捆了个结实,然後这才一把拍到对方肩上,令他跪下。
“先替爷含含下面。”吴爷掐住苏长卿的下巴,欣赏的目光之中未免又有一丝谨慎,对方的眼虽然看上去死寂冷漠,但是那冷漠却总给人一种说不出的慑人光华。
苏长卿听见吩咐,很快便张了嘴,他熟练地含住了吴爷丑陋短小的男根,用自己的唇舌尽量取悦起了对方。
苏重墨已经不是第一一个人在屋中独自等待了。
几乎每过一段时间,苏长卿便会被监工派来的人带走,一去就是一夜,而且每苏长卿回来之後,他可以看到对方的身上有明显的伤痕,可不管他如何追问,父亲却是决计不会与他多说什麽,最多只说之前得罪了监工,受了些微不足道的惩罚,更让自己不要放在心上。
而这样的事情已持续了将近两年的时间,这一,苏重墨的内心终是无法再继续淡然等候父亲的回来。
他已经是个小大人了,因为从小便生长在逆境之中,懂事得也比同龄人要快得多。
他还记得为什麽父亲当初会得罪监工,还不都是为了庇护自己,而如今他也长大了,又怎能眼睁睁地看著父亲为了自己受苦受难。如果说父子同心,那麽父亲所受的痛苦,自己也理当替他分担才是。
想到这两年来父亲反常的冷漠与疏离,苏重墨更是信是自己对不起苏长卿,拖累了对方。
他咬了咬牙,正要出去叫军士带他去见吴监工,却发现平日负责值守附近的军士不知去了哪里。
不过此本就位於监守大营之中,苏重墨寻思大概军士值守一累了便巡去了别,他推开门,左右四顾,悄然蹑足而出。
“苏四,你这後面可真是销魂,大爷喜欢得紧啊!哈哈哈哈!”
吴爷令苏长卿转过身去,将对方抵到墙上,径自用之前被苏长卿含湿的男根插入了对方後穴之中。
苏长卿侧著头,目光里尽是隐忍的痛楚,虽然他前後几世受尽折磨凌辱,但是每每遭遇这等事依旧让他心难平静。
听见吴爷这般戏谑嘲弄自己,苏长卿只是闭嘴不答,便连一声呻吟也不愿发出,顷刻间,嘴角竟是被他自己咬出了血来。
“哼,贱人,你端著作甚?难道是大爷我操你操得不够爽吗?!”吴爷狠狠一挺,只觉男根入对方肠道被绞得紧紧的,可谓爽快,他一把攥住苏长卿散乱的发丝,厉声叱问道。
苏长卿此时亦是面色通红,这个人一阵发软,他唇间溢出了一声哀戚的呻吟,半晌才缓过一口气来。
“爽……吴爷……贱奴爽……”
“哈哈哈哈!”得到了自己满意的答案,吴爷这才满足地大笑了起来,他干脆一把将苏长卿推倒在地,著令对方高高撅起臀部让他换个姿势好好再来一。
吴爷随手撸了撸自己那短小却不乏粗硬的男根,又顺手取了一瓶媚药在手,塞到苏长卿嘴边命他咽下。
苏长卿最是厌恶这等东西,因为这东西足以让他变得淫荡不堪,不可自控。
他皱眉摇了摇头,忍不住求道,“吴爷,贱奴不配用这麽好的东西,吴爷您尽兴便是,贱奴一定全心伺候!”
可吴爷见苏长卿不愿,反倒更为兴致盎然,他死死拉扯住苏长卿的发丝,迫使对方不得不抬起头来,然後将一瓶媚药尽数灌入了苏长卿口中。
“唔!”
苏长卿这时才慌了神,急忙挣扎著想要吐出,哪知那歹毒的吴爷却是抢先一把捂了他的嘴又将他摁翻在地。
被迫咽下大半瓶媚药,苏长卿一会儿便起了异样,他浑身滚烫难当,只觉一团火灼烧在四肢百骸胸腹之间,而这热流最後更是汇成一股直入他下腹。
“啊……”苏长卿痛苦地睁著湿涩的双眼,双腿不断摩擦,後穴亦在吴爷手指的把玩下变得更为热湿。
“好,苏四,你这模样可真叫大爷见了高兴。”
吴爷贪婪地抚摸著苏长卿虽有伤痕却仍算强健的身体,分开了对方的双腿,托住臀便将男根顶了进去,和之前不同,对方这一则是全力扭动起了腰身邀好。
淫靡的水渍声响起在小小的值房里,向来隐忍的苏长卿也不堪地发出了诱人的呻吟,他嘴角垂下了一丝涎液,双目也变得迷离,整个身体只会随著吴爷的抽插而扭动,胯间的男根虽无人爱抚却也高高挺起。
身後的抽插一下重过一下,痛却又似一种满足,苏长卿迷惘地睁著眼,不知自己这一世到底何时才能结束。
在暗夜的庇护下,苏重墨小小的身影并没有惊动周遭零零散散的值守军士。
他记得监工的值房在哪里,径直朝了那个方向走去,令他意外的是,值房外面竟也是没有人值守,但是屋内的灯却透过有些破烂的门缝射漏了出来。
这里的监工都很凶很恶,苏重墨自然也怕他们,他小心翼翼地靠近了门边,正要鼓起勇气进去,却又因为里面传出的声音而却步。
透过一条门缝,苏重墨往里面偷偷看了看。
苏长卿被吴爷操弄得很厉害,他大声地呻吟著,下体的男根已经开始变得颤抖。
後面的快感一波波冲击而来,让他几乎失却了理智,吴爷亲吻著苏长卿的颈项和肩膀,双手摸到前面,一手捏住对方的乳头,一手却攥住了对方的男根,在苏长卿耳边恶意地逼迫道,“快好好地求求大爷干你,大爷便让你爽出来。”
苏长卿此时已然神智迷乱,他再也顾忌不了自己心底仅剩的那点尊严,当即便疯了般地哭喊了起来。
“吴爷,求您干死贱奴,贱奴!”
“好,还算识趣。”吴爷邪恶地一笑,手在苏长卿下身重重搓弄了两下,直让苏长卿嘶喘著射了出来。
忽然门外传来一声惊呼,吴爷顿时警醒,当即破口大骂道,“谁在外面?!”
而随著吴爷这一声呼唤,本来在一旁偷偷打盹的守卫们也急忙赶了过来。
苏长卿此时已被吴爷操弄得昏死了过去,吴爷性质被打断,一脚将他踢开,这才询问守卫道,“刚才外面那人呢?”
守卫赶来时只见了一个小小的身影匆忙逃去,他们还道屋里有什麽事发生,故而只是先一步进了房内查看。
吴爷低头看了眼满身脏污躺在地上的苏长卿,嘴角勾起一道冷笑,吩咐道,“把他抬回去,让他儿子好好照顾照顾他。”
作家的话:
因为苏长卿这一世对苏重墨的疏离和冷淡,才让苏重墨忐忑不安地想去看个究竟。於是。。 ┐(┘_└)┌,剧情被他改变了!

苏重墨匆匆跑回屋中,惊魂未定,他眼前仍在不断闪现刚才看见的那一幕,为什麽……为什麽自己的父亲会被吴爷压在身下,这样的事,这样的事怎可发生在自己父亲身上!
虽然苏长卿每每去了吴爷那里回来之後总会有些不太对劲,对方也总以受了些皮肉折磨来搪塞,然而当苏重墨亲见事实之时,仍是受打击。
“不……不会是真的……”他抱著自己的头,在黑暗中蜷缩著自己小小的身体,他恨自己没用,更恨那般欺凌自己父亲的吴爷,而苏长卿口中那无意识发出的妄语谵言更是令他小小的心灵受打击。
在他眼中,苏长卿不管遭遇何等的逆境都从不曾轻易屈服,可谓以身作则地教导自己如何做一个顶天立地,有担当的男子汉,而如今对方竟在吴爷那等龌龊之人下辗转承欢,哀声乞怜,实在令苏重墨一时难以接受。
便在苏重墨内心纠结万分之时,门外已传来了动静,他擦了擦眼泪,小心地打开了门,却见几个军士抬了苏长卿往屋里来。
“小子,你爹刚才伺候吴爷之时昏过去了,你好好照顾下他吧。”
军士们说完话,便将赤身裸体的苏长卿丢到了床上,其中一人不忍心地看了苏重墨一眼,倒也算有几分同情这对可怜的父子。
“小孩,去弄点热水给你爹,好好替他擦拭下身体……”
苏重墨扭头看了眼满身脏污的苏长卿,心中又是一阵酸痛涌起,但是在这些面前,他却不愿流泪,只是拼命地点著头。
待到军士们都离开之後,苏重墨这才急忙奔到苏长卿身边。
他看到对方一身都是浅浅的伤痕,而且下腹和胯间还有血丝和一些说不出的白色粘稠液体。
脑海中猛然出现了苏长卿之前被吴爷压在身下的那一幕,苏重墨瞪大了眼,狠狠地倒抽了一口冷气,这才飞快地转身去烧了热水。
苏长卿被吴爷强灌了大半瓶媚药,此时药性俨然未过,即便在昏迷之中,他也开始显得兴奋且痛苦。
“唔……啊……”
苏长卿喃喃地呻吟著,被粗绳磨破的双手却禁不住在昏睡中摸向了自己前面,渴求著能再释放。
苏重墨烧了水回来,正要准备替苏长卿擦拭去身上的斑斑污痕,却不料对方竟又蜷起了身体,双手捏住下体那平日用来撒尿的地方使劲摩擦。
苏重墨大惊失色,只道苏长卿是身体受了重伤,当即放下水盆便冲了过去抱住对方一阵大喊。
“爹!爹!”
苏长卿浑浑噩噩地被苏重墨摇晃著醒了过来,只是他此时神智依旧未清,双目之中也是疲惫灰暗之色。
他懒懒地看了苏重墨一眼,双手的动作却是不停,很快竟又将下身的男根搓弄得硬了起来。
苏长卿口中无知无觉地溢著饥渴的呻吟,淫荡的模样将苏重墨吓了一大跳,退到了一边。
他死死地盯著床上那个蜷起身体使劲套弄下体的男人,一时间,竟觉得对方是如此陌生。
待看到苏长卿胯下那根东西在射出之後,苏重墨这才又壮著胆子靠了过去,床上的人到底是他的爹啊!
他拧了张湿毛巾,也不知该从何入手,苏长卿身上满是脏污,淫水,著实令人恶心。
强忍著内心的不安与不解,苏重墨只得将毛巾探向了苏长卿最为脏污的胯间,小心地擦拭起了对方那私密之地。
岂料在他用毛巾擦拭间,苏长卿那根东西又不屈不挠地硬了起来。
苏重墨脸色一变,顿时不知所措地发出了一声尖叫。
“啊!”
而此时此刻,神智昏沈的苏长卿终於被吵得恢复了几分清明。
他乏力地睁开眼,只觉浑身火热,下体更是难受,恨不得能再泄几,以解内心饥渴。
只是,眼前那小小的身影让苏长卿猛然一震,自己也从浑浑噩噩中清醒了过来。
他挣扎坐了起来,惊见自己全身赤裸不说,身上那些脏污的痕迹也依然存在,而方才自己所感受到的爽快莫不是自己儿子手中那块毛巾所摩挫出来的。
一瞬间苏长卿便明白了前因後果,他尴尬地拉过被子挡住了自己那根不争气又开始勃起的男根,嘶哑的声音里已是没有了往日的威重。
“墨儿……”
他话还未说完,苏重墨却已是丢了毛巾,哭著蹲到了墙角,一个劲地闷嚎。
苏长卿不忍听苏重墨这般痛哭,当即便忍了下身的疼痛走了过去,可他的手刚一触到对方时,苏重墨的身体却明显地往後躲了躲。
是在嫌自己脏吗?苏重墨的心情,苏长卿不得而知。
似乎一切都让这小子知道了……最後,苏长卿苦笑了一声,目光更显死寂。
他还记得最初那一世,自己为了瞒过这小子委实想了不少办法,不许他靠近自己,更不许他和自己一起洗澡。所以这孩子即使与自己常逆境,亦能干干净净地长大。
而现在,一身肮脏的自己又有什麽颜面再以父亲的身份教育他?
他的父亲不过是个最下贱的性奴,任人玩弄欺凌,却在儿子面前装出副正经的样子。
连苏长卿本人都厌恶这样的自己,他想,苏重墨必定也会开始厌恶自己的。
耳边是苏重墨憋闷的哭声,眼前却是早已习惯的阴暗,苏长卿默坐在床边,不屑地又发出了一声冷笑。
也罢,反正到最後自己总是让苏重墨厌恶的,这一世,对方不过早一些厌恶自己,也好让自己早一点死了那颗贪欲无尽的心。

十一

一切就好像什麽事也没有发生过一般,苏长卿自己舀了冰冷的井水冲洗了身体之後,这才又回到了屋中。
“过来休息吧。”
此时只是半夜,离天亮还早,苏长卿轻轻地咳嗽了几声,对一直远远躲在门边的儿子说道。
苏重墨讷讷地看著自行洗去了一身污秽的苏长卿,眼里尽是对方刚才那脏污不堪令人面红耳赤的模样,一时竟不敢走近。
他的年纪也不算小了,而且从小跟随苏长卿被发配到了这个地方,有些事情好歹也曾耳闻目睹。
至少他知道,男人和男人之间,是不应该发生那样的事情的,可偏偏……
屋里只有一张小小的木床,平素父子俩都是挤在一起相拥而眠,苏重墨早就是习以为常。
而如今面对招呼著自己过去休息的父亲,苏重墨的心中已是起了百转纠结,迟迟不肯过去。
“爹……”苏重墨低低地唤了一声,想问出心中的种种猜疑,可最後到底不敢说出口。
看见儿子忽然变得这般疏离,苏长卿自也知道为何,他勾起嘴角又是一抹苦笑浮现在脸上,随即便拖著疼痛燥热的身体下了床,用两张长条凳子拼了一下,然後便躺了上去。
“你去床上睡吧,我睡这里便好。”
忽然,苏重墨眼角一酸,竟是再痛哭了起来,他猛然扑了过去,径自将头埋在了苏长卿怀里。
“爹,对不起,都是我不好,要不是因为我,你也不必……”
“好了,好了,别哭了。爹累得很,睡吧,儿子。”苏长卿满腹心酸地将苏重墨搂在了怀中,发出了长长一声叹息。哭有什麽用呢?该还的自己终要还,就当自己做这一切是在还债吧。
如同苏长卿之前所估算那般,新泰二十年,他的父亲,当今天子龙驭宾天了。
很快,一道赦令送达了北境,苏长卿与苏重墨被准许回永安都城,而苏长卿更是被恢复了昔日齐王的封号。
几乎所有人都以为苏长卿会为此雀跃不已,而对方只是淡淡地笑了笑,跪接了圣旨,继而让苏重墨随自己一起往西南方向遥拜了几下。
“恭喜殿下,终於可以脱离此地了。”
苏长卿感慨地摇了摇头,摸了摸儿子的脑袋,对前来传旨的内廷太监说道,“有劳公公了。”
一直奉命监守此地的李大人似乎是没有想到朝中局势会变化得如此之快,之前得势的太子因为皇帝的猝死竟是於不利之境,竟导致连之前被他陷害流放的苏长卿亦可趁机逃出生天。
他自知这位四皇子当年勇毅果敢,弱冠之年便能统兵领将,可谓一时人杰,当年太子就是怕苏长卿与他争位才不顾手足之情百般陷害,如今对方如困龙出世,只怕这天下又要大乱了,而自己这样参与陷害乃至迫害苏长卿的小吏又当如何呢……
正在李大人满心忐忑之际,苏长卿忽然轻轻拍了他一下,俯身在他耳边低语了一番。
李大人微微一愣,却见苏长卿那张硬朗英俊的脸上杀气沈沈,只得勉强点了点头,“下官照殿下吩咐办就是。”
苏重墨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皇族身份,他也从没问过苏长卿为何他们父子会沦落为奴。
当苏长卿那只手轻轻按在他脑袋上,郑重告诉他今後他们父子就可以离开此地,去一个温暖有饱饭吃的地方,再也不会受人欺侮之时,苏重墨面露震惊,过了半晌才猛地抱住了苏长卿的腰不停追问。
“爹,真的吗?你不是诓墨儿?”
“爹什麽时候骗过你呢?”苏长卿拍了拍苏重墨的脑袋,正要将对方抱进怀中。
却发现苏重墨的神色瞬间变了样,对方的眼里蓄了满满一汪泪水,表情亦满是委屈。
“怎麽了?”
“爹,你骗我,你总是骗我!”
苏重墨说不出内心的纠结与酸楚,心中闪现的却是苏长卿之前受那监工凌辱的种种画面,当即便痛哭著跑到了一边。
苏长卿眉峰稍皱,缓步走了上前,对苏重墨柔声说道,“好了,别哭了。爹以後不会再骗你了。”
虽然苏长卿也厌恶此地,想尽快离开,但是他想到有一件事自己必须理,还是忍了下来。
苏重墨长这麽大,还是第一吃上这麽美味的晚饭,睡上这麽柔软又这麽宽大的床,苏长卿替他盖好被子之後,便要离开却被苏重墨一把抓住了手。
“爹,我不是在做梦吧?”
“傻孩子,怎麽会是做梦吧,放心休息吧,明早我们便启程离开此了。”
“爹你要去哪里呢?这床这麽大,墨儿再也不怕挤著你了,你快来上来和我一起睡觉。”
想起昨晚自己对苏长卿的疏远,苏重墨心中已是悔恨万分,自己没什麽本事不说,只会连累父亲,如今受尽父亲照抚,又岂能因为眼前那些脏污的东西疏离了他们的父子之情。
苏长卿眼底升出一丝暖意,又轻轻揉了揉苏重墨的脑袋,这才说道,“爹今晚还有点事要做,一会儿自会陪你。先睡吧。”
待到儿子已然进入梦乡之後,苏长卿这才猛然站了起来,他转过身,吹熄了桌上的油灯,一片黑暗之中,但见他目光森然。
那几个平素便经常欺凌侮辱苏长卿的监工被聚在了一间屋子里,也不知李大人叫他们此来何事。
要知道他们往日所为多是受了李大人指示,如今得知苏四竟是当今四皇子齐王时,这几人已是吓得魂飞魄散,不知该如何是好。
不过他们知道李大人身後乃是太子殿下撑腰,即便他们对苏长卿大有不敬,或许在太子殿下的天威之下,亦可有一丝活路可寻……而且此事对於苏长卿来说究竟是过於耻辱,对方若真要动他们,日後传出去,岂不也只是损了对方声威。
便在几人小心讨论著该如何应对现今局面时,苏长卿施施然走了进来。
他身穿墨衣,腰间挎著一柄长剑,发鬓整齐的他此时看上去已全然和当初那个下奴不同,整个人都显得英气勃发,丰神俊朗。
几名监工见苏长卿这般进来,当即吓得跪倒在地哀声求饶。
“殿下,请恕我等有眼不识泰山!对您所为……这都是李大人指使的,小人们也不想啊……”
苏长卿微微一笑,神色镇静非常,他抽出剑走到几人面前,丝毫看不出半点要杀人之意。
“无妨。我还要感谢你们,若非诸位大人如此悉心调教长卿,我日後岂能将此等事甘之若饴?”
几名监工自是不明白苏长卿为何要如此言语,而苏长卿却是想起自己被林安河魏明之软禁调教的那一世,那两人自以为可驯服自己,对自己用尽酷刑手段,却不知这些手段他早就尝了个够,又岂会畏惧他们那些法子。
苏长卿想起前世种种,目光渐变沈,忽而又说道,“只是感谢归感谢,该偿还的东西,还请诸位偿还。”
几个只知鱼肉贪腐的监工岂是苏长卿的对手,不一会儿时间,这间屋中便成了森罗地狱,苏长卿满面是血,冷酷的笑容浮现在嘴边,他杀这几人并非一剑致命,而是先砍断他们双腿之後,才一个个慢慢割死。
凄厉的惨嚎声将苏重墨从睡梦中惊醒了过来,他睁开眼,眼前一片黑暗,随即吓得紧紧攥住了丝绸被子,久久不敢再入睡。
没多久,有人进了屋子,苏重墨心中猛然一沈,只恐是什麽妖魔鬼怪,当即竟是吓得整个人都钻进了被子里。
忽然一只手轻轻地拍到了被子上,苏重墨的耳边也传来了苏长卿温和的声音。
“墨儿,你怎麽了?可是发恶梦了?”
听见是父亲的声音,苏重墨随即从被子里钻了出来,一把抱住了苏长卿。
“爹,爹你回来了就好!”
苏长卿也反手搂住了苏重墨,轻轻抚弄著对方的发丝,悠悠说道,“放心吧,爹以後会一直陪在墨儿身边的。”
至死方休。

十二

事情既毕,苏长卿很快便与苏重墨一同坐上了回永安的马车。
苏重墨第一能每日都吃得饱睡得好穿得暖,总觉得自己是在发梦,常常是一觉醒来便要苏长卿捏自己看看是不是真个在做梦,这倒是把已变得不苟言笑的苏长卿逗乐了几番。
随扈而行的内官大臣们见苏长卿受了十年冤狱之苦依旧能和儿子之间如此豁达,心中也不由暗暗佩服对方胸襟,眼下先帝宾天,太子一派,二皇子一派,太後一派三足鼎立,再加上这四皇子不知会搞出如何乱局来。
在路上奔波了半月有余,苏长卿父子终於回到了久违的永安城。
很快苏长卿便被安置进了昔日被查封的齐王府。
齐王府里的东西都还是原来的位置,只不过都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苏长卿感叹物是人非,想起自己之前为了帝王之位正是从此开始筹谋天下,可如今,天下依旧是那个天下,齐王却已不是那个齐王。
习惯了之前的关押与流放生活,苏长卿竟也是有些不习惯有人伺候的日子,而他的儿子苏重墨更是因为不习惯一个人睡,经常半夜嗷嗷地哭闹著要与他一起睡觉。
“墨儿,你都这麽大了,该自己一人睡了。”
苏长卿倒是很有耐心,他知道在别的家庭,这麽大的孩子早就自己一个人睡了,不过苏重墨同他共同生活了这麽多年,有些习惯一时改不过来也是正常的。
苏重墨穿著一身绣银的袖箭短衫,看上去格外伶俐精神,只是那张小脸上却是不和年龄的忧郁。
“爹……可我还是怕……”
“怕什麽呢?怕黑的话,以後你的房间便点著灯睡觉好了,反正现在咱们有的是灯芯灯油,再不怕黑了。”
苏长卿拍了拍苏重墨的脑袋,只是微微一笑。
他知道这孩子终究是不会跨过与自己父子之间的界限,那麽,就让他们只做一对父子吧。
苏重墨听见苏长卿这麽说,却只是摇了摇头,半晌才低声说道,“墨儿不是怕黑,墨儿只是怕……怕有一天爹会悄悄离开,丢下我一个人。”
苏长卿哑然失笑。
过了片刻,他才叹了一口气,蹲下来与苏重墨直视在一起。
“爹怎麽会丢下自己的儿子呢?你不要多想了。”
“不,墨儿不是多想!墨儿这几日总是做梦,梦到……梦到我长大了,却,却背叛了爹,将你禁锢在一个到都是高墙的地方,墨儿的心好痛好难过,可是……可是最後爹终不肯原谅我,就一个人去了。”
这番话若自其它皇族子弟口中说出来可是大忌,只不过苏重墨从小便没享过皇族待遇,苏长卿除了趁空隙能教他些基本的读书写字外,皇室中的种种禁忌规矩也没有教与他了。
听见这番话,苏长卿顿时哑然失笑。
这不正是他前一世的遭遇吗?受这逆子背叛囚禁,乃至活活逼死。
至今想起自己死前的绝望与悲愤,苏长卿的心中仍是一阵郁结。
他缓缓抬头看了眼已然快要哭出来的苏重墨,紧皱的眉间一时却难以施舍出一分慈爱来。
“既然只是梦而已,你就别想太多了。你得记住你现在的身份,你乃是齐王世子,不再是那个一无所知的罪奴之子,你总得学著一个人长大的。”
苏长卿说完话,疲惫地站了起来坐到了一边,他挥了挥手,负责照顾苏重墨的婢女立即上前连哄带劝地将这位小世子带走了。
苏重墨走後不久,便有内官前来传旨,请苏长卿入宫。
苏长卿自是记得是谁叫他进宫,更记得对方和他谈的一番话是什麽。
只不过这一,他对皇位全然无心,任由谁做皇帝也好,他再也不会去抢那个让他痛苦了三生三世的宝座了。
先皇临终前的一纸诏书,让苏长卿又恢复了自由之身,甚至是皇子之身,不少旧日便依附他的臣工们也纷纷想再辅助对方。
然而,这一苏长卿却有了新的打算,如果自己身在皇室总还会惹出不少麻烦来,他自己倒是全然无妨,只不过既然那小子这一世仍跟在自己身边,那麽自己这个做爹的,总也不能看著儿子出事。
天下就要大乱,最好的避祸方式莫过於……脱离皇族身份。
苏长卿一方面拒绝了任何大臣的拜访,对外表明自己无心政事不愿涉入争权之中,另一方面,他则开始在准备如何能带著苏重墨逃离这皇家樊笼。

十三

苏重墨依偎在父亲的怀中,睡得正熟,即便马车颠簸,亦不能让他从睡梦中醒来。
苏长卿神色严肃地望著马车窗外,此时他们已离开了永安城。
想起自己当初是如何从永安离开,又如何在别起兵与自己的兄弟们共争皇位,苏长卿谋划了一月之後,便趁著太子被人谋刺之际,趁机带了苏重墨悄悄潜出了永安。
他当年所选的起兵之地即墨县实在是个好地方,如今,他即便不想再起兵争这天下,却因为已对那熟悉非常,故而仍是选择了即墨之行。只不过这一,他不再是为了在那里招兵买马杀回永安,而是决定将这一世自己与儿子的半生都寄於此地。
太子被刺身亡,刚获赦免不久的齐王亦神秘消失,与此同时留守在永安城的二皇子与五皇子,七皇子等人却因皇位而相争甚忙,暂时无法去理更多身外之事。
苏长卿用自己从王府中带出来的金银细软收买了当地的户籍官员,假造了身份名字,尔後又在即墨的乡间买下了一些田产,带著苏重墨就此住了下来。
看著眼前的青山绿水,几生从未如此悠闲过的苏长卿也感到了内心之中的平静,似乎他不曾受过那几世折磨,而继续等著他的地狱酷刑亦不足为道。
“爹,墨儿是不是又做梦了?”
眼看著那些豪华大宅,华街景变成了乡间的模样,苏重墨一时也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麽。
只是现在再没人将他们父子作囚徒对待,看那天高云逸,碧水青山的景色,怎能不令他心生喜悦。
“喜欢这里吗?”苏长卿站在苏重墨身旁,笑著远眺向了那一片片碧绿的原野。
苏重墨重重点了点头,雀跃非常,“这里好,没人看著咱们,爹,这是咱们的新家吗?”
“是啊,我准备以後咱们爷俩儿就在这里住下了。”
“好啊,好啊!可是,可是爹你不是什麽齐王吗?”苏重墨想起之前他与苏长卿从北境被带走之後,便住进了那齐王府邸,爹也时常说自己是齐王世子,以後行事还要更为端正才行。
苏长卿哈哈一笑,揉了揉苏重墨的脑袋,蹲下来对他说道,“听著,以後千万不能在人前再提什麽齐王二字,你我父子就是普普通通的山民,明白了吗?”
看苏长卿神色忽然变得严肃了几分,苏重墨立即懂事地点了点头,在北境之时父亲便经常教导自己那些该做,那些不该做,他都牢牢记在心中。
远避遁世於这即墨山林湖泊之间,外面的纷乱苏长卿果真是一点也不放在心上了。
只不过这一他带出来的金银细软并不多,在买通各路关卡以及打点相关人员之後,父子俩的生活很快陷入了窘境。苏长卿到底是没学过耕种的皇室子弟,即便在北境做了几年苦力,但那也只是凭力气做事,真要种出点粮食来,他还没那本事。
无奈之下,苏长卿只得将自己买入的田地贱卖给了村中的富户,暂且换回一些银钱,用来买了油盐酱醋米面茶,还有些多余的,苏长卿攥在手里另有打算。
看著日渐长大的儿子,心道虽然不想这小子日後再踏入皇室,但是好歹也不能长成个粗人,自己教的那点东西终究太少,还是得让苏重墨把四书五经都好好学一下才是。
苏长卿随後便到寻找学堂所在,镇上的热心人随即便告诉了这镇上的学堂所在,苏长卿特意去了趟学堂,却看讲学的是个白发苍苍的老夫子,当下也放心了许多。
当年他便是在此招兵买马时结识了林安等人,而这一世,他却是再不想与那贱人有任何瓜葛。
“墨儿,以後你每天可要乖乖去学堂,家里的一切有爹在,你无须操心。”
入了夜,苏长卿在饭桌上一边和苏重墨一起吃饭,一边语重心长的叮嘱。
菜是苏重墨炒的,以前他们父子在北境整天都喝些野菜汤,他也没学过怎麽好好做一菜,这一还是他第一佐料齐备的做一菜。
果然很难吃。
苏长卿面无表情地嚼著咸得难以下咽的菜,默默地扒了几口饭。
苏重墨一脸期待地看著苏长卿,想从对方的脸上上找出一丝一点对自己厨艺褒扬的神色,只可惜,爹似乎已变得日益严肃冷厉。
将苏重墨送去学堂读书之後,苏长卿开始为自己以後要干点什麽养家四打听了起来。
不过虽然不少人家都想雇人种地,但一听苏长卿说他从没种过地,本来看他身强体壮的样子想雇佣他的人也只好望而退步了。
之前带来的银两已经所剩不多,苏长卿还想著自己总得攒点,日後苏重墨大了,要是成家立业也算有点家当。反正……这一世,他已不期望那小子会明白自己的心思,还是老老实实地过一段普通的日子便行了,自己几世受尽折磨,都因为心中贪欲过甚,这一世,苏长卿什麽也不再替自己求了,只求儿子平平安安地长大成人,那他这个做父亲的也算尽到责任,可以安然回到地府,从此之後,真正和那小子两不相欠。
最後,身无所长又不愿过於抛头露面的苏长卿在别人的指点下,终於找到了一份活计。
虽然这份活实在又脏又累,可对现在的他而言,却是比去争那皇位要轻松得多。

十四

皇位的纷争是绝对不会因为苏长卿的退出就停止了,没多久就传来了七皇子和二皇子之间为了争斗皇位而起兵逐鹿的消息,其间不少藩王亦跃跃欲试加入了两边的战局之中。
好在即墨这个地方,远离了七皇子与二皇子的势力,一时尚不会卷入战乱之中。
天边刚翻起一抹鱼肚白,苏长卿便已经起床了,他洗了把脸,将昨晚闷的豆角饭热了热,然後分作两碗放到了桌上。
“墨儿,起来了,你该去学堂了。”
苏长卿走回房间,苏重墨此时仍撅了屁股躺在被窝里,睡得正香。
从小到大,他都少有机会过这般安逸恬静的生活,虽然之前在齐王府住了一段时间,可那些围绕在他身边的人,以及莫名变得十分严肃的父亲总是让他不安。
如今好了,他们父子俩又单独相了在一起,日子虽然平淡,却少了那麽多奇怪的人来打搅,这样的生活如何叫苏重墨不心满意足。
见叫不醒儿子,苏长卿不得不俯了身下去,他轻轻推了推苏重墨,在油灯下看到儿子那青涩的面庞,心中无由生出了一丝安慰。
苏重墨鼻子里发出一阵哼哼,在苏长卿轻轻的拍打下,终於睁开了眼。
“爹……”他对苏长卿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忽然情不自禁地伸出了手。
苏长卿吃惊於苏重墨这突然的举动,他这几世轮回皆是直接从自己为帝之後开始,那时的儿子已显然疏远了自己这个暴君,连平时的父子相见之间,苏重墨亦是诸多拘谨,小心翼翼,全不似孩提时代对自己那般万分依赖。
似乎,旧日的父子之情又回来了。
苏长卿心中满是唏嘘,但他仍伸出手抱住了儿子,顺势将对方从被子里拖了出来。
“乖儿子,别赖床了,要是去迟了,夫子可是会打手板的。”
一抹慈爱的笑容在苏长卿的嘴角浮现了出来,他喃喃地在苏重墨耳边低语,心中却是隐隐地有了一丝痛。
两父子一起吃完早饭,又一同出了门。
苏长卿寻的活乃是替这地方最大的地主家去镇上收集粪水,然後担回来肥田。
和苏重墨上学堂一样,这事儿也需要披星戴月去做,免得去晚了被别人家收去。
一直目送到苏重墨进了学堂,苏长卿这才放心地转身去开始挨家挨户收集臭不可闻的粪水。
镇上住的人不少,苏长卿推来的两个大粪桶没多久就装满了,他盖上盖子,皱了皱眉,随手将脖子下系的布拉了起来,遮住鼻子以下的半张脸,这才推著两个沈重的粪桶缓缓往回走。
年轻的身体就是好,苏长卿还记得自己登基为帝之後,每日纵情声色犬马之中,体力大不如以前,虽然外表看上去依然强建,可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内耗得多麽厉害。
推著两个沈重的粪桶,苏长卿也没怎麽喘,好不容易送到了雇主的门前,他抬头却见两个大字──林府。
看见一个林字,苏长卿心中便想起了林安,他的目光重重一沈,忍不住冷哼了一声。
自己这一世连皇位也不要了,想必是不会再遇到林安那厮了,不然真要遇到了,即便现在他的身份只是如此卑贱的一个挑粪人,他仍是想要好好收拾那害得自己三世不得安宁的混蛋一回。
林府的管家出来看到两个大粪桶,不耐烦地捂了捂鼻子,对苏长卿问道,“你就是那新来的挑大粪的苏四吗?”
苏长卿拉下蒙面布,笑著点了点头。
“这是你今天的工钱,好好拿著。”管家从怀中摸出数十枚铜板,也懒得数当即就扔到了地上。
苏长卿也知晓这些狗仗人势的东西,他前两世已是受够了这些家夥的苦。
不过这一却是犯不著和钱作对,苏长卿压抑著内心的不忿之情,缓缓跪了下来,将散落的铜板一枚枚拾起放到了手心中,然後仔细数了数,这才抬头说道,“老爷,您少给了三枚。说好三十枚钱一桶粪的,这里只有五十七枚。”
“唉你这家夥,怎麽这麽不识相!快快滚开,别挡著路,一会儿熏到少爷了,你这臭东西可别想好过!”
那管家平日便是这般从家中雇工微博的薪资中再各自克扣一点,如今遇到苏长卿这个不懂事的自然是恼羞成怒,搬出少爷来吓唬对方。
苏长卿也不说话,只是默默站了起来,站在粪桶边,冷冷地盯著对方。
“小人只想要回该要的工钱。”
“陈管家,这是在做什麽呢?门口站的是谁?”
正在两人争执间,一个清越的声音从後面响了起来,听见这个熟悉的声音,苏长卿浑身为之一颤,双拳忍不住紧紧攥了起来。
作家的话:
挑粪苏。。QAQ。。林少爷就是林安,对方当年为了苏长卿抛弃安稳的生活替对方出谋划策征战四方,如今……他的未来在遇到这个挑粪苏之後就发生了改变=-=

十五

一个瘦削却挺拔的身形慢慢从门後走了出来,对方身著一袭绣金靛蓝长袍,发髻梳得整整齐齐,一双眼明亮而纯净,给人一种疏朗俊逸之感。
这个温文儒雅的年轻人正是风华正茂的林安。
苏长卿似乎早就忘记了当初那个一心追随自己,鞍前马後筹谋划策的年轻士子,他只记得多年之後变得忧郁而沈,受自己调教而愈发淫荡扭曲的太傅。
林安这一世自是不认识苏长卿的,他家也算本地大户,家中雇工也不少,区区一名挑粪的雇工并不能引起他的注意,不过他今日要出门去会一会同窗旧友,却不料出门便见平日应该从後门送入的粪桶放在了面前。
难闻的臭味让向来过著安逸生活的林安颇为不适,他双眉微微一拧,抬起袖子掩住了口鼻,轻声斥道,“怎能将这些脏东西堂而皇之地摆在大门口?还不快快拿开。”
管家见少爷面露不悦,赶紧著对苏长卿吆喝道,“苏四,听见少爷的吩咐没有,你这不懂规矩的混账东西,怎敢用这玩意儿脏了少爷的眼?!”
苏长卿微微眯了眯眼,忍不住多看了林安几眼,他倒没想到原来林安投靠自己之前竟是这样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当初他抛弃家业投靠自己,还真是难为他了。
这一世,苏长卿委实不愿与往世的旧人或是仇人再有更多联系,他沈默地点了点头,立即推起了粪车移到了一边,林府中此时也出来了几个帮忙的下人,他们骂骂咧咧地念叨苏长卿这新来的家夥不懂规矩,送错大门,一齐动手将粪车推往了後门去。
林安见粪车推走之後,这才安然踏下了台阶。
他看著那个推著粪车的坚实背影,忍不住问道,“管家,方才那人怎麽没见过似的?”
管家嘿嘿一笑,答道,“回少爷,那厮是府中新雇的送粪的,这家夥是外乡人,初来乍到,咱们雇他可比雇本地人便宜了不少。只不过这人刚来,许多规矩还不懂,这不就冲撞了少爷您,还望少爷担待,回头我一定好好教训他。”
林安小心地避开了粪车里难免泼到地面的秽物,摇了摇头,若有所思地说道,“这倒无妨,只是总觉得此人有些熟悉。似乎以前认识他似的。”
“哈哈哈,少爷您可真会说笑,那种下贱东西怎麽配认识您呢!”
向来知书达理的林安自是不喜管家这般挖苦苏长卿,当即喝止道,“管家,不管如何他们也是林府的雇工,凭一己之长赚钱吃饭,不可如此无礼。”
说完话,林安的目光又已投了过去,只不过此时苏长卿已和其他人推著粪车去了後门。
从来没有进过学堂的苏重墨显得非常好奇,他和其他的学子格格不入,坐了一会儿便忍不住想东张西望。
老夫子一手拿著弟子规摇头晃脑的读著,一手拿著戒尺在学生间穿梭。
当他发现苏重墨不好好读书竟东张西望时,随即勃然大怒,将手中的戒尺狠狠打了下来。
苏重墨被打得一愣,忽然想起了之前那些凶狠恶毒时常欺凌他父子的监工,顿时便红了眼,一声不吭地跑了出去。
老夫子毕竟年纪大了,没反应过来,那小子便跑了个没影。
他倒是从未遇到过这般蛮横的小孩子,居然打也打不得,早知道就不该收下对方的!
苏长卿送好粪水之後,想起儿子应该还在学堂,本想去看看,可又怕自己现在这副样子会丢了儿子的脸,他远远地路过学堂,听到里面朗朗的读书声,脑海里浮现出苏重墨的模样,禁不住露出了一个微笑,随即便将将空空如也的粪桶推走。
而苏重墨一路跑出来之後,自己也不知该去何,他和苏长卿刚到此地,根本不熟悉各的街道,况且他从小一直在囚禁之中长大,何曾见过如此多人,如此多新鲜玩意儿,渐渐地,心里也不再去想那学堂想他夫子,只是茫然地看著左右两边的小摊子,然後好奇地凑了上去。
苏长卿先一步到了家,估摸著儿子就要回来了,他赶紧去洗了个澡,冲干净自己身上难免沾染到难闻气味,然後开始煮饭。
以前都是这小子每天在家中做饭给自己吃,现在自己终於有了自由和空闲,倒能反过来好好照顾照顾对方了。
冬日的暖阳尤其喜人,苏长卿搬了张小凳子坐在门口,一边晒著太阳,一边将手中的菜摘好,满心平静地等待著苏重墨的回来。
在他成为至高无上的皇帝之後,他便时时在想若自己不登帝位,那麽他与儿子之间的生活是不是会更加平静也更加幸福呢?
纵然权势滔天可以让他无所不能,却不能和苏重墨心意相通。而如今,他只想和对方做一对真正的父子。

十六

也不知等了多久,苏长卿都把饭菜做好了,也不见苏重墨回来。
看著青菜豆腐汤渐渐冷去,苏长卿的眉也渐渐皱了起来。莫非是儿子第一去学堂太过兴奋,放学後还和其他小孩子一起玩,所以忘记了回家了吗?
儿子没回来,苏长卿也不想吃饭。
他兀自坐了一会儿,到底还是按捺不住内心的担忧与焦躁,起身并冲出了门外。
苏重墨冲出学堂的大门之後,一时也不知自己该去那里。他知道此事是自己不对,断断不敢先一步回家去,只好在街上溜达,好奇地将这些自己从未见过的街景尽收眼底。
然而苏重墨的口袋里一个大子也没有,到了午饭的时间,看街边小摊面前坐满了人,他也只能在一旁吞著口水,眼巴巴地瞅著。
小孩子到底是小孩子,一个卖糖葫芦的吆喝著过来,立即吸引了苏长卿的目光。
他看著别人家的父母都给自己的孩子买了那又香又甜的糖葫芦,他虽然吃不到,却也厚著脸皮跟了上去,想看看这好吃的东西到底在别人嘴里吃来是个什麽滋味。
他从小便跟著苏长卿过苦日子,吃的最多是野菜汤和硬得像石头一样的馒头,哪里吃过这样美味的东西,即便跟苏长卿去到永昌过了几天好日子,对方也总是忙前忙後根本没带自己出来尝过这好东西。
不知不觉,苏重墨跟著那卖糖葫芦的已是走了一路。
卖糖葫芦的也发现了身後跟著的这个半大的小孩,对方见苏重墨穿得倒是干净,不像个小叫子,禁不住笑著问道,“这位小兄弟可是要买糖葫芦吃?”
苏重墨愣愣地看著已经没剩下几根的糖葫芦,下意识地点了点头,但很快就又把头摇了起来。
他口袋里一厘钱也没有,而爹从小便教过他,出来买东西是要钱的,虽然他连钱也没见过长什麽样。
卖糖葫芦的人看苏重墨这连连摇头的样子,只道做不了一宗生意,只好瘪了瘪嘴。
“既然不买你一直跟著我干嘛?我可要收摊回家了。”
一听这卖糖葫芦的就要回家了,苏重墨一直未曾吃饭的五脏庙也祭出几声咕噜声。
他几步撵了上去,眼神颇有几分可怜之意,就那麽望定了那些鲜红的糖葫芦。
“可不可以先给我一串,我明天找爹要了钱再给你。”
“嘿,我说小兄弟,我与你无亲无故,谁又知道你爹是谁?你要是骗了我的东西,我可不是亏了,不行,不行。你还是兜里真有了钱再说吧!”卖糖葫芦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挑著担子又往前走去了。
苏重墨情知无可奈何,只好低下了头,他轻叹了一声,正要转身往回头路走去,却听见耳边响起一个温和亲切的声音。
“你这小孩可真是想吃糖葫芦?”
一个身著素色长衫的男子走了过来,方才苏重墨与那卖糖葫芦的人的对话,他已经全然听见了。
苏重墨抬头便看到一个面容俊逸,气质出众的男子,心头顿时一愕,他还是第一见到长得这般漂亮的男人,虽然自己的父亲也十分好看,不过那种好看与这男人的好看却是截然不同的两种。
“我……我没钱。”
“哈哈,无妨。今日便当是叔叔请你吃的。”
那男子微微一笑,伸手从怀中摸了两枚铜钱出来,朝那卖糖葫芦的递了过去。
那卖糖葫芦的似是认识这温润男子,当即收了钱,道谢连连,“哟,林大少,您可真是宅心仁厚,这麽个非亲非故的小孩嘴馋都让您不忍啊!”
此人正是出门访友的林安,他与好友高谈阔论了一番当今局势之後,这便要回林府,不料路上却见了这个半大的孩子一路尾随著卖糖葫芦的。
想起小孩纯真的天性,一直为局势将乱的天下而忧心忡忡的林安也禁不住心头一暖,这世间到底是小孩子最无烦心事,只要想著好吃好玩的便可以快快乐乐一日又一日。
苏重墨虽然十分想尝尝糖葫芦的味道,但是他自小便被苏长卿教育要小心外人,不要随便接受外人的恩惠,因为那恩惠後面等著你不知会是何等用心险恶。
但是眼前这人实在不像一个用心险恶的坏人,苏重墨看著林安那张温柔可亲的笑脸,心里觉得无比安心,对方带给他的亲切感甚至超过了苏长卿。
“谢谢,谢谢叔叔。”苏重墨接过了糖葫芦立即放进嘴里舔了起来,果然是他没有尝过的美味。
林安见苏重墨这般懂事,心里也多了几分安慰,他点点头,伸手摸了摸对方的脑袋,忍不住问道,“小兄弟你怎麽一个人在街上,你家大人呢?”
苏重墨无言以对,只是使劲地舔著美味的糖葫芦,含含糊糊地答道,“我……我背了爹出来的。”
“噢,那可不好,快回去吧不然你爹一定著急了。”
林安神色微微一敛,对苏重墨劝说了起来。
苏长卿先是去了学堂得知苏重墨竟敢顶撞夫子後跑了出去,已是气得一肚子火。他不惜冒著生命危险将苏重墨带到这里避世,只是为了让对方能过上与前几世不同的平淡生活,却没想到那小子竟是这样不听话,尽找麻烦!
这一世本就不是苏长卿想要过的,无奈阎君弄人,又让他和苏重墨再世父子一场。
虽然心中本不想与那忤逆小子再有瓜葛,只可惜……
斜眼似乎看到街角有一个熟悉的身影,苏长卿眉峰重重一挑,当即快步走了上去。
作家的话:
不好意思,前天是我的生日,今天又要上班,所以更新一直拖下去了~~

十七

苏重墨把手头的糖葫芦当做宝贝一般,只是间或轻轻舔一下,生怕一口就吃完了没有了。
林安看见这孩子乖巧的模样,忍不住伸出手揉了揉那颗小脑袋,笑道,“放心吃就是,今天叔叔请客。”
苏重墨抬头与林安对望了一眼,这人一脸温润的模样委实让他心里一片安然,当即便欢快地点起了头。
“谢谢叔叔!”
这头还没等苏重墨吃完手中的糖葫芦,忽然一个巴掌猛然掠到,苏重墨脸上挨了重重的一记,手中的糖葫芦也随之落地。
林安吃了一惊,全然不解是何人会对这般一个天真可爱的小孩子大打出手,他扭过头去赫然见了一个身形魁梧的汉子满面怒意地站在旁边。
苏重墨捂著被打得发麻的面颊,亦是惊诧非常,待他抬头看到打自己的人正是父亲时,双唇之间已是没有多余的言语可以吐出。
“爹……”他自知自己顶撞夫子又从学堂偷跑出来辜负了苏长卿的一片苦心,只是却没想到向来疼爱自己的父亲竟会因为这件事打自己。从出生起便一直在父亲呵护下长大的苏重墨显然被这一巴掌打得失了魂魄。
“呃,你是……”林安听闻苏重墨叫出一个爹字,忍不住又多打量了苏长卿几眼。
对方长得倒是仪表堂堂,英挺俊朗,只是眉宇间那股煞气却是令人不易亲近,不过,这副眉眼却莫名让林安觉得一阵熟悉,似乎在自己那纠缠复的梦中这人便已曾出现过。
苏长卿自然也看到了前几世便与自己纠缠不休的林安,他冷哼一声,又见对方竟似与苏重墨之间颇为亲切,一股说不出的嫉恨之情自心中陡然而生。
他快步上前,并不理会林安,只是一脚踹向了头一天进学堂就胆敢逃跑的儿子。
“你这臭小子!跟我回去!”苏长卿怒喝一声,极少见地露出了凶神恶煞般的神色,苏重墨被他一脚踹翻在地,挣扎了好一会儿才爬起来。
苏重墨咬了咬牙,走到了苏长卿的身旁,低下头说道,“爹,我……”
林安看苏重墨摔得厉害,心头蓦地一痛,也顾不得再去思量眼前这汉子与自己之间隐隐约约的联系,只是劝道,“这位大哥,贵公子并非顽劣之徒,何必如此动怒。小孩子总会犯些小错,知错能改便好。”
一世又一世,老子辛辛苦苦养出的儿子看上的却是你。这样的错,若他真能改就好了。
苏长卿盯著林安的眼中似乎都要喷出火来,他强自压抑著内心的愤懑,嘴角一咧,冷笑道,“不牢林大少费心,我的儿子我自会看管。”
说完话,苏长卿狠狠抓了苏重墨的手,拖了他便要回去。
林安站在这两父子身後一时也无话可说,当他听到对方称呼自己为林大少时,赫然想起了中午出门时在门口所见的那个送粪人,当时他便觉得那人颇有几分面熟,而那双看著自己的眼中果如这般充满了敌意。
然而,这却又是为何?自己连认识都不曾认识对方,又何谈得罪呢?
苏重墨被苏长卿一路强行拉著,之前被打过的脸颊也微微肿了起来,他紧紧地咬著双唇,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待离开了市镇,苏长卿这才猛然松开了拉住苏重墨的手。
没想到都到了这一世林安这家夥依旧纠缠不休,苏长卿的心中此时只剩下了满心悲愤。
苏重墨也不知为何父亲会如此生气,即便自己是有做错,但是也不至於让向来性情随和的父亲这般气恼吧。
或许自己这一真的错得太离谱。
“爹……”苏重墨看著苏长卿疾步前行的背影,跟在後面,怯怯地向对他道歉。
岂料苏长卿却似浑然没有听到那般,只是一个劲地往前走。
难道爹从此之後都不会理会自己了吗?苏重墨心中一沈,急忙快步追了上去。
“爹,你等等墨儿啊!墨儿知错了!”苏重墨气得眼眶都红了起来,他的心中亦是委屈不已,他从小便和苏长卿过著被囚禁的生活,委实不习惯忽然融入人堆之中。
不管身後的苏重墨如何哭喊,满心悲愤的苏长卿脑海里浮现的却是林安这一世年轻俊逸的身影。
脑海里的影子交替著前几世那个总要与自己结下重的恩怨的男人,苏长卿暴戾的性子已是渐渐无法控制。
他不甘心!实在是不甘心!为什麽每一世老天都要这样玩弄他!
他爱上自己的儿子确是错了,可是几世的痛苦纠结,以及他舍出自己魂魄血肉的代价还不足够弥补他的错吗?!
想到自己前几世所受的那痛彻心扉的折磨,苏长卿猛地转过了身,他冷眼看著已哭泣了起来的儿子,心中对这小子的情感已远非往日那般的关爱。
他再对这个臭小子好又有什麽用?他再爱对方又何曾得到过一丝回报?
对方依旧会听信林安这贱人的话背叛自己,更甚至为了林安那贱人逼死自己而已!
反正自己本就不该存在於这世上,反正自己迟早还是要回地狱受无尽之苦,他又何妨带著这逆子早一些一同下地狱去!
看见父亲的目光骤然一变,变得那麽陌生,甚至是那麽恐怖,苏重墨下意识地往後退了一步。
“爹……”
“不要叫我爹!”苏长卿怒吼了一声,眼里已满是被愤怒和疯狂所充斥的颜色。
他几步走到了苏重墨的面前,一把拧起了对方,狠狠掷在了地上。
苏重墨到底还只是个小孩子,被苏长卿这般全力的一掷,顿时只觉浑身骨裂筋断一般疼痛难忍。
他蜷在地上,惊惧交加,全然不解苏长卿何以会凶暴至此。
苏长卿看见苏重墨痛苦难忍,心头却生出一股爽然,他心想,这逆子上一世,上上一世都将他逼得好惨,更将自己害得惨死,委实大逆不道,既然自己在这天地之间已是全然没有後路可退,这一世他也不愿再重蹈昔日覆辙!
恶念一动,苏长卿丝毫不为苏重墨的哀声所动,径自从旁捡起一根木棍朝苏重墨小小的身躯上打去。
“逆子,好好受著吧!这些是为父还你的!”
只可怜这一世的苏重墨全然不知自己到底做错了何等大事竟招致与自己相依为命的父亲要这般伤害自己,他泪眼朦胧地望著宛如换了一个人的苏长卿,慢慢想起自己从小便拖累父亲,更害父亲身受恶人侮辱,所以如今父亲心性大变。
虽然只进过半天学堂,虽然并没有好好地学过什麽四书五经,但是苏重墨却也知道自己亏欠苏长卿甚多,这条命既是对方给的,那麽对方若真要收回去,他也只能受了。
可是……可是他还想好好孝敬父亲一场,以报对方养育护佑之恩。
身上每一都好痛,苏重墨却也并不大声叫喊,只是实在受不了痛时才呜咽几声。
“爹……墨儿知错了……爹,不要打墨儿了好不好……墨儿以後一定听话……”
苏重墨断断续续地向苏长卿求饶,他想,要是自己真被打死了,留下父亲一人在世上,那倒真是不孝了。
他现在虽然还小,帮不了父亲什麽,但总有一日他会长大的,他一定会好好孝敬父亲,不让对方再为自己操劳。
听见苏重墨的求饶声,苏长卿这才稍稍回复了些许神智。
他长长地喘出一口气,这才惊觉自己冲动之下到底做了什麽。
看著满身都是伤痕已是奄奄一息的苏重墨,苏长卿难免想起自己曾令人将儿子逼死的那一幕。
他眼前乍然一黑,手中的木棍也随之落地,双膝一软竟不由自主地跪了下来。
“我……我做了什麽!”
苏长卿面色惨然,双手颤抖得几乎不敢伸过去抱起儿子。
“是我错了……爹,以後,以後我一定听你的话……爹,我没事……你,你别担心……”
苏重墨的气息越来越弱,他颤颤巍巍地伸出了手,轻轻拉住了苏长卿的衣角。
作家的话:
。。。暴君叔叔的本性其实还是挺。。。。。凶残的。。。。。。。不打儿子则已,每打。。都是往死里打。。这样的爹好恐怖,澹∫补植坏枚子总是被真正温柔的太傅吸引。。。OTZ

十八

苏长卿跪坐在地上,将苏重墨轻轻抱进了怀里,他不可置信地看著对方身上那些可怕的伤痕,双唇翕动,已是说不出一个字来。
大概是真的痛得厉害,苏重墨已是又忍不住低声呻吟了起来,他下意识地便往苏长卿的怀中钻了去,嘴中轻声呢喃呼唤著那个给了他生命也伤害他至斯的父亲。
看著怀中无辜的儿子,苏长卿微微闭上了眼,一抹重的苦笑无奈地从嘴角浮现。
他这是在做什麽呢……这一世的苏重墨还这麽小,还不曾真正地伤害过自己,而且他们父子现在已远离了争斗,之前的噩梦也应该不会再重现才是。
可是自己这是为什麽……果然,几世积淀下来的恨意真的是无法消逝吗?
苏长卿抚摸著苏重墨的发丝,终於缓缓站了起来,他看了眼苏重墨愈发苍白的面容,心情一下沈到了谷底。
他茫然地抱了儿子沿著河岸朝家走去,心中竟生出一股认命的情愫。
罢了,他与苏重墨之间已经纠缠得够久,结局也总不圆满,或许,他和苏重墨之间本就是无缘的。
这一世也非他所愿,不过是阎君强逼至此而已。
苏长卿苦苦一笑,极目望天,唯见天际流云翻滚,鎏金辉煌。
将儿子抱回了家中,苏长卿也不想去找大夫来给苏重墨看看,他把一切都归咎为一个命字,如今却已是全然没了当初那逆天改命的霸气。
苏重墨躺在床上,浑身上下都痛得厉害,他呻吟了几声,一阵闷咳。
苏长卿神色恹恹地坐在床边,替苏重墨脱了外衣,当他的双手抚过苏重墨身上被自己打出的伤痕时,这才轻轻颤了颤。
苏重墨竭力蜷缩著自己小小的身体,神智渐渐变得混沌起来。
“爹……墨儿不想去学堂……夫子好凶……”
“好,不去,我们不去学堂。”苏长卿茫然地点著头,将被子替苏重墨盖到了身上,面对对方身上那些可怕的伤痕,苏长卿那颗本该早就无所畏惧的心亦猛然抽动了起来。
苏重墨闭著眼,嘴角微微勾起一丝虚弱的笑容,忽然,他仰起头,睁开眼望住了苏长卿。
“爹,谢谢你一直对我这麽好,我……”
一句话尚未说完,苏重墨竟从口中吐出一口鲜血来,他急促地咳嗽喘息,小手却倔强地伸了过来拉住了苏长卿。
眼见此景,苏长卿的瞳仁微微一缩,木然的神情终於起了些许变化。
他张大了嘴,呼吸声一声重过一声,干涩的嗓音听上去是那麽的无力。
“儿子,儿子……”苏长卿的手心里已满是汗液,他紧紧攥住了苏重墨的手,脑海里乍然浮现出了第一世自己将已成年的儿子逼死的惨景。
这世间就是这样了,许许多多的事情并非你我所想,却总是难免步入渊,无可挽回。
不管几世的重生轮回,注定的命运,恰如刀锋劈开一道无法愈合的伤痕。
苏重墨咳出几口鲜血,呼吸一下变得虚弱了不少,他渐渐抓不紧苏长卿的手,双目也又闭了起来。
苏长卿脑海里那根一直紧绷的弦终於在此刻断裂,他猛然抱起了苏重墨,飞快地往外面跑去。
住在附近的老大夫正在吃饭,冷不防便见有人冲了进来。
苏长卿满面是汗,他抱著苏重墨走到了大夫身边,扑通一声便跪了下去。
“大夫,求您救救我儿子!”他看著怀中已安静不动的苏重墨,目中早已是血丝遍布。
不是想好了这一世要带著儿子在乡间安安稳稳过完最後一辈子的吗?为什麽,为什麽最後会演变至如此地步?!
那老大夫本是惊诧苏长卿忽然抱了个人进来要自己救治,但他很快便发现对方怀中的孩子的确伤重,本著医者仁心,他随即便让苏长卿将苏重墨抱进了内室。
一番仔细的检查之後,老大夫摇了摇头,叹道,“晚了,晚了,这孩子已是……”
苏长卿听见老大夫所言,神色又是一变,极尽狰狞凶恶,他狠狠抓住了老大夫的衣襟,将对方推到墙上,厉声问道,“你说什麽?!”
似乎是没想到对方翻脸如翻书,那老大夫被苏长卿这凶恶模样吓得一阵腿软,当即颤声答道,“这,这孩子伤得太重,已是不行了……这位壮士,还望节哀啊。”
“胡说!我不就打了他几下吗?老子打儿子天经地义,却又怎会将他打死?!”
苏长卿大喝一声,顺手便将那大夫推到了一边,自己跌跌撞撞地扑到了床边,又将苏重墨紧紧抱进了怀中。
他轻轻拍打著苏重墨冰冷的面颊,焦急地呼喊道,“小子,快醒醒,再睡爹可要不高兴了。”
苏重墨却是全无反映,只是浑身冰冷地躺在苏长卿的怀中,他满身都是淤紫的伤痕,此时看来委实凄惨。
看见苏重墨始终再无回应,苏长卿的眼中逐渐失却了神采。
他似乎终於明白自己做了什麽,也不再强求,只是与怀中不再言笑不再动弹的儿子默然相对。
大手轻轻抚到苏重墨稚嫩的面颊上,苏长卿的眉微微一挑。
他吸了一口气,到底什麽都没说出来,只是沈默地将苏重墨抱了出去。
一路上,冷雨带风,苏长卿将苏重墨紧紧搂在怀里,生怕冷著了对方。
他不时看一眼苏重墨沈睡般的面容,心中的伤口逐渐麻木。

第十九章

回到家中,看著早就冷在桌上的残羹冷炙,苏长卿疲惫地苦笑了一下,只是将桌上给自己准备的那一坛酒开了封。他把苏重墨放到了一边的椅子上,看著儿子宛若睡著般的容颜,抓起酒坛便猛灌进了喉中。
热辣辣的烈酒刺痛了咽喉,却麻木了心。
苏长卿大口地灌著酒,不时斜睨一眼儿子的尸体,很多世之前的往事再一浮现在了他的脑海里。
他永远都不会忘记当初他是怎麽逼死了那个善良的孩子,又怎麽抱著对方痛哭流泪。
不过这一,他的泪水却是难以再流出来了。
不堪回首的前两世让苏长卿的心早就如一团死灰,他被迫重生在这一世,心中曾有过的炽烈的冀望也早被冲淡。既然逃不了命运的安排,他就想安安静静地和苏重墨最後再做一父子。
但是如果无法平安做一对父子,他也不再强求。
活过这麽多,死过这麽多,从不信命的苏长卿终也是倦了,累了。
说到底,他也不过一介凡胎肉体,怎麽斗得过那高高在上的老天爷呢?
纵使在人间为帝王,其实也不过是他人手中的一枚棋子,身不由己,无路可退。只能眼睁睁地看著悲剧重演,只能活生生地受著炼狱煎熬。
“哈哈哈哈!”
苏长卿忽然发出一阵大笑,他一把丢了手中早就空掉的酒坛,涨红著脸踉跄走到了苏重墨身边。
他醉意酣然地将儿子冰冷的身体一把又抱到了怀中。
凝望著苏重墨尚算稚嫩的面庞,苏长卿的脑海中却难免浮现出了这孩子长大成人之後的俊朗模样。
儿子,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啊。
血脉相连,这确是那与自己纠缠过那麽多世的儿子。
轻抚著苏重墨的脸颊,他方才还狂笑著的面容渐变平和,目光之中沈淀下了的悲哀。
暴君。一世又一世,苏长卿被人称为暴君,受人背叛,更是受尽折磨。
但是他却一世又一世地用血池地狱中看不到希望的未来去乞求一与儿子的重逢。
九死不悔,他原以为,真的是九死不悔。
然而他这个暴君的心亦是血肉而成,怎会面对一来自至亲的伤害毫无应觉。
有好几,他都想过不如一了之,总算能少些零碎折磨,至於这不孝之子又管他作甚。
可这样的念头却总是一闪而逝,苏长卿总还期望著苏重墨能谅解自己一片苦心,能明白他真心所想,更能接受这份来自父亲的不伦之爱。
屋里渐渐响起了苏长卿压抑的痛哭声,他俯在苏重墨身上,哭得像个小孩子一般。
“儿子……我的儿子啊……爹为什麽就是不能狠下心好好恨你一场呢?!”
曾被人斥为最是冷酷无情的暴君,却屡屡为了一个人心软,为了一个人情殇。
只有苏长卿才知道自己有多麽懊恨,懊恨自己为何始终放不下怀中这人,即便这人三番四背叛他,伤害他。突然,他抱起苏重墨,重重在对方冰冷的小脸上亲了几口,那股在内心中一直被压抑的情愫在酒後已是全然涌现。
唇轻轻地印在苏重墨的额上,苏长卿的面容之上已是泪水满布。
他望了一眼门外渐渐沈下来的天色,又看了眼苏重墨,轻轻说道,“天黑了。儿子啊,爹就来陪你。你我做不了一对相亲相爱的父子,或许真的是命。不过看在爹为你受了那麽多的苦,死後也不能转世的份上,你也别怪我啦。”
说完话,苏长卿径直将苏重墨抱到了卧房中的床上,他替对方盖好了被子,自己又走到门外,将灶房中的柴火全部搬了出来,堆在门口。
掏出火折子,引燃柴火之後,苏长卿这才缓步走向了那张躺著自己儿子的木床。
他翻身上床,平静地躺了下去,紧紧地抱著苏重墨的尸身,紧紧地看著愈燃愈烈的火焰。
从哪里来,回哪里去。这一还有儿子相伴,苏长卿并不感到孤独。
火势在木屋中蔓延得很快,一股热浪随之袭向了床上躺著的苏长卿。
他微微一笑,神色却是十分坦然,当即便探手将苏重墨搂得更近了一些。
死亡的滋味他实在太熟悉了,短暂的痛苦之後,他就会离开这个地方,希望先走一步的儿子能在奈何桥畔等等自己。
转世自是不可能之事,但是既然两父子纠结这麽多世,苏长卿总还有些东西想告诉苏重墨。
他活著的时候,阎君不肯给他机会,只有等待死後了。
他要告诉苏重墨,自己有多麽喜欢他这个小子,自己又有什麽痛恨他这个小子。
然而不管是爱是恨,他们父子之间本就难续的感情也已走到了完结。
“儿子,你若还有下一世,可还会想起我这个爹?”
苏长卿叹了一声,纠结的目光直直盯著苏重墨平静的面容,但很快他就自嘲地笑了一声。
“忘了也无妨,反正爹总会记得你的,只要他们一日不把我折磨得魂飞魄散,爹就永远记得你这个儿子。你虽然不孝,可爹……爹也没那麽好。罢了,爹也不怪你以前所为了。你以後也别恨爹才是。”
橘色的火光的下,苏长卿的神色竟是出奇的平和安详,他微微撑起身子,替苏重墨轻轻抚弄著鬓发,眼里是满满的温柔与缱绻。
便在苏长卿抱定心思要与苏重墨同入地府之时,怀中本无动静的人忽然发出一声轻轻的咳嗽声。
火势已是快烧到床边了,屋里还响起了劈里啪啦的燃烧声,而外面则是发现了火势的乡亲们正自发灭火救人的呼喊声。
然而这一切交杂的喧嚣却无法打破苏长卿此时内心的宁静,直到他留意到苏重墨有了些许动弹之後。
眼看屋里的火柱就要倒下,苏长卿想也不想地抱著苏重墨滚到了一旁,他惊喜交加,果不其然地看到怀中的小孩缓缓睁开了眼。
那双眼在火光的映照下更显得如水纯净。
“爹……”
苏重墨干裂的唇边吐出这个字来,眼中不知为何涌出了一抹极为重的悲哀之色。
他挣扎著抱住了苏长卿的脖子,转而竟嘶哑地嚎啕了起来。
“爹!爹……我想你,想你啊……”
苏长卿正沈浸在儿子醒来的喜悦之中,全然不知发生了何事,而且当下对他来说最重要的事显然是如何从这燃烧的屋中逃出生天。
猛然抱起儿子,苏长卿的眼里又闪耀出了昔日君临天下时的无畏与坚定。
他一手拍打著苏重墨的背,一手解下了腰带将儿子绑紧在自己身上,对他说道,“别怕,别怕了。爹这就带你出去!”

二十

屋子外面已经满是前来救火的村民,他们虽然与苏长卿父子并不熟稔,但是善良本是这些普通老百姓的天性,当即谁也没顾得多想便从水井里舀水出来往著起来的屋子浇去。
苏长卿在屋中耽误太久,火势已大,可若此时再不出去,他与苏重墨定然会死在屋中了。
虽然明知情形危险,但是苏长卿却不愿让这孩子就这麽和自己烧死在一起,当即便不顾火势凶猛,踢开朽木,快步奔逃向了门外。
正在村民们互相你呼我唤著救火之时,只见那被烧得通红的屋中忽然发出一阵响动,转眼之间,便见一个带火的影子猛然奔出。
众人见状,情知是困在屋中的人逃了出来,赶紧将手中的井水淋了上去。
苏长卿在地上翻滚了几下,又被人淋了一身的水,这才将烧著衣服的火焰弄灭。而苏重墨却是完好无损被他抱在怀中,只不过之前受过重创的身体让他看上去有几分虚弱。
苏长卿顾不得身上的火伤,急忙站了起来,周围的村民也纷纷围了过来嘘寒问暖。
“多谢诸位相救!多谢诸位相救!”
似是从未想过乡间小民竟会有如此义举,苏长卿感激连连。
村长站了出来,摇摇头,对他说道,“不管如何,既然你在此住下便是我们村中的一员。现下你的房屋被烧毁至此,却也无需过於伤心。过几日,我便安排村中青壮们帮你们父子再建一间木屋。”
“如此,真是多谢大家了!”
苏长卿此时心中感慨尤多,向来骄傲如他却也是忍不住双膝下跪。
村长扶了他起来,又叹道,“你且起来,收拾下屋子里的东西,今晚便暂住我家吧。”
苏长卿回头看了一眼被烧得半毁的屋子,想起屋中还有些银两,这就要进去收捡。
有人看他双脚满是燎泡,身上也尽是刮伤烧伤,怀中还抱了个孩子,当即便要替他将苏重墨抱过去。
苏长卿连连摇头,却是不肯放手,他看了眼怀中紧紧依偎著他,神智有些模糊的儿子,笑著说道,“无妨。让我抱著他就好。这孩子若是见不著我,可是会害怕的。”
众人听闻苏长卿这样一说,纷纷觉得此人真乃是一慈父,又是一条好汉。眼见家中被焚,自己也带了许多伤,却能淡定如此,不介意那身外之物,只将怀中儿子当宝,这样的父亲也算是难得了。
刚到了村中家中,之前替苏重墨诊治过伤势的老大夫便也被人叫了过来。
他听说这附近有人家著了火灾,又有人受了火伤,这便带了最好的烧伤药前救治。
岂料他进屋便看到了下午带了个尸体来找自己看病的男人。
“啊,是你……你怎麽还……”还抱著那小孩的尸体不放?!
後半句话,老大夫慑於苏长卿之前所流露过的凶狠而不敢再说下去,他老眼昏,上前又瞅了眼那分明已是落了气的孩子,却见对方的手忽然一动。
“啊!”老大夫大惊失色,当即退开两步,指了苏重墨目色惊异。
村中亦不知何故,只好问道,“方大夫,怎麽了?这位壮士和他儿子罹逢祝融,都受了些伤,可是难治?”
苏长卿缓缓抬起头来,眉目之间竟是一抹冷然笑意。
“大夫,就有劳你了。”
方大夫自然看出了苏长卿目光中的威吓意,当下他也只好战战兢兢地走了上去,替这两父子诊治伤势。
苏长卿的伤势看上去虽重,不过多是皮外伤,只要好好上药,休养一阵便当痊愈。
只不过苏重墨虽然伤得不轻,可是脉象却算平稳,已然没了性命之忧。
方大夫万般不得其解,只好开了几副治疗内伤的中药,嘱咐苏长卿明日去他的医馆取。
待到送走了方大夫,村长又对苏长卿安慰了一番,这才退了出去。
众人一走,屋中又只剩下了苏长卿父子两人,此时天色已近天明,苏长卿却是毫无睡意。
他抱著昏睡的苏重墨,冷锐的目中渐渐蓄起了一泓泪水。
他在地狱之时心中对这小子满是恼恨,然而父子之情,情比血浓,既然他不舍得自己,自己又怎舍得他。
虽然这又是一世,虽然这小子大概不会知道前几世发生在他们父子俩身上的种种,但是那又有何妨呢?
不知道便不知道吧,这一世,和他平平安安做一对父子,也算是这几世来唯一的一点安慰。
正在苏长卿抱著儿子臆想之间,怀中的人已然又复苏醒了过来。
苏长卿不想让苏重墨察觉自己的异样,当即便收敛起了方才哀戚的神色,微笑著对他说道,“儿子,没事了。我们父子俩都出来了。”
苏重墨似乎还很虚弱,他眨了眨眼,目光一瞬不瞬地盯著苏长卿,似乎要在这一眼之间,将对方看尽一世。
“爹……”他轻声呼唤著苏长卿,手也慢慢抬了起来,抚向了对方被火势熏得灰脏的面容。
苏长卿只觉脸上微微一凉,继而竟被摸得有些发痒。
他嘿嘿地笑了一声,心头却实在欢喜得紧,这小子虽然小时候与自己可堪慈父孝子一对,稍长一些之後,却不曾这般亲昵过自己,这一世却是为何变得对自己亲昵?
想起对方如今如此虚弱皆是被自己所伤,苏长卿心底到底有些尴尬愧疚。
他握住苏重墨的小手,换了副和蔼的颜色,又说道,“孩子,爹以後不打你了。爹错了。你别怪爹,爹只是……只是……”
嫉恨吗?这两个字是苏长卿断断说不出口的,他知道苏重墨向来喜欢林安,却没想到这一世对方竟似乎也对林安颇有好感。但是若这真是两人几世的宿命,那他又能如何呢?
为了自己快活,他曾做过太多错事,以至於让自己也陷入万劫不复之地,最後不仅自己受尽折磨,便连儿子也跟著尝尽痛苦。
然而……这麽多世,兜兜转转地过去了,他还要强求什麽呢?
虽然得不到儿子,但是至少自己还能看著他得到幸福。
或许,这样对他这个已没了来世的人来说,也算是一点安慰。
而这时候,苏重墨不知怎地忽然哭了起来,他的手抚摸在苏长卿的唇间,俨然不许父亲再自责。
“爹,你别说了,墨儿以後一定听话。你,你不要丢下我了。”
“说什麽傻话呢,爹怎麽舍得丢下你?”苏长卿被苏重墨的哭颜感染得心中也多了一丝悲戚,他抱起苏重墨,将对方瘦弱的身体搂在了怀中,心中渐渐一片澄净安然,这是一份他从未有过的祥和。
作家的话:
这一世其实是种田文。。喂。。。

二十一

房子被烧了,连家中卖地的积蓄也被火化去不少,苏长卿事後从残垣断壁中找到的银两铜钱不过原先的二十分之一。如此一来,父子俩本还算富足的生活也变得有些局促了。
他原本想辞去替林家收集夜香肥田的念头,也只好暂时打消,因为苏重墨虽然醒转了过来,可是伤势依旧不轻,而且自己纵然餐风露宿无所谓,又岂能让这孩子跟著自己再吃苦。
将儿子交托给村长家人看顾之後,自己也满身是伤的苏长卿毅然地趁著天还没亮就去了林府,早一些开工赚钱。
岂料苏长卿一到林府,却有人说老爷要见他。
他微微一愣,不知为何有此一出,不过他现在寄人篱下,也不好拂逆,只得随了门童从大门进了林家厅。
林老爷一副善长仁翁的模样,眉眼之间依稀看得出与林安相似。
此时,林安也已早起,正笔挺地站在林老爷身後,目带关切地看向自己。
林老爷喝了一口茶,清了清嗓子对苏长卿说道,“苏四啊,听说昨晚你家被烧了。”
说话间,他随即打量了裤腿高高卷起,露出一片水泡的苏长卿,微微地摇了摇头。
苏长卿拱了拱手,极为恭敬地答道,“回老爷,小人家昨夜确遭祝融之祸。不过幸得诸位乡邻相救,小人与儿子已是平安。”
“人没事就好。”林安听见苏长卿这般一说,眉间轻舒,似是放下了心来。
他与林老爷对视了一眼,这才走到前面说道,“我们林家乃此地大户,世受这里的村民关照,方有今日气候。既然你们父子搬到此地,那麽便也是此中一员,有何困难尽管直言,林府必定竭力相帮。”
苏长卿低头冷笑了一声,心道这林安年轻时倒真是一副好心肠,全然和那淫贱狠毒的林太傅如同两人。
“小人真是三生有幸,得遇林老爷和林公子这样的贵人了!林府救命之恩,小人永生难忘!”
既然有人凑上来要帮忙,自己又何必拒绝?苏长卿抬起头来,已是换了副极为诚恳的表情,连连向林家父子致谢。
林老爷最初见苏长卿身长体阔,仪表堂堂,已是颇为青目,如今又见他这般知书达理,当下便拈起颌下美须笑道,“管家,我看这苏壮士身上有伤尚未痊愈,这几日收送夜香之事便暂停了吧。另去账房取十两银子给他,好歹替他父子把家重建起来。”
管家听了,虽然心中百般不愿这麽便宜苏长卿这样一个外人,但是也只得领了苏长卿出去。
他从账房支了十两银子,斜睨了苏长卿一眼,只摸出其中五两交给对方,冷冷说道,“莫不要知道好歹!”
苏长卿身世坎坷,见多识广,岂不知道这管家心思,当下只是微笑著接过了剩余的银子,温言谢道,“真是有劳管家大人了。日後若有用得著小人之,尽情开口。”
管家见苏长卿这般懂事,心中对他的好感也多了一分,笑意连连,“好,好,日後自不会亏待你。既然老爷说了让你休息数日,那你便回去吧,早日修了你的屋子,也好早日回来干活。”
苏长卿离开了林府之後,脸色渐变冷峻,他紧紧捏住手心中的几两碎银,嘴角一抹冷蔑乍然而起。
苏重墨白日醒来,却不见苏长卿,急得他四呼唤。
村长家的孙女月眉与苏重墨年龄相当,被爷爷叫来照看他,此时见这浓眉大眼的小子醒了便嗷嗷叫爹,忍不住讥诮他道,“小不羞,这麽大了还离不得爹娘麽?”
苏重墨看见眼前眼前这唇红齿白的小丫头,不由一惊,问道,“你……你是何人?”
“哼,这话该我问才对吧,这可是我家。”月眉嘻嘻一笑,背著手逗弄起了苏重墨来。
苏重墨脸色微微一沈,却不答话,似是陷入了沈思之中。
月眉见苏重墨面色沈重,只道他是生气了,这又哎哎叫道,“哎哟,好了,好了,你这人怎麽这般小气。我叫月眉,是村长的外孙女,你叫什麽呢?”
“我……我叫苏重墨。”一字一句念出父亲给自己所取的名字,苏重墨心中更是沈重。
他看了看周围的布置,又看了看自己小小的双手,神情又变得恍惚,最後更是喃喃自语道,“真是上苍有眼,许我与父亲再做一世父子吗?”
“你这人好生奇怪,怎麽自说自话,却不搭理我?”
月眉见苏重墨似乎对自己毫不感兴趣,不由撅起了小嘴,想她身为村长的掌上明珠,在村中谁家大人不喜欢她,谁家小孩又不想亲近你?偏是这个不知从哪里搬来的怪小子敢不正眼瞧自己。
“呃,姑娘……”
“姑娘?”月眉被苏重墨这郑重的称呼叫得脸上一红,又见对方那双眼眸之中仿有星辰闪烁一般,更觉了受了逼视,当即便迈著碎步跑了出去。
月眉一跑出去,冷不防便撞在一人身上,她抬头一看,正是昨晚与苏重墨一同来到此的苏大叔。
这苏大叔高大魁梧,面容英俊,既然那苏重墨傻小子是此人的儿子,长大後必然也……也是如此好看吧。
苏长卿笑著摸了摸这冒失小丫头的脑袋,笑道,“月眉,我那儿子可是醒了?”
“嗯,他醒了,大叔你快去瞧瞧吧,他好生奇怪呢。”月眉见苏长卿笑得温柔和蔼,心中臆想更甚,当即便低下头绕了出去。
苏长卿站在门口,一时倒未进去,只是目光平和地投向了正望向自己的儿子。

二十二

“爹!”苏重墨看见苏长卿过来,当即便挣扎著想要坐起,只可惜他现在带伤在身,实在不便动弹,还未撑起身子,却因为牵动了伤口又痛得倒了下去。
苏长卿见了,心头微微一痛,急忙上前抱住了对方。
“快躺下,快躺下,你伤得这麽重,怎能随便起身。”苏长卿轻轻拍著苏重墨的背,见了儿子小脸上被自己打出的伤痕,心中愈发愧疚。
苏重墨摇摇头,仍是挣扎著坐了起来,他抓住苏长卿的大手,仔细地看了父亲英武俊朗的面容,目光之中已似是沈淀了什麽别样的情感。
苏长卿被这小子灼人的目光看得不由面色发赤,忍不住问道,“你盯著我看什麽?我脸上有什麽东西吗?”
“没,没什麽。”苏重墨也意识到了自己的突兀,他赶紧低下头,将苏长卿的手攥得更紧。
苏长卿以为苏重墨这是挨了自己的狠揍之後,神智恍然之故,当下只是温柔地搂了搂苏重墨,悠然叹道,”儿子,爹这真是做错了。希望你别怪爹,以後我若再打你,我便剁了那只打你的手!”
“爹,不要!”苏重墨被苏长卿的言语所吓,竟是猛地抱住了对方的腰,他贪婪地靠在苏长卿宽厚的怀抱之中,澄澈的双目里尽是难以诉说的忧愁与希冀。
很快,在林老爷的资助,以及村长的大力支持之下,苏长卿和苏重墨总算又有了属於自己的家。
他上午去林家帮忙收送夜香,下午便回来与前来帮忙的村民一起肩挑手扛搭建新居。
而苏重墨则在村长家被月眉悉心照顾著,身上的伤也是好了许多。
大约,一个月之後,苏长卿的家终於建好,他有感此受村邻相助,随即便将建房剩余的银两购置了一些酒肉饭菜,摆开在院里请相助过的村邻吃喝一顿。
“多谢诸位相助,实在是感激不尽!”苏长卿捧著酒碗,走到席间相众人敬酒。
一时间,他脑海间竟恍然浮现出了前世与手下将领痛饮的画面,只不过那时底下坐的皆是投奔而来的军将勇士。
大夥领了苏长卿的心意,吃得开心,喝得也畅快。
苏长卿招呼了众人一会儿,略觉疲惫,这便躲到了一旁吹起了冷风。
四籁俱静,墨意浓重,山脉延绵起伏在暗夜之中,远的孤寂与身旁的热闹两相映衬。
他靠在一块大石头上,手里拎著酒壶,不时抬头灌上一口。
这一世不知道有多长,大概这才是真地和苏重墨那小子最後的一父子之情了吧?
劣质的酒辣得刺喉,苏长卿呛咳著笑了起来,眼里昏昏沈沈地,浸满了悲哀与无奈。
前几世,他求得太多,结果到最後一无所有,连死都是孤零零的一个。
这一世,他不愿再贪求更多了,只求老天爷也给他一做回平凡人的机会,让他能安静地老死在儿子的身边。
苏长卿满脑子都是消极的念头,他醉也醉得更为厉害。
突然,他听到身後有悄然接近的脚步声,当即就醉醺醺地转了头去看到底是谁。
出乎他的意料,并没有被邀请的林安竟出现在了这里。
酒意正上头,苏长卿看见那张自己无比熟悉又无比憎恶的脸,心里难免起了些许微澜。
他先是一愣,然後露出一抹无所谓的笑,摇摇晃晃地走了上去。
那张脸在月光下看上去真是好一副俊逸疏朗的出尘模样啊,可谁又知道这看似白璧无瑕,温润如玉的林少爷,其实骨子里不过是一个淫荡无耻的贱人呢?
“呵,林少爷,您怎麽有空来这山野之地……小人自咐只有粗茶淡饭,所以才没敢请您和老爷前来,真是罪过,罪过……”苏长卿一边躬身道歉,一边跌跌撞撞朝林安走来。
“不妨事。我也是听说你新居落成,特地来瞧瞧,顺便送上一些薄利,也好做你父子日後开支。”
嘴上虽这样说,但是林安心中却并非真为专门送礼资助而来,与苏长卿见面之後,他便总觉得对方一见如故,心中亦生出许多莫名其妙的情绪,一时竟是难以言喻。
今夜他听说苏长卿在新居招待乡邻,这才悄然而来,只为见一见对方。
说著话,林安赶紧将怀中所带的一封细丝银锭掏了出来,上前几步塞到了苏长卿手中。
苏长卿也不客气,随手接了银锭过来,手中一掂便知对方是下了血本。
他抬起头看了眼林安,眼里也多了几分傲然之气,似乎眼前这林少爷活脱脱就是那个曾爬在他脚下苦苦哀求他的林太傅一般。
“那可真是多谢了,林少爷。”苏长卿扬眉一笑,虽然他现在身著布衣草鞋,可是那抹天成的王者气质却在那俊朗英挺的眉宇之间掩藏不住。
林安一时竟有些不知所措,他觉得苏长卿看著自己的眼神十分凌厉,便如一柄利刃,要剖开自己的心一般。
他低头避开了对方灼然有神的目光,脑海中关於眼前这男人的零碎片段又昏昏沈沈地一起袭了上来。
他必是在那里见过这个男人的,可是他活了二十多年,并没有离开这个地方,又去那里见这个男人?
便在林安低头沈吟之间,苏长卿突然走了上来,他一把拍住了林安的肩,嘿然一笑,问道,“林少爷既然来了,何不随我去坐著吃会儿酒。也不枉您亲自过来一场!”
林安始终不敢再与苏长卿对视,听见对方这般挽留,他心里倒有一丝喜悦。
这人总算不似最初那般排斥自己了。
“好,那便叨扰了。”一语说罢,林安这便与苏长卿一同走回了酒席之中。
正喝得高兴的乡邻们亦是没有想到林府的大少爷会夤夜前来,这一群祖祖辈辈都是庄稼人的汉子们顿觉兴奋激动,都连忙捧了酒碗上前敬酒。
林安的酒量苏长卿是知道的。而自己以前也最爱把他灌醉了再狠狠操弄一场。
一个恶念猛然涌出,苏长卿站在一旁,看著推脱不得,只得仰头饮酒的林安,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
自他重生在这一世之後,除了在苦力营受那些监工折腾之外,他还没有真正地好好释放过一。

二十三

果不其然,林安被人灌了几回酒之後,这便脸色发红,脚步发虚,显然已是不胜酒力。
苏长卿身为主人,自然不能坐视不理,当即也就借机上前,一把扶住了林安,对众人说道,“林少爷乃是贵客,我先扶他进房醒酒,免得怠慢了。”
而林安此时哪知苏长卿心中恶念,却还是感激万分,不由说道,“多谢大哥,这番真是出丑了。”
苏长卿点点头,也不多话,扶了苏长卿便径自去了屋中。
苏家信修的房子只有两卧一厅,苏重墨受伤後便在小的那间卧房休养,而苏长卿则独住大的那间房。
想到儿子此时便在隔壁,苏长卿心中微微一凛,他让林安躺到自己床上後,又悄然去了苏重墨的房间。
桌上放著苏重墨吃完饭後留下的空碗,苏长卿虑及外面人多客吵,苏重墨又有伤在身,不必出来迎客,当下便劝说他就在屋中将养。
苏长卿进来之时,苏重墨果然已转身睡去了。看著儿子小小的身躯,又想起对方从小跟自己颠沛流离,过了那麽多苦日子,真是难为他了。
虽然还有几分酒意,心中也惦念著那一屋中的林安,但是苏长卿面对儿子,始自天然的父爱却是不由自主地流露出来。
他悄声走了过去,将苏重墨的被子掖好四角,正要离开时,却见对方缓缓地转过了身。
幽暗之中,一双明亮的眼默默地望著自己。
“爹,他们还没走吗?”
苏长卿笑著点了点头,压低声音对苏重墨说道,“还在喝酒,想来一会儿就散了吧。你快歇息吧,爹一会儿也回来休息了。”
苏重墨轻轻地应了一声,却不肯乖乖地闭上眼休息,依然沈默地望著苏长卿,他的眼神里不知为何生出许多缱绻之意,竟让苏长卿觉得有些无从适从。
“快睡,快睡!”父亲的大手摸到脑袋上,苏重墨从心底感到了一份温暖。
或许父子之间能如此宁静相对的时日实在太少,苏重墨竟是感动异常,他闷闷地嗯了一声,这才又转过身去,岂料双目一闭,竟是热泪两行。
这边劝睡了儿子,苏长卿也颇觉愉悦。
几世以来两人之间也算累积了那麽多宿怨,但是,父子毕竟没有隔夜仇,更何况又隔了一世之久。
前尘往事,来来回回,渐渐已变得不太真实,苏长卿也开始对自己当年所为有所悔悟。
若非他行事过於偏激,玩弄人心於鼓掌,林安和魏明之这般素性善良之辈又怎会变得那般如痴如狂,而自己与儿子之间的误会争执也不会变得那麽。
一声轻叹,往事已是无法挽回。
苏长卿站在自己的卧房门口,冷厉的目光投向了那个醉酒後无法动弹的男人。
他缓步上去,身形一低,撑起双手便俯望住了林安。
“你害我那麽多世,莫非这一世我真要放过你吗?可你这般偏偏靠过来,却又是为何?”
苏长卿眯了眯眼,目光之中更显森冷肃杀,他借著窗外的火光盯了林安那张俊美之中透露出几分无助的面容细细看了,沈默了片刻之後,终於还是慢慢松开了手。
他也醉了!然而人生本似大梦一场,何不醉饮!
苏长卿翻身躺在了林安的身边,任由身体放松下来,心头的恶念也因为之前的那番思虑在慢慢淡去。
这一世不是他自己求的,却是儿子求的。
既然对方真心想与自己再为一世父子,他这个做爹的何不就此成全?
死过那麽多回,他自然明白这世间成全二字之难为,他曾怪老天爷不成全他对苏重墨的一片痴心,非要将他折磨至魂飞魄散方肯干休。可他又何尝成全过林安,魏明之,乃至一心想与自己相得父慈子孝的儿子!
“哈哈哈……”苏长卿口中发出了几声凄然的笑声,他真可惜他现在才懂这个理儿!
不知是醉了,还真累了,苏长卿笑著笑著竟就这麽躺在林安身边睡了过去。
只是他的笑声却是惊醒了在一旁睡得迷迷糊糊的林安,对方轻轻呻吟了一声,捂著疼痛的额头坐了起来,这才发现身旁居然躺著今日酒席的主人家。
林安微微一惊,猛然挺直了背,他看著对方那张英武俊朗的面容,脸上这才变得有些滚烫。
“苏壮士,你这是……”他正要出声发问,却见苏长卿睡得委实很熟,一时倒也不好吵醒对方。
他摸索著下了床,却听身後的男人性感而低哑的嗓音中正转出一阵渴切的呻吟。
原来是苏长卿到底憋了一肚子欲火,却又未能发泄,睡梦酒醉之中双手已是无所顾忌,径自摸向了胯间,掏出那根东西就搓弄了起来。
林安虽然身为大户公子,饱读诗书,知书达礼,却也并非一个书呆子。
他自然清楚苏长卿这番是在做什麽,说起来,自他及冠之後,他也常常用手自渎一二,以解内心之欲。
而林安也明白自己心中那个秘密,即是:他对妙龄女子无甚感觉,却对威武帅气的男子颇见青睐。
好男风虽不是一件怪事,但是林安到底身为林府长子,日後需要传宗接代,故而自己内心真实所想却也未曾让父母得知,而他也竭力压抑著自己内心真实欲望所在,平日之中行端矩正,毫无差错。
只是,现在面对如此一个英武男子在自己面前行如此淫秽之事,又怎叫他没有一丝心动?

第二十四章

苏长卿此时也是真的醉了,他丝毫没有察觉到身边的人已经醒来,而且已经站到了一边正在赤裸裸地看著自己的自渎。
他只觉下身一股火起直冲下腹,双手攥了男根便使劲套弄个不停,时而揉搓一下龟头,时而捏弄一下春囊,口中亦是不可自抑地发出呻吟连连。
林安盯了苏长卿一会儿,已是口干舌燥,当即忍不住摸了摸自己已变得滚烫的脸颊。
借著酒意,他心头竟生出了一个可怕亦是可耻的念头。
听著面前这人低沈而缓慢的呻吟声以及对方双手套弄下体所发出的淫靡水渍声,林安悄悄往前迈了一步。
他颤抖著双唇,似乎自己都被自己的疯狂所震慑,然而他的心中却有著那麽一种强烈的飞蛾扑火的情绪,愈是恐惧,愈是害怕,愈要去接近。
待他走到苏长卿面前,又回头看了眼静悄悄的身後,这才跪了下来,缓慢地伸过手握住了那根正自抽搐颤抖著的肉棒。
昏睡中的苏长卿竟是一时不觉,径自松开了自己的手。
握到那根火热滚烫又粗大硕壮的肉根,林安的一颗心已是快提到了嗓子眼。
什麽诗书礼仪一时被他全然抛在脑後,他的眼里心里都只剩下了这根还会晃动的肉棒。
双唇上下一碰,林安的手终於开始不可自控地套弄起了手中的东西,他瞥了眼苏长卿尚算安稳的睡颜,对方英俊硬朗的面容委实让他心头好一阵悸动不已。
借著酒意,林安壮起胆子,干脆张开了嘴将那滚烫的柱头含入了口中,轻轻吮吸。
“唔……”
下身被如此刺激,苏长卿便是在昏睡中也是难以自持,口中不由便呻吟连连,眉峰也渐渐皱起。
发现对方虽然有所反应,却没有醒来,林安的胆气更壮,当下便将苏长卿那物吞到了咽喉,不紧不慢地夹弄了起来。
林安心中虽曾遐想过与男子欢好的场景,但是却不敢奢望成为现实,如今梦想一旦成真,却是让他心潮澎湃,情难自禁。
便在林安忘情吮弄苏长卿的男根直迫得对方昂然射出之时,躺在床上发著春梦的苏长卿终於被下身那刺激的感觉所惊醒过来。
他一时辨不清下体那灼热的感觉到底从何而来,只是费力地睁了眼望去。
“林安,你!”
发现那道貌岸然的林大少居然跪在自己脚边用嘴含了自己的分身不放,苏长卿大惊之下,却是大怒。
他就该知道林安这贱人早就对自己有所贪图!只恨他当年没看清这无耻小人,竟是把他当做左右手留在身旁,以致日後引起自己与儿子之间又起波澜!
林安也是未曾想到苏长卿会忽然醒来,他此时正一边套弄著自己下身,一边继续用口舌伺弄著苏长卿。
当他听到对方惊呼之时,立即吓得吐出了口中那物,捂了下身退到了一旁。
苏长卿猛然翻身起床,匆匆拉上了裤子,这才大步走到林安身边,狠狠将对方摁在墙上,冷笑道,“你方才在做什麽?林大少?”
林安自知已是无可抵赖,却也羞於出口解释,当下只好低下头默然不语。
苏长卿最是见惯对方这副仿若无辜实则淫贱的模样,想起前几世在这人手中的遭遇,叫他如何不怒?
一把掐住林安的下巴,迫他抬起头看著自己,苏长卿又伸了手攥住林安那根还微微勃起的男根,讥讽他道,“我可真没想到堂堂林府的大少爷居然有偷偷吸人鸡巴的爱好啊……”
“不,我……”林安被苏长卿讥嘲得面红耳赤,顿时便想挣扎著离开,可无奈对方的手是那麽有力地按在他的肩头令他一时难以挣脱。
苏长卿冷哂地打量著慌乱而羞涩的林安,心中暗想,自己本已是放过这贱人了,奈何对方居然又来招惹自己,那接下来的一切可是怪他不得了。

第二十五章

不知是不是两人已纠结太多世,苏长卿也不急於收拾林安,他只是冷冷地看著林安羞涩之中带了一丝痛苦与屈辱的表情,手继续慢慢地套弄著对方的男根。
林安很快就被老道的苏长卿套弄得浑身一阵发软,他哀戚般的呻吟著,本是要推开苏长卿的双手却因为身体的乏力不得不抓紧了对方。
“求求你,不要……不要再……”
“不要什麽?你不是很喜欢吗?”
苏长卿剔了剔眉,嘴角噙起一抹冷酷的笑容,手下又使劲搓弄了两下林安的胯间。
林安著实被眼前这恶魔一般的男人逼到了绝境,他情知自己的所作所为委实可笑可耻,然而他却不曾料到这看起来憨厚老实的男人居然会有如此恶劣的一面。
“啊……啊……唔!”他舒爽地尖叫了两声,忽然却被一只大手将嘴牢牢捂住。
苏长卿一边紧紧捂了林安的嘴,一边小心地回头看了看虚掩著的门外,生怕有人进来看到了这不该看到的一幕,尤其,他不愿让自己的儿子看到。
“给老子安静些!你个骚货叫得倒浪!”苏长卿面色一沈,握住林安的手重重一紧,直痛得对方躬起了身子。
林安痛苦地摇著头,用目光哀求著苏长卿不要再继续这般折磨自己。
林安此时的目光就像前几世自己看过许多回那样,无助而凄然。
这个男人这麽多世过去了,不管是被自己折磨逼迫而死也好,或是与自己爱恨难解终究含恨而终也好,真是难为他如此生生世世地追寻著自己,恋慕著自己。
而这样的林安,又何尝与一直追寻著苏重墨的自己毫无相似之。
原来,自己其实也是林安这样的贱人一个吗?求而不得,却不肯死心,直到耗尽心血依旧九死不悔。
苏长卿慢慢地咬紧了牙关,内心之中纠结的痛楚冲散了他作弄林安的快感,他低下头,抓住林安的手终於慢慢松开,最後更是疲惫地叹了一声。
“你走吧。我不该这般待你。你也只是个可怜人。”
林安得了这话,虽然并不太明白苏长卿为何如此,但是对方既然肯放过他,他也不敢多做停留,当下便匆匆忙忙穿好了衣裤脚步踉跄著奔了出去。
苏长卿站在一室阴暗之中沈默地看著林安奔离的仓惶背影,目光也已变得更为沈。
隔壁屋中传出了一阵微弱的咳嗽声,苏长卿这才缓缓回过神来。
对啦,这又是一世了,他已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帝,儿子亦只不过是个毛头孩子,往昔害过自己的仇人根本不认识自己,甚至对自己还算不错。
这一世,虽然苏长卿自己并不期待,但是此时他却真地想再好好活一。
没有爱恨恩怨,就让他以父亲的身份最後才和那个自己爱过也恨过的儿子,一起活一。
苏长卿随即便理了理自己有些凌乱的衣襟,又倒了些冷茶洗了洗手,这才走到隔壁苏重墨所住的屋中。
对方仍缩在被子里轻声咳嗽著,听上去颇为可怜。
“又咳嗽了啊?爹去给你拿药。”苏长卿走了上去,轻轻地抚了抚苏重墨的背,俯下身在对方耳边柔声说道。
岂料苏重墨忽然转过了身来,一双澄净明亮的眼就那麽死死地盯住了苏长卿。
苏长卿被儿子的目光盯得心头一震,当即竟是後退了两步,他刚才对林安的任意妄为之举难道是被这孩子知晓了?
然而苏重墨很快就露出了一抹微笑,他伸出有些发冷的小手,一把拖住苏长卿的大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爹,今晚冷得很,你可不可以陪我一起睡?”
父子俩以前在北境流放之时,哪一晚不是一起相拥而眠,互相取暖?
现在日子过得宽松一些了,苏长卿也自知儿子逐渐长大,再和他这个满怀其他心思的父亲睡实在是不妥,这才特意多置了一张床让苏重墨逐渐独立。
听见苏重墨这般要求,苏长卿的内心微微颤了颤,却只是勉强笑道,“傻孩子,我给你烧个暖水壶不成吗?你现在是这麽大的人了,爹总不能和你睡一辈子啊。”
见苏长卿竟是回绝了自己的请求,苏重墨的神色变得有些恍惚起来,他缩了缩身子,嘴角抿得紧紧的,忽然什麽也不再说了,恍若陷入了沈思一般。
苏长卿见苏重墨沈默了下来,心头反倒松了一口气,他起身要当真要去替苏重墨烧一个暖水壶,却又听到儿子那尚有几分稚气的声音在自己背後响了起来。
“爹,别走好不好,陪陪我。墨儿,真地很想你。”
“想我做什麽呢?爹不是一直在你身边吗?”
难道是这孩子发热还没好,怎麽说的话愈发奇怪了,看样子明日还得带他去好好看看大夫才行。
苏长卿正自疑惑著,心头一软,倒也没再要离开,又回身走到了床边。
他正要安慰苏重墨几句,突然之间苏重墨却掀了被子,跳到床下,猛地扎进了苏长卿怀中。
“爹!”
怀中小小的身体微微地颤抖著,这让苏长卿不由自主地便搂紧了对方,果然,对他来说还是只有抱著自己儿子的时候,心头才会感到平静和温暖。
“小子,你怎麽了啊?”苏长卿怜惜地摸了摸苏重墨的脑袋,想起皆因自己一时之怒才把对方打伤到这个地步,他的心中实在有愧。
“爹,我想你,我真地好想你啊。我知道错了,你不要再离开我好不好?”
说话间,苏重墨的嗓音竟是哽咽了起来,苏长卿听得心中一阵不忍,当即便把苏重墨横抱在了怀中。
他满眼慈爱地看著不知为何竟哭泣了起来的儿子,脸上露出一抹淡然的笑容,微微低下头,将自己的额头抵在对方还有些发烫的额头上,说道,“我的墨儿怎麽变得这麽婆婆妈妈了啊?这麽大了还非缠著爹陪你睡。好吧,好吧,爹看在你病了的份上,今晚便陪你这小子睡吧!”

二十六章

出门之後,苏长卿先送走了今夜前来赴宴的客人,也懒得收拾门口的一摊狼藉,他想起还在被窝里等著自己的儿子,当即便转身回房去了。
伴著寂静的夜色缓缓回到屋中,苏长卿这才又想起了方才与林安那一番纠缠。
他拍了拍酒醉後有些发痛的额头,嘴角不禁噙起了一抹冷酷的笑容。
林安这家夥……还真是难缠啊,一世又一世总是缠在自己身边,但是这一世他不会再行差踏错了!
虽然不能狠狠报复对方固然有些遗憾,但是若能因此获得一世平静生活,也未尝不好。
冷酷的笑容渐渐淡去,想起了表现出对自己颇为依赖的儿子,苏长卿的脸上又换上了只属於慈父的笑容。
他推开门,放轻了脚步之後这才缓缓进了屋子。
苏重墨依旧有些咳嗽,他蜷缩在被窝里不时闷闷地咳上几声。
“客人们都走了。现下没那麽吵闹了吧?”苏长卿兀自笑了一声,顺手将自己的外衣脱了下来,他坐到了床边,一边把脱下来的外衣和裤子放到椅子上,一边扭头看著儿子。
苏重墨轻轻地应了一声,忽然想起什麽似的,问道,“爹,那个林少爷也离开了吗?”
“嗯。林少爷也走了。”
苏长卿倒是没想到这小子会惦记上那个只见过一面的林安,心中微微一沈,这又问道,“怎麽?你……你也认识他?”
苏重墨也自知不该问这一句,当下只好支吾敷衍道,“是爹您说咱们家是林少爷家资助钱财才重修好的,知恩图报,您以前不是教过我吗?”
自己教过这小子要知恩图报吗?苏长卿不记得了,却也不愿再想什麽,总之这一世可得好生与儿子相,免得又闹出前几世的悲剧来。
“好啦,好啦。爹这就上床了。”
苏长卿掀开被子,立马就钻了进去,苏重墨的床并非很大,他们父子俩睡难免显得有些拥挤。
苏重墨见苏长卿睡了过来,赶紧往墙那头缩了缩。
大概此时心境已变,苏长卿的心绪倒变得比刚重生之时要平静了许多。
他反复告诫自己这一世切不可再贪嗔痴迷,当即便背过身闭上了双眼。
正在他昏昏沈沈就要进入梦乡之时,一双手不期然地从自己身後环抱了过来。
苏长卿猛然一惊。
他从一片黑暗中睁开了双眼,眼前依旧是模模糊糊的一片。
“怎麽了?”愣了半晌,苏长卿这才缓缓回头轻声问道。
苏重墨不知是身体不适,还是有其他缘故,他的鼻子有些堵,说话的声音也变得有些异样。
“我没事。爹,你可以抱抱我吗?”
“你这孩子,到底要干嘛……”
苏长卿话语还未全然落下,对方却又是一头扑了过来,将头抵在了他的胸膛之下。
单薄的亵衣之下,苏长卿很快感到有什麽东西打湿了自己的胸口。
他不忍追问,只是下意识地便伸手搂住了怀中的苏重墨,按理说苏重墨年纪也不小了,往世他也不曾如此向自己撒娇过啊……这一世,怎麽自这孩子被救回来之後怎麽变得怪怪的了,如此娇柔作态的模样,哪像是他苏长卿的儿子呢?
那个宁死都要反抗自己到底,脾性倔强坚毅的儿子又何尝不曾是眼前这人呢?
苏长卿叹了一声,伸过手轻轻抬起了苏重墨埋在自己胸口的脸,沈声问道,“到底出什麽事了,墨儿?”
果然,苏重墨那双眼中已满是泪水,窗外月色如泻,恰好洒落进了屋中,映照在这双朦胧的泪眼之中竟是添了几分说不出的令人怜爱之意。
虽然还是张稚嫩的脸,但是那目光却已不见稚气,苏长卿也不知是被儿子这眼神瞧得心痛还是心软,当下只好又搂了搂对方。
“还在怪爹之前打伤你吗?爹说了,这事是爹不对,爹以後再不……”
苏长卿话还未说完,苏重墨突然猛地摇起了头,“不,不,不怪爹。是孩儿的错,是孩儿的错!”
“唉,你这是故意说来气我呢?小子,我们父子之间有什麽话就直说吧。”苏长卿只道苏重墨必然是被自己吓坏了,所以才这般说话颠三倒四,甚至故意说话来讥讽自己这个残暴冷酷的父亲。
他也知道自己骨血里总是按捺不住汹涌的暴戾,但是他却不想再让儿子失望。
要不然,他又怎会轻易放过林安?
“不是故意气爹,不是!”苏重墨当即便否定了苏长卿的质疑,他吸了一口气,让自己激动的情绪能稍微平复一些,然後这才说道,“爹,墨儿这一辈子只想好好伺候你,好好报答你的养育之恩。所以,请你千万千万不要不要我。不要……”
不要离开之後,狠心地连梦里都不肯出现。
这一句话,苏重墨硬生生地哽回了嗓子里,无法出口。
他重生了。
在他重生之前,他根本不知自己曾三番两地将自己的父亲逼上绝路,也不知道他所爱慕崇敬的太傅心心念念想著的却是自己的父亲,更不知道那个让他觉得越来越冷漠疏离的父亲,心中居然对自己有那样痴狂热烈的情感。为了与自己这个不孝子结一世之好,竟愿意永坠无间!
可自己却做了什麽呢?
一地站在父亲的对立面,对对方所受的痛苦不闻不问,甚至……将对方一步步逼死。
“傻小子,怎麽会不要你呢? 别再说这种傻话了,你现在身体还虚,得好好休息才是。乖了,好好睡觉,不然爹可下床去了。”
苏长卿只把苏重墨的话当做小孩子撒娇一般看待,他为了唬住对方,当即便作势要起身下床。
苏重墨紧紧地抱了苏长卿粗壮的腰不放,把头又慢慢低了回去。
“孩儿听话就是。”
“嗯,这才乖嘛。”苏长卿皱眉揉了揉苏重墨的脑袋,心中对儿子这异样的变化多少还是有些不解与纳闷。
他又躺了下来,可腰间却仍有一双小手牢牢地环在一起将他拦腰抱住,生怕他跑了似的,令他实在哭笑不得。

第二十七章

没多久,苏长卿的身子就好得差不多了,一把大火把他原本藏在家里的积蓄也烧了个干净,一想起自己现在只是个普通农夫,再不能似当初身为帝王那般坐拥内库孥币任意挥霍了。
既然身体好了,也不能再在家中呆著休息了,总得回到林府继续做事才行。
孩子还小,自己这一世既然又做了他老爹,那麽也不得不多为他以後考虑。 看样子村长家那小丫头月眉还挺喜欢这傻小子,或许他们长大後能在一起过日子也说不定的呢。
只是这些念头想起来,苏长卿自己都觉得有些心酸。
他蹲在门口修理著一张小木凳,抬头看了眼正在一旁被月眉缠著的儿子,眼底里的光微微地沈了沈。
林安自那夜在苏长卿房中生出事端来之後,也不知去了哪里,总之苏长卿再去林府干活时,却是没见了对方。
“管家,我伤好得差不多了,特地来向您说一声。也多谢老爷和少爷的善心帮忙。”
苏长卿站在门口,不时往里面瞧一眼,往日他总能看到林安站在门口安排事宜。
管家轻轻哼了一声,对苏长卿说道,“苏四啊,往後这夜香不必你倒了!”
“啊?”难道是林安其实记恨在心,所以回府後立即叫人要辞了自己?
当初自己虽然买了一些田地,但是却因为他不善种地而不得不转手给他人,家中又遇火灾把他存下的钱财也烧得所剩无几,如今失了这份工作,又要叫他怎麽养家呢?
想起林安当时在自己屋中那副淫贱慌乱的模样,苏长卿就暗暗憋了一肚子的火,自己饶了这贱人,莫非他还想与自己作对不成?
眼见苏长卿脸色陡然一变,双拳也捏得格格作响,管家似是没想到这看似老实的男人性子居然如此乖戾暴烈,当即也不由对此人刮目相看。
“喂,我说……苏四,不让你再去收夜香是少爷的意思……”
果然是那贱人!苏长卿嘴角一扬,猛地抬起头来,狠狠问道,“敢问小的是有什麽做得不好吗?还是说我这几日养伤误了工时?可这养伤之事也是当日老爷允我的!”
管家见他误会愈,当即连连摆手,解释道,“你别先别急,待我把话说完嘛!少爷见你辛苦,单身又带了个孩子,特意替你派了另一份差事,月钱比倒送夜香还要高两倍呢!”
听管家这般解释了,苏长卿不禁哑然,原来自己这竟是误会了林安。
他尴尬地笑了笑,放软了声音问道,“那敢问管家大人,少爷给我派了个什麽活儿呢?”
“也不是什麽重活,就是咱们府中之前伺候少爷的下仆回老家成婚去了,所以现在府里还缺一个下人。少爷的意思是让你以後带著你那儿子住进府来伺候。当然了,每月有旬休四日。”
“可小的只是一介粗人,只怕伺候不来少爷。”
一听林安居然是打的这等心思,苏长卿的脸色又是微微一变,他真是宁可从早到晚都与大粪为伍也不愿呆在林安伺候对方。
想来那淫贱不堪的男人在他苏长卿眼里终究不算个东西!这一世他才不想与对方还有更多的纠缠呢。
管家见苏长卿这副唯唯诺诺的样子,只道对方心中其实巴不得能摊上这麽份得体的活儿,又笑了起来。
“你苏四是个粗人还用说出来吗?得了,这府里也不要你干嘛,就是好好把少爷住的那院每日打扫,少爷饿了你给他送饭,少爷饿了你给他端茶,少爷想写字了就帮他研磨便是!这些小事是个人都能做好!再说了,咱们家少爷可是一等一的大好人,在他手下干活绝对贴心,这麽好的活计外面排著队的人想干呢。”
话说到此,管家似乎也是想尽心尽力完成林安的交待,又放软了语调说道,“就算不为你自己考虑,你也得为你儿子想想吧,少爷说了,因怜你一个大男人孤身养个儿子,特许你把儿子也带进府来,一应吃穿用度皆有府内包了。”
听上去这条件倒是颇为诱人,不过苏长卿自是知道为何林安会有这般安排。
他低头冷冷一笑,目光闪烁不定,最後,思量再三的苏长卿他终於对管家说道,“那小人便先谢过少爷好意了。不过小人这才修了房子,不必寄宿府中,如若管家大人不介怀,我想让儿子寄宿林府,也好跟著你们这些体面人多学些东西。”
也是,自己这一世既然只想与儿子做一对普通父子,那麽一切都该为对方多做打算才是,反正林安当初也挺喜欢这小子的,若能借此让他好好教导这孩子也未尝不好。
只不过,眼睁睁地看著儿子又和林安走近在一起,自己的心里到底还是有些不甘。
苏长卿轻叹了一声,脸上却挂著淡淡的笑容。

第二十八章

回了家,苏长卿把林府的安排对苏重墨淡淡地说了一下,苏重墨却被吓住了似的,一脸木然。
“怎麽了?不愿去吗?”
苏长卿正在摆著碗筷,才修了房子又购置了新的家具,钱也没剩下几个了,但是想到苏重墨有伤在身,苏长卿还是出门买了不少好菜回来。
他将一块肉夹到了苏重墨碗里,见对方那张小小的脸上面色愈发沈重,嘿然一笑,自以为是了解了这孩子的心思,当即说道,“爹又不是不要你了。我每日也要去林府上工的啊。每日你我父子都可见面的。不过我看林少爷应该挺喜欢你这孩子的,你在府里好好听话,说不定日後他一高兴收你为义子也未可知呢!”
苏长卿自顾自地说著话,丝毫没有察觉到苏重墨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终於他听到了儿子那几乎可以称得上卑微的声音。
“爹,我不去。”
简短的回答,懦弱的声音,却掩盖不住话语间的固执。
苏长卿抬起头,看了眼端著碗不动也不敢与自己对视的儿子,慢慢说道,“明早便去。”
同样简短的字眼,充满了不可违背的强横。
苏重墨自然知道父亲的性子,甚至他还想起了第一世自己因为不肯屈从而日日受杖至最後被逼自尽的惨剧。
他悄悄看了眼苏长卿,对方说完话又专心致志地吃起了饭,脸上的神色倒是平静异常,没有半点要动怒的迹象。
然而苏长卿越是这样反倒让苏重墨越觉得心头不安,前世的记忆重重叠叠也搅扰起了他的心灵。
最後,父子两人就这样相对无语地吃完了晚饭。
苏重墨收捡了碗筷,回到屋中却见苏长卿已经端了一大盆热水进来。
“过来好好洗洗,早些睡了。”
“爹……”
苏重墨又想提起要去林府之事,可是苏长卿却不等他说完便将拧好的帕子给了他。
“我知道你想说什麽。这件事於你而言乃是一大幸事,你也别怪爹我自作主张,我做这些只不过想你以後能过得好些罢了。你也知道我的身份,若日後有了麻烦,或许林府可以护你躲过一劫也说不定。”
苏重墨听见苏长卿这般解释,心中更是痛苦无奈。
从阎君口中他也知晓了父亲自是带著前几世的记忆重生於这一世,既然如此,为何对方还为自己这个不孝子著想?!他宁可苏长卿再狠狠打自己一顿,也好过这般被对方疏远。
一股酸楚之意自心肺上涌,苏重墨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悔愧与抑郁,他地吸了一口气,脸色瞬间涨红。
“爹,能和你做一世父子便是儿子最大的福气,总之我不愿离开您身边!”
鼓起勇气说出这番话来,苏重墨放下布帕,快步走到了苏长卿身边,抱著对方的双腿跪了下去。
苏长卿站在窗前,挺拔的人影被烛灯映射到了墙上。
他苦涩地看了眼跪在自己脚下的儿子,嘴角又是一抹淡然而无奈的笑容泛起。
“真是的,有话好好说,跪著做什麽?”
他探下双手扶住了苏重墨的双臂,也不管对方仍想固执地跪著当即便将他拉了起来。
这一世的儿子真是和以前很不一样了。虽然以前的苏重墨在这个年纪的时候也是很听话孝顺的,可是现在的对方却总给了苏长卿一丝怪异的感受。
好像……儿子换了个人似的。
苏长卿拿著凳子坐了下来,顺便把儿子也拉在了膝上坐下。
他轻轻拍了拍苏重墨有些瘦削的脊背,笑道,“墨儿,你也这麽大了。”
苏重墨微微一愣,似是没有想到苏长卿会忽然说起这个,对他而言回到自己小时候倒也是一种怪怪的体会。
“墨儿大了,足可照料好自己,和爹在一起哪怕吃苦也甜,所以请爹不要将我送去林府!”
苏长卿点点头,却又说道,“爹自然知道你这孩子的拳拳心意,只不过既然作为你的父亲,我有时也不能太自私了。你在林府里能学到的肯定比跟在我身边能学到的要多,这一点想必你也明了。”
是啊,苏重墨怎麽会不明了。
前几世的回忆阎君通过水镜已尽数让他看了,每一世,苏长卿都对他有著的眷恋,而每一世,他都无法感受抑或是接受对方那超越父子之情的强烈感情。
或许父亲当初的确是自私的,一厢情愿地想要留住自己的身心,可最後却阴差阳错失去所有。
然而那个明知父亲心意之後还是置若罔闻伤害对方的自己又何尝不自私呢?
苏重墨也不知自己该说什麽,说什麽都只让他觉得无力,他盯著苏长卿平静的面容看了一会儿,轻轻地扑到了他怀中,搂住对方的脖子。

第二十九章

第二天早上,苏重墨还是乖乖跟著苏长卿去了林府。
既然已被换了活计,苏长卿也换了身干净得体的衣服,梳理好发鬓之後这才带了儿子站在林府门厅中听管家交待。
管家瞥见那个一直紧紧攥著苏长卿手掌的小孩,微微一笑,上前摸了摸对方的脑袋,对苏长卿说道,“苏四,看不出你这人还能有个这麽机灵的儿子嘛。”
苏长卿赔笑著连连点头,转身对苏重墨吩咐道,“还不见过管家大人。”
苏重墨自知现在的自己在旁人眼中不过是个黄毛小子而已,当即便作出副怯懦怕生的样子上前对那看上去并不十分和善的管家作揖行礼。
“见过管家大人。”
“嗯。少爷估摸著已经起来了,苏四啊,你们父子俩这便跟我去吧。”
说完话,管家又斜睨了这父子一眼,率先走了出去。
林安正在自己的书房中忐忑不安地等待著,虽说他才是这偌大林府中真正的管事人,但是因为他此举所为毕竟包含了私心,因此也生怕会遭到苏长卿的拒绝。
听见外面有人求见,林安猛地放下了茶盏,“快请进来。”
好好收拾了一番的苏长卿此时看上去更是丰神俊伟,仪表不凡,飞扬挺拔的眉目之间敛著一分傲气。
林安顿时看得呆了,竟忘了对方已是人父,身边还带了个儿子。
“苏大哥。”几乎是脱口而出,林安不加所思地便亲昵地唤了对方一身。
此话一出,不禁苏长卿浑身一颤,便连那平素颐指气使的管家也大为震惊。
在他眼中看人只分两种,不管是穷鬼和有钱人,苏长卿纵使长得人中龙凤却又与他何干,在他心里那苏四不过是个穷酸低贱的下奴罢了。
“少爷,您,您怎麽叫他大哥啊?!”
苏长卿听在耳里笑在心头,当即面上也作出副惶恐模样,赶紧拖了苏重墨跪了下去。
“少爷,使不得,小人不过是一介白丁,怎能受您这般抬举!”
苏重墨虽是跪在父亲身边,但是却忍不住抬头偷偷打量起了林安。
毕竟眼前这人也是与他父子有过累世羁绊之人,更曾在他的心中如师如父一般存在。
不得不说,林安年轻的时候多了一分青涩与羞赧,少了一分中年有的忧郁与怅然。回忆起阎君让自己看到的三世前尘往事,苏重墨心中亦是感慨万千。
想来对方本不是一个心狠阴险之人,全是在遇到父亲之後,因为求而不得才脱变为那般吧。
这一世,惟愿他与父亲之间不要再如当初那样行差踏错,步上彼此伤害的路了。
林安面上微微一红,赶忙上前扶起了苏长卿,又转头对管家吩咐道,“去叫人送点吃的进来。我有些话要单独与他父子知会。”
“好,老夫这就立即去办。”
管家原以为林安不过是一时好心安置了那苏家父子,却没想到对方竟对这父子二人如此厚待,莫非日後这眼前的男人会靠著少爷上位与自己争夺这林府的大权吗?!他心思忡忡,总觉得苏长卿眉目之间颇有狼顾之视,不由也开始担忧起了将来。
那一晚的记忆犹新,林安也不会忘却。他还是第一那般赤裸坦诚出自己对男子的欲望,更是第一随心所欲地做了自己想做的事。
只是如今面对苏长卿,他心中未尝不多了几分尴尬。
“请坐下吧。”林安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只是比出一个请的手势。
苏长卿见管家出去了,这也不再客气,当即牵了儿子就大大咧咧地坐在凳子上,拿起面前早就泡好的热茶一饮而尽。
“林少爷您有什麽就说吧!”
“我特意让管家替你安排在林府中做事,想必你也是知道我之所欲……”
大抵是看苏长卿怀中的那孩儿一脸纯然,林安说话倒也没有特意要避开对方,当下只是垂了眉目,娓娓道出心中所想。
苏长卿轻轻一笑,自咐自己究竟何等魅力?竟是累世都让林安这人非要跟在自己身後乖乖贴上来。
“少爷,如你所见,我也是拖家带口之人,在府中打打下手自是适合,若真要我伺候您,苏四委实没那本事。”
林安听说苏长卿话中有话,只觉心尖微微一颤,胸口顿时一阵闷痛,竟觉得急迫不已。
他苦笑著也跟著坐了下来,对苏长卿又道,“若你无意,我必不会强迫。只不过我也不想见你父子再多吃苦。林府之中一应俱全,你不念……也当为你孩儿多多考虑才是。”
“那是自然!不然你以为我为什麽会乖乖带儿子过来?”
既然已打开了天窗,苏长卿也不妨直言,几世纠缠他早就摸透了林安面对自己时卑微下贱的脾性,当即眉峰一挑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

第三十章

见苏长卿居然顺手推舟把话说到这份上,林安也不知自己该如何看清这人。
对方明明只是最卑微的身份,却又有著那样令人侧目的霸气与傲气。委实不是一个常人。
“岁月可以改变一切。”
林安悠悠地说道,他心道既然对方答应伺候在自己左右,那麽难保有朝一日不会被自己打动。
经历过几轮回的苏长卿最是清楚流光岁月代表什麽。他一义无反顾地轮回重生,不惜受尽折磨,最後却总只落得怅然收场。
林安的话让苏长卿心中顿时荡起了一圈苦涩的涟漪。
他搂了搂一直乖乖站在自己身边的苏重墨,叹息著笑道,“若真能改变一切,那倒是好了。只怕到最後依旧是一无所得呢。”
这句话他本是自嘲,可是听在苏重墨耳里却又是一番滋味。
“爹……”他知道苏长卿必是想起了伤心的过往,可此时的他又没有什麽能够说来安慰对方的,只得轻轻拽住对方的衣袖扯了扯,那双明眸之中更是充满了悔恨与怜惜。
“哈哈哈,墨儿,对了,爹刚才只顾著和林少爷说话还忘了你这小子。来,来,来,快快跪下给林少爷磕个头,日後你便寄住在林府了,切记要懂事才行!”
苏重墨被苏长卿一推,当即便扑到了林安面前,他抬头又看了看这温润如玉的年轻男子,脑海中总有另一个形象与对方重合在一起,半晌,他才缓缓跪下,照苏长卿所说在地上冲林安磕了个头。
“见过林少爷。”
“起来,起来。”林安见苏重墨机警,心中也有几分喜欢,当即便伸手将他搀了起来,“日後便跟在我身边吧。也省得你爹操心。”
林安先是让管家安排了苏长卿随身伺候,尔後又让苏重墨跟在自己身边,这样一来,拴住小的也套住了大的,岂怕苏长卿日後不乖乖就范?
苏长卿也不是傻子,林安话里的意思他全然懂了,不过这样一来,儿子倒算是有个好的归宿吧。
“那我就先谢过少爷了。”苏长卿起身漫不经心地对这道貌岸然的林少爷行了个礼,正有话要吩咐苏重墨,却见对方忽然站了起来,小小的身子竟是站得格外的笔直。
“林少爷,承蒙您错爱。不过百行孝为先,墨儿从小与父亲相依为命……”言语及此,苏重墨不禁回头看了苏长卿一眼,转而又对林安说道:“虽然感林府大恩,不过我仍想常伴父亲左右,不必寄宿贵府之中,能在父亲身边随时尽孝。还望林少爷怜我成全。”说完话,苏重墨这才又端正地跪了下去,俯身不语。
林安与苏长卿两人对望了一眼,似乎都没想到这看似腼腆的孩子能说出这番话来。
苏长卿也不知自己心头到底是个什麽感受,他一直都想儿子既然几世来都与林安有缘,那麽这一世他若能成全了他们也未尝不是件好事,虽然他自然也希望这一世能一尝自己累世夙愿。
於林安而言,苏长卿初来之时只是林家倒夜香的帮工,想来对方的儿子也必定只是个乡间野童,但是眼前这男孩的谈吐与气度却全然不似个布衣人家的孩子,更像是受过良好教育的贵族公子。
一时间,他不禁微微一惊。
他亲自扶起了苏重墨,微笑著细细打量起了对方的眉眼,虽然年纪还小却也是剑眉星目颇有几分苏长卿的影子了,只不过对方疏朗的眉目看上去要更为温和得多。
“真是个好孩子。我没有看错你。这样吧孩子,你若不愿离开父亲,不如劝你父亲也一同入住林府,反正这里多的是空房,到时我也可以叫管家给你们父子专门安排一个单间居住。”
苏长卿一听这话顿时眉间一皱,他本已做出让步才肯委身於此,更将儿子送来此寄住,却没想到那林安心心念念都是想将自己圈入套中才能罢休。
“可是我爹住不惯别人家……”
苏重墨自是知道自己父亲历来对林安的厌恶与忌讳的,当即便忍不住替苏长卿辩解了一句。
“也不是!我只是不喜欢过多地麻烦别人而已。不过林少爷既然一再盛情相邀,那小的也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林安越是步步紧逼,越是令苏长卿心怀不忿,他倒要看看自己真住了进来那林安还能吃了自己不成!
“那真是太好了,我立马派人去给你们父子安排一间屋子!”
眼见自己心中所想竟成,林安不由大喜过望,他目光流眄满是柔情地打量在苏长卿身上。
苏重墨在旁边看见林安眼中那对自己父亲赤裸裸的情感流露,心中不由轻叹了一声,几世过去了,他所敬爱的太傅与父亲同是痴人。
这一世,他们真地能平安共吗?

第三十一章

有了林安的关照,苏长卿和儿子也只好搬进了这陌生的林府,他无不可惜地锁上了村民们才帮自己修建好的新房,心头总还是有几分不舍的。
外面来接他父子的马车业已停备,苏长卿和苏重墨陆续拿了包袱,一起坐了上去。
两父子坐在车厢内,面面相觑,一时无语,只是随著马车一路颠簸,心绪一路凌乱。
过了会儿,苏重墨这才说道,“爹,其实……其实咱们不依靠林府也未必不能好好过日子的。”
言下之意便是苏长卿为何非要带他投靠这林府。
苏长卿微微一笑,扭头看了眼窗外掠过的湖光山色,淡淡说道,“既有依靠岂不更好?你小子和爹一起还没过够苦日子吗?”
一切都是为了自己,即便在被自己三番四背叛乃至害死之後,爹的心里却总是想著自己。
苏重墨心中一阵悸动,他垂首不语,愧疚之情又从他心底最慢慢涌了出来。
到了林府,随即便有人将苏长卿和苏重墨带到了他们父子住的小屋,不得不说,这林安还真是对他们特别照顾。林府虽然财大气粗,可是也没有到要给每个下人安排独立院落的地步,但偏偏苏长卿一进来,便给他安排了後院的一间独屋给他。
屋子里的陈设虽然简单朴素,但是该有的一样不少。
苏长卿放下包袱,懒懒地打量了一下这间屋子,屋子只有一间,却布了两张木塌,很显然是给自己和儿子各自准备了一张。
林安想得这般周到,看在苏长卿眼里却是可笑。
他轻哼了一声,眼里尽是不屑之色,手轻轻抚过还散发著木料清香的罗汉床时,却暗自在想,既然林安已安排周到至如此地步,那麽对方是否还多留了一张床,日後好方便自己提枪上阵伺候他这位大少爷呢?
很快,便有几个婢女奉命前来帮苏长卿父子收拾整理房屋,更有人将他父子径自带去了厅。
此时林老爷一心向佛,整日都在佛堂之中,少有露面,整个林府的内外大小事皆有林安一手操持,安排苏长卿入住,自不在话下。
他一见苏长卿如故,心中更是奇异地生出了爱慕之情,话虽难以出口,但是心中岂能回避?
这不,知晓苏家父子已来到之後,林安也顾不得下人更多诧异的目光,这便令人备了一桌好菜,虽然表面上只说自己饿了顺道叫苏家父子过来用饭,实际上却是在为苏长卿接风。
既然有人来帮忙收拾屋子,苏长卿也不多客气,他好歹也做过几世皇帝,骨子里难免有一些颐指气使的性子,虽没表现在外,却是敛在了眼里。
他牵了苏重墨一同被人带往了厅,看见林安已是一袭青衫站在门前了。
这厮此时正值风华,倒真有几分姿色。
苏长卿看得眼前那温润如玉的瘦削身影,不禁微微点了点头,目中赫然多了几分戏谑的笑意。
“还不去见过林少爷。”拍了拍苏重墨的背,苏长卿低声吩咐了一句。
苏重墨自在地府得知林安几世与自己父亲的纠缠之後,再见这个他本是敬慕万分的人时,心中已是多了几分别扭。不得不说,当初他也是被这位太傅的温润善良所吸引,所以才转而从父亲这边投向了对方,可谁却料想……果然是,月有盈缺之形,人有善恶之面。
“见过林少爷。”
苏重墨心中唏嘘万千,却也想到林安当初会疯狂至此,又何以不是爱慕自己父亲太的缘故。
可怜人啊,他的太傅也是。
林安见了苏长卿与儿子齐齐到来,当即便走过来笑脸相迎。
“来了就好,还没吃饭吧?正巧厨子刚上了饭菜,你父子若不嫌弃便来和我同桌吧!”
“岂有嫌弃之理?”苏长卿扬眉一笑,信步向前,也不管林安还未坐下便径直坐了下来,自顾自地拿了碗筷,口中还不忘招呼儿子。“墨儿,快过来吃饭,你小子肯定饿坏了!”
看见苏长卿竟是如此豪爽行事,苏重墨只是颇觉无奈,就他而言,他实在不想自己的父亲再与林安有何瓜葛了,若这一世他们又彼此伤害,自己却是如何是好?
林安见苏长卿痛痛快快地便坐了下来,自咐对方当真是一条豪爽的汉子,这也跟著坐了下来。
越日,管家便来安排苏长卿的活计了,既然对方是以伺候林安的名义住到府中的,也自然不能闲著。
他简单交待了一下林安平日的起居安排,吩咐苏长卿日後须得起早侍奉,端茶布饭,整理书简,乃至是在少爷疲惫之时替少爷按摩周身。
随後,他便将苏长卿带去了林安所住的暖阁之中,而苏重墨则被安排与林府中其他年龄相当的小孩在府内一读书写字。
林安昨夜通宵达旦不曾休息,旨在将面前厚厚一摞的卷宗看完。
如今天下不平,林府各地的生意常有异状,怎能叫他不甚操心?
苏长卿进屋之时,林安正滑坐在太师椅间,手中还拿著一卷账册便已沈沈睡了过去。
管家见状,轻叹了一声,赶紧蹑足去旁边的木榻上将一床毛毯取了过来,轻轻搭在了林安的身上。
他见苏长卿傻乎乎地站在一旁,忍不住低声斥道,“还不快去给少爷取些合口的吃食来!一会儿待少爷醒转了好用餐。”
苏长卿心头暗骂你老子我3哪晓得林安喜欢吃什麽?
转身便走了出去,他来了林府之後,便有人带他到转悠了一下,他也因此记得了林府之中要紧的地方。
来到厨房,他探头进去,却见几个厨子正在忙碌,而一旁的桌上业已摆上了一些糕点粥水。
“我奉命来取些少爷喜欢的吃食,不知该拿些什麽?”
里面的一名厨子扭头看了眼苏长卿,眉间一皱,低声抱怨道,“管家怎麽请人的,连少爷喜欢吃什麽都不知道的家夥也安排去伺候少爷。”
他声音虽低,却被苏长卿听得一清二楚,苏长卿略略一愣,忽然想起前几世来,自己平日喜好林安无不知晓,更时有上奉,可自己与他共度几世却连对方喜欢吃什麽也不记得。
或许……自己有时候还真是稍微薄情了一些吧?除去两人之间的恩怨不谈,他们好歹也是近二十年的同打天下的旧友了。
看见那厨子将一盘桂糕,一盘枣糕,以及一盅下面烧了炭炉保暖的酒酿递了过来,苏长卿赶紧稳稳接住。
他低头看了看漆托盘上的这些东西,也算是一样样记在了心里。
还没进门,苏长卿便听到了林安的声音。
“不必担心,我看完这些一会儿便去休息。”
管家唯唯诺诺地说道,“少爷,苏四去给您拿吃的了,你好歹也先吃点再休息吧。”
林安微微一愣,脸上却渐渐浮出一抹微笑,待他看到苏长卿已端了托盘进来时,禁不住站起了身子。
“辛苦你了,放在这边就是。对了,你可吃了?”
苏长卿依言放下了东西,似是很不习惯与林安这般平和相对,他早就不记得有多少年没有再这样好好地对过对方了,前几世的记忆里剩下的多是他们彼此仇视折磨的画面。
“少爷,小的吃过了。”
“噢……”林安的言语里不知怎地竟有一丝失望,他拿起盘中的一块桂糕轻轻咬了一口,舌尖的甜味却透进了心底。
支走管家之後,林安忍不住对站在一旁等候自己的苏长卿说道,“苏大哥,你尝一块吧。”
“少爷,您可别再叫我苏大哥了。”苏长卿苦苦笑了一下,他委实受不了林安待自己这般温柔,只觉浑身都跟著一阵发麻。
林安也知道自己这麽称呼一个刚入府的下人於理不合,他嘿嘿笑了一下,舀了口酒酿丸子,亲自拈起一块桂糕送到了苏长卿手中。
苏长卿见对方殷切如此,也不好当面拂了他的意思,只好张嘴一口吞下。
这软软腻腻的糕点,苏长卿昔日在宫内为皇子时便不怎麽喜欢吃,只不过他自被圈禁乃至流放之後却是再没吃过这般细腻香甜的东西,整日泥沙拌饭冷面馒头,吃得他好不胃痛。
曾以为这种东西不过是女子小童所乐,没想到今日吃来,却是别有一番滋味。
百般思绪皆上心头。苏长卿看了满面堆笑的林安一眼,情不自禁又拿了一块塞在口中,细细品尝。
原来这软糯糕点的味道竟也会让他有如此怀念的一日。
“好吃吧,来,多吃些。”
林安发现苏长卿喜欢这东西,心中也跟著高兴了起来,他推了推盘子,又将枣糕拈起一块。
见苏长卿似有些神色怔忡,久久不来接自己手中这块枣糕,林安一时情急抑或是一时兴奋,竟亲自将枣糕送到了苏长卿半张的唇间。
“唔!”
苏长卿吓了一跳,脑中却赫然生出自己被林安与魏明之联手囚为帝奴後的种种,那时他整日不得自由,吃喝拉撒皆要靠别人,那时林安若得闲,也曾这般喂过自己食物。
到底是太过屈辱的回忆!
苏长卿脸色微微一红,想起自己的身体竟曾受过那般非人的调教与折磨,而施加这一切给自己的便是眼前这人!
看见苏长卿猛然避开,林安也有些不知所措,他只轻轻问道,“这是怎麽了?可是不爱枣糕的滋味?”
苏长卿神色凝重地看了林安一眼,既而却又露出了一脸淡然微笑。
“没有。只是苏四毕竟只是林府下奴,岂能受少爷您这般厚待?”
说完话,他双膝一曲便跪了下去,头也跟著垂了下来,不再去看一脸失落的林安。
作家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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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毕竟林安是怀了心思才让苏长卿进府伺候的,见对方始终摆出副生疏的样子,他也不便强迫对方,却也是没什麽事需要苏长卿这样一个看似粗手粗脚的汉子去做。
大多数时候,他唤苏长卿过来,不过是想借机和对方套个近乎,甚至有时候只是看著对方吃点东西便已心满意足。
而苏长卿也懒得得罪林安,总之林安叫他吃他就吃,林安叫他喝他就喝,但林安若有他想,那麽便恕他不奉陪了。
这一日,林安出了门,苏长卿闲来无事,干脆回了自己和儿子的小屋。
他百无聊赖,又不想出门去应付那些林府之中对自己多有偏见的上上下下,只好躺在属於自己那张床上小憩。
有多久没这样身心宁静的休息过了?
苏长卿微微睁著眼,呼吸平缓,整个人都极为放松。
在这宁静的屋子里,苏长卿的脑海中又慢慢追溯起了前几世的回忆,从他逃脱囚禁一直到他登基为帝乃至是权倾天下之後,他几乎就没有享受过今日这般宁静。
他给自己造就了太多的敌人,他也给自己堆砌了太多的欲望,对可能危及自己苏家天下的人或物的难以言喻的恐惧与憎恶,以及自己内心永无餍足的贪婪欲望都让他不得安宁。
仔细想想,前三世,他还真是活得太累。
而这一世就好了,他不想再去争什麽天下,也不想再去耍计谋玩手段一个个地铲除那些背叛过伤害过自己的人,甚至他连爱的儿子都可以克制住不再去追求。
只要能和那个孩子平平安安地做一世普通父子,苏长卿其实已经满足了。
有的东西并不是非要得到了才好,而有的东西也是强求不来的。无比痛苦地经历了三生死,伤害了不少人,也被不少人,乃至是自己最爱的人伤害,苏长卿只觉当初的自己真是有一些愚蠢和可笑。
“呵……”想到这里,苏长卿禁不住轻轻地笑了一声,翻了个身。
闭上眼,眼前却浮现了林安这些日子在自己面前极尽讨好的样子,和前世那个淫荡而下贱的太傅形象重合在一起,苏长卿不禁觉得自己的口舌都变得有些干涩。
也是,他怎麽也是一个正值壮年的男子,肉体的欲望总还是有的。
苏长卿想了想,终於还是伸出手攥住了自己的男根,想起林安,他又怎会忘记当初在七字间所受的非人调教。然而那些调教纵然痛苦难当,但是却……的确让自己的身体变了很多。
即便这一世肉体已经恢复正常,可他的脑海里却不会忘记当初受人调教时隐隐约约的快感。
“唔……”苏长卿开始轻轻套弄起了自己的男根,他紧闭起了眼,嘴角也一并紧抿了起来,为的是不要发出多余的呻吟引来外面的人注意。
湿润的男根在他手中若同一尾光滑的小鱼,体内喧嚣的欲望极度渴望著能够从顶端喷涌而出。
苏长卿压抑地呻吟不已,男根也变得越来越硬,脑海里浮现的尽是当初自己受人调教折磨的片段,那些本应令他恼愤万分的画面,在此时此刻却俨然成了一剂催情药,令他的欲望更为勃发旺盛。
晶莹的液体自苏长卿马眼汩汩流出,很快就湿了他的双手,而随著他的双手与男根的摩擦,安静的屋子里也发出了淫靡的水渍声。
这样的声音本不算大,可是在这间几乎落地听针的房中却著实不小。
就连刚学完今日课程回来的苏重墨都听到了。
每日都是自己早就背得滚瓜烂熟的课业内容,苏重墨学起来实在没劲。
他现在盼著的就是自己能与父亲早日解开心结。虽然苏长卿什麽也没说,但是苏重墨怎会不知苏长卿内心的不甘与愤恨。他可是在阎君的水镜里将父亲那痛苦的三世看了个遍,所以也渐渐明白了为什麽苏长卿在这一世一开始就变得那般生疏那般冷漠。
可对方最後仍是原谅了自己,仍是接纳了自己这个不孝子又一世做他儿子的事实。
而他也看到了,自己能无风无雨地在父亲的庇护下在乱世中活下来,在那背後,他之後鄙夷为暴君的父亲又付出了多少。
这样淫靡的水声,苏重墨并不陌生。
这一世在无意间偷窥到那些监工是如何凌辱苏长卿的时候,他也听到了同样类似的声音。
而这让他痛苦不安却又隐隐充满了兴奋的声音令他止步不前,只是呆呆地站在了隔开了父子两人各自睡的床的屏风之後。
很快,压抑的呻吟声伴著那淫靡的水声一同传了过来。
这声音比单纯的淫靡水渍声更让苏重墨心神不宁,他吞了吞唾液,小手却是情不自禁地摸向了自己的胯间。
他现在肉体的年龄虽稚,但是精神上却也是个活过一世的男人,他的脑子里产生了欲望,然後才是稚嫩的肉体跟著发生反应。
就连苏重墨也没想到,自己裤子里那根嫩芽居然……能够有感觉。
几声急切的喘息从屏风後面接连飘了过来,然後声响便突然停了,苏重墨兀自捣弄著自己的下身,还没发现苏长卿已经发泄完毕,慢慢恢复了清醒的神智。
虽然是很微小的声音,但是苏长卿的确听到了。
他刚刚发泄了一,身体十分舒爽痛快,但是却因为背後那似有若无的气场而感到略略不安,他轻轻地喘息了一声,翻了身过来,这才看到从屏风後面透出的影子!
一把掀开屏风,苏长卿满面愕然地看著年幼的儿子居然手伸在裤子里……做他刚做过的事情。
想也不想便是一个巴掌打了过去,苏长卿也不知为何会痛心不已。
“畜生,你在做什麽?!”
苏重墨被这一巴掌吓了一跳,他此时亦是尴尬异常,赶紧取出手然後跪了下来,低垂下了头。
若他年纪长些还好做解释,只是他现在的肉体这般年幼,做出这种事来也的确过於难堪。
打完了儿子,苏长卿才觉得自己又有些冲动了。
他想了想,莫非这正是所谓的上梁不正下梁歪?自己本是个急性重欲之人,这一世这小子看见些不该看见的,然後跟自己学了去也确是让他无话可说。
“墨儿,你起来罢。”苏长卿自嘲地苦笑了一声,心道自己的丑态到底还是没躲过儿子。
苏重墨闻言这才敢慢慢站了起来,他抬头一看苏长卿的脸色,便知对方心里定是在自责,他本想一口气干脆说出自己亦再世重生的前因後果,但是若真地说了出来,父亲只怕会更为痛苦。
父亲现在之所以尚能坦然与自己相,更是对自己疼爱有加,多半是把自己当做最初那个最纯洁最无知的苏重墨来看待,若他知道这具躯体里真正居住的是那个愚蠢懦弱却又自私冷酷活活逼死他两世的苏重墨,他又会怎麽对待自己呢?
而自己又有何颜面还叫眼前这人一声父亲?
“有些东西你不要乱学。千万千万别学爹这样,爹不是什麽让人看得起的人。可是爹希望爹的儿子是。”
苏长卿轻轻地摸了摸苏重墨被自己打红的脸颊,无奈地发出了一声轻叹。

第三十三章

“爹,请您千万不要这样如此妄自菲薄!您在墨儿心中,永远都是世上最好的父亲!”
苏重墨激动的声音让苏长卿都愣了愣,他先是盯著一脸愁闷的苏重墨看了看,这才笑出声来。
他一把拉过了儿子,让他靠进自己怀中,压低嗓音说道,“墨儿,你真是这麽想吗?”
那双沧桑的眼里多的是温和的颜色,却又似乎带了几分悲悯,苏重墨直直地看著苏长卿眼仁里那令他羞愧不已的目光,缓慢地点了点头。
看见苏重墨那一脸颜色的样子,苏长卿终於绷不住脸,轻轻地又笑出一声。
他刮了刮苏重墨的鼻子,也不忌讳自己那只手刚才还摸过男根,兀自又摸了摸苏重墨的脑袋,说道,“爹逗你玩的呢。啊……墨儿啊,我最近看你总是一脸郁郁,心里可是有什麽不痛快的事儿?”
记得前世的苏重墨虽然和自己飞扬跋扈的性子不太相同,但也不是这般内敛乃至郁郁的,这一世到底是怎麽了?难道自己决心改变之後,儿子的性子也在跟著变化吗?
不管如何,苏长卿还是希望这一世的苏重墨能够快乐的。
苏重墨赶紧摇摇头,坐在苏长卿大腿上的他可不算太自在,因为他总觉得父亲腿根那东西似乎还没消下火去,正轻轻地抵著自己。
一旦想起抵住自己的东西是什麽,一旦想起自己曾看见过的那根肉棒究竟是如何模样,又是如何会在刺激下喷射出白浊,苏重墨觉得自己的嗓子渐渐有些发干。
这一世,他看到了苏长卿被那些监工所侮辱的画面,也想起了前世自己被林安所诱骗将自己的男根放入父亲体内的场景。
那麽威武挺拔的父亲,却又是那麽的无力,被身後的人狠狠地戳弄著,直到浑身抽搐著射出男精。
若换了当初苏重墨或许只觉得这般宵想自己的父亲是不孝不义不智之举,而现在,在经历过几世与父亲的纠缠之後,他才知道,其实自己的内心之中未尝不是压抑著对父亲的感情的。
若论最初,他对苏长卿只是有父子之情,可是几世轮回下来,对方对他的点点滴滴感情,他又怎能全然视而不见,况且……他亏欠父亲实在是太多了。诚然,对方身为帝王时的所作所为确是一个行事残忍的暴君,但是……天下人都可恨他骂他伤他,唯独自己不该伤他害他。
苏重墨想到此,心中更是一阵悲伤涌起,他凝视著苏长卿硬朗英俊的侧颜,终於是再不愿压抑心中翻江倒海的情愫,凑上去便在苏长卿的脸颊上重重亲了一口。
“呵?这又是作甚?”苏长卿不禁有些奇怪,他曲起手指擦了擦脸,嘴角的笑容却满是慈爱。
他倒没有多想,只是觉得儿子这个样子,其实似乎也挺可爱的。
这真正的最後一世,自己也算没有白来。
“爹,墨儿喜欢你,永远喜欢你。墨儿也不会再伤您的心。绝不……”
苏重墨有些稚气的嗓音显得无比真诚,他痴痴地看著自己并不曾好好打量过的父亲,更是觉得对方的眉眼微笑是那麽的迷人。
转眼已是八年过去。
苏重墨知道自己当初还太小,就算心里已有了今世的打算,也不可轻易露出,以免让父亲看出什麽端倪。
他们父子依旧居住在林府之中,而他也早就学业有成,眼下正在林安的亲自指点下帮著管理起了林府的布店生意。而苏长卿仍是每日进入林安书房,做一些简单的杂事而已。虽然林安暗中有意让举止得体,行事利落的苏长卿升任林府管家,可岂料对方每都只是一笑拒绝。
而苏长卿不禁拒绝了管家一职,更是拒绝了这几年来,另一方面林安或多或少的暗示。
他告诉过自己,不可再与林安纠缠不清,这一世,他就不会再犯之前的错误。
与此同时,天下亦是渐渐平定,皇权的争夺总算落下了帷幕,最後由曾被苏长卿当做不安因素死的二皇兄登基为帝。
听见那个素性温良的兄长成为了天下的主宰,苏长卿只是自饮了一觞好酒。
也好,这天下终於不是他这个暴君来坐,他肩上也再不必背负那麽重的担子。
看著儿子一天天长大,似乎比以前做太子时的言谈举止还更为得体,苏长卿也觉得颇有意思。
原以为这一世带著苏重墨隐居在乡下,对方多半也就长成个耿介老实的小子,却没想到阴差阳错反倒比当初做太子时更懂人情世故了。
“爹,您在屋里吗?我进来了。”
自从当年不小心看到苏长卿在屋中自渎之後,苏重墨再不会随意进门了。每进屋前他都会先问上一声,得到了允许後方缓步进来。
现在已是十八岁的苏重墨比小时候强健了不少,体格也渐渐长得形似自己的父亲,并不十分瘦弱,而那张带了些遗传自母亲的清俊的面容中亦是不失父亲的硬朗威武之像,终是长成了玉树临风的小子。
只不过他的性子却也比当初自己这时候沈稳内敛了许多,再不会如当初那般脑子一热便做出些傻事来了。
这些年来,他一直在等待一个适当的机遇,能够让父亲与自己之间彻底解开心结。
只是等待了这麽多年,看著每日都过得十分自在惬意的苏长卿,他竟一直不知该如何说起点点往事。
苏长卿喝了点酒,正在摇椅上休息。
经历过几世浮沈,他知道喝酒误事,已是很少喝了,只是如今在这里平安宁静地度过八年时间之後,他的内心也渐渐放松了下来。想来,这一世,应该会就这麽安安稳稳地过去吧。
听见儿子在外面叫自己,他咳了一声,随手系上了因为发热而解开的衣服──做父亲的总得有个父亲的样子,可不能再让儿子看到自己的丑态了。
“小子,进来吧。”苏长卿眯了眯眼,一手扣到了扶手上,满心悠然。
屋子外的阳光并不猛烈,在苏重墨的身後拖出了一道长长的影子,这间屋子里父子两人隔著一道屏风同住了数年之久,看著儿子挺拔的身形缓缓走过来,一切就像午後的一个梦一般,忽然间变得不那麽真实了。
前世的生与死,爱与恨都如烟似雾,让苏长卿如坠云端。
“爹,林老爷叫您去一下他的书房。”
林安的父亲已於三年前去世,他自然也从林少爷变成了林老爷,成为了远近闻名的善长仁翁。
不过这几年过去,林安却仍是未曾婚娶,也不知是在等著谁。
“知道了。”苏长卿点点头,手一推扶手便站了起来,苏重墨见状立即上前搀住了他。
感到儿子手上的力道远比小时候要大许多,苏长卿这才更觉得儿子是长大了。
他笑著看了眼苏重墨,这才步态潇洒地迈出了屋子。
林安正坐在摆满了小吃的桌边,他讷讷地看著眼前的一壶酒,忍不住伸手过去摩搓起了碧玉的酒壶。
说起来,那男人也在自己府中呆了八年之久了,可为什麽不管自己如何善待他,他都依然不肯再靠近自己。总是那麽冷漠甚至冷酷地远远站著,眼中心中全然没有自己丝毫。
林安自问自己待苏长卿一片热忱,便是石头做的人也该有几分心动才是,奈何对方……
如今天下已定,林府的生意也正蒸蒸日上,事到如今,他也不想再欺骗自己,再压抑自己了。

第三十四章

“老爷,你叫我过来有事?”苏长卿叩门之後便进了屋子,他看见林安独自一人坐在桌边,桌上又摆满了酒水吃食,不像他在办公的样子。
林安侧目看了眼苏长卿,眼中却渐渐沈淀出一份难以说清的情愫。
八年过去了,对方依旧英俊潇洒,甚至比当年更多了几分令人心动的气质,只可惜……这样一个人却罔顾自己这几年间的真情实意,言谈之间总是拒自己於千里。
苏长卿皱了皱眉,心道莫非林安这是要借机向自己示好,这人怎麽这般不知好歹来哉。
他咳了一声,自是厌倦了林安这些小把戏,当即便又说道,“若老爷没什麽吩咐,我就先出去了。”
在林安面前,苏长卿向来不掩饰自己对他的排斥,反正他也不想呆在林府,若林安自觉地放他父子自由,这才更合他心意呢。
“呃,四哥莫急,过来坐一会儿吧,我有些话想对你说。”
虽是府中的老爷,但是林安却从未曾将苏长卿视作仆从,这几年来更是对他尊敬有加,大大提高了他在林府的身份地位,以至於外人都知道这林府里还有个不似管家的管家苏四爷。
好歹在任屋檐下,苏长卿也不便就这麽拂了林安面子,他懒懒地走上前,自顾自地坐了下来,淡漠的眼里满是疏离。
“老爷有话请讲。”
林安苦笑一声,却不说话,只是举起玉壶将壶中酒水倒了一杯在两人面前的杯中。
“四哥,你来林府也颇有些时日了……”
说著话,林安举起了酒杯,看样子是想与苏长卿喝上一杯。
苏长卿点头笑笑,嘴上也说了几句客套话,“这一切都还要多谢老爷你照顾,不然我父子哪能过上如此安逸的生活。不过不知何时我才能与儿子回自家住住,这些年我在林府领的薪酬也是足够下半辈子了。到底还是自己家住著舒服啊。”
听见苏长卿一开口便是想要请辞离开,林安的心情更显郁结,不过他却没多显露在脸上,只是淡淡笑道,“四哥还没习惯林府的日子吗?今日暂不谈这些,我们先喝点酒吧。”
苏长卿见林安这般敷衍,不由横眉一挑,心中冷哼了一声,随手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美酒浓郁的滋味入喉,苏长卿也不禁面露喜悦。
“这倒是好酒。”
“呵,这乃是此地有名的梨香,已有百年之久,前一阵品风楼那边才送过来的。这不,之前一直忙於理事务,今日我才想起有这美酒,所以特地唤四哥过来一同尝尝。”
林安边说边为苏长卿又斟上了一杯晶莹的酒液。
苏长卿虽然这一世很少沾酒了,但是遇上美酒却仍是令他忍不住想多饮几杯,当即便连喝了数杯,大叹爽快。
林安见苏长卿沈迷酒中,悄然起身去将门关了起来,在内上了横栓,然後取了放在木架上的一个小瓶,倒了些许液体在自己的手巾上,这便从後悄悄靠近了苏长卿。
正自斟饮的苏长卿并没有在意林安的一举一动,待他发现身旁的人久久未回座位时,还不及扭头查看口鼻便被什麽东西捂了起来。
前世的记忆汹涌漫上,苏长卿浑身一震,立即竭力挣扎。
好在他力气颇大,又是练家子,虽然已吸入几口迷香却也将林安撞了个趔趄,从对方手下暂时解脱了开。
“你!”
苏长卿怒目以对,魁梧的身躯却渐渐开始脱力,他急促地喘息著,身体却变得虚软无力。
林安神色紧张地看著苏长卿,他原想悄悄迷昏苏长卿与这个被自己宵想已久的男人云雨一番,也算是了结自己这多年来的相思之苦。至於後果如何,他已是不愿再去多想。
“四哥,这些年,我是如何待你的,你难道真不知道吗?”
苏长卿勉强扶著椅子,可是头脑却忍不住一阵眩晕,他看见林安抛却平日清高孤傲的模样在自己面前露出副卑微可怜的样子,只是想大笑。
“林安,我只知道你下贱无耻!别的一概不知!”
苏长卿骂完这一句,身子一软,终於跌坐到了地上。
林安见他倒了,这才又急忙上前扶住了对方,只可恨苏长卿此时四肢乏力,头脑昏沈,抬手之间也尽是无力。
“我自甘下贱无耻还不是为了你?!”
林安亦是满怀悲愤,他指苏长卿说出了藏在心中的话语,随後从旁拿出了早已准备好的绳子。
苏长卿看见林安要捆绑自己,顿时气恼不已,可惜他现在挣扎不得,只得大骂,“林安,你不要逼我再恨你!”
此时的林安怎会明白苏长卿口中的“再”字是何意,他隐忍多年,一直不曾婚娶,言语行动之间给了苏长卿无数暗示,可对方却丝毫不为所动,甚至连笑容都很少对自己露出。
他真不明白,莫非这男人当真是铁打的心肠吗?
“四哥,你若要恨我便恨我吧!我知道……我知道我比不上你儿子!”
林安终於无奈地说出了那个他死也不愿意承认的事实。
这麽多年的观察,他怎麽会看不出苏长卿心里到底想的是什麽,那人的一颦一笑,温柔的眼神都不是属於自己的。
苏长卿被林安点破心中所想,当即又惊住了。
他自以为自己这一世已是极为克制,没想到居然还是逃不过林安这只狐狸的眼睛吗?
他原本是想待苏重墨长大之後,便让他与普通女子成亲,也好了结自己的这几世罔顾人伦的念想,将这最後一世好好还给儿子。可是……可是正如林安所说那般,其实他的内心之中,一直不曾放下过吗?
“你不要胡说!”苏长卿一边无力地任由林安捆绑自己,一边忍不住辩驳了起来。
林安反绑了苏长卿的双手,却是抱不起对方,只得将人拖上了床。
苏长卿重重躺在床上,目中一片愤然与酸楚,为何……为何这最後一世也不肯让自己平安度过。
看见林安眼带怜悯与贪婪之色,苏长卿只是闭上了双目,也罢,他前世也亏欠林安颇多,既然这一世要让他还债,那麽便统统归还吧!
作家的话:
这一世暴君叔叔的心态真是在变化哦。。而太傅。。。似乎因为暴君那种若即若离的态度反倒让他更痴迷了,~~大家都在变呢,连小墨儿也在想怎麽吃掉父亲。。。

第三十五章

林安颇费了番功夫才将苏长卿拽到了床上,上了床去,他立即脱了两人的靴子,然後又拉下了床帐。
苏长卿双手被缚在身後,头脑也一阵发晕,此时已是如砧板之鱼,只能任由林安宰割。
他半睁著眼,神色淡漠地看著林安忙著脱去两人的衣服,嘴边渐渐勾勒出了一抹苦笑。
林安正在慌慌张张地脱著衣衫,不经意间已是瞥见了苏长卿嘴角那抹苦笑,他很少看见这个男人对自己露出笑容来,然而这个苦笑却让他蓦然心痛。
“对不起……我……”林安抚摸著苏长卿被裸露出来的胸膛,冰冷的双手贪婪地掠过了对方的每一寸肌肤。
也不知是为什麽,从他第一眼见到苏长卿那日起,他便砰然心动,似乎两人之间前世有约今生有缘一般,这男人总能带给他一股令他说不出的喜欢。
但是自己这般一厢情愿,是否是太强人所难了呢?
林安痛苦地望著神色依旧淡漠的苏长卿,翕动的双唇却是忍不住轻轻吻起了对方的肩胛。
“林安。放开我。”
苏长卿吸了一口气,让自己方才还激愤的情绪慢慢平静了下来,不管如何,他不想再被人强迫,就算要还债,也当是他主动来做。
林安却不知苏长卿意欲何为,要知道他既然敢做到这一步便不会轻易地放手!
苏长卿见他满心犹疑,叹了一声,只好说道,“放心,我没力气了,跑不了的。只不过我不想这麽被你这麽绑著,这让我很不舒服!”
前世被辱为帝奴的回忆是苏长卿永生的痛,那种不得自由的凌辱与折磨让他身心俱裂,恨不得能一死了结。
看见苏长卿语气缓和,而且也不像作假,林安毕竟不想逼对方太甚,当即便轻轻解了苏长卿手上的束缚。
果然,束缚虽解,但是对方毕竟吸入了不少自己准备的迷香,整个人仍只是软绵绵地躺在床上,并没有多余的动作。
“你真要做,就动作麻利点!”
苏长卿不愿这麽赤裸裸地躺在林安面前受那无止境的骚扰,当即便不耐烦地哼了一声。
这言语之中虽然不悦,却也似乎是在默许什麽。
林安心中顿时雀跃不已,他还道苏长卿对自己只有厌恶之情,不过如此看来,也似乎未必。
此时,他二人都已被脱得赤条条的,身上再无半分遮掩。
林安终於又看到了苏长卿胯间那根曾令他无比兴奋的巨蟒。
他俯下身,小心地张口含住了苏长卿的男根,努力地唇舌讨好起了那根东西。
自从被儿子看到过自己自渎之後,苏长卿禁欲已久,连手也不怎麽用了,便是有了欲火也只是洗冷水澡压抑,而这样被直接的刺激却还是这许多年来的第一,又叫他如何不身心俱燃。
“唔!”苏长卿皱起眉呻吟了一声,呼吸也跟著变得急促异常,他微微睁眼看了看胯间正自虔诚的林安,心中也说不出那许多悲喜爱恨。
林安却是恍然不觉,只顾卖力地舔弄吮吸苏长卿胯间的男根,像是在品位美食一般,不舍得松口。
只片刻,林安便感到口中那物变得粗大无比,却更是令他心中暗自涌起阵阵兴奋。
他干脆用手捏住了苏长卿饱满的囊袋径自揉搓了起来,配合著唇舌之用,一点点地将那巨蟒逼得全然挺立。
不得不说,这滋味的确舒爽万分。
苏长卿低声呻吟不止,身体却仍是使不上劲,要不然他真想按住林安的脑袋,将自己那东西一插到底,图个爽快。
突然,苏长卿只觉对方口中的速度变得快了起来,自己的男根亦受到了更大的刺激,当即便小腹收缩不止,将男根一阵阵往林安口中送去。
“啊!”待到那极乐的感受猛然绽开之时,苏长卿终於是忍不住低吼了一声,整个人顿时变得更为脱力。
林安只觉自己捏弄著的囊袋一阵收缩,口中已是多了一些滚烫液体。
他擦了擦嘴角,抬头看著苏长卿时,脸上忍不住一红,自己的下身那物却也是跟著有了反应。
苏长卿刚射出一回,身体自是舒服自在,他目光恍然地看著面带羞涩的林安,还真是有些不习惯与对方这样相。
“你想做什麽便做吧,就当我欠你的。”苏长卿轻声一叹,闭起了眼。
也是,且不说前几世自己与林安的恩怨纠缠,便单论这一世林安待他父子二人如何,林安也的确算对得起他了。有时候苏长卿仔细想想,其实这活在世间的人,谁又总是如意安乐的呢?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
他与眼前这人也纠缠过几世了,这一世,便稍稍让他一让吧。
苏长卿的话一出,林安自是喜悦非常,他以为苏长卿终於被自己所感动,当即便不管不顾地紧紧抱住了对方,更将下腹那东西与对方那根摩擦在一起。
他疯狂地亲吻著苏长卿的脖颈与面颊,似乎要将自己这些年压抑的感情一发泄个够。
下体的男根在两人肌肤相亲的摩擦之下很快就有了汹涌的快感,林安缓缓放开了苏长卿的薄唇,目光湿涩地盯住了对方那张依旧英俊冷硬的面容,眼里满是期待。
“四哥,我是真心喜欢你的。哪怕你不喜欢我,我也想……想和你在一起。”
似乎是想为今日的疯狂做一番辩解,林安的嗓音都微微颤抖了起来。他没有说假话,也不愿再欺骗自己。
苏长卿的反应倒并非如林安所想那般不耐与冷漠,对方只是沈默地笑了笑,邃的目光中却尽是王者一般的傲气。
“随你好了。反正我这一生也值了。”
是啊,这一世能和苏重墨一起平平稳稳地过这麽些年的日子,比起他波折的前几世来说的确是很划算了。
苏长卿一语说罢,慢慢敛去了眼中灼人的傲气,他轻轻地呼出一口气,让自己的身体能更加放松。
林安得了这样的鼓励,自然也是不再矜持。
他感激的亲了亲苏长卿的双唇,大著胆子撸动起了自己的男根,待得那物全然硬挺之後,便抬了苏长卿的一条腿,将龟头抵在了对方的後穴。
後穴很久没被人插入过了,而那样的回忆对苏长卿来说也并非美好。
他英挺的眉宇又再不自觉地拧紧了起来,轻启的唇间也似乎想说些什麽。
但最後,苏长卿只是淡淡地吐出了两个字,“轻点。”

第三十六章

下身被慢慢地拓展开,一根不算太硬的东西就这麽不知羞耻地探入了进来,却是要比他的主人在苏长卿面前要硬气许多。
苏长卿在体内被林安塞满的一刹那,忍不住微微抬了抬腰,却是将体内那东西埋入得更。
林安听见苏长卿发出一声闷哼,生怕弄痛了对方,只得讷讷地停下了抽插。
他本是用卑鄙手段将苏长卿骗到床上来,此时反倒得了对方应允之後已是不愿再逼迫苏长卿更多。
“四哥,你还好吧?”
他小心翼翼地问候了一句,下身到底是耐不住苏长卿後穴里的温热紧窒,当即又轻轻动了动。
苏长卿半眯著眼,不屑地看著林安那一脸掩盖不住的急切与淫乱,鼻中冷哼了一声,径自将头转了过去。
“我劝你趁我没力气时动作干脆些。我可没什麽耐心的。”
这一番话著实让林安心头一阵不安,他皱眉看了看神色冷淡的苏长卿,一时也想不清眼前这男人对自己这样疯狂的感情到底是一种如何的回应。
他狠狠挺了挺腰,直到撞出一片淫靡声来。
苏长卿先是默默忍耐了片刻,可後来身体却是渐渐开始也随了体内的快感慢慢有了变化。
他低声地喘息著,绵软的身体在林安的操弄下也跟著微微地动了起来,岂不料他的略一配合却是让林安食髓知味,当即便更为卖力的挺动起了腰肢,将胯下那物满根送入了苏长卿火热的体内。
“啊!”下身被猛地全然填满的感觉并没那麽好受,苏长卿双目一睁,额头上的汗死也簌簌而下。
他软绵绵地伸出手想抓住林安,试图让对方的动作稍微缓一些,可是林安却显得兴奋异常,丝毫不再顾忌他的感受,只是闭了眼快意抽动。
看著林安那张完全沈浸在快感之中的面容,苏长卿倏地觉得一阵恍惚。
一世又一世,这个男人总是飞蛾扑火一般和自己纠缠在一起,彼此折磨,彼此伤害。
这一世,自己总算是遂了他的愿吧。
日子过得平平静静,儿子与自己之间也恢复到了正常,便连与自己的仇敌之间也能如此淡然相。
原来退一步,果然海阔天空。
苏长卿臆想著前世今生的林林总总,嘴角缓缓浮现出了一抹淡笑。
便在苏长卿恍神这一档口,林安已是尽泄了欲望。
他高叫了一声,这才瘫软著躺了下来,直接扑在了苏长卿厚实的胸膛之上。
不及抽出埋在苏长卿体内的男根,林安眨了眨因为欲望而变得湿涩的双目之後,看清了面前神色从容的男子,一股欢喜更是涌上心头。
他贪婪地亲吻乃至啃咬著苏长卿的唇瓣,一手却摸到了下面,攥住了苏长卿并未发泄过的男根。
“四哥,你知不知道,我这麽宵想你好久了……”
无耻的话语从饱读诗书的林安口中说出却让他无丝毫羞惭,他宛如疯魔了一般纠缠在苏长卿的身上,修长的双手硬是将对方的男根搓弄得勃起才罢休。
下身被强烈的刺激著,苏长卿也无法克制自己的欲望澎湃。
他压抑地呻吟了两声,并不去回应林安的疯狂,裸露出的身体却变得越来越滚烫灼人。
这让他又想起了自己曾在七字间的遭遇,那时候的他作为一个性奴而存在,每天都要受许多调教,每天男根都得被迫勃起,身体任何一个地方都是别人的玩物,他所要感受的只是快感与痛苦。
虽然这一世的身体并未经过那样残酷的调教,但是那种埋入脑海里的体验却是过了两世都无法忘却。
苏长卿不可抑制地感到自己的身体……似乎是喜欢被人那样对待的。
无法动弹,只能任由别人予取予求。
不过那个人是自己的儿子该有多好。
自苏长卿被林安唤去後已过了好一会儿时间,苏重墨在房里里仔细察看著近日的账簿,却一直心神不定。
终於,他满心烦乱的合上了账簿,径直站了起来,走到了窗边,将目光投向了自己并看不见的地方。
他自咐这一世的父亲身受前世诸苦,已是变得极为淡漠,对自己如此,对太傅想必更是。
可太傅这一世似乎依旧执著,便连自己也看出他那些卑微祈爱的举动了。这是这一,他忽然唤父亲去又是作何呢?莫非……还是为了那不堪诉说的隐爱?
父亲虽然这一世表面上温和了许多,可是对方骨子里必定依然是十分骄傲冷酷的,若太傅这一世又惹怒了父亲,只怕不知会闹出什麽事来!
他真的不想再看到这两个自己都曾爱过的人再彼此伤害了。
苏重墨越想越是不安,到最後他也不知是到底担心苏长卿对林安不利,还是嫉妒林安能如此堂而皇之地追逐所爱之人,干脆就拔脚往林安所住之去了。

第三十七章

林安泄了一,显然是食髓知味,还未完全从快感中清醒过来。
他吻了吻苏长卿,还埋在对方体内的男根已经又是慢慢地硬了起来,他一边套弄著苏长卿刚被自己揉搓得发硬的分身,腰猛的一挺又开始了新的一轮抽插操弄。
“贱人……”
看见林安那满面痴狂的模样,苏长卿眉间一皱,狠狠地低骂了一句,可是下一刻却又已是浑身酥软,无法再抑制体内那亢奋的情绪。
“唔……啊……”苏长卿低声地喘息著,双腿也被迫分开,迎接林安更为入的插弄,两人所产生的靡靡的水渍声在安静的屋子里显得那麽刺耳。
林安这没有再只顾自己快乐了,他的手一直不停地搓弄著苏长卿的男根,迫得对方不得不连声呻吟。
感受到手心里饱满的那一根器物,林安心中亦是几多激荡,忍不住又腾出一只手捏上了苏长卿的一侧乳头。
便在两人这般颠鸾倒凤之时,苏重墨已然来到了门外。
他敲了敲门却不见有人应声,心中顿时疑惑不已,明明林安吩咐自己将父亲唤来此,他们又怎麽可能不在呢?壮著胆子,苏重墨干脆推了推门,却发现平日本不会锁住的大门今日不知为何竟是被紧锁了起来!
各种迹象都让苏重墨愈发感到不安与猜疑,他蹑足绕到了後窗想窥看个究竟,谁知道不曾贴上眼去,一阵淫靡的呻吟声却是悄然传了出来。
苏重墨不会不知道这销魂的声音意味著什麽,在阎君所展示的水镜之中,他眼睁睁地看著父亲曾被太傅以及魏明之背了自己令人残忍调教折磨,那麽坚强的父亲却也是熬不过他们那些非人的手段,不得不发出屈辱的呻吟如斯。
想到这里,苏重墨的心已是猛地一沈,同时却有什麽压抑的东西自心间盘旋而出。
那声音听得他委实不安焦虑,但是却又不敢贸然闯入看个究竟。
这一世,父亲到底还是没逃开太傅的纠缠吗?只不过不知对方这是自愿的还是被迫的呢?
苏重墨在窗外踌躇了半晌,终於忍不住又奔回了门口,用身子撞开了大门。
他不愿再看到父亲如上一世那般被太傅他们强迫凌辱,所以这一不管後果如何,他也得尽为人子之道。
林安与苏长卿正在欲海之中翻波逐浪,哪还有心思分神去注意外面的事物?
待林安瞥到一个身影闯入时,他已是来不及从苏长卿身上下去,仍是将男根埋在了对方体内,尚做著抽插之举。
苏长卿身上的药性未解,他浑身上下依旧酸软无力,发现林安的动作停了,他也只是急促地喘息了几声,并没有说话。
这一幕让苏重墨好不震惊!
在他眼里,苏长卿俨然是对林安的所作所为默许了的,不然他怎麽也不能想到斯文温和的林安有什麽能耐能这样强横地骑在自己父亲身上!
到底是什麽时候,父亲与太傅有了这样亲密的关系,而自己却不得知的呢?
明明父亲不是喜欢自己的吗……为什麽这一世会这样轻易地接受太傅,莫非对方真的是对自己失望太,所以宁愿将一切都寄托在自己曾厌恶的人身上吗?!
苏重墨目瞪口呆,站在一旁久久无法出声。
倒是林安被吓了一大跳,他知道苏长卿极爱这个儿子,而自己也对这个听话孝顺的孩子颇有好感,如此让他看到了自己与他父亲这一面,实在是难堪至极!
“你,你怎麽进来的!”林安赶紧拉起旁边的薄被将苏长卿与自己一并裹了起来,平素温和淡定的面容上也露出了前所未有的紧张。
躺在下面的苏长卿还未回过神来,他喘息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抬起头,冷不防地便与儿子那双痛苦的眼对视在了一起。
原来这小子看到自己老爹被林安搞也会这麽难过吗?前世这小子可是亲自把自己交给林安置,害自己生不如死的啊……
不知道为什麽,苏长卿看到苏重墨眼里的痛苦,心里却生出了一股说不出的愉悦,那愉悦或许又可以称作报复的快感。
他轻咳了一声,心道自己这一生既然铁定了不要与这孩子产生父子之外的情感,那麽借这个机会做个彻底的了断也好。
“墨儿,出去吧。不要误了老爷与爹快活。”
林安本来正因被苏重墨撞破而不知如何收场,听见苏长卿这麽一说,他的心中顿时狂喜不已,原来这看似拒人於千里之外的苏四哥竟算是心甘情愿与自己相好的吗?那麽自己所作出的强迫之举,委实是多余了!
“爹……”苏重墨哑声喊出了一个爹字,双目里已莹然有泪。
终於,他也尝到了那种不能为人知晓心意的满腔郁愤与痛苦了。
可是能怪得了谁呢?前世因缘後世冤孽,父亲这一世不愿再选择自己也是对的,毕竟自己曾拥有过父亲那麽多的爱,回馈对他的却只剩血淋淋的伤害。
苏重墨看见苏长卿懒懒地闭上了眼,似是不愿再搭理自己,当下便缓缓转了身过去,踽踽而出。
“你儿子出去了。”
林安看出了苏重墨眼里那藏的悲痛,他有些吃惊於这孩子的反应,那感觉并不简单像一个抓住父亲与其他男人苟且的孩子,更像一个被抛弃的爱人。
心里方才还有的快感不知为何此时已全然消失,苏长卿茫然地睁了眼,并没有看向林安,只是愣愣地盯著床顶上那精致的雕。
“你也给我滚下去。”
低沈的声音一字一句缓缓道出,不知为何让林安一阵恐慌,他刚才沈浸於得到这个男人的快慰之中,但很快却又要面临失去对方的恐惧。
但是林安不敢不照办,不知道为什麽,明明这个男人最初只是自己家中的挑粪小工,却总给他一种宛若王侯般的贵族气质,以至於让他无法慢待。
林安依依不舍地将自己还肿胀的男根从苏长卿的後穴一寸寸地抽了出来,他低头去看,却见自己的阳物上已是沾满了点点浊白的液体,看样子方才那一番操弄果真激烈爽快。
“我,我帮你擦洗一下吧,四哥?”林安看见苏长卿浑身上下都是自己弄出的痕迹,心中也不由一阵羞愧,当下便温柔地捋了捋对方散乱的鬓发,柔声在苏长卿耳边这般说道。
他此时俨然将自己看作了苏长卿的下人,一味地想讨好对方。
苏长卿也不知到底是身累了还是心累了,他疲惫地闭上了眼,微微点了点头,便不再想动弹。
林安急急忙忙穿了衣服下床,他被苏长卿冷著,又替对方盖好了被子。
也顾不得仆人的好奇,林安唤人送了一大盆热水进来,然後亲自端到了里屋。
他拧了一张湿丝绢坐到了床边,这才小心翼翼如待珍宝那般掀开了被子。
当湿润柔软的丝绢开始擦拭到苏长卿大腿的内侧时,对方猛地睁开了眼。
“林安,我不可能会喜欢你的。”
林安低头默默低替苏长卿擦拭著身子,听见对方这麽一说,心头也著实疼了一下,不过他也是未敢奢望太多的,这一他的所作所为已是令他自己都感到吃惊了。
“四哥,我也不敢求你真心。但是我对你的真心一片却并非你可以控制的了。”
他擦拭完苏长卿大腿内侧的痕迹,又将丝绢揉擦到了苏长卿的男根上,将对方马眼挂著的白浊一点点擦去。几乎是在同时,林安感到苏长卿的男根似乎又在慢慢地硬了起来。
“哈,你以为我会可怜你这片所谓的痴情吗?林安,你根本不懂,不懂我是个怎麽样的人。”
苏长卿骄狂一笑,享受著林安手下的爱抚,对他而言,身体的欲望怎样宣泄和谁一起宣泄其实都不要紧,只有他的心才是无人可以轻易夺走的!
林安用丝绢裹了苏长卿的男根又替他泄了一番,这才洗净了丝绢继而又往对方後穴擦去。
他面色沈静,似乎已是不介怀苏长卿言语之中对自己的抗拒和厌恶,只是淡淡说道,“不懂你亦无碍我喜欢你。”
裹住丝绢的手指缓缓探入了苏长卿依旧滚烫的後穴内,轻轻刮弄起了对方柔软的内壁,同时也把对方还想说出的话全部堵回了嗓子里。
苏长卿轻声地呻吟著,似笑非笑地看著有意玩弄自己後穴的林安。
林安用丝绢将苏长卿肠壁内自己所射的白浊一点点地抠挖出来,手指更不时往对方体内某一重重揉按下去。他不止一在宵想苏长卿的同时,用手指满足自己。
待到苏长卿下身又有了些许感觉,以至於男根开始慢慢勃起之後,他这才无比虔诚地低下头,在苏长卿的马眼上轻轻一吻,用舌尖细细舔著那滚烫饱满的顶端。
看著林安那副对自己痴迷的样子,苏长卿只是一阵冷笑。
隐隐绰绰间,苏重墨悲伤的样子又浮现在了他的眼前,让他凭空感到一阵空虚怅然。

第三十八章

这还是苏重墨重生後第一感到这麽伤心难过。
他离开了林安所住的院落之後,失魂落魄地回到了自己与苏长卿暂居的屋中。
看著隔在自己与父亲的床间那扇屏风,就好像看见两人心中那道无形的隔阂。
上一世,上上一世,自己都辜负了父亲乃至背叛他伤害他,这一世……终究是偿还的时候了吗?
苏重墨茫然地站在屋里,似乎连站著的力气也尽数失去了。
他走到了苏长卿平日睡的床边,颓然地坐了下去,紧接著整个人也躺倒在了床上。
缓缓搂过还带著父亲气息的枕头,苏重墨的眼中的泪水再也按捺不住的流了出来。
他也不知自己为何哭泣,他只是觉得那个曾经离自己那麽近的父亲,那麽疼爱自己的父亲,咫尺之间却是如同远在在天涯。
苏长卿在林安床上泄出之後,又躺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恢复过体力。
而林安业已将他身子的里里外外都擦拭干净了,整个人倒也变得清爽了许多。
看见苏长卿慢慢坐起身来,林安心中微微一颤,倒也有些怕对方就刚才自己的所作所为发怒。
不过他看苏长卿一脸冷漠,全然是一副什麽事也没发生过的样子。
大概是好久没有与人交欢过了,又或是自己的年纪到底慢慢大了,苏长卿起身时明显感到腰上一阵酸痛。
林安见状便要上前来搀扶,苏长卿冷冷地白了他一眼,挥手便把人推到了一边。
“用不著老爷你伺候,哼!”
苏长卿扶了自己的腰站直了身子,冷峻的面容上望著门口浮现出了一抹忧郁之色。
虽然是自己狠心赶走了苏重墨那小子,但是……
“唉!”
苏长卿重重地叹了一声,猛地一拳捶在了门框下,著实把跟在他身後的林安吓了一跳。
忽然,苏长卿转过了身来,他一把攥住林安的衣襟,怒目瞪视著这个几三番纠缠他的男人。
“林安,我就知道这一世你也不肯放过我!”
“我……”此时的林安自然是听不明白苏长卿所言为何,他苦笑了一下,心道自己一腔热情在对方心中不过是一个令人厌恶的笑话罢了。
但是即便如此,他又怎会後悔?
伸手抚摸上苏长卿的青筋暴起的手背,林安缓缓说道,“抱歉,我知道自己强迫四哥一举实在是一场大错,可是,我真的很喜欢你,四哥。你要打要骂我都认了。”
说完话,林安竟闭起了双眼,一副任由打骂的顺从模样。
苏长卿面色纠结地看著林安,知道这个人当真是软硬不吃的类型,和自己这臭脾气有的一拼。
“哼!”他猛地一推手,将林安掀翻在地,这才气恼的推门而出。
苏长卿此时也不愿回去与苏重墨相见,他径直出了林府,去到镇上溜达了一番。
直到天色渐渐变暗,苏长卿这才回来。
他回到了与苏重墨同住的屋中,发现桌上早就如往日一般准备好了膳食。
一时,苏长卿心中更是百感交集,他方才在外面散心之时已为他们父子二人今後的相考虑了许多。
毕竟他这一世不再想重复前两世的悲剧,所以才克制了自己对儿子的恋慕之情,但是事与愿违的是,这一世,儿子似乎……似乎竟主动对自己颇有别样的感情。
但是自己真是倦了累了,他实在无法再忍受那种到最後都成空的悲哀,也无法全然忘记儿子前两世是如何将自己伤到支离破碎的。
苏重墨正在布碗,他扭头看到苏长卿回来了,勉强冲对方笑了一下,说道,“爹,你回来的正是时候,我刚做好饭呢。”
“嗯。”苏长卿淡淡地应了一声,他看出了苏重墨眼里那勉强的笑意,可是他也只能装作看不见。
面前的菜都是自己平日喜欢吃的,这些年自己也全赖这个孩子照顾了。
似乎是为了报答自己的养育之恩,这一世的苏重墨比以往更为懂事,每日他会做好家务,伺候好自己上床之後才肯休息。而苏长卿也自然是心安理得的享受了这种报答。
可是偏偏这一世,自己对这个儿子最不好。
虽然并没有再打骂对方,可是苏长卿却知道自己在用比打骂更残忍的方式伤害这个孩子。
反正已经伤了,干脆伤害到底吧。这一世,自己决不能再犯前世的错误了。
苏长卿兀自笑了笑,忽然出声忙著帮他夹菜的苏重墨说道,“墨儿,你也不小了。有些事,你也该明白了。”
苏重墨以为苏长卿说的是白天在林安房中所见之事,他愣了一下,旋即换上了一副痛苦的表情。
自己作为儿子有什麽资格去管父亲的私生活呢?父亲要选择谁,都不必跟他说,更无须他过问。
“墨儿明白。”苏重墨苦涩地吐出了这四个字,帮苏长卿夹菜的手却是不由自主的轻轻一颤。
苏长卿抬头盯著他,忽然神色变得更为严肃了。
“你明白……你真的明白吗?”
苏重墨自然内心有许许多多想与苏长卿倾诉的话,可是每他一想起自己当初是怎麽伤害背叛父亲的,他便失去了全部的勇气。他是一个罪人,本不该侥幸能得到父亲的原谅啊。
“墨儿……明白的。”苏重墨笑了一声,又道,“只要爹您能过得舒心,做儿子的也别无他求了。”
“噢,是吗?”苏长卿拿起酒杯抿了一口,眼色微微一沈,继而说道,“我这个年纪,也差不多该抱孙子了。方才我和老爷商量了下,村长的孙女月眉那丫头还不错,若人家不嫌弃你,到时我就请老爷做个媒,让你去做上门女婿好了。反正咱们家一穷二白,你若能倒插门过去,说不定……”
“爹!”听见苏长卿竟在给自己安排婚事,苏重墨顿时吓得浑身颤抖,他一下就跪了下来,双手紧紧抓住膝盖,可是心里的话却怎麽也说不出口。
要他如何说出口?告诉苏长卿自己不想娶亲成婚,因为他这一世所爱的人只有一个,那个人就是他的父亲。
这样的话若说出口,那个爱过自己几世却屡屡被自己辜负伤害的父亲又如何肯信?!若对方肯信丝毫,又岂会在今日让自己看到他与太傅这般亲密无间。
对方的心中俨然已没了当初那些对自己的爱意了,自己也已不值得被父亲所爱了!
但是他却仍不想离开对方,哪怕他只能远远地看著守著父亲和别人在一起,也好过被赶到远远的,连守候父亲也无法做到。
“墨儿不想成婚,不想……墨儿只想好好伺候您,伺候您一辈子!”
苏重墨带著哭腔的语调已然说明了他此时的情绪。
苏长卿的眉间微微一皱,低哑的声音里压抑著一丝不忍。
“你已经不小,别再这麽孩子气了。爹不需要陪,爹只想看著自己的儿子能成家立业,好好过日子。哪个做父亲的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能有好的出路呢?你整日跟在我身边实在是太委屈你了。”
“没有,墨儿不委屈!墨儿真的只想跟在爹你的身边啊!爹,求您不要赶我走。您,您是在怪我今天闯入林老爷的房中扰了您的兴致吗?放心……以後儿子一定听话,不给您惹麻烦,不惹您生气!要是您还是怪我,就好好打我一顿吧!”苏重墨说完话,整个人都俯拜了下去。
苏长卿低头看了看被自己吓得诚惶诚恐的苏重墨,无奈的笑了一声,语气中却不见丝毫松动。
他做出了决定的事,就不会轻易改变,虽然儿子现在会痛苦,但是以後对方或许就能渐渐忘了自己吧。
就像前世,自己曾对这小子那麽的好,可是到最後对方不照样忘了自己的好,甚至和外人一起对付自己?
“不能成家立业,替我苏家传宗接代我要你这个儿子何用?如果要下人服侍,随便找一个都行,我何必需要你这笨手笨脚的小子?!咱们父子受村长恩惠不少,而且月眉对你向来颇有好感,你娶她,也算是替我们苏家报恩了。”
苏重墨听见苏长卿的话,只觉得句句刺心剖肺,他痛苦地俯在地上,既不回答也不起身。
苏长卿等了半晌不见苏重墨回话,忍不住有些恼怒。
这小子这一世还是这麽婆婆妈妈的,实在没半点他老子的决然风范……噢,不,除了对方背叛自己时。
“别以为你现在长大了,就可以随意不听你老子的话了。”苏长卿冷冷一笑,猛的将面前的饭菜掀在了地上。
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著趴在地上不肯动弹的苏重墨,满腔的压抑的痛苦与纠结化作了悲与愤。
“你要是真不肯成亲,那就当我没你这个儿子!”
父亲绝情的话语让苏重墨的脑袋乍然一响,他缓缓抬起头,此时已是泪流满面。
“爹,我娶月眉就是……我娶她便是。我永远都是您的儿子。”
苏长卿没想到苏重墨会答应得如此爽快,但是他也没想到苏重墨竟是如此的痛苦,这不由让他心头一阵不忍。
“只是叫你娶妻,又不是叫你去死,你哭什麽啊?!”苏长卿一手扶起了苏重墨,不忍地伸手替对方拭去了脸上的泪痕,好不容易才克制住了将这小子搂进怀中狠狠安慰的冲动。

第三十九章

苏重墨也算是早到了娶妻的年龄,所以一旦由林安出面向老村长一家提出婚配之事,对方当即同意了。
而躲在窗後的月眉也不由喜笑颜开。
自从第一遇到苏重墨时,她便有些喜欢上了这个年长自己两岁的邻家哥哥,就像苏大叔一样,她的重墨哥哥长大了也是副挺拔英俊的模样,而且又在林府当差,学得一身本事,丝毫不输哪家的少爷公子。
回到自己之前亲手修的房子,苏长卿心里也有了些许叹息。
他和林府来帮忙的下人们一起将多年没住人的屋子好好打扫了一番,然後又陆续抬进了他亲自选购的家具,好好摆设了一番。
这里以後将作为苏重墨的新房,让他和月眉一起居住。而自己这个老爹,自然还是厚脸皮的赖在林安府中,省得打搅了新婚的小夫妇。
忙起来的时候,苏长卿的心里很充实,甚至禁不住有一丝甘甜。
他想,这一世自己终於可以过上普通的生活,让儿子不必再承担那麽多本不该他承担的背负,也过上一普通却安宁的日子。
他想,自己这都是为了儿子好。他再也不希望苏重墨会如前世那般憎恨自己。
收拾好了新房,很快请来的道士也择好了日子,眼看著苏重墨就要结婚了。
林安也很是高兴,一来;他的确喜欢苏重墨这个听话懂事的孩子,二来;对方一旦搬走之後,苏长卿便只剩了一个人在林府,届时自己若能再动之以情,对方真愿接受了自己也说不定。
这一日,他将苏重墨唤到了厅,然後将一对精雕细刻的龙凤玉佩放到了桌上。
“墨儿,你也算是老爷我看著长大的,现下你就要成家了,这对玉佩便算是老爷的随礼了。”
此时的林安虽然是年近不惑的岁数了,但是眉眼之间却依旧俊美温润,苏重墨略略抬头,正好与对方柔和的目光触在一起,不免怦然一动。
前世曾爱过的人,虽然容颜未改,性情未变,足以令苏重墨怀念,但是这一世,他却不会再爱上这个温和的男人了。
若说当初他是爱林安,不如说他年少轻狂,懵懂无知。
因为抗拒父亲的变化,所以不得不将内心的感情寄托到另一个人的身上,更从对方回味著属於父亲的温柔与关爱,原来一切都是他自己骗了自己。
苏重墨微微一笑,接过了那对玉佩,恭敬地对林安行了个礼,说道,“多谢老爷。墨儿与父亲这些年多亏老爷收留照顾,不然我父子二人哪能在乱世之中平安度过。老爷的大恩,墨儿永世不忘。”
“瞧你说的。好孩子,你也无需担忧你父亲……”想到之前被苏重墨撞破自己与苏长卿之间的情事,林安不由多了丝尴尬之色,他轻咳了一声,一时不知该如何继续两人之间的谈话,毕竟,这孩子大概还是第一看到他的父亲被一个男人压在身下吧。
便在林安尴尬之时,苏重墨却接过了话头,他凝视著林安,前世的一切在他脑海中呼啸而过。
这个男人的确是爱父亲的,虽然爱的手段过於极端过於残忍,但是……却比自己强太多。
自己竟是个连内心所爱都不敢轻易坦然面对的人。
“我爹就拜托老爷您多多照顾了。”
既然父亲这一世已不愿选择自己,那麽做儿子的只希望他这一世能够幸福而已。
苏重墨暗示明显的话给了林安莫大的鼓励,他没想到自己一手调教出来的知书达理的徒弟竟能这般从容看待自己与他父亲之间的关系,甚至还将自己的父亲托付给自己!
他本还以为苏重墨就算嘴上不说,心中也必是对自己与他父亲之事会有反感的。
这话恰恰说在林安的心头上,他的神色赫然有些激动了起来,满脸都是得偿所愿的笑容。
“好孩子,好孩子。你爹有你这个儿子,也真是好运啊。”
苏重墨却没有什麽可高兴的,他很勉强的冲林安笑了一下,便借口还有事要做便先行离开了,留下一脸是笑的林安,不知心里在臆想著什麽。
再过三日,便是选定的黄道吉日了,苏长卿为儿子的婚事忙前跑後,也著实累得够呛。
大晚上的他才回了房,此时苏重墨还未回来,也不知是去了哪里。
看著屋里那张屏风,苏长卿想了想,便动手将那碍事的玩意儿搬到了一旁,自儿子长大之後,他便弄了这东西挡住两人,也是为了让自己不要再有非分妄想之心。
可现在儿子就要离开自己的身边了,自己要说舍得,其实心里还是很舍不得的。
苏长卿打来水简单的洗漱了一下,这就脱了自己身上的衣物,穿著亵衣上了床。
黑暗里,他一瞬不瞬地盯了儿子睡过的地方,心底的苦涩与纠结慢慢地涌了上来。
要知道,他曾是那麽爱自己的儿子,爱那个小子,可是最後却什麽都得不到,只落得被人背叛的悲惨结局。
这一世,他放弃了爱,选择只和对方做一对普通父子,可是为什麽他还是感到不幸福。
平日里面对外人面对儿子,他总是表现出一副极为喜悦的儿子,仿佛他真的是一个为了儿子即将成亲而感到骄傲的父亲。
纷纷扰扰的思绪让苏长卿一时难以面对自己的真心,他轻叹了一声,翻过了身。
月光从窗户里洒落了进来,一地凄凉。
苏重墨其实哪儿没去,娶妻的日子一天天接近,他心头那块石头也变得越来越沈,满心愁绪之下,他悄悄溜去了镇上的酒馆。
周遭都是一片恭喜的声音,而父亲也是不遗余力地替自己操办著婚事,这简直让他无所适从。
他原也想如自己说的那样,顺从父亲的意志和月眉结为夫妇,然後过上一世安宁的日子。
可是他真的做不到,在清楚的知晓父亲前两世究竟是抱著一种怎样对自己的感情而重生再世之後,他如何能……那样冷漠的离开父亲的身边。
一杯接一杯的大口喝著酒,苏重墨的脸色也越来越红。
镇上酒馆的老板和小二都认识这位林府中有名的苏小弟,当即便劝他道,“苏小哥,你这不是要成亲了吗,还在外面喝酒,不怕你那媳妇儿说你啊,天色不早了,你还是早些回去吧!”
苏重墨抬头对老板无声的笑了笑,茫然地站了起来,他丢下酒钱,脚步踉跄地走出了大门。
回去……回去面对不再爱自己走的父亲,那种痛苦,谁能知晓呢?
他沿著街晃晃悠悠地走著,直到走不动了这才摸著墙根坐下,他抱著双膝坐在地上,任凭夜风肆虐,就是不肯起身回到那个还算温暖的屋子里。
他只是不想,不敢,不愿面对那个一手操持著自己婚事,想要将自己赶出家门的苏长卿。
苏长卿躺在床上一直未能成眠,想到平日里儿子都会早早回来和自己一同就寝,怎麽今天还不见人呢?
莫非是和月眉去哪里玩了?不过却也不像呢,毕竟那小子生性有些木讷,应该不会这麽如他老子这般有情趣才是。
心里总有事记挂著,苏长卿也睡不著,他猛地坐了起来,披衣下了床。
打开门,林府里的家丁已经陆续著走回厢房准备休息,他叫住一个平日与苏重墨相得不错的小子,问道,“喂,可看见我家墨儿去了哪里?”
苏长卿在林府的地位超然,虽然不是管家,却比管家更受老爷厚待,这小子向来是有些怕这个一脸严肃的苏四叔的,当即便说道,“四叔,您老人家还没歇息呢?我白天见重墨兄弟出了府,怎麽现在还没回来吗?”
“出府,他出府干嘛?是老爷差遣的吗?”苏长卿一脸疑惑与不解。
“这,这我可不知了。”
“你去吧。”苏长卿烦躁地挥了挥手,转了身又步回了屋里。
苏重墨是他儿子,对方心里不痛快他也是看得出来的,不过……他真是不明白,难道就因为看到自己和林安之间的事,那小子一直都不爽快吗?还是说,那小子到这一世依旧看不起他老子是个淫乱的人?
“真他妈烦!”苏长卿低骂了一句,甩手就将门砰的一声关了起来。
夜色渐浓,空气里似乎都带了一丝彻骨的寒意。
苏重墨还是在街角蹲著,酒醉之後的他发了一个梦。
他又梦到了自己的小时候,爹抱著自己笑得好温暖好开心,他也觉得好幸福。
“爹……”
“儿子。”
苏长卿到底是没能不管这个儿子,他连夜穿了衣服借了林府的马一路奔到了镇上,此时夜色已沈,镇上除了几家酒肆还开著门,其他地方都关门闭户了。
好在之前苏重墨喝过酒的地方的老板给他指了个大概的方向,他才能顺利地找到那个蹲在墙角醉得不像话的儿子。
他跳下马就想攥住苏重墨大骂一通,骂对方不知好歹,骂对方不懂规矩,可当他听到苏重墨口中那声爹之後,他就愣住了。
“咱们回家了,墨儿,外面多冷啊。”苏长卿一边扶起苏重墨,一边脱了自己的外袍给对方披上。
在外面坐了这麽久,苏重墨的身上早已冰冷。
“不……不回去。爹已经不要我了,他不爱我了。可我……我多想这一世好好弥补他,乖乖的让他爱我一回……”
苏重墨还没有从梦境和醉意中回过神来,他下意识的往那个温暖的怀里钻了钻,终於把内心所藏的话不小心都讲了出来。

第四十章

不知道是不是夜太冷,苏长卿忽然觉得自己浑身一颤。
他看著怀里面带悲苦昏睡过去的儿子,伸在半空的手终於忍不住落了下去,他一点点抱紧著苏重墨。
那双冷厉的眼也在月色的映照下多了点点光华。
“傻儿子,爹一直都爱著你呢。可是爹再爱你,也给不了你幸福,爹只是不想再那麽自私了。”
苏重墨的话让苏长卿一下明白了很多,为什麽这一世的苏重墨会变得和前几世截然不同,又为什麽对方明明重伤得断了气还能康复。只要有阎君的恶意操控,就像自己能再世轮回一般,自己的儿子也能。
而对方既然能说出这些话,想必他也是知道了自己前世的不堪,所以这一世才会这麽同情自己。
可自己眼见著这孩子一世又一世的那麽爱林安,岂不会知道对方心中真正喜欢的那个人是谁?
这一世,真是难为他了。若他只是同情自己这个疯狂的父亲,那麽这份同情,他不需要。
苏长卿苦涩地一笑,默默地望向了头顶的那轮圆月。
苏重墨睁眼的时候,赫然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床上,他有些吃惊地揉了揉眼,这才看清了那个坐在窗前的人。
苏长卿看见儿子醒了,急忙将炉上热著的姜汤端了起来。
“臭小子,都要成亲的人了还到乱跑,害老子一通好找。还不快张嘴把姜汤喝了,小心风寒!”
苏重墨尴尬地坐了起来,听见父亲说到成亲二字时心中又是一痛。
他接过姜汤,手指也在不经意间触到了苏长卿粗糙的手背,心里又是一阵别的凄酸。
不知不觉,自己这一世与父亲也已是共度了这麽多年了。
一口气喝了姜汤,苏重墨轻咳了一声,对苏长卿缓缓说道,“爹,墨儿可不可以不成亲。”
“又在说什麽傻话!”苏长卿故作生气地重重地搁下碗,转头冷冷地瞪了对方一眼。
苏重墨宛若未知,只是继续说道,“爹,墨儿说的都是心里话。月眉是个好姑娘,可是我并不爱她。我这一辈子也没什麽多的想法,就想一辈子守候在爹的身边,伺候爹到老,尽一个儿子该尽的职责。”
“谁要你伺候了!”苏长卿虽然被苏重墨这些话刺得字字心痛,可他也知道他再不能如当初那般自私。
他叹了一声,收敛起有些凶恶的模样,对苏重墨说道,“儿子,人生在世,总是要离开父母身边的。你也得有你的生活,总陪在爹的生命对你而言又有什麽意义呢?做父亲的,谁不愿看到自己的孩子能活得开开心心?”
“可是爹你觉得硬逼我成亲,我就会开心吗?”苏重墨苦笑著反问。
苏长卿无言以对,他只是无法再忍受自己内心对儿子那几乎不可抑制的情感,经历了几世的纠缠与折磨,他知道自己抱有那样的情感根本就是一个错误。他不敢也不愿再让那份疯狂的情感毁掉自己和儿子了。
“不要再和为父说这些你的道理!自古便是父母之命不可违抗,若你真不肯听我的话,那麽我们父子之间便恩断义绝,便当我没有生过你这个儿子!”苏长卿提高了嗓门,怒斥了一声,随即便拂袖冲出了门外。
苏重墨愣愣地看著空荡荡的门口,心中更是悲愤不已,他笑了几声,嗓子一痒,便忍不住一阵猛咳,直到咳出血来。
林安上与苏长卿欢好之後,心中便念念不忘对方,只不过最近对方似乎又变得十分冷淡,也不知那冷酷的男人心里到底在想些什麽。
忽然,他看见苏长卿从院子出来,当即便迎了上去。
“四哥,你怎麽了?”
苏长卿心中正自郁结,他瞥见一脸微笑的林安,心中更是烦闷。
“不劳老爷关心!我没事!”说完话,苏长卿便想躲去一边,不要再与这折腾了自己几世的男人纠缠。
可林安却是步步趋上,跟在苏长卿身後不放。
苏长卿猛地转身,看见林安仍亦步亦趋地跟著自己,顿时大怒,他愤而将林安推到墙上,脸几乎贴上对方的脸。
“你总跟著老子干嘛?!你不会真以为我喜欢你吧?!哼,那都是骗我儿子,好让他死心的。你若知趣便快快闪开,莫要惹我不快,否则我可要不客气了!”
林安听见苏长卿说出心中实话,自是痛苦,可他也知晓自己并不奢求苏长卿能爱上自己分毫,他只望自己能将这份爱传达出去便可。
“林某从未敢奢望这些,四哥言重了。我只是看你满面愁容,想为你分忧。”
“为我分忧?这话说得好听,不过我不需要!你走开吧,让我独自静一会儿!”
事到如今,苏长卿也是累了,他一把松了林安,麻木地转过了身。
他又想起了昨夜苏重墨在自己怀中说的话,那些话确实令他心动了一场,不过……事到如今,他又怎敢再爱。
林安看见苏长卿背影孤独凄凉,心中不仅生出一丝爱怜,他也不管苏长卿对自己有多麽不耐,当即便悄然走上前搂抱住了对方。
“我知道你喜欢你儿子。可那终究是大逆不道之举,四哥,你还是放弃吧。”
从林安口中缓缓道来的真相远比别人说出更让苏长卿难堪和痛苦,他凶狠地转了身,一把推开了抱住自己的林安,咬牙切齿地说道,“你知道的还不少嘛,你还知道多少呢?要不要我都告诉你!”
林安吓了一跳,这才惊觉自己已是触了苏长卿的逆鳞,忍不住退後了一步。
“是啊!我是爱我的儿子,可是我又不能爱他!我不敢爱他!这样的痛苦,你又知道吗?!”
看见苏长卿这般歇斯底里,林安生怕有人听到了两人的言语会惹出什麽麻烦,他急忙上前轻轻掩住了苏长卿的口,低声说道,“父子岂可乱伦?四哥,你,你不要这般胡思乱想了。”
“哈哈哈哈……胡思乱想?你就当我是胡思乱想好了。我的心早就死了,还能想些什麽呢?!”
苏长卿满面怆然地仰天一笑,随後便缓缓地离开了林安的身边,他嘴里喃喃地念叨著些什麽,站在身後的林安一句也没听到。
只不过他看见苏长卿的背影真的是好孤独,好寂寞。
眼见著婚期近了,苏重墨却忽然害上了重病。
大概是那夜在外受了冻,以至於冻伤了肺腑,他被苏长卿连夜接回来之後便不断地咳嗽,乃至吐血。
大家看见他这副样子,都不禁觉得忧心,而村长听闻此事之後,也不愿自己的孙女嫁个病患,便提出将婚期暂且延後。
苏长卿看见儿子病得这麽重,一时也不好再责骂他,只是默默照顾著对方。
“你好好休息,别想太多。早点养好身子,才好成亲。”苏长卿放下药碗,看见面色苍白的苏重墨,长叹了一声。
苏重墨点点头,心里却暗自觉得有些高兴,这样一来,似乎自己也可以多留在父亲身边一阵了吧。
“父亲,我没事,咳,咳……你还有事就先出去忙吧。”
“好,你先喝药。我去去就回。”
看到儿子的病情一直不曾好转,苏长卿也是心痛非常,他总觉得林安派来的医生都不中用,恼怒之下,干脆决定自己出去请名医来瞧瞧。
待苏长卿出了门,苏重墨这才拿起了药碗,他看了眼黝黑的药水,浅浅喝了一口,然後拿出床下的夜壶将药水全数倒了进去。
如果非要身患重病才能呆在父亲身边,那麽便让他一直病著吧。
苏长卿这麽默默地想,嘴角也跟著浮现了一抹苍白的笑容。
这一世,就算死,自己也要死在父亲身边,他再也不想离开父亲了。
哪知苏长卿前脚出门,後脚便发现自己没带银两,这便转身回来取,他还未进门便听到了一阵倒水的声音,透过门缝一看,竟是苏重墨将药水全部倒进了夜壶之中!
“臭小子,你在做什麽?!”苏长卿快步冲了进去,却见夜壶里满满都是黝黑的药水,也不知被那小子倒了多少进去!
苏重墨每倒药水时都是趁苏长卿不在,他没想到对方会忽然回来还抓了自己一个现行,当即也愣在了哪里,不知该说什麽。
“你,你真是要气死我啊!”苏长卿又气又急,暴烈的脾性一旦上来,也控制不了自己的脾气,一巴掌就甩在了苏重墨苍白憔悴的脸上。
苏重墨被打得一阵头晕,禁不住又是一阵闷咳,他边咳边说,“我……我宁可病死在这里,也不想好起来与月眉成亲!”
“你还敢说!”苏长卿怒喝一声,左右张望了一下,顺手抄了屋子里用来打扫的鸡毛掸子狠狠向苏重墨抽打了去。
苏重墨下意识地便抬了手挡,岂料这却更激怒了正在火头上的苏长卿。
他猛地按倒了苏重墨,一下扯了对方的裤子,露出了白白的臀部,用鸡毛掸子重重抽打了上去。
盛怒之下,苏长卿也知晓不能再如当年那样乱来,但是打屁股走不至於打出人命吧!
“啊!”
臀上被抽得一阵火辣辣的痛,苏重墨也忍不住痛呼了起来。
眼看著苏重墨的臀上被自己打得满是血痕,苏长卿的手也渐渐软了,他没法再继续狠心地打这个小子,因为没抽打对方一下,他的心口也跟著会刺痛一阵。
“你这小子到底要我怎样?!是不是非要再逼死我一才肯罢休?!”
苏长卿将鸡毛掸子猛然扔到地下,自己也一屁股坐了下来,背对著躺在床上哀声呻吟的苏重墨。
苏重墨听见苏长卿竟这麽说,想起前世的父子两人之间的悲惨结局,立即忍痛爬了起来,他紧紧抱住了苏长卿,似乎是怕再一失去对方。
“爹,爹,儿子没有想逼你,没有!”他紧张不已,几乎要流出泪来,言语中也带了哭腔,“我只是……我只是不想失去你,不想再失去你了,爹……”

第四十一章

说著话,苏重墨的双手竟是大著胆子从後面抱住了气喘吁吁坐著的父亲。
苏长卿被苏重墨这麽一抱,整个人都顿时僵住了,很快,他就听到了儿子哽咽的声音。
“爹,我知道我对不起你,我辜负了你很多。我知错了,你不要,不要丢下我……”
想起那一晚苏重墨在醉中所不小心泄露出来的秘密,苏长卿的心头也是极为难受。
他怎麽也没想到苏重墨居然会追随自己重生一世,而这一世,对方是如此的孝顺自己,甚至有些孝顺得过头。
他正要转身劝慰哽咽不止的儿子一句,却冷不防对方将自己抱得越来越紧。
突然,苏长卿的身形一倾竟是被苏重墨搂抱著按在了床上。
“墨儿!”苏长卿急促地呼唤了一声,脸上已经滴满了苏重墨滚烫的热泪。
苏重墨泪眼朦胧地俯看著苏长卿,好一会儿才慢慢趴到了对方宽厚的胸膛上。
苏长卿一时被儿子压得动弹不得,也不知到底该做什麽,只好顺势抱住了对方。
苏重墨将唇凑到了苏长卿的耳边,呢喃道,“爹,我……我爱的人是你。你可知道?”
说完话,苏重墨痛苦地闭上了眼,他知道苏长卿必定不会轻易相信自己的,因为他曾是那样无情地伤害自己的父亲,连一丝关爱也不愿施舍。
“小子,你这话都是真心的吗?”
苏长卿亦是没有料到苏重墨会在这个时候坦白真心,在他心中,苏重墨一直胆小软弱,很多时候都不敢面对自己的真心,只知隐忍逃避。
而对方现下竟说出这样的话来,委实让苏长卿的心中为之一震。
“爹!我不想再骗你,也不想再骗自己了!我……知道一切前因後果,也知道你……”
“不要说了!”苏长卿猛地瞪大双眼,一把推开了压住自己的苏重墨。
他不想听,也不敢听自己的儿子说出那些残忍的事实。
他知道前因後果,他也知道自己是如何受尽屈辱受尽折磨痛苦至死的可悲下场!
被自己的儿子知晓自己不愿被他知道的一切,对苏长卿来说,何其不是另一种痛苦与折磨?!
“爹,我们父子之间有太多的误会,墨儿现在已经知道自己当初犯下的弥天大错,所以这一世才追寻你至此!爹,如果你不愿原谅我,那麽便让儿子这一世受尽痛苦,永远不得解脱吧!”
苏重墨冲著苏长卿嘶声痛喊,一阵咳嗽之後更是喷出了一腔鲜血。
苏长卿回头看见苏重墨满面悲苦,心头又是一酸,这才缓缓走了过去。
他抬手抚摸著苏重墨的发际,哑声笑道,“是啊,父子之间哪有什麽隔夜仇呢?墨儿,我知道你必定不是出自本意想一世又一世的折磨死老父,而父亲我也不想伤你害你。只是……不过,总算好了,这一世,咱们父子不是挺好的吗?再没有争斗也没有误会,我终於可以和你一起享一天伦之乐,你又何必再苦苦执著於过往的尘烟……”
“我并非执著於过往!我只是恨自己这麽多世竟都不敢正视自己的真心,父亲一直以为我喜欢的人是太傅,可……你不知道,我,我只是……”苏重墨便说便痛哭,人一旦面对自己真心之後,便似是在心头挖开了一个创口,任心头热血奔流而出。
“昔日的我,暴戾恣睢,也的确不值得小子你喜欢。但是当我知晓悔恨之时,已是晚了。”苏长卿苦苦一笑,叹了一声。
他也是不曾想到自己儿子内心竟是别有所想,似乎对方对自己这个父亲还是有著一段情的,也是,要不然对方也不会放弃成仙的机会而换取自己再世为人的契机了。
只是难道那小子不知道就算换得这短短一世又能如何?
自己始终要永坠无间与他天人永诀的!
看著苏长卿面色沈凝悲伤,苏重墨也猜度出了对方心中的担忧与悔恨,他挣扎著下了床,再一抱住了父亲。
而这一他再也管不了自己身为人子的种种禁忌了,竟是直接将双唇吻上了苏长卿的後颈。
“你,你做什麽?!”苏长卿吃了一惊,许是没有想到苏重墨这小子也会有这麽大胆的举动。
还不等他回过神来,苏重墨已是将他翻了个身,又推回了床榻之上。
“爹,我知道我说什麽你都不会相信,那我便不说!不过,有句话我一定要告诉你,你与太傅之间的情事真是让我好嫉妒,好嫉妒!”
苏重墨重重地喘著气,狠狠地压住苏长卿,不停地去吻对方的面颊与双唇。
苏长卿被儿子这番疯狂的行为吓了一跳,一时竟连反抗也忘了,只是满面通红地想要扭头逃避。
“傻孩子,你在说什麽胡话!你……我……”
“我已经失去爹那麽多,失去爹那麽久,就算这一你我父子之间只有短短相聚之日,我也不想再有任何遗憾!”
苏长卿看著苏重墨情绪激动异常,对方的唇上还沾满了之前喷出的血迹,他不忍再伤害对方,却又不想看到苏重墨这般痛苦,只得苦笑著说道,“好,好吧,你既然真的不愿与我分开,那麽我也不再逼你。可你现在病得这麽重,需得先休养好了身体才行。”
“真,真的?”苏重墨不敢相信地看著被自己压在身下的父亲,惊喜地问道。
苏长卿点了点头,顺势扶住了苏重墨,对方当即便靠在他怀中又低声闷咳了起来。
“爹,这一世,我不止想做你的儿子。”苏重墨说著话,紧紧攥住了苏长卿的手。
苏长卿看了儿子一眼,眼里掠过一抹带著悲苦的欣慰之色,勉力笑了笑。
“好,你想做什麽,爹都答应你。不过你也要答应爹,一定要好好养好身子才行。”
一桩热热闹闹的喜事就这麽被苏长卿提出了退婚,月眉自是不知自己错在哪里,不过村长也正愁苏重墨是不是有什麽不治之症,生怕月眉若真的嫁了过去必然不幸,当下也就痛快的答应了退婚一事。
而没多久,一直病重乃至咳血的苏重墨却渐渐变得精神了起来,连林安也不知晓为何会如此。
其间,他屡明示或暗示苏长卿一些暧昧之意,只可惜对方忽然变得刻板起来,每日只是朝苏重墨养病的房中跑。
看著苏长卿每日殷勤照顾儿子的身影,林安也不得不放弃了内心的他想。
其实,一开始,他就看出了苏长卿的心思真正在谁身上,而当苏长卿替苏重墨提婚之时他还吓了一跳,以为对方终於醒悟了什麽,可如今看来,那父子两人似乎是纠缠得更了。
得毫无自己的插足之地。
苏重墨毕竟年轻体壮,经过精心的调养之後,病痛终於痊愈。
而待他身体一旦康复,苏长卿也正式向林安提出了辞呈,他对林安表示要带著儿子归隐别。
林安自然是极为不愿的,可是苏长卿态度坚决却也让他无从阻拦,甚至连苏重墨也主动站出来说要陪父亲归乡养老。
“既是如此,看样子我也不能挽留了。这些年,多谢了四哥替我理府中事务,我叫人备了一些银两,权当做你们父子的盘缠吧。”
林安的眼里满是落寞,他坐在太师椅上,阴影被阳光拉得老长。
苏长卿也知道自己对眼前这男人辜负甚多,不过这一世他好歹也顺遂了一对方,让那家夥压在自己身上一回,这样一来,好歹也算是偿还了自己与他之间的恩怨爱恨了吧。
“多谢老爷。那麽我便与墨儿告辞了。往後的日子里……”
苏长卿淡淡地笑了笑,站直了身子,他看了眼沈默在旁的苏重墨,又说道,“请老爷保重了。我们走了。”
林安看著苏长卿的背影,心中一阵惶恐不安,但是有些什麽东西却阻在了他的喉头,让他无力说出。
“老爷保重,墨儿走了。”
苏重墨回身对林安长长一揖,前世今生的轮回,他总算是知晓了对方到底有多麽痴缠自己的父亲,又是一个多麽可怜的人。
刚走到门外,苏长卿却见几辆马车停了下来,他与苏重墨站到一旁,想先等马车上的人下来了再走。
这几辆马车都显得十分奢华,而苏长卿也从纹上看出了这些马车乃是官府中人所有。
几名侍从匆匆地下了车,然後撩开了第一辆马车的帘子,一名身形魁梧衣装华丽的男子随即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看见这魁梧高大的男子,苏长卿的嘴角禁不止多了一丝冷笑,却很快将头又埋了下去。
这时林府中的人也迎了出来,见那男子便欢喜地唤道,“萧大将军,您终於回来了。”
被唤作萧大将军的男人正是前世为了林安屡背叛苏长卿与之为敌的萧远图,这一世的他依旧从军入伍,直到今日才功成名就得空回乡寻找故人。
苏重墨也自是看到了萧远图,他心头微微一惊,禁不住在苏长卿耳边小声说道,“爹,是萧……远图。”
“我们走,不用管他。哼,这混蛋可喜欢林安得紧,你现下也不必担心你那林太傅无人照顾了。”
说完话,他便攥了苏重墨的手,快步从旁走了过去。
萧远图正自意气风发,满怀著一腔爱慕之心来看望自己心爱之人,他瞥丝毫不理会身旁擦肩而过的两个下人打扮的家夥,当即只是一笑,这便大步跨入了林府。
作家的话:
林安还是被炮灰了。。=W=。

第四十二章

离开了林府,苏长卿与苏重墨旋即买了一匹马准备骑马回旧宅去。
苏长卿先一步跨上了门,然後伸手将苏重墨也拖了上来。
“抱紧了。”苏长卿勒住马僵,回头对苏重墨笑了笑。
苏重墨自将内心所隐藏的秘密都坦白了之後,如今面对父亲总觉得有一些羞涩。
无论如何,他心里想的事情可实在有些不堪。
自己所爱上的人可是父亲啊……
苏重墨小心翼翼地环住了苏长卿紧实的腰,不知为何他脑子里忽然闪现出了那一日在林安卧房里偷看到的情景。
父亲浑身赤裸的躺在床上,结实有力的腰腹则被林安紧紧地握住。
很快,马儿就奔跑了起来,苏重墨有些担忧自己会被甩下去,忙不迭地把苏长卿抱得更紧,两人的前胸後背也完全贴在了一起。
静静地靠在父亲背上,苏重墨心里有如小鹿乱撞。
父亲之前说答应自己一切,那是不是意味著对方从此也不将自己只看作儿子了呢?
不管怎样,苏重墨已是不愿只做苏长卿的儿子了。
这一世,他想好好地爱一回那个被自己辜负良久的父亲,好好地陪对方到天荒地老。
满脑子的臆想让苏重墨的心中异常荡漾,他忍不住挪了挪有些麻木的双腿,却冷不防身下那根东西轻轻擦到了苏长卿的股间。
“唔。”苏重墨脸色一红,下身也跟著很快有了反应。
其实,他早就不止一宵想能与依旧魁梧英俊的父亲之间如林安那样能肌肤相亲,只是这机会来得太快,一时让他无所适从。
苏长卿正专心地驾著马,并没有察觉身後儿子的异状。
一想到这一世自己居然真的摆脱了前世的悲惨轮回,他的心情也是顶顶的好。
“小子,我早就该带著你跑了的,做皇帝什麽的,也没你我父子无间来得痛快!哈哈哈哈!”
苏长卿长笑一声,猛地勒了僵硬,让马儿停止了奔驰的步伐。
他扭头看了眼死死贴在自己身上的苏重墨,想听听对方怎麽说,可他只听到苏重墨轻轻的呻吟了一声。
“你怎麽了?身子不舒服吗?”
虽然还差一段路才能到家,可苏长卿担心苏重墨是否旧病复发,赶紧就从马上跳了下来。
苏重墨失了依赖,一直悄悄摩擦著苏长卿臀部的胯下一下空虚得厉害,他尴尬地看了眼站在马下满面担忧的苏长卿,这才也跟著下了马。
“腿有些发麻了。”他随口胡诌道。
苏重墨不说还好,他一说,苏长卿的目光便看了过去,赫然看到儿子所穿的衣下腹竟被顶起了一坨。
“臭小子!”
苏长卿嘿嘿一笑,突然明白了为何之前他一直感觉有啥东西硌著自己。
苏重墨看见父亲脸色一变恐是看出了真相,当即後悔不迭。
四周一片寂静,只有虫鸣鸟叫,苏长卿转头四望了一下,把马拴在了一颗树上,这又上前拽住了苏重墨,在他面前低声说道,“你这小子满脑子都在想些什麽坏事?”
苏重墨被苏长卿说得哑口无言,只得涨红了脸低头不语。
“乖儿子,爹知道你难受,看样子不帮帮你也是不成了。”苏长卿邪笑了一声,顺势拽著苏重墨绕到了树後。
他猛地跪了下去,开始脱起了苏重墨的裤子。
“啊,爹,您这是要做什麽?”苏重墨慌了,也急忙伸手去挡。
苏长卿重重地拍了下苏重墨的手,轻声喝道,“别乱动!老子可不想被你顶著屁股一路回去,先让我帮你泄个火,你什麽都不用做,站著就成。”
说著话,苏长卿已经麻利地把苏重墨的裤子给拽了下来,他掀开苏重墨的衣,又把那根藏在最里面早就耐不住挺拔的肉棒掏了出来。
“好小子,长这麽大了。”苏长卿喃喃地赞叹了一声,全然没去理会苏重墨此时有多麽尴尬。
他用手指拨弄了一下苏重墨圆润的龟头,然後伸出舌尖在马眼轻轻舔了一下。
“啊!”
苏重墨哪曾受过这样的刺激,苏长卿的舌尖对他来说滚烫非常,舔在他的下面竟是让他一时难以自控。
“嘘!小声点,被人看见了还了得?!”苏长卿也被苏重墨吓了一跳,他立即放开了手,警惕的起身四顾。
“唔……”苏重墨还没从灼热的刺激中回过神来,他微微蹙起了自己英挺的眉,年轻而帅气的面容上隐忍著快感与痛苦的纠结。
发现四周的确没人,苏长卿这才稍微松了口气。
他转头白了苏重墨一眼,又慢慢半跪了下去。
这一,他张开了嘴小心翼翼地将苏重墨的肉根含入了唇中。
苏重墨浑身顿时一紧,这一他没再敢出声,只是用手紧紧捂住了自己的嘴。
苏长卿其实早就想尝尝儿子这根嫩根的味道了。
他一手握住了那根微微跳动的肉棒,不时舔弄著表面浮现出的经脉,而他最喜欢的还是苏重墨那颗粉色的龟头,和自己那根老枪不同,儿子这确是要好看得多,而且敏感得多。
感觉苏重墨的腰一直在微微颤抖,乃至双股也跟著颤了起来,苏长卿的心里就有一股说不出的快意,他不时看一眼捂著嘴满脸发红的儿子, 口中稍稍一吮便让对方双眼紧紧地闭起。
为了能让儿子快些发泄,苏长卿还用手捏弄起了苏重墨那两颗生涩的春囊,他颇有技巧地揉捏搓弄著苏重墨饱满的出囊,嘴上的动作也一直不停。
苏重墨抵在树上,委实痛快至极,下身也忽然开始了猛烈的抽搐。
“呜啊!”他闷叫了一声,身子往前一顶,把男根满满的送入了苏长卿的口中,然後颤抖著射了出来。
苏长卿被苏重墨这一下顶得猝不及防,嗓子里已是溅满了对方粘稠的精液。
“咳,咳……”苏长卿吐出了那根被自己含得湿淋淋的肉棍,跪坐著艰难的咳嗽和喘息。
苏重墨好一会儿才慢慢回过神来,他吸了几口气,这才勉强站直了身体。
“你小子还真是猴急啊……咳……”苏长卿一边咳嗽,一边也站了起来,他擦了擦嘴角,对苏重墨冷笑了一下。
儿子比起自己来还是差太远,这麽点刺激就射得这麽欢快,等到了自己这年纪还了得啊?
要是送他去七字间受受竹字间的调教,恐怕会有些效果吧!
不过这些都是自己的瞎想了,苏长卿知道这一世自己是再也不会回到了那个可怕的人间地狱,也不会再用强迫的手段折磨自己的儿子。
“爹,你没事吧?”苏重墨穿好衣裤,上前扶住了苏长卿。
苏长卿不屑地推开了他,径自走向了在一旁吃草的马儿,然後突然转过身面向苏重墨说道,“小子,你还是太嫩。以後床上的事多学学你老子!”
“唔……”苏重墨被苏长卿说得满面尴尬,却也不好说什麽,毕竟这条路是他自己选的。
两人又上了马,这一换了苏重墨坐前面。
苏长卿颇为亲昵地握住了苏重墨的手,教他如何骑马,然後双腿一夹便让马儿飞奔了起来。
四周青山绿水,蔚然如画,父子二人纵马远去的背影也是浅浅融入了如墨山水之中。
父子两人一路纵马前行,直到傍晚时分才回到了昔年老宅。
当初修起之後便没怎麽住过的屋子,外表已经有些破旧,而屋子里面更是乱糟糟的一团。
不得已,已经久未做过家务的苏长卿只得叫上儿子,父子两人一起动手收拾起了满是尘灰的屋子。
这一忙,又是忙到天黑才完。
躺在刚铺好的床上,苏长卿累得气喘吁吁,苏重墨则在灶房里熬了一些菜粥。
“爹,先起来吃点东西吧,奔波一天,你也累了。”
苏长卿赖在床上,他看了眼忙著摆起碗筷的儿子,心里虽然疲惫,却又多了一分欣慰。
这样平静祥和,只有他们父子二人的日子,他已经期待了几个轮回。
“爹累死了,不想动。”苏长卿懒洋洋的说道。
“再累也要吃东西啊,爹你快起来吧。”
“烦死了!过来拉你老子一把,不然不起来!”
苏重墨放下碗筷,有些无奈地走了过去,这还是他第一看到父亲撒娇的样子。
苏重墨的手刚和苏长卿的手握在一起,他还没开始使劲,便感到一股巨大的拉力,当即就站立不稳地扑倒在了床上。
苏长卿顺势翻了个身,把苏重墨牢牢地压在身下,然後一脸坏笑的吻起了这个呆呆傻傻的小子。
“呜呜呜……”苏重墨被苏长卿吻得呜呜直叫,他显然是对父亲把舌头伸进自己嘴里这件事有些抗拒和恐惧的。
苏长卿吻了个心满意足之後,这才站直了身子,他看著使劲擦嘴的苏重墨,嘿嘿笑道,“你小子啊,要跟爹学的事情太多!连亲个嘴都不好,我苏长卿是怎麽生出你这个木头儿子的!”
苏重墨一脸委屈的坐了起来,心想自己好心好意叫他吃饭,结果被强吻不说,还被这样奚落一番,就算是自己父亲也犯不著这麽欺负自己吧!
可这头苏长卿却也不理会他了,只是一屁股坐到了桌子边,端起碗便开始大口吃饭。
苏重墨看见苏长卿很快就消完了一大碗菜粥,似乎对方的胃口和心情都十分好。
真是很久没看见父亲这麽轻松快乐过了,苏重墨默默地盯著面带微笑使劲吃饭的苏长卿,自己也不知不觉地露出了笑容。
作家的话:
我觉得我又开始发扬我的猥琐风格了。。为什麽我的所有大叔类的主角最後都会变猥琐男。。虽然他们也曾帅过,潇洒过,霸气过。。喂。。。。救命,谁来阻止我的猥琐之心。。TAT

第四十三章

收拾完了碗筷,苏重墨又赶紧去烧了热水,苏长卿吃饱喝足後也开始将两人从林府带出的衣物一件件放进了柜子里。
“爹,洗把脸吧。”苏重墨端了水盆进来,拧了毛巾递了过去。
苏长卿关好柜子,回头接过了毛巾,在自己脸上随便擦了两把便丢了回去,然後一屁股坐了下来。
苏重墨把毛巾放在一边,又将水盆放到了苏长卿的脚下,抬头对他说道,“爹,洗脚。”
“嗯。”苏长卿看著儿子的笑脸,心中不由泛起一阵欣慰,他点了点头,低低地应了一声,这便任由苏重墨替自己脱去了鞋袜。
他还记得前世苏重墨也曾这样为被软禁中的自己洗过脚,要不是这几世他如斯暴戾固执,想必他们父子当初也不必走到那一步。
“孩子,你真的不怪爹了吗?”
苏长卿轻轻地问道。
苏重墨正替苏长卿搓洗著双脚的动作微微一滞,低头说道,“儿子只怪自己不能一早看出爹的苦心,更辜负了爹……一片真情。”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苏长卿的笑声由弱到强,渐变豪爽。
笑著笑著,他竟是不觉自己的眼泪都快落了出来。
“老子还道这几世轮回难得善了,没想到这一世你我父子终能抛开心结。好,好啊,也不枉我苏长卿当初受那诸多折磨!”
“爹,只怪孩儿不孝!要不然……你也不会受那些非人折磨了!”苏重墨紧紧抱住苏长卿的双脚,一声叹息,一声悔恨。
苏长卿俯身扶起了苏重墨,一脚踢开了脚盆。
他揽著苏重墨结实有力的双肩,吸了一口气,一下将这大小子搂进了怀里。
“那又有什麽关系呢,爹求了几生几世,只是不想在你我之间留下遗憾,这一世终如我愿,我亦知足了!”
便在苏长卿说话之间,苏重墨已是情绪激动地从他怀里挣扎了出来。
苏重墨定定地盯了苏长卿那张沧桑却不失英俊硬朗的面容,再是不愿压抑自己内心所想所欲,学著之前苏长卿亲吻自己那边,将自己的双唇重重地压到了父亲的唇上。
“呜……”苏长卿料想不到这小子也敢这麽主动,心里却是高兴得很。
他肆无忌惮地抚摸著苏重墨的背和臀,再也不用顾忌自己的身份与世间的伦理忌讳。
苏重墨脑海里全然是那日偷窥林安与父亲欢好的画面,甚至前世的前世,自己在林安的安排下不知不觉地把父亲当做性奴一般狠狠操弄了一场的画面也涌了出来。
当时他在地府看见那些画面之时,既是羞愧心酸,却又难以抑制内心泛起的别样情愫。
而也是那时,他才知晓,原来自己的心中实实在在是对父亲有著贪欲的。而这压抑的贪欲却被愚蠢的自己误解作了对父亲的恐惧和排斥。
“呜呜……墨儿,你的手在摸哪里?”
苏长卿感到自己胯间那东西竟被一只手轻轻攥住,身为男人,到底是对胯间那东西最为敏感,即便是苏长卿这样刚毅霸道之人受人制了那里也难免紧张。
苏重墨套弄著苏长卿的男根,顺势一点点将对方推到在了床上。
他亲吻著苏长卿的脖子,嗅著父亲身上因为之前忙做家务而带的汗味,另一只手已经开始扒拉起了对方的衣服。
“够猴急的啊,你小子!”苏长卿挑了挑眉,自己也动起手脱起了两人的衣服。
苏重墨到底是临战经验不足,还是苏长卿帮上手之後,父子两人这才脱了个赤裸相对。
“爹……”苏重墨一声声地唤著爹这个字眼,胯下的男根情不自禁地和苏长卿蛰伏著那根摩擦了起来。
他虽然心里早已臆想翩翩,可面对毕竟是他视作心中神灵一般的父亲,一时也不敢过於放肆。
苏长卿被苏重墨这混小子挑逗得性欲高涨,他涨红了脸,一巴掌拍在儿子富有弹性的屁股上,沙哑的声音充满了诱惑。
“你小子到底要干嘛?和你老爹玩家家酒吗?”
苏重墨被苏长卿说得面上也是一红,终於讷讷地开腔说道,“爹,我,我想要你。”
“什麽!老子没听错吧?!”
苏长卿听见苏重墨的话,只觉得脑袋被人狠狠砸了一下,他猛地推开苏重墨,一下就坐了起来。

第四十四章

被林安那贱人占便宜是因为形势所限,自己不便反抗,而且当初又想借此了结了儿子的非分之想,所以才会屈从。
可现在这臭小子居然骑到自己头上来了!
苏长卿简直觉得苏重墨这小子是在扮猪吃老虎!
苏重墨看著脸色阴沈的苏长卿,也不知怎麽得罪了对方,他明明记得父亲前世不管是在七字间也好,还是在自己身下,以及这一世在林安的胯下不都是蛮享受的吗……
“你怎麽敢对你老子说这样的话?!”
苏长卿怒吼了一声,从床上又跳到了地上,也不顾自己还光著身子,赤著脚在地上走来走去,丝毫没注意自己胯间那根勃起的阳物也跟著甩来甩去。
苏重墨满面羞惭的坐在床沿,双手紧紧扣在了一起。
他偷偷看著苏长卿胯间甩动著的肉棒,心中难免嘀咕父亲明明已然被自己挑弄得欲火高涨了,奈何却不愿意接受自己的进一步示好。
“不成!老子给林安那贱人欺负就罢了,你小子也想欺负你老爹吗?!”
苏长卿用力地甩了一下手,这才火大地拽上自己的外衣披上。
苏重墨看见苏长卿竟是如此生气,赶紧支支吾吾地解释道,“爹,你误会了,儿子哪敢欺负你……只是,我昔日在地府水镜中看到爹你明明是喜欢……喜欢被我……”
“被你怎样?!”苏长卿怒问。
父亲被自己当做性奴一般对待的画面又出现在了苏重墨的眼前,虽然他也曾为那样的行为而悔恨不已,可是如今想来,当初的快感却是那麽鲜明真实,又令他回味不已。
苏重墨可怜兮兮地望著苏长卿,到底不敢说出自己脑子里那些龌龊的画面,只得低下头乖乖认错。
“没,没被我怎样。我知道一切都只是我痴心妄想。”
看见苏重墨被自己骂得垂头丧气,苏长卿的闷气这才稍微消解了一些。
他叹了一声,坐回了床边,沈默不语。
也是啊……既然儿子这一世也是重生而来,而且还知晓了自己前几世的经历,想必也是看尽了自己当初被人调教淫虐的丑态,甚至还亲自插弄了自己几回,也难怪他会觉得他老爹就是个活该给人骑的家夥了。
不过,其实受人插弄对现在的自己而言也不算得什麽了。
苏长卿扭头看了眼一脸郁郁的苏重墨,想了想自己前世被这小子按在床上狠狠操弄的景象,其实也并非是全无乐趣的。
“你小子那麽嫩,真的知道怎麽做吗?”
突然的话语让苏重墨眼前猛的一亮,他抬头看了面色平静的父亲,从对方那副带著忍让的目光中似乎看到了什麽。
“我知道的!我一定让爹舒服!”
苏重墨高兴地大叫了一声。
“呸!”
苏长卿狠狠地啐了一口,然後丢了衣服自己躺回了床上,他视死如归地闭了双眼,大声说道,“老子真是上辈子欠你的,来吧!”
苏重墨被苏长卿说得很不好意思,可是他下面那根东西却全然不会不好意思,早就硬得发烫。
“爹,你这一世总想甩开我,可到底没能甩开我,这就是你我父子之间命定的羁绊。”
苏重墨用男根蹭了蹭苏长卿的大腿内侧,手缓缓抚摸上了对方肌肉依旧紧实的身体。
苏长卿闭著眼笑了一声,懒懒说道,“说什麽羁绊,还不如说是冤孽。爹真是被你小子害得好苦。”
“再不会了,儿子再不会让爹受苦了。”
苏重墨心口猛然一痛,他又俯身亲吻舔弄起了苏长卿的肚脐。
这地方还少有人碰过,苏长卿只觉下身猛地一紧,浑身都是一阵酥麻,顿时忍不住呻吟了一声。
“呃!不,不要舔了!”苏长卿不愿在儿子面前露出脆弱的一面,急忙出声阻止。
可苏重墨发现了父亲的敏感点岂能放弃,当即便舔弄得更加厉害。
直到苏重墨察觉苏长卿的确难以把持之後,这才停止了舔弄,他捏了捏自己滚烫坚硬的男根,这就分开了父亲的双腿,将龟头缓缓抵到了对方的股间。
苏长卿吸了一口气,嘴里含含糊糊地骂骂咧咧了一声,双手也下意识地攥紧了身下才铺好的被单。
“爹,你放松些,儿子进来了。”
“妈的,进来就进来,还这麽多废话!”
苏长卿听见苏重墨一口一个爹,更觉难堪,情急之下又是一通臭骂。
苏重墨知道苏长卿只是用臭骂来掩盖心里的害羞,他低低地笑了一声,龟头往前轻轻分开了苏长卿紧紧闭合的臀瓣,往里面慢慢送了进去。
可苏长卿这一世的身体到底是没经过前世那般彻底调教的,他的後穴紧窒而干燥,委实受不了儿子那根不小的东西强行挤入。
“呜!”
虽然只是感到儿子只进来了一个顶部,可後穴却裂痛得厉害,苏长卿当即便忍不住轻轻呻吟了一声。
而苏重墨也感到了父亲後面夹得实在太紧,自己如果用强搞不好两人都会受伤。
一时间,他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还是苏长卿老成,他很快就意识到自己的身体还没办法那麽快就轻松的适应被人插弄,毕竟他可不是林安那种天生就该被人插的贱货!
作家的话:
=-=。。。好猥琐的暴君叔叔,甩诺酱ε苁悄帜难啊!

第四十五章

“去弄些菜油来!”苏长卿推了把不敢再强行挤入的苏重墨,脸色也更显尴尬。
苏重墨当即便明白了苏长卿的意思,他赶紧轻轻退出了苏长卿的後穴,光著身子便跑去了灶房。
拿来一瓶菜油之後,苏重墨便站在床前,等著苏长卿的指示。
苏长卿冷冷看了眼赤裸裸的儿子,大手一挥便将对方唤了过来。
“东西拿来。”
苏重墨随即便将菜油递了过去。
苏长卿打开瓶盖,倒了一些菜籽油在手中,他又看了眼退开到一旁的苏重墨,不耐烦地说道,“你也过来!”
苏重墨大概知道苏长卿要干嘛,可是毕竟这是他们父子之间第一如此坦然地相对,他的心底终究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没有别的东西了,你也将就一下。”苏长卿说著话,油腻腻的手顺势便攥住了苏重墨的男根,然後开始轻轻的揉搓。
苏重墨那根东西之前就已经硬得发烫了,此时被苏长卿如此揉搓著,更是说不出的快意。
他仰起头,嘴里很快就泄出了几声极为性感的呻吟声,便连腰也忍不住随著苏长卿的套弄微微扭动了起来。
“呵,儿子啊,不是老爹说你,你真是太嫩了。”
苏长卿吸了一口气,强自压抑著自己内心熊熊的欲火,大手包裹住苏重墨的春囊缓缓地揉弄著。
“爹,爹……你慢些,我,我快要被你捏出来了!”苏重墨可不想还什麽都没干成就这麽泄在自己老爹手里,急忙求起饶来。
“瞧你这点出息!”苏长卿冷笑了一声,手握在苏重墨根部微微一掐,顿时让那小子满面痛楚的叫了起来。
“啊,啊!爹!”苏重墨使劲摇头,双唇也跟著颤抖个不停。
“好啦,好啦,现在应该好多了,你再试试吧。”
苏长卿松了手,曲起手指在儿子被菜籽油涂抹得油光湛然的男根上轻轻一叹,随即就翻身扑了下去,一副认命的样子。
看见父亲已经摆好姿势,苏重墨也赶紧搓了搓自己的男根,小心翼翼地掰了苏长卿紧窄的臀瓣。
这一,进入就要顺利多了。
没一会儿功夫,苏重墨的男根就借著菜籽油的润滑全然纳入了苏长卿的股间。
他双手扶上了苏长卿的腰,轻声说道,“爹,要是弄痛了您,您可一定要说啊。”
苏长卿趴在床上,总觉得浑身都不自在,他想了想,总觉得自己这一世也是挺亏的,大半辈子没过过啥好日子最後还被这臭小子这麽摁在床上操弄,简直让人不爽到了极点。
但是苏长卿这样的想法,在苏重墨开始抽动男根之後,渐渐便消失了。
久违的快感让苏长卿浑身一阵紧绷,他咬了咬牙,双手也攥紧了身下的被单,乃至连腰腹都跟著儿子律动缓缓地扭了起来。
“啊……啊……墨儿,你小子行啊!”
感到後穴被顶得紧紧的,敏感之亦是被摩擦刺弄得非常舒服,苏长卿不禁笑了起来。
虽然这一世的苏重墨还是个半大的小子,可他也是经历过几世轮回的人,他的内心里其实也早就没苏长卿想得那麽青涩。
一下下地插弄著父亲的後穴,苏重墨的神色也变得越来越严肃认真。
他没把这件事只是当做一单纯的性事,他更把与父亲之间的结合当作了他们父子二人这几世纠缠的一个告慰。
还好,上天终於给了他一不再伤害父亲的机会,也终於给了他一孝敬父亲的机会,虽然或许父亲并不想自己用这种方式孝敬。
男根还紧密地埋在苏长卿的体内,苏重墨的身子却是缓缓地匐了下来。
他重重地顶了顶男根,逼出苏长卿一声呻吟之後,这才贴在对方脑海亲吻起了苏长卿那头又开始白的发丝。
“爹,对不起,当初我误会你太多,伤害你也太多……”
苏长卿本是趴在床上纯然享受著儿子的操弄,听见苏重墨这番话,他当即就不屑地笑了起来。
“做事就做事,哪来那麽多废话。婆婆妈妈的,可不算我苏长卿的儿子!”
苏重墨自然知道苏长卿这麽说是为了宽慰自己,可对方越是如此体谅宽慰自己,他的心中越是难受。
前世苏长卿痛苦离世的场景就像一场纠结的噩梦,再浮现在了苏重墨的脑海之中。
他咬紧了牙关,双眼却忍不住已是渐渐红了,既然父亲不希望自己再提到那些他们两人都曾伤心无比的过去,那麽他也不再多话。
“爹,我终於知道,在这世上,最爱我的人是谁,而我真正爱的人又是谁了。”
苏重墨贪婪地亲吻著苏长卿的後颈,下身的力道一比一用力,他差点以为自己是不是就要弄伤父亲了。
苏长卿已经没什麽力气回应苏重墨的告白,後面的刺激太过厉害,搞得他压在被单上的男根也是一阵阵弹起,以至於他不得不腾出一只手往下攥住自己的男根套弄配合。
“唔……啊!”苏长卿突然大声地呻吟了起来,他浑身一颤,随著後穴内那一点被儿子再猛然撞击,手里的男根也一下便喷发了出来。
果然,自己这身体是还带著当年调教的记忆吗,居然被儿子插都插射了。
苏长卿老脸一红,干脆把头径自埋了下去,缓缓地喘息著,期冀尽快平复自己的心情。
苏重墨在苏长卿射的瞬间,只感男根被对方後穴突然狠狠咬住,也是一个难忍就射了出来。
可他毕竟是个年轻人,男根埋在苏长卿後穴内一会儿,又渐渐有了感觉。
“爹,真棒,儿子我还想要,还想要一。”
说著话,苏重墨一下抽出了男根,他听到苏长卿此时竟发出了一声空虚的呻吟。
看著有些疲软的父亲,苏重墨亲自动手将苏长卿一把翻了过来,然後分了对方的双腿,准备换个姿势再插入。
苏长卿见状,赶紧抬起了手摇了摇。
他在下面可比不得这小子在上面,後面虽然做了润滑,可现在欲望消褪之後才感到了一阵火辣辣的痛,那滋味可真不太好受。
“够了,墨儿,你让爹好好休息下。我今天可来来回回累坏了。”
这话倒是不假,今天苏长卿和苏重墨一路打马而回,到家又收拾了这麽久,苏长卿身上那副骨头早就是累得快散架了,现在又被儿子摁著这麽用力的干上了一发,自然是累上加累,竟让他也忍不住讨饶了。
苏重墨脸上一红,暗骂自己竟是不恤父亲疲累,急忙松开了手,抬了苏长卿的脚,将对方整个身子都甩上了床。
苏长卿眉眼带笑了看了眼胯间还滴流著未尽的白浊的儿子,不由感叹年轻就是好啊,自己早已是老了,不过还好这一世,这小子没再抛弃自己,也算是了结了自己几世夙愿。

第四十六章

生活在这种山清水秀的地方,苏长卿的心情也好了许多,只不过父子两人离开此地多年,都在林府生活,加之他当初离开之时早就把家中田地卖光,一时间,父子二人生活倒成了问题,这乡下不比外面,东西委实不好买,苏长卿也是不愿再奔波去市集,省得又撞上林安,多番尴尬。
不得已之下,苏长卿只得叫上苏重墨一起抗了锄头上山,开垦起了荒地。
很久没有卖过苦力干活,苏长卿竟是有些许吃不消,没干多久他就喘起了气,可是回头去看儿子却是正干得热火朝天。
“来,喝口水,墨儿。”苏长卿擦了擦汗,把水壶递了过去,他笑意盈盈地看著儿子愈发成熟俊朗的侧面,脸上也颇有几分满足之情。
他与苏重墨父子累世,却难得善果,这一世能和对方这般安详宁静地一起生活,真是让他的心中充满了感激与幸福。
苏重墨接过水壶大口喝了,看见父亲大概是累了,忙不迭地说道,“爹,你先休息会儿吧,这里由墨儿来便是了。”
“哼,臭小子长大了,便要逞强了吗?”苏长卿嘿然一笑,却是找了块大石头坐了下去。
苏重墨拄著锄头站在荒地中,也是一笑,他抬头看著父亲,坦然说道,“爹,孩儿让你受过那麽多苦,这一世,便让我好好照顾你吧。也算做一些弥补。”
苏长卿笑著点了点头,心中顿时百感交集,要知道他前几世历尽痛苦求的不过是与他的墨儿一世喜乐。
“我们父子之间,就别再说这些了,有些事情你我心知便可,我也算是知足了。”
天色渐渐变暗,苏长卿看了看已经开垦出一小片的荒地,随即叫上了苏重墨。
“墨儿,咱们回去吧。”
“嗯。”苏重墨放下锄头,上前扶了苏长卿,两父子这才你说我笑的一起下了山。
走在回家的路上,苏长卿侧目看了眼苏重墨,一只手忽然不规矩地便拍在了对方屁股上。
苏重墨被苏长卿摸得面上一红,随即便愣了愣。
“儿子,老爹操不得你这屁股吗?”苏长卿坏笑了一下,凑在苏重墨耳边低声说。
苏重墨之前与苏长卿欢好过一回,自是知道这中快感,只是苏长卿提出这个要求有些太过突然,倒叫他一时不知该怎麽作答。
“爹……我……”
苏长卿最是讨厌儿子这副婆婆妈妈的样子,他心想老子的屁眼都被你小子操了,现下换老爹舒服下也不为过吧?
想到这番,苏长卿立即喝道,“臭小子你莫要这般扭捏作态,你既然知晓我这几世轮回,自然也该知晓爹对你的心思。再说了,咱们父子又不是外人,你瞎害羞个什麽劲!”
他越是这样说,苏重墨的脸越红,可苏重墨也知道父亲这几世憋得委实辛苦,既然自己这一世都说了要好好报答对方,岂能一点奉献也不作出?
想来父亲在风月之事上必定老道过自己,或许趁机好好学学也不失是个办法。
既然这一点想通,苏重墨也很快收起了害羞的姿态,他轻轻拿开了苏长卿一直掐在自己臀瓣上的手,低声说道,“爹,回家再说好吗?万一被人看到岂不麻烦。”
苏长卿听出苏重墨的口风松了,这才满意地大笑了起来,顺势又一巴掌拍在了对方挺拔的脊背上。
“好小子,回家就回家去。不过先吃饱了再干这事,爹老了,可不像你这麽耐得。”
两父子回了家,苏重墨立即乖乖地去井中提了水造反,苏长卿则坐在藤椅上闭目小憩。
想起这儿子,苏长卿真是有颇多感慨,对方当年与自己势不两立,更是宁死也不肯屈从,後来却又在林安的安排下阴差阳错的摁著自己干了一趟,真是他心中无限憋屈。
虽然自己尔後也寻了机会把这小子压在身下,可毕竟那时不是两情相愿,更让自己内心纠结郁闷不已。
睁眼看著苏重墨忙忙碌碌进出的身影,苏长卿轻轻叹了一声,慢慢地站了起来。
他走近灶房,看到苏重墨正在奋力地炒菜,脸上也多出一抹笑来。
苏重墨察觉到父亲过来了,急忙回头对他说道,“爹,请稍等片刻,菜很快就炒好了。”
站在火热的灶台边,苏重墨此时已满脸都是汗水,豆大的汗水顺著他长得极为酷肖苏长卿的侧脸流下,竟有一种说不出的迷人魅力。
苏长卿并不理他,只是笑著走了过去,抬手轻轻拭去苏重墨脸颊上的汗水放到嘴里咂了咂。
“儿子,你的滋味比起饭菜来,可是要好多了。”
灶房里的气氛一下在苏长卿这句话之下变得极为暧昧,苏重墨也是不禁一滞,他放缓了炒菜的速度,有些羞涩地看了看站在自己身边,慢慢贴近的父亲,只觉得浑身上下都开始不自觉的绷紧起来。
苏长卿亦是不再压抑自己内心的冲动,他伸手便揽了苏重墨的腰,双唇也借机亲吻起对方微汗的脖颈。
“墨儿,爹真的很喜欢你。”苏长卿在苏重墨的耳边如斯呢喃著,手也慢慢探入了对方的胯间,轻轻捏住了那根软绵绵的小东西。
而他自己裤兜里那根却早就是挺了起来,正硬硬地顶在苏重墨的股沟,缓缓摩擦。
“今晚还是先吃你吧,你说好吗?”苏长卿邪笑了一声,突然伸出舌头舔了舔儿子早就发烫的耳垂,不出他所料的是苏重墨当即便闷哼了一声,被他握在手心中的男根也是猛然一跳。
果然,还是个很稚嫩的孩子啊……苏长卿沈默地想。
苏重墨已是不知自己该如何是好,他的手里还拿著菜铲,可是却早就没办法挥动了。
直到此时,他才算知道自己的父亲於性事上究竟如何老练,自己上一能顺利地压了对方,想必都是父亲的忍让。
“爹……先让儿子炒完菜好不好?吃了饭再来也不急……”
苏长卿听见苏重墨这般颤抖的嗓音,心中更是隐隐生出几分占有的快感,他的手下动作不停,直把苏重墨折腾得浑身酥软不得不靠在自己怀中,“你不急,老爹可急。乖儿子,别炒这什麽破菜了,与爹先回屋爽快一把吧。”

第四十七章

比起磨磨蹭蹭婆婆妈妈的儿子苏重墨,苏长卿可真谓行动派。
他一把捏了苏重墨的手腕,迫使对方放下了锅铲,然後硬是将这长得已经与自己差不多身材的儿子打横抱了起来。
“呵,臭小子还挺沈的嘛!”
苏长卿挑眉一笑,但很快便有些喘不过气来,可他不愿在苏重墨面前丢脸,当即只是红著脸咬了牙把苏重墨给抱回了卧房。
自己这麽大了还被父亲抱在怀里,苏重墨亦是觉得尴尬异常,可他已经说过这一世他会好好孝敬父亲,自是不会忤逆对方的举动。
将苏重墨重重丢到床上之後,苏长卿这才长长舒了口气,然後三下五除二扒下了自己的衣服,露出一身精悍的肌肉。
苏重墨仰望著渐渐朝自己压来的父亲,他似乎是很少这般打量自己父亲的裸体的,不得不说,虽然已经年过四旬,可是在自己面前的父亲却如年轻时候那般强壮有力。
苏长卿上了床,瞧见挣扎著要坐起来的儿子,当即笑道,“自己快把这身衣服剥了,可别等你老子动手。”
“爹,要不我们还是先吃了饭再……”
苏重墨一边无奈地脱起了自己的衣服,一边却是不好意思地红了脸,虽然在水镜之中,他早就看过自己父亲荒淫放荡的一面,可是当对方彻底将这一面朝向自己之时,还是令他猝不及防,无法全然接受,却又不得不接受。
“废话真多!”苏长卿轻斥了一声,随即便上前吻住了苏重墨的嘴,然後自己伸了手帮他狠狠地脱起了衣服。
“唔!”苏重墨皱眉轻轻呻吟了一声,转瞬之间身上的衣物已是尽被苏长卿扒去。
苏长卿低头看了眼自己儿子胯间的肉棒,伸出手又攥了在手中,随便揉搓得了两下,便将就著对方分泌出的液体搓弄到了自己的男根之上。
“来,乖儿子,用你的嘴替爹弄湿他。也省得一会儿爹弄痛你後面。”
苏长卿得意洋洋地拍了拍自己那根颜色早就成了酱紫的肉棒,颇为自傲这根粗大笔挺形状优美的性器。
相较而言,苏重墨那根则是要粉嫩得多了。
苏重墨不敢不从,当即便俯下身张开了嘴,这还是他第一用嘴伺候苏长卿下面,自己心中也是不免有些紧张与害怕。
看出儿子迟迟不敢吞进自己那根东西,苏长卿轻笑了一声,拍了拍苏重墨的脑袋,柔声说道,“没关系的,你尽快放开胆子来舔便是!”
虽然对苏长卿的话苏重墨不敢表示苟同,可他也是不敢反对。
在他犹疑了片刻之後,终於还是用自己饱满水润的双唇轻轻吮到了苏长卿的龟头。
“唔!”苏长卿没想到这小子一来便是直接往自己最敏感的地方舔,他浑身一紧,一股想射的感受在他的腹部横冲直撞。
好在他也是久经风月之人,很快就吸了一口气,稳住了自己的欲望。
“含一些,别只舔哪一,呃,牙别碰到了,对,就这样嘴稍微长大些……唔……难道把你老子这麽早就弄泄了,会对你小子有好?”
苏长卿一边指导著苏重墨,一边伸手按住了对方的後脑,让对方在自己的控制下有节奏有频率的吮吸吞咽自己的男根。
苏重墨毕竟是第一做这种事,很快他就觉得自己的嘴被苏长卿那根膨胀得愈发巨大的东西堵得难受,特别是那颗难免有几分腥臊味的龟头撞上自己咽喉时,更是令他一阵阵的干呕想吐。
“瞧你这出息!”看见苏重墨面露痛苦,苏长卿又是一抹冷笑勾起。
他想起了自己被林安和魏明之送去七字间调教时的诸多情形,那时候在兰字间的调教可真谓要了自己的老命,可就算是那麽残忍残酷的调教,他最後还是撑过来了,因为他当初只想留著一条命,与自己的儿子能够重归於好。
虽然最後的结局并不如意。
前世的种种难免勾起苏畅请的伤心往事,看见苏重墨被自己的肉棒堵得想吐又不能吐,连连干呕的可怜模样,苏长卿还是忍著不适,松开了一直按在对方脑後的手。
作为父亲,他到底是舍不得看见儿子难过的。
“唉,真是的,赶紧擦擦嘴。”苏长卿递过了一旁的衣物,权且当做手绢让苏重墨好好擦一下嘴角滴落的涎液。
苏重墨尴尬地点了点头,吸了一口气之後,这才默然说道,“都是孩儿没用,没能伺候好父亲。”
岂料苏长卿只是一笑,他拍了拍苏重墨的肩,无所谓地说道,“也无妨。反正我只想泄在墨儿你的里面。呵呵,你应该知道为父说的什麽吧。”
苏重墨又岂是真的愚努之辈?他想起了上自己是如何把苏长卿压在床上的,当即便乖乖地背转了过去,更甚至还用双手抱住腿根大大分开,好让自己的後穴能全然袒露在苏长卿的面前。
但是有些话他实在是不好意思说出口了,当即便把头使劲地顶在床上,沈默地等待著父亲的入。
苏长卿瞧见对方这番顺从的样子,一时颇不习惯,他想了想,自己或许也做得太过分了些,竟把当初死也不肯顺从的儿子逼到这个地步了。
苏长卿轻叹了一声,又看了眼自己那根蠢蠢欲动的东西,到底还是暂时忍下了内心翻腾不已的情欲,探手将苏重墨拉了起来,然後将对方按在了自己的怀中。
“你这小子哪里去学的这些?前戏老爹都没做完,你急个什麽?呵,这话莫非今日可说是皇帝不急,太子急?”
苏长卿说著话,伸出手指在苏重墨的肚脐上轻轻地画了个圈,他明显地感到了怀中人的身体随著自己手指的动作轻轻地颤了颤,似乎很舒服呢。
苏重墨哪还好意思与苏长卿说这些,他的男根被苏长卿再握住之後,他便只剩下呻吟的份。
“唔……爹,你,你就别取笑我了。”
苏长卿一手套弄著苏重墨的男根,一手继续逗弄著对方敏感的肚脐,为自己又发现了这孩子身上的一敏感点而感到暗自得意。
“乖孩子,爹也是为你好,先把你弄舒服了,一会儿也不会那麽难受。”
苏长卿柔声安慰著怀中不安的儿子,又俯身下去在对方的额头轻轻点了点,然後这才顺势把苏重墨翻了个身,一手仍是握了对方的男根套弄,一手却是开始握住自己湿漉漉的肉棒开始往儿子那两片窄臀之间满满挤入。

第四十八章

“啊!”苏重墨毕竟是少有受过这般对待的,在苏长卿的男根插入他的体内之时,他立即便大叫了一声,浑身绷紧,不敢动弹。
苏长卿不愿逼迫儿子过甚,当即便揉了揉对方的肉棒,笑道,“放松些,别怕,很快就会舒服起来了。”
苏重墨勉强点了点头,吸了一口气,身体这才稍微放松了些许,苏长卿也不急躁,他慢慢套弄著苏重墨胯间的东西,待到对方面露舒适之时,才又开始慢慢将肉棒送入对方体内。
“唔……”
肠壁被火热的肉棍摩擦得厉害,这样的体验对苏重墨也算得上是第一,因为前世被苏长卿强行占有之时,他哪有这般心思去感受身体的异样,当初的他羞愤还来不及。
如今与父亲前嫌冰释,苏重墨也自是坦然了心中对父亲的所思所想,所以便是在欢好之中,亦更有如鱼得水之感。
“啊!!”
体内的一被苏长卿的男根狠狠撞上,苏重墨立感浑身酥麻,他大叫了一声,身子竟是略微痉挛了一下。
苏长卿审视著儿子有些失神的表情,得意地挺了挺腰,满意地听到了苏重墨更为诱人的呻吟声。
他玩弄过那麽多男宠,当然不会不知道如何的姿势与力度会让身下人快慰无比,如今对自己的儿子,苏长卿更是决心要使出浑身解数了。
他九浅一地撞著苏重墨的臀瓣,饱满的春囊拍打在对方的胯间,发出啪啪作响的声音。
满室皆是春光旖旎,淫声浪音。
苏重墨紧紧攥了身下的床单,很快就情不自禁地扭动起了腰肢,竭力地配合起了父亲的撞击。
他微微睁了眼,看见神色正自沈溺欢爱之中的苏长卿,心中不知为何互生感慨颇多。
两人父子之情多世辗转,前世恩怨纠缠,只余彼此伤害,这一世竟能与父亲相亲相爱,却是苏重墨昔所未料之事。
“爹……”苏重墨轻轻唤了一声,忽然头颅一仰,嗓子里又溢出一声被迫的呻吟。
苏长卿此时正是性起,他微笑著看了有些迷惘的儿子,自己的心中亦是颇多思量。
“乖儿子,叫爹作甚?爹不是在你身子里吗?”
他嘿嘿一笑,恶意地又将那雄伟阳具送入几分,直直顶在让苏重墨浑身酥麻那,甚至还故意碾磨了几下,套弄住对方的手也趁机加快了速度。
伴随著苏重墨上气不接下气的喘息呻吟,一股浊液顿时从他男根顶端喷薄而出,堪堪洒落在他自己的肚腹之上。
“年纪轻轻,便这般不争气,我苏长卿怎生你这没用的孩子!”
苏长卿暗骂了一声,嘴上却是笑意连连,他松开了手,自顾地又开始了一轮新的插弄,直到自己射在对方体内之後,这才舒服地退了出来。
苏重墨被苏长卿折腾得浑身酥软,一时竟只是呼长吸,双目微阖,好似魂儿都去了一半。
在山上垦种一日还没吃饭的苏长卿也有些疲惫了,他径自躺在了苏重墨的身边,用手轻轻撩起儿子的一缕黑发,眼中忽然微微一沈。
不知不觉,这一世又是四十余年过去了,儿子虽然年轻,可自己却是老了。
虽然并非前几世那般陷权势倾轧的泥淖之中而导致含恨而终,可这一世自己也终归是会老,会死的吧?
好不容易和儿子这般好好相了,自己的寿命却难以长久,委实有憾。
苏长卿轻叹了一声,心中不免有些空虚失落,他看著儿子年轻俊朗的侧颜,伸过手去,曲起手指在对方的脸上轻轻摩擦了起来。
“墨儿,这一世,爹真是很高兴呢。”
浑浑噩噩额的苏重墨渐渐恢复了神识,他扭过头看到躺在自己身侧的父亲,立即翻了个身,正对向了对方。
“爹,我也很高兴能有这麽一个与您重归於好的机会。所幸,您没有怨恨儿子昔日所为,不然……我只怕永不能安心。”
“呵……父子哪有隔夜仇?当初的事,你受人蒙蔽颇多,我自身也确有行事偏颇之,这错,各自都或许占了一半吧,光是责怪你也是不公。”苏长卿此际心头一片坦然,昔日的偏愤之情亦是消失不见。
他忽而又想起被自己屡屡伤害辜负的林安等人,一时竟有些觉得悔愧。
不过好在这一世,那些人似乎也过得不错,也让自己的心头安稳了不少。
便在苏长卿这般臆想连篇之时,忽然一声咕咕声引得父子两人都顿时瞪大了眼。
还是苏重墨先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尴尬,他坐起身来,一边穿衣,一边说道,“爹,差不多也该吃点东西了。”
他自咐,方才那一番云雨还真是累人,想必父亲也是饿坏了。
苏长卿摸了摸自己瘪瘪的肚子,有些不好意思地也坐了起来,要不是他一时淫性大发,岂会搞得父子二人的五脏庙会在此时抗议?
“也好,灶房里那些东西,你热热便好,也不必特意再做些什麽了。”
看著苏重墨起身朝门外走去,苏长卿一手拢了散乱的长发,眼里满满都是对这小子的爱意。
几世所求,早知道自己想要的不过是这麽简单,一开始他就不做那劳什子皇帝了!

第四十九章

只不过父子两在床笫之间,那还记得锅里可爱的菜,待苏重墨回到灶房一看之时,这才惊觉锅中之物近乎焦炭,如何能下咽?
苏长卿此时也穿了衣服走了出来,他嗅到一股焦味,连连摇头,好在一旁煮的米饭倒是热气腾腾,新鲜得紧。
“罢了,有子万事足,今晚就吃白饭也好。反正当初你我在北境之时白饭也是难以吃上的美味。”
苏长卿看著一脸苦闷的儿子,嘿嘿一笑,上前拍了拍对方的屁股,又优哉游哉地转身出去了。
无奈之下,苏重墨也只好端出一盆白饭,与苏长卿各自添上一碗,对坐而食。
不知是否因为心境愉快,苏长卿只觉得这口中的白饭也是极为美味,他不时抬头看一眼闷声吃饭的儿子,想起方才对方在床上那羞赧可爱的模样,嘴角也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了快意的笑容。
远离尘嚣,苏长卿与苏重墨二人的生活虽然平静却也幸福。
这父子二人,白天则携手上山垦荒种菜,间或聊聊往昔,亦是颇多满足。
更有甚者,若苏长卿一时性起,便在那田野之间,幕天席地与苏重墨一番云雨,也是常有之事,不过顾虑儿子感受,苏长卿倒未一味非要压在儿子身上,他也时常主动邀约,让苏重墨那小子尝尝当初食髓知味的快感,由此,苏长卿与苏重墨之间更是相融洽,胜过前世不知多少倍。
但是这一切都在苏长卿偶感风寒之後渐渐有了变化。
苏长卿本是正值壮年,身体却依旧矫健,只不过他在北境之时毕竟受过太多磨难,一旦得了小病,便接连引发旧日伤病,一时间,竟是重病难起了。饶是苏重墨四求医亦无甚起色。
“爹,要不我去求求林安吧,他好歹是一方富绅,必定能请到名医为您治病的!”
苏重墨守在床前,看著苏长卿青灰的脸色,关切之心,溢於言表。
苏长卿却是自知自己大限将至,心中倒也坦然,不过听见儿子提起林安,他仍是一脸不屑,乃至撇嘴说道,“你我好不容易才从那厮的府中离开,此时就别再提他了!你爹与他纠缠多世,早就厌倦此人非常,你想他昔日设计辱我,如今我还要求他救我,岂不可笑!墨儿,爹能与你再续前缘已是上天恩赐,得享这几年的欢快时光,爹的心中亦是知足了。”
苏长卿一边咳嗽一边坐了起来,他轻轻抓住了苏重墨放在膝上的手,然後温柔地抚摸了起来。
“可是爹……您又叫我如何能坐视您这般虚弱下去?!”
“哈,人谁无死,比起前几世,爹已经太幸福了。我原本不曾幻想能有今日这般生活的……”
苏长卿又是一声轻叹,他抬头凝望住了苏重墨的面容,愈发觉得这小子让自己爱怜颇多。毕竟是与自己血肉相连的儿子啊。
苏重墨也自是知道苏长卿的倔强性子,他看著对方温柔而坚定的目光,已然明了父亲心中所想。
“好,既然爹坚持如此,墨儿也无法强求。爹,您放心,若您先走一步,那麽儿子随後便来,必不会让父亲再在黄泉下孤身一人。”
“臭小子,好的不说尽说这些丧气话!呵,什麽先走一步,随後而来?你爹我还没死呢?!哈哈哈哈!”
听见苏重墨这番坚定的承诺,苏长卿反倒是大笑了起来,不过他的眼却一直落在苏重墨的身上,瞳仁渐渐生出了一丝不舍与哀戚。
突然,苏长卿径自躺了下去,掀开了身上的被子,对苏重墨说道,“墨儿,这些日子,你都没碰过爹了,爹可想念你小子那根玩意儿得紧。趁我今日精神尚佳,不如好好来上一回!”
苏重墨愣了愣,随即便慢慢点了点头,他知道自己的父亲一生最是潇洒随性,既然对方已看淡生死,自己也就随他去吧,反正,这一世,他是决计不会再让苏长卿一个人孤独上路的了。
苏重墨脱了衣服,上了床,他小心地亲吻著苏长卿身上那些旧日的伤痕,然後这才一路延著对方的下腹亲吻到了对方的男根上。
大约是在病痛之中,苏长卿的男根也显得格外萎靡,好一会儿都没什麽反应,完全与平素活跃的模样不同。
苏重墨自是愿意将苏长卿伺候得舒舒服服的,他随即就张嘴将父亲的男根含入了口中。
苏长卿淡淡看了苏重墨一眼,慢慢地感受著自己的男根在儿子滚烫的口中挺立了起来,自己口中也溢出了一声压抑的呻吟。
“唔……墨儿……”他伸过已显得枯瘦的手,轻轻抚住了苏重墨的头顶,心中不知为何,一股悲伤猛然涌上。

第五十章 完结

待苏长卿的男根有了些许动静之後,苏重墨这才轻轻吐出那根东西,继而扶了自己的男根慢慢蹭到了对方的胯间。
苏长卿眼含笑意地望着儿子,不时轻轻咳嗽一声,他有些费力地分开了自己的双腿,脸上也露出了一抹坦然的微笑。
苏重墨一手攥住苏长卿的男根轻轻抚摸,一手扶了自己的男根慢慢进入了对方滚烫的後穴之内,他的动作极尽温柔,生怕弄痛了苏长卿丝毫。
感到儿子进入自己的身体後,苏长卿吸了一口气,腰上轻轻一动,便将苏重墨那根东西绞紧在了後穴之中。
苏重墨浑身一颤,双手撑在了身侧,开始慢慢抽插起了男根。
苏长卿软绵绵地躺在床上,嘴里不时泄出一声半响,那双愈发昏沈的眼依旧一直落在自己儿子的身上,默默地凝望着对方。
肉体之间的结合让苏重墨的身体渐渐发热,他俯下身不时地吻一吻苏长卿冒着冷汗的额头,下身的挺动也愈发卖力。
当他惊喜看到苏长卿的男根在自己的操弄下竟略约有了几分勃起之势时,这又加快了抽插的力度和速度。
「爹……」苏重墨轻轻吻了吻苏长卿的额头,眼中一涩,泪水已然含在眼眶。
他发现苏长卿的脸色已是越来越难看,而对方的呼吸也已然十分急促。
苏长卿微微地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了对方,他懒懒地睁着眼,目光也显得更加涣散,只有在体内受到儿子重重的撞击之後才会稍稍明亮些许。
突然,苏长卿伸出手一把搂住了苏重墨的背,他将已不输年轻时的自己,体格魁梧的儿子抱在了怀里。
苏重墨却没有停下下体的动作,他九浅一地抽插着自己早就粗大肿胀的男根,一点点地将苏长卿的内壁完全地拓展开来,而那颗硕大的龟头则毫无保留地不停刺激着苏长卿体内那微微凸起的一,逼得对方的男根也不得不跟着硬了起来。
「墨儿,这一世之後,忘了爹,去好好过你的日子吧。」
苏长卿轻轻地呻吟了一声,腰腹也随之微微一挺,男根也跟着迫不及待地吐出了不少透明的液体。
苏重墨听见苏长卿这麽说,立即固执地摇了摇头,之前便含在眼眶的泪水也滚落了下来。
「不,我永远都不会再忘记爹,忘记你我父子之情!」
「傻儿子啊……」苏长卿感到身後一阵猛烈的刺激,他急促地喘了一声,眼前一阵恍然,心中却是一片释然。
苏重墨仰头一声低吼,埋在苏长卿体内的男根终於忍无可忍地射了出来,与此同时,苏长卿的男根也颤颤巍巍地射出了一股白浊。
「爹……」苏重墨射出之後,整个人都立即放松了下来,他没有再继续动作,只是缓缓地俯身下来抱住了苏长卿。
苏长卿的喘息变得更加艰难了起来,他想抬手抱住儿子,可是却没了那份力气,只能任由苏重墨将自己抱住。
突然,苏长卿眼前一阵昏,他看到了熟悉的黑白无常慢慢地走向了自己。
似乎是知道自己将又回到了那无休无止的地狱与儿子再度分离,苏长卿奋力地挣扎了一下,微弱翕动的双唇在苏重墨的耳畔轻轻说道,「墨儿,爹爱你。」
随着黑白无常伸出勾魂索,苏长卿的魂魄已然离开了现世里的这具肉体。
他漂浮在半空,看着苏重墨抱着自己已然失去生气的尸体忽然大声哭喊起来,嘴角也露出了一抹苦笑,但是心里却并不太过悲伤。
这一世本非他所求,而能在这一世与儿子重归於好,乃至达成相爱的夙愿,对於罪孽重的苏长卿而言,这已是他人生最好的结局。
「走吧,苏长卿,阎君等着你呢。」
黑无常吐着长长的舌头,阴冷地对停驻在半空不肯离去的苏长卿催促道。
苏长卿眼里满是对苏重墨的不舍,他回身对黑无常作了个揖,恳求道,「请让我再多看这孩子几眼吧,这一世之後,只恐我会在地狱灰飞烟灭,永生永世都无法与他再见了。」
黑白无常面面相觑,他们也是知晓苏长卿与阎君的三世约定的,在无间地狱受苦千年相当於残酷而缓慢地彻底毁灭一个魂魄,苏长卿一介凡人,必定很难熬过去,到最後,说不定对方当真会化作一阵青烟,再不存於这天地三界。
「好吧,就破例一。」
黑无常沈默了片刻,点了点头,算是应允了苏长卿最後的请求。
苏长卿看到苏重墨先是抱着自己的尸体痛哭,紧接着对方便擦干眼泪从床上下去,取了火折子再过来。
看到苏重墨手拿火折子,苏长卿忽然明白了什麽,他想要阻止对方,可是身为一缕孤魂的他却什麽都做不到,只能看着苏重墨在抱紧自己的尸体後,将火折子点燃了床铺被盖。
「墨儿,你这是何苦!」
看见儿子居然要自焚,苏长卿心中既是担忧却又生出了些许欣慰。他的孩子终於也有爱自己爱得这麽的一天,恨不得能和自己生死与共。
火很快燃了起来,苏重墨安静地抱着苏长卿的尸体,脸上却露出了平静的笑容。
漂浮在半空的苏长卿甚至听到了对方淡然的话语。
「爹,从此以後,你我再不分离。」
大火蔓延得很快,苏重墨与苏长卿的尸体都被熊熊烈火包围了起来。
而没一会儿,苏重墨的灵魂亦从他烧焦的尸体中慢慢脱离。
黑无常看见苏重墨竟也死了,不由对白无常说道,「看来,我们等这一会儿,还真是省事了。」
白无常点头笑道,「是啊,也免得多跑一趟,现下可以把他们两父子一起带走了。」
苏重墨化为魂魄之後,赫然看到了守候在一旁的父亲以及黑白无常,他看到面色忧郁的苏长卿,自己却是满脸的笑容,就这麽直接扑了上去。
「爹,太好了,你原来在等着我!」
「傻孩子,爹阳寿已尽,本是天意,你又何必……」
苏长卿长叹了一声,手却慢慢环住了苏重墨的身子。他的言语之中虽然有几分哀戚,但是目光中却充满了慰藉。
苏重墨低声一笑,紧紧攥住了苏长卿的手,他看了眼守在他们父子身後的黑白无常,平静地说道,「爹,我说过,不会再让您一个人承受痛苦了。到了地狱,我依然会陪着您。就请二位带我们父子俩走吧。」
「你这孩子啊。」苏长卿无奈地摇了摇头,不自觉地握紧了苏重墨的手,他低头轻声一笑,叹息之中亦是满满的幸福。
苏长卿与苏重墨父子在一场大火中同死的消息很快传到了林府。
此际正逢天下太平,百姓乐业,边界平定,身为武将的萧远图也已借口老病而从朝中致仕,回到了故乡,与林安相濡以沫。
两人整日抚琴对诗,饮酒作乐,闲暇时亦会策马远游,日子也算清静而自在。
看见林安在接到府中下人的的密信之後便脸色大变,萧远图不禁上前轻轻搂住了对方。
「怎麽了?看你一脸惊诧,莫非有什麽不好的事?」
林安尚未能从苏长卿与苏重墨的共殁中回过神来,他转头勉强对萧远图笑了笑,手心却不由自主地攥紧了那封密信。
「没什麽。只是一个故人与他的儿子一同共赴黄泉了。」
「人生在世,谁人都难逃一死,这等事也是无法回避的。只不过他们父子同殁,倒是真有些令人感叹呢。不过,这也是天意吧。」
萧远图轻轻吻了吻林安有些发凉的额头,柔声宽慰着他,於他而言,林安善良而温柔,素来重情,想必这故人的离世也让对方十分难过了。
想起信中写道苏长卿与苏重墨竟是相拥而亡,林安的心中伤心失落之余却又有了些许别样的感触。
他早就知道苏长卿对苏重墨远非简单的父子之情,而事後也确如他所想那般,这两父子果然情,竟连死也要死在一起。
或许,这样的结局,对他们父子来说,也算一场圆满吧。
林安摇了摇头,略带悲伤的脸上已是多了些许释然的笑容。
「是啊,人谁无死?不过我想,他死前必定也是无悔无憾了,毕竟,他有个孝顺的好儿子呢。」
林安说着话,忍不住抬头望了望天,湛蓝的天际,白云悠然飘浮,渐行渐远。
尾声
阴冷而肃重的地狱大殿之中,阎君高坐在正中,他漫不经心地看了跪在下方的苏长卿与苏重墨二人,扭头看了眼站在自己身旁的判官,殷红的唇瓣勾勒出了一道艳冶的笑容。
「呵,这位苏老兄又回来了。他可真是赚大了,几世轮回,几世为人,又是几世为王!谁又有你这般活得精彩?」
苏重墨听出阎君这话是在讥诮苏长卿不知悔改的前几世,虽然他感谢阎君给自己与父子再一个重生再世的机会,可是身为人子,他终究无法坐视苏长卿受此折辱。
他抬起头,忍不住说道,「阎君殿下,我爹已是知晓前世之错,还请您宽宥……」
苏长卿轻轻拉了拉苏重墨,低声说道,「墨儿,殿下说得对,你不要多话。」
说完话,他看向端坐在上的阎君,向对方一拜,这又说道,「多谢阎君宽宏,能让我这罪人与儿子再度一世。苏长卿此生心愿已了,此後愿在地狱受刑千年,一赎往昔罪孽。」
「爹!」苏重墨痛苦地看着面色平静淡然的苏长卿,实在不忍对方再回地狱受千年酷刑,他随即便向阎君叩拜道,「殿下,我爹之所以会残暴恣睢,与我这个做儿子不能懂他真心有着莫大关系。望殿下念在我父已受过几世折磨,如今又已忏悔的份上,让我替他在地狱受刑吧!」
「墨儿,不要胡来!这是我的罪孽,岂能让你承担!殿下,请不要听这小子胡言乱语……」
「好了!你们父子都给本座住嘴。」阎君冷冷一笑,懒懒地站了起来,他走下台阶来到了苏长卿与苏重墨的身边,睥睨地看着二人。
慑於阎君威严,苏长卿与苏重墨只好噤声不语,默默等待着对方的置。
阎君指着苏重墨,笑道,「苏重墨,你乃人世仁君,积下大德,本当入仙籍,脱凡骨,享受无尽欢乐。可你却自愿为了苏长卿放弃仙籍,求与他再世为父子,此事,本君考虑再三之後,应允了你。如今你再回到这地狱中来,却只是一个普通的鬼魂,既已不能成仙,便当去投胎。」
苏重墨叩了叩头,对阎君肯应允自己与苏长卿再为父子之事感念不已。
将苏重墨教训了一番,阎君又转向了苏长卿,面对这个故人,他眉梢轻挑,一脸傲然。
「至於你,苏长卿……你生前滥杀无辜,暴戾恣睢,罪不可恕,哼,竟还妄自与本座结下千年之约。本座念你一片痴心,许你重生之机,可你却未能把握,也是怪不得本座。如今,你儿子放弃仙籍成就你一世圆满,你也该老老实实地回去继续受那千年酷刑,莫要再心怀不忿了!」
面对阎君的数落,苏长卿心中一片坦然,他满怀敬意地看着这位性格乖张的地府之主,言语恳切地答道,「罪人长卿多谢阎君成全。只望殿下能给我这儿子一个好的轮回,让他了无牵挂,开开心心地重新做人。」
「爹,你说什麽?!儿子我不要轮回,我要陪你一起受刑!」苏重墨使劲地摇着头,干脆伸手抓住了苏长卿的手臂。
「哈哈哈,好一场父子情啊!不过,地府之事,岂是你们父子做主?来啊,即刻将苏重墨押去轮回,将苏长卿押往十八层地狱继续受刑!」
阎君冷冷一声长笑,猛然拂袖又走回了座椅上。
旁边的鬼卒听令,立即上前押起了苏长卿与苏重墨。
苏重墨心有不甘,不断挣扎,而苏长卿却只是平静地看着他,神色安详。
「孩子,爹能与你有过一世欢愉已是满足。你乖乖地去轮回转世吧,很快你就会忘了我,也不会再有思念的痛苦。爹很高兴,有你这样一个儿子。」
「不,不!爹,我不要转世,我要陪在你身边!我要永生永世都做你的儿子!」
苏重墨此时已难以遏制自己激动的情绪,竟是声嘶力竭地哭喊了起来。
阎君沈默地看着座下这父子惨然分离的情景,面上的笑容却是愈发诡异,他以手支颐,看着被强行拉开的苏长卿与苏重墨,轻声笑道,「苏重墨,你若真对苏长卿有如此情的话,那麽千年之後,若他受完酷刑魂魄不散,本座还能给你们父子一个团聚机会。」
苏长卿听见阎君的话,猛地转过头望向了对方,他本已是绝望至极,此时那双平静的眼里也忍不住泛起了一丝期望。
「真……真的?」
他原以为自己的结局不过是在千年地狱酷刑中被折磨得魂飞魄散,可现在他忽然想顽强地挺过那些酷刑,让自己能够在千年之後再站到轮回台前。
「爹,您听到阎君的话了吗?!儿子等您,千年之後您一定要来寻我!一定!」
苏重墨此时已被鬼卒押得慢慢走远了,听见阎君这番许诺,他的心中也是充满了期冀,禁不住挣扎扭头对苏长卿大喊大叫。
阎君不耐烦地挖了挖耳朵,挥了挥手,对押住苏长卿的鬼卒吩咐道,「好了 ,好了,还不把这厮给我带下去。好好一座阎罗殿可容不得这般喧哗。」
苏长卿知晓阎君必是对自己和儿子留了最後一丝怜悯,这也急忙向他行礼道谢,「多谢阎君殿下,大恩大德,罪人永世不忘!」
「呵,谁稀罕你这暴君记得。」看着苏长卿被押走的身影,阎君那张魅惑的面容上却忍不住多了一丝狡黠的笑容。
千年之後。
A市郊外的一家孤儿院里,一个面容郁郁的小男孩正抱着膝盖坐在长椅上,虽然他今年只有十岁,可是他的身体里却有着一个近乎千岁的灵魂。
这一千年来,就像苏重墨承诺的那般,他从未忘记自己的父亲,也从未忘记自己与对方的约定。
「小墨,怎麽一个在这里啊?去大厅跟小朋友们一起玩吧。」
孤儿院的保育阿姨看见了坐在长椅上的苏重墨,笑着上前牵起了他。
在这个孤儿院里,苏重墨是一个很奇怪的孩子,本来这里的孩子都没有属於自己的名字,一般由院长随意取名,可这孩子在会说话後却执意要将自己的名字改作苏重墨,甚至还能头头是道说出一番道理,说什麽他取这个名字的话,有朝一日总会遇到自己的亲生父亲的。
每一个月,孤儿院都会接待一些想收养孤儿的好心人,不过对於苏重墨而言,他不愿意做任何别人的孩子。
虽然保育阿姨没有多说什麽,可苏重墨也知道,肯定又有好心人来孤儿院了,虽然他很感谢这些孤儿院的工作人员的热心,但是……
来到大厅门口,看见一群小孩围着大人们要糖果,苏重墨并不太愿意进去,他的身体年龄虽小,可是心理年龄却不小,实在和那些小孩子玩不到一块儿。
无奈地进了屋子,苏重墨只想赶紧找个安静的角落坐着休息会儿,却冷不防一只手轻轻地摸住了自己的脑袋。
他没有回身,也没有抬头,只是觉得那只抚摸着自己脑袋的手异常温暖。
「小子,想我了吗?」
熟悉的嗓音浑厚而有力,听得苏重墨心头猛然一颤。
他迫不及待地转过身,只看到一个英俊高大的男人正笑着站在自己身後,对方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笔挺的西服更是藏不住对方健硕的身形。
那副英挺的眉眼之间少了许多冷酷,却多了不少温柔。
而这个男人正是……自己思念了千年的父亲!
苏重墨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瞪大了眼,一下就扑了上去。
「是您吗?父皇……是您吗?」
苏长卿哈哈一笑,他看了眼周围面露惊诧的众人,缓缓蹲了下去,将苏重墨搂在了怀中,然後在对方耳畔轻轻地说道,「傻小子,这一世要叫我老爸了。」
十年来,一直不肯被收养的苏重墨终於找到了一个好的归宿,孤儿院的工作人员看着这对父子一大一下一起走出的背影时,不由都是一笑,因为他们知道,那孩子必定是会幸福的。

网络版完结

作家的话:
写了这麽多年,暴君叔叔的故事终於可以告一个段落了……呼,真是累死我了。过几天这套篇文的实体版会在鲜网预购。希望喜欢这本书愿意收藏的朋友多多捧场=W=。
实体书的正文内容大致不变,但是修改了一些连载时出现的BUG,也对某些词句有所润色。
嗯……实体书会有三张精美的人设图!还会有一个3万字左右的特典故事。
至於故事的具体内容嘛XD,保密哦!
全三册书三十八万字左右,预购期定价9台币,预购时间在月中旬到6月~~
敬请期待吧,也感谢诸位读者一路以来对暴君叔叔这个大变态的支持X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