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飞落照(下) BY:舍惜(父子)

离开
极度被扭曲的流言,已经找不到源头在哪里,倒影着人的恶意、积怨、幸灾乐祸和嘲笑的恶趣味,也许还有层的算计。
以前我不知道就不会去在意,现在在公司里我总会觉得所有人的目光都刺在我背上,连转头的勇气都没有,什么也不要看地走过,就像没有发生过什么。
只是我冷漠的脸在人后就再也支持不住。
“你怎么了,不是去倒咖啡吗?咖啡呢?你从早上就不对劲了。”
反应过来,我已经逃回杨凌照的办公室。
早上臻灵打电话告诉我,我还能装什么事也没有?满世界的流言都在砸向我,这个男人知道吗?
“没什么,我重新去倒。”
“对了,这块表你戴上,出门一定要戴着。”杨凌照拿出一块男士表。
“我不要。”直接拒绝。
“你以为是给你的?过几天你跟我出席一个会议,要装扮得体面点,你连块彰显身份的表都没有,这个暂时借你戴几天。”
“那我那天再戴好了。”弄坏我根本赔不起。
“现在就戴,先适痈天,压制一下你寒酸的气质。”对他的毒口我已经免疫不再时时生气。
戴个名表就有富贵的气质?搞笑。
不过算了,再跟他争下去也没用,只要小心点就不怕了。
中午――
“你到底怎么了?”
“没什么,这个策划我必须看完,下午要用,杨总,你先去吃饭吧,我已经让王秘书帮我带盒饭了。” 我看他一眼,又低头继续看文件。
我的行动已经表明了:我很忙,请自便。
他终于走了,怒气冲冲地。
我撇撇嘴,低头继续淹没在文件里,什么也不要想。
下午杨凌照一直在开会,正好,一到点我立刻收拾东西走人,尽管他之前发过一条短信,只有两个字:等我。
我想想回了一条:我有事先走。
然后关机。
那时我已经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走,在人群里可以湮没。
我用公用电话打给臻灵,一接通那边就语气恶劣,“喂,谁啊?”
看来她也心情不爽。
“是我。”
“阿飞?你怎么搞的,手机怎么关机了?我正要找你。”
“哦,没电了。”
“出来陪老娘喝酒。”
她自称老娘的时候一定是心情极度不爽了。
“没问题,在哪儿见?”臻灵啊臻灵,你怎么这么好,在我需要你的时候你就出现。
“这里。”臻灵在昏暗的灯光中向我招手。
“茉拉”这间小酒吧很不好找,所以也很清静,播放的音乐都是抒情的,很适合来抒发心情。
“你来喝多久了?”桌上都有几个瓶空了。
“一个人喝酒就是TM的不爽,老娘一拿到他的请柬就班都不上,来喝了。”说完又是一口干,“老板,来杯果汁。”
“叫我这个不能喝酒的人来陪你喝酒一定很扫兴吧。”
“扫什么兴,老娘兴致本来就不高,叫你来是找你诉苦,你今天是充当垃圾箱的角色。”
“是是,有什么尽管倒进来。”能被人需要的感觉也不错。
“阿飞,你说我长得很难看吗?”臻灵认真地等着我的回答,问这个问题十有八九都是感情受挫。
“你的长相自己还不知道?不说有多好看,但绝对跟难看沾不上边,如果你失恋了,那一定跟长相无关。”长相在一开始的确是主要的,但后面会越来越淡化吧。
“也是,那个人不是在乎长相好坏的人,要不然也不会找个糟粕女结婚,你个臭阿飞,这么直接就说我失恋了,过分~~”已经醉了。
我苦笑,人家都结婚了,这本来就是彻底地失恋。
“你失恋过吗?”
“没有。”连恋爱都没谈过,怎么失恋?
“切――,没失恋过的人生根本不完美。”什么歪理!
“少喝点,你醉了,酒不要钱啊?”她那个像注水一样的喝法怎么能行。
“你还是这么小气~~,以后谁跟你过日、日子谁倒霉,嗝――,哦,不对,你这样能跟姑娘过日子吗?呵呵~~”
她喝醉了,她是无心的,我这样跟自己说。
“你说――”她突然跳起来拍桌子,“他长那样奇形怪状的,除、除了我会看上他还有哪个不长眼的会看上,啊?” 长得奇形怪状?唉唉,这你不是在说自己不长眼吗?
“呜呜,我以为他长得那么丑,没女人会喜欢他,所以才放养的……呜呜――”又趴桌子上了。
放养?又不是你家的,放着当然会跑。
“喂,你怎么不说话?”又来拉我衣领,我使劲把她手掰开,喝醉的人力气不是不大吗?
“我听你说。” 我在听你说,所以我想说的话也说不出口。
“哦,那你听着,我喜欢他啊,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就那我忽略了一个病人的易敏体质,给病人注射了过量药剂,差点造成重大医疗事故,是他帮我救的人,还帮我隐瞒,结果我就觉得他人好啊,就喜欢他了,本来他长得那么丑我都不计较了,他为什么还要跟别人结婚?”臻灵说到后面已经是在吼了。
我叹口气,原来喜欢一个人就是那么简单,简单到只要一个相遇,一相就能形成。
“你没跟他说吗?”按臻灵的性格不应该拖到人都结婚了还闷着。
“我怕他自卑,所以想等他有点成就。”语气里很是后悔。
靠!
“我有对他好啊,帮他打饭,还故意调了班和他一起值班,”臻灵大吼,“他怎么这么木?一点都没感觉出来!”
“你为什么要期望别人来感觉呢?喜欢就告诉他啊,感觉多么不可靠,就像你说的他长得不好,根本不会相信你这样年轻漂亮的女孩会喜欢他,即使他有感觉到什么,也一定马上自我否定了,臻灵,是你自己错过了他。”我不得不实话实说,让她不要再怨天尤人。
“……真的是这样吗?我自己错过了他?错过了……”
我把极度脆弱的她搂紧,到最后才发现原来是自己误了自己,一定很难过吧,只能独自品尝后悔的苦味。
“臻灵,过了就过了,他结婚了,证明你跟他没缘分,你的下一位还在等着你,打起精神去寻找,找到了一定要明明白白告诉他,你喜欢他,你爱他,让他再也跑不了。”
“他还没结呐,下星期天才结,你说我现在告诉他还有没有机会?”臻灵带着期望地看着我,我几乎不忍心让那眼里的光芒暗淡下来。
“臻灵,不要这样做,不管结果如何,都有人会受到伤害,你想想,如果他回应你的感情,那么就伤了他未婚妻,如果他拒绝了你,你才真是会遍体鳞伤,而且以他的为人,他会为了自己的感情就不顾家人亲友的感受而抛开一切吗?而且,他已经向单位公开了婚事,如果他悔婚又会怎么样,你想过吗?所以他一定会结婚。”臻灵,你没有胜算的,注定要输,不要赌这个博。
“我知道的,我知道的,但是心里根本没有办法不去想那一点点的可能性,我还什么都没做,就输的一败涂地啊!”
我只有默默地把她抱进怀里,在这个世上,我们都是渺小又卑微的人,得不到就是得不到,失去了就是失去了。
和她喝到半夜,陪着她发泄,希望发泄过后一切又雨过天晴。
想想已经这么晚,不好再打扰她姨妈,就把她搬到我那里吧,至少可以照顾她。
她在卫生间吐完,我费尽力气才把她扶进卧室,烂醉如泥的形容词真的很贴切,重量一定是平常的15倍,我这副身体以前吃药损伤了肌肉神经,力气使不上来,搬得异常辛苦。
刚睡下又叫喊着冷,我一摸她的手,的确冰凉成一片,喝完酒怎么会冷成这样?赶紧又给她加了一床被子,唯二的被子都压在她身上了,我想睡沙发都不行,我俩知根知底的睡一块没什么吧。
洗漱好,我换上睡衣,已经困得连眼皮都撑不开,倒在床上拉起一角被子就睡。
迷迷糊糊中臻灵向着这边的热源靠过来,我一个激灵,女孩子软软的触感在这个夜里那么鲜明,一股燥热从下腹涌到头顶,这、这莫非就是男人的那种本能?太可怕了,我同手同脚地往床底下爬,冷风一吹,燥热总算下去了这么一点。
又吹了许久,我冷得不行了,还是上床睡吧,要不然要生病了,臻灵睡得热了,没再往我这边靠,谢天谢地!
终于脑袋一片模糊,进入睡梦中,也多亏这些折腾,我没什么负担地就睡着,没再想那些流言。
好像有敲门声,我迷迷糊糊听见,但是头沉重地痛着,醒不过来,也没有力气爬起来,好像真的生病了……噪音似乎停了,谁这么有病,大清早来敲门,还好走了,再继续睡会吧,有些难受。
迷糊中,卧室门似乎被打开,嗵――我的门被用力砸开,我也被声音弄得清醒过来……杨凌照?
头痛!我揉揉太阳穴又看向门口,的确是他,只是他为什么一副要杀人的样子,还有,他怎么会有我家的钥匙?
“你干什么?”我有气无力地问。
我不知道我现在这副懒洋洋的样子和一个女的睡在一张床上会让人联想到什么。
“我干什么?你怎么不问问你干了什么?”杨凌照的声音透着森冷。
“我干了什么?”我莫名其妙地问。
“起来!”他一把抓住我的手把我拖起来,根本不等我站稳就往外走,我头重脚轻跌跌撞撞地跟着他出了卧室,出去也好,臻灵还在睡觉。
“放开。”一出来,我顺手关上门。
他非但没放,还一把把我拉过去,双手掐住我的两只胳膊,眼睛死死地瞪着我。
“你还说你什么都没做,你昨天没等我就是去找这个女人了?”
我摇摇天旋地转的脑袋,试图清醒点,“她是我朋友,有什么问题?”我就找她了,他凭什么管我?
“是你上床的朋友?你就是这样把你朋友领来家里上床?你还要不要脸!我还以为你变好了,想不到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又在乱搞女人,你果然本性难易!”
“你胡说什么?”不可置信,他竟然说出这样的话。
“我给你这间房子不是让你拿来搞女人的,叫那个女人给我滚出去!”他已经暴跳如雷。
“错了,该滚的不是她,是我才对,你说的对,这是你的房子,你施舍给我住的,我怎么会忘记了呢?我滚,我现在就滚!”我冲他吼叫,然后一步不停地跑出去。
我什么都不知道了,只想离开那里,离开,一刻都不能耽搁……回过神我已经冲到大街上,才发现天才刚刚亮,大街上冷冷清清,而我还穿着睡衣光着脚,风吹过,寒意从头冷到脚,包括心里最的地方。
就这样跑出来了,就这样吧,我以为我是靠自己,但原来我始终依附着别人,工作是秦叔找的,住的房子是杨凌照的,今天人家叫我滚出去了,我怎么到现在才清醒?呵呵,可笑!
对了,臻灵还在那里,杨凌照会不会对她怎样?
我转身就跑,脚底的疼痛鲜明起来,但是这点痛已经微不足道。
一个人挡在我面前,我抬头看这个奇怪的胖子一眼,绕开继续快步走,没注意后面伸到我脸上的一只手,我转头看见的最后影像是那个胖子狞笑的表情……
报复
我醒过来,发现我直直躺在冰冷的地板上,全身僵硬酸疼,身上发冷,脸上却热的发烫,一定是发烧了。
这是哪里?
我试着转动身体,身上软弱无力,而腰下……,动不了,一点都动不了,我伸手捏了捏,竟然没有任何感觉,怎么回事?
我吃力地用手撑起身体。
“你醒了?”一个陌生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我只能转动脖子向后看,果然是那个胖子。
他施施然走过来,蹲在我面前,一直盯着我瞧,被肥肉挤压的眼睛正散发着饶有兴趣的光芒,我确定不认识这个人,却有一种熟悉感。
“你是谁?你对我做了什么?”声音还是有些难易察觉的颤抖,也许是因为生病,也许是因为害怕。
我全靠双臂来支撑我上半身的重量,发烧使得我全身乏力,但我必须死死支撑着,一旦再躺下,我不确定还能不能再起来,如果躺着我就只能接受这个男人居高临下的俯视。
“哦,没有多恐慌嘛。”
这个人想看我恐慌?我冷笑,大激大动过了,心里只会有疲倦,好像什么都无所谓了。
“连你也认不出我?再看看。”
“你把我抓来不会是是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找个人认认?”
“啊……”旁边传来一声微弱的呻吟,还有个人?我再转动不灵活的脖子。
“黄晓佳?”她怎么也被抓来了?
这个人……我转过头再看那个胖子,果然,怪不得我对他有种熟悉感,我以前盯着他看过,在那辆公交车上。
“你是陈民伟。”我肯定地说。
“认出来了嘛,我就说是你指认的我,使我成为通缉犯,如果连你都人不出来,其他人就更不可能认出来了。”
“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子?”人有可能在短期之内就变化这么多吗?
“激素,如果不是你们多管闲事把我捅出来,我用得着打激素把自己变成这个样子吗?”他倒是有问必答,脸上的肉都能随着嘴巴的张合而抖动,他竟为了改变样貌把自己变成这副模样,果然够狠。
“你想怎么样?”既然是他,那么怕不能善了了,一个可以草菅人命的人又怎么会轻易放过让他成为通缉犯的我,况且我现在这个样子好像只能任人鱼肉。
“你对我的腿做了什么?”没有感觉的感觉,就像瘫痪了一样。
“别担心,只是给你打了麻醉,省得麻烦。”还好只是麻醉,不是瘫了,我松一口气。
“她呢?”我看着还迷迷糊糊的黄晓佳,药物对她的影响似乎很大,陈民伟应该是用乙醚一类的神经性药剂把我们弄昏带走的。
“没看见我已经把她绑好了吗?”
那就是没打药物,还好,也许她有机会逃出去,我现在下肢像瘫痪似的,连移动都办不到,他也是看到这一点才没绑我吧。
“别幻想了,这里四周都埋了炸弹,想早死的就出去好了。”陈民伟似乎看出我的打算,出声浇灭我的希望。
“这里是市郊?”我闻到春耕作物的清香,刚才打量了一下,我们好像在一个废弃的厂房里。
“是的。”他忙着捣鼓什么,但也及时回答我的问题。
“为什么要抓我们?”我尽量镇定地问,说得越多,漏洞越多,说不定有机会逃。
“当然是为了报复,你以为我会轻易放过害我人吗?老子要报复,而你们正好可以当我报复的工具。”
“老子最痛恨像你这种攀富求贵的孬种,借着爆炸出了名,还想傍个有钱人飞黄腾达,你要是个女的也就算了,一个男人?哼,老子在这个世界上最恨的两种人,一种就是富人,一种就是对不起我的人,对不起我的,我一定要报复,绝不会让他们好过,包括你们!”
“你TM胡说!我没有攀富求贵。”
“我管你是不是胡说,你小子也是个网络名人了,就算你没有攀富求贵,你还不是害老子成了通缉犯,要到躲躲藏藏。”
原来是这样啊,这样杨凌照的反常也就说得通了,一切都是为针对这个人的弱点引他出来的计划吧,我只是颗棋子,牺牲品而已,怪不得媒体、网络对我一个小人物有这么多关注啊!
我看着男人扭曲的脸,昭示他内心的报复心有多强,强到放炸弹杀人也毫不愧怍,强到要报复所有的人。
“你干嘛一副死了妈的样子,怕了?”
“关你屁事,走开,我现在看见你的脸就恶心!”
啪……
一个巴掌甩到我脸上。
“我TM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还不是你们害的!”
我们害的?我舔舔牙齿划伤嘴里嫩肉流出来的血,“既然这样,你要怎么对我们?”他的性格已经扭曲,人性已经失控,多说无益。
“去给我炸了那帮人。”
什么?
“啊……”旁边传来尖叫,黄晓佳已经醒了,大概我嘴角流血的样子吓到她了。
“闭嘴,你TM再叫一声,我立刻喂你喝硫酸!”
很有效的威胁,尖叫嘎然而止。
“别怕,我们被绑架了,他就是那个陈民伟。”我也佩服我自己,现在还能安慰别人。
“啊……”刚才的威胁很有效,陈民伟一瞪眼,立刻就停了,只是眼里一直不停地流泪,这种境,想不害怕也难吧。
“我就算了,你怎么会知道她也参与了对你的指认?”
“本来我不知道,都是你们自己站出来承认的嘛,一个个迫不及待, 我一想那天的情形就明白了,不小心被她照了像才被通缉。”
我转过头看向黄晓佳,她怎么这么糊涂,还是也是别人的故意安排?既然这样,她身边为什么没有保护的警察,会被轻易抓来?
我怎么也想不到她是流连夜店才被这个人钻了空子,从酒吧架个喝醉的人出来再简单不过,但是我是清晨被绑的,我还一身睡衣,他应该没有其他团伙,那么带我来八成会用车,如果用车,他出城一定要过收费站,有没有人会看出端倪?收费站都有监控录像,现在只能期望警察发现我们失踪后会注意到出城的路了。
“你想怎么做。”他刚才说要去把一帮人炸了?我真希望听错了。
“明天,天宇集团的老总会来参加一块地的动工仪式,你们要做的就是炸了他。”
“要我去放炸弹?”
“不是,是把炸弹绑在你们身上去炸了他。”
“你在开玩笑?”
“真的,我从不开玩笑。”我看着他认真的样子,怎么也想不到会有这样的人。
我摇头,“怎么可以这样,我们不就指认了你吗?配合警察查案是我们应该做的,警察说让我指认我能不指认吗?我不觉得我们有那么对不起你,要到偿命的地步!”我冲他大吼,要我去杀人,还要我自杀去杀人,凭什么?
“你们没有选择,同样是死,去除掉那些坏人不是更好吗?”他竟然说得天经地义。
“不要啊?????呜呜……”黄晓佳挣扎着蠕动。
这个人是真的一点也不把人命放在眼里,我有些绝望。
“为什么要杀那个人呢?”我轻声问,要改变他的主意,一定要改变。
“因为那个人害死了我奶奶,我在奶奶坟前发誓要报仇的。”
“你奶奶死了啊,你一定很伤心吧,那么你父母呢?”
“我没有父母!不要提他们!”他有些暴躁地说。
“好、好,我不提了。”果然是家庭不正常的孩子。
“我没封住你们的嘴就是想和你们说说话,我有好几天没说话了,我其实很爱说话的,我的那些同学却说我孤僻古怪,去TMD,他们才孤僻古怪,自以为学习好了不起,老子比他们厉害多了,老子不就是考不来试吗,就被他们说是……,他们才是笨蛋、白痴!”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发泄,可以看出这个人性格实在是极端,前面还要我去死,现在就跟我吐槽,我只有静静地听,临死还要做垃圾桶。
“你怎么不说话了,你不是爱问问题吗?”他停下来貌似不解地问我。
“没,你是天才,他们都没发现你的天份吗?”继续讲,放松心情,让他发泄出来说不定会有回旋的余地。
我用手杵着慢慢移到墙脚,背终于有了着落,才发现我的手麻到快没知觉。
他看我动作,没管我,黄晓佳也渐渐停了哭声。
“哦,说起来,我和你还是校友。”他对着黄晓佳说。
“是、是啊,”黄晓佳声音还很抖,“我也是启江中学毕业的。”
“你比我还小一届,现在却已经上大学,而我却还在复读。”差点忘记,这个人竟然还是学生。
“你从来没注意到我吧,你们这些优等生就是自以为了不起,看不起我是不是?”
“没有、没有。”黄晓佳连忙否认。
“我奶奶希望我考大学,我才继续读,我比你们聪明能干,就是TM怎么也考不起,我就是不会做题而已,明明要我做什么我都会做。”连炸弹都能自制,但我们的高考制度注定要埋没这个天才。
“你为什么要炸公交?”这个问题我一直想问。
他嘴一裂,像想到什么似的,“测试啊,测试炸弹效果和威力。”他说得满不在乎。
就为了这样他就可以拿人命当儿戏?这人好可怕。
“你满意了?”死了这么多人,他一点不在乎!
“不,我不满意,在那个密闭空间里才死了三个人,如果在空旷的地方爆炸,效果会更差,所以才要你们接近李马宇亲自引爆,这样他一定会死。”
我背上冷汗直流。
“为什么这么恨那个李马宇,他杀了你奶奶?”
“奶奶是他害死的,他想要我们家的地,威逼利诱不成就下毒手害死了她!”说到他奶奶,又激动起来。
“他有这么坏啊!能给我说说吗?”我只能小心翼翼地和他说话,毕竟还是个孩子,可能被仇恨蒙蔽了眼睛,扼杀了人性。
“你听过篓五村那块地吗?”城市扩张,许多城中村都被开发,好像一年多以前在新闻里听过这个村名,只说政府批了那一片的开发,不久将会如何发展云云。
陈民伟家的祖屋就在那个村,他和奶奶祖孙两人相依为命,开发就意味着他们要失去祖居,他奶奶抵死不愿拆迁,说那是祖地,决不能被霸占了。
开发商搞定了所有的居民,除了这户异常顽强的钉子户,暗地里手段没少用,直接断水断电要逼人妥协,老人也是倔强,结果在一争吵中摔倒中了风瘫痪在床,那时陈民伟还在学校读书,一星期回来一,却想不到家里已经面目全非,他要退学但她奶奶不让,一定要他考起大学,拗不过,只能请保姆在家照顾老人,他继续读书。
“你们想不到吧,那些禽兽连一个瘫痪的孤寡老人也不放过,那天学校通知我回家,说我奶奶去世了,我根本不相信,她已经好多了怎么会突然去世?我回去一看,人家说是冬天火盆放在屋里没通风,我奶奶一氧化碳中毒死的,屁!我家那老房子窗户根本关不严,我在窗台上还找着纸的纸屑,他们用纸把窗户堵死,火盆里有塑料燃烧过的灰烬,别想瞒过我的眼睛。”
“这些你跟警察说了吗?”
“你觉得呢?如果说了有用我现在会变成这样子吗?”他咧着最笑,却比哭还难看。
“所以,你们说那些人该不该死?”
边缘
“所以,你们说那些人该不该死?”他使劲圆睁的眼睛充满血丝,在那张胖得不正常的脸上异常狰狞。
“该死,他们该死。”黄晓佳重重地点头说,往后缩了缩。
“我等这个机会等了多久了,他终于要出现在人前,他终于可以去死了,哈哈哈!”
我看着这个沉浸在悲伤里偏激的人,不知该说什么好,他的确可怜,又可恨,他利用他的天份让这么多人来为他的可怜陪葬,他却心安理得,觉得只要为他奶奶报仇做什么都可以。
“你从来没有不安过吗?如果你被抓了,丢的是你的命。”他铤而走险根本是不计后果?他不是那种不怕死的人,但是却一而再再而三做出丧尽天良的事,把无辜的人卷进他的仇恨之中。
“所以我不能被抓,你看我这个样子连你们都认不出来,那些只看见我学生证上照片的人又怎么会认出来,所以只要李马宇被炸死了,我保证不会再动炸弹。”
“如果我们不做,你要杀了我们?”即使他身上有几条命案,但是他没有直接杀过人,他还只是个学生,也许他敢放炸弹,却没有杀人的勇气。
“你知道吗?我家巷子里那条黑狗咬过我,我拿老鼠药药翻了它,再用刀剖开它肚子,把它拖到公路上,那些肠子流了一地,第二天我看见它被压扁在公路上,那时我八岁,你说我敢不敢杀了你们?”他蹲到我面前,用很平缓的声音叙述,在他眼里我看见了他对以往杀戮的兴奋。
黄晓佳已经在干呕,我的胃里搅疼得厉害,却只涌上来一些酸水,我一整天没吃东西,身上更感冰冷,热度已经退下去,但是乏力感更严重了。
墙壁上的对天窗外已经漆黑一片,不知道已经过了多久。
“如果没有抓到我们,你明天怎么去杀人,自己动手和那个李马宇同归于尽?”
“呵呵,”他裂开嘴笑,好像他特别喜欢这样笑,“怎么会,我会送个礼盒给他,当他拆开就是命丧之时。”
“他有可能不拆开,毕竟你是一个名不经传的小人物,他一老总还不消给你面子。”
“所以最保险的就是你们亲自在他面前引爆,那样他就必死无疑了,幸好,抓到你们了。”
“如果失败了呢?”我歪着头,实在是撑着头颅的力气都没有,“你有什么可以威胁我们帮你去抱着那个人爆炸呢,嗯?”我懒洋洋地说,他这个计划根本漏洞百出。
“你们不帮我,我就炸了你们全家!” 他瞪大的眼里血丝密布,就像染满了血腥,盛不住,要滴落下来。
“不要!”黄晓佳尖叫起来。
我相信他说到做到,但是我们失踪,我们的家人又怎么不会被警方注意,他一旦出现也必然会被抓,只是在这之前,我们就已经被他杀死了,似乎没有别的出路了――这个人真的很疯狂,被通缉,却根本不逃亡,甚至用极端的手段改变身体特征来逃避追捕,一心一意要报仇,要疯狂地报仇,杀多少人他都无所谓!
“我答应你,但是我有条件。”我只有苦笑,现在再挣扎也没有用。
“这就对了,我也不喜欢折腾人,你们也给我痛快点,有什么条件说吧,我能做到的就答应。”
“我说的是我答应,不包括黄晓佳,如果只要李马宇死,我一个人就够了,你对你的炸弹有信心吧,那时站在一起的一定是他们公司的高层,那一下肯定可以拉几个陪葬了,”我只有跟他多讨要一些生存的筹码,“放了黄晓佳,我死得也心甘情愿点,就当临死还做件好事。”
“也对,一个就够了,不过,”他诡异地看看黄晓佳,“如果是女的不是更能让人放心接近吗?”
“女人有女人的弱点,你能保证那个时候她能镇定?这种事不可以出一点纰漏。”如果一定要死一个人,就把生存的机会让给对方,我应该没有这样高尚的情操吧,只是现在却不由自主这样做。
看着黄晓佳感激的眼神,我只有安抚地对她笑笑。
他盯着我直瞧,我淡然地看着他。
“呵呵,”他又裂嘴而笑,“小子,我现在有点佩服你了。”
“你不用佩服我,我也很害怕。”只是,我害怕也没有用,在这个癫狂的疯子手里。
“好,就你了,但是她也要绑上炸弹。”
“为什么?”如果不是腿动不了,我几乎要冲过去掐他脖子,他怎么能这样?
“我不能相信你保证按我说的去做,而不是跑到没人的地方再引爆,所以,如果你失败了,我还有一个人不是吗?”
用她来牵制我?好,我还的确受他牵制了。
“如果你硬要绑,我也没办法,只是希望你做到你答应的,事成之后放了她。”
“当然,只要我的目的达成了,她也就没用了,只是她要跟我逃一段时间,我怎么知道放了她之后她不会跟警察通风报信。”
很会考虑,只是他不知道他能逃避追捕到现在是因为他躲起来,只要他一有行动就会暴露,我们的作用不就是引他行动吗?明天不管怎样都会结束了吧。
我看着缩在角落脸色苍白的女孩,已经停止了哭泣,但脸上的泪痕还尤为清晰,女孩带着楚楚可怜的感觉,瞪着眼看着随意就决定她生死去向的男人,连发声抗议都不敢。
“如果在这之后,你再伤害到任何一条人命你就不得好死,死了也永远见不到你奶奶!”就像个地狱里的讨债鬼一样,我用最森冷的语气来诅咒他。
啪――又是一巴掌,嘴里的肉都快全烂了,两边脸上都是火辣辣地疼,也好,对称了。
“不准你这样说我奶奶!”他气急败坏地大吼,看来这个诅咒对他而言很可怕啊,呵呵。
“你再打我,明天就见不了人,怎么帮你办事?”我转过被打偏向一边的头,“我们要吃东西。”
“你别搞错了,不是你来命令我,是我命令你!”
“是是,你最大。”我戏谑地说,威胁恐吓已经对我没有作用。
我们最终吃到了东西,两包干面包和一些冷水,在被再三威胁过后,黄晓佳终于得以解放被绑了一天的双手用以进食,腿还是被牢牢绑着,我们狼吞虎咽地全部吃完,连点渣都不剩,这最后一餐吃得实在是太狼狈。
饿过头的胃没有因此而舒服多少,反而有些翻搅,可以感觉得出这个身体于极度虚弱的状态,腿已经渐渐有了麻痹感和酸胀感,不再是毫无知觉。
他见我们吃完,也匆匆吃了点东西,当然也和我们一样,躲藏中也只有这些东西能储存的时间长一点,从面包的硬度看,储存的时间还真不是一般的长了。
“天亮了――”陈民伟对着天窗那一块泛白的天空喃喃自语,那表情带着希冀,又带着莫名的悲伤。
天亮意味着一天的开始,也许也意味着我的结束。
陈民伟的肥胖的手指上有厚厚的老茧,却因好像被吹了气似的填充了过多的脂肪而软腻无比,现在这双手正在我□的上身上活动,是那种肥猪肉油腻地划过的感觉,莫不是饿昏头了?他在给我装炸弹,会取我小命的东西,我却还想着猪肉?
“你的皮肤好白啊。”他突如其来地掐了我腰上的皮肉一把,还摸了一下,把我从猪肉的联想中惊起,我一身的鸡皮疙瘩涮长起来,所有毫毛直直竖起,这个变态杀人狂!
“白化病的特征而已,你也不赖啊。”像个大号白面馒头似的。
“你是靠这个身体来勾引那个有钱人的?对了,还有这双眼睛,”他迷离着眼睛摸上我的眼,我忍着想吐的感觉,太想一拳打在他的鼻梁上了,他手顺着摸到那条疤上,终于停下来,“可惜了。”
“这个身体这张脸已经在支离破碎的倒计时了,有什么好可惜的?” 我强忍着恶心,尽量说得不在意。
但其实我一直恐惧着,不停地靠幻想来压抑想要逃离的渴望,我不能动,虽然很想要不跟他一了百了算了,但旁边还有个黄晓佳,我们都还有生的希望,只要还有希望,人就一定会憧憬,所以会忍,会压抑。
我几乎是屏息着让他装完的,看着我腰上狰狞的东西,我快要全身都抽筋,他拿胶布固定好,又把两条细线一点点地固定在我身上,从腰部往上到肩,再顺着手臂下来,小心翼翼地接上一个金属器,又拿来一件新衬衣小心帮我穿上,很新,刚拆封,足以掩盖起下面的罪恶,然后是西装,穿好后除了我手腕露出的金属器,一切都很光鲜。
最后他拿来一束,各种各样都有,有的盛开后奄奄一息,有的却含苞欲放。
“这束我买了两天了,你看拿它祭奠我奶奶是不是很好?”和他温柔语气相同的是他同样温柔的动作――把金属器别进梗,用胶带固定好,摆在我手上,“只要这束被李马宇接过,我奶奶也能明目了吧。”
我却听得全身冷汗直流,抱着的手在抖,却强迫它僵硬。
从现在开始,我的命已经不掌握在我手上了――“不、不要――”旁边传来黄晓佳恐惧的尖叫,她死命挣扎着蠕动,想要逃离那个拿着炸弹越来越接近她的庞大阴影,却显得那么徒劳。
手解开还没一会,就又被重新打开绑在桌脚两边,衣服的扣子被肥胖的双手毫不犹疑地解开,露出细白的肌肤,被内衣包裹的□,曾经很熟悉的女性的躯体,现在却有种陌生的诱惑,我知道我应该转过头,但那个画面强迫我动不了,要我生生地注视着那个躯体被绑上可怖的凶器,看着,然后感受我对自己无能为力的挫败感。
整个过程她一直在尖叫求饶,直到叫声变味急促,带着惊恐,我回过神,一股愤怒冲击着我的神经。
“你他妈在干什么?”
陈民伟喘着粗气,手已经伸进黄晓佳的胸衣里面揉搓。
原来我一点不能容忍这种侵犯女性的事在我眼前发生,我要冲过去,只是脚的麻痹使我摔在地上。
“你他妈再不停手,我们同归于尽!”我大吼,呲裂的眼睛带着决绝。
如果这样,不如现在就死吧,拉他一起去死吧!
死生
眼前的情景使我脑中一片愤怒,根本没有发觉我现在的姿势有多危险。
“你TM不要命了,别动!”他后怕地朝我大吼。
我一看我的样子,冷汗禁不住地流下来,两条腿无力地趴跪在地上,腰部以下还是酸软无力,全靠一只左手支撑整个上半身,而刚才倒下时我潜意识里僵硬了抱着的右手,硬是没移动一下,刚才的一瞬间在现在回想起来,竟被无限延长,我吸一口气,还能活着吸气。
“你才不想要命了,”我把放松过后的虚脱硬生生地逼下去,“别逼我,我说了条件是不能伤害她,你还算个男人吗?欺负一个无法反抗的女人,无耻!”
“我的事用不着你管,我就欺负她了,你有胆把我和她一起炸了啊!”他撕心裂肺地喊。
他真就是一个神经不正常的疯子,我怎么可能期望他会讲什么道理呢?
“好、好,我的确没胆,但你再吼我啊!再恐吓我啊!老子不爽了,大不了一拍两散,你亲自上阵去报你的冤你的仇吧,老子不奉陪了!”
沉默中只有黄晓佳轻轻压抑的抽泣声传来。
他一声没吭给黄晓佳装上炸弹,没再动手动脚。
我面色依旧冷漠,瞪着眼看他装完,才暗暗松一口气。
清晨的空气沾着阴冷的湿气,从衣料的缝隙中钻进肌肤,犹如针刺,初生的太阳弱弱地照在我身上,感觉不到一丝温暖,背着阳光,我的影子把土地印上一片阴影,后面还有两个人影跟着我,陈民伟挟持着黄晓佳走在我后面。
我们要通过小路步行穿过收费站,避开检查,到城里再打车。
我按照陈民伟的指示穿过一条条岔路,看得很出来他对这里很熟悉,知道怎么在严密的排查下躲过追捕。
我走得异常痛苦,麻醉初散的肌肉使不上劲,只是僵直地执行行走的命令而已。
清晨僻静的小道上冲冲赶路的三人排成奇怪的队形,可笑的是最前面的那个还死死抱着一束。
城郊的街景事实上很脏乱,很多社会底层的人就住在这些地方,他们来这个城市谁不是抱着对更好生活的憧憬而挣扎着,以往这里的环境只会让人烦躁,但是现在我不想放过我路过的每一个地方,那些也许就是我今生看的最后的风景。
进城后,又走了一大段路,陈民伟终于拦了一辆出租,而我的腿也到极限了,受过凉发过烧的身体依然软绵绵的,但是始终有一种东西支撑着这个身体,也许是后面那个女孩的命,也许是绑在身上的东西,也许是浓浓的不甘和怨恨――是啊,我也有恨,我的恨也许并不比这个男人的少,只是他的恨可能就要消解了,而我的恨会怎样?随着我的□灭亡而烟消云散?
这段路,车里的三个人都不会平静,陈民伟会很紧张很兴奋吧,即使表面看不出来;黄晓佳低着头,她也许连看都不敢看我,因为她的生很可能要用我的死去换,而我只是抓紧时间多看看车窗外。
首先进入眼帘的是拆迁过后的一大片废墟,慢慢地我看见废墟上突兀地立着的设计精美的三层楼的建筑,再近点已经可以看见展台了。在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陈民伟喊了停车。
陈民伟先下,我和黄晓佳再小心翼翼地下车,车子扬长而去,又带走一不切实际的希望。
陈民伟没让我们再走,黄晓佳一下来就被拽住,而我依旧抱着单个站在一边。
“那边就是我家。”他指着远说,“那边是巷口,那边是――”他宛若怀念地絮絮叨叨,复原那些过往,记忆里的东西却已经不复存在,只剩一片废墟而已。
展台那边人渐渐多了起来,动工仪式就要开始了。
“走吧。”他终于停止了他的回忆,向着他的未来走去,带着诡谲的微笑。
“陈民伟,你有想过这你会死吗?”我突然问。
“想过,当然想过,但是,我不会死,我不会让自己死。”他看向前面的眼神充满了坚定。
我也没想过要自己死,直到最后也没有。
黄晓佳,你明白我的意思吗?他是个报复心极重的人,极其自私,自私的人都很宝贵自己的性命,所以只要一直和他在一起他绝不会引爆炸弹,所以在他身边你就会安全,或者,如果他在我旁边我也是会安全的,但是该怎么做才有转机?警方呢,我们旁边有警力布控吗?
我们混迹在人群中,我不着痕迹地扫了眼,大多是天宇的员工,他们都有统一制服,还有一些媒体人员在外围,以及一大批要开工的民工还有一些警卫和保安,找不着警力布控的痕迹。
既然对陈民伟这个人调查得那么清楚了,为什么没有发现他和这个公司的陈年恩怨?
仪式开始,陈民伟更显兴奋,抓着黄晓佳的手不由缩紧,黄晓佳轻声痛呼起来。
我根本无法去关注什么仪式,要怎么做?要怎么做?要怎么做?――心跳越来越剧烈,身体越来越冷,头也越来越紧――R,他突然在我腹部缠着的东西上按了一下。
“去吧,到你了。”他带着疯狂的兴奋。
我慢慢转头看台上,似乎是他要杀的目标已经出现在台上,身边的人掌声雷动,我却犹坠冰窟。
“去,我刚刚已经启动了定时,你只有三十分钟,三十分钟后你还是要死。”
“我预祝你下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如果这样就下地狱,不得超生的人多了。”
我僵硬地一步步向台上走去,只看着台上那个意气风发的人,那个罪魁祸首。
“你干什么?”我被两个保安拦下来。
扯开一抹笑,“我给李总献的。”
其中一个皱着眉看着我脸上的疤在想什么,我转头看向台下已经有些急躁的陈民伟,笑得更灿烂了。
事情本来就会有很多突发情况,既然这片地的开发有很多见不得人的东西,难保不会有人来闹事,保安措施严密也是顺理成章的。
想办法上台!他用眼神示意,几乎想冲上来,旁边黄晓佳也痛苦而焦急。
“你有些面熟,你是我们公司的吗?怎么不穿制服?”保安质问到,还是一步不让,很好,尽职尽业。
好歹上过报,会觉得眼熟也是应该的。
“我叫林飞。”
保安脸色微变,而后又恢复正常,有戏。
“你是不是受人挟持?”他低声问,而后大声问,“你是那个部门的?”
“策划部的。”转过身背对着下面,“陈民伟就在下面人群里,黄晓佳被他挟持,我们身上都绑有炸弹。”我神情已经控制不住的激动。
“别慌,我是警察,再把情况说详细点。”
“他的目的是要我自杀式引爆炸弹炸了李马宇,用黄晓佳来要挟我,那个穿灰色西服的胖子就是他。”
“一定要把他从人群里引出来,你先上台,尽量拖延时间。”
“我们只有二十几分钟了,他设了定时爆炸。”
我转头看向下面,陈民伟似乎已经发现不对劲,有些蠢蠢欲动,但是保安已经让开,他立刻放松下来,鼓励我往前走。
我低下头掩饰我的激动,慢慢向中心那个人移动着。
突然有人上来跟李马宇说了什么,李马宇结束了之前的讲话,宣布,“欢迎沃奇思集团的杨总来参加我们的动工仪式,大家鼓掌欢迎!”
我嗖的抬头,杨凌照就直直地闯入我眼帘。
我再也无法镇定,你这个时候来添什么乱!我几乎要吼出来。
你干什么,不要过来!不要靠近!
看着杨凌照越来越近的身影,我无法再呆在原地,转身就跑。
“杨卓飞!”他在身后大叫。
听到他的叫声,我跑得更快。
直到一只手拉住我。
“你想干什么?不想那个女人活命了?”陈民伟面色扭曲地冲我吼。
啊!我逃跑了?完全是无意识就行动了,但是,“你输了。”我笑着低声对他说。
我反抓住他的手臂,大声对着要冲过来的人喊。“不要过来,我身上有炸弹。”
“陈民伟,你终于离开黄晓佳了。”这是你最大的失误。
我们已经被隐藏的警察迅速包围,至少几十把枪从各个方向指着我们。
“你信不信老子现在就炸了她!”
“你TM少骗人了,你能遥控引爆早引爆了。”我在赌,赌他根本没有掌握遥控引爆技术,要不然不会一直在黄晓佳身边挟持。
“你――”他气急败坏,“找死!”
“好啊,一起死吧,能拉你下黄泉我赚了。”我死死地擒住他的手臂,脸上带着疯狂的笑意。
一瞬
“陈民伟,你已经被包围了,立刻放了人质。”李局长正拿着扩音器对陈民伟施压。
“看,你逃不了了,我无所谓,可你呢?你说说你要做的事什么成了?除了伤害无辜的人,你还做了什么?你没报你的仇,你没考上大学,没完成你奶奶的心愿,像个老鼠一样到躲藏,被人唾弃!”我越说越顺口,越说越爽快,一直以来被他压抑的不痛快爆发出来。
“你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闭嘴!”
“我不闭,你以为你还有什么可以威胁我的?你现在已经一无所有,等待你的只只会是最悲惨的下场!”
我快意地看着这个之前侮辱我压迫我的人也露出焦躁不安的表情,我被打的疼痛和屈辱,被胁迫去自杀的恐惧和怨恨,全部都宣泄出来。
“杨卓飞,你能不能不要再刺激他!”远杨凌照似是怒不可恕地大吼,不断有警察拦住他想冲过来的身体。
“不用你管!”他还有什么立场来指责我,我面对这种局面,他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我不管你谁管你?你就不能静静地等着别人来救吗?”他推开一个拉住他的警察,“李局,当初你答应过我,他不会有事,现在竟让他陷入这种危险的境地!”
“这个我要向你道歉,是我们的人疏忽了,我保证,一定会救下人质的,你冷静点。”
“你叫我怎么冷静,他是我儿子你要我怎么冷静!”他失控地声音传来。
他承认了?承认有什么用?我不要他的狗屁承认!
“我不用你的可怜!”吼完我舒了一口气,不再看他,发展下去又会演变成一场和他之间的吵架。
“陈民伟你自首吧,”我说,认真地看着他,“你如果还想报你的仇,活着是唯一的希望,你自首吧!”
“自首?自首我就有活路?你TM骗三岁小孩呐?”他眼里充满血丝地瞪着我。
“现在这种情况是你我互相挟持,你一定不想死,我也是,但是你别忘了,你给炸弹设了定时,3分钟后你我都要死,现在过了几分钟了,啊?”
“是,你犯的罪是要判死刑,但是只有一种情况除外,那就是自首,《刑法》上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制造枪支弹药造成巨大严重的不良社会影响的判死刑,但自首有戴罪立功表现的就可以判死缓,死缓看你表现还可以改无期,无期可以改有期,有期可以减刑,你有了不起的天赋,以后用你的天赋好好为国家服务,国家不会亏待你的,你一定要明白,你别无选择了!”
我还是想改变他的命运,他还只是个19岁的孩子,被不正常的家庭扭曲了人性,后来家里又遭遇一连串的变故,没有人帮他,他只能走极端来发泄心中的痛苦,只是做错了就是做错了,一定要为自己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你说的是真的?没有骗我?”
看他有所松动,我再接再厉,“当然,你不为自己也要为你奶奶,说不定你奶奶还在这里看着你,你想让她看你悲惨地死去吗?”
“不――,奶奶――”他哭起来,眼泪鼻涕一齐流下来。
“不信你可以问问公安局的局长啊,他也在这里,”我转头,“李局长,你告诉他我说的对不对?”
我们殷切地看着他,他迟疑了一下,“……是,他说的是真的。”
他放松了拉着我衣裳的手,情不自禁往前走了一步。
噗――
“你看,局长说了……”我转头,笑容还僵在脸上,那个轻微的声音在我耳边无限放大,他庞大的身躯软绵绵地倒在乱石凌乱的地上,额头上的血洞无声地往外冒着血,睁大的眼睛带着从希望生生转变成不信、惊恐和怨恨的色彩,张大的嘴使那副表情如此狰狞……我不甘心――,你骗我――
我似乎听见他灵魂的叫喊!
不是的,不是的,我摇头。
“罪犯极度危险,已经成功予以击毙。”
旁边有人围过来,有人拉住我又被扯开,有人理陈民伟的尸体,迅速抬走,而我的眼光根本无法从那具尸体上移开,一直被它牵扯着,直到消失在人群后。
“报告李局,拆弹组已经来了。”
“让他们赶快过来,其他所有人后退2米。”
有温热的东西抚上我的额头,我茫然的眼睛撞进一双幽的眼眸里。
“你没事吧,别怕!”
我甩开杨凌照的手,往后退,杨凌照抬着手僵硬在那里。
“走,退到安全距离。”有人推杨凌照,但他像钉子一样不动。
“老杨,你配合一点,不要妨碍我们工作,这个拆弹是很危险的。”
“李局,你就让我在这里吧。”我还没有看到过杨凌照这样求人的样子。
“不行,这里很危险,一旦出差错可不是好玩的,你没有穿专门的防护服,不可以留下。”
“不可以让他一个人在这里,李局,你也有孩子,你能体谅我的心情的。”他握着李局长的手,整个身躯散发出执拗的气息。
“不行,李局长,你们的责任不就是保护人民的生命安全吗?把这个人带走。”我不要他在这,他在这儿算什么?想要补偿吗?我不需要,不要他像豁出命似的补偿!
“杨卓飞,你就一定要这么拗吗?不要再跟我怄气了,我只是……”
“我说了不用,你走,我TM不想看见你受伤不想看见你死,你滚啊――”
“我又想看见你受伤看见你死吗?”他也吼。
“那就走啊,眼不见为净!”
“够了,时间已经不多,要吵等拆了再吵。”
哼,我撇过头不看他,一个温暖包裹住我的左手,我怒目瞪着他,他不为所动,仍然坚定地握着我的手,直视我的眼睛,我再转头不看他。
“小伙子,放松点,不要这么僵硬。”已经在剪我衣服的拆弹专家告诉我放松。
“好。”我扯个难看的笑出来,有这么个人在旁边我能放松吗?
“引爆点是在这束上吗?”
“是的,陈民伟引了两条线从我手臂上拉出去。”
“不能动,先破坏炸弹的雷管吧。”
我反正不懂,专家你们就自己定方案吧。
“不妙啊,这个炸弹做得不成熟,拆起来反而危险系数更大。”
杨凌照收紧了握着我的手,我看着他,有些莫名的感动,他是真的在为我担心吧。
我静默着等专家们讨论的结果,命不在我掌握中,这种感觉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那时唯一的温暖似乎就是从左手传来,让我不安而躁动的心稍稍得以平静。
还有8分钟,我看看炸弹上的计时器,尽量不去想我可能只能再活8分钟,黄晓佳站在远焦急地往这边观望,她的已经拆了吧,想想我们也有革命似的友谊了,呵呵。
左手传来不满地揉捏,你又怎么了?我给他一个白眼,他只是直直地看着我。
谁也不能阻止时间的流逝,已经只有5分钟了。
“不能再等了,就按第二个方案执行吧。”
“杨先生,拆弹有可能成功,有可能失败,我劝你还是离开吧。”
“你走吧,我不会有事的。”吸一口气,我竟然在安慰他?
“既然不会有事,我在这里也没问题,我不会离开的。”真是该死的坚定。
“那么,开始了。”
远的城市,近的废墟,游荡在这里的风,被风吹过的云,还有站在这些景色中的杨凌照,背着阳光。
也许这在人一生中及其短暂的五分钟,在被无限延长后,我这五分钟的世界就只有那些东西,我想,也许我永远都忘不了了。
他们一齐眼神示意,操作的人微微点点头,我知道最后时刻来临了,我屏息,等待着生、或者死。
可是旁边这个人,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刻站在这里?离开,把这一时刻让给我自己不行吗?我只要一个人。
咔嚓!
断了,我只听见断了的声音,没有其他。
“好了。”所有人又开始呼吸。
那个缠着我几个小时的东西终于离开,那一瞬间我虚脱,再也站不住止不住的下坠。
有人抱住我,好像不会再放开一样,所以那一刻我的世界甚至再没有其他,只剩我和那个怀抱而已。
距离
如果说激动过后会留下什么,那一定是的疲倦和空乏,那种放松有着自弃的不管不顾,感觉好像一切都无所谓了??????涌上来的人在拨弄我,我只想抬手遮住被平躺放在担架上刺眼的阳光,刚才有个胸膛替我遮挡,现在没有了。
我意识快要远去时,看见杨凌照被拦下来,似乎是臻灵在冷冷地说:救护车不拉闲杂人等,于是一直握着我的手的手放开了,然后,我陷入黑暗,只是那个时候,隐隐感觉到,那个男人的气息很落寞。
醒来的那一刻有种之前再生时的不实在感,同样是森白的病房和消毒药水的味道,一时间回不过神,记忆都有些混乱。
“你醒了?”推门进来的臻灵看见我愣愣地张着眼睛发呆,隔了一下才问。
“恩。”我看着她过来给我换吊瓶,历史真是有相似性,“好像在医院醒来第一个都是看到你。”
“怎么,不乐意看见我?”大有要我说是就捶我一顿的趋势。
“哪能呐?看见你大小姐就知道我小命还在。”赶紧掩饰一下刚才的失落,具体是什么又说不上来,我有在期望什么吗?没有吧?
“对了,我晕倒前好像看见你了。”
“还不是听见那什么炸弹事件的嫌疑犯出现了,还挟持人质和警方对峙,而你失踪了一天,我一听就知道坏了,八成你又陷入灾难里水火热,我于是自告奋勇跑救护啊,到现场一看,还真就是你,你说说有你这么倒霉的吗?”
“你急诊的跑什么救护啊?”我狼狈的样子真的一点不想熟人看见,“而且,明知是炸弹,你还跑去了,那么危险的事以后不要去碰。”这种事经历一也会长久噩梦吧,我真怕他们受伤,自己面对就好,不想自己的朋友也看见那种境况。
“你还好意思说?”她毫不留情地掐上我的胳膊,“你英雄啊!厉害到要跟人同归于尽了?你知不知道我们在旁边有多急?而你还一个劲地刺激那个疯子!就不怕下一秒被炸成碎片满天飞吗?”
“我,我不是也气疯了吗?以后绝不会了。”在女人的愤怒面前,疼也要忍着。
“我要你这种保证干什么?反正你没什么伤,让我打一顿出出气吧,要你让我担惊受怕、要你让我担惊受怕!”
“手下留情,我是伤患啊!”虽然她的小拳头打得不重,但我现在肌肉酸疼还没过,就像小学体育课被逼蛙跳操场五圈,一点外力刺激就能让面容扭曲。
“对不起。”不只是为让她担心,还为那天丢下她一个人跑出去。
“没什么,我大肚量原谅你了。”她摆摆手,心软的家伙。
“那天,之后他有没有??????”为难你?
“没发生什么事,你不要瞎操心了。”臻灵轻描淡写地说。
越是这样无所谓就越有发生什么吧!
“阿飞,你对杨凌照怎么看的?”她单刀直入地问。
“什么怎么看?”不明白。
“他对你的态度有些奇怪,虽说你现在的身体的确是他的儿子,但你们这种关系又不是正常的父子关系,他看见你和一个女的睡在床上即使再生气也不应该当场就暴跳如雷,给你难堪。”
“他也给你难堪了是不是?”他怎么对我我不管,但是不能欺负到我朋友身上。
“我是这么好欺负的吗?你听话听重点,你好好想想他的态度,我总觉得不对劲,他守了你一天,有事才走的,经过这我也不得不佩服他即使那种危急的时刻,他也陪在你身边的勇气和坚毅,你们也算是生死与共了,你有想过以后要怎么和他相吗?不过,那一刻有没有再世为人的感觉?”
这两个问题转换也太快了吧。
“有是有,不过没有第一那样强烈和荒谬。”我老实回答。
“小少爷。”秦叔敲门进来,高兴地说,“你终于醒了。”
“秦叔,让你担心了。”看到他安心而疲倦的笑容,我愧疚感直线上升,又让他担心了。
“没事就好,来,喝粥吧,我刚去热的,你多久没吃东西了。”
现在才感觉到胃疼,却没有多大饥饿感,真是饿过头了。
“慢点,让你的胃慢慢适应,不然吃下去胃抽筋也会吐出来,我回急诊了,下班再来看你,哦,刚才和你说的话好好想一下,不过吃完先休息,你身体太差了。”
“没这么严重吧。”
“不严重?你以为你怎么昏倒的?”
“饿昏加发烧。”
“还有贫血,低血压,营养不良,肌肉神经组织轻度受损,总的来说也不是什么大病,只是说明,你的身体实在是太差了,以后要什么病来什么病。”
“好的,我知道了。”乖乖举手表示同意权威的判断。
“以后饮食给我注意点。”说完甩甩头走了。
“秦叔,我要上卫生间。”刚才臻灵在实在不好意思开口。
身体虚弱,就再留院一天,我极力让秦叔回去休息,不用陪床,我不是连动都动不了,不想看见他的黑眼圈。
臻灵说觉得杨凌照对我的态度不对劲?
我和他从来就没对劲过,我和他开始是怎么样的?他说不认这个儿子,我想这样更好,只是心里不舒服,就像真的被自己父母抛弃一样,而且我是真的和父母分开了,以后也是这样,他不待见我,我讨厌他,后来也没见几,都是不欢而散,后来好像是变了吧,他还硬拉我去他家吃饭,倘若说有什么不对劲,大概就是他突然关心这个儿子了,以前不是很讨厌吗?讨厌到要从法律上断绝父子关系,现在他突然发现亲情血浓于水了?
他守了我一天,听到这里我还是有些窃喜,初醒来的失落奇异不见,之后又有点咬牙切齿,我怎么可以被他左右情绪!他有可能当我是儿子了,我怎么可能当他是父亲?
我看着挂着点滴的左手,那时他一直握着,那种紧密就像要把我的手嵌进去似的,那种时候,他为什么要一直这样?
被炸成碎片满天飞?根本无法去想象这种情景,一点不想看见他受伤,一点不想!
不过我不是也看不得黄晓佳受伤吗?
但是心里还是隐约觉得这两种感觉不一样。
那时如果他没有坚持握着我的手站在我旁边??????烦――,不想了。
叫护士来给我拔了点滴,蒙起被子睡觉。
??????你骗我,??????你骗我??????黑暗中那个被洞穿冒着血的脸瞪着眼,无声地在我耳边说,我跑到任何地方他也在我耳边无声地说:你骗我??????不是我――
终于睁开眼,是病房,是梦,我再疲倦地闭上。
他那时已经要自首了啊,为什么还要打那一枪?
其实我是料到的吧,即使他自首接受审判,判决也一定会是死刑,爆炸、绑架加挟持人质进行自杀式爆炸,就算没有公众的愤怒,也没可能判死缓,我的确是卑鄙地骗了他。
如果我没有向公安局长要承诺,他也不会这么快死吧,给不出的承诺,还不如从源头上断绝。
有人推开门进来,我看过去,杨凌照提着东西走过来,放到床前的小桌上。
我们都没有说话,我是不知道要说什么?气氛很沉闷。
他搬过椅子坐到床前,“我买了粥,你吃吧。”他指指桌子。
“哦。”我自己伸手拿过粥,又马上后悔无比,你怎么真像个乖儿子一样!
他静静地看着我吃,感觉好痛苦啊,还不如跟他吵架来得痛快。
“杨总,你不去上班吗?”已经清晨了,他该去上班了。
“先来看看你。”
又是沉默。
“你怪我吗?”
“无所谓怪不怪。”那时候落在陈民伟手里的确有点心冷成灰,想到我只是被用来引出陈民伟的棋子,还是感觉到了创伤和耻辱,以及一闪而过的莫可名状的心痛。
“别皱眉了。”他摸上我的眉头,在感觉他接近的那一刹那,我让开了。
他收回手,低头沉默了一下,“我没有办法。”他说。
“你觉得我有钱有势吗?”他抬头问我。
我没回答。
“所有东西都是要有付出的,”他拿出烟,想想又放回口袋,“你那开车撞人,你以为很好摆平吗?那天你刚满18岁,只差一天,你就要负刑事责任,如果你故意杀人罪成立,那么至少是无期。”
这件事,就是这件事改变两家人的命运,改变我的命运,我看着他的目光一定充满了悲愤。
“我费了多少劲才让李局卖我这个面子,如果没有人起诉,就不立案侦查,只当作一起严重的交通事故理。”他却看向窗外,缓缓地叙述。
“那时我对你真的很失望,所以丢下你不管,你太任性妄为,欠教训。”
“但是这个人情总是要还的,李局对我说出他的计划,我当时就反对,我不能让你于危险中。”他直直看向我的眼睛有着真正的心痛,但是他能看见我眼里的心痛吗?
“我没办法,其实我也就是个商人,在这片天吃饭我一样要看别人眼色,所以我只有同意,只有时刻把你放在身边时刻看见才能稍稍安心,你总是要从我身边跑开,让我找不到你,我给你买手机你关机,给你表,你不戴,你失踪了我发现你什么也没带我根本找不到你,你总是要我为你操心!”
我知道手机上有GPS,但没想到表上也有,“哦,这么说原来这还是我的错,没听你话好好呆着,没带定位仪被抓走害你们找不到,到头来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
“你能不能不要曲解我的意思。”
曲解?我平白无故被利用了,却什么也不和我说,还说是我不配合,呵呵。
“我知道了,所有人都是无奈的,所有人都有苦衷,我不怪你,真的。”你走吧,后面的话我用眼睛表达出来。
“算了,”他地看了我一会,“你休息吧。”
“杨总,我要辞职。”他快出去时我说。
“你还是要这么任性吗?”他转过身,“如果你在乎,我可以撤销那份断绝关系的法律文书,不管怎么说,你始终是我儿子。”
“呵呵,”我笑了,在他看来我是任性的,“杨总,我不在乎那什么纸质的东西,但是,死了一个人了,由于这件事死了一个人,即使他是罪有应得,但是横亘在我们之间的不只是一张纸,你明白吗?”已经经历过的事不会再改变,那是真真正正的伤痛,所产生的距离超乎想象。
“你总是任性的,你那时是真的有和他一起死的想法吗?”
“不知道。”我只能这样回答,那时的确有这样的想法,无可否认,但对生的执着也一样强烈。
“算了,我可以算你放大假,如果你不想支付一笔不小的赔偿金,就不要再和我挣。”
“你住的房子已经过到你名下,你不住也只有养蚊子。”
“杨卓飞,人有时候太倔也不是太好。”他最后说。
“谢谢你。”那时站在我身边,而不是远远地看着。
这句话却几乎低不可闻。

上班
“不好意思,我们公司招聘启事上已经写明了要本科学历,你的学历不符合我们的要求。”对面的面试考官看完我的简历后,没有问我问题,直接拒绝了我,眼神委婉地暗示:你该出去了。
“考官先生,我之所以直接上门投递简历,就是希望你们能给我一个面对面的考核机会,我相信贵公司看重的是一个人的工作能力,而不仅仅是一份学历证明,再过半年,我就能取得本科学历,所以希望贵公司能给我一个机会,我一定会努力证明自己的价值。”我保持着微笑,极力的争取。
“实在是抱歉,等你带来你的学历证明,相信我们可能会成为同事。”对方职业式的笑容使我的表情快要保持不住,那种笑,显示着他们的优越,因为,我是被淘汰的那一个。
不着痕迹的吸口气,“好的,不好意思,打扰了。”我收好自己的简历,从容走出面试室,在我后面的一个有些紧张地看我一眼,走进去接受别人的挑选。
好吧,这种事情也不是第一了,不用这么沮丧,不过就是个小文员吗?至于非要什么本科大学生吗?虽然现在到都是大学生,但总也还有不是的要找工作,就不能把学历要求放到正常水平?
打击经历的多了,也就麻木了,不会再像第一被拒绝时会有想打人的冲动了。
一家还算过得去的咖啡厅招服务员,我毫不犹疑就去应聘了。
“你的简历很符合我们的要求,但是我们要求至少要面目清秀。”对面快秃顶的老板盯着我鼻梁上的疤。
“我觉得服务员最重要的是真诚而让人愉悦的服务态度,那些伟大的服务员并不是个个都长得好看,但他们却成了这个行业的翘楚,比如Miller?Morris,Please?Stanley,他们都是靠自身的努力来成为有名的服务员的,而且,我相信一个人最让人印象刻的不是长相,而是整个人全面给人的感觉和气质。”我尽量展现着最真诚的笑容,天知道有没有什么最伟大的服务员,面了这么多试,得出最重要的经验就是要能吹。
对面老板眼睛一亮,“恩,你笑起来好像还很不错。”
“谢谢,老板你笑起来也很精神。”这个词是我能赞美他的底线了。
“你会讲英文?”
“会,和老外交流沟通没有问题,”虽然这里根本用不着英文,但老板总喜欢自己的员工会说外语,越多越好,好似物超所值,“而且,我的学历虽然不高,但是我能保证好好在这里工作,绝对不会干几天就走的。”跳槽也是很多老板伤脑筋的问题。
“我脸上的疤其实不细看是不明显的,我以前做过仓管,能吃苦耐劳,一定能更好地为您工作。”还不行?再吹。
“好吧,你今天能上班吗?我们这里有3个月的试用期,工资是8,转正1,如果工作认真还有奖金。”
“没问题,谢谢你,老板,我现在就能上班。”终于敲定这份工作,特有历尽千辛万苦的感慨。
一个服务员需要3个月的试用期?纯粹是剥削。
这家不大的咖啡厅就开在K大的旁边,顾客定位就是装小资情调的大学生,级别不算多高档,但也足够让谈恋爱的大学生们显摆,因此生意还不错。
这家店的员工加我一共6人,3个厨房3个大厅,大厅有一个管收银,也就是抬盘子的就我和另一个齐蔓,齐蔓对自己的名字很有怨言,她为了证明她做事并不慢,从小养成了勤快的好习惯,从点单到上杯,一气呵成,不过我总觉得她可能会使老板产生我比较懒的错觉。
班分为早晚班,早班1点到下午6点,晚班下午点到晚上12点,我一般上早班,要不然没有车回去。
小曼就住在这附近,而女孩子也比较喜欢睡懒觉,因此我们在班调上很快达成一致。
就算招了我,我们的人手也明显不够,但老板一定不会再进人了,人力资源就是要拿来狠狠开发的。
我干了两天很快上手,其他人也好相,没有小集团性质的势力划分,小也有小的好,这样的工作环境比较单纯。
就先这样吧,想想之前还做过月薪8的工作,现在就只拿8,但这才是我这种条件该干的工作,那个十年的合约……杨凌照是怎么想的呢?不就是一个引陈民伟出来的计划吗?用得着煞有介事地签什么合约……”阿飞,十号桌客人结账。”
“啊,好。”搞什么,最近怎么老是想起他。
“谢谢,一共8元。”我还是有些心不在焉,“请问要发票吗?”
一般如果客人不要我们是不给,但是我发现主动询问后,不要的几率反而更高,人的心理真的很奇怪。
我到前台结了帐,眼角看见又有客人进来,赶紧拿菜单过去。
“两位小姐下午好。”然后就站在一旁等着,除非客人要求推荐,否则我不会多说一个字,客人不喜欢服务员挑战自己的主导权。
“咦?”看菜单的一个女人抬起头来,“小杨?”
“王小姐?”王青玉,杨凌照的秘书长,她这种高级白领怎么会到这种地方来?
似是看出我的疑惑,她对我解释说她来K大看望妹妹,旁边另一个就是,这对姐妹得天独厚,姐姐美艳干练,妹妹清纯可爱。
不过我没有看美女的喜悦,遇见以前的同事,现在还是我伺候别人,云泥之别,只觉得有些尴尬。
“小杨,你在这里工作?你不是杨总的……”
她疑惑,我也不好解释和杨凌照复杂的关系,其实也不复杂,就一句话:解除了关系的父子,只是对外人不好说什么。
“小杨,你怎么不回去工作?以前我们不知道你和杨总的关系,如果多有得罪,还望你能见谅。”
“没有的事,王小姐很照顾我的。”虽然不是故意隐瞒,但我和杨凌照的关系,他全公司竟没人知道,是他公司的员工都以工作为中心,对老总的八卦一点不感兴趣,还是他儿子的存在感实在太低,几近没有?
“小杨,我不知道你和杨总发生什么,但是还是希望你能回去工作,你的办公桌一直都在杨总办公室里,和你走时一样。”她这个最接近老总的人最近距离感受到了老总更加阴沉,更加死板,她情愿那个老是对着另一张桌子发呆的人能发发火训训人,总好过整个办公室乌云盖顶的沉闷。
“哦,这里比较适合我,决定要什么了吗?”听到这里,我绝对结束对话,上班时间,严禁闲聊,这是我们的店训。
“就来两杯你们的招牌咖啡,再来两盘男爵炒饭,一份水果沙拉。”看出我不愿多谈,她爽快地点了餐。
“好的,请稍等。”
“喂,你跟那个女的认识吗?她看起来好有气质。”齐蔓凑到我耳边问,其实不止是男的爱看漂亮的女人,女人也同样爱看,出于什么心理现在的我探讨不来。
“点头之交,我把单拿到厨房。”说完走进去,决定这段时间尽量不出现在大厅。
当然这是不可能的,我的工作就是在大厅转悠,不过看我一直很忙,王青玉没有再逮着时间游说我。
结账我也叫齐蔓去。
这种事不需要什么预感,我知道肯定没完,但是我低估了那个女人的行动能力和好管闲事的积极。
第二天中午我擦完一张桌子一抬头就看见杨凌照走过来的身影,四目相对,当然没有什么火四溅,我只有扯个僵硬的笑容,“欢迎光临。”
杨凌照看我一眼,径直走到一张靠窗的桌子坐下,后面跟着的王青玉同样也看我一眼。
我好像看见他之前有些烦躁的脸色一下子恢复正常。
我扫视一圈,齐蔓还没上班,无奈我从柜台拿过菜单恭敬地摆放在他们面前,“两位中午好。”说着我们的固定台词,然后在一旁站好。
杨凌照懒洋洋地靠着,也没拿菜单,“你不是说这里的东西很不错吗?让你吃过一就赞不绝口,你来点吧。”
“嘿嘿,各人口味不同,我点的怕杨总不满意,还是让服务员给介绍介绍吧。”说完眼睛闪亮亮的望着我。
有这么亮的眼睛怎么不去拍那什么的滴眼露广告。
“两位可以试试我们店的情侣套餐,……”
“不要。”还没说完就被杨凌照狠狠打断。
面对不礼貌的顾客,我们也要礼貌,店训第二条。
“那么可以尝尝油炸香蕉,百颜冰淇淋,印尼炒饭……”我说的除了甜食,就是我自认为这里最难吃的东西,记得杨凌照讨厌甜食,最好吃过这以后就不要再来了。
“好,就你说的那些了。”杨凌照漫不经心地说,眼里却是意味不明的光。
什么?刚才我说了十多样吧,“先生,我们这里吃不完要全部打包带走,一点不留。”我正色说到,有他这么奢侈的人吗?旁边王青玉脸色也不好,一看就知道是她请客,但是实在是不值得同情。
“没关系,我们会遵守你的规矩,我的好秘书会帮我解决的。”他强调了“好秘书”三个字。
王青玉只觉得造孽啊,你说她好好的搅和到这两人之间干嘛,科菲?安南说的很对,SG不止是秘书长(Secretary-Genera)的简称,同时也是代罪羔羊(Scapegoat)的简称,看看小杨同志瞪她那眼神,看看BOSS同志要她解决掉那些事物的命令,公司是严禁带事物进去的,说要她解决就是实打实地解决,不对,以前貌似小杨还自己带过炸酱面,不过那是人家不懂规定,还有特殊关系,她凭什么打破规定首开先例,不过还是小杨提醒了她:为什么不叫你妹妹一起来吃?
住过宿舍的人都知道,只要是食物,再多也解决得了。
我只是随意提起一下,杨凌照寒光就射过来,“为什么要叫你妹妹一起来吃?”
这句话是对着王青玉说的,看的却是我。
“没有,我请杨总吃饭怎么会叫我妹妹呢?”王青玉额角的汗都快滴下来,她是最能感受到老板情绪的人之一,她极力否认她妹妹和老板儿子有任何关系。
我觉得杨凌照的怒气来的实在是莫名其妙,管他的,我到其他桌做事。
其间,如果没有那道跟着我的视线我会做的更好,在第三把咖啡端得溢出来,差点撒到客人身上时,老板忍无可忍把我叫到后店训话,我长呼一口气,太好了!

告别
一个合格的秘书除了要有出众的能力,还有一点最为重要,就是要会揣摩上意,王青玉自认虽然搞不懂顶头上司确切心理,也还是能猜得准几分,所以她能在阳盛阴衰的的2楼坐上秘书集团总头子的位子。
但关于总裁突然绕过人事部,越级提升一个小小的名不经传的仓管员,最主要的是,那个人只有高中学历,2楼是什么地方啊?说是公司的心脏一点不为过,硕士都不一定进的来,能进来的都是精英中的精英。
会引起轩然大波是理所应当的,但是总裁提的是他个人的助理,不涉及管理变动,董事会也干涉不了,这件荒唐的事就这么定了。
在诸多非议中,那个人还是来了。
王青玉拿着人事档案,名字上面那一栏打印的字被划了好几道,旁边是总裁苍劲的亲笔字迹:杨卓飞。
姓杨,老总他亲戚?不过人原先姓林嘛,林飞那个名字上被划的那几道重重的笔印似乎带有某种意味,王青玉只觉得古怪,她老总看不得这个人的名字她肯定了,不过告诉下面一声,光标一闪不就改了,用得着这样?不过也不应该随便改人名字吧。
算了,反正这件事从一开始就古古怪怪的。
在王青玉看来杨卓飞看是那种斯文得过了头的人,眼神带着冷漠和疏离,身板却挺得很直,但却带着点淡淡的大病初愈的病态感,说不好听点,这种人到社会上一打滚就要被冲击得七零八落,但却反向地给人想保护他的感觉,倒不是说他不堪一击的脆弱,只是有点伪装的坚强会使人心里不由自主地柔软起来。
他没有初到一个陌生环境的那种不知所措,适当地和别人保持距离,一点和别人搞好关系的意思都没有,对各种复杂的目光视而不见,交给他的工作一丝不苟地完成,竟没出差错,不到半天时间,大家意外地发现:这个人挺好使的,之前有些刁难意味的指示也就少了很多,反正他看起来没什么威胁,杨总不是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吗?不是连办公桌都没给他吗?当个打杂的也凑合了。
王青玉也就由着杨卓飞被大家使唤,因为总裁大人只丢下一句:他由你来安排。之后就撒手不管了,她一向能很好地应用自己手中的权力,人既然到了这里,也就物尽其用吧。
让王青玉吃惊的是,老总亲自要她传话:叫杨卓飞等着和他一起吃午饭。
叫她传话不奇怪,传话的内容也不奇怪,奇怪的是杨总好像有种不好意思约人的不自在。
最诡异的是,她怎么会觉得老总对她和杨卓飞聊天的事极度不高兴,绝对不是错觉。
之后的杨总已经不是她小小秘书猜得到了,她被叫去骂得狗血淋头,原因是她失职了没给新人准备办公桌,她从没想到失职这种大罪扣到她头上竟是因为这种屁事情,她知道她根本就是被迁怒了,要是知道是谁惹了老总让她受这种无妄之灾她非整死他不可。
好,很好,等她完成出气筒的作用后出来,那个第一天才上班的人竟然了无声息早退了,她根本不敢回想总裁大人知道时的那个脸色,上衔下接,她知道了他们老总怒火办公室的症结在哪了。
第一天,王青玉对这个新人是刻骨铭心,但也对他和老总的关系越加好奇,特别是老总要她把桌子安排进他自己的办公室之后,她算是看得明明白白了,在工作时死板得像块石头一样的老总,也会急剧变色,只要是事关这个看起来很单薄的新人。
所以,在有关这两人关系的猜测中,王青玉赞成最流行的说法:情人。
因为她看出她老总对这个杨卓飞看似不冷不热,但是根本就是不得要领的关心,还那么隐晦,就像初识恋情的小男孩那种水平的表现,实在是太差劲了,于是,再到后来,他俩是父子的关系曝光后,跌破了一地的眼镜,王青玉第一对自己的评估水平产生了怀疑,难怪他们老总情人稀少,难怪他孤僻,难怪有个儿子却没人知道,看看他怎么关心儿子就明白了,他一定是基础人生和人相实践能力太差了,想想也是,老总他没个亲人在国内,即使能在商场上游刃有余,家庭这方面也不一定能理好吧。
但王青玉依然觉得奇怪,综合着两人的相模式来看,如果父子是这样的,那她以后绝对不生儿子,免得她对自己的老公和儿子产生不正常的猜测。
当初,她是多么笃定这两人是情人啊~~
现在不这样想了,可是感觉还在,看了那段劫持人质轰动的新闻,删减太多了,她那时在现场,对那对父子生死一瞬间的真情感动得热泪盈眶,那是他们老总啊,那么勇敢,那么坚毅,那么温情??????,不行,她回去一定要大力宣传!
“我不想他以后的生活再受到不必要的侵扰。”老总就这样对李局长说。
而李局长似乎带有愧疚地说一切他来安排,不会再有问题。
我们老总面子蛮大啊,她有些感慨。
如果不是老总面色越来越阴沉,整个2楼气氛越来越压抑,颇有向外扩散的趋势,王青玉就很满意了。
关于小杨已经没有流言蜚语,他休息好了来上班一定会得到很好的欢迎,谁让他身份不同了;关于死对头天宇集团,他们最大限度地利用了这爆炸事件炒作其不正当的操作手段造成了公众安全的巨大损失,甚至连那块地皮上怨气冲天的谣言也散发出去了,而且效果很好,相信的人很多,其楼盘销售差到不能再差,一切都向最好的方向发展,除了他们老总的精神状态。
直到王青玉在一家咖啡店偶遇老总儿子,不可置信地是,他在那里打工,为什么?
你一个老板的儿子装穷人体验生活?好好的班不去上,在这里折腾什么?闲着也比在这里正常啊!
况且她老总八成就是为这个儿子魂不守舍,同时也严重影响了其他无辜人的工作情绪,如果他俩闹了什么矛盾,她是不是要想想怎么解决,她一个秘书还要操心这样的事,真是劳苦命啊。
“杨总,小杨什么时候回来上班?”探探口风。
没有回答,回应就是气压都快赶上极地高压了。
凭直觉,王青玉决定带老总去见可能离家出走中的小杨。
她就说她秘书长的称号不是白来的,老总事后虽然板着脸教训她说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但是那微微上翘的嘴角根本掩饰不住心情很好的事实。
于是王青玉相信了成年人内心的小孩意识其实很强大的论断的可靠性。
但是如果可以后悔,她一定不亲自做这件事;如果知道老总每天中午都要来,来了还必定抓她一起过来,当初她一定会随便叫除了她以外的任何人带老总来,大家还眼红她跟总裁关系突飞猛进,冤啊;如果这里的东西马马虎虎也就算了,只是她实在是将就不了了,她觉得她快患了厌食症,一看见这家店就反射性想吐。
解决这个问题的关键在于小老板换一家店打工,最好不要再在餐厅之类。除了这个没别的方法了,王青玉很无奈,老总看见自己儿子在这里打工一点不吃惊,只是几天以来的阴霾烟消云散,哦,之前不是还在仓库做了几个月吗?难道小老板是靠自己吃饭的?老总还是支持的?那之前硬把人调上来是怎么回事?现在又是怎么回事?明显她老总就是特意来看人的,点的东西根本没吃多少,大部分由她这个SG解决,这也是她对这里厌食的主要原因,为什么他一定要到这里看人呐?(答:其他地方看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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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青玉哀怨地看得我快要起鸡皮疙瘩,我知道她快忍受不了这里的食物了,但是关我什么事,忍受不了就揭竿而起啊,我还忍受不了每天每天被人来这里盯着,他这是挑衅,这是专程来看我笑话,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被他一看就会频频出错。
好吧,老板,你看我笨手笨脚的就把我开了吧,你不能看他每天开宝马过来看我就硬是不让我走,虽然这段时间我们店里的女性顾客确实是增加了,但那是建立在我郁闷的基础之上的。
我愤恨地盯着杨凌照看没用,我只有愤恨地盯着老板看,但每这个时候我就会被叫服务,没办法,只有我一个服务员,他还会莫名其妙地问一句:那个老头有什么好看的?
“请问有什么需要?”没回答那种无聊的问题。
“再来一份蛋包饭吧。”
我看着王秘书青得发黑的脸,摊上这样的老板实在是太可怜了。
每我送他们到门口还要说一句:欢迎下再来,其实我很想说:请不要再来了。
他就会淡淡地说:“一定。”
于是,我和另一位女士的脸色都不太好。
终于走了,我终于可以安安心心地抬盘子,他们公司的午休时间怎么这么长?
“欢迎??????黎兵?”我惊叫起来,柜台里老板白眼飞来,我赶紧领着他靠窗坐下,他终于来见我了。
“吃饭了吗?来杯果汁吧。”黎兵看起来充满疲惫,人也瘦了好多,充满血丝的双眼下还有淡淡的黑眼圈,他这段时间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我吃过了,来杯果汁吧。”
“你怎么这个时间会在这里?”不是应该在上班吗?
“我辞职了。”他说的波澜不惊,我却发觉一定有什么事情发生才会这样。
“能等我下班吗?”现在不是长谈的时候。
他点点头,“我今天就是专程来看你的。”
一个下午我就心不在焉地渡过,时不时看着黎兵坐在那里,不想让他等,他却总是回我个没关系的微笑,却让我更加不安。
熬到下班,我换完衣服出来,他说,“今天陪我喝酒。”
看来人有心事的时候找人喝酒最好,但是他和臻灵都找了个不能喝酒的陪客。
我们没去哪里,买了一件啤酒到K大校园里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席地坐下,他就开始不停地给自己灌酒。
见识过臻灵买醉,知道现在我要做的不是阻止,而是陪着就好。
“有什么事跟我说吧。”看他一言不发也喝得差不多了,我开口问他。
“阿飞,阿飞??????”他一下子倒在我肩膀上,抖得像个无助的孩子。
“没事,没事的。”我皱着眉轻拍安慰他,多久没见他了,想找他解释,却发生一件又一件的事情。
他还是一遍遍叫着我的名字,好像老是叫不够似的。
对他这种孩子气的样子,我有些好笑。
“阿飞,我要走了。”
“走?离开这里吗?”
“恩,回家,”他抬起头来,看我的眼神充满悲伤,“回家结婚。”
“哦,恭喜了,我一定要去参加。”结婚是好事啊,为什么要悲伤?
“你说恭喜?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说!”眼里凝结的悲伤似乎破开了。
“?”我该怎么说?
“我喜欢你啊,我那么喜欢你你怎么可以对我说恭喜?!”
??????什么?他有些歇斯底里的声音冲击得我脑中一片空白。
“你明白吗?”他突然紧紧搂住我,“这段时间我抑制住自己不见你,拼命地不去想你,但是做不到,越压抑心里就越痛苦,我知道这样不对,但是没办法,我想敞开心,豁出去,我跟家里说我有喜欢的人了,不会再去相亲,我说我喜欢的人是男的,所有人都来逼我了。”他像只有一口气似的说,“阿飞,你喜欢我吗?你跟我一起走好不好?我们到没人认识的地方一起生活好不好?”
我震惊于他说的话,他的眼神,他都说了什么?
一个温热柔软的东西覆到我的唇上,接触那一霎那突然就像洪水猛兽向我扑来??????那种被啃咬的疼痛感使我清醒过来,干什么?我使劲推开他,跳起来,他扑空倒地的时候突然笑了,“哈哈哈,你不要再退后了,我知道了,我不会再对你做什么。”声音有着凄苍的绝望。

怪异
“黎兵??????”我的声音带着不可置信,吐出的两个字是艰难的沙哑。
他垂着头,自嘲的笑声渐渐低微,有种落幕的消逝感。
“黎兵??????”我依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站着他却像软体动物一样地坐着。
他抬起手软绵绵地伸向我,“拉我起来,我没力气了。”
我看着他的手,犹豫了,刚才的触感还该死的记忆如新,也许不是那个啃咬的原因,一定是黎兵变得那么陌生才让我不想碰触他的,你为什么要变成我不知道的样子?
“你连拉拉我都不愿意了吗?”他的手终于支撑不住坠了下去。
“黎兵,你不要这个样子。”为什么要改变,变得如此陌生?
“我让你难过了吗?”他说,反而没有过多的情绪。
他这样使我的心异样感冒出来,“黎兵,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声音低得就像我的心情。
“是的,全部都是,我挣扎了好久,我受不了你只把我当普通朋友一无所知的样子了,受不了你和那个张臻灵说话的样子,我受不了你的神秘,一下是普通人,一下是老板的儿子,一下又在电视报纸上被人挟持??????”
黎兵的声音越说越高亢。
“我受不了你经历的所有事都没有我,所有的事我都是最后知道的那一个!”他吼得直喘,“哦,还有,我要去问那个护士才知道你在这里打工,其他什么都不知道,你真当我是朋友吗?”
这句话把我打击得一败涂地。
“不是的黎兵,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
“你不用跟我解释,如果你有心你就不应该瞒者我!你根本当我什么都不是!”他狠狠地打断我。
没有??????我没说出口,可能这句没有在他看来真的是狡辩吧,的确,从一开始就对他隐瞒我原本的身份,后面的相也没有和臻灵来得自然坦白,对臻灵我一直把她当成最亲近的人,她知道我的秘密,她知道我的心情,她是我可以完全坦白的人,而黎兵不是,黎兵一开始只被我当成同事,后来有了朋友的感觉,黎兵有事情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帮他,但还不是那种可以挖小跷的程度。
原来我不配做黎兵的朋友,被黎兵这么一说我真有这样的感觉。
但是,黎兵竟然会对我抱有那样的情感,他知道我是男的吧,男的不是该喜欢女人吗?连我看见漂亮的女人也会情不自禁注意观望,生理上的感觉都足以盖过灵魂上的排斥感了,他怎么会喜欢我这样一个男人?
我抚上还有些红肿的唇,那种强烈和炙热似乎还留在上面,带着强势的侵略,我来没有接触到这么狂热的男性气息,一种战栗的感觉从身体直冲脑袋,打住,我现在是男的,不应该有这样的!
“黎兵,我很抱歉我对你的隐瞒,但是我绝对不是故意的,我们是朋友的,我真当你是我朋友,所以,你说的那??????的话,一定是你混淆了你的感觉,你觉得我不够朋友欺骗了你,所以你生气了,而不是对我有、有情人的感觉对不对?”我殷切地望着他。
“你可以拒绝我,”他失望地摇头,“但是不要说是我搞不清楚自己的感情,我说了对你实在真的是喜欢就绝对是喜欢,你这么说你是看扁了我,你不要扭曲我的感情来成全你的拒绝,这是对我的侮辱。”
“你明确对我说我就是痴心妄想我就绝不会死缠着你,你说啊,说了我就走。”他死死抠住我的手臂,两眼血丝地瞪着我。
“我,”咽口口水,“黎兵你不要这样好不好!”我怎么说得出口,我现在心比乱麻好不了多少。
“够了,你就是这样,逃避我,一直都不看我,我累了。”他放开抓着我的手,向我摆了摆,“再见。”
我回过神只看见他跌跌撞撞的背影。
黎兵??????我不知站了多久,吹了多久的风,四周已经一片黑暗,拿出手机想看看时间,才发现屏幕一直在闪动,我没看号码直接就接了,上班时静着音,一直到现在。
“喂。”声音像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似的。
那边静了几秒,“黎兵?”心有些止不住跳起来。
“是我,你在哪里?”那边似是压抑着怒气说。
“哦,是杨先生啊,请问有事吗?”我这时候特累,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应付这个人。
“你?在?哪?里?”
“K大。”对他我已经学会不去争辩什么。
“你在那里?在门口等我。”说完挂了。
??????随便吧,不想回家,我有种无可去的感觉。
车子几乎是飙到我身边的,他不知道学校地段,禁止噪音吗?
副座车门打开,杨凌照瞄我一眼,“上车。”
我坐上去。
“把安全带系好。”
“杨先生找我有什么事。”
“系好,我要开车了。”
好,我系。
除了车子行驶的声音,我们都没说话,他不说有什么事,我也懒得问了。
“你一直在K大?和谁在一起?”
我不必向你汇报。
“你们店里人说你和一个男的走了,按时下班,迫不及待。”
一定是齐蔓那个八卦女,平时交接班的时候最忙,我都会留下来帮会忙,今天按时下班就被说成迫不及待?
“你和那个叫黎兵的一直在一起?他呢?怎么只见你一个人?”
怎么我的交友状况他也要干涉吗?
“说话啊,你们关系不是好到你一接电话就叫他名字的程度吗?”
“杨先生,你到底要知道什么?”转头看着他开车的侧脸,他问的越到后面语气越古怪,很不对劲。
“没什么。”他硬邦邦地回答。
“那么你到底找我什么事?”
“陪我吃饭。”也是硬邦邦的语气。
“你还没吃?可我已经吃了。”都几点了,其实我也没吃,下班就陪黎兵喝酒,然后??????就没胃口了。
“我说了陪我吃,你不一定要吃。”
“你可以找上那个徐小姐陪你啊。”他不至于连个吃饭的人都找不到吧。
“不要试图干预我的意愿,我想干什么还轮不到你指手画脚。”
靠!
“你当然有权决定你要做的事,同样我也有权决定我要干什么,杨先生,我要在这里下车。”我冷冷地说。
他急踩刹车,我被惯性狠狠向前引了一下,这人开车什么技术?
“我只是要你陪我吃顿饭,你不要老是把我推给别人,”他索性熄火,打开车内灯,“别人吃得,怎么你就不行??????你嘴怎么了?”他死死盯着我的嘴唇。
我下意识舔舔带血腥的伤口,破的很明显吗?想起那个吻,一股血气涌上来,MD,太丢脸了,我把脸赶紧转到一边,“没什么,空气干燥裂开了。”
杨凌照眼底似乎有光闪过。
“前两天才下过雨。”他指出事实,声音有些莫名的暗哑。
我忘了,季风已经来了。
“这两天又干了。”才说完几道强光闪过,几秒后轰隆隆的雷声霹雳打过来,我看向窗外,什么时候天已经布满乌云,一点星光都找不到了。
可能要下暴雨。
我看着还在那里不为所动盯着我的杨凌照,忍不住说了,“杨先生,暴雨天开车很危险,也很不方便,我想先回家了。”
“先陪我吃饭。”固执起来也是不可理喻的人。
才说完,豆大的雨点铺天盖地地就砸下来,太不给面子了。
“好,我们去哪里?”早吃完早散伙,希望这雨来的快去的也快。
他却好整以暇地打开安全带,放松地靠在后背上。
喂,怎么不走了?
“杨先生?”
“才刚下雨时路面最滑,行车很危险。”
那么,现在大雨已经把路全打湿了,颇有要淹起来的趋势。
“雨太大了,挡风窗根本看不清。”
我看着被砸的模糊一片的前窗,雨刷也不见得有用,好吧,也是事实。
那我们就这样干耗着?
即使关紧了车窗,老天也像发了多大火似的把雷电暴雨不要命地砸下来,声音大得震耳。
“你不怕打雷吗?”他打断我的沉思。
“打雷有什么好怕的?”又不是小孩子。
“你小时候会害怕吧,你打雷的时候干什么?躲到被窝里不敢出来?”他戏谑地说。
“你才躲到被窝里不敢出来,我妈妈会抱着我睡。”所以这种天气我从不会害怕。
“你还记得以前的事?”他眼睛贼亮地射过来。
我才发现我犯了个错误,即使他对以前养大的杨卓飞一点不了解,我却说了忘记以前的事,就不该有任何明确的记忆。
“只是5岁以前的有模模糊糊的印象。”
“5岁以后的都不记得了?”他靠过来,想看清什么。
“不记得了。”说谎的时候一定要斩钉截铁,要让自己都相信,那是真的。
“也就是说,有关我的全不记得了?”很危险地靠近。
“我还记得秦叔。”这是真的,能在第一见面就叫出他的名字。
我后退,但空间就这么大点,很快就退无可退,以前不会,现在却有种怪异的感觉,心跳得奇快,一定是黎兵真的吓到我了,我也变得不正常了,这该死的黎兵!
“你的嘴唇不是裂开的,是被咬破的。”他低沉地说。
我差点就又咬破一,“是、是我自己咬破的,听说好久不吃肉,渴肉了就会这样,哈哈。”
“你喜欢自虐吗?咬了一个口还不够,还要多咬几个?”已经近的不能再近了,这种感觉??????,这该死的黎兵,把我的嘴咬得不能见人也就罢了,还让我对男人的接近产生奇怪的感觉,哦,我一定要揍他一顿??????
暴雨
“你??????”他低沉的声音简直是撞击似的进入我耳朵,大脑有危险的反应,身体却像生锈了一样动不起来。
“啊,外面有人。”在我心乱如麻不知所措的时候,那狠狠敲窗的声音简直是救人于水火之中啊!
“有人就有人,你叫这么大声干嘛。”他不满地瞪着我。
终于那种古怪的气氛消弭了,外面的神来之手依然锲而不舍地活动着。
“你去看看,好像是交警。”我使劲推他,别死赖在我身上了。
他转动的身体一僵,“我袖口上的扣子好像卡在你皮带上了。”
“那么你先起来,不要压在我身上,这样我不好解。”
“卡的是左手,我撇不过来。”
即使我看不见全貌,我也能想象现在我们两个的姿势有多难看:我被他压着一点活动空间都没有,他屁股坐在座位上,上身却转了18度压在我身上,重心悬在半空,力都使不上,天知道他的左手到底卡在那个旮旯里动不了,没事把手放我腰上干嘛?我被压得气短胸闷,上肢乏力。
“喂,你不要再压着我,我喘不了气了。”他根本重如泰山。
“等一下你把我撑起来,靠到我坐位上去我就能看见卡在哪里了。”他说。
“好。”大大喘口气,我双手往后面撑,然后向前倾,右手想找个支撑的东西,但,这么会抓到换挡器?在我觉得要成功的时候,它滑了一下,就一下我所有的力气像打水漂似的漏了。
严重偏向的作用力使我额头重重敲在他额头上,眼睛对眼睛,鼻子撞鼻子,嘴巴??????哇啊――想尖叫声音却全被卡在脖子眼出不来,回过神来,他还在瞪着我,我还在??????我?吻?了?杨?凌?照――――
脑袋已经被那几个字冲击得七零八落,溃不成军??????他把头偏开一点,“你动一下,我被你压得是扭曲的。”他冷冷地说。
“啊,好。”一个指令一个动作。
经过艰难(?)的调整,他终于靠在后背上,换成我像青蛙一样压在他身上,怎么还是这种姿势?
你说他没事靠我这么近干什么,靠我这么近也就算了,他那什么纽扣好死不死要卡在我皮带里,卡在里面也就算了,纽扣要钉得那么有质量干嘛,像地摊货一样一扯就断不是多好,总之,全怪他!
给我一刀一了百了算了――――
“你开窗看看是怎么回事,我不方便。”
“啊,好。”依然是一个指令一个动作。
在我觉得有一个世纪那么长的时间里,外面的人依然没有放弃,可见其有多么顽强的精神,所以在我按下车窗一点点的时候,劈头盖脸的骂人的话就砸进来。
“TM搞什么你们,这么久不开窗,快把车开走,挡着我们抢修排水道了,不知道快要淹起来了吗?这场雨真TM倒霉,还要??????,靠,你们两男的乱搞?”
我才发现着姿势在别人看来有多暧昧,不、不是啊――
“我们马上开走。”
“你赶紧把扣子解开啊。”我急了。
“已经解开了。”他好整以暇地说。
“你怎么不早说?”我像弹簧似的弹起来,差点砸到后脑勺。
在我和那位抢修工炯炯有神的注目下,杨凌照发动几后,宣布:“发动不了了。”
“靠,开车门。”我抓着把手。
“你要干什么?”
“下去推车啊,你想人开不了工,整条街全淹了啊?”
“外面下着大雨。”
“我管它下什么雨,我就要下去推车!”再和他在这里我要疯了。
他不明意味地看着我,眼睛幽暗,嘴唇的线条刚毅触感却柔软,我不自禁想起刚才的亲吻,靠,柔软个P啊,柔不柔软关我P事。
“还、还不是你这发都发动不了的破车,不管,老子要下去把它推开。”我要出去让大雨把我全身的燥热冲刷殆尽。
终于他熄了火,车门一开,我简直是逃跑似的跳出去。
几秒钟,我的全身就已经湿透,大风大雨一点不吝惜地向我扑过来,外面来了一队穿雨衣的抢修队,就算看不见他们的脸,也可以肯定是对我们怒目而视。
杨凌照也下来了,我只能看见他落汤鸡似的身影,没有说话,我和他一人一边,在他的指挥下,一同发力,车慢慢动起来,有水,阻力太大,看我们推得太慢,旁边看着的人也过来推,推开几米后,我已经喘得像个痨病患者了,这副破身体!
“那个,就这样吧,我先走了,再见。”刚推完,我立刻对隔着一辆车的杨凌照吼叫,叫完后转身就走。
手被拉住了,“今天怕是叫不到车了,你想这样子走回去?也不怕被雷劈?”雨模糊了视线,根本看不清杨凌照。
“有病,我又没做什么亏心事,雷劈我干嘛?”要劈也是劈你。
“没做亏心事?刚才你对我做了什么?”他突然靠近我耳朵低语,这么大雨声,我还偏偏听得清清楚楚。
“那、那是意外。”我一反射就想起那个吻,那绝对非我本意啊!
“你对我做了那样的事,就想一走了之?”明明视线模糊,我怎么就看见他嘴角意味长的笑,笑得我一身鸡皮。
“说了那是意外,我警告你别再纠缠我啊,要不然我??????”怎么像港剧里的台词?
“要不然什么?”说个话,又靠我这么近!
“关你什么事。”我重重甩开他的钳制,发挥我最后的潜力,飞奔跑了,就像后面有一百条恶狼追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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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急切的敲门声后。
“谁啊?三更半夜发什么疯,敲什么门呐?”随着吼声门还是开了。
“臻~~~灵!”我发抖的身体用发抖的声音说。
“赫!你搞什么,装什么落水鬼吓人?快进来。”
“臻灵~”我冷得牙齿打颤,“你应该确认了后再开门的~~”
“行了,我后面不是还拿着把菜刀吗?”我一看,抖得更厉害了。
“受不了,你赶紧先去洗澡,你声音我听得牙齿酸。”
洗完后,我穿着她拿给我的她弟弟的睡衣出来。
身上终于回暖了,她给我倒了杯热牛奶。
“你怎么要拿把菜刀出来开门?”这个问题很严重,万一她睡眼朦胧,没认出来是我,会不会一菜刀下来?
“干我们这行的,见的死人多了,我习惯压把菜刀在枕头底下,驱邪。”她抱个抱枕懒洋洋地看着我。
“对不起,大半夜地把你叫吵醒了。”
“跟我还客气。”
“你不像是那种会迷信的人啊。”我疑惑地问。
“还不是你的关系,有你这个借尸还魂的例子,我能不相信鬼神吗?”
原来是我这个违反轮回管理条例的人的错,误导了一个大好青年跌进封建迷信的渊。
“你到底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需要你大半夜地淋成个落汤鸡跑来。”
我苦笑,我从离开杨凌照就一直走,走着走着就走到这里来了,走了大半夜,因为一直淋着雨也没感觉到冷,雨一停就冷了,只好来找臻灵。
“臻灵,那个??????”
“哎呀,你别婆婆妈妈好不好,早点说完早点睡觉。”
“你觉得我是变态吗?”
这个问题问出来,我们两个都愣了。
“你没发烧吧,也不是神志不清的样子嘛。”她抬手探探我的额头。
“不是,我是说你觉得我会变态地喜欢一个男的吗?”
“你喜不喜欢一个男的,跟变态有什么关系,而且,我觉得你喜欢你就喜欢,觉得你不喜欢你就不喜欢了?你不会不知道同性恋这个词吧?”
“我当然知道,我也看过很多关于两□的著作,哲学、社会学、心理学分析多了去了,理论归理论,我不觉得这种事会发生在我身上,感觉好不正常。”
“哈,你谈恋爱了?”她惊叫起来,活像是我谈恋这件事会导致天崩地裂似的。
“没有。”我脸冲血了,肯定是被气的。
“谈恋爱怎么了,发生在别人身上就正常,发生在你身上就叫异常了?”她挑着眉说。
“也不是这么说,前世这么多年,我一直清心寡欲的,我以为我就这样了,现在这种感觉太奇怪了。”
“你动了欲念了?”
“没有!”
看着我急着否认的样子,她切了一声。
“是男的吧,让你这块木头开窍了?”
我点点头,脸有点红。
“那不就结了,你前世是女的吧?”
“但我现在是男的。”
“阿飞,其实你也不错,撇开我知道你的底细不谈,我对你实在没法产生一点异性的感觉,你能对我产生异性的感觉吗?”
想了想,“不能,但我对女性的身体有感觉的。”老老实实说。
“谁?你见了哪个女的身体了?”她兴奋地凑过来。
“哈哈。”总不能对她说是对她的身体有感觉吧,说了她菜刀非向我劈过来不可。
“那我就应该喜欢男的吗?”我紧张地问,她一旦点头就颠覆了我以前的想法了。
她??????点头了。
“为什么?”我声音大了起来。
“你不喜欢男的还想喜欢女的?你就是想喜欢女的我也不准。”
“啊?为什么?”我想吼了。
“我坚决不会让你去祸害人的。”她分毫不让地和我对峙。
“你这是??????霸权主义!”
“我就是霸了,咋地吧?”
两方对垒,我败了!
“说,今天发生了什么?”女霸王气势磅礴地发问了。
“今天、今天我和、和男人接吻了。”气势竭了以后,也就是大势已去,我只有和盘托出。
“谁?”
“??????黎兵”我越来越小声,另一个怎么也说不出口。
“那小子啊,我就觉得他不怀好意,不行,你要找也要找个有车有房,父母双亡的。”
“喂,不能这样诅咒别人吧。”
“这不是诅咒,有车有房你们才能生活无忧,无父无母,你们才会没有阻力,你别小看家庭的力量。”
喂,怎么说的好像我真的要跟男人似的?

祛除
我难得的休息(两星期才休息一天)就被张护士打电话残忍地从被窝里提起来。
“就这样定了,从今天起我就把为你物色男人这件事作为人生目标之一。”那天她的雄心壮志就此确立,表情在我看来已经状似疯癫。
于是为了符合她的计划,我脸上疤的祛除被提上日程,我说不用,虽然一开始我也很介意这条疤,毕竟以前是女人,但是后来遇到诸多烦心的事,心烦到想不起来我还面目可憎,现在长得差不多了,不细看也不明显,再长长也许那疤能自我消失,还能省一笔钱不是。
张护士听了冷笑,笑我妄想,她说她是看习惯了觉得没什么,但是人都是第一眼视觉性动物,如果我还想得到幸福,不管找男找女,都要先把那条疤除干净了,否则她把我说得天乱坠,结果人一看是个破相的丑男,那她面子还要不要了?
我真的丑到丢她面子的地步了?真灰暗啊!
不管如何,她说她就是要借我钱要除我的疤,于是我到目前为止第一的休息就这样被她强迫到了他们医院“放心,我们这是国家公立医院,手术费很便宜的,我去给你说说,不会在药上黑你的钱,再说不是还有我顶着吗,误不了你攒钱回家看父母。”她拿着我站了半个小时挂来的号,拍拍我跟人说一声就明目张胆地离岗了,她是急诊的啊,也不怕有突发事件被领导查到开了。
她不以为然地笑,我编制,要开我也不容易。这编制真是好!
“说起来这皮肤科的刘医生也不错,在专家号里也是年轻有为的了,这手术我指定了他给你做,也可以算一相亲如何,你好好表现,争取较高的印象分,以后你俩的发展看我的。”
她兴致勃勃,我却冷汗淋漓,姐啊,你这样就不叫祸害人了?
“你放心,刘医生的技术一流的,包管过两天你就恢复以前白白嫩嫩的小白脸样。”
“我没担心,只是臻灵你能不能不要再有些什么给我找男的这种奇怪的想法了,我??????”臻灵两眼一瞪,大有要发飙的势头,“那个,人是生而自由的,你、你不能这么霸道??????”
“我都说了我已经把这件事当成人生目标了,你敢拆我的台试试啊?”阴风吹过,万物屏息。
刘医生看起来的确年轻有为,只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充其量在以后的几十分钟里我会是他的病人,瞧臻灵那个起劲介绍的样子,我只有嘴角抽筋。
“就这样了,你务必要把他做的白玉无瑕,哈哈。”
我几乎想跌倒。
“那么以后一星期我的晚饭就小张你包了。”刘医生笑眯眯地看着臻灵,事实上从一开始他就只在看臻灵。
“一星期?你不觉得你太黑了吗?”臻灵又瞪大她那亮堂堂的眼睛,对于利益的损失,她一向是寸土不让的。
“要不这样吧,你请我到你家吃饭,菜我来买,你只要提供饭和劳动力就行了。”刘医生还是笑眯眯地,很有度的样子。
“这还差不多,记住买的时候多买点肉啊。”
“那么下班我们一起吧。”看起来刘医生心情很好啊,我的手术就不用担心了。
“那我走了,你手术小心点,要是出了一点差错,我要你倒贴一个月的晚饭。”臻灵说的时候已经在十多米外了,所以没有看见刘医生眼里精光闪烁的样子。
“一个月啊,哼哼。”
我突然感到头皮发麻。
“小应,先带他去输液,做血液检查。”刘医生淡淡地看我一眼,转身走了。
有这位被医生指定的护士陪同,我愣是在所有项目中都插队优先搞定,看来不管在哪,权力都是用来滥用的,有关系就是方便啊。
进入手术室,刘医生已经穿戴好一切。
“脱了鞋躺到上面去。”刘医生声音已经想仪器一样冰冷,一点笑意都没有,看来手术中他很严肃认真。
一番摆弄,我的脸上除了鼻梁,其他地方都被贴起来,什么都看不见了。
“你这条疤的创口伤得不规则,所以愈合后痕迹明显,我要把不规则的部分切除,再重新缝合,现在给你打麻醉。”
“好。”打麻醉还真疼,但几秒钟后就没有疼的感觉了,却有皮肤被拨动的触感。
“你和小张是什么关系啊?”刘医生问得漫不经心,医生一般都会在手术过程中跟病人聊天,以缓解病人紧张情绪。
“好朋友。”臻灵刚才介绍时不是说了吗。
“认识多久了?”
“半年多了。”
“哦,这么短的时间你们就关系这么好?”
这句话我怎么听着别扭,关系好跟时间长短有关吗?
“恩、我跟她比较特殊。”这感觉好像已经超出朋友关系,有点像亲人的感觉了,也许是我复生后第一个看见的人,对她总有强烈的依赖情结。
呲――,打了麻醉怎么还会疼,医生轻点啊。
“特殊?你们是男女朋友?”为什么声音听起来有点变形?
“不是啊,”就像她说的,我们从不把对方当异性对待,冬雷阵阵夏雨雪也不可能成那样的关系吧,刘医生你别乱猜,“要具体说,可能就像姐弟。”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形容了。
刘医生很意味长地哦了一声,之后就没再说话了,我也闭上了嘴。
时间没过多久,我脸上贴的东西涮涮被利索地拆了干净,“可以了,到手术室外面等着。”
我睁开有些麻木的眼睛,手术室里光线昏暗,护士们在整理器械,我穿上鞋就走出去,并没有什么不适感。
一会跟着刘医生到他办公室,他写了一张方给我,“药就到外面药店去买,洗脸时注意水,饮食忌辛辣、生姜、酱油,过一两个月就能恢复正常。”
“一两个月?”我轻轻默默鼻子上的纱布,要顶着这纱布两个月?
“三天后这纱布就可以揭了,是说你恢复无疤痕要两个月。”
那还好,我们店老板本来就对我相貌不满意,要这样两个月,我也不用做了。
“对了,你知道小张喜欢什么吗?”快出门口,刘医生突然发问。
“,蓝色妖姬。”我脱口而出。
“你送过她?”
“没,送过她姨妈。”我直觉如果说送给臻灵会不太妙。
“哦,有问题再来找我,不用挂号了。”刘医生再笑眯眯地说。
总觉得这位刘医生的态度有些诡异啊。
不可避免,我被老板狠骂了一番,我好说歹说死皮赖脸才说服老板不重新雇人,做生不如做熟,而且我勤劳刻苦,任劳任怨,下一个不一定会比我好使,老板想想狠狠地说:三天后如果你变得不能见人就给我走人。
保住工作,我松一口气,希望那个刘医生技术真的很好吧。
如果做不成这份工作,再找又会浪费很多时间,连五一回家的车费都是问题。
真是钱如水推沙,赚钱如针挑土!
从后店出来,杨凌照已经坐在他的老位子上了,我火气一下上来,你说他一个大老板整天出现在这种抵挡小店也不觉得自贬身份?而且让人看了心烦,特别是在那天之后。
但是工作是凌驾于情绪之上的,“先生,你要点什么?”我声音死板地说,今天王秘书没来,她也终于得一天休息了。
“你脸怎么了,昨天为什么不在?”他没拿菜单,却抓住了我的手。
接触的炙热感使我敏感迅速地抽出来,明明碰到的是手,怎么脸会这么烫?
“杨大老板,虽然我是给人打工,但也有权力休息吧?”
“你脸怎么了。”他声音明显不悦。
“你要点什么?”我恢复面无表情。
“你脸怎么了?”他固执地强调。
我拿起菜单转身去招呼其他桌,既然人家不点单那就不用伺候了。
“等一下,我有说你可以走了吗?”
选择性忽略他带着怒气的声音,我头都没回。
“你给我过来,说,你脸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受伤?”
一股大力就把我拉了回去,靠,说什么?说这是整容整形弄的?我一个男的怎么好意思说出口。
“怎么了?”我们这边的拉扯把老板屁颠屁颠地引来,“你做错什么事了?”最后一句是凶狠地对我说的,大有马上叫我走人的意思。
“与你无关,这是我和他的事。”能这么说的当然是杨凌照这个比较拽的顾客上帝,“他的工作叫人抵一下,你跟我走。”说完拉着我就走。
“喂你干什么?我还要工作。”挣不开他的钳制,我望着老板越来越远怒气冲冲的脸,完了,才刚保住的工作,这个害人精!
“杨先生我跟你说,我的脸就是去医院做了个除疤手术,别的没什么,你可以让我回去工作了吧。”我们一出店门我就赶紧说,说完了还得赶紧去和老板解释。
“哦,除了也好,”他摸摸我鼻梁上的纱布,有点痒,“那么在我问你的时候为什么不说,跟我说一下很困难吗?就这点小事你也要和我闹别扭?”
搞错了,是你和我闹吧?
“没有,以后杨先生的问题我有问必答,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这样行了吧?放我回去吧。
“你对我总是这种敷衍的态度。”
原来他不满的是我态度问题,这个好解决,“我以后一定会认认真真回答你的问题。”
“你??????,算了,你还要做那种工作到什么时候?”
什么那种工作?劳动不分高低贵贱,“这工作我做的高兴,就乐意一直做下去了,怎么杨先生有什么意见?”我不满他一副看不起这份工的样子,好歹我按劳吃饭,也不碍谁惹谁。
“我有意见你会听吗,我什么事不是顺着你的?”
你什么事是顺过我的?他竟然这么毫不愧怍地说。
好,我不和他争,“那 我可以回去工作了吧。”他又不是我老板我还要看他脸色干嘛。
“你去吧。”他冷冷地说完走了。
我冲他翻翻白眼,呼口气去面对另一个棘手的老板。
在我忍痛出血说只要今天一半的工钱才消了老板对我离岗15分钟的气,这些万恶的资本家!
快下班了,很意外王青玉说专门来找我。
她把我带到她停在路边的车里,“你看看,这是我妹妹从她学校BBS上截下来的。”
我接过她的手机,三张图片,我一点也不陌生,画面里抱着的两个人就是我和黎兵,虽然是手机拍摄,面目有点模糊不清,但我又怎么会看不出来,三张有两张都在接吻,那BBS上标题是什么?K大校园惊现同性恋,光天化日不知羞耻?我心里闷的呼吸有些急促,打开车门,急切地想逃出那个狭小的空间。
“要我为你解决吗?”王青玉也下来,站在我旁边轻拍我的背,我缓解了一点。
“怎么解决?找黑客黑了人网站?”我自嘲地笑,一再发生这样的事我招谁惹谁了。
“呃,我不认识黑客,不过我可以找学校上层,往下施压,这贴很容易就能被封的。”
“谢谢你王小姐,你为什么要这么帮我?”我们也没见过几吧,不能不说,权力真的是很好用的东西,原来事关自己的事时,我也不会介意滥用权力,只要能解决问题。
“你不要想太多,先不说你是杨总的儿子,我也是把你当弟弟看待的,这画面里的事我不管真假,我只想你没有麻烦。”她一向习惯把麻烦扼杀在萌芽状态,如果这件事被她老总知道一定会更麻烦。
“是真的,王小姐,我是真的和男人接吻,虽然是非自愿。”既然她是真心帮我,我也不想隐瞒她。
“你??????”
“什么和男人接吻?”听到这个声音,我脸色白了,“你们刚才再说什么?”
我转头,杨凌照就站在后面,他为什么会站在这里?我心惊了一下,手机掉在地上都没发觉,王青玉赶紧过来要捡起来,但已经被杨凌照捡起,完了,那一瞬间,我脑袋里闪过这两个字。

麻烦
在他拿着手机查看的几秒钟里我觉得时间是如此漫长和快速,我压抑了数十上去抢走手机的冲动。
他要知道了,怎么办?就算他知道又怎么样?我不用心虚不用惊咋的,我为什么要害怕被他知道?冷静点,心不用跳这么快,就算他知道――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是什么?”他冲我扬起手机,口气淡淡地问?
“就是画面上的样子。”他也不用明知故问了,他要知道什么我说过会对他知无不言。
“哦,就是画面上的样子啊,”他轻声回道,“那就是说你TM真的和一个男的抱在一起接吻!”后一秒钟是压抑过后的咆哮和手机被砸碎在地上的声音,“还?被?人?拍?了?照?”
手机碎片散落满地,颇有尸横遍野的错觉,我只能给同样脸色发白的王青玉一个抱歉的眼神。
“我在问你话呐,你现在还有空看别人。”他抓住我后领把我压到他面前,说话呼出的热气都喷到我脸上。
他的眼睛离得是那么近,眼里带着飓风似的漩涡,我垂下眼,竟不敢直视那双眼睛。
“是,一切如你所见,如你所想,但,那又怎么样?”事到如今我反而很平静。
“那又怎么样?”他低低地重复,“是啊,要怎么做我都还没想好,等我想一想。”说完就粗鲁地把我提到他车前,推进去,“王青玉,明天之前解决这件事,我不想在看见有关那些图片的一点痕迹,全部让它们消失,另外,收购那家咖啡店。”
“是的,杨总。”
他吩咐完上车,却没有开,只是阴霾地望着前面。
“你一定要这么做吗?”我盯着他直望着前面的侧脸,像刀子削出来的一样,心也同样是刀削的吧。
“为什么不呢,我已经不想再放任你了。”他带着残酷的笑意。
“如果你收购那家店,我立刻辞职。”
“你辞啊,没关系,不管你去哪里打工,我都会成为你的老板,相信我,我有这个实力也有这个能力。”
“能这样掌控别人你很得意吧。”是啊,没关系的,中国这么大,他触角能伸到所有地方?
“我就是喜欢掌控你,你这么不听话,死性难改,现在连男人都勾搭上了,你知不知道羞耻两字怎么写?”
外面转眼间已是乌云密布,狂风肆虐,看这天多会应景。
“好,就算我不知羞耻,那也不碍你杨先生什么事吧,如果,你觉得我做了些什么不知羞耻的事损害了您大老板的面子,你大可以对外宣称:我与那败坏家门的无耻逆子早已一刀两断,他所作所为均与我无关,还有法律文书可以作证不是?您犯不着为我这个碍眼的家伙生气,让我自生自灭不就得了。”
让我们的关系回归原始,不是一切都解决了,我们就当谁也不认识谁。
“是,你真的是碍眼极了,”他把我扯到他面前,粗糙的手指抚过我的眉眼,“看看这脸,这眼,长得很像你妈吧,我压根就没记住她长什么样,不过你们□的本质一点没变,她就想着怎么爬上男人的床,你呢,就不停地勾引别人,不只勾引女人还勾引男人,看着真的很碍眼啊。”他像着魔一样,痛快利索地用言语割我的皮肤,还有内脏,让我从里自外都,鲜血淋漓。
“滚――”找到我的声音,以及仅存的力气,推开他,打开车门,像个可怜虫一样地落荒而逃,原来外面已经大雨滂沱,电闪雷鸣,每一下我都有被击中的感觉,心,为什么会这么痛?
“这不会让你逃跑。”
像被捆绑了,我拼命挣扎,那两条手臂就越捆越紧。
“你他妈放开我,老子就是要勾引全天下的男人女人,你他妈管得着吗?你这个混蛋,放开老子。”原来敞开了骂人真他妈的爽。
被重重甩到车上,脊背几乎要断了,下一秒,还没来得及骂出口的嘴唇,被狠狠地堵住了。
魔障――还没有醒??????啃咬、侵蚀、吞没,从所未有的距离,以潮湿炙热的身躯,就这样纠缠,像灵魂都被抽取,没有停止地侵入――
他突然睁开的眼睛和我从未闭上的眼睛对上,直接望到对方,没有任何隔阻,像是从恐惧中惊醒,像是从渊里爬出??????我无力的躯体被狠狠推倒在地,我想抬起被雨水彻底模糊的眼睛看看那个男人的样子,但即使是睁得再大也看不清。
耳边是汽车发动呼啸而过的声音,溅起的脏水画蛇添足地泼了我一身。
我开始后知后觉地发抖,在这个不算冷的雨天,我全身透骨地凉。
传说经常大灾小灾不断的人不容易生病,我很想来一场折磨死人的大病,好烧烧我的脑子,不过看起来好像是痴心妄想,怎么会淋两三个小时的雨也不见头疼,上被陈民伟逮到那不是吹吹风就烧了吗?
一连两天了他都没再出现,我有一种可笑的精神胜利感,哈哈,这落荒而逃的人是他不是我,觉得我可怕了吗?对我有恐惧感了吗?哈哈,可笑啊可笑!
“阿?????阿飞。”
“什么?”我茫然地看着眼前的人,哦,是齐蔓,现在原老板说我一个人太辛苦,叫齐蔓和我一起上早班,晚班另外请了人,老板一换,待遇就不一样了。
“你的手机响好久了。”齐蔓看我的眼神活像我鬼上身似的,“你没事吧?精神恍恍惚惚地。”
“哦,没事。”我木然地接起电话,“喂。”声音一如死水。
“阿飞,黎兵要走了,我们都在,你不来送送他吗?”黎兵?哦,他也是一个吻了我就落荒而逃的男人。
“哦,替我祝他一路顺风。”
“你怎么了?你们平时关系不是最好的吗?”
关系?关系有什么用?朋友?父子?还不是一瞬间说坍塌就坍塌,说变质就变质。
“你们在火车站吗?”要不还是去有始有终了吧,落幕了,不是还应该谢个幕吗?
“你快点,他点的火车。”
“知道了。”
挂了机,我跟原老板说要请假,他二话不说立马批准,“要不我明天也放你假吧,这段时间你也累了。”
“不用了。”我淡淡地说,“你不用对我这么狗腿的,我和你的大老板什么关系也没有。”无视旁边人惊讶的眼神,我到换衣间换衣服。
火车站还是一如既往地显示着大众的低微,我在汹涌拥挤的人群里找人,四面八方都是陌生的面孔,没有方向的指示,我好像无法迈出步伐。
“你终于来了,但是黎兵已经走了。”我身后出现老大一群人。
我转身看着他们,同样充斥着强烈的陌生感。
“他一直等你到最后一刻才走。”
带着遗憾吗?那就让它成为永远的遗憾吧。
“老大,既然这样,我先走了,我还有事。”
“等等,这么久不见,一见就急着要走?你看起来很不好,你现在还在总公司吗?”
“没有了,对不起,我真的有事要先走了。”我不再看老大那张因关心而皱着眉的脸,我不敢再看,走吧,往后也一样当陌生人吧,因为我很快也要像黎兵一样从这里消失。
不想在白天也像个患梦游的人,我尽量打起精神走路,前面人群一片混乱,有人迎面冲过来,不知是不是这几天我从身体到感觉都迟钝无比,明明已经让开了,还是被撞倒在地。
同样倒地的男人被后面追上的人扑倒死死压制,“抓到你了,看你往哪跑?”很奇怪的口音。
“把偷我的东西交出来!”压着男人的人虽然身形高大,但是一看就是少年体型,声音也还带着稚气。
“妈的,小崽子放开老子,不想活了,老子没偷你东西。”被压得灰头土脸的男人粗俗地叫喊。
“就是,小子,你没有证据就敢污蔑人?”旁边立刻围上来几个流氓似的男人。
“明明就是他偷了我东西?”男孩还想据理力争。
“你说我偷?老子给你搜身,没搜到你就等死吧!”见同伙来了,被压着的男人更是嚣张。
那几个人已经围过去,刚才还在看热闹的人群顿时闪到远。
我退到人群里,扯着嗓子大喊,“啊,巡警来了。”喊完那伙人立刻逃散了,我看着那个不知所措的男孩,上前拉起他手臂就跑,没准他们发现没有警察又跑出来找这个呆子算账就麻烦了。
“喂,你拉我跑什么?我还没拿回我的东西。”他气愤地对我喊。
我看看离那里也有一段距离了,停下我跑得酸软的腿,气喘吁吁,这个身体真TM糟糕,而旁边这位,背着一米多的大背包,跑了那么久一点没事。
“你拿不回来了,你的东西一被偷走,马上就被转移了,你跟他们纠缠也没用,八成还会被打一顿。”
“什么?”他越加愤怒了。
我再听出他的普通话就是老外水平,表达倒是没有颠三倒四,只是发音就怪异了。
“先去派出所报案吧,你是外国人吗?”先问清楚是不是国际人士,不要人家以为我们中国就是这副德行才好,不过汉语说得那么好,应该也是中国的常客了吧。
“我是美籍华人。”
还好,儿不嫌母丑,怎么说也是根。
他像是突然对我的脸感兴趣似的,一个劲对着我瞧,大概是我脸上的纱布引人注意,淋了雨,伤口有些发炎,纱布只好再在脸上呆一段时间。
“我叫莫里斯。”他大方地冲我伸手。
“我叫林飞。”想想还是握上,虽然不想和陌生人有肢体接触,但是这是礼节不是,礼仪之邦的名声要发扬光大。
“林飞?”
“我的名字很奇怪?”
“没有。”他露出上下牙八颗牙齿,笑得很明媚。
到派出所,由于我们报的不是什么大案要案,警察就丢张表格让填,说填好再叫他。
我在旁边发呆,就等这桩闲事管完回去,明天去把工资结了,后天就走吧,去哪里好呢?回爸妈那里吗?那里已经不是我的家了,当初信誓旦旦地不愿回去,结果把命丢了,现在落魄成这样子,不想让爸妈看见我这样,即使是一个陌生人的身体也不想。
还有秦叔,对不起了,你的小少爷是真的要离开了,我不敢告诉他真相,就怕他受不住。
“喂。”莫里斯戳戳我的腰,我缩了一下。
“怎么了?”瞪着他,不会戳手吗?
“我不会写汉字。”他可可怜怜地咬着笔杆,一副愁苦的样子。
我拿过那张表格,名字一栏倒是写得潇洒漂亮,英文书写:Morris?Yang,其他汉字部分就不堪入目,字迹歪斜得好像连笔都拿不稳,幼儿园水平。
“我对汉语只能说、读,不会写。”依然是委委屈屈的声音,我打个冷颤,一个一米八的壮实少年装小孩实在可怕。
“我帮你填。”也不能糟践民警同志的眼睛不是,不过看他写的字只觉得汉字被糟践了。
要过一张新表,我开始问:“名字?”
“莫里斯?杨。”乖巧的声音。
“是这几个字吗?”我拿给他看名字有没有写错。
“没错,没错。”
“性别?????年龄?”
“男,17岁。”他大声说。
“籍贯??????国籍?”好像这个也不用问了,“家庭住址?”
“纽约市德拉街6号。”
“报案事由?”偷窃嘛,“丢失什么物品?”
他歪着头想了想,“皮包一个,里面有手机、护照、身份证、驾照,一堆信用卡,还有其他卡,我也记不得了。”
“有没有现金?”
“没有,全装在我裤袋里。”他一副幸好我聪明的样子,老外是不是都这样天真可爱啊。
“既然是这样,我看你可能很快就能拿回你的东西。”
“真的吗?”他有些惊讶,刚刚我还对他说不要对此抱什么希望,因为即使抓到那伙人,东西也一定已经销赃。
“因为你被偷走的除了手机,不出意外其他的现在已经躺在某个垃圾桶里了,要不你把附近的都找找,没准就给你找到了?”
“不要,丢到垃圾桶里的东西我才不会要,更不要说叫我去翻垃圾桶。”他脸上尽是嫌恶的表情。
不要了?怎么也比重办方便吧,那些都是重要的证件,不过听说外国办理事情很快捷,不像中国这样拖沓。
报完案,我们得到的消息自然是:等消息。
“那么我走了,你自己小心点吧。”出了派出所门,我说。
他却死死抓着我,几乎要整个贴到我身上,“喂――”我沉下脸,谁准他这么靠近的!
“你不要走,我没地方住。”他急了。
“你不是有钱吗?”有钱哪里没有住。
“我没证件啊,酒店不让我住的。”
“你就将就点,呐,”我指指到都是的小旅馆,“住那些不要什么证件的。”
“我才不要住那种地方,很脏的,你帮帮我吧。”他一副我很可怜你不能不管我,你要对华人同胞有爱心,你要让我感觉到祖国的温暖的样子。
满脸黑线,这下我头疼了,我没事给自己找什么麻烦!

同胞
看着这位同胞哼着歌自然地把他的行当从那个一米多的背包里拿出来,摆得我客厅到都是,我很想马上赶人,当初怎么会鬼迷了心窍就答应他暂住进来,即使他楚楚可怜地一再央求也不能轻率就放人进屋吧。
他所说的都只是他自己的一面之词,我怎么知道他确实只有17岁,而且不是什么危险人物,只是一个在中国无亲无故来旅游的学生?
不过对这个人――,我还真没有办法拒绝他露齿笑得灿烂的样子。
我要走遍祖国的大好河山,他拍拍胸脯一说,我就相信了,觉得他能使用成语很不容易。
怎么会这样?甚至还有些感动,做人就是不能忘本,即使身在异国他乡我也要时刻牢记自己的祖国――这句话俗气啊,但是我立刻就对此人有了根本性改观,热爱祖国的人一定不会是坏人!(这是从哪里来的依据?)
于是在他要求暂住的时候,一不留神就答应了,也许我们对外国人都是比较宽容的,况且是自己的同胞。
但是心里有个奇怪的感觉,我对这个人有熟悉感,这种感觉没有根据,我确定他对我而言一定是陌生人。
他迅速把背包梳理一遍,摆满客厅的东西又重回到背包里,今天我也见识了一回齐全的高科技的野外生存工具,包括帐篷在内的很多庞大的东西竟然可以缩折到很小的程度,而且还不重,科技厉害啊!
“我想洗个澡。”他大方地冲我笑,一点使用别人东西应有的谦逊都没有。
“那边,自便。”我还在想他一副民工的样子,风尘仆仆的,一双耐克鞋硬是被穿成解放牌军鞋,甚至还有泥巴,我怎么就戒心全无的把人给带回家了呢?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莫里斯同胞洗完后围了一条毛巾就出来,我一看,惊得书都快拿不稳,头一近距离观看男人的裸半身啊!在游泳馆的不算,一大堆看起来差不多的身体就和穿衣服的一样,绝对没有单独看具有视觉冲击力。
我脸红了,我以为内心已经被消灭的性别意识开始冒头,这个该死的开发美国佬!
而他看我的窘样,竟然又来一个露齿而笑。
“我家禁止裸身,既然住我这里就要遵守我的规矩。”
“你在家也不裸吗?”他很吃惊的样子,仿佛这多么不和常理。
“去把衣服穿起来。”我面无表情地说。
“好吧,这是我的习惯,不过如果你要求,我会穿的,”他耸耸肩,“你们中国人很固执。”
“你不是中国人?”我大有他敢说不是就把他赶出去的气势。
“是,我当然是华人,我说的是你们在中国长大的人。”他眼睛似乎闪过不明显的一点蔑视,我敏感地捕捉到了,他什么意思?是对“中国长大的人的蔑视”,还是――对我的蔑视?
“哎,你怎么突然不高兴了?我来给你说说我的游记吧,我这去了西藏??????”他兴致勃勃地讲起他的游历,仿佛之前是我无风起浪的错觉。
“你什么时候走?签证到期了吗?没有护照你怎么办?”我打断他的滔滔不绝,明确表示我这里不欢迎他,爱怎么想随他,我只想快点解决这个麻烦,然后离开这里,他离开回他美国的家,我离开可能去当游民,必须要远离这里,那天――是罪恶的,不该发生的――不该――是那样的!
“你怎么了,一直扯自己的嘴干什么?看红得都快出血了。”我回过神发现莫里斯放大的脸和光着的身子。
“你怎么还不穿衣服――”可能一个楼层的人都能听见我这声大吼。
他又装出一副我好可怜你好凶的样子,“我不要在睡觉之前还穿以前那些脏衣服啦。”幸好他没说出“人家”两字,否则我一定把他丢出去。
“你家洗衣机在哪,帮我洗一下脏衣服吧,我怕把你家洗衣机弄坏。”他指指卫生间地上散乱的一衣堆服,说的是请求的话,语气却是理所应当的样子。
怎么我看起来很好使唤吗?不得了,在我的地盘上,他还一副大少爷的样子。
我皮笑肉不笑,“不好意思了同胞,我家都是人力洗衣机,没办法,我们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哪能跟你们发达资本主义相比,我们这里有句话叫做‘自力更生’,你要入乡随俗呢就自己搞定,不想自己洗呢,我就当垃圾丢了,我家垃圾不过夜。”
“你怎么会连台洗衣机都买不起?”他这是真真实实的惊讶了,难道我看起来给人我很有钱的错觉?
看着我的讽刺越来越浓,他无所谓地甩甩胳膊,“你要丢就丢吧,对了,给我件睡衣。”
我几乎暴经突起,很想踩在他怡然自得的脸上,真当这里是自己家了?
这才是这人的本性吧,当初我怎么就瞎了眼,觉得他可怜收留他了,他竟给我蹬鼻子上脸,天经地义地使唤我!
见我没什么动作,只是怒瞪着他,他又给我摆出无辜的眼神,仿佛在说,不是你叫我穿衣服吗?怎么又不给我衣服?
算了,他还只是个孩子,任性一些是应该的,可能也是有钱人家的子弟吧,我听说海外华人一般都是世家形式的存在,有些甚至还保留封建阶级式的等级低位,不像我们中国,社会主义革命是狠狠对封建习俗革了一番,一般家庭都不会有大家长式的作风。
这个莫里斯身上有矛盾的东西,美国长大的人肯定有平等观念,但是他的少爷作风也让人不敢恭维。
我拿了秦叔的睡衣给他,秦叔,对不起,我会给你买一套更好的,还有那条被他围过的毛巾,别了。
“这是你的?”他拿起睡衣狠狠地闻了一下,“有太阳的味道,在美国都不准把衣服拿出去晒。”
看他终于遮起他那身碍眼的皮肤,我还没缓口气,他又说,“我饿了。”
“出小区门左转十米有家牛肉面馆,慢走,不送,迷路就自己问路回来。”我继续看我的书。
“不要,我才不吃那种路边餐,脏!”他一脸嫌恶。
“你这个人很奇怪,住旅馆你闲脏,吃路边餐馆你闲脏,什么都嫌脏还去挤火车,直接坐飞机回来不就行了?”这样他也不会丢东西,我也不会遇见这个麻烦。
“你们这里不是经常报道,那些旅馆都是会有‘卖’的服务吗?我才不要睡在不知多少人做过的床上,还有不是说你们这里那些路边餐馆用的是阴沟油吗?吃了不死人才怪。”
恶――我听得快吐了,好吧,这些据说都是事实,这是中国实情!原来他说的脏是这个意思。
“而且,从到西藏不感受感受青藏铁路这条‘天路’,不是说就不算到西藏吗?沿途的风光也很好啊!我拍了好多照,电脑呢?我给你看看,不过我肚子饿了。”
他无辜的眼神告诉我,他快饿死了。
我翻翻白眼,“没有电脑,”都说是社会主义了,“面可以吗?”
“面?好吃吗?”他还一脸怀疑的表情。
“方便面好不好吃?”本来要尽尽主人的情谊,不过现在没那个意思了。
“我开玩笑的,小飞飞你最好了,我不想吃方便面,我在火车上吃够方便面了,再吃我就死啦――”他扑过来,精准地圈住我的脖子,开始摇晃。
“放开――,我、我给你下鸡蛋面。”再摇他不会死我却要晕了。
“哦,小飞飞你最好了!”摇晃改拥抱了,我起了一层鸡皮。
“叫你放开听不懂汉话吗?还有谁是‘小?飞?飞’?”就算是老外,在中国也给我发乎情止乎礼。
“就是你啊!”他一副你怎么连自己名字都不知道的样子。
“我19了,不管怎么说也比你大,你可以直接叫我林大哥。”前世是独生子女,没过过当姐姐的瘾,今世又是一直被小杨小林地叫,现在也找到个比我小的可以当哥哥了,小子,快叫!
“但你比我矮。”
我终于一拳打在他额头上,这小子的毒嘴实在找打,不过被他闪得快,只擦过一点,太遗憾了。
“你打人!我说的是实话你就打人。”他好似受了多大委屈,那表情让我汗了一个,不过也奇怪,我对一个陌生人不应该如此没有礼貌,一定是那该死的熟悉感作祟,他没穿衣服时不敢细看,现在这种感觉就更明显了,这小子看起来很面熟啊。
细看这小子还长了一副明星脸,只是还稍显稚嫩,变声期的嗓音本来低沉悦耳,但是偏偏要装可怜,不伦不类的。
烧水、下面、煮汤,莫同胞就一直站在厨房门口伸脖子,“好了吗?你快点!”一边咽口水一边催。
此人还真是不会脸红。
“好香啊!”知道他说话直接,所以这句夸奖我当没有水分。
一开始试探地吃了一口,后面就狼吞虎咽三两下解决了,连汤都喝干,头一我对自己的厨艺有了无上的荣耀感和虚荣心。
“好吃,太好吃了。”虽然是饿极了的感言,但他由衷的赞美还是使人很开心。
“一般吧,我爸爸做的才好吃,我还不及他的十分之一。”我笑眯眯地说。
“你爸爸?”他奇怪地看我一眼,若有所思。
他的眼神让我提起警觉,但哪里不对劲又说不上来,我收了碗去洗,总不能叫客人做事。
“我记得你也没吃饭吧?”他突然问,想不到他还注意到了。
“不想吃。”确实一点胃口也没有,可能是胃功能退化,可能是心烦影响食欲。
“你经常不吃饭吧,每看起来都面黄肌瘦的。”他一脸的不赞同。
“你说什么?每?以前我们见过?”我没有漏掉他话里的语病。
“啊,你果然不记得了,我就说你脸熟,现在想起来了,以前我来这里的裕华中学做过一个月的访学生,我见过你的,你不太爱说话,跟你打招呼也不理,你果然都不记得我,我还记着你的说。”他惊讶加痛心地大呼小叫。
是吗?原来是“杨卓飞”时见过啊。
“没有,我对你也有熟悉感的。”不然也不会轻易就让他住进来。
“真的?”这下他更惊讶了,搞不懂他到底惊讶什么?
我抱出一床被子往他坐的沙发上一丢,“你就把抱枕当枕头吧,我要睡了,明天还要上班。”
我结束今天的谈话,不想跟这位多出来的“同学”怀念以前的时光,反正听他说的他跟杨卓飞又不熟。
“哦,我还想跟你聊聊天呐,啊,我不睡沙发,我要睡床!”大少爷脾性又上来了。
“出门在外,难免不便。”说完不理他,走进卫生间。
“你床不是很大吗?我们一起睡吧,我睡觉很老实的不会踢人也不会裹被子也不会打呼,和我睡觉你放心。”
他强调的没有标点符号的那句话像背过很多一样,而且后面一句听着也不对,我放什么心?
“你不睡沙发还可以睡你的帐篷,我不介意把我的客厅借给你安营,只要别明天起来我客厅就空了。”
“你不相信我!”他激动了,至于吗?我开玩笑而已。
“不相信你我早把你轰出去了,乖,哥哥我累了,你也早点休息。”
他不是坐了一天的火车吗,怎么看起来比我还精神?吃美国粮食的都精力旺盛吗?否则也不会嚷着要到去探险,我只为生计都筋疲力尽的,还有,吃美国粮食的都长这么人高马大吗?看着就不爽!
“喂你好歹吃点东西再睡――”他的嚷嚷被我关在门外,我笑了笑,因为他是直接的,所以他是真的关心我这个前同学的胃吧。
这一夜,我睡得意外的沉,没有失眠也没有再做那个暴风雨中的梦。
家里有个陌生人,所以我不会老是闲下来就想起那天,这样看来,也没什么不好。
不过,“你签证什么时候到期?” 他已经在我家赖了三天,到期了就把他遣送回国,那样没有护照也没关系了。
“小飞飞你讨厌我了,要赶我走?”对他的装模作样我已经习惯了。
“不是,我问问而已,”我是担心犯了非法收留国外非法流民罪,“你钱够吗?”他钱十分让我痛心疾首,我这么问只是担心他回家的路费都被他没了,让我借,我也不好意思不借。
“别担心,虽然我信用卡没了,但我现金充足,不过小飞飞担心我真让我高兴。”
“你真的跟你家里联系过了吗?你的新护照什么时候办下来?”
“你还说没有,你就一心一意地要赶我走,你直接说就好,不用拐弯抹角。”
“直接说你会走吗?”再委屈的面孔我也麻木了,他一到实质性的问题就避重就轻。
“不会。”这声倒是坚决,我明白了东西文化差异在他身上的糅合,就是能适应中国文化里的曲折性,但必要时就坚决直接地把自己想说的说出来,蜿蜒一点行吗?

弟弟
“喂,你别看书了,陪我说说话啊。”如果休息在家就是被一只烦人的外国苍蝇打扰,我还不如上班。
“说什么?”只要是问他什么时候回美国的问题就一定会无疾而终,他到底要住到什么时候?只要他一副可怜样,就算知道他是装的,我也硬不下心了赶人。
“五一我们出去旅游吧。”他看着我的眼光充满渴望盼望希冀。
“不好,五一人太多,”这人要住到五一?“五一你都买不到票的。”所以趁早走了,要旅游,要回国都行。
“那我们现在就去吧,去云南,路线我都看好了。”一大堆云南的旅游资料递到我面前。
“呃,莫里斯,我不想去旅游,我还有工作。”搞清楚我现在虽是管吃供住,但不表示还要供陪。
“你那种工作有什么好做的,你不是无聊才做的吗?跟我去旅游吧,我们去香格里拉,爬梅里雪山。”
他勃勃的憧憬在我脑里出现的是高原反应、酸软无力的破身体,根本不能剧烈运动的身体去爬梅里雪山?
“莫里斯,”终于习惯对着个东方面孔叫洋名字,“第一,我不是无聊才去工作。第二,你的决定不要老是要我遵守,也就是不要拿你的思维来约束我。”
“啊――小飞飞你又生气啦――”他扑过来抱着我的腰撒娇,每都来这一招,我腰上一痒,脸就板不下去了,对这种西方热情开放的方式很无奈,从一开始吼着叫他放开,不准再对我搂搂抱抱,到现在平静等他抱够自动放开,推又推不动。
“放开,热,你太烫了。”
“小飞飞你身上好凉啊,为什么天气这么热你还这么凉?”他还就赖着不动了。
“中医上叫气血不足,西医叫血液循环不好,走开。”解释得够科学了,而且我也不凉,热得要命。
“我不要,小飞飞抱起来很舒服。”
“你舒服了,老子不舒服!”天怒人怨――
“你骂脏话?”他抬起头惊讶地看着我。
“放开。”要不是要时刻注意国际形象,我早就想骂了他了,死皮赖脸地赖在这,害我走不成。
“好可爱啊――小飞飞你激动的样子比你板着脸可爱多了。”
啊?
果然是思维不在一个层面上吗?
为什么我对他没办法?我犯那路鬼神了?
“他们是干什么的?”为什么我只去了趟卫生间出来家里就多了一些陌生人?
“哦,装空调的,夏天这么热,怎么可以只用个风扇就行呢?”莫里斯正指挥工人往墙上装空调,抽空转过头邀功似的看我。
谁准他随意改造我家的,他还想常住不成?是他不可理喻还是我想法跟不上发展了?不是客随主便吗?我家不是该我做主吗?
装好,测试好,人走了,我问,“克里斯,这里是我家吧?”
“是啊,可我住这里不是吗?你这条件实在是太差了,我把洗衣机,冰箱都买齐了,等会该就送来了吧。”他的眼神如此坦白,他的表情毫无愧怍,仿佛一切都天经地义,理当如此。
“其它还没送来的东西退了,空调的钱我会还你,如果你嫌我这里难住,你可以去任何你觉得好住的地方,除了这里。”我的声音很平静也很坚决。
“为什么?”他头一没有装,而是正经地问我,“我不明白,我只是想你住的舒服点,那些东西都是我出钱,你为什么要生气,只是因为我没和你商量吗?”
他不明白?难道我可以厚脸皮平白无故接受别人的东西?他是我什么人啊?不过重点不在这里。
“克里斯,你真当这里是你家了?”我讽刺地问。
他脸上立刻显出受伤的表情,“我??????我不知道,一开始没想这样,可是和你住着我很开心,即使你下班很晚,也会给我做饭,而且很好吃,我从来没有吃过那样的味道,从来只有保姆做给我吃,我老爸老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婚,老爸在国外,老妈不管我,我不知道要怎么说,虽然这里很小,但是我想住在这里。”他的声音带着点不知所措,却透着坚定。
突然觉得他像个抽丝剥茧出来的蚕宝宝,而且是还没成蛾那种,看似很坚硬,其实很脆弱,他说他是不想呆在家里才到跑,美国跑遍了,就来中国跑,也只是个17岁的孩子,却习惯伪装。
“算了,你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我说得真是别扭,“只是你走的时候你的东西要全部带走。”
“我的就是你的。”
“老婆也是我的?”
“那个,我问问她再说,嘿嘿。”
“切。”
“啊――你笑了。”
“我又不是面部神经衰弱,笑就笑了,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以前都没发现你笑起来好看啊,”他扑过来抱着我的头,“再笑一个。”
“滚――”这家伙根本是给点阳光就灿烂的典型。
不过,对他已经没有了以前的疏离感。
由此,他开始大规模向家里添置东西,第二天拉着我去购物,我换老板以后连单休都变成服务业里奢侈的双休。
本来不想出来考这个恶毒的太阳,但是我就是没办法拒绝莫里斯的死缠烂打。
莫里斯很兴奋,跟被晒蔫了的我不同,有和女人同等的逛街习惯和水平的男人很恐怖。
“莫里斯,你买够了吗?”我忍无可忍的声音却虚弱得一点气势也没有。
看着我们手上的大包小包,他皱起浓密的眉毛,嘟起嘴,“还没买飞飞你的衣服,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为什么你什么都说不要?”
“我的衣服够穿了,不想买。”
“但是我要买给你。”
“我不要,你买给我干什么?”我没说要他交暂住费,当然也不会要他的东西,至于家里那些电器,他搬不走就算了,我走后给他把钥匙,以后他来中国还可以自己去住。
“不管,我就是要买衣服给你。”又耍赖皮。
“是不是买了就回家?”
他点头,“买了就不逛商场了。”
我随便指了件便宜的白衬衣,他以不赞同的眼光愤愤不平地付了款。
“我们去逛超市吧。”
“喂你说了买完就回家的!”我忍不住大庭广众下就高声叫喊起来。
“恩?我没这么说过啊,家里有冰箱了,我们不是应该买很多吃的去充实冰箱吗?走吧、走吧。”他拉着我的手猛摇,像一个要吃糖的小孩。
算、算他狠!
至于我们手上的一堆东西,莫里斯拦下一辆出租车,打开后门直接把东西丢进去关上,到前面和司机说,“司机先生,麻烦把东西送到东湘之城小区门卫那里,钱多出来的不用找了。”说着递给司机一张百元人民币。
我看得目瞪口呆,我们市的出租什么时候多了送货服务了?
司机很为难,这明显违反规定的。
“没关系,你可以不用计价的。”莫里斯大方地叫司机放宽心,不用计价就是不会有记录,到时要投诉也没有依据了。
“你还真是对别人放心啊,你那些东西都是名牌。”不要任何凭证就放心地让东西中转两。
“有什么不放心的?”他很奇怪地问,该说是美国服务业好呢还是说莫同胞没有一点危机意识,所以才会一下火车就着了小偷的道。
想想我怎么就莫名其妙地收容了一个人,本来一个人的生活生生被打断,从开始的不自在到现在习惯,习惯家里多了张吵闹的嘴,习惯扑过来抱着撒娇的人,看着那个随时挂着无辜表情的大男孩,我不禁弯了嘴角,这就是有弟弟的感觉吗?
原本只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而已,但就是轻易相信了他,给他地方住还诸事纵容他,很有――家长的感觉,而且感觉良好。
“小飞飞――”只是纠正不了他没大没小的称呼,死小子,我明明比他大,就是不肯叫我一声哥――
“你喜欢喝什么牌子的酒?”他站在专卖啤酒的货架上前不停地往推车里丢听装啤酒,“不知你们中国的啤酒怎么样。”
“我不喝酒,喝了会过敏,你少拿点,太重不好提回去。”
“你会过敏?”他停止了动作。
“恩,易敏体质,幸好只对醇类过敏,这些够了吗?”我指指已经堆了一推车的东西。
“那我也不喝了。”说完又涮涮把车里的啤酒放回去。
“没事,你想喝就买吧,不用顾着我。”想不到他还会体贴人。
他动作没停,只是咕噜:“不能喝酒真是少了人生一大乐趣。”
“是吗?所以你尽管享受你的乐趣,不过你还未成年吧,就开始酗酒?”
“我没有酗酒!”他急切地向我表示,“我只是偶尔喝喝,而且家里也没人管我。”
“好了,我也没说不让你喝,只是别过了度就好。”我想再没有哪个国家像中国要把喝酒当成一种万用交际手段,还有人开玩笑地说谁要能把所有人都喝翻就可以当省长了。
帮他拿了几听百威,美国牌子,应该符合他的习惯吧,果然看见他笑了。
突然感到一股视线,我转过头,周冠青就站在不远死死地盯着这边,冤家路窄,不知道他跟我到底什么恩怨,但是每见面他都要极尽为难我一番。
“走了,去结账。”装作没看见吧,反正他早就看我不顺眼。
莫里斯也看向那边,却像生根发芽了一样站着不动,脸上浮现出怪异的神色。
周冠青微笑着径直向我们走来,走得越近莫里斯就越不知所措。
“卓越?”周冠青对着莫里斯问。
“呵呵,原来是小周哥啊,好久不见。”莫里斯看起来局促又尴尬。
认识的啊,卓越?杨卓越是吗?
“真是你啊,卓越,我看了好一会才敢认呐,”周冠青说得是意味长,还专门看向我,“什么时候来的中国,怎么不来找杨叔叔和我?”
“我、我不是就快去找你们了吗,呵呵,想不到就见着了。”杨卓越不时小心地看我,声音却有些咬牙切齿。
“既然你找着你的亲戚了,也不用住我那里了,今天你就搬走吧,”我面无表情地说,“这些零食不用带回我那里了,直接带你家吧,我累了,先走,失陪。”跟周冠青点个头,当作打招呼,直接就向出口走去。
“飞飞,你等等我――”背后传来杨卓越急切的叫唤。
“卓越,我们多久没见了,才见面就不管我了?”
我转头看一眼拉扯的两人,心里不是难过而是落空,应该不是难过,即使杨卓越骗了我,但是是我自己相信他的,我选择不去怀疑他,就算他言辞闪烁顾左右而言他,即使他长得像一个人,我也选择相信他的说辞,所以没有资格怪他骗了我,拿我当好玩,而我当初收留他,也只是想转移我对那件事的注意力吧,我和他半斤的八两。
门铃响个不停,我按了对听键,话筒里莫里斯的声音噼里啪啦地传过来,没细听直接给他开了门,我继续躺在沙发上闭目养神,累!
“飞飞――”他直冲进来,刚要扑上来,我睁开眼冷冷地看过去,他呐呐地停住,也没敢坐下,像个罚站的小孩。
看他一副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的样子,我叹口气,“我不怪你,就算你把我当猴耍,你还小,贪玩我不怪你,你收拾收拾东西回你家去吧。”
走吧,反正迟早要走的。
只是觉得好笑,才把他当弟弟,就真变弟弟了。
“飞飞,”他这不管不顾扑过来抱紧我,“我没想骗你的,一开始看见你像真的不认识我一样,我就想试试你。”
“试我有没有真失忆?”我没推他,任由他抱着。
“哪有这么多失忆的,我见过失忆了醒过来的人,他不只没有记忆,而且连认知力都没有了,像个大脑功能障碍患者,所以听说了你的事,我才不相信你失忆了。”
我苦笑,他还真是说对了,我根本是假失忆,内在换人了而已。
“虽然我们很久没见,但我发觉你是真不记得我了,后来不得不编谎话骗你,担心你知道我的身份后赶我走,真的不是故意骗你。”
“恩,是有意。”
“飞飞你别生气,后来我真是没办法,我喜欢你,你和以前感觉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到现在我也没被拆穿就是因为以前关注杨卓飞的人太少。
“说不上来,和蔼可亲吧,虽然你一直想赶我走,但是我就是觉得和你在一起很舒服,我喜欢和你住在一起,你还会做饭给我吃。”
和蔼可亲??????我不是奶奶级别的??????“给你做饭你就赖着不走了?”好养的孩子,被拐卖了给吃的就跑不了。
“我就赖着你了!”又撒娇,这就是我对他没办法的地方,原来真是亲弟弟。
“你还是走吧。”杨凌照怎么会让他和我一起住,他现在避我如蛇蝎,想着心里又是一痛。
“你不喜欢我,和以前一样,心心念念就是想我走!”这是哪里来的指控,我哭笑不得。
“不是,你始终要回自己的家的,好了放开吧,我给你做饭,吃完就回去。”拍拍他汗湿的背,这样抱着也不嫌热。
“这里也是我家,你是我哥哥不是吗?”他一脸的委屈。
“莫里斯,这里只是我住的地方,还算不上家,有家人的地方才叫家。”我的家人在另一个回不去的地方。
“所以你在这里啊。”他一脸执着,我笑笑,不再多说,站起来要去厨房。
没关上的门外站着杨凌照,周冠青,好了,该来的不该来的全到齐了。
突然觉得我和杨凌照很久没见似的,那天之后,互相躲避着,虽然我没有刻意,但确确实实是在逃避。
我想想,张开嘴想叫莫里斯现在就走,但还是没说话,直接走进厨房。
“老爸。”客厅传来莫里斯底气不足的声音。

争吵
以前看韩剧里面男女主角吃个饭还要从买菜开始,再从洗菜到做饭一一拍下来,到能吃饭的时候,一集已经过去了,外面的人像是突然中了韩剧的风,在杨凌照不带感情地一句:“玩够了?回家。”莫里斯拖声拖气地一声:“老爸~~”之后,再没声息。直到我端了碗鸡蛋炒饭出来,三人就一直在相对无言,唯有大眼瞪小眼。
我一出厨房门,就受到三众瞩目的待遇,随便扫一眼,没细看他们的表情我走到餐桌旁边,把碗和配菜放下,叫莫里斯过来吃饭。
“老爸和小周哥哥也没吃吧,哈哈。”莫里斯这个白痴,问的真多余,没看见我只炒了他一人的饭吗?
“你去吃,吃完了我们走。”杨凌照随意地拿起沙发上我还没看完的书翻起来,康德的《纯粹理性批判》,他皱着眉翻了几页,丢到一边拿了莫里斯找的一大堆旅游杂志看起来,细致得就像在看几千万的合同书一样。
我们互相漠视,他把我当摆设,我把他当空气,感觉却刻意得有些可笑。
“怎么只有一碗,你又不吃饭。”莫里斯生气的嚷嚷在这个诡异的静谧空间很突兀。
我下意识地向杨凌照看去,果然他看向我,只是一眼,又移开。
“没有,今天没买菜,我用中午的剩饭给你炒的,只够你吃,等会我会煮面的。”现在这种状况我怎么能若无其事地吃饭?
“飞飞我吃完饭你就要赶我走了。”莫里斯撇撇嘴,极尽委屈之能事。
什么叫我要赶你走,你老爹都亲自来接你了,你还赖在我这里干什么?赶紧吃完该干啥干啥,早点送走这两座尊神。
“飞飞我舍不得你~~”我都快要受不了他这种生离死别似的煽情了,我明显看到另两人抖了一下,看来他们对这位相隔一个太平洋的人也不太能适应啊,相比起来,我还算比较好的了。
“哎呀,小卓越,你终于叫我哥哥了,你怎么吃这种低等食物?以前你连看都不看一眼的,说起来你都没跟我撒过娇呐,什么时候你和你的这位‘哥哥’那么好了?你不是一直都讨厌这个‘私生子’吗?”周冠青嗤笑着说。
我削苹果的手顿了一下,一直连着的皮断了,然后又继续削完剩下的,把苹果切好摆在盘子里,莫里斯有个奇怪的习惯,吃饭时喜欢吃水果。
“小清粥~~,看来是我想你想得不够啊――”听得出来莫里斯的声音带着警告意味“小桌子你有想我吗?荣幸啊!看看这位‘哥哥’这么体贴,如果我也被这么伺候着我也乐不思蜀了,只是你这位保姆不太有待客之道啊,我们来了这么久,茶水都没有一杯,还吃饭就让客人在一旁看着,连基本的礼貌都没有,啧啧!”
“很抱歉,我不知道会有不速之客,周先生,你们事先没打招呼就冲到我家里,我不觉得我还要好酒好菜地伺候。”这种程度的讽刺,我早就麻木了,想到什么,我突然无意识地说出:“parasite”。
“什么?”两人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没什么。”
“你刚才说的是寄生虫。”周冠青沉着脸说,好似我不解释清楚就不善罢甘休。
“只是突然想起parasite(寄生虫)这个词??????,在古希腊语中是指不请自来,跑到别人家餐桌上进餐的人。”
“噗哈哈哈??????”
??????莫里斯,你可不可以不要笑得那么嚣张,是他要我说的,我也不是故意想起这么宓拇??????“你把我比作寄生虫?”很压抑很恼火的声音。
“不是,你也没在我家餐桌上进餐不是?”虽然是不请自来。
莫里斯还在捶桌子笑个没完,“??????吃饭的时候不要大笑,当心饭粒呛到气管里面。”我无奈地拍着莫里斯的后背,避免他岔了气。
“想不到以前两看相厌的人都快成战略伙伴关系了,看不出你也有当‘哥哥’的潜质。”
怎么尽是酸溜溜的口气?周冠青从一开始就一再强调我和莫里斯以前关系是差到冰点的程度,开始遇到莫里斯时,虽然他一再伪装掩饰,但是我还是能察觉到他对我有着与生俱来的优越感,还有不经意的厌恶,当时我不明白也不在意,现在知道了,以前的杨卓飞和莫里斯,私生子和婚生孩子,关系能好到哪里去,杨卓飞和他争过吗,他从来没有过的父爱?
但什么时候这小子改变了呢?不再带着骄傲对我颐指气使,撒娇,我下班回来就扑上来硬是要抱够了才放开,这个该死的美国习惯,受不了给人当娃娃似的,热死人了,这小子还硬要说我身上凉快??????“飞飞你好厉害,发呆还能削苹果,你看着我想什么呐?”
“想你,吃快点,我好洗碗。”这小子嘴像蜜糖似的,随时都在听他说我厉害,看着他像数粒数似的吃相,只觉得好笑。
“想我?我好高兴啊,你这么想我我住下好不好,省的你看不见我吃不下睡不香。”他眼巴巴地看着我,不过,你看错人了,这不是我点个头就搞定的事,你不是我家的,今天我意识到了我不只是被扫地出门,还是个私生子。
“杨卓越,你吃完没有?”看,那边那位大人等不急于发火的边缘了,我甚至能清楚地感觉到杨凌照的怒气,谁让我对此无比熟悉呢。
“老爸,吃饭不能催的,我会长不高。”莫里斯立刻使眼睛呈眼泪汪汪相。
我禁不住笑了,对他老爹也装啊,不过人家显然不像我这么买账,走过来就把人从椅子上提起来,“少跟我来这一套,你说说我等你多长时间了?”杨凌照带着怒气地看我一眼,对莫里斯却只是严厉,甚至还带着一点宠溺,看看,这就是区别对待,对我就只会发莫名火,你火我还更火,不甘示弱地瞪回去。
听莫里斯讲,他还不是把莫里斯一个人丢给前妻,现在他前妻再婚,孩子跑来也不去找他,活该!
“老爸,你就让我住在这里又怎么样?”
“哦,那你就让你爸爸一个人住?”
“你没有我十几年还不是过来了吗?把我丢在美国也不管我!”
“是谁说中国不好不愿意来,硬要跟着妈的,还有我上个圣诞节去看你你竟然临时放我鸽子。”
“那不是老妈再婚我不想留在家嘛,才和朋友约好去黄石公园啊。”
“那这回国怎么不回家,也不来见我?要不是冠青偶然遇见我竟然不知道儿子来了中国。”哦,他还去了趟西藏,我心里补充道,看来跟儿子争吵是所有老子都要做的事,而且看起来好傻,以前我跟他争吵是不是也是这个样子的,哦,肯定不一样,他才不会这么平等地对待我。
“我遇见飞飞了嘛,要不是飞飞,我可能就被人打死了。”
“谁准你叫他飞飞的?”可以看出,吵到这里,杨凌照已经不爽到极点。
“美国又不兴叫哥哥,都是叫名字的。”莫里斯对这个名称也是很执着,如果杨凌照能让莫里斯改掉这个称呼那就再好不过。
“你可以叫他卓飞,不,叫他杨卓飞。”卓飞是他叫我的???“哪有那样的,叫飞飞多亲切,不管,我就要叫飞飞,飞飞也同意了,是不是?”
四只目光如炬的眼睛向我瞪过来,大有我的天枰倾向那边都要扑过来掐我脖子的趋势,我只是不明白,这个问题有什么好争论的?
“恩,卓越你说差点被人打死,谁这么大胆?”周冠青也看不下去了吧,只是这个问题也不是核心??????“呜――,我才下火车就被人偷了电话和所有证件,那伙人还把我围起来,要不是飞飞救我,还收留我,我怕再见不到你们了――”夸、夸张了点吧,莫里斯一定演过戏剧。
“有没有受伤?”杨凌照皱着眉把莫里斯拉过去担心地看上看下,他竟然也会担心人?哼!莫名情绪有些低落。
“没有,老爸,你别担心。”莫里斯连忙说。
“他呢?”拿眼睛示意我这边。
我愣住。
“呃,也没有,我不会让飞飞受伤的。”莫里斯拍拍胸脯。
“哼,你那个风吹就倒的样子还逞英雄去救什么人。”杨凌照看我一眼说。
“我逞不逞英雄用不着杨先生来管。”靠,救的是他儿子不感谢也就算了,还要来讽刺?
“你??????,以后不要做那么危险的事,那种事一就够了,我不是每都在你身边。”
很冷淡的声音,但是,这是在??????关心我?耳朵不禁有些发烫,去,谁要你在身边?
“什么危险的事?”莫里斯敏感地问。
“没什么。”我和杨凌照同时说,有种奇怪的感觉,那时候死生只在一瞬,世界上只有这个人在身边陪伴,这种感觉却不想有人知道,有人分享,只想自己独占。
“你们~~有事瞒着我。”莫里斯不高兴了。
“好了,别胡闹,走了。”说完就要提走。
“老爸~~,你看我在这里倾注了这么多心血,我好不容易才说服飞飞安上空调,买了冰箱,我还没享受到一天呐!”
这些,你回去不是能享受到更高档的?
“那你把他们搬回去享受吧。”我说,这么舍不得的话。
“你看你给飞飞住的什么环境?要不是我,飞飞还在忍受夏天的酷热??????”
“那些东西他给你买的?”杨凌照冷冽的视线逼过来,“你不是不要别人给你的东西吗?”
“莫里斯不是别人。”我也没有要他东西的意思,本来就想走后留给他,让他来中国有个地方住。
“那在你看来我就是‘别人’了?”他低吼起来,“你到底把我当什么?我为你做了这么多,你就这样报答我?情愿要别人的东西也不要我的?你不是失忆了吗?你不记得卓越吧,你对一个陌生人都可以这么好?给他吃供他住让他抱对他笑??????,可是你怎么对我的?”
“我??????”
“老爸,你说什么??????”
“杨叔叔??????”
几个人的声音同时响起。
好、好,又是这样,什么事都怪我头上,什么事都来指责我??????“我就是要对陌生人好了,怎么着?我就是要对别人供吃供住给报给笑那又怎么样?”我喘口气继续大吼,“我就是只要别人的东西不要你的!”
“你??????”
“老爸,我不住这了,我们走,你别打飞飞――”莫里斯扑过去抱住杨凌照。
“你以为我会打他?”咬牙切齿的声音。
莫里斯缩缩脖子,“没,老爸你怎么会打飞飞呢,我乱说的。”
“哼!”
终于走了,莫里斯走时担心地看看我,我示意他没事,只是这种程度的吵架而已,每都是杨凌照莫名其妙。
“周先生还有事?莫非真要在这吃饭不成?”我冷冷地看着还留在屋里若有所思的周冠青。
“杨卓飞,有时候我还真佩服你,你是怎么办到的?”
“办到什么?”又一个莫名其妙的人。
“让所有人围着你转啊。”周冠青似笑非笑。
“你莫不是产生了幻觉?”所有人围着我转?他从哪里得出这个荒谬的结论?
“卓越回来了。”他突然转了话题。
“有眼睛的人都知道。”他不会突然睁眼瞎了?
“所以杨叔叔不再需要你了。”
我心里突地像被敲了一下,有些钝痛。
“你只是杨叔叔寂寞时的消遣品。”他说,说的很轻。
我能隐隐感觉到,周冠青所说的。
他会一再的出现在我面前,一再地靠近我,果然只是因为寂寞了,我只是个现成又便宜的儿子,现在,正统、正中的儿子回来了。
周冠青说他不再需要我了,我抬头直直看向周冠青。
那么那天呢?那天是什么?暴雨把他咋昏头了,分不清我是谁了?那么,当我是谁呢?
“妖孽。”周冠青看着我的眼睛说。
“你TM说谁?”我大吼,他却已经走了。
混蛋,回来,TMD给我说清楚,姓周的――
习惯性的压抑,什么声音都没有叫出口徒留被堵在胸口的回声。

强迫
好像我总是雷雨天在外面乱跑,而今年这个城市的雨水真是太多了,经常到傍晚就要痛痛快快地下一场,我等着雷雨停,它却一直下,下到天黑。
站在屋檐下盯着不断被砸出涟漪的地面,我心神有些恍惚,到另一个地方也会有这么多雨水吗?我还会在暴雨中淋得全身湿透地走回去?
我看见烟雨中来人有些气急败坏的身形,有些心酸地撑起伞迎出去。
“秦叔快过来,别淋到了。”我拉着秦叔赶紧走到之前我避雨的地方。
“小少爷,你大雨天的怎么过来了?”秦叔拿出手帕来擦我脸上溅上的雨水。
我低下头咬咬牙,抬起头来尽量平静的说,“我想等雨停再来的,但是怎么也停不了,秦叔,我要走了,是来跟你告别的。”
“你要走了是什么意思?去哪?什么时候回来?”秦叔并没有太激动。
“这个是我住的房子的钥匙,杨凌照说已经是我的了,那么我就给你了,秦叔,我要到另一个地方去住,可能不会来了。”我微笑着说,没有逃避,直视秦叔。
秦叔脸上的表情从惊愕到了然,然后是切的痛苦,“你最终还是要离开了吗?”
“秦叔??????”
“你说,不会回来了,”秦叔平静的声音里却隐隐带着颤抖,“老天还是要我第三失去我的孩子吗?我注定要孤老所依地过到死了?”
“秦叔,你知道了是不是?”知道我其实不是杨卓飞的,一个你从小带到大的孩子,别人看不出来的差别,你又怎么会察觉不了。
“其实我应该一开始就知道吧,从医生宣布小少爷死亡的那一刻,也许就知道了。”秦叔布满皱纹的眼迷离地看着远方,声音沉浸在过往里。
“他全身盖着白布绝了所有生气地躺在那里,我连拉起布看他一眼的勇气也没有,就想着,他的魂魄会在旁边吗?知道我陪着他吗?不想让他最后也感到寂寞,但是我突然看见你动了,白布都在微微地起伏,我愣着好久没动,后来才发疯地跑出去叫医生,连白布都忘记给你掀起来,直到医生说你已经脱离生命危险,我才敢相信上天真的是可怜我,又给了我一个希望,那时只是隐约觉得有什么改变了,直到又看见你,我知道,小少爷可能真的不见了,眼前的你不是以前的小少爷,但是那又怎么样呢?我也是自私的吧,即使你改变了,即使你不是他,我还是自私地想把我的爱留在身边,以前我把失去儿子的遗憾投注到小少爷身上,后来我又自私地告诉你,你就是杨卓飞,所以你要留在我身边,现在我可以再自私一回吗?我老了,经不起一而再再而三地失去。”秦叔已经老泪纵横。
“秦叔,我??????”鼻管里的酸涩拼命地涌上眼眶,眼泪再也止不住,他是在我无依无靠,孤独无援的时候出现给我一片避风港的人,是随时都在为我着想的人,是我的亲人,而我却要离开他,他已经6多岁了。
“对不起,秦叔对不起??????”我吸吸鼻子,对他苦笑,“我到另一个地方安顿下来就来接你,以后我们一起生活好吗?”
他摇头,“秦叔的父母在解放这座城市的时候牺牲了,那时才一岁多的秦叔被一对老夫妇收养,因为是英烈的遗子,秦叔还是得到了国家很好的照顾,给我安排对象,让我到机床厂工作,虽然这些到最后都没了,但是这里是我的根,是我父母用血保卫的地方,秦叔不会离开的。”
“嗯,我知道了,秦叔的根在这里,而我现在是没有根的人,既不是原来的我,也不是真正的杨卓飞,其实我也没有非走不可的理由,只是在这里找不到归属感,所以,想去漂泊一番,很幼稚的想法吧。”
“秦叔??????不能给你带来归属感,是吗?”
“我不知道,我很贪心吧,想要得到的越来越多,”看到莫里斯回到杨凌照身边了,突然有种又失去一切的感觉,那句:你不再被需要了,给我的冲击比我想象的,如果没有得到过就不会有失去的失落,但是我得到过什么吗?失明时的拥抱,拆弹时的不离不弃,还是每天都会定时出现的在咖啡店的身影?或者是??????梦魇地亲吻?“可能是需要的和被需要的都太少了,所以觉得贪心、不知足,进而沮丧、逃避,离开也是对我不坚定、优柔寡断的惩罚,呵呵,”我笑了,那些记忆原来是刻骨铭心,“秦叔我都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你上过年去的是什么地方?”
“我父母家,”呼出一口气,我缓缓地说,“我是那场车祸的死者之一,那位女老师。”
“对不起,小姐,我向小少爷给你赔礼道歉,虽然晚了。”秦叔弓下了脊背,声音带着颤抖。
“不,你不用道歉,秦叔,要道歉也是别人,”我看着屋檐外冰冷的雨滴,“就像你说的,晚了,道歉也就没有任何意义。”
“你要回你父母那去吗?”
“我会回去看他们,但是怕长久地面对他们,其实我也是造成他们不幸的罪魁祸首之一,因为身为女儿的我不只远离他们,还让他们以为和女儿天人永隔,我顶着这张凶手的人皮编了谎话才敢接近他们,害怕被揭穿,害怕他们用憎恨的样子看着我,和他们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愧疚的,只敢在背后悄悄地做出补偿,我知道我这是懦弱地逃避,但是等我有足够的信心让他们不管我是谁都接受我的时候,我会告诉他们真相,现在我怕他们不相信我的话,以为我是推脱罪责,又会给他们再带来一打击和伤害。”
“恩,秦叔知道的,那么以后秦叔怎么称呼你?现在我明白小少爷是真正消失了。”
“您就叫我阿飞吧。”这么说秦叔是放下了吧。
“阿飞。”
我撑着伞在雨中散步,和秦叔说开了,身心都轻松了一截,就想这么走回去,也许是最后一在这个城市的雨天散步了。
这样漫不经心地,看看沿街的风景,什么都不想也不错。
后面似乎有人急速跑动的声音,踏破积水的声音在这个冷清的夜里格外响亮,我赶紧走到一边,给人让路,不会是什么黑社会追杀吧??????声音到我身后戛然而止,我心里抽地停顿了一下,还没转身就被一股力拉过去,看清是谁后,打消了要不要叫救命的犹豫,“你吓到我了,杨先生。”我真以为是追杀殃及无辜或是打劫。
杨凌照全身湿透,被雨水浸湿的头发散乱地遮住大半个脸,衬衣凌乱地贴在身上,脚上还穿着拖鞋,他这身打扮才像被打劫的。
“听老秦说你要离开?”声音还带着急速运动过后的微喘。
“是的。”
“你专门过来跟他道别?”
“是的。”
“然后你就走了,明天就悄悄地跑到我不知道的地方?”
“??????是的。”
“呵呵,杨卓飞你还真是好狠的心。”他的声音竟带着丝丝凄凉,怎么会呢,是我的错觉吧?
“我??????”心里竟因那种感觉而有些痛,“那你要我怎么办?你珍爱的儿子不是回来了吗?你搞不懂你之前怎么想的,也许你只是想要个儿子在身边,现在有了更好的,我这个品离开不是理所当然的吗?”从昨天他们离开就一直压抑在心底的怨气现在爆发出来。
“谁说你是品了?我也搞不懂你到底在想什么?我为你做这么多事你都可以视而不见,我问你恨我吗,你又说不恨,不恨为什么老是想逃得远远的?你到底有没有当我是你爸爸?”他问得竟是那么责切。
没有,我几乎脱口而出,但是预想他脸上会出现受伤的表情,我竟生生把话压下去,“杨先生??????”
“不要叫我杨先生!”他狠狠地打断我,好像有多痛恨这个称呼似的。
“那叫你什么?父亲?不是第一见面就被你警告不准那样叫你吗?”我无不讽刺地说,爸爸我也不会叫出口的,我有真正的爸爸。
“??????随便,叫我名字也行,反正不准叫杨先生和杨总。”
我头疼了,有直接称呼父亲名讳的儿子吗?
我甩给他一个无理取闹的眼神,转身要走。
“喂,你干什么?”被拉着走了一截,我丢下伞,一只手抱住路边一棵树才抵消他的蛮力。
“跟我回家,放任你也够久了。”他回过身来拔我的手。
“喂,你讲讲道理,你说赶走就赶走,说回去我就要乖乖回去吗?你当我什么?”有这样蛮横的人吗?
“当你是我儿子,我叫你回去你当然要回去。”
“你终于连最后一点文明的痕迹也要刨除了吗?你这是出尔反尔,不讲信用,明明和我断绝了关系,父子个屁啊!”我正骂得爽,突然一阵天旋地转,脑部一下子□,他、他竟然抱着我的脚,把我整个头朝下抗起来,我树也抱不住了。
等眩晕过后,我一看颠倒的世界,忍不住又大骂起来,“哇你快放我下来,你个神经病!啊――”不可置信的惊叫,他竟然打了我屁股一巴掌。
“闭嘴!”
“好、好我闭嘴,你放我下来,我跟你走。”眩晕感和羞辱感向我袭来,该死的杨凌照!
脚落实地后,我还头重脚轻,抓着他手臂好一会才把脑子里的血压回心脏里去。
“你??????”我舒坦了一点,还没开口就被他打断了。
“你再骂一句脏话,我就像刚才那样把你抗回去。”
好,我的确怕了,很有效的威胁,我咬牙切齿地在心里把他骂了个遍。
他警告地看我一眼,拉过我的手紧紧捏住,“心里也不准骂。”
这个他可管不着。
“你不坐车回去?”我看他很有走回去的打算,这里离他家说远不远,但也不近,他这副德行还好意思继续丢人现眼?虽然我的也好不到哪去。
“你不是最喜欢在雨中走回去吗?”
还好意思说,上两都是怪他我才那么狼狈!
一路上他紧紧地牵着我的手,好像我随时都会跑掉,温热的手心紧密得全是蒸发不了的汗,雨点砸在我眼皮上我抬不了头,只有盯着那两只牵着的手,这样坚定的相握着,连体温都融合在一起,好似不会分开??????走到别墅的院子前,他的手放开了,拿起门外的对讲机叫秦叔来开门。
我盯着那只失温的手,有些走神,然后自嘲地笑笑,不要贪心,不要贪心,贪心没好结果的,我在心里说。
“走。”门开了,杨凌照又拉过那只放开的手把我往里拽,进到院子里面秦叔忙把伞撑过来,不过我们这个样子,撑不撑也没有什么区别了。
“老爸,你刚刚发什么疯一下子跑出去了?”一进门就听见莫里斯的大嗓门,然后看清楚两个落汤鸡的人后又一脸傻样张着嘴愣住了。
“卓越,从今天起你哥就住下了,你那些坏脾性给我收敛点。”
“我没??????”杨凌照一记眼刀过来,我闭嘴了。
“真的吗,飞飞?”莫里斯高兴地扑过来,也不管我身上全是雨水,“你真的要和我们一起住了?那又可以吃到飞飞做的饭了。”
莫里斯兴奋又幸福的样子,让我不忍心说拒绝的话,只好点点头,我真是拿他没办法。
“好了,让开,我们要去洗澡。”杨凌照一把推开莫里斯,拉着我上楼。
我看着我们路过的地盘被弄得湿漉漉的,有点不好意思,“秦叔,我等会帮你擦吧。”
“呵呵,不用,阿飞少爷,你们赶紧去洗澡吧,别病了。”秦叔笑眯眯地说,我用眼神示意等会去找他,明明说好一切放下了,这么还要告诉杨凌照我要走?
“飞飞,我帮你洗吧,到我房间去。”莫里斯也过来拉我的手。
“卓越你帮秦叔擦地,我等会要看见一尘不染。”杨凌照冷冷地瞪了莫里斯一眼,径直拉着我走了,我都可以想象到莫里斯哀怨的表情。

请求
“你房间?”我略微观察了这个比我住的客厅还大的卧室,墙面上没有多余的装饰,这个房间的感觉很线条化,家具都是黑木质地,而床面竟然是淡蓝的净色,这个颜色??????使整个房间带上了滑稽的冲突感。
“好了,别发呆了,进来。”
一个闪神,我已经被拉进了浴室。
“你??????怎么把衣服脱了?”问了个蠢问题,“不是,你洗澡拉我进来干嘛?”他不会自己先洗吗?我赶紧转过头,回避、回避,他们一家都是暴露狂!
“你不洗吗?湿衣服穿在身上你不难过?”他的声音怎么听起来带着调侃。
“洗,要不我到莫里斯房间洗吧,挤着你多不好。”我干笑两声赶紧去开浴室的门,该死,怎么打不开?
背后一股热气贴上来,全身冷汗的我被这种冷热交汇生生逼出一身鸡皮疙瘩,加紧时间拧开门啊,快开门――
“你在干什么,后面有鬼追你吗?”那只笨手上也被一只滚烫的手压住,顿时不敢再动一下,“你快把我的门把弄坏了。”
“本来就是坏的吧,哈哈。”要不然怎么该死地打不开“你到底在磨蹭什么?”僵硬的身体被板过来,为什么我的视力不是前世的那种大近视,要看见他不解微微皱着挺俊的眉的样子,以及??????光裸的蜜色皮肤,水珠顺着刚毅的线条往下滚,我的视线不由得被那滴水牵引,往下??????毛巾?靠,甩甩头把那点不正常的失望甩掉,不可以这样,你快快恢复正常、恢复正常!
“你看什么眼睛都直了?”突然我眼前一个放大的脸,带着戏谑。
赫,心高度跳跃了一下,然后像使了乾坤大挪移地缓缓放下,这招过后我已经有了虚脱感。
“那个没、没看什么啊,好热啊,二氧化碳太多了,要不我先出去了,免得这里氧气不够啊,哈哈。”这句语无伦的话终于说完,我身上的水都快变成汗了。
“热,那你身上怎么还是冰冰凉凉的?”
“啊――”说话就说话,不要随便就搂搂抱抱地,我简直是爆发式地推开那个温热的怀抱,“我去莫里斯房间洗。”再呆下去,我的心脏有可能早衰。
“等等,你还要再去弄脏别人的屋子吗?你该不会是??????在害羞?”
啊――,“害你个头,老子哪里害羞了?”MD,他那声音听起来怎么就像是在调戏老子似的,吐血,和他在一起,我的形象气质通通搞失踪,就TM想骂人。
“你号称谁老子呢?”这方地就这么大点,我一下又被抓到他面前,近距离看着那张明显阴沉下来的脸。
“没,你刚才听错了。”好,好,他才是正宗的老子。
“说了不准再骂脏话,让我再听到一,我就封了你的嘴。”
“是、是。”一点用都没有的威胁,他还能用胶布封我的嘴?而我基本上不骂脏话的,除了对他,“你放开我。”
“哼。”他拉我到浴缸旁边,扔了块毛巾给我,“脱衣服,快点。”
我又一僵住,好吧,洗澡是要脱衣服,我也从来不会做穿着衣服洗澡的蠢事,但是跟别人一起洗就另当别论,好吧,两个男人一起洗澡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反正我已经不是女人,扭扭捏捏地像什么样,但是??????看别人□是一回事,自己□又是一回事,算了,豁出去了,他还称得上是这个身体的父亲,老子和儿子洗澡很正常,就像我和我妈一起??????我把身上唯一的T恤脱下来,那种像麻虫一样的粘稠感终于从身上褪下,舒口气,感觉也不是那么别扭,一看杨凌照遍地乱扔的衣服,这种习惯一看就是被人伺候惯了的,我看着碍眼,环视一圈,竟没有找到一个能放衣服的盆,只好一件件捡到角落,衬衫、长裤、内裤??????这个迅速丢到那一堆衣服上,鄙视他的习惯,我愤愤地看过去,却看到他眼神幽暗地看着我,见我看他,又迅速撇过头,耳朵可疑地红了,??????难道他也害羞?怎么可能,他有什么好害羞的,很快就推翻了这个不切实际的结论。
我回过神我看见他已经离开浴缸向我走过来,这是??????全 裸??????“你怎么老爱发呆,不冷吗?”
看着那只离我越来越近的手,我像蚱蜢一样跳起来,“我、我去洗衣服,你先洗不用管我。”我的声音简直是就跟被踩了脖子的鸡一样。
结果我没注意后面的马桶,膝盖重重R到上面,麻经一紧,腿骨力气瞬间全失,不由自主往下跪,双膝还没着地,突然被拦在腰上的手臂托起来,那个突如其来的温热的肢体使我心里一惊,反射就往后推去,后面的人显然没有想到我会突然出招,竟被推开了,我腿上的力气还没恢复,腰上又由于刚才那该死的碰触失了力气,于是膝盖实打实地跟冷硬的地砖来了个亲密接触。
“嘶――”疼啊,又撞上哪条经了,泪意直逼上鼻眼。
“你怎么笨到连站都站不稳?”
恶人先告状,我怒瞪着他,他顿了下伸手要抱我起来,我赶紧大声说,“别动,我自己起来。”再让他碰一下难保我还会摔得更惨。
但这句话没有作用,他坚决果断地环住我的腰拉向他,直接的皮肤相贴使我生生地打了个冷颤。
“你很冷吗?抖成这样,还不赶紧过来冲水。”
??????“你怎么这么瘦,我叫你好好吃饭你没听进去吗?上听卓越说你经常不吃晚饭,所以才会抱起来一身骨头。”
??????这时门开了,莫里斯大刺刺地走进来。
看见这种情况愣了一下,歪着头问,“老爸,飞飞你们怎么了?”
“哦,”我找到了声音,“刚才我滑倒了,你老爸扶我起来。”
腰上的手似乎不满地紧了紧。
“你进来干什么?”
“来给飞飞送睡衣啊,我听见没水声,就想你们八成还没洗吧,老爸又笨,不会照顾人,看,还把飞飞给滑倒了,飞飞不是不喜欢和别人一起洗澡吗?到我那边去吧。”莫里斯一边说一边走过来,很自然地把我腰上的手扯开,终于自由的我赶紧闪到一边。
莫里斯拉起我的手往外走,我巴之不得,亦步亦趋地跟上。
“等一下,不用这么麻烦了,在这边洗也一样。”杨凌照眼睛亮晶晶地盯着我们,再拉住我的胳膊。
“哇,老爸,你实在是笨手笨脚的,还记得我小时候你唯一一给我洗澡吗?你把我皮都搓下了一层,我疼了才咬你一口,你就生气地走了,让我一个人坐在浴缸里哭死也不管我,我怎么放心把飞飞交给你?”
原来还有这茬事,太不负责任了,我鄙视地看过去,杨凌照脸都黑了,咬牙切齿地问,“有这回事?”
“当然,这件事给我惨淡的童年增添了一笔惨淡的记忆。”莫里斯痛心地控诉,我皱着眉安慰地拍拍他的肩,那边咬牙的声音更重了。
“莫里斯我们去你那边,让你老爸一个人洗吧,他不会照顾人你也别怪他了。”可能他连自己都不会照顾。
“恩,我不怪他,但是飞飞你是大的,你要照顾我啊。”莫里斯可怜兮兮的样子我看着很好笑,杨凌照黑脸的样子也很好笑,于是我心情好起来。
“当然,我会的,我是你哥哥嘛。”我微笑着捏捏莫里斯的挺俊的鼻子,莫里斯也笑得像朵。
于是我终于能痛痛快快地洗了个澡,擦着头发出来就看见莫里斯直勾勾地盯着我瞧。
“怎么了?”我他被瞧得莫名其妙的,睡衣也没扣错扣子嘛。
“飞飞,”他拉我过去一把把我扑到床上趴着不肯起来,“你是个傻瓜。”
赫,臭小子,“不想混了?敢说你哥我是傻瓜?”我抬起手就往他腋下挠去,结果他抓住我的手按在旁边,我就动不了了,上天实在是太不公平了,他比我高也就算了,力气还比我大,实在是愤愤不平!
“以后不要单独跟老爸在一起了。”他闷闷地说。
“哦,好,我没事跟他在一起干嘛?”莫里斯这个要求实在是奇怪,不过也没什么,是怕我抢了他老爸的注意力吗?果然还是孩子心性,“喂,起来了,你重死了,我有事去找秦叔,你也去洗澡睡觉了。”
“好吧,记得今天我说的。”
“是了是了,快去吧。”
秦叔不在他房间,我在客厅叫了一声,秦叔从一间房里伸出头来。
“阿飞少爷,我在给你整理一间客房,今天你先在这里委屈下。”
“秦叔你不用叫我少爷,你知道我不是,而且我不习惯。”受了几十年共产主义教育,对这种带着封建性的称呼真的是很不习惯。
“秦叔是习惯了,没人的时候我就叫你阿飞吧。”
“这样就对了。”看见秦叔在换被套,我上去帮忙。
我利索地把被子塞进被套,捏住两角很快就把它抖平。
“阿飞你做这些事比我还熟练,小少爷就不会。”秦叔有些感慨。
“没办法,我住了8年宿舍。”
“其实你真的和小少爷很不一样,你也没有刻意隐瞒,而我就装作不知道,只想自欺欺人就这么过下去了。”
我叠好被子,在他旁边坐下,“对不起,秦叔,我知道真相让你难受,但是这是必然的,不是吗?”
“我知道,我知道,但是我不甘心,”秦叔死死地抓住了我的手,“面对你的时候跟自己说,不能这么自私,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一直留到现在才说要走,但是回来后心里怎么也平静不下来,不想又这么失去,秦叔不想就这么无亲无故地死去,我想抓着你,就像抓根救命的稻草??????”
“秦叔??????”他弯着腰,气喘不止,我的心也一阵阵抽疼。
“于是我跟先生说,说你刚才来跟我道别,走了就不会再回来,我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理,想不到先生听了立刻就直接从书房冲出去,连鞋都没好好穿,我就想,我做对了。”
“做对了?”做对了什么?
“是的,先生他对你是有(亲)情的,他不像以前冷心冷血了,那么该是他付出的时候了,你可以向他索取他的爱,然后尽情地挥霍,这是他欠你们的,你和小少爷他都欠了,欠了就要还,小少爷已经不在了,只有你了,可以请你帮小少爷索要吗?他想要的一直是那么少??????那么少??????”秦叔说到最后已经老泪纵横泣不成声。
“??????”我张张嘴,却没说话,我该去索要吗?即使这样的爱我并不需要,索要,然后挥霍,这样你就能甘心了吗,秦叔?
“求求你,求求你??????”
“咦,你在这里啊。”莫里斯打开门走进来,看见我们的样子,快步过来,“秦叔你怎么哭了?飞飞你怎么也是一副要哭的样子?”
“莫里斯你来了?”一说话我的眼泪就没止住,他每都适当地出现。
“你怎么了?”莫里斯声音变得沉,一把把我搂紧怀里,“发生了什么事?”
听着他难得正经的声音,我的心里柔软起来,低低地呢喃,“没事,我没事??????”
莫里斯把我的头抬起来,擦去脸上的泪水,“你别哭,这么好看的眼睛哭肿了怎么办?”
“好,你需要我吗,莫里斯?”我直直地看着他。
“要,当然要,你是我哥哥,以前我来中国的时候,你讨厌我,冷冷淡淡地对我,我才想我也不要理你,现在你说会照顾我的,那你会爱我吗?”
看着他有点不知所措的样子又带着期望的眼神,我笑了,“会,如果你需要我就留下。”对着莫里斯,也对着秦叔说。
其实我也想留下吧,从跟秦叔、杨凌照有了牵扯,从莫里斯突如其来地闯进我的生活,我慢慢变了,也变得贪心,贪恋有人关爱的温暖,同样贪恋能关爱别人带来的满足,只是有人说我不再被需要了,不想自己变得狼狈,所以想离开,如果秦叔、莫里斯你们会需要我,那我就留下。
“你们抱成一堆在这里干什么?”杨凌照也进来了,皱皱眉首先把莫里斯拉开,“你眼睛怎么了?”
“红眼病犯了。”当然这里不可能会有风沙,进沙子迷眼这种说法不可行。
没管这个理由有没有可信度,我站起来赶人,“好了,秦叔你们都去睡吧,我也要睡了。”说完转身拉开被子。
“飞飞你今天要跟我一起睡。”莫里斯叫起来。
“你现在房间里有空调了啊。”之前在我那儿他说热,要抱着我这个天然空调才睡得着,而且他人高马大的老睡沙发对他发育也不好,我同意了他和我一起睡床,不过他太热我一般都会把他踹到一边。
“但是没抱着你我睡不着,你看昨天我就失眠了,黑眼圈都出来了。”
我看他胡扯,整个人神清气爽的,眼里连血丝都没有一根。
“什么抱在一起睡?你们多大的人了还睡一起?”杨凌照沉着脸往外拖莫里斯。
“老爸放手,我一直都跟飞飞睡的,我要和他一起睡。”莫里斯大有死不罢休的气势。
“不行。”杨凌照脸黑得快成锅底了。
这两只烦不烦,多大点事闹得人不得安宁,我刚要开口,秦叔发话了,“二少爷你睡相不好,阿飞少爷很容易失眠的。”这倒是真的,这小子的睡相和他的性子一样活泼好动。
“阿飞少爷你的体凉,和先生一起睡吧,暖和点你睡得才好。”
啊――?我没听错吧,而且现在的天气热的要死,我体凉也不至于睡不好。
秦叔对我使的眼色视而不见,反过来对我使眼色,秦叔,你的身体力行的也太快了吧。
“先生,阿飞少爷,你们父子分开那么久,很久没有好好说说话了,一家人哪有什么隔夜仇。”
“好。”
“不好。”这句是我和莫里斯异口同声,秦叔,我知道你想给我们制造机会的迫切心情,但是,我和他实在没什么好说的,吵架还差不多,另外,机会也不是这样来创造吧。秦叔给我一个就是要从小着眼的表情。
“老秦,带卓越上去睡觉。”杨凌照嘴角带笑地说。
“不要,我不要一个人睡,我们一起睡吧,我也好久没跟你说话了,老爸!”莫里斯颇有抵死不从的架势。
“二少爷,床不够大的,你睡觉姿势不好。”秦叔面无表情地说,抓住莫里斯一点把柄就使劲说。
“不会,”我狠狠地瞪着秦叔,“莫里斯睡相很好,不裹被子不踢人,我习惯和莫里斯睡。”
“卓越,明天你去公司开始上班,反正你说已经修完大学的所有课程,不回美国的话就来帮我吧。”杨凌照轻描淡写地说,莫里斯马上脸色剧变。
“我想起来了,我下学期还有几门课要修,今天好累啊,我回房了。”说着打了个哈欠。
莫里斯!这样就被搞定了?
“先生,阿飞少爷,晚安。”秦叔弯腰关门,你一个社会主义的老党员同志,学什么旧社会的封建礼仪?
下面??????冷场。
“今天是到我房里睡还是要在这儿?”
静夜
“今是到我房里睡还是要在这儿?”他看着我,很平和地征求意见。
我的意见当然是他回他高档的卧房,我就在这普通客房暂住一晚,“你随意,我是觉得要您屈居在这客房不好,要不您回去你的卧室吧,也不会因为认床而影响睡眠不是。”
“过来。”杨凌照冲我招招手,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明显不想再讨论去哪里睡这个问题。
“你一定要对疏远到这种地步吗?”见我愣着没动,他有些无奈地。
“没……”说不上疏远,顶多保持距离,“我不习惯和别人睡。”
“你刚才不是说习惯和莫里斯起睡?”他一边说一边躺下,脸上是:怎么换我就说不行的样子。
我眉头有些抽筋,莫里斯那是孩子,孩子的要求总是不好拒绝,而且,如果没有发生那件荒唐的事,我心里也没那么重的疙瘩。
“卓飞,过来,”他甚至向我伸出双手,“过来爸爸这边。”
听到爸爸两个字,我更是头皮发麻,好吧,总不能我就站在这里耗一夜,我有些僵硬地走过去,僵硬地爬上床,拉过被子盖住半截身体,干巴巴地说了一句晚安,拍熄床头灯。
睡下后发现个问题,“要不我找秦叔再要条被子吧。”被子是够大,不过我们之间的距离实在是远,在人家里,和别人同睡,总是不好意思多占被子不是。
说完我要爬起来,突然腰上就被一只大手按下去,后背杨凌照温热的身体就贴上来,我颤抖一下,挣扎起来,大概是感觉到我的抗拒,后面的手放松了。
“你就别折腾人了,老秦这几天风湿犯了。”后面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
“犯的严重吗?”我转过头去问,“有没有去医院看看?”这几天雨下得实在是太多,空气湿度重,风湿犯了就像如C附骨,绵绵延延地疼。
“你自己去问。”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很冷漠。
也是,他一个大老板,怎么会在意自家管家风湿的小毛病,我心里冷笑一声,转身挪得更远了。
“如果我生病了,你会关心我有没有看病吃药吗?”
哽了一下,想了一下,我坚定地说,“会。”不过轮不到我来关心,等着得他青睐,献殷勤的人多的是,等轮到我来关心的时候,他都被人伺候好了。
不过他对这句空头支票明显很高兴,“我以为你只会关心我以外的其他人。”
“嘿嘿。”我有些汗颜,他不会觉得养个好儿子吧,但是总觉得他样的人怎么会生病,当然也没想过要关心他,关心他……用得着吗?
一阵沉默过后,一张脸突然黑乎乎地出现在发呆的我眼前,惊吓程度不下于灵异事件。
“就知道你没睡着,怎么不说话了?”杨凌照的眼睛在带着微光的黑暗中异常的明亮。
“哦,我以为你要睡觉了。”不说话怎么了,不说话他就可以吓人了?
“这张床很大,如果你不是特别喜欢睡边边就进来点,你觉得我很可怕吗?让你情愿就算掉下床也要离我这么远?”他明亮的眼睛带着丝逼人的气势直视着我。
“不是,我就怕挤到你不好意思。”
“我的身边很空旷了。”他讽刺地说。
我眨眨被他瞪得酸涩的眼,也是,没必要委屈自己睡得这么不保险,于是往里动了动。
“你往里边挪挪。”想往里动却发现他根本就没给我空间,都快紧贴着我了。
一只手迅速搂住我的腰往里带,力气大得把我硬生生转过身来,还没反应过来,抬头就贴到个温热的胸膛上,“唔……”
“怎么了?”他的热气呼呼地喷到我的头发里,头皮冷热不均,发起麻来。
“磕到鼻子了,放开。”什么破胸膛,这么硬。
“我看看。”他竟捏起我的鼻子了。
鼻子又疼又通不气,我只有张开嘴呼吸,“喂……”真拿我好玩?我怒了,使劲推他,手心是厚实的触感,无意中触摸到一个凸起的点,头上的呼吸突然粗重起来,他怎么了,也呼吸中断?
捏我鼻子的手放开了,我大口吸几口气,他怎么了?我看着突然放开我,甚至还和我保持距离的宽阔的背,他抽筋了?
“喂,你没事吧?”不会刚才才说生病现在就现世报了吧。
“没事。”过了一会他才说话,似乎有些沮丧。
既然说没事那就算了,床和枕头都很软,旁边有个暖源果然会让人安心啊,只是他睡个觉用得着这么僵硬吗?
的意识逐渐模糊,隐隐有东西在我脸上乱动,烦人的痒,我抬起沉重的手捂着脸,他干嘛,还让不让人睡了?
啪――我忍无可忍睁开眼,拍开那只害了多动症的手。
“秦叔让我们多说说话。”他淡淡地说,对他的行为竟毫无愧怍。
“你还要说什么?”忍着问。
“你脸上的疤好了。”不明摆着吗?
“很好。”自言自语不无聊吗?
“你说你只记得五岁以前的事?”
……冷汗上来,我哪记得什么五岁前的事?不过他问了也不怕,小孩子记得上学前的事就不错了,理直气壮说记不清就行了,再说据秦叔透露,杨卓飞五岁时才接被他领养(?)的。
“忘了五岁到车祸时的所有事,……也就是忘记关于我的所有记忆?”
说不清他的语气到底是什么意味,只是我的心有些发软,冲口就,“其实这也没什么,那个你不是忙着事业吗?我们在一起的时间不多,感情不吧,那场车祸冲击太大,我会忘记你也是正常……”
我越说声音越小,因为那边气压也越来越低,这句话有什么问题吗?我也是想安慰他不要太在意我的失忆,据秦叔爱火他是很不待见杨卓飞的,杨卓飞生活极其糜烂的时候也不见他尽尽做父亲的义务,好好管教杨卓飞不要再危害社会,而是任其发展,可见两人之间实在没什么好的感情可言。
“你是在怪我。”很肯定的语气。
“也许吧。”这个问题他问了很多,我说不怪是不可能的,有时是恨,杨卓飞也是怪他的吧。
“呵呵,应该的。”黑暗中的声音似乎更显落寞。
“那个……也不是,只是一切都过去了,你就不要多想了。”很没有水平的一句话,不知道该怎么说,反正杨卓飞人死无法复生,我也没资格就以前的事来谴责他。
“喂,你为什么突然又想管我了?”不是早就安排好了杨卓飞成年以后就任其自生自灭,责任尽到甩手不管吗?(很多读者也想问……汗)
他终于转过身来直面着,盯得我心里发毛。
“你差点就死了。”
然后呢?
他就没再说话,只是盯着我,我等后面的话等到气短。
“睡吧。”他说完句就闭上眼睛,疙瘩到要上去掐人了。
意识模糊间,我听见他的喃喃自语:你的眼睛里没有我,自在自得,感觉好像彻底失去你似的,如果不抓着你,你就不见了……
“你在意吗?”不知道我那个时候为什么会这么问,问完就抵挡不住睡意的侵袭,再没有感知。
意识按照平常的时间清醒过来,还没睁开眼就感到被一股视线牢牢锁着,愣是把正要睁开的眼皮拉回来闭好,想等那股视线撤了再睁,总不好直接睁开就盯着人家,而且也不习惯像莫里斯样,一大早起来就热情洋溢地拥抱道早安,一直都是我一个人安安静静地起床,想干什么干什么,哪有这么麻烦的还要想醒来后怎么相……(你想太多)
看什么看,还让不让人醒了?
“你的眼球在动,你是在做梦呢,还是在想问题?”杨凌照凑到我的耳边喷着气戏谑地说。
我捂着耳朵怒气冲冲地睁开眼,“杨总你不是该去上班了吗?”而不是还赖在床上盯着我看,我又不是早点。
“说了不要叫我杨总。”他轻皱着眉头,“你到现在还不愿意叫我一声爸爸吗?”
“我先去帮秦叔做早点,莫里斯说要吃的。”我赶紧爬下床,他这不是废话吗?愿意叫早叫了。
“等等,过来。”
无奈我过去听他有什么指示。
一双强有力的手把我搂过去,左脸颊被印上一个有些柔软而湿热的唇,“早安……”
心里一悸,瞬间我的脸红了个够,这个人……上亲嘴,这就亲脸了,还得寸进尺了……(顺序搞反了)
“你……”我愤怒啊,太无耻了,就算他也是美国长大的也不准在中国的地盘上随便就亲人。
“你不是也该回我个早安吻吗?”他眼睛贼亮。
“咱这边没这个习俗。”我皮笑肉不笑地推开他,三步并两步走到门边打开门。
“飞飞,早安――”一开门就撞进莫里斯怀里,才抬头脸上又被亲了一下。
“说了大早地不要把口水抹在我脸上。”我生气地拿袖子擦着脸,这一家子是亲人狂吗?一个这样,两个也这样。
“飞飞,我都在门口等你好久了,就怕你还睡着没敢吵你,礼尚往来你也要给我早安吻,以前你都吻的。”
……算了,我踮起脚轻轻在他脸上碰了一下,如果不亲这个所谓的早安吻,他就有本事闹到我上班出门都不消停。
莫里斯两眼放光地埋进我的颈窝,使劲蹭。
“好,好,放开,我去做早点,要吃什么?”我拍拍他的背示意他蹭得也够。
“绿豆粥。”莫里斯抬起头来,嘴角却带着丝得意的笑看向我的身后,我转身,杨凌照面无表情地看着我们。
“你刚才不是说没个习俗?”
“是没有啊,只是莫里斯习惯要什么早安吻的。”顺顺小孩子的意也是应该的。
“让开,一大早的别粘着我,你热死了。”我推开莫里斯走出去。
“喂,飞飞,老爸和你睡你没有踹他?”
“我为什么要踹他?”什么踹不踹的,别这么大声说出来,弄不好别人还以为我心怀诡意。
“你不是老在睡觉的时候踹我吗?”他一副你偏心的样子。
“那是你实在是太热了,和你一起睡就像夏睡电热毯。”
“那老爸不烫吗?”
“没你烫。”人家那叫温度适中,不像莫里斯一个火球似的,偏偏还喜欢粘人,夏天就一高温灾难
没再跟莫里斯闲扯,我到秦叔房里洗漱,秦叔已经在客房的浴室里放了新的洗漱用品,可我不想再过去,叫秦叔给我重新拿了新的。
“阿飞,昨天和先生谈的好吗?”
“秦叔,老实说,我不知道要和他谈什么,拼命让他给我认祖归宗?”秦叔就只要这个效果吗?
“你已经‘认祖归宗’了,先生已经去把你的户口又给要到名下,名字也给改过来了。”
我差吸进一口洗脸水,“这事我怎么不知道?”
“先生托人在上头直接办的。”
很好,越级办事可以让我这个当事人连知情权都没有,杨凌照,怕不带么仗势欺人的。
我盯着镜子里的脸,那张脸刚才还被亲过,轻柔而炙热的感觉似乎还萦绕不去,心又不规则地跳动起来,但是莫里斯亲的时候怎么就没有种感觉,莫非是习惯了莫里斯而不习惯他?
甩甩头拍拍脸,别想这么奇怪的事,那个烂人还擅自给我改户口,我OOXX
于是那边的杨大总裁莫名其妙地打了个喷嚏。
“阿飞你脸怎么红,没事吧?”秦叔关心地问。
“没事没事,对了,听杨凌照说你风湿最近犯得厉害,有没有去医院看看?”
“这是老毛病,贴几帖膏药就好了。”
“我也知道治不好,我妈风湿也严重,疼起来整夜睡不着。”
“阿飞,别露出样的表情,秦叔会难受,是秦叔的自私绑住了你。”
“别在意了秦叔,说了是我的错,歌里不是唱了吗,‘回不去的名字叫家乡’,只要他们好好的我就满足了。”
“把他们接过来吧。”
啊?
“接过来,和我老秦也有个伴。”
“谢谢你,秦叔,就像你说的,那是他们的根,是根就离不了土,像我这样离了土的是浮萍,没有根的依托,就只有依附,而且,我不想他们知道‘林飞’其实是‘杨卓飞’,那样我就真的想去死了。”让他们平平静静地过完一生,这就够了。
错落
餐桌上杨凌照脸色不好地看报纸,见我抬碗上来,还怨怼地瞪我一眼,我都还找他算自作主张的账,他还给我脸色看了!
“莫里斯,绿豆粥现在熬不好,等中午吧,先吃秦叔熬的白米粥,要不你吃牛奶鸡蛋?”故意不管他要吃什么。
“随便,飞飞给我吃什么,我就吃什么。”好养的孩子!
倒是杨凌照一直在挑三拣四,一会嫌粥太甜,一会说蛋太老,于是我直接在盘子里打上个生蛋,重重砸到他面前,爱吃不吃。
“飞飞,你好厉害,够权威。”莫里斯看得目瞪口呆。
“好孩子不要学挑食。”我摸摸他的头。
杨凌照于是脸又黑了。
“你是来当少爷的,不是来做仆人的,进进出出忙忙碌碌像什么话?”
“哈,哈,杨先生,在我的观念里没有谁活该就低人等,也没有人生就是老爷少爷的,你们有更多的资本来给自己搞社会分层,但也不必随时觉得自己就高高在上。”要不是帮秦叔,这人我还不伺候。
“哎,先生,你以前也没样说过老秦的,今天怎么就这样了?阿飞少爷,以前先生从没当我是仆人,你别在意。”意思是说他今抽风?
“……对不起……”莫非我听力出了问题?
“老秦对不起,我不该那样说。”杨凌照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他、他这是变相跟我服软了?我下意识看看窗外的太阳,确定没从西边出来!
“咳,先生别么说。”秦叔也弄得极不好意思。
“老爸,听说你厨艺不错啊。”莫里斯,你要转变气氛也不用丢个惊天大雷吧?我差点被口水呛死。
“你听谁说的?你见我煮过一顿饭吗?”杨凌照疑惑地问。
“是没有,那飞飞你为什么说老爸做的饭比你做的好吃?”莫里斯抬着他那颗虎头虎脑的脑袋问,而我很想一棒槌敲下去,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哈哈,那是……”怎么敷衍过去啊――
“那是阿飞少爷说我呐。”秦叔插进来,于是所有人的视线又都瞪到他身上,俱都惊讶。
看着我也惊吃惊的样子,秦叔一个眼色使过来,我明白了,“是啊,秦叔做的饭就是好吃啊,我拜秦叔当我的干爸爸了。”盯着桌子上的碗,在我心里的确有点把他当父亲的意思,所以话出来很顺当,只是有点不敢看杨凌照,低着头都能感到他犀利的目光,这个蹩脚的说辞让我手心里一下子全是冷汗。
“原来飞飞你说的是秦叔啊,你那时‘爸爸’三字得那么顺溜,我以为你在说老爸,我就说老爸什么时候厨艺大好了。”莫里斯貌似相信,但是他能不能不要再火上浇油?今天早上杨凌照才不爽我抵死不叫他爸爸,现在来这茬事,我这不是往枪口上撞吗?
“杨卓飞,你让我觉得做人有点失败。”杨凌照没有发怒,只是紧紧握了握手中的汤匙,过了一会缓缓地说出这句话,说完,丢下没吃完的食物,径直上楼了。
看着一桌子的狼藉,我一下子全身无力,心情极差,心里压抑得有些难受。
“飞飞,是不是我说错了什么?”莫里斯有点手脚无措。
“没,你好好吃早点吧,别想些有的没的。”我对他笑笑,“你借我件衣服吧。”昨天的衣服我记得还堆在杨凌照卧房的浴室。
“你的衣服我给洗,只是现在可能还没干。”
“秦叔,你放着让我来洗就好,你风湿犯好好休息就是了,还洗什么衣服。”我是有点懊恼的,自己光顾自己,让秦叔么操劳。
“好了,我用洗衣机的。”秦叔有些好笑,我干笑两声,有把自己的生活先入为主地代入了。
“飞飞,你在家连件衣服都没有吗?”莫里斯很惊讶。
“恩,全部搬走了。”据杨卓飞以前的卧室空空如也,所以我才要睡客房。
“我那里还有小少爷的衣服。”秦叔看着我说。
“衣服你留着,我穿莫里斯的就好。”杨卓飞的衣服是秦叔用来凭吊的吧。
“可以进你的房间吗?我找件衣服。”我问莫里斯。
“我帮你找啊,一定给你搭配得漂漂亮亮。”莫里斯眼睛发光。
“……,不用了,你乖乖给我吃饭,吃完帮秦叔收拾。”要他给我搭配还不如穿秦叔的。
莫里斯的衣服……我穿起来怎么这么有哈韩哈日的感觉,T恤松松垮垮,甚至露出锁骨,裤腿长出来的部分绻成一推,头发再弄得有技术含量点竖起来,看上去就整一个小迷失少年,只是张脸上眼神抑郁,没一点青春飞扬的样子。
莫里斯推门进来,打量了一下我在镜子中的样子,从后面圈过来,明明我才是大的,身高不如人,身材不如人,还时时就被他抱住。
“飞飞,你穿我的衣服好有风格啊!”他赞道。
“风格你个头,这种打扮看上去颓废又邋遢,一点精神风貌都没有,搞不懂现在的年轻人的审美观怎么会变调得那么厉害。”
“飞飞,你不要像个老头子嘛,看你平时穿的,知道的以为你19,不知道以为你29了,你这么好看怎么可以穿得特色都没有呢?”
特色……,想起他所谓的特色我就大脑抽筋,他的特色只能用奇形怪状来形容,尽管他平时穿的很正常,但被他宣泄不正常打扮欲的那个人就倒霉,我坚决不会让他再宣泄第二。
“我要出去走走。”管他是不是在YY他的“特色”,我拍拍他的手示意他放开。
“你要去哪?该不会要走了吧?”他没放开,反而抱得更紧了。
感到他的不安,我有些好笑,“我说了会留下来的,昨晚就说了。”
“但是我还是觉得你好像随时会走似的,我就知道老爸那个笨蛋只会惹你生气,你一气就会不管我独自走的。”
“好了,哪有这样说自己爸爸的。”我避重就轻地,即使是现在,我也确实还有莫里斯的那种念头。
“话说我没听你叫过老爸爸爸唉,还有秦叔怎么一下子叫小少爷,一下子叫你阿飞少爷?”
“那个,两个称呼样嘛,我不就是同个人吗?秦叔想叫什么就叫什么呗,哈哈。”不着痕迹地擦擦手里的汗,这个莫里斯,这么注意细节干什么?
“那老爸呢?你讨厌他了,所以不叫他?”
“呃,不是这样的,是你老爸不准叫他爸爸的,连父亲也不准叫,我习惯不叫而已。”我正色道,把责任全推杨凌照身上。
“老爸太过分了,把你赶出去让你流落在外,还要辛苦地打工赚钱,你讨厌他是应该的,就一直讨厌他吧!”
“……”窝讨厌他不是因为个,“其实也没么糟,他不是还给窝一个暂时的安身立命之所不是?而且自己工作养活自己是应该的,你爸爸跟……我去世的妈妈有协议的,抚养到我18岁就算义务完结,他这么做有理有据有节,他可以顺自己的心,爱怎么做就怎么做,我没立场来指责他,所以别因为我就对你爸爸有什么看法,你也是从小就不在他身边,应该珍惜跟亲人在一起的时间,谁知道下一刻就会发生什么事情导致再也回不了家。”
“这里就是你的家啊,你住十多年的家,老爸不是已经让你回来了吗?如果他再赶你走还有我啊,我其实有很多钱的,养你到老都没问题,到时我们私奔,嘿嘿,我还没私奔过呐。”他立刻沉浸在“私奔”种新奇体验的幻想中。
“你好好进修一下你的中文水平,私奔不是样用的。”
我没管他,打开虚掩的门就看见穿戴整齐的杨凌照站在门口,反射退了一步,他眼光淡淡扫了我眼,越过我看向里面,“卓越,你怎么还没换衣服,跟我去公司,给你5分钟时间。”完转身下楼。
“哇,老爸你说话不算话,我昨天不是没跟你争飞飞了,你怎么出尔反尔?”
“莫里斯!”警告地打断他的口无遮拦,“你换衣服吧。”
给他关了门,下楼看看客厅没人,暗自松口气,不理人就不理人,昨天才硬把人拉来,今天就跟我冷战,怕你不成。
我在玄关鞋柜里拿出还微带湿意的鞋子,秦叔已经帮我擦干了,穿出去晒晒太阳也好。
“你要去哪?”背后突然响起杨凌照的声音,手臂也被拉住。
我火大地转过头,他可不可以不要每都神出鬼没的,特别是在我心神不宁的时候,“你管我去哪?”我想甩开,却被抓得更紧。
“你要走,离开吗?我说了这么多做了这么多你还是要走?”他低吼,眼里竟有无可奈何的挫败,我让他觉得患得患失吗?他这样,莫里斯也是这样。
疼痛感从手臂上传来,我皱起眉,也很无可奈何,我要走,可他们让人走吗?现在觉得不愿失去这个儿子了?可是事实上已经失去了,现在我就一冒牌货,使用别人的东西我认命了,留下来就当为杨卓飞尽孝,尽秦叔的孝,尽杨凌照的孝,当初他又是赶出家门,又是解除关系的搞那么复杂,我也不计较,但是我也不想像犯人似的去哪都要向他报备。
“我不会离开里,”暂时不会,“周冠青跟我说过,莫里斯回来,你已经不再需要我了,如果你只是需要一个儿子在身边,莫里斯足够了,但如果你需要两个儿子都在身边,那么我就不离开,直到你不需要了,这样行不行?”
“你是听他这么说才要离开我的?”他眼睛有些发亮的盯着我。
“……不是。”我否认,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犹豫下才说出来。
“你是我儿子,这里是你的家,以后不准说要离开,连念头都不准有。”他副要我发誓的样子
我心里怎么想他就管不着了。
儿子啊,好啊,我就做个好儿子!
“老爸你抓着飞飞干什么?快放开。”莫里斯也突然神出鬼没起来,看着他把杨凌照手指从我手臂上掰开的认真样,我满头黑线。
“哎,老爸你这个暴力狂,看你把飞飞的手抓成什么样了。”红了点,肿了点,不用大惊小怪的。
“我看看,”杨凌照把我的手抬起来,摸着上面的那几道红痕,皱起眉看着我,“疼你怎么不说?”哦,终于意识到我会疼了。
“我有甩你的手,只是你越抓越紧。”他喜欢抓着我,莫里斯喜欢抱着我,等莫里斯抱够了自然会放开,同理,等杨凌照抓够了也会松开,反正挣脱不了。
“如果下我有弄疼你,你要说,哼一声也行,让我知道。”他认真地盯着我的眼睛说。
“哦。”他这么认真的样子我觉得很奇怪。
见我应了声,视线往下,“你穿的是卓越的衣服?”他也看不惯这个邋遢的装扮?
“是啊,老爸,你看飞飞穿我的衣服是不是别有风情啊?”莫里斯很是得意洋洋。
我给他后脑勺一下,从风格变风情?“你实在是要好好学学汉语,别乱用形容词。”
“飞飞你老说我汉语不行,我觉得很好啊,你看我成语都没错过。”是、是,他成语没错,只是在形容我的时候就错误百出。
杨凌照皱着眉,盯着我的脖子,我低头看,很正常一件T恤,只是穿我身上太大了,领口比较开,下摆比较长,没什么问题吧,他怎么一副很不满意的样子?
“你去给他拿件外衣。”最后得出这么个要命的结论。
“这种天穿外衣还不热死,我不穿,再说穿出去别人也会以为有病,夏冬不分。”
“那就不要出去,你出去要干什么?还是去你那间店抬盘子?”
“工作我辞了,就想出去走走,看看有什么店招人的。”都打算好了,谁知计划不比变化快,又要折腾一遍。
一阵沉默后,莫里斯以无比疑惑的语气质问道,“老爸,为什么你这么有钱,飞飞还要去打工?”
“他有钱关我什么事?”冲口就出,而且不是告诉过他自己工作挣钱才是正常的吗?
“……”
“是,我有钱不关你的事,”杨凌照说得咬牙切齿,“你是不是忘记了你还是我公司的员工,十年的合约,你旷工旷得也够久了,今天就去上班。”
说完拉起我的手就往外走,我愣是找不出理由来反驳。
“喂,等等,我还没穿鞋啊――”
规划
兜兜转转又回到这里,电梯门一打开,跟以前一样的忙忙碌碌的场面,众人在我们出现的那一刻,动作都有一瞬间的停顿,特别是我身上的视线带着更多的惊讶和莫名的亮光,彷佛找到什么可以挖掘的东西,让我心里寒了一下。
“杨总早。”众人齐呼,早?都十点多了,虽说老板本来就有迟到的权利,但至少注意一下影响。
“早,大家辛苦了。”老板随口而出的关怀,立刻改变了众人的眼神:我们不辛苦,您才是辛苦了!
“赫,老爸,看不出来,你还蛮的民心的嘛。”莫里斯凑过来小声说。
其实一开始我对此也是有些惊讶,照理说像他这么不讲理又暴躁的人怕在下属中口碑极差,但是对他工作的确会有他真的是个好老板的感觉,有魅力、有魄力,该给员工的人文关怀一样不差,对管理这门学问已经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了。
王青玉迎过来,笑着打招呼,“杨总,小杨,早啊,这位是?”所有人都注意这这边,同样对这个冒出的大男孩好奇不已。
“我也是小样,新来的,你是老爸的秘书吗?姐姐你好漂亮啊!”莫里斯嘴里跟喝了蜜一样甜,这小子也太会讨人欢心了。
“呵呵,你就是杨总在美国的那位少爷吧,想不到长的那么帅气,我叫王青玉,你可以叫我青玉姐。”
“大家好,我叫扬卓越,你们也可以叫我莫里斯,从今天起跟飞飞一样都是大家的同事了,各位哥哥姐姐要多多照顾我们兄弟啊。”
看看人者第一天的发挥,看看我第一天的表现,只能哀叹一声,我的公共水平的确很差啊!
随后我只淡笑着跟大家打个招呼,“大家好。”
身份变了,待遇也变了,所有人都友善了,一个个上来跟莫里斯介绍自己,说起来我在这里工作了两星期,却连大多数人都认不准,大多数人也不是很会搭理我搜,当初和现在的冷暖差别竟有如此巨大。

“老爸你会不会雇人啊,怎么一层楼就那么点女的?男的看着有什么意思?搞不好阴阳失调,破坏了风水。”一进办公室莫里斯原形毕露,歪歪斜斜地靠在沙发上。
这只能说当今社会还是一个由男性主宰的社会。
“我叫你来是看人的吗?给我坐端正了,在公司我不想看见你这种样子。”杨凌照工作地时候就会转变气势。
莫里斯一下子端正了,一秒钟之后又兴奋地跑到那张还留着的办公桌旁,“咦,老爸你的总裁办公室怎么会有多出来的办公桌啊,为谁专门准备的吗?”
专门……
看着那张办公桌我有些恍惚,看向杨凌照发现他也在看我,“如果我走了,这章桌子也会一直留着吗?”不禁话就问出口,问完立马自弃中,我干嘛问出这么满怀期待的话!这不废话吗人走了桌子还留着干什么?
盯着我的眼神锐利起来,“你又说要走?”
“没有,我随口问问。”他对这个问题比我想象中的敏感,以后要注意点,这个话题就此打住。
“这张桌子是飞飞你的?”
我点点头,“我在这里工作过。”
“对了,老爸说你签了十年的卖身契,这不明摆着骗你吗?老爸你想飞飞给你做牛做马十年,太不厚道了吧?”
“莫里斯!”我有点哭笑不得。
“哦,他只是十年,你可能要做牛做马一辈子。”杨凌照很随意的说。
“哇――飞飞,身为他的儿子好可怜!”莫里斯扑上来抱着我的腰蹭上我的脖子。
“恩,我同情你。”拍拍他。
“喂,老爸这样说是要吧公司这个烂摊子丢给我了,飞飞你不想要吗?”他对我咬耳朵。
“本来就是你的,别担心我不会跟你抢。”送我也不要。
“笨蛋飞飞,我问出来才不怕你抢,只是你要什么呢,我到现在都不明白?”
我一愣,一定要什么吗?
“够了,在办公室搂搂抱抱像什么样,扬卓越离你哥远点。”杨凌照火大地说。
“哥~~在办公室不可以搂搂抱抱吗?”莫里斯认真地问我。
“恩,这是个严肃的地方,态度要严肃点。”
“哦,那就是说在不严肃的地方就可以啦?”
“是的。”
突然我距地和莫里斯一起搭配气得杨凌照黑脸也是件有趣的事情。
内线响起,“杨总,周副经理来了。”
“叫他进来。”杨凌照同时用眼睛示意我们严肃点。
我笑笑,莫里斯也放开我,脸上堆砌漫不经心的笑容。
“杨叔叔、卓飞、卓越。”周冠青一进来就微笑着打招呼。
这个人和我之间是在是存有很的芥蒂,我只是象征性地回一声:周副总经理。
莫里斯却拖着声音叫了声,“小清粥~~”,这小子――
周冠青并不在意,拿了份文件给杨凌照,“杨叔叔,这是全升(上日下升,不知道啥字)那边今天传过来的方案,经策划部讨论有一定可行性,还要杨叔叔你拿主意。”
“叫秘书拿过来就好,何必亲自跑一趟。”
“这不卓越回来还没好好聊聊,今天听说2楼来了两个新同事,我猜就是卓越卓飞,顺带过来聚聚,哦,卓飞之前已经上过班了,实在是不好意思,那段时间我出差了,都没好好照顾你,不过杨叔叔亲自带新人,你以应该不会受什么苦才是。”
这句话一出,我和杨凌照脸色都有些不好。
“恩,谢谢周副总经理关心,那段时间我确实学会了很多东西。”我面带微笑地回话。
“听闻卓飞你不畏生死,智斗罪犯,使其伏诛,为社会除了一大害。”他用文言文似的语言赞扬我在我听来充满了讽刺。
“周副总经理道听途说的气势是夸大其词了,我除了等人来救外,无计可施,还差点拖累别人,后面思量起来真是愧对众人,与你说的实在是大相庭径。”
我看向“被我拖累的人”,那时,怎样都不走要站在我身边的人……
“飞飞,你遇到什么危险地事?被绑架还是被挟持?”这个……都有吧。
对了,这样讲话才正常,周冠青这个神经拽什么文。
“没事了,别担心,你要想知道以后再说给你听,反正有点复杂。”看着他“我要知道要知道”的眼神,反而不知道该怎么说。
“冠青,你还有什么事吗?”杨凌照突然插进来。
“没了,卓飞,你今天没什么事吧,我想请你吃饭,你上手上也没去看你,就当赔罪。”
“他今天还有事,下杨叔叔请你们吧。”杨凌照淡淡地说。
“好吧,那我就先走了。”周冠青微笑着退了出去。
他只说请我,想暗示什么?
“怎么了?”我奇怪地看着又扑过来的莫里斯。
“我感觉不好,飞飞你好多事我都不知道。”
“那时你不在,不知道是理所当然的。”有什么好沮丧的?“等空闲了我讲给你听。”至少现在不是聊天的好时候,老板就在旁边,则以也该做做样子。
“你真被绑架了?肯定是因为老爸,我小时候也被绑架过,要不是因为他有钱,我也不回有这样的遭遇啊,老爸,你都有前车之鉴了,怎么还没好好保护好飞飞?”
“不是这样的,是一个神经不正常的狂徒,他想报复社会而已,不管你爸爸什么事的,只能说我倒霉。”
“小王,进来一下。”
“杨总。”王青玉进来恭敬地听候指示。
“你带卓越去熟悉坏境,看看他想在什么部门,你来安排,就当实习生。”
“哎?”这一串的行政命令下得很快,莫里斯的反应也很快,立刻就从我身上转移到杨凌照身上。
“老爸~~,你怎么可以这样,吧我孤零零地丢给一群陌生人,我要和飞飞在一起,不然他会害怕的~”
王青玉有兴趣地看着,我则尴尬得要死,我会害怕个头,他撒娇也不看看场合。
“小杨,你弟弟很可爱啊,你也不要一副少年老成的样子,呵呵。”王青玉凑过来悄声说。
“小王,给他找女人最多的部门。”杨凌照扬手示意:拖走。、
“那是后勤部。”王青玉笑声道,我忍不住笑出声。
“啊――飞飞你取笑我!”莫里斯委屈地说。
“没有,那个,莫里斯来事学习的,跟着你才能学到东西吧。”
杨凌照看了我一会,缓缓说道,“并不是所有人在高层就能学到他想要的,如果一个管理者对自己组织的基层缺乏根本的了解,他一定不会是个合格的领导。”
“哦。”对组织管理学我没什么发言权。
我给莫里斯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
“杨少爷,我会找人跟着你的,有什么事可以找他解决。”
“什么少爷,你叫他小杨,要不就叫我小莫。”
男人一般拒绝不了美丽的女子,特别是美丽又知性的女子,于是莫里斯被请出去了,临走还对我挤眉弄眼。
“呃,这样莫里斯没问题吗?”只剩我们两个人了,一下子的寂静让我有点无所适从。
“他比你精明,不用担心他会适应不来。”意思是我比较笨了?
“坐,你要一直站着吗?给我说说你有什么规划吧?”
规划?值钱乱七八糟的人生,根本谈不上什么规划。
“既然留在我身边,就要对自己的未来有个规划,我不希望我的儿子整天浑浑噩噩的。”
我最终只得点带你头,就像聆听领导训话,下属所能做的只能一切称是。
“你没有学历,没有社会经验、工作经验,可以说,现在的你,一无是。”
他的话句句击中我的硬伤,这些都是事实,被赤裸裸地说出来,胸口一片沉重。
“所有我建议你回学校读书,你中学根本是读废的,当然我有能力直接让你读大学,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能凭实力自己考上。”
吸一口气,“我不想回学校读书,”我再读大学,根本就是用四年来挥霍青春,而且,去读书就真真正正意味着要全面依仗他,这点让我觉得没有安全感,“我的工作血药使我们学历,我就自考什么学历。”我执意地看着他。
看了我一会,他说,“如果你要工作,就真正拿出点实力来,我这里不会收留没用的人。”
“我知道。”这一刻我着实不想让这个额男人看不起,付出任何努力也不能叫他看不起。
“那么你想做什么?到各部门去还是留在我这里?如果你想学既能就下去,如果你想学管理,就继续当我的助理。”
“我下去。”他不介意暂时收留我吃闲饭,我却不想留在这里,管理?他话中的意思我听得出来,我最好去学个可以傍身的东西,管理那是莫里斯学的。
“你决定好了?我希望你明白,这间公司最后是留给卓越的,当然也不回少了你该得得。”他直直盯着我,好像想盯出点我的心思来。
“你不用跟我解释,我明白,我不会要你一分钱。”我该得的?我什么都不该得,没有这个权利也没有这个资格,所以不用害怕我会和莫里斯抢什么。
“我不是这个意思……”他皱起眉要解释什么,却无话可说。
“那么有什么部门是现在的我能呆的?”我只敢说能带下来,没资格说能胜任。
“你对什么有兴趣?”
兴趣没用,只能我去就工作,“偏文的有吗?”财会金融方面就不去碰了,“策划?”我想起刚才周冠青说拿什么策划书来,这个应该能学到东西又不会让我太吃力,最主要的事不是小文员哪种打杂性质的工作。
他想了想说,“也好。”
“那么,您开张条子,我自己下去就可以了,就说我市实习生。”有老总的亲自推荐也足够了。
“你现在就要下去?”杨凌照有些不悦。
“是啊,”我点点头,“我想大家对我应该也不陌生了,我想尽快工作。”我虽然还是靠裙带关系进来的,但应该不会像以前一样排斥,谁让身份在这里摆着呢?
“你……现在什么都不回,还是暂时不要下去,等学的差不多了再说。”他有些烦躁地说。
“没关系,我不会给人添麻烦的,我会好好学习。”不下去怎么学。
“你一点策划理论都没有,至少要吧相关基础知识学会了才行,我等会叫人送几本策划的书了,你好好看看,下去的事不忙。”
这样也对,我这样贸贸然地去了,什么都做不来就丢脸了,至少把基本的业务知识恶补起来。
市场营销学、分众定位、消费心理……一堆书很快送上来,我哦长那个来没怕过看书,知识接触到新领域才发现各个学科体系都不可小视,其体系庞大复杂,很有时间不够的感觉。
“你一副要把书吞进去的样子。”
“如果吞进去有用,我会吞进去。”头也不抬的答道。
“哈哈……”
有什么好笑的?我抬眼瞪过去,一下子有点看呆了,从没看过杨凌照笑得那么开怀的样子,窗外的光线淡淡地撒在他身上,有点氤氲的不真实感,仿佛他不是他,我一直在雾里看他,心跳有些不规则,那个废墟之上牢牢抓着我瘦不放,一直陪我到炸弹拆除后紧紧抱着我的身影,如此鲜明、如此直接,心脏宛如被狠狠敲打了一下,痉挛到血液冲顶……
“你怎么了?”直到疑惑的声音传来,我才突然惊醒,手心已经握皱了书页。
“没事,策划部的经理室谁?”随意找个话题岔开,希望他没注意到我刚才的失态,我刚才怎么了?不就看了个笑脸吗?
“你不知道,策划部直接由冠青管理。”
靠,我要知道绝对不会选策划部,要他当我的顶头上司不被整死?
“怎么一下子失魂落魄的?”
“我跟他貌似以前有过节,我想任何一个人知道和将要共事的上司不对头,都高兴不起来。”我讽刺地说,杨凌照不会不知道周冠青见不得我,还是痛痛快快地吧我送进策划部。
“你以前的确做过对不起他的事。”
“那么可以告诉我究竟做了什么人神共愤天怒人怨的事吗,我好好想想怎么赎罪不是?”
“冠青没说,不过你以前的确是做过很多不知收敛的事,冠青不是没有分寸的人,如果不是你做的太过分,我想他不会一直记恨。”
所以送我给他出气?
“好,我明白了。”
就像个自己孩子跟人打架的家长,事后在别人上门来要求赔礼道歉的时候,就只会数落自己的孩子,真是个合格的家长啊,所以,就算周冠青一而再从言语上打击我羞辱我,他也从没说过什么,想到这里,心里生疼了起来,嘴上却只是带着嘲弄的笑。
我有什么号不满的,人做的对啊。看看杨卓飞以前怎么混的,吧自己搞得人见人弃,除了秦叔,谁都憎恨似的,可一个孩子究竟要怎样才会变成那样?秦叔又怎么会教出那样的孩子?还是,根本没人教他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之前吸引我的书,现在一个字都看不下去,看看那张无所谓的脸,只有我在子厌自弃,何必呢,林飞?但是心为什么要这么痛,该死!

优越
趁着老板去开会,我吧泛疼的头搁桌子上闭目养神,几日来,我恶补营销策划只是,个人习惯熬夜看书效果最好,最好累到着床就睡,可以减少胡思乱想的时间,只是白天难免精神不好,在上司眼皮底下工作就是偷懒不易。
我对杨凌照说我已经可以去实习了,策划本来就是实际操作性强的工作,但是他说还不到时候,我要做的不是怎么去写策划案,而是怎么评定一个策划的优劣,还不错,有把我从技术工培养成监工的趋势。
只是……会有想逃的冲动,人说逃避源于恐惧,而我确实想逃避了。
有人进来,算算时间会也应该开完了,我感觉着他走动的频率,在他低下来看我的时候我睁开眼睛。
“你不舒服?想睡一下吗?”他低语问道,带着些沙哑和柔和。
“没有,被老板你直接抓个现行了,只是偷懒趴一下。”我眯起眼看着他笑,猛地抬头使视线有些眩晕。
“你要真的想睡就到沙发上睡一会。”
估计是我眼睛里的血丝掩饰不住了。
我还是摇摇头,继续低头看书。
他抽走了我的书,“不要一直看,对眼睛不好,你就这么迫不及待要去冠青那里工作了?”他带着点戏谑地暗示我怎么就不怕周冠青了?
“说真的我不想,但是这是迟早的事,想想面对他又有多可怕呢?他要报复我兵来将挡就是了,在你眼里这些都是我们这些小辈小打小闹吧,所以你不用担心,让我下去吧,你也想解开周冠青的心结不是。”所以让我去策划部,该面对的面对,该解决的解决。
“我该高兴你现在是想什么就说什么了吗?我的确有那个打算,在不伤害你的前提下。”
“恩,谢谢,你这么样说我已经很高兴了。”虽然这个前提他不见得会维护。
“过来。”他把我拉到沙发边,真要我在他眼皮底下上班睡觉?这个办公室不是随意进但好歹也会有人进吧。
“这个时间午休,不会有人来的,我也想睡,你陪我睡一会。”
沙发再好也不会有多宽敞,他是先躺下去再拉我靠在他身上的,双手搂紧我的腰,我只有把头靠在他右边的胸膛上,不靠左边,为了不压迫到他的心脏,也为了不听见那规律的跳动,来牵引我心脏的跳动。
“你没有午睡的习惯。”
“可是你看起来很累,如果我不睡你也不会睡。”
我心里无限叹息。
就是这日复一日的温柔,让我变成温水青蛙,等幡然醒悟时,腰跳开都办不到了。
秦灵失恋那我说,喜欢一个要说出来,把握那稍纵即逝的机会。
很久以前读到的一般书里写到:“我们对物的恐惧在于对其所承载的观念的恐惧”,我对眼前和我想拥的人恐惧了,他承载的观念呢?父亲啊,他是父亲,这个身体的父亲,我怎么可以对这种喜欢不恐惧?
“你在发抖。”他随着低沉的声音吧我搂得更紧。
“你在害怕,”他能感觉到吗?“你在怕什么?”
我摇头,我怎么能说!
“为什么不肯让我知道?”
“你不要太贪心,为什么一定要知道别人在想什么呢?”相信如果他知道了我在想什么,会情愿永远都不知道。
沉重的模糊袭来,意识已经散开,抓不住的场景不停的变换,光怪路离地跳跃。
似乎听到有人进来的声音,我抬头看了但看不清是谁,脖子重的直往下掉,身下传来的温热和背上的轻抚使我不再执着去看清什么,彻底陷入沉睡。
“……偷懒……我也要睡……”好像是莫里斯的声音。
“别闹,没看见你哥在睡觉?”声音清晰了,但是头脑还是混沌着,哦,感觉我睡了很久了,睁开眼帘,光线涌进来,影像还是很模糊。
“ 飞飞醒了?”恩,醒了,但是还是反应不过来,张开嘴却没听见自己的声音、
“那再睡会吧,难得老爸当正宗真皮沙发。“声音刚落一个脑袋挨着我靠下来,微张的嘴唇被摩擦了一下,还被一个湿热的东西添了一下,眼前是莫里斯那张放大的脸,对刚才那个触感我并不陌生,我僵硬了一下,突地支起身体,眼前就泛起一片黑暗。
“怎么了?”莫里斯接住我有点摇晃的身体。
“发黑晕!”还好意思问?黑晕过去,看着莫里斯那张无辜又带着担心的脸,刚才是意外吧,一定是!
“那靠着我休息一下,你干嘛要起这么猛?”
“好了。”推开他,我起这么猛谁害的??
一只大手贴在我额头上,“怎么会发黑晕?你去医院检查一下是怎么回事。”
避开杨凌照的抚摸,心脏又在作怪的我干笑一下,“没什么大不了的。上检查过了。血糖有点低,秦灵说只要生活规律点就没问题。”
“秦灵?那个护士?”杨凌照眼里闪过一丝光。
“啊,都三点多了,该工作了,哈哈。”我赶紧站起来,那道凌厉的视线并没有减弱,这个转移好像太没水平了。
才站起来就被莫里斯一拽跌到他身上,“不公平,你们吃饱睡足了,我还没休息呐,我整天那么辛苦在公司下上奔波,飞飞你都不让我靠着休息一下。”
“喂,现在是上班时间,我已经睡得很不像话了,你要睡就靠沙发睡吧。”
“飞飞,你睡就有真皮靠垫,我睡就要掉档睡个死皮的?”
“那……”我朝杨凌照看去,要不他再牺牲下充当一“真皮靠垫”?
但是人家的实际行动已经表示对此再无任何兴趣,杨凌照已经走到办公桌前坐好了。
“就这个了飞飞,你靠着老爸睡觉,我靠着你睡觉,这就叫‘爱心传递’。”我简直是啼笑皆非。
“杨卓越,给你任务都完成了?”
“老爸你小看我了,全公司上下连扫卫生间的大妈我都了若指掌了。”
……杨凌照你到底要他去了解什么啊?
我把那一堆策划案例拿到沙发上看,让莫里斯枕着我的腿睡,办公室静怡起来,只有偶尔纸张的翻动声和电脑声,这里太高,窗户不会敞开,才会听见夏天午后的树叶声和蝉鸣声,那是在家里或是在昏睡的教室才听得到的声音。
那种声音已经在隔世的记忆中被潜藏了,现在只听得到莫里斯轻轻呼吸的声音,少生涩稚嫩的感觉在他睡着后反而不见了,他果然是装啊,呵呵,他们父子长的真的很像,怎么当初就发现不了?其实是因为对莫里斯有奇异的亲近感才放心让他进驻我的生活,那时明明是要逃避他的,可是遇到长得和他如此相似的人,又忍不住想靠近了……
可是,为什么不一直懵懂无知地下去,剖析是如此痛苦的事情,一旦被翻出来,就要一直持续下去……
突然脸上一痛,莫里斯已经睁着眼用手掐着我脸上的肉,“你干嘛?”一掌拍开他,捏得还很疼。
“飞飞你当个靠垫也不专心。”莫里斯还委屈地揉着手。
“我没动。”这小子还想我一心一意当靠垫了?
“可是你的心动了。”
“……动了,就动了。”我还能把心掐死,叫它不动吗?
“哼!”这小子到底在生气什么?
“卓越你还没睡够?”杨凌照不耐烦的声音传来。
“没,抱着飞飞我永远都睡不够。”
“杨卓越!”
我也狠狠敲了他头一下,别想我当一辈子的靠垫。
“杨总,周副总经理和徐小姐来了。”话机里传来王青玉的声音。
“叫他们进来。”
我僵了一下,莫里斯搂紧了我的腰,在我耳边低语,“别怕,我不会让小清粥欺负你的。”
“傻瓜,谁怕了。”我笑笑,放松了让他抱。
“杨叔叔,卓飞,卓越,快下班了,我也上来混混时间,这个,刚好遇到徐小姐。”周冠青笑得如沐春风,说完就在我旁边坐下。
后面徐梦佳依旧打扮得光彩照人,“凌照~~,这段时间你怎么都没约人家,工作很忙吗?”徐梦佳一边说一边婀娜地绕过办公桌柔若无骨地靠在杨凌照身上,杨凌照顺手把她捞到怀里。
以前觉得厌恶的声音,现在听来简直变成噩梦般的声音,我垂下暗淡的眼睛。
我能明显感觉到莫里斯颤抖了一下,:那女人谁啊?“他在我耳边咬着耳朵问。
“你老爸的情人,叫徐梦佳。”我淡淡地说。
“啊?小杨也在啊,这位是?”徐梦佳现在眼光才瞄上我们这边。
“徐小姐你好。”我微笑着打招呼。
“哟,真是漂亮的小姐啊,荣我自我介绍一下,敝姓杨,杨卓越。”莫里斯的声音很高昂,但是却一直懒洋洋地挂在我身上,联动都没动一下。
徐梦佳脸上快速变换了一下,复有恢复如前,“啊,你就是凌照最喜欢的孩子了吧,凌照老是在我面前提起你呢,想不到都有这么大了,呵呵。”
“哼,装什么长辈的样子。”莫里斯小声嘀咕,我在背后拍拍他的背。
“哎,我说这位漂亮的小姐啊,你该不会热衷于要当我的继母吧?”
我震惊了,有这么直接就问出来的吗?美国长大的就是不一样啊!
徐梦佳脸色变得很难看,任谁被直接问到这种问题都不会舒服,莫里斯的语气里表明他浓浓地对此种野心欲望的不屑。
“卓越,说话注意礼貌。”杨凌照淡淡地说。
“啊,飞飞,我很不礼貌吗?”委屈,极度的委屈。
“也不是,只是东方习惯说话含蓄点,以后含蓄点就好。”我再拍拍他的背。
“小卓越啊,你妈妈不是都再婚了吗?你就忍心让你爸爸孤独一个人?你也长大了,要多为大人想想。”周冠青说得头头是道,真是不错,一句话吧莫里斯说成碍人幸福的祸首了。
“小清粥,你也要看看对象不是,我老妈的现任老公那是什么层?父母都是纽约州州立大学教授,自己已经连任州议员,无不良丑闻,爱好东方文化,唉唉,我也实在是挑不出什么毛病,将就着也能配得上老妈了。”
莫里斯依然懒洋洋地说,只是话语中的贬低意味是那么鲜明,徐梦佳的脸色已经几近苍白,虽然隔着粉不太看得出来。
“老爸你说呢?我老妈再不济也是纽约华人有名世家的千金,你可不要做出什么让别人笑话我妈的事啊–”
他的意思很明显,杨凌照眼前的这个女人连他妈妈的十分之一都比不上。这是他一种与生俱来的优越感,这种感觉在初遇他时也能明显感到,只是后来没感觉了,他对我隐藏起来,并不代表这种优越感消失,他们才是上层阶级的人,我有的只是这个不属于自己的身份,却还不自量力地奢望更多……
莫里斯对我突如其来的疏离感到不安,担忧地看了我一下,我笑着安抚似地拍拍他,这个孩子太敏感了,听闻他为了逃避他妈妈的婚礼独自去旅行,也是一个害怕受到伤害的孩子。
“卓越,等你有能力来干涉我的时候,你再来干涉我。”杨凌照面无表情地说。
“哎,老爸你这么严肃干嘛,人家只是开个玩笑啦!”莫里斯说着已经扑到杨凌照身上,长手长脚地挂住,徐梦佳不自禁就站起来让位。
“这位漂亮的小姐,我真的只是在跟你开玩笑哦。”脸上却带着宣示主权的炫耀,“我当然牢牢记着老爸你从小就教我的,不管要得到什么,都要有那个相应的能力,为了得到我想要的,我一定会尽快达到那个能力的要求的。”
这样的莫里斯,真的很让人羡慕,对自己想要的毫不迟疑。
“好了,今天难得大家都在,我听说卓飞你做的菜不错,不知道今天能不能有幸吃到你做的饭呢?”
“周副总经理谬赞了,只是一些家常小菜,上不得台面的,不过如果你肯赏光,当然是欢迎。”
“那就打扰了,徐小姐也一起吧,你也没吃过卓飞做的饭吧。”
“自然没有,不过如果不嫌弃,我也可以做的,大家就尝尝我的手艺。”
“哦,徐小姐也会做饭?真是贤惠啊,现在很多女孩子都下不了厨房,谁娶了你真是有福气啊。”
“喂,小清粥,加你一个就要让我家飞飞累很多了,要要是把不相干的人都叫来,还不把飞飞类累死。”
“卓越你别这么说,怎么也是你老爸的女朋友,呵呵,徐小姐你别介意啊,卓越小孩子心性。”
“怎么会呢,卓越这样直爽的孩子很可爱呢。”这么言不由衷的话人都能面不改色地说出来,莫里斯带着一脸的无奈。
“飞飞,你今天做我的就好,谁女朋友谁叫来的谁伺候啊。”
我在一旁听着,笑笑没回话。

得意
当然我还是和秦叔一起做了所有人的饭菜,徐梦佳说要来帮忙,我说怎好意思让客人动手,客人的定位让我心里带着暗爽,但是我也明白这只是纯粹的心理安慰,没有任何意义。
饭桌上小集团划分严重,看着徐梦佳十分殷勤地给众人夹菜,特别的那两位父子,只是一个漫不经心,另一个会直接把碗移开,突然觉得她也是累,为了想要的必须要费尽心思,用尽手段,只是她还有一争的资格,我却连想想都会打从心里痛起来,没有希望的奢望为什么要存在?
“我吃完了,莫里斯吃完后要帮秦叔收拾洗完,不准偷懒,各位我先失陪。”扒完最后一口饭,我站起来,失礼也呆不下去了。
“等等,”杨凌照说,快速夹了一堆炖牛肉在我碗里,把这些吃完。”
早知道把碗也抬走,我只有食不下咽地吞下了事。
“飞飞你干嘛吃那么快,有什么事吗?”莫里斯咬着筷子说“。
自然是吃不下去了,“没事,我回房看书,你多吃点,如果你一定要长得比我高,那就把我那份也长了吧。”揉揉他蓬松的头发,我这个身体大概被之前糜烂的生活毁的差不多了,身高可能要成我一直的遗憾了。
“卓飞你做的菜的确不错啊,只是为什么你自己吃不下去?莫非是想到什么让心里不舒服的事啦?”
“副总经理,我是吃饱了,如果你觉得还不错那就iu赏光多吃了,不要觉得不好意思,如果让客人失望而归那就是我的不是了。”
“卓飞你现在还跟我这么客气,你以前都是叫我周哥哥的,你这样跟我疏远我真是不好受啊。”
“那么各位慢用。”瞥他一眼,是在不想跟他虚与委蛇。
“说起来杨叔叔,我前段时间去X市出差的考擦报告你觉得如何,我个人觉得那边有不错的投资前景。”
“这段时间我们扩张的有点过了,那边的计划要先缓一缓。”
我顿了一下,接着走上楼。
坐在书桌前,看了一半的案例还摆着,我却一个字都看不进去了,X市,我的家我的爸妈在的城市,总觉得周冠青是有意提起,心里已经如麻般乱丝难理。
敲门声打断我的思,我开门,是周冠青,见是他,我反而一点不意外了,他迟早要来找我。
打声招呼让他进来。
“关上门吧,也许接下来的话你不会希望别人听见。”他把手中的水果盘放到书桌上,随意翻看书架上的书,“看不出来,你会看哲学方面的书。”
“很奇怪吗?”
“奇怪。”
“黑格尔有个‘绝对精神的概念,通常解释为客观唯心主义,但我理解那是自我认识或自我意思的绝对自由阶段,达到‘绝对精神’的程度,至少要克服精神和身体的分离性、对立性和外在统一性,”我看着头好像打了一个的周冠青,“听起来是不是很矛盾?”
“我们不要谈哲学了。”通常人都会在接不上话的时候避开自己不擅长的领域。
“但是在精神里主体即客体,相反亦是,所以主体就没有了外在的客体的限制和束缚,才是‘绝对精神’的境界,精神一直都想摆脱那些束缚,却至少在‘人’的领域无法办到,无论你我亦或是虫鱼鸟兽。”
“你要说什么?”
“是什么束缚着你?”
对视几秒后,他呵呵地笑起来,“你可以轻易问出口我却无法轻易回答,束缚?或许吧,像你说得我被束缚着,但是就是不想看你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你以为失忆就行了?不可以的,我被束缚着凭什么你可以海阔天空?”
“是你在幻觉我海阔天空,我说过是人就摆脱不了限制和束缚,所以你总是试图把一圈一圈的套索往我身上扔,同时也套住你自己。”
“因为我想这么做,比如我发现你热衷于去向你伤害过的人赎罪,却单单忘了我,我就很想你再也对那些人笑不出来。”
“你说什么?”恐惧感从心里丝丝冒出来。
“这去X市,我很顺便拜访了你过年去的那家人,那是一对老夫妻吧,更巧合的是,那是那场车祸的受害家庭之一。”
“你调查我?”我握紧了拳头。
“是的,你的转变总让人觉得不可置信,结果你还真是做了些不可置信的事,比如:跟受害者的家人成为很要好的朋友,又比如,以另外的身份去接近人家父母。”
“周冠青,你想怎么样?!”他知道?知道多少?
“我想怎么样?你就想问问你,在撞死人家女儿之后,你怎么还有那个脸皮对人家父母装天真装无辜?哦,还博了个干儿子的头衔。”
我几乎要窒息。
“想取得原谅?你以为这样就一劳永逸,你怎么不去问问人家说我是样卓飞,你们还认不认我当干儿子?啊?”
喘不过气来,我眼前一片眩晕。
“这样就站不稳了?如果他们知道了你就是个敢做不敢为的骗子,你说他们会不会以为你又一欺辱、打击、伤害他们?”
“周冠青,为什么?”我嘶吼起来。
“说了因为我想啊,那看你怎么可以面对被你伤害过的人还笑得那么幸福,”他从衣兜里拿出一张照片,图片上我挽着妈妈散步,照片上的人看起来的确很幸福,但是那种幸福在周冠青面前已经脆弱得发抖了,似乎只要他轻轻吹口气,就要分崩离析。
“你就是该痛痛苦苦地生活下去,而不是现在又家回,有人护着的样子,你不配得到原谅!”他的声音像咒诅砸向我。
“周冠青,你到底要我付出什么代价?”我扑上去抓住他的领襟,就这样把他勒死算了――
“不要摆出这么嗜血的表情,跟现在的你不适合。”
“人都有不能碰触的底线。”
“比起底线,我更喜欢‘代价’这个词……”
嘴巴被重重压住,景象突然崩裂,从身体涌起的心悸在咆哮……
下巴一阵剧痛,下唇被狠狠掰开,粘稠湿滑的石头伸进来,无所顾忌地扫动。
抑制不住的恶心,我就像吞了一对蚯蚓一样难受。
欺人太甚――
抓住书桌上的笔筒,扬起手往他头上狠狠砸去,他突然睁眼,擒着下巴的手劈在我的手骨上,断裂似的疼痛涌上来,笔筒摔在桌上,笔砸得满地都是。
“你又想伤害我,看看你吧笔筒砸下来的气势,你想杀了我吗?”他的话语中充满着偏执。
“伤害我的是你吧,周冠青,我林飞从不欠你什么,你没资格来找我所要所谓的代价,我不是……”
“飞飞你怎么不开门啊,我进来了――”莫里斯在门外叫道。
我们这个姿势――我反射性要推开周冠青,他却放开我被钳制的双手,转而搂住我的腰,迅速凑到我嘴上咬了一下,妈的――,这拳头着着实实地砸到他脸上。
“呵呵,卓飞你不要这么凶……”他还笑着说。
着急转身,莫里斯已经眯着眼站在哪里了,还是被看到了――,全身的力气突然就消失,没办法解释,他会怎么看我这个哥哥?和男人接吻,他会觉得我恶心吧?心里一片翻搅。
周冠青――,成功达到你的目的你得意了――
“哎呀小清粥,你的样子太难看了,你该不是做了什么不法之事,期的我哥打你吧?”
“我做了什么你不是看见了?”
“没啊,我没看见,不过小清粥你一贯行述不良,大概做的是让人极度不齿的事啦,你饭也齿了,就别死皮赖脸地呆在我家里,难不成你还想吃宵夜?”莫里斯一脸怎么有这么厚脸皮的人的样子。
“卓越你怎么这样看我呐,我这不是就来给卓飞道个别,卓飞你做的饭还真好啊,杨叔叔和卓越都有口福啦,我也好想天天都吃到呢――”周冠青刻意拖着声气说。
“可是我一点都不想做给你吃。”
“卓飞,做人不能这样偏心,你不做给我吃,我只好去X市照人做给我吃了。”说得还特委屈。
“哈,哈,很好,你赢了。”我把涌上来的苦意生生咽下去。我刚才怎会想对他解释呢?他的目的根本就是要狠狠地打击我啊,他又怎么会相信我不是杨卓飞,只会讽刺地说我又是妄图逃避罪过吧!
“飞飞,你今天很累吧,早点休息哦,别担心,小清粥就由我来好好送客了。”莫里斯嘴角带笑说。
“谢谢你。”我的声音透着浓浓的疲惫。
“要谢我明天给我做好吃的吧。”
“恩,我会做很多好吃的给你吃。”莫里斯喜欢我做的东西,我就做给他吃,这个时候,还有人需要我,就够了。
门一关上,我立刻跑到卫生间,锁上门,趴到洗漱台上干呕,心里烦的翻搅,喉咙还停留的湿软恶心的感觉,都使我想把整个胃给吐出来,抓过牙刷伸到嘴里狠狠刷,刺痛感和腥甜味很快充斥了整个口腔,吐了口带血的水,继续刷,不够、还不够――一定要刷干净,我一只手死死抠着瓷盆边缘支撑着身体,一只手握着牙刷不停地往嘴里狠狠刷。
冰冷的水顺着头淋下来,让身体从里至外冰冷透骨,我坐在僵冷的地砖上一动不动,这里至少有莲蓬头冷水哗哗往下掉的声音使得空间不会那么空寂。
隔天,起床,镜子里的人脸白的像死人,还有些肿,嘴里很多地方都破了皮,昨天刷的那种狠劲现在看来有点自虐了,人在受到重压的时候会倾向于拥身体的疼痛来减轻压力看俩是真的,但是我没有一丁点的轻松。
把材料放好,拥小火W牛我就看着厨房窗外映着微微白光的树影发呆,身后传来脚步身,先给脸摆上笑容,才转身,“早!”
顿了顿,不是秦叔,不是莫里斯,“你今天起得很早。”我对杨凌照说,徐梦佳来了,怎么不睡到日上三竿?
“你不舒服吗?”他看了我一眼走过来。
“没有,我很好。”低下头,拥勺子轻搅着粥,脸冷敷了很长时间了,我觉得已经看不出来了。
“一眼就看出你脸色很差,还说很好?”他抬起我的脸,似乎不满我说谎。
看了他一眼,我笑了,“真没事,就是头有点疼而已,晚上做梦太多,睡眠质量不好。”
手指轻轻顺着我的脸往下,每一的碰触就像刀割在欣赏,笑容快要维持不住,赶紧转身,“你去外面等会吧,要煮烂还要一会。”
“好。”身后的人似乎叹息一声。
手指上有疼痛感传来,发现昨天抠断的指甲由于握勺柄太重又开始渗血,用冷水冲了一下,血凝住了就没管,不想包扎,晾着好得快点,也不容易被看不出来。
“早啊,老爸,今天起这么早要干嘛?”听到莫里斯的声音心里收缩了一下,吸口气重新咧开嘴,抬着盛好的粥走出厨房。
“早安,莫里斯。”我尽量笑得合平常一样。
“飞飞,恩,”被亲了下脸,“你怎么也起这么早?你要多睡会,这样才不会大白天想睡觉。”
忐忑的心慢慢平静下来,还是和以前的每一个早晨一样,太好了。
“白天小睡一会有助于精神的恢复吗。”
“可是你睡觉的时候老爸说不定派我去执行无聊的任务去了,你就不能靠着我睡。”
“那你还真喜欢当真皮靠垫啊?”
“我喜欢你靠着我睡。”直截了当的话语,让我打从心里暖起来。
“好了,吃快点,今早有个会。”杨凌照催促道。
“是你开会又不是我们。”莫里斯依旧慢条斯理吃东西,“老爸你要赶时间你先走,我和飞飞自己去公司就好。”
“这个会你也要出席。”
这种时候我一般沉默。
秦叔赶早市回来,还不见徐梦佳人影,我奇怪地问,“徐小姐还没起码?”
“是谁说她在我们家的?”莫里斯问得有点凶,“我们家不留外人过夜。”
不在吗?我看看杨凌照,他们的关系留下来过夜很正常,我却因为她不在而感到高兴,我才是不正常的。
“卓越,你昨天为什么和冠青打架?”
我嗖地看向莫里斯,他和周冠青打架?
“老爸,男孩子偶尔的打架,才能发泄多余旺盛的精力,不久和小清粥打架吗?从小到大我和他打得还少吗?”
“哦,你昨天的狠劲可不像是在发泄多余的精力。”杨凌照冷笑
“是啊,我还没打够,小清粥就哭喊着认输,什么人呐?哎,老爸,我不是故意吓你那‘女朋友’的,谁知道她那么不惊吓,我只喊了声不想挨揍就滚出我们家,她就跑了,我本来要说女人除外的,所以是她没胆量,你可别记仇啊!”
我走过去抬起莫里斯的脸仔细看,“有没有受伤?”根本看不出什么来,我松口气。
“哎,打人不打脸那是国际惯例,飞飞,我身上疼着呢――”他说着往我身上蹭。
我收紧手臂伏在他的劲窝上,,莫里斯,你让我怎么说你好……
“你们还吃不吃,不吃就走。”杨凌照吧勺子摔到桌子上,弄出好大的声音,我抬头纸看到他上楼的背影,似乎……他不高兴了。
“哎,老爸真是喜怒无常啊,你看我脾气多好,给他任劳任怨地干活都没抱怨,我以后肯定要比他优秀,你说是不是?”
“呵呵,这个判断标准时国际上认可的吗?你已经很优秀了。”
阳光照进来,但愿是美好的一天。

晚餐
办公室很安静,我一个人坐在办公桌前,觉得这个空间已经静到让人厌弃的地步,想弄出点什么声响来扰乱这一谭死水的寂静,却发现连翻动纸页的力气都没有。
莫里斯被叫去开会,这也是他正是进入公司核心机构的信号。
不知过了多久,杨凌照和莫里斯先后走进来,杨凌照淡淡看了我一眼,算打了个招呼。
“飞飞,你一个人在这里无不无聊?开会无聊死了。老爸,我以后可不可以不要穿这样的衣服开会啊?这不硬生生吧我弄老十岁?穿着也难受。”
莫里斯一身西装领带,初看时我是被狠狠惊了一下,这个方才还少年模样的孩子转眼就变得内敛却又带着飞扬的张狂,两种气质在他身上出奇的和谐,嘴角依旧带着漫不经心似笑非笑的笑容,整个人感觉突飞猛进了一个层。
“不行,平时上班我不管,开会时一定要穿西装,你现在算是正式进入股东大会了,你手上有包括你妈妈股份在内共15%的股份的表决权,怎么说也是大股东,从现在开始给我像点样子。”
“啊啊,飞飞,看到了吗?这就是开始做牛做马的标志啊――”他扯扯身上的西装,孩子气地样子却也不会跟一身行头冲突,天生素质真是好啊。
“可是这身标志使你更有魅力了。”我认真的说,有这样的弟弟真的很让人有自豪感。
“真的?”莫里斯停止摆弄它的西装,扑身过来,转了个圈,“你真觉得我更迷人了?飞飞你的眼光一定没错。”
“当然,哥哥骗过你吗?”不管怎么看他都无可挑剔,不管是家世或是外表,要什么样的女孩才能配他呢?
“呵呵。”莫里斯得意地笑了。
对了,这样永远都是快乐的莫里斯多好,把我的份也快乐进去。
“卓越,你改回你的办公室了。”杨凌照不悦地提醒道。
“老爸,我才刚休息一会你就要我工作,还有没有人权了!”莫里斯大刺刺地坐在沙发上不动,“要不让飞飞做我的助理吧。”
“别忘了你现在也是个‘助理’。”
“哎,不是说我以后的职位是副总经理吗?现在先预定个助理也没什么嘛。”
哦,我情愿要这位副总经理手下工作啊,只要还要到以后吗?
“飞飞,我虽然是股东,但是要参与管理还有一段时间的考核期。”似是看出我的疑问,莫里斯解释道。
我点点头,“考核时间长吗?我不想去策划部工作,”我明确的对杨凌照说,“虽然这段时间看的书是策划方面的,但是我到其他部门可以从头再来,我会用最短的时间来学习以跟得上大家。”经过昨天晚上,我不确定会不会看见周冠青的时候也上去跟他打一架。
杨凌照挑挑眉,“是因为冠青?”
“是,我讨厌他。”我直言不讳,打从心底里的厌恶,我没有欠他,就算以前杨卓飞做过对不起他的事,但他不该拿我父母来威胁我,这我让开,但是如果他要紧紧相逼,那就――玉石俱焚!
我放在桌下的手不由得握紧,冷静了一个晚上我根本冷静不下来。
“卓飞……”
“飞飞!”莫里斯扑过来搂着我的肩,杨凌照站起来看看我们又坐下。
我笑起来,是我刚才的表情太吓人吗?
“好,我会安排。”杨凌照面无表情地说。
“谢谢。”客气而疏远,就这样吧,我不该有妄想的,回复到以前的距离才是对的,周冠青的那句我该痛痛苦苦活下去的话像咒诅,其实何必他来咒诅,我生了这种龌龊的心思,今生,都得不到幸福了……
手又不禁握得生疼,像心一样。
“喂,你身上还疼吗?我那单元房里有药酒,还疼的话过去那边,我给你活一下血,就不会那么痛了。”我的莫里斯,你一定要好好的,不要痛,身上心上都不要。
“疼那,还疼的很那,飞飞你对我真好!”脸颊被亲了一下,傻瓜,是你对我好才是。
“哦,你还会推拿?”杨凌照却带着点淡淡地讽刺问。
不信?我在他看来应该是一无是吧,麻,心里已经疼得麻了,“会点皮毛,以前在医院做复健的时候跟复健师学过两手,还过的去吧。”那是必须学会了自己来做,公立医院这种专业复健师很少,通常只负责教给病人和家属一些基本动作和程序,过程由病人自己来完成,我学的很用心,那是我能尽快好起来的唯一途径。
“卓越,你改回去工作了了,再耗下去一个上午快完了。”
“是了,老爸你哥剥削成性的家伙,我走了啊,飞飞,下班别忘了,好久没回那里了。”莫里斯眼里透露出眷恋,是啊,那段时光,让我觉得家里有人等着嗷嗷待哺的感觉的确不错,人,真的是需要被需要着的。
“好的,下班见了。”
莫里斯不再的时候我们之间就会被沉默所充斥。
“你头还疼吗?”
“恩?好了。”想起早上掩饰脸色时跟他说过头疼。
通常我们都是这样坐在各自的位置说一两句无关痛痒的话。
“这些书和案例我看得差不多了,我觉得我应该可以下去实践了,检验检验这段时间的努力有没有成果。”我笑着提出要走。
该离开这间办公室了。
“还不够,你学得还不够。”听不出表情的声音。
“我觉得我欠缺的是实际经验,理论的东西我可以一边工作,一边补足,”让我离开这里,应该说是让他离开我的实现,我不想日复一日地看着他了,“我一定会努力的。”这句话说给我自己听。
我握紧钢笔的右手突然被覆上一片温热,抬头才发现他已经走到我面前来。
“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会这么焦躁和仓皇?”他一只手杵在桌上,居高临下地盯着我,眼睛幽。
“一件……无足挂齿的小事。”是根本无法启口的事情,我用眼神告诉他,我不会说。
“你在刻意远离我,卓越能知道的事,你不让我知道。”他眼里的光芒犀利得想刺穿我。
这样的事情,我又怎么会让他知道。
“随便你怎么想。”说完我低头看文件,表示结束对话。
“杨卓飞,你什么都一个人隐藏着,你不说出来我怎么帮你解决?”他冲我吼起来。
“解决?好,如果我告诉你解决的方法是两个人之中,必须有一个非死即伤呢?”
不说话了?这就对了,你继续站在外围保持你公正的旁观就好。
“到底是什么事情让你说出这样的话?”
“都说了是小事了,你是干大事的人,别整天就想管我鸡毛蒜皮的小事好不好?”我也忍不住吼起来,说到这个程度,他都没说一句会站在我这边的话。
“你都说了非死即伤了,还说是小事?我不管你谁管你?”
“我不需要你的这种管教,是,在我看来,死没什么大不了的,又不是没死过,只是没死透而已!”
“你……”
“啊――”没忍住我疼得叫出来,他、他竟然突然搂过我的脖子在上面咬了一口,被气疯了?竟然咬人?
“有时候我真想狠狠揍你一顿……”低沉的声音在我耳边缓缓地说,热气喷在刚才被咬的地方,又疼又痒地敏感,我不仅微微发抖……
所有尖锐的气氛消失无踪。
这样近的接触,心里的悸动怎么也平息不了,而悸动后面却是丝丝的冰凉,很快窜到全身,冰凉透顶,怎么办啊,我贪恋这样的搂抱,这样紧密的接触,但是……贪心没好结果的。
该死的电话却这个时候响起来,我还没抱够――
“喂!”一个陌生号码,我没好气地接起来,打扰别人就不怕遭天打雷劈,我暗暗咒诅。
“卓飞,你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
周冠青――去死,心情正不爽,这个不爽的根源还好死不死地这个时候打来,狠狠掐断,关机。
“打错的。”我转头跟杨凌照说。
“下去的事容后再说,我想好什么部分适合你再决定。”他嘴角带笑说。
“你是大老板,我有反对的余地吗?”天!这句话听起来 怎么像撒娇,低头,自弃中。
“疼吗?”他伸手抚上脖子上的咬痕,痒死了,想缩开,但是这样的接触,那么稀少,怎么可以浪费呢?
“换你给我咬一口试试看,咬人通常是打架打不过比人才干的事情。”鄙视咬人这个手段。
“杨总。”王青玉敲门。
他收回手,“进来。”
“杨总,”王青玉对杨凌照点个头又看向我,“小杨,你的电话,周副总经理打来的。”王青玉端着无绳电话走过来,同时用奇怪的眼光看着我。
“我先出去了。”王青玉完成交接任务后离开。
吸口气,“喂,你有什么事?”
“对嘛,好好跟我说话多好,偏要挂我电话,我只有打给王秘书,现在搞得人尽皆知。”这不就他想要的结果吗?
“你有什么事?”我只有重复这句话,杨凌照在旁边我想骂人都要忍着,他TM跟王青玉说了些什么,让她用那样奇怪的眼光看我?
“今天陪我吃晚餐,别说拒绝的话,我不想听。”
“……好。”他要玩,我也不想拖泥带水。
如鲠在喉的刺,不拔掉我怎么能倾心而安。
挂了,我对杨凌照扬起笑,“我把电话送出去。”
“冠青找你什么事?”杨凌照口气也不太好。
“请我吃饭,实在是盛-情-难-却。”
“有什么事不要老是一个人面对,你不想说我不逼你,我会等着你想说的时候。”他拉住我的手臂。
“好。”我笑了。

赎罪
“你想吃什么?”周冠青笑得很斯文,彷佛我们真是多年的老朋友。
“先到临邑路。”我的声音很冷淡,既然两看向厌,又何必装什么热络。
他冷然看我一眼,打转了方向盘,“来,从现在开始给我笑脸,我们是在约会,不是在进行政治谈判,打架高高兴兴地多好。”
约会?我冷笑,“想不到周副总经理你的中文水平脸老外都不如。”
“老外?你在说卓越?”
“不,他不是老外,他是我的家人。”我笃定地说。
“那么杨叔叔?我好像从没听过你叫他爸爸。”
“是这样没错,不过这跟你有什么关系?”从来没把他当过爸爸,以后也不可能会了。
“不请我一起上去?”车停好后,我径自下车往家里走去,周冠青却跟上来。
“那是我家,你去干沙漠?”有这么脸皮厚的吗?
“就是是你家我才要去啊,你不要对我这么见外,你也可以把我家当你家的,我不介意的。”
……
如果他的目的就是打击我,我想他已经办到了,想到我要把他当家人就开始泛恶心。
“我怎敢高攀你的豪宅啊,咱这小小的单元房也不敢妄自尊大,削减头就想得到您的青睐。”
“我说过我不想听见你说拒绝我的话,我这个要求不过分啊,你为什么老师要跟我唱反调呢?”
哦,听起来是我不对,是我有罪,“您大爷请啊,看我们这幢楼都因您的到来蓬荜生辉。”多好的欢迎词。
“卓飞,你知不知道你这样面带嘲讽地微笑也别有一番风情。”
……
“周冠青,咱不这样互相讽刺好吗?这样的话你说着如沐春风,我听着恶心泛滥,你就高抬贵口,闭嘴好吗?”
“卓飞,你说听我的话恶心?我不高兴听你这么说,人不高兴的时候通常会胡乱做些事的,你也不希望我做错事吧,所以你也不要做错事才好。”
我笑了,“我会很小心翼翼地,你放心。”
周冠青,说了别拿我父母威胁我――
进了门,我说一声:你随意,我到书房找东西。
这里好久没回来,所有东西都积了一层灰,原本要走的,走之前好好打扫了一遍,住了那么久的地方要走还是很不舍的,知觉的世事无常,行李都已经收好,却没离得开,反而把自己越绑越紧。
“卓越和你在这类住了一段时间,他为了和你住这里连家都不回,这里有什么魔力吗?”周冠青四打量着。
“因为小吧,很小,所以不管我们在这个屋子里任何地方都能感觉到对方的存在,其实这才是家的感觉,没有过多的空间来分隔。”
现在住很大的房子又怎样?杨凌照、莫里斯回家也不见得一刻清闲,吃完饭就往书房里钻,再不会有那痒的情景:莫里斯赖在我身上一边看着无聊的电视剧一边把人批得一文不值,而我不管他说什么都只会安安静静看我的书,他受不了了就来闹我,以威胁说再闹我就去书房看,他就乖乖的了。
一双抚上我脸的手让我收回记忆,“你干嘛?”我打开周冠青莫名其妙伸过来的手。
“你是因为想起卓越才那样笑的吗?”
更莫名其妙的话,有病!
我不再管那个不知所谓的人,翻翻找找,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川贝琵琶膏的瓶子,里面是我在医院的时候,同做复健的一位老大爷给的神奇药酒,说是专治跌打损伤,神奇在于它是老大爷无意中抓到的一只快有2厘米的蜈蚣泡的,(默……)老大爷说这么长的蜈蚣都快成精了,我相信了,因为药酒的确太有效了,我都还魂了,蜈蚣当然也能成精的,不过,他的命运多舛,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却不幸成了跌打药酒的成分之一。
我小心翼翼地收着,成精的蜈蚣药酒,有钱也买不到,这就贡献给莫里斯了,在公司给莫里斯好说歹说,晚上一定会带很神奇的中国药酒给他按摩,他才不计较我的爽约,没敢说是和周冠青出去,而莫里斯也不问,他知道我不想说,我不想说的他从没逼问过我,就是看见我和周冠青接吻也没问,我怎么就有这么好的弟弟呢?
“那是什么?你咳嗽?”周冠青奇怪地问,我特意过来就是那一瓶川贝琵琶膏?
白他一眼,“跌打药酒。”小心拿塑料袋包好,又去了厨房,“走吧。”
“给卓越用的?”闷闷不乐的声音,哦,他和莫里斯打架,看他们的身高身材比例,谁占上风一目了然,他被打唯一就能从我揍他脸上的那拳看得出来,只怕身上会很惨。
我大概知道莫里斯为什么和他打架,虽然莫里斯什么也没说,高兴,十分高兴!
我坚持随便找间路边的餐馆吃饭,嘈杂的环境映忖着周冠青郁闷的脸使我出奇的有食欲。
“哎呀,周副总经理你不是说要大家高高兴兴地吗?来,给我笑一笑啊!”我笑眯眯地调笑他。
“卓飞,你实在是偏心,以前就这样,现在也这样。”
我一口菜差点喷了,他这是什么口气,活像家长给老大糖不给老二的那个老二。
“我是偏心了,难不成你觉得我该偏你?”他怎么可以这么以为,不觉得太可笑了吗?
“你怎么会喜欢在这种地方吃饭?”他嫌恶地看着周遭,菜更是没动过一口。
“周冠青,老实说你心积虑调查我,威胁我,到底要得到什么?你说我以前得罪过你,你杨叔叔说我做过对不起你的事,到底什么事要你这样紧抓着我不放?”
“呵呵,你一句失忆就打发了所有的事情,那么我的感受呢?我就活该为了一句无心的话遭那样的罪?你做了那样的事老天都让你活过来,你怎么不干脆死干净算了,活着也还是那样,明明是你对不起我,你还一副无辜的样子,好像我才是恶人,我怎么就该放过你呢?”他说得几乎有点失控。
我听着他吧这段鸡同鸭讲的话讲完,捕捉着有用信息。
“周冠青,我们另找地方说。”这里不适合再讲下去,“老板,结账。”
一个人失控到这样,杨卓飞你到底做了什么好事?
车里,沉闷了一段时间,我掏出一个东西丢过去。
“这是什么?”
“折叠刀,”在家里时到厨房拿的,“非管制刀具,刀型很流畅,刀刃很锋利,虽然我平时一般用来削水果,但是它用来捅人相信效果也不错。”我眼睛直盯着他说。
“你什么意思?”
“你不是觉得我对不起你吗?小打小闹地多没意思,你捅我一刀得了,别捅死就好,我还要留着命给另外两家死者亲属捅,我愿意赎罪了,我让你先捅好不好?你以后就不要再揪着我不放了。”
“你在开玩笑!”周冠青瞪大着双眼。
“我说得出做得到,有什么血海仇我用血来偿就是了,别老是威胁我,你觉得我装成另一个人去接近受害人是龌龊肮脏的事,那我以后不做就好,你别去打扰人家好不容易的来的清静日子,你看不顺眼的是我a我让你打让你捅,但是你别去找人家好不好!”说到后面我简直是嘶吼。
我一直在脑里告诉我自己,一定要让他放弃骚扰我父母的念头,我可以做任何事情,任何事情都在所不惜!
“你怎么会以为我要你偿命呢?我不要你血偿,我要你赔我的感情,吧我失去的快乐都赔给我!”他也在失控的大吼。
“那你说啊,我究竟是做了什么事,你再也不快乐?”
“好,我让你看。”
车子像发疯似的飞驰,几都要撞上东西,终于停在一个幽的街道旁,下车又一庆幸没死于车祸。
跟着周冠青走进去,七拐八扭后,一条灯红酒绿的街道出现在眼前。
“还记得吗?这里是你以前最常流连的苜枫街。”
苜枫街,听说是这个城市最有名的酒吧一条街,而且是最底下、最混乱的酒吧,因为这里可以买到最违法最低俗的东西,比如说毒品,比如说性。
“看上去各家店安安稳稳地营业,谁知道底下埋藏着什么污垢呢?你要进去吗?”周冠青眼光已经变得平静,到了这里他反而平静下来。
“不去,你说吧,在这里发生了什么?”
酒吧门口调笑的男男女女,站在门派都震耳欲聋的迪高音乐,杨卓飞怎么会喜欢在这种地方流连?
“那家店,The Fall of Joan就在那里,我担心你啊,我不知道你会变成那样,去找你,想跟你道歉,想要你别再糟蹋自己。”
“然后呢?”怎么不说了,发生什么,叫人打他了?
“你叫一群男人强奸我,那群人中,还包括你。”
一瞬间我全身都是空白的,空了。
“……不是我,周冠青那个不是我!”用尽所有力气我大吼!
“是你,不是你是谁呢?”周冠青说得有气无力。
“是杨卓飞,不是我啊,你相信我!”
“你说什么?”他有些好笑地说,“你不就是杨卓飞,哦,你要说你改名字了。”
“不是,我跟你说啊,那场车祸死去的两个人,有一个就是杨卓飞自己啊,我只是借尸还魂的那个女的,你们以为死的是那个女教师和那个大学生,其实不是,你相信我啊!”我拿着它拼命摇晃,要相信啊!
“你搞神秘?不就是要你承认个错吗?你何必找这样荒谬的借口,我都说了只要你赔着我就好,下半生陪着我吧,我只要你这样赎罪。”
“不,你要我的命可以,但是我不会配你一世的感情,我有自己喜欢的人,我不会拿感情来陪葬。”
“你喜欢上别人了?是不是杨叔叔?”周冠青神经质地问,我却如遭五雷轰顶。
“你乱说什么?”其实我早打算埋葬这段畸形的爱恋,但是,心不如我。
“别不承认,我能感觉到得,我时刻都注意着你,我知道你的一切――”
“你TM变态啊!”竟然有人一直在暗盯着我,鸡皮从尾椎蔓延开来。
“你是变态吗?你喜欢上自己的父亲,你比我号多少?”周冠青笑得残酷。
“不要说,周冠青不要说!”我压抑地低吼,怎么能让人知道!
“卓飞,你别哭啊,和我在一起不好吗?我会好好照顾你的,比杨叔叔和卓越都要好千倍百倍。”
不――
车子停下,我发现原来已经到家,木然地开门走下去,后面周冠青也下车拉住我,“卓飞,我说真的,我们在一起吧,我不会结婚的,只和你在一起。”
我把头转向一边,他整个人靠过来双手抱着我的腰,吧我压在车上,嘴唇急切地在我脸上乱扫,最后停在唇上啃咬。
我依旧木然地看着天空,没有抵抗,也没有反应。
“好了,你今天也累了,早点休息吧。”周冠青温柔地笑笑。
知道车开走好一会,我才木然地转身走进大门。
园里,有人影。
“我一直在等你回来,可以告诉我,刚才你们在干什么吗?”
焦距聚拢,我说,“做错了事情的赎罪。”

摊牌
“我一直在等你回来,可以告诉我,刚才你们在干什么吗?”杨凌照从阴影走出来。
我说我在赎罪,为别人赎罪。
“什么罪要那样赎啊?”他的声音带着异常寒冷的讽刺。
“以后不会了。”一看见他我就知道我不会再为了所谓的赎罪向周冠青妥协,我喜欢的是这个人啊,怎么可以为了不属于我的罪过而付出我根本给不起的代价。
看这杨凌照阴沉的脸,我笑了,笑得很坚定,他知道也好。
“你喜欢男人?”
“惊讶吗?我就是喜欢上男人了,”
“你喜欢周冠青?”
我摇头,“不喜欢。”
“那你还和他接吻,只要是个男人都可以?”
我又摇头,“当然不是,我都跟他说了欠他的不是我,说得口都干了,但他固执地认为我在推脱罪责,我已经争辩得很疲倦,”摊开双手,这双手想狠狠推开他,但是那一瞬间涌上来的愧疚又会像洪水猛兽吧我冲击得七零八落。
“你就让他亲你?”
“那时我蒙了,但在我是清醒的,我保证绝不再发生那种事。”
“我真不喜欢他,我TM喜欢的是你!”如果有神,那么请保佑我的勇气不要突然烟消云散。
扑上去抓住他的衣领,逼进双眼把唇贴上去,我今天就要他知道,亲到那张微凉的薄唇,没有欢天喜地的喜悦,有的只是一种悲凉和幸灾乐祸,看吧,现在我不要只是一个人痛苦了,你也来陪我吧!
不意外一股力量狠狠把握推倒在一边。
“你干什么?”他狼狈的问。
“明知故问,我说了我喜欢你,听不懂吗?”
“你疯了,我是你父亲?”
“你也做过这样的事你没疯凭什么说我疯了,忘记了吗?那个雷雨天,你还不是亲了我,亲了好长时间,然后你落荒而逃,你以为发生这样的事情我就不恐惧挣扎吗?我都想走得远远地市你硬要把握拉回去,我越陷越,快要没顶。”快要被这个畸恋的泥沙和污水灌满鼻口,失去呼吸。
“对不起,那是一个意外,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但是,卓飞,你清醒一点,我是父子啊,不能有这样的感情的,我们都好好冷静一下。”
是,你亲我非故意所为,不用负责任,我亲你就是故意所为,所有的严重后果统统由我来承担。
一个人影走过来,那张满是风霜的脸上,有着地震惊、和伤痛。
哈哈,我望着黑沉沉的天无声大笑,我还有力气的会说,秦叔,别不相信,事实就是如此。
“我……咳咳,……”从脖子抽出一丝声音来。
“不,阿飞,你不要喜欢先生,千万不要,你会步小少爷的后尘的。”秦叔跪下来紧紧抱着我。
后尘?杨卓飞也是这样?
接受他的身体要连他的罪孽也接受,不会了脸命运也一起接受吧。
“他也喜欢他父亲,像我这样?”我问。
“不是,小少爷只是想要得到他应得的爱,都完全一场空,阿飞,你想要的,根本就是非分之想啊,听秦叔的话,放弃吧,如果再因为这样而毁了你,我情愿你走。”
非分只想,我知道的,从一开始就知道,而现在最清晰地感受到了。

“莫里斯,是我。”我敲敲门,还有莫里斯的事情没做,已经很晚,但是我知道他一定还在等着我。
“飞飞,”门打开,身上一个炙热的身体就贴过来,“你怎么回来这么晚?”
“对不起。”摸摸他的背,其实想摸头,但太高手费力,“我带药酒来了。”
回房好好洗了脸才过来,从镜子里自我觉得已经看不出什么不正常的痕迹。
“哎,你等我一会啊,我吧那张图纸审完。”莫里斯飞速跑到书桌旁在一张图纸上勾勾画画。
我坐在一旁安静地等着他工作完,很难看到莫里斯会这样认认真真工作的样子,昏黄的灯光和青白的台灯光线相映在他的侧脸上,刻画出刻的阴影,那样的面容恍惚跟另一个身影重合起来,在办公室里,随意一眼,就会看见那个认真工作的身影,我会看一眼,在撇开眼低头看我的东西,再看一眼,一眼一眼地看,就不会叫人察觉,一直掩饰着,知道不掩饰的结果会很糟糕,一直都很清楚,怎么今晚就忍不住说出来了呢?
明明是早就在脑子里预想过千遍的结果,显示里心咋还会那么难受?本来就没奢望过会得到出乎意料的回应的,呵呵,现在好了,该得到的打击也得到了,该了解的真相也了解了,你怎么还不把那一丁点微弱的希望也狠狠掐碎呢林飞?
“飞飞,你不舒服?”莫里斯抬起我的脸,担忧地看着我。
我赶紧低下去,细看难保不被看出什么来,“没有,有点累而已,你工作完了吗?我帮你推拿吧。”
我起身去拿放在桌子上的药酒,示意他脱掉衣服躺在床上。
“其实我也没那么疼得,告诉你哦,我只被打了两下,小清粥的拳头只够给我挠痒,你累的话旧别动了。”莫里斯按下我的手。
“没事。”我笑笑,“今天一定让你舒舒服服地。”怎么可以连这点小事都不能为莫斯利做呢?
我把他推倒在床上,“放松点。”
我坐到床头,先给他轻揉太阳穴,缓解他的疲劳,他亮晶晶的眼直盯着我瞧。
“这个时候你应该闭上眼睛,有助于放松。”我给他按摩眼眉的穴道,他只好乖乖闭上眼睛。
过了眉眼,他的眼睛又睁开,“我舍不得闭眼。”
好吧你看,可能以后会很长时间看不到吧,莫里斯,我也舍不得不看你啊!
凭着记忆给他做舒经活络的推拿,遇到淤青的地方就用药酒细细揉按,消散皮下淤血状态。
他舒服的直哼。
“莫里斯,我明天要搬出去。”
已经快要睡着的他突就睁大眼睛,一个跟头爬起来看这我,“为什么,你住得不好好的吗?”
“因为我跟你爸爸吵架了,怎么说呢,矛盾很尖锐吧,风口浪尖地,我退避一下。”
“你和老爸吵架了?是什么矛盾非要到搬出去住的程度?一定是老爸不对啦!”
“不是,是我做了大逆不道的事。”强吻他啊!
“是什么事,我也想大逆不道一下?”莫里斯装成很有兴趣的样子,我敲了他头一下。
“你安心做的孝子吧,反正我从来都是个逆子,我们这样一顺一逆,不是搭配得很合适吗?”
“算了,你不说就算了,”他嘟起嘴,“一定要搬吗?”
“是。”淡淡的语气却带着坚决。
“回以前我们住的那里吗?除了那里你哪都不准去,否则我就不同意你搬。”
莫里斯松狮不经意地表现他的善解人意。
“好,我本来就只有那里可去。”这个傻瓜,又担心我要离开他吧,但现在的我能去哪?带着不甘心的人又能逃到哪去?
我会暂时避开,这是我对秦叔的保证,羁绊太多,我做不到甩甩手就走。
第二天跟随人群随便到了一个楼层,商务部啊,就这里吧。
“喂,王小姐,我是小杨,可以麻烦你把我的人事档案调到商务部吗?”站在15楼的走廊,我给王青玉打电话。
“恩,小杨?我没有接到人事调动的通知,而且你的任命是杨总亲自下的,我没有这个权限。”
“我知道,你可以请示杨总,他会同意的。”
现在的他,怕是避我如蛇蝎,能不同意吗?
果然,十分钟后我就从2楼的行政助理变成15的一个普通实习生。
带着微笑认识了所有新同事,大家对我很热情,大概以为我也是来走个过场,不过我永远也不会像莫里斯一样从基层一步跨越到高层的,打架都没意思到我是恰恰相反吧。
还是做打杂的事充实点,至少不会随时想要抬头偷看人家。
日子就这样过,我在刻意疏远周冠青,手机随时都于关机状态,为了能跟莫里斯打电话,我买了小灵通,号码只告诉他和秦叔。
下班还没到时间久提早跑掉,反正没人敢管我,就怕被周冠青给逮到,对他我总是心怀愧疚,面对他我连话都说不顺畅,杨卓飞对人做出那样的事,他死了到一了百了,凭什么要我用感情来偿还,说了我什么都可以赔,除了感情,杀了我也不用感情做赎罪的筹码。
希望他早点明白,想想可笑啊,我希望别人明白,自己却挑不出那个坑,原来真是心如磐石,我理性之砖块吧心都敲破了,可还是一点不转移,什么破心,要了干嘛,只会给我找麻烦。
虽说是打杂,但大家也不好意思让我太累着,遇事就有了更多的时间胡思乱想。
“小杨,这里有份文件请你拿到2楼交给王秘书,好吗?”经历秘书吴凝书打断我的发呆。
2楼,听到这个字眼心又没出息地跳动了一下,“是王秘书叫的?”我小心翼翼地问。
“没,你不是对2楼熟吗?我想你上去交再好不过。”
我想暂时避开其实也是在逃避,但是,逃避有用的话,还要现实干嘛?如果我知道上去会再一切感受到现实的残酷,……我大概还是会上去吧,想知道,他有没有被我拉入泥沼,还是他根本不在意,有个儿子喜欢他的事实。

结婚
一路跟熟识的人打招呼,2楼的人看我的眼光有种喜悦,不会大家其实是很有人情味,我走后都挺想我的?当然这只是在自我安慰一下。
“青玉姐,好久不见了,这是吴秘书让我拿上来的文件。”
“小杨,”不知是不是错觉,王青玉看我的眼光简直是爱恨交织,“不见你一段时间,你又瘦了,本来你在这里的时候跟着杨总吃饭还长壮实了点,现在有瘦回去了,你没好好吃饭吧?”
“呵呵,我有正常吃饭的。”只是跟杨凌照吃多是荤,我自己吃多是素。
“但是老总不正常吃,还很多地方不正常了。”最后一句是小声的嘀咕,我还是听见了,很想问他是怎么个不正常法。
“这份文件杨总签字后你再带回去吧,先等等吧。”
“好,是不是杨总不在?”王青玉对我从不叫杨凌照爸爸以前还奇怪过,现在见怪不怪了,就像她对莫里斯热络但会保持一种上司和下属的状态,对我则平平常常,也不会恭敬地叫杨少爷,莫非阶级本质其实可以用肉眼看出来?
“在,”她叹口气,“只是徐小姐在里面。”
“哦。”垂下眼把玩着桌子上的笔,暗自平静下浮躁的心,果然,从不会缺乏想陪着他的人,我好像是最没有资格的一个。
“那我先下去吧,等签好了我再上来拿。”没必要再待下去了,该明了的已经明了,下泥沼的只有我一个而已。
“等等,你不急吧,就等着杨总签好再下去,省的还要劳你来回跑。”
“我下面还有工作,待会再来吧。”隔着一道门,我不想在外面这样等着他跟那个女人出来。
“你的工作我会叫下面安排,我们好久没见,好好聊聊吧,怎么,下去才一段时间久跟青玉姐这么生疏了?”
我被强按在她的办公椅上,王青玉从角柜里拿出各种零食,大有要长时间招待我的样子。
“杨二少很喜欢吃零食,杨总叫我随时准备一些,小杨你不爱吃吗?”见我没怎么动,王青玉问道。
“很少吃,有时陪莫里斯吃一点。”难怪莫里斯随时都有零食吃,我以为只是我买的那些,原来杨凌照也会叫人买,我爱吃什么,自己买就好,又不是像莫里斯还小,自嘲一下自己的小气。
2楼的布局阵营分明,唯三的女性在一边,其余男士在一边,但因为王青玉是杨凌照的直属秘书,女士这边不会因为人数而输了气势,我就跟三位女士东拉西扯聊天打发时间,大部分话题围绕着莫里斯展开,我也想不经意地大厅一点关于他的信息,但是没人敢在2楼就公开议论老总,我只有集中精力应付谈话,才不会去想里面的两个人在干什么。
终于,总裁室大门开了,徐梦佳脸色不佳地zouchulai看见我坐在这里难免露出吃惊的神色,“小杨,你不是不在这里工作了吗?”
“我等一份文件。”跟她点了一下头,我看向王青玉,还不去给你们老总签字?
“等着啊。”王青玉别有意地说。
都等这么久了,难不成现在跑掉?
我低头把玩手上的笔。
“杨总,这份文件需要您签名。”王青玉进去却没有把门关上。
“什么文件?”
“红菱山庄的协议,很急,要不小杨也不会一直在外面等着。”也没说这是急件啊,不是她硬要我等的吗?
“小杨你最近怎么样?我这几来都没看见你,凌照说你已经不在这里工作了。”徐梦佳也没走,开始跟我说起话来。
“我在15楼工作。”
“小杨也能独当一面了。”
“我就是个实习的。”客气地笑笑,应酬果然是很累人,杨凌照签个字磨蹭什么?
“杨总,这份协议有什么问题吗?”门内又有声音传来。
“你看不出来吗?关于违约部分有些模棱两可。”
“那我马上让小杨拿下去改,……呃,杨总,还有什么问题吗?”
因为总裁室门大开,外面一点声响都不敢弄大,安静得里面的对面外面听的一清二楚。
我往里面看了一眼,杨凌照和王青玉的手分别拽着那份文件的一边,王青玉隔了一会又放开。
“我再看看还有什么问题。”杨凌照解释道、
“好的,杨总,您慢慢看。”
“杨总,要不我让小杨来讲解讲解?小杨――进来一下。”
进去讲解什么,我根本连看都没看过,不过,能进去了,心跳得不规则起来。
呼吸,走进去,“杨总,王秘书,不好意思,这个CASE不是我跟进,我不知道相关内容。”快速扫了一眼,我的办公桌还在,心里暗自高兴了一下。
“不知道?那你这段时间下去都学了什么?”杨凌照冷冷地质问。
“不好意思,我是实习生,没有进入正式CASE的资格,但我保证会珍惜这段来之不易的实习期,好好学习的。”像个学习成绩差的学生跟老师作保证似得。
“别但,小杨,你刚去先学会适应,要不我教你一些东西吧,今天晚上你来我家怎么样,我给你好好讲讲,我妹妹学经济学的,也可以教你一些基础理论。”王青玉亲切地拍拍我的背。
“呃,是在是不好意思麻烦。”怎么我走了,2楼的反而丢对我亲切起来了?
“小王,你上个月的财务报告还没给我。”杨凌照吧手上的文件唰地甩到桌子上。
“厄,杨总,不是下个星期才要的吗?”
“我明天就要看见放在我的桌子上。”
“是的。”王青玉有点沮丧地说,“小杨,下部改下吧,将就到我们家吃个饭,别小看我妹妹,她能做一手好菜,谁娶了谁有福气啊。”
“谢谢你,青玉姐,太麻烦你们了,我怎么会小看青玉姐的妹妹,你说她看起来那么骄傲,她一定是非常优秀的女孩。”
“梦佳,”杨凌照突然大声打断我们,“你进来。”
“凌照,我要走了,我来三个小时你都不跟我说话。”徐梦佳这么说着人却靠在桌子上没动。
“好了,乖,进来。”杨凌照柔声说道。
“没什么事我先走了。”咬着牙往门口走去。
“梦佳,我们下个月订婚吧。”
……
脚再迈不出一步,我转身死死盯着他。
“凌照,你说的是真的?”
是真的吗?是真的吗?
“你没有听错,下个月,我们订婚。”
“你要和这个女人结婚?”我好不容易找到我的声音,“这个女人配当我的后母吗?”我说得狠,不管不顾了。
“杨卓飞,注意你的措辞。”
“你爱这个女人吗?”
“我没有必要回答你。”
“好好,你以前跟莫里斯说过,等有能力干涉你的时候,再来干涉你,我知道了,没有这个女人,也会有下一个,我早就知道的,谢谢你让我认清这是现实。”
“小杨――该死,怎么会这样?”身后传来王青玉的低声咒骂。
电梯门移开,抬头就看见周冠青要出来,冤家路窄,我低头错身直接走进去,已经一脚跨出电梯门的周冠青又转过来直盯着我。
“为什么对我避而不见?电话也不接。”就知道他要这样质问。
眼睛盯着另一,我连回话的意愿都没有。
“说话啊,那晚上我说的话你没有好好考虑过吗?”他拧住我的手臂拉我面对他。
“周副总经理,就是好好考虑过了才不见你啊,你该不会不明白吧?何必什么都要说到直截了当的剖开,血琳琳的你不知道这样会很伤人吗?”杨凌照,你这样不知道我会像刀割一样的疼吗?
“你这样就不伤人了?我一直在你的回应,等得心神不宁,患得患失,因为我知道你同意和我在一起的可能性几乎没有,可是,只要你还没明说,我都一直抱着希望,你不知道这样很残忍的吗?”
“对不起,对不起!”我们都是相同的,可以,你受的伤害,我没办法抚平,“周冠青,我已经受了报应了,我不会比你幸福的,你放心。”
“可你为什么不要我给你的幸福呢?”他说得无望。
“感情的博弈中,谁不想得到正和,只是,我连零和都不敢奢望了,你的幸福,我给不了,我欠你的,注定用感情偿还不了了,你放了自己吧。”
放了自己吗?我大概做不到了,希望你能做到吧。

计策
“喂――出来陪我喝酒,就是上你失恋喝醉的这个酒吧。”
你TM结婚就结婚,在老子面前宣布时说明意思,怕老子会死缠着你不放吗?
“哎,不会真喝酒了吧?”臻灵以来看见我的样子一个响指就弹在我的脑壳上,“可乐?你喝碳酸饮料也能合成这个水平?”
“我装醉不行吗?”
“赫,火气还很大,一看就知道是失恋了。”
“你就不能婉转点吗?”我苦笑道。
“不就失恋吗?我还不是从失恋的锻炼中挺过来了,别再一棵树上吊死,死了就看不见其他的树了,对了,上给你做手术的那个刘医生,不能给你了啊,我要了。”
“不给就不给,谁稀罕?”
“我稀罕!”臻灵说得是得意洋洋。
“臻灵我不甘心,两生两世才喜欢上这么一个人。”又大大地喝一口,滚入喉咙的刺辣姑且当做是酒。
“不甘心就去打砸抢啊,揍他一顿看他还敢不敢让你失恋,砸得他生活不得安宁,最后再抢过来不就好了?”
臻灵……
“听起来你很笃定那个人是男的?”我什么都没说,她当然不会让我去打人女孩一顿的。
“还用问?你要是不把老娘上说的话放心里去找个女的来失恋,会敢叫我出来吗?”
……这是什么思维模式?
“现在打砸抢有什么用,人都要结婚了!”
“结婚有什么?况且还没结嘛。”
“结婚,人类千百年以来结成对子的最高仪式,你说有没有什么?”
“所以不能让他们结啊,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成为你的人。”
什么?听的我心里惊悚了一下,这算不算第三者插足?强迫他人发生性关系,“会不会触犯法律?”
“不会,你们俩男的,触犯道德有可能吧。”非自愿的。
“……那还是不要了。”本来这段感情就已经在践踏道德了,别再错下去好了。
“你傻啊,现在谁跟你讲道德了,人不为己,哼哼。”
“别这样,这是错的,有罪的。”已经有周冠青的例子了。
“现代这个世界早就罪恶满天飞了,你真是稀少地还想维护那已经不存在的无罪。”臻灵说得不屑一顾,生离死别,人情冷暖,她什么没见过。
也是,早在我爱上杨凌照的时候我就已经全身都是罪恶了。
“算了,没办法强迫人家的,而我不能喝酒,灌醉人再下手为强也没这个技术条件。”
“你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名为催情药的东西吗?呵呵,别忘了我是做哪一行的。”
“真有那种东西?”
“当然,是神经类药物的一种,直接作用于对性有刺激作用的神经元细胞,再通过神经中枢传到大脑皮层相关区域……”
“停――我知道有这种药了,但是不是因爱而性的性又有什么意思?”
“……阿飞,是我教育失败,没能及时扭转你的观念,不过现在也不迟――”
……臻灵,我怎么觉得她根本是要时间某种理论。
“你不想得到你所爱的人吗?不想喝他合二为一吗?不想体验这个世界上最至高无上的快乐吗?”臻灵津贴过来,慢慢抛出诱饵,只是怎么听起来像非法传销组织里的广告词。
不过我的心的确有点动摇,真有她说的那么好?
“放心,一切交给我,我一定让你水到渠成。”正是她的笑声让我不放心。
“我还没同意……”
“什么,我说了这么多,你还敢反对?”不要命了?后一句是潜台词。
“走,跟我回家,从现在开始上课。”
臻灵家,电脑前――
“仔细给我看清楚了,我等会要考察的。”
“这些事什么?”一个文件夹里好多文档。
“高H耽美小说。”
“哦。”
啊……啊啊不行了……
…………
这……吹牛的吧,有叫的那么夸张的吗?
“怎么样,有什么感觉?”
“不知道,大概没有吧?”
“什么?你是不是男人啊,这样都无动于衷,你……是不是不行?”
“当然不是,我对女的身体有反应的。”大声辩驳,男人在这方面不能让人瞧不起。
“天啊!”臻灵捂着头作痛苦状,“难道你只能做精神上的通知吗?”
我干笑了两声,刚要说算了臻灵就大叫着要找真人的给我看。
“该死的刘呈系,不准我存真人GV,现在教学资料却反了,网上在搞河蟹,找谁去借呢?”她一副焦头烂额的样子。
算了,我继续就这点资料照感觉吧。
“那个……真要用肛门那里做吗?”
“不用那里,你以为还有哪里可以?”
“恶心!”
啪――我的头珞在键盘上。
“学习,是一件很严肃认真的事情。”
这时门开了,那个刘医生走进来,“有客人啊?”
“是阿飞,你吃饭了吗?”
“没,刚动了个手术。”
“我给你做去,你好好督促这小子,不准他偷懒。”
我从找她出来喝酒的那一瞬间,就错了!
“刘医生,你好!”尴尬的打招呼。
两个大男人对着这种东西,怎么能不尴尬。
“臻灵也终于对你出手了,”刘医生含笑点点头,“习惯就好。”
“你是,她第一个发展对象?”
“不是,一开始就是你,我只是你的倒霉替代品而已,你来了就好了。”刘医生优雅地喝茶。
……
带着一个拷满“教学资料”的U盘,占领终于心满意足地放我回家。
其实跟臻灵回去,一半是因为好奇,一半是想着把这种计划变成现实的可能性。
但是,夜人静,一切都沉淀下来,只觉得好笑,这样做,又会有什么意义?
“人说落有其时,人说缘尽莫坚持”,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强求也没用。
自考快到了,我也赶紧抓紧最后的时间复习,考完了就是五一,五一――原本是要回去的,但是我怕周冠青,想想那天他根本没有答应我什么,要怎么做呢?一个两个都那么讨人厌。
然后呢?就这样在这里看着他风风光光地结婚?
“喂,飞飞,我要搬过来和你住。”一天晚上,接到莫里斯的电话。
“怎么了?”拿过另一本参考书。
“老爸让那个女人住进来了,他是真的药盒那个女人结婚吗?”
“应该是吧,他当着公司的人宣布的。”说这句话的时候心还是会痛。
“为什么,老妈这样,老爸也这样,都不要我们了。”
“傻瓜,和心爱的人结婚是天经地义的事,我们即使是儿女也没这个立场和权利阻止。”
“切――看不出来,老爸对那个女人有多喜爱。”
“不爱,又怎么会要结婚呢?”我看着窗外的树影。
“谁知道,老爸老妈离婚时说都没爱过对方,谁知道他们怎么就结婚了。”
“呵呵,好了,好好给我在家呆着,家是不可以随意搬出来的地方,有时候一个意外就再也回不去了,听哥的话,啊。”
“你这么说,是不回来了。”那边紧张地问。
“莫里斯,有家人在的地方菜市价,你在的地方也是我家,所以只要你还在那里,我就不会离开,只是距离远点而已。”以后即使他结了婚有了新家,他的家也是我的家。
找秦叔帮我去搬东盟的旅游签证和护照,想去两个地方,很久以前就想去了。
“小杨,中午有时间吗?一起吃个饭吧。”王青玉款款走进来。
“好的。”,他应该是有话和我说,我吧资料收拾好跟着他出去,一路上不停的有人跟她打招呼,她的潜实力地位实际上比经理都高。
点好餐,她开门见山的问,“小杨,你是不是喜欢杨总?”
“青玉姐,你说什么啊?”幸好餐还没上,否则我一定喷出来。
“好了,不用跟我隐瞒了。”她拍拍我的肩。
又是一个看出来的,“你不觉得惊讶、奇怪、恶心?”
“不会,谁让你们一开始就只给我一种感觉呢?我是说在还不知道你和杨总真正关系之前。”
我望着她。
“情人。”
“咳咳……,青玉姐,猜错了吧。”
王青玉高莫测地摇摇头,“我对自己的直觉是最有自信的。”
“也许你猜对了一般。”我低头看着眼前的茶水,自嘲地说。
“不,是全队的,我没想到,是你先明白了,而杨总还稀里糊涂的。”
“这个玩笑有点过了,有些话不能乱说。”我直视着她,一个直觉就可以当成依据?
“哎呀,有时候理性也不是那么可靠,既然感觉是存在的,自然有它存在的道理,为什么不试着依靠感觉呢?”
“青玉姐,你亲眼看到的还靠不住吗?”人都要结婚了。
“是订婚。”他喝了一口咖啡,我惊了,她怎么知道我想什么?
“我说了是直觉,当然还有一点心理学,不然能力比我强的比比皆是,但我稳坐这个位置三年,杨总没再换过直属秘书,以前我对他的家事不敢兴趣,那是因为他从没因家事而影响过工作,现在我插手了也是因为,他理感情的方式出现了危机,我只是不想整个2楼继续被他精神荼毒了而已。”
我只有目瞪口呆地听着,这是2楼最的房间的内幕。
“看我连妹妹都赔上了,只是希望老总明白自己潜意思到底在想什么,谁知道失手反而造成饭效果,果然在某些方面特别自负的人,在其他方面就比较白痴。”
“你可以再说得明确一点吗?”我小心地提着气问,闭着气听。
她给我你在这方面也比较白痴的眼神,“小杨,你跟老总表白过了吗?”
“表了。”这种直白的提问方式难道她就不会害羞?
“这就说明你尊重这个时代自我表达的趋势,而杨总年纪是大了点,思想是古板了点,所以需要你加大力度,更进一步投入更多的经历来吧他的顽固不化敲碎。”
“更进一步……”
王青玉的眼里射出跟臻灵类似的光芒。

赌输
不倒翁为什么要左右摇摆?把你脚削圆了,丢快沉泥按住你的双脚,你就只有不停的摇吗?
再把脚削平不就不会摇了,虽然会疼。
有些事情下定决心就一定要做到。
王青玉,我相信你一回,用全部尊严来赌这看不出胜算的赌局。
臻灵:同性之间做爱时比较痛苦的事情,特别是受的那一方,所以你要提前做好充足的准备。
我(提问):为什么小说里写的恰恰相反?
臻灵(白眼):因为我是护士,对身体构造我比你清楚,你要听我的。
臻灵:首先你要子扩护肛……
我(提问):为什么是我?
臻灵(怒火):说了是你就是你,难不成你还能给别人扩肛?别老打岔!
我:……
臻灵:同性性爱有多种方式,手、口以及肛是最常用的部位,直肠是自肛原起向上15-16CM长的一段大肠,没有专门分泌粘液的腺体,但肛内环肌发达,称肛门内括约肌,用以排便。
我(提问):所以不是会很脏吗?
臻灵(啪――飞书一本):男性直肠的前面有膀胱、前列腺和精囊腺;女性则有子宫和阴道,所以肛交可以通过刺激前列腺来获得性快感,不过,菜鸟一般是不可能找到这些刺激点的。
……
臻灵:今天的《基础篇》就上到这里,回去吧家庭作业认认真真完成,预习明天的《情趣篇》,下课。
我翻开臻灵给我制定的《教学计划》,分为:《基础篇》,《情趣篇》,《程序片》,《用具篇》和《表情篇》。
第一觉得学习是件痛苦的事,要遭受身体上和心理上的双重折磨,心理上抗拒着这种事,还要用臻灵给的工具每天做着疼痛又难堪的扩肛“作业”,为了就是一个微乎其微的希望,人说拼一拼还有肯能,放弃就意味着永远不会成功。
手机里的每一滴声,都像个狠狠拧着发条的手,吧我的神经拧到最紧。
接通,心跳停顿了一下,吸口气,“是我,”那边一阵沉默,“我想请你吃顿饭,就在临邑路268号东厢之城,我现在住的地方,你以前也来吃过饭的,不介意再吃一吧。”
“我今天晚上有事。”我听出那边的声音有点紧张,听我的电话都会紧张了吗?
“没关系,我多晚都等你。”
“我今晚的事要忙到很晚。”
“没关系,我等你。”
“不要等了,我不回去。”连借口都不要了。
“我等你。”还是那句。
那边挂了。
闭着眼睛过了一会,才去厨房继续准备。
阿飞,你觉得是我在教唆你吗?不是,之前我跟你的情况何其相似,我无所作为地看着我喜欢的人结婚了,虽然现在又刘呈西,但是,我的无所作为已经成了我人生永远的遗憾,永远都不可能消除了,所以,我希望你不要不我后尘,像你说的人生两世才喜欢这么一个人,如果你轻易放弃,那么以后也不配再拥有爱情了。
臻灵――,我握紧了手心,我没那么坚强,我一直等到着最后一天才给他打电话,如果他今天不来,那么就一切都烟消云散了吧。
杨凌照,我相信王青玉岌岌可危的判断,如果你让这个相信崩毁,那么就永远都不会再见了。
卧室换了新的床单,打扫好屋子,行李已经收拾完,洗好澡,做好饭,只把汤用小火W拧
安静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新闻联播、黄金剧场、晚间新闻……
拿过手机:我只等你这唯一一。编号后按了发送,如果他不来,这就是最后的话语。
门铃响了,快要有12的时候,我的脸上才有了可能是笑的表情。
“你来了。”开门后看着他淡淡地说了一句。
“你要我来到底相干什么?”杨凌照冷冷地问。
“确认一件事,先进来吧。”我不管他,直接走到饭厅,拖鞋早就摆在门边。
“你还要再吃点东西吗?”菜已经凉透了,只能拿去热热再吃。
“不吃了,”他走到餐桌旁,“你没吃饭?”四个碗,四菜一汤,都没动过。
“说了请你吃饭,你不来我又怎么会先吃,不吃的话赔我喝点酒吧。”我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红酒和杯子,倒了两杯,吸一口气把其中一杯端给他。
“你不能喝酒,先吃饭。”他把酒放到一边,我的眼光随着酒杯转动。
“没关系,我吃了抗过敏的药了,来,先干为敬。”说完我一口干到底,酒精,辛辣而涩苦,偏偏又纳闷多人喜欢它,爱也是一样的吧。
“不给我面子?”我看着他未动的酒杯。
“我等会还要开车回去。”
“呵,那么随你。”我放下杯子走到沙发前坐下。
“你到底叫我来要干什么?”
“只是确认你到底有没有一点点喜欢我,你连我的酒都不肯喝,我知道答案了,如果不想看见我,你现在就可以走了。”我淡笑者说,再多的激情,也在近六个小时的漫长等待中消散得稀少而单薄。
“杨卓飞,我是你父亲,你还顾不顾伦理和世俗?”他的样子是那么苦口婆心。
“我知道的,以后我会让这颗心死的,你可以走了。”身体已经在慢慢发热,心却冰冷成一片。
“你到底明不明白?”
我闭上眼睛摇头,“你不用来对我说教,我明白的不会比你少半分,有人说,不明白的是你,我决定不再相信这句话了。”
“卓飞,你不要这样,好,酒窝喝。”他抬起酒也一口喝尽,“希望你能吧我的话听进去,好好想想,想通了就搬回来。”
喝了?那一瞬间我想跳上去阻止,算了……,既然这样,那就继续吧,最后的确认。
“我熬了汤,你也喝一碗暖暖胃吧。”我带着笑吧药膳鸡汤端了一碗出来,像敬酒一样双手举到他面前。
他皱皱眉,无奈地一口气喝下去,好似喝完早点走人。
“我……们吃饭吧,你陪我吃。”臻灵说神经性药物通过胃来吸收效果是最差的,直接作用于血液和呼吸系统才能发挥最佳药效,现在只有先拖延时间了。
“不看着你,就这样不好好吃饭吗?”他拉着我走到餐桌前。
“我喜欢做饭,但是只有我一个人吃会觉得越来越没有意思。”没有莫里斯啧啧的称赞,真的很没意思。
“那就搬回来。”
等等吧,今天过后,就会知道,回还是不回。
“菜冷了。”
“没关系,汤是热的,我吃汤泡饭就好。”拿了个干净的碗盛饭。
我们相对坐着,我静静地吃饭,他静静地看我吃,这一课是那么安宁,这一课能成永恒就好了。
啪――你的手按在桌子上,我抬头看见的是他不可置信的眼神,然后瘫倒在桌子上。
他知道他被下药了。
我硬生生扒进最后一口饭,走过去架起他往卧室走去,这种药物只使大脑意思产生暂时性关闭,而不会对神经中枢和小脑产生影响,他潜意识还是会跟着我的带动移动,只是有些踉跄。
即使这样我也很吃力,好不容易吧他弄到床上躺好,呼吸几下,从抽屉里拿出皮绳在他手腕上垫上一块手帕,才向上绑在床头,药物作用时间不长,我要臻灵给我伤害性最小的。
然后是脚,才绑好一只,头顶上的呼吸就重起来,我抬头就看见他张开的还有些迷离的眼睛,眨了两下后就清明起来。
“杨卓飞,你在干什么?”声音里带着浓浓的怒气和恨意。
我的心凉了半截,怒气我理解,只是恨意却让我心里发紧。
“我痛恨被别人算计,”他看着两腿间已经支起的凸起,“你也像你妈那样来算计我?”
杨卓飞的妈妈也是这样吗?所以,他不喜欢这样生下来的杨卓飞,我几乎已经预感到,时候不会善了了。
“杨卓飞,放开我,现在我不跟你计较,如果发生了什么事,别怪我翻脸无情!”
听到他的威胁,我停下坐到一边,“我是豁出一切才敢下这样的决心,酒里面有催情药,你喝了我也喝了,我不会停的,但是我不是因为也吃了药才这样,我是真的喜欢你,甚至可能是爱了,我比你更想知道,明明是恨着你的,怎就转变成爱了?你要恨我也好,要翻脸也罢,我今天一定要和你做。”
“杨卓飞――,你果然和你妈那个女人是一样的,而你,还是我的儿子……唔……该死!”他有点难受地扭动。
难受吗?我来帮你,笑着跨坐在他的腰上,俯下身子,和他两眼相对,看着他严厉的狂怒亲下去,他的嘴还带着鸡汤的味道,只可惜抵死不肯张开。
亲了,接下来呢?哦,接着往下亲,身体的敏感也是神经末梢分布最多的地方,如耳后、劲窝、乳头、侧腰……笔记上海写了哪里?
他的气喘得越来越粗重,我也很难受,亲完后该什么了……对了,脱衣服嘛,他的上衣在我刚才亲的时候解得差不多了,我直起身子来解寸衣上的纽扣,等等,臻灵说脱衣要具有诱惑性,怎么才能有诱惑性啊?那些视频现在想不起来啊……
“你还在干什么?放开我。”他低吼道。
一个坚硬如铁的东西紧紧地抵着我的大腿,算了,直接脱裤子吧,裤子扒下来,他的硬挺已经快把内裤撑破,看得我不由得吸一口气,这样巨大个东西,怎么进得去那个地方,顾不上害羞,也快速把我的裤子脱掉,双手轻抚上那块又热又硬的烙铁,他抽动了一下,大大咽了一口口水,看着那个上下滑动的喉咙,我不禁轻咬上去。
“哦……”
对了,要带套,一下子想起还有一项最重要程序没做,这个臻灵特意交代,我横过他的身体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一盒,随便看见还有润滑剂,差点忘了这个。
扭动的摩擦让我们都忍不住呻吟了一下,酥麻痒的陌生感觉侵袭而来,这就是性爱的感觉吗?
“那个,你喜欢用什么口味的?”臻灵说做之前询问这样的问题有助于提升对方的感觉。
“……白痴。”
……在他看了我就是傻瓜笨蛋吧,没再说一句话,摸摸脱下我们最后的遮掩,看着我双方的硬挺,颤抖了一下,和男人做他觉得无比恶心吧。
手伸到后面,一根、两根、三根手指试探着插进去慢慢把塞在里面得假东西抽出来,异物从体内出来后,我不禁轻松的呼口气,睁开眼就看见他惊异的目光,垂下眼撕开安全套的包装。
“杨卓飞,现在住手还来得及。”他呼着气说。
我笑笑,细心吧套子给他带上,挤出气泡,这个动作也演练了许多。
“杨卓飞……”他咬牙切齿地说,“你会后悔的”
“后悔……也没用了。”我低声说,没有退路了,现在做跟不做,他都会恨我了。
咬着牙用手指抹匀润滑剂,要来了,呼气吸气几,跨坐上去,调整好位置,扶着他又烫又直的硬挺,一鼓作气坐下去,MD这真不是人干的事!疼,成开到极限的那种生疼,一寸一寸进入的感觉,伴着头脑里突突震动,整个身体都颤抖起来,脖子伸张到极致,才能做到呼吸的做东,终于全进去了……
房间里尽是破碎的喘息,间或无闻粗重压抑的呼吸,我只有两种感觉,累跟疼,下面的人躺着挺尸,上下的动作我要用更多的力气来完成,还要抵抗那侵入大脑的疲倦,怎么还不射?
已经没力气了……,无力地停下来。
“放开我,现在、马上。”
……再也进行不下去了吗?算了,我撑过身体去解开他手上的束缚。
一阵天旋地转,下体一阵剧烈的摩擦,睁开眼,我们的位置已经完全转换,还没回神,一个大力的撞击直冲入身体,“啊……”
呻吟冲脱出口,复又咬着唇吧冲到嘴边的声音生生逼回去,只是更加大力地喘气。
撞击越来越剧烈,我抓紧了身下的被褥才没有被撞得移位,他一点都没留情……
臻灵说区分一场性活动是做爱还是单纯性交的标准在整个过程中双方的搂抱数,搂抱是爱的表现二性交则不是,他双手撑在我的两侧,我们之间隔着空气,除了连接的下体,我们没有其他多余的一寸皮肤接触。
鲁迅先生说我们习惯用希望的盾,来抵抗那虚空中的暗夜的袭来,也根本忽视那盾后面,同样是无尽的虚空中的暗夜。
希望、希望……当转头看到希望后面的黑暗时,才觉得那面名为希望的渺小的盾,已经在慢慢地被黑暗侵蚀,融化……
当那股爆发的热浪似要冲破那层薄薄的薄膜,我心里说,结束了。
眼睛对上他的,“你满意了?”他问。
“满意了。”
像歌词里唱的:输了,愿赌服输。

解雇
“杨卓飞――”
苍茫中有呼声传来。
我茫然回头,安静得街道在昏黄的灯光下若隐若现,稀疏的人影莫不是脸孔陌生,谁叫我?
一人走到我面前,认真打量着茫然的我,“真是你啊,想不到会再见面。”
“你是?”
眼前的陌生人呆了一下,叹息一声,“我是米帅啊,人不得我了?我是你初中的同学。”
眼前的人一脸沧桑,“算了,不认识也罢。”他挥挥手,瘸腿一摇一摆慢慢走向路边一个混沌摊,背景在昏黄的灯光下似被层层压住。
“老板,来玩混沌吧。”他转过身,我已经慢慢走过去,小心坐下,下身的疼痛牵扯着全身。
他看我一眼,点点头,“要辣椒不?”
“不要放了。”
不多会,一碗热气腾腾的馄饨摆在我面前,那个“我”的老同学也在旁边坐下,递烟给我,我摇头,他也不勉强,开始点烟。
“想起我了?”他问。
我摇摇头,抱歉地对他笑笑,“我出车祸,忘记了过去的事情。”
“车祸啊,”他看着我,“忘记也好。”
秦叔也说过忘记也好,如果单单忘记是好,怎奈是灵魂消失死去。
“杨卓飞我该看着你的,你叫我一声大哥,我就该看好你的,”米帅抽着烟,抓着头发,说着不为人知的过往,“可我爷爷那年死了,我非得回老家去,你是不是怪我丢下你走了,认了我这样没义气的人当大哥,而且现在我还混成这样。”他眼神苦痛的看看自己已经瘸了的左腿。
要好好看好我吗?现在我才好好大量这个人,既然是杨卓飞的同学,那么一定和杨卓飞年龄相差无几,不是19就是2吧,可是这张脸上的沧桑又何止3岁,眼角额头的皱纹因他愁苦的表情更。
“你不用自责,任何人都要对自己做的事情负责,对一个有自我意识的人,你又怎么能担当他所有的过错。”不知道这样讲对不对,显然这个人把杨卓飞的过错往自己身上揽。
“不是的,你记不得了,你当初像白纸一样,是全心全意地依赖我的,而我这个当大哥的却突然走了,是我没有履行要好好照着你的诺言,谁知我回来你已经变了,跟我形同陌路,我今天叫你我也没想到你还会跟我说话。
我笑了,从杨凌照离开那件屋子后第一由衷的笑了,在这个冷清的夜里有人给我煮了碗热腾腾的混沌,说他应该看好我,即使对象有些错位,也使我冷到极致的新塘褪去些许僵硬。
“谢谢你,”我说,“我是去逃跑的,但是在路上还能吃到你的一碗混沌,真的谢谢你。”
“逃?你惹了什么人吗?我米帅今天虽然不算什么,但好歹是你大哥,有什么事我帮你摆平。”他看了一眼我放在旁边的行李,眼神很坚毅。
“不是。”有些好笑,我现在这个样子像混混吗?“因为感情失败,所以没种地逃跑了。”觉得懦弱得不堪,可是心里的洞现在还在流血,止不住。
“这样啊,我说兄弟,这年头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你那么有钱,还怕找不到好老婆吗?米哥我也是老大难了,要不一定给你介绍个好的。”他抓着头上短短的头发,一脸笨拙的安慰。
“恩,有好的你给我介绍啊,但是要跟人姑娘说清楚,我没钱,跟我自己养活自己啊。”我笑着说。
“你没钱谁有钱?你老爸不是超有钱吗?”
我窒了一下,没说话了。
“你难受吗?”他指指自己的左胸,见我看他,“看得出来,所以才要跑路吧,既然人家不喜欢你,那就算了呗,为了失恋就跑路时挺没种地。”
“这种逃跑很可耻吗?”我淡淡地问。
“哎,也、也不是啦,你还只跑路,我听说还有人跳楼的,呵呵,兄弟你个别介意啊,其实逃就逃呗,我还不是为了逃工商逃城管,只敢在晚上摆摊,我这条腿跑也跑不动。”他呼出一口烟雾,说,“这世上谁不逃?”
这世上谁不逃!
“米帅――”走出很远了,我回头冲他大喊,“如果我回来我们就一起开家馄饨店吧。”
他只是冲我摆摆手,生活已经教会了他不轻易对未来的许诺抱有更多的希望,我们都不对未来抱有希望。
“喂――”手机那头传来懒洋洋和被吵醒而带着淡淡不高兴地声音。
“莫里斯,是我,对不起这么早就吵醒你了,只是飞机要开了,我得和你告别。”
那边停顿了两秒,“飞飞?你说什么道别啊?”很清醒讶异的声音。
“我要去旅行,现在已经在飞机上了。”我看着窗外地平线的微白。
“为什么这么突然,发上什么事了?”莫里斯很敏锐地问,“我也要和你去,你先下来等我,我现在就来找你。”
“莫里斯,这是我一个人的旅行,别来。”我的声音很坚决。
“飞飞,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要走得这样突然,你说不离开我的。”莫里斯委屈地声音传来。
“我不是离开你,”我放轻声音,温柔地说,“我只是要去旅行而已,许你到去玩就不许我去啊!”
“可是你都没跟我说!”
不是不想提前说,如果他有一点回应我的话,我不会走。
“对不起,我保证我不管到哪第一个打电话给你,第一个让你知道,乖啊!哥只是想去外面看看。”
“那你让我跟你一起去啊。”
“好了,你才当上公司高层就想做出差的榜样啊,我在任何一个地方都会让你知道好不好?”
“不好,不够,我要和你在一起。”莫里斯开始耍赖。
“飞机要起飞了,我要关机了。”
“飞飞――”那边大叫,“这事老爸知道吗?”
“……我想他不会想知道的。”
“我就猜跟他有关。”莫里斯有些恨恨地说。
“莫里斯!”我的口气很严厉,“不要去问你老爸任何事情,答应我!”
“飞飞――”
“答应我!”
“……但是你要尽快回来,要随时告诉我你的行踪。”莫里斯妥协了。
“我会随时告诉你的。”暂时只保证这点的。
失重的眩晕感充斥着大脑,本来我以为已经压下去的窒息感又潮水般地涌上来,呼吸那么困难,离开、离开……
“先生……先生?你是不是不舒服?”
我抬头,是空服小姐,“没事,一时适应不良。”我尽量微笑。
“我给你一杯水吧,你服点晕机药。”
“谢谢。”
原来我的脸上是干的,我还以为已经泪流满面。
—–我是视觉转换的分割线——
杨凌照头痛欲裂地爬起来,倒不是说他昨天喝多了,只是站着沐河那条穿过城市的臭水沟上站了半夜,吹了半夜的风抽了半夜的烟,很多时间他其实什么都没想,但是要一想就想到前半夜的事情,于是就干脆逼自己别想。
开车,回家。
搭在方向盘上的手已经充满烟味,而那双手抚摸在那身汗湿的肌肤上的触感还那么鲜明,手只碰了一下,被解开后不由抱着那具身躯翻过来压在身下的一下,只一下他就迫使那双手离开那片湿滑的肌肤,停――
吸一口气,杨凌照逼自己进入工作状态,那天是错误,就当是错误,他不知道错误会发生到这样的状态,人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通常都会选择逃避,然后他的逼迫自己隔断那天的记忆却使自己越来越陷入烦躁不安,他的办公室已经变成人人避之尤恐不及的地方。
已经过了几天他都不记得了,总是觉得那个晚上的灯光里晃动的人影片段就在昨天。
杨卓飞――你怎么可以无声无息,在对自己的父亲做了那样的事情后?
杨凌照的手指在手机按键上摩挲很久,但就是无法把那个号码按下去,靠――手机被狠狠砸到墙上。
王青玉也在外面呼吸,她比其他人倒霉,其他人可以没事不来造访已经阴森恐怖的老总办公室,但是她不能,该死地不能。
在敲了好几下门没回应之后,王青玉选择直接推门进入,反正老总再气也不会更糟了,一开门王青玉几十年没经历过的暴力行径差点吓破她和平时期长成的胆――一个不明物体飞空袭来,即使是砸在她旁边的墙上也够使她心惊胆战了,他看了一眼,手机一个,算了不管他,很快恢复镇静,一板一眼地说,“杨总,我给你说以下今天的行程和上个月个部门的业绩报表。”
王青玉希望能唤起他上司对公私分明的注意,开始极公式化地讲述。
“那些饭局给我取消,叫公关部经理去办,我请他不是让我自己去应酬的。”
“好。”
“……各部门山个月的业绩还不错。”
王青玉怀疑他耳朵出了问题,平时老总就对业绩鸡蛋里挑骨头,怎么在这黑色恐怖弥漫的时候竟说出夸奖的话,小杨回来了?那刚才还砸什么手机?
“今天上午没什么事,你跟我巡视一下公司吧。”
“好的,我这就通知各部门准备。”原来如此,只是老总啊,我的行程表里一点看不出今天上午“没什么事”啊。
“通知了叫所有人给我个表面工作?”杨凌照冷眼瞪过来。
“我知道了,我们现在就去巡视吗?”王青玉微笑着问,是怕有人望风而逃吧,不过,老总一出巡,她敢打赌五分钟之内就人尽皆知了,而且……
杨凌照烦躁地看着王青玉在本子上勾勾画画,“杨总,下一楼是采购部。”
“现在时几楼?”
“18”
“跳过,没必要每一楼都去。”
“好,17……”
杨凌照瞪过来,好好,直接15行了吧。
电梯门一开,王青玉都能感觉到杨凌照瞬间僵硬的身体,走出去,当然是所有人都努力工作地认真场面,王青玉宣布老总来看望大家,大家热烈地欢迎,然而老总的脸色却在眼睛转了几圈后越来越差,所有人都感到了不对劲,是他们变现的太差了?上来陪同的部门经理额角已经在滴汗。
“于经理,你们部门今天所有员工都到齐了?”杨凌照阴沉的问。
“是的,杨总,今天没有请假和吃到的员工。”这点经理很肯定,还说今天大的部门全勤,就正好遇到老总来巡视。
“你确定没有人没来吗?”杨凌照语气已经差到极点,一个经理脸自己的员工够不够都不知道吗?
“杨总,”王青玉怕再不开口怕于经理要支持不住了,“有件小事我还没跟你汇报,有个员工无故旷工六天,根据公司相关罚规定我已经把他解雇了。”
一个老总的儿子突然不来上班了,他一个经理也不好过问,一直就没把杨卓飞当真来工作地。
“王青玉,你说吧谁解雇了?”杨凌照一字一句问。
“杨卓飞。”
“王青玉!谁给你的权利?”
“杨总,我一切都按照公司章程办事,杨卓飞他是你的儿子不错,但是他不像二公子一样有公司股份,进入公司高层,他只是一个普通签约员工,我没有理由要给他特权。”王青玉也冷冷地说。
她那天收到杨卓飞的短信,只有四个字和一个标点:成了,输了
她几乎要砸电话了,那种淡淡地无奈和伤感也从那几个字里蔓延出来,有那么冥顽不灵的人吗?这还是其了,但是未来可以预见她的工作前景将一片黯淡,暗叹一声,好吧,就当当局者迷,老总他可以再她说出杨卓飞要调离2楼时把几千块的金笔笔尖划断,也可以再她还在汇报工作时不自觉看着已经空无一人的座位发呆,同时也可以叫另一个人呆在他办公室就为了解决少了一个人的不适应感,还可以作出许多欲盖弥彰的行为,反正没人会说他,只是所有2楼的人都在想念小杨,怎么还不回来,以前走过一不是回来了吗?
王青玉知道杨卓飞不会回来了,之前他突然来问她怎么才能解除他那张合同而不用负很大责任,王青玉说劳动法本来就是比较保护劳动者的,只要他故意违反公司章程,公司自然要跟他解除劳动合同但这样公司就不会付赔偿金,只要不损害公司利益,公司就没有法律依据来为难一个劳动者。
王青玉看着杨卓飞似了悟地点点头,就问,“你决定破釜沉舟?”
杨卓飞苦笑,“大概吧。”
她也只有比较虚假地安慰依据:加油吧,爱情之路本来就比较艰苦。
而她现在的工作也很艰苦,她已经在考虑辞职走人的可能性了。
杨凌照给了她一个回来再找你算账的眼神,就冲进电梯。
爱怎么算怎么算,反正他不会是失去最多的那一个。
忘情对着听得一头雾水的经理笑笑,”今天的视察到此结束,通知其他部门可以解除警报了。”

人空
尽管是已经在心里肯定,但是无论如何也要亲自确认才甘心,手迟疑了一下,就果断地按下门铃,不停地按,明明知道没有人回来开门,但就是停不了。
“开门――,杨卓飞你开门!”杨凌照忍不住拳头直接砸在防盗门上,不会在了,心里有个声音这么说,他以前就想逃走的,“杨卓飞你这个混蛋!”
砸门声很快引来保安,“哎、哎,你要干什么?你找谁?别胡乱砸门。”
“我找161,你帮我开门。”杨凌照吐出一口浊气,才以平静的口吻说。
“你是户主的什么人?161的住户已经出远门了。”杨卓飞走之前跟物业打过招呼,要他们注意屋子安全。
“我是他父亲。”父亲这个词说得是咬牙切齿,杨卓飞到底有没有当他是父亲?
“啊?不好意思,能出示户口证明吗?没有正当理由我们是不可以随意进出户主的房屋。”保安很怀疑,虽然他工作没多久,但也记得户主的父亲应该是一个老人,经常回来的,很和蔼的一个老人。
谁TM出门还带户口本的?
“我真是他父亲,麻烦你给开下门。”语气已经缓和不少。
“这位先生,我看你也知道你的要求多不合理吧,我怎么可能违反我们公司的规定,如果出事了谁负责?”
“我就是上去看看而已,会出什么事?”杨凌照已经很不耐烦了,“你要不放心就跟上去。”
“这不符合规定。”保安寸步不让,虽然这人开高档车穿名牌西装,但砸门那个狠劲活像个讨债的,口气还那么冲,就不让他进了,同时捏紧了警棍。
冷静、冷静,还有有这里的钥匙?可笑,明明是他买的房子,他却像个陌生人一样被拒之门外。
“老秦,你有没有卓飞这边房子的钥匙?……现在带过来,马上,叫司机宋你。”
在和保安大眼瞪小眼的焦躁不安中秦继光终于来了。
秦继光看着虎视眈眈的保安和杀气腾腾的杨凌照,气都没缓一口就赶紧过去。
“秦大爷,你认识这个人吗?”
“不好意思小马,他是住户的父亲,你辛苦了。”秦继光赶紧给保安赔笑。
杨凌照对那句“你辛苦了”极度不满,难道他就不辛苦吗?
“真是父亲?”知道的是来看儿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讨债的,“那不好意思啊,你看我也是职责所在,你要给户主打个电话说明一个也好。”可别投诉啊。
“行了。”杨凌照一挥手打断保安的解释,阴沉地看着秦继光,还不上去?
秦继光打开门,杨凌照就有一种感觉,这个房子没有一点人气,再一看,心脏有些发紧,窗帘紧紧拉上,沙发被布全部遮盖起来,茶几、桌子上没有一点突出的东西,所有的日常用具全然没有了,这只是一间有家具的房子而已。
卧室门被慎重打开,一种失落感涌上来,原本摆着书的书桌空无一物,杨凌照死死地盯着那张床,那张只有床垫的床。
他地记得那天那张床上铺着淡淡天蓝色的床单,和秦继光铺在他卧室的那快很像,秦继光喜欢那种颜色,那是他死去儿子喜欢的颜色,也就自作主张的给主任铺那种颜色,杨凌照不关注这些细节,而杨卓飞却以为杨凌照喜欢这个颜色。
天蓝色的床单,苍白的身体,就像一朵浮云,浮云在颤抖,由于他剧烈的动作而颤抖。
仿佛那个夜晚,仿佛那场性爱,他被下药被绑着,他叫他住手,用尽全部的理智全部的自制力来叫他住手,他轻抚上他已经烫的快着火的身体,如丝的眼神带着沉沉的坚毅望着他,说,要做。
听到这么坚决的话他奇怪自己竟没有进一步一的怒火,始终没有说出:滚。
说不出,理智告诉他必须结束,在一切还能挽回的时候,只要说出最难听的话,他就会退缩吧,但是说不出,只要想到那双光亮的眼睛里会染上伤害的黑障,就会把已经酝酿好的话语,全部吞下去,难道他后来就没有默许他在他身上生涩的亲吻?他是不是停下来发呆几乎要把他逼疯,他那是几乎想吼,你到底会不会做?要不是他被绑着,那他会怎么做?他事后几乎不敢回想,如果他能行动自如,会不会吧他拉过来狠狠压在身下狠狠进入――
但是当时他只有压制,压制着蓬发的欲望,告诉自己,都是被下了药的结果,他是被迫的,可是看到他竟当着他的面闭着眼咬着牙以笨拙的姿势从身体里拉出男型的画面,刺疼了他的双眼,他竟然让那种东西进到他的身体里?心里是无比的愤怒,下体却被那副画面的淫靡刺激的更加胀大,然后,他几乎是呼吸停顿地关注着他的每一个动作,岔开白皙的双腿,跨坐在他的腰上,还有些冰凉的指尖握住他的硬挺,那种身上最敏感的部位一点一点抵近一个炙热、柔软,可以吧他全部都紧紧包裹住的地方的兴奋感,几乎要使他的理智崩溃,身体在叫嚣着再入更入,两种官能背道而驰的撕扯,让他痛恨男性的生理本能和自己无法抑制这种本能的悲哀。
本能,所以把这一切都归于本能,所以在被动的接受后放开道德束缚吧他压在身下肆意进攻,都是他自找的,这样告诉自己,才能无视那张痛苦的脸上渐渐绝望的表情,才能压制住抱紧他的冲动。
越临近高潮的爆发,越是有种恐慌的预感,那种两人越来越远的感觉逐渐清晰鲜明,他们都是闭着眼迎接那一时刻的降临,他没有看到他的死心,他也没有看到他的挣扎。
他满意了?他问。
满意了。他答
听到这个回答,他忽然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问了,因为,他不满意,非但不满意,竟然还有失去重要东西的感觉。
但是,他们之间没有时间了,一个要逃避慌乱,一个区逃避绝望。
“先生,这是阿飞留下来的钥匙和房产证,虽说他交给我了,但是房子是你的,你可以收回去。”秦继光打断杨凌照的思。
“这么说他是不会回来了?”杨凌照很奇怪自己现在那么冷静,之前的烦躁似乎因为想通了某些事而消散,只是全身都是落空的感觉。
“恩,是我叫他的,不过他拖了好久,终于那天接到他的电话,他说他要离开了,叫我不用担心,如果是现在他,我相信离开你是最好的选择。”
“是你叫他走的?”原来所有都让他离开他,悄无声息地离开他,再也不让他找到。
“难道他不该走吗?”秦继光眼神毫不示弱地逼上去,“你明明知道他对你报的是什么样的感情,他怎么还能留?我知道你不会接受他的,再说你们是父子啊,这样的事不可以发生地,不被容许的事怎么可能会有好的结果,他会受到狠狠地伤害,就像以前一样,好好的一个人,就这么毁了,我不会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他的小少爷所受过的苦,怎么也不能再叫阿飞品尝,离开,在一切都还能阻止之前。
“秦继光,晚了,有些事已经发生了。”
秦继光看见杨凌照及其怪异的表情,有种莫名的恐惧感,“什么事发生了?”

“张小姐,可以和你谈一谈吗?”
张臻灵瞪着吃惊的眼睛看着来人,“不可以,这里是医院,不看病的请不要浪费我们医务工作者的宝贵时间。”对于杨凌照,张臻灵向来是厌恶的,在楞了一下后,很快就板着脸明示其走人。
“那我等张小姐下班,我想和你谈谈卓飞的事,很重要,请不要拒绝。”头一在被人冷淡地拒绝后还如此低姿态,没办法,他就是在求人。
他没办法,秦继光抵死不愿意透露杨卓飞到底去了哪儿。
“你们不可以这样的,之前是阿飞他错了,他知道错了,所以才走的,就请你放过他吧,这是于是不容的。”秦继光几乎是苦苦哀求,不管现在杨卓飞身体里的是谁,他们是父子,真正的父子,他们怎么可以践踏伦理和道德?别人要怎么看,这是个众口铄金的世界,他们全都会被毁掉的。
放过他?那谁来放过我?杨凌照只是嘲弄地看着秦继光,“于世不容,我比你更清楚,所以,才会导致现在失去了他,老秦,已经无法回头了,因为我现在明白了,失去了他,我的心会死,但愿我明白的还不算晚,老秦,告诉我吧。”
秦继光还是拒绝了他,他拒绝交出他最后的坚持,他只是要他看着长大的孩子幸福而已,而不是送他去毁灭。
阿飞,你去了就不要再回来了!
这是秦继光诅咒似的愿望。
张臻灵对既没病又不是来看望病人却来医院的人一向没什么好印象,那种人通常是可耻可恨的小偷,专偷病人的救命钱,死后最好备阎王把魂魄也给剁碎才好。
公立医院本来就人满为患,张臻灵平时看着人堆已经够心烦了,杨凌照的到来简直比所有人加起来还让他心烦,偏偏公共地方还赶不了人,杨凌照就坐在走廊的椅子上眼睛随着张臻灵转,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沉着样。
“哎,臻灵啊,那人是不是追你的?你不是有刘医生了吗?要不介绍给我吧。”同科室的“相亲之王”小朱护士消消打听起来,不错,看起来就是英俊又多金,怎么说她也比张臻灵那个男人婆好多了,怎么男人都瞎了眼,脸张臻灵都被呼声极高的刘福主任医师倒追了,她还乏人问津?
张臻灵一阵恶寒,追她的?有没有搞错,他眼水有那么低吗?不就是个老男人,谁看得上啊?
“张小姐。”杨凌照还真等到他下班,临时有个碑打破头的送进来,一直忙到8点多,杨凌照就默不吭声地一直等着张臻灵换装出来。
“我要等我男朋友。”别不知趣了,快滚吧。
“那就再等等。”
“哎――算了,走吧,你要知道什么问了就从我面前消失。”刘呈西早就打过电话来说今天要值班,张臻灵看此人根本不会善罢甘休了。
杨凌照也没动气,只是去拔车开过来邀请他上车,遇事在一群一同下班的盯人眼光下,张臻灵神气的上了一个男人的名车,很好,传吧传吧,风言风语越多越好,他已经期待着能看到刘呈西那张万事不惊的脸变色了。
“你要问什么?”张臻灵向来是直截了当。
“我们先找个地方吃饭吧,张小姐想吃什么?”
“火锅。”有人请不吃白不吃。
杨凌照记忆力好像没吃过那种东西,不过他却感觉到一种和杨卓飞相似的气息,一个喜欢吃火锅,一个喜欢吃食堂。
开到张臻灵指定的火锅店,大夏天的,根本没几个人来关顾,因此服务员对这好不容易上门来消费的顾客殷勤至极,很快东西就上齐了,张臻灵很不客气地把大盘的肥羊肥牛往下放。
“好了,吃人嘴软,杨先生你真是谙这个道理,有什么要问的就说。”
“那我就开门见山了,张小姐,请告诉我卓飞现在在哪里?我知道他走之前见得最多的就是你。”
其实调查杨卓飞的事一点都不难,很容易就知道他做过什么事,交往过什么人,他生活很简单,每天上班下班,生活规律得简直不像一个2不到的年轻人。
杨凌照看着拿在手上的资料也很诧异,那个护士他不陌生,他在很多地方都见过他,包括杨卓飞的卧室的床上,想到这里的他的眼神就冷了,但是可以确定他们只是朋友关系,并且,张臻灵竟是那场车祸其中一个死者的家属,不像杨卓飞心积虑改换身份接近的另一死者家属,已经肯定郑振玲知道杨卓飞就是撞人的肇事者。
杨凌照看着眼前吃的不亦乐乎的女人,杨卓飞是怎么做到得?怎么使她放下仇怨和他成为好朋友?
听到这个有些意外的问题,张臻灵心虚了一下,这个阿飞,不就是失恋去旅行疗伤吗?怎么搞的那么神秘,让人老爸都找到她头上了,好吧,说起来是应该神秘点,失恋对象是个男的,不让家里人知道也应该,况且脸她都不告诉到底叫什么,疑问她人不认识,杨卓飞就像个闷葫芦似得。
“那个、那个,其实说起来也有点不好意思,就是他失恋去旅行了,你知道,失恋嘛,可大可小,想通了云淡风轻海阔天空,想不通死转牛角尖的不再少数,出去玩有助于心情转百年,有助于寻找新的恋情,你不用太担心的。”张臻灵是在有些头痛,早知道杨卓飞会那么难过,管他是不是两世才喜欢一人,她绝不出什么馊主意。
对面的人眼神凌厉了一下,张臻灵不知道哪里说错话了。
“到哪里旅行?”声音有些不可察觉的颤抖。
“大概是东南亚吧,他之前跟我打听过东盟通用护照的办理,不过不是去办的。”
“多久以前的事?”
“都几个星期以前了,杨先生,还有什么要问的吗?”张臻灵有些不悦了,搞什么像审嫌疑犯一样。
很久以前,就策划者要走了啊。
“张小姐对整件事了解的很清楚啊。”这句话隐含的威胁张臻灵听出来了。
张臻灵也的确有些心虚,要不要和盘托出?毕竟他在其中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其实,哎,杨先生你听了也别激动,反正你们知道也应该是迟早的事,你儿子喜欢的其实是个男的。”
张臻灵很惊讶,因为对面的却是没有激动,常理来说,做家长的听到自己儿子性向异于常人不是都应该气到心肌梗塞,操起扫帚就把腿打断省的对不起祖宗。
“然后呢?”
强!张臻灵想,莫非此人是腐男?那她家老刘怎么整死拧不过来?
“哦,但是哪个他喜欢的人要结婚了,我于是给他除了个馊主意,呵呵,就是叫他一不做二不休,跟那人发生关系,但是如果阿飞亲口确认说那人对他也是有意的,我是绝不会让他去那样做的。”说开了张臻灵就再也藏不住话,反正看起来他这个有钱的老爸还挺开明的,早点挑开以后恋爱家庭阻力也不会那么大。
“他真的那么说?”杨凌照握紧了水杯。
“好吧,他说只有一点点确定,我却叫他拼了,有些事不拼一下怎么知道结果,还没开始就放弃的人永远得不到想要的。”
杨凌照笑了,“是啊,放弃的人永远都得不到。”
张臻灵觉得那个笑容有些毛骨悚然,于是岔开话题,“那个,你真不想打断他的腿?”
“怎么会?我只会把他锁起来。”
更高毛骨悚然……

灾难
整个东南亚于中国与印度这两大文明中心的交汇,其文化风格有这两大文明的印记,但从建筑上看整体带有浓重的印度文明痕迹,因为建筑师人类宗教的最典型表现之一,整个东南亚的宗教在历史上大部分时间都受到印度佛教和婆罗门教的影响,而且影响远。
我跟团从缅甸绕泰国到柬埔寨,再到印尼,看过各种寺庙建筑,亦被柬埔寨吴哥窟的雄伟和幽黯晦所震撼,仿佛要被带入与现代文明割裂的古老时空中,肉身被沉淀到巨石密林,只余灵魂在人世茫然穿梭。
印尼的天空却蓝得耀眼,海洋亦被得嵌入人的心理面去,千岛之国,到都是热带海洋的风情,我对逛城市不感兴趣,在泰国行程被删除后多余的时间里,大多数时间都是到酒店里休息,只有在傍晚到海滩发发呆,可能几乎在所有旅行团里,有种一两个不合群的存在,导游们已经对我采取放任态度,只要不到瞎逛,不失踪搞非法居留,服从团队安排,也就不强迫我跟团。
自从那天后,身体像心情一样病恹恹的,整个人从内自外透显着颓势,大家都以为我水土不服,我想大概也是这样吧,一个身心都无法适应的过程。
有人敲门,我回过神曲开门,是我们团在印尼的接待导游李锦华,当地华人,祖先从百年前就已经迁移到这里来,她家族里并没有混入当地人的血缘,依然带有岭南人的五官特征。
“晚上好,林先生,晚餐用的愉快吗?”李锦华微笑着问好。
“晚上好,李小姐,晚餐很丰盛,请进。”我让开门请她进来,给她倒了一杯水。
“是这样的林先生,我们接到社里的通知,泰国曼谷局势现在稳定下来,使领馆已经取消到泰旅游地警告,团里其他人都已经一致决定回复泰国的行程,这样下面的行程就要压缩,明天婆罗浮屠的参加就要取消,直接去巴厘岛,你看对这个安排有没有异议?”
之前泰国曼谷在闹军事政变,宣布全国进入紧急状态,而南部伊斯兰反政府分离武装一直在跟政府军交火,考虑到安全问题,旅行团取消了泰国的行程,这让团里很多男人都非常遗憾。
“其他人都同意了?”虽然这个人男人较多,但也有不少女人,看来大家对人妖都很感兴趣。
“是的。”她的表情笃定我也会同意,因为我之前对行程没有表现过任何不满。
“李小姐,这我要提意见了,我不同意取消婆罗浮屠的参加。”之所以选择他们旅行社,就是看到他们行程里有参加吴哥窟和婆罗浮屠的安排,这两大名迹都被列入世界文化遗憾名录,都是一度在历史长河中小事的文明。
“为什么?你是佛教徒吗?”她有些吃惊,我身上看不出一点对佛教的信仰,没有挂饰,即使到寺庙也没有做过一些宗教活动,主要是因为东南亚的佛教南穿上座部佛教与我国的禅宗在教理上还是有很大的区别,仪式上也不同,甚至是融合了佛教和婆罗门教的宗教,对他们的信仰我只是单纯的欣赏,而不参与其中。
我信佛,但是还算不上时教徒,应该是不够虔诚啊,我来印尼,最主要的是好好看看这座世界上最有名最大的浮屠,列入东方四大奇迹之一的古迹。“(浮屠:佛塔:收藏佛主或得道高僧舍利的地方)婆罗浮屠相传就是为了收藏佛主释迦摩尼的一小部分舍利而建造的。
“是不是有点讽刺,一个世界最有名的浮屠却在一个全名信仰伊斯兰教的国家,这个国家,转变的太快了,即使是根蒂固的信仰。”李锦华的语气已经带有一样的情绪,“是在对不起,林先生,为了你的安全着想,我希望你还是能跟团体一起行动,因为我们抽不出人手来单独带领你。”
“没关系,你给我安排好线路,我自己去就好,下午在和你们会合。”单独行动是所有旅行团都不欢迎的,但是我有理由在他们更改行程后这么要求。
“林先生,你知道我们必须保证你的安全,即使这几年印尼大体上风平浪静,但恐怖组织依然存在,而且,自从1998后,当地人仇视华人的思维并没有消失,你一个人很有可能遇到危险。”李锦华试图说服我。
我知道这不是危言耸听,种族主义本来就是印尼一个让人诟病的地方,相信所有华人和中国人都对98年印尼针对华人的种族骚乱印象刻。
“别担心,我没这么倒霉的,青天白日的。”再说印尼警察是吃白饭的吗?连一个外国游客的安全都保证不了,谁还会来他们国家旅游?
“林先生,你永远不会知道灾难什么时候会降临到你身上。”李锦华脸上有这的痛苦,右手手指习惯性地磨搓着手链上吊着的一个水晶吊坠,我注意到水晶梨有一张她的照片。
对灾难的降临我已经有刻的体会,那就是躲不掉吧,因为我们会在那个时间那个地点去迎接灾难,不是别人而是自己去迎接。
注意到我看她的手链,她说,“这是我妹妹,双胞胎妹妹,我没那么自恋吧自己的照脸印在水晶里。”
“自恋也是一种自我表达的方式。”我笑笑。
“她死了,死于98的排华骚乱。”后一句让我震惊了,对着那种背上我说不出话来。
过了许久,我轻轻地吐出一句,“对不起。”
“你不问吗?”
“问什么?”
“问那场屠杀,问我妹妹怎么死的,问我为什么还要呆在这里。”
一定很多人问过他,人都会有一种对别人不行的好奇感,似乎可以再对不幸的聆听中找到自己是幸运的一种侥幸的安慰。
“我觉得你可以对日记述说也好,但不是我这个时间地点都遥遥相望的陌生人可以来瓜分的。”
“瓜分?你的用词真奇特。”
其实痛苦也是一种有价值的东西,而且对外人来说,其价值远远大于别人的快乐,因为一种名为庆幸的自我安慰的情绪的存在。
“我中文名叫李锦华,我妹妹叫李秀华,呵呵,真的很奇特,我想讲给你听。”
锦绣中华吗?“我很乐意听。”微笑着,不表现一点多余的情绪,她最不需要的就是别人怜悯的表情,之需要有个人单纯地听她讲而已。
故事很简单,因为两个人长得一样,所以妹妹在离家去接从同学家回来的姐姐时发现姐姐被暴徒追赶,情急中吧姐姐拉近小巷的垃圾堆中,以自己引开暴徒的注意力,其实那时她已经很久没出门,外面骚乱平息了不少才感到不远的同学拿功课落下的笔记,只是一小段路而已,只是一小段时间而已。
记得有一本书说过:国家与民族、民族与民族、人类相互间的容忍和理解远没有想象中的多,以信仰的名义可以杀人,以文化的名义也可以杀人。
“我当时很怨恨的,怨恨那些不分青红皂白的暴徒,也怨恨中国部庇佑我们这些异国他乡无所依凭的子孙,但是后来我知道了,我们是‘背离祖先的人’,是不配得到祖国的庇佑的。”
东南亚当地的华人几百年来,几乎每隔一段时间久要遭受一大屠杀,明清以来对到海外的华人是敌视和轻视的,即使明朝清朝对这些地方有很强的威慑力,但这种威慑力从没用来保护过华人,老实说知道印尼排华惨案发生后,中国才逐渐重视起“国家对保护海外华人有责任和义务”这个问题来。
“我们一家在妹妹死后被迫办到泰国暂住,但是我却在骚乱平息后选择回来,宝货我父母也不理解,因为,绣华辉孤单,我们是背离祖先的人,嘶吼灵魂一定回不去故土,我怎么能让他无亲无故在这里孤单徘徊,我要陪着她,我也要向当地人证明,这片土地也有我们华人的一份,我们不是外来侵占着,我们居住在这里是合理合法的,这是我的坚持。”
“锦华,要不要来中国旅游,我负责全程接待,中国很欢迎你的,故乡更欢迎你,也带绣华一起过来。”自然而然地,我就叫他锦华了,让她来中国看看吧,我会告诉她,她不是被祖国抛弃的人。
“谢谢你,”他定定看了我一会,问“你有女朋友吗?怎么会自己一个人来旅游?”
“没有。”问有没有男友朋友几乎是现在中国大家打招呼的方式之一了。
“太好了,像你这样的好男人竟然没有女朋友,要不就便宜我吧。”她俏皮的眨眨眼。
啊!哭笑不得,一句话就把刚才的气氛冲的一干二净,我知道她是开玩笑的,因为一直以来我的你人缘就只局限于朋友,而且似乎很容易结交女性朋友,大概和本质有关吧。
李锦华最后说帮我看看能不能安排进其他散团里,过了一会又有人敲门,是同行的一个男人,姓夏,由于我一直以来表现得都比较孤僻,跟同团的人不是很熟悉,跟这个夏先生好像也只是说过寥寥数语,在湄公河的旅游船上,他请独自站在甲板上一边的我喝酒,我拒绝了,之后有过几言语接触。
“夏先生?”我开了门疑惑的文,时间也不早了。
“林先生,听说你明天不和我们一起去巴厘岛?”他扬起友好的笑脸。
“是的,我决定还是走原先的行程。”
他再有些魅惑地笑了,也是个英俊的人,之前不太注意,“请我进去坐一会吧,我想了想,去看文明古迹比去海滩有意思多了,明天我和你一起行动,我们看看怎么安排好吗?”
“哎?”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不过有个人一起也好有个照应,“请进。”
“你身体好点了吗?”他随意地坐在椅子上。
“谢谢夏先生的关心,我已经好多了。”给他倒了杯水,我只有拿宾馆里的白开水来招待而你家。
其实很多时候身体不舒服是用来档被拉去购物那种无聊事情的接口,而这时每隔旅行团最避免不了的。
“李小姐已经把我安排进其他散团,你也跟他说过了吗?”
“说了,你睡得真早,我还说酒店晚点有娱乐活动,叫你一起去玩。”他盯着我的睡衣看。、
“不好意思,我习惯早睡,你们玩得开心点吧。”我真是不合群,没有那个合群的心情。
“林先生出来玩,为什么还是要吧自己弄的那么不高兴?”
“我没有不高兴,夏先生怎么这么说?”这是质问?
他看着我的脸又笑了,“其实你不知道,即使你只是冷冷地站在一旁,也会吸引别人的注意,因为,”他突然站起来走到我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床上的我。“你的情绪会奇特地淡淡围绕在你的周围,就像现在,你对我的话有点不高兴了,就淡淡地溢出来,牵动我的心。”
“你说什么?”很莫名其妙的话。
他在我旁边坐下来,我不自在的挪开一点。
“我可以叫你林飞吗?”他轻笑着问。
“随便。”名字本来就是用来叫的。
“那你叫我夏轩吧。”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声音充满魅惑。
“李小姐说明天8点会有人来接我们,到时候我们在大厅见吧。”要说的也只是约个时间地方,我看向门,送客的意思很明显,对这个人有种不舒服的感觉。
“那么不打扰了,晚安。”
还好,还看得懂别人的脸色。
婆罗浮屠,九层佛塔,从欲界、色界、到无色界、欲界的众生,超脱不了的支配,永世受欲望轮回之苦,佛说,欲为苦,果腹之欲、金钱之欲、情爱之欲、求不得,为苦。
灭断,灭断就能解脱,脱离欲望,臻至无色界。
可是,我要解脱干嘛?我甘愿沉沦在这无边苦海,受这欲望轮回之苦……
“林飞,你是不是不舒服?”脸渐渐清晰,是昨天那个临时说要和我同行的人。
“我没事,谢谢。”我把手抽开。
“你刚才好像要灵魂出窍似得。”
灵魂出窍?那我一定是一脸呆滞了,“大概是日头有些大,还要往上走吗?上面就是无色界了。”天人的世界,凡人又岂能抵及。
“当然要去,都来了怎能不到达顶点。”
“那你去吧,我先下去了。”
“林飞!”夏轩靠近我,“你为什么老要把自己隔绝成一个人?”
“我本来就是一个人,夏先生你尽量玩得尽兴点。”我笑着说完,转身往塔下走去。
“莫里斯,是我,我现在在印尼的日惹。”到了城中找了个公用电话给莫里斯打电话。
“飞飞,你终于给我电话了,你怎么不开手机,我都找不到你。”想到莫里斯嘟着嘴抱怨的样子,心情不禁好起来。
“在外面不方便,再说我不是每到一个地方都给你电话吗?你还好吧?”
“好、好痛苦啊,最近老爸什么都不做,吧事情全部丢给我。”
“你也别累着,吧工作往下放嘛,公司多的是抢着做事的人,那秦叔身体还好吧?”
“硬朗着呢,飞飞,你那边好玩吗?”
“好玩啊,那你老爸……”
“你都去了什么地方啊?下我也要去,一个人旅行很无聊吧。”
“恩,下我们一起去。”
“我们去非洲,去看乞力马扎罗山和中非大草原吧。”
“……好。”也太远了吧。
“再去亚马逊河的雨林去看巨蟒。”
“……好。”这个可能性不大。
“再去……”
……
“莫里斯。”
“恩。”
“就是叫叫你。”
“恩。”那边乖巧的声音传来。
“我挂了,硬币要不够了。”
“好的,那么晚上再打给我啊。”
最后我还没有回答,电话就断了,硬币用完,有种奇怪的感觉,好像我今天晚上无法打电话给莫里斯了。
隔着玻璃,外面的人熙熙攘攘,各种肤色都有,他们的影像一瞬间模糊化了,好像电影里时间和空间突然跳转,头有一下剧烈的眩晕,我蹲下抱着头过了一会这种症状才消散。
翻遍全身,已经没有硬币,跑出去外面的小摊上换了一些,又跑回来,电话亭里却有人,我只好在外面等待,说不清心里涌起的焦躁和不安是什么,仿佛有什么事要发生了,快点啊,好像再不快点,就来不及了。
投下硬币,喘着粗气发着抖拨了号,听着连接的嘟嘟声我慢慢平静下来。
“喂?”那边在我长久的等待之后终于传来低沉的声音。
“是我,别挂,我只想听听你的声音,你说些话给我听吧。”
那边也似乎长呼一口气,“你在哪里?”
“你订婚了吗?”刚才始终没有问莫里斯问出口的问题。
“没有,”那边似乎心情不错,“我不会和任何女人订婚。”
“哦。”脑袋没有欣喜,只是无意义的空白。
“你回来,回到我身边来,我有重要的话和你说。”
“回不去了,”很奇怪我就是有这样的感觉,“是你让我回不去的,我现在很恨你。”
“卓飞?对不起,我跟你说对不起,你先回来好吗?”
“不可能了。”
“……什么声音?你那边有什么声音?”
“我恨你,如果有来世和轮回,我一定不要再遇见你。”原来这就是我最后和他说的话吗?
所有的一切已经被黑暗淹没。

“王青玉,去查这个号码,马上!”杨凌照砸开门吧手机拿到王青玉面前,那是什么声音,什么声音会让人胆寒的毁天灭地的感觉,即使隔着电话,他都忍不住恐惧而颤抖,那个声音,让世界都在颤抖……
王青玉何时见过杨凌照这个样子,他在恐惧,发生了什么事会让一个坚硬的人如此恐惧?
“还没查到吗?”杨凌照已经在吼了。
王青玉很委屈,她是搞文秘的又不是搞骇客的,只给一串数字,几分钟就要查出来,这个办公室果然已经不适宜人类工作。
突然王青玉瞳孔有些收缩,“杨总……”
“查出来了?在哪里?”
“是印尼的日惹市,为什么要查这个地方?睡在那里吗?”王青玉的表情很凝重。
“那里,发生了什么事?他是吸一口气才问出来的。

结局

“杨总,CNN最新消息,印尼苏门答腊岛发生强烈地震,地震引发大海啸,波及到几乎所有印度洋沿岸国家,目前进一步的报道还在进行中。”

王青玉看着杨凌照瞬间灰白的脸色,大概,能猜出是谁在那里了。

逃离,却逃得那么彻底啊。

王青玉看着那个抱着头一言不发的人,说不出的怜悯。

“杨总,国内各大航空公司都取消了去雅加达的航班,因为很有可能再发生海啸。”

“那怎么办?”杨凌照呆滞地问。

王青玉意识到跨国交通几乎全都依赖航空,那怎么办?就算她能搞到私人飞机也搞不到那么多国家的过境通行证。

“喂,你们想想有什么办法能尽快到印尼?”王青玉加大声音问周围一群不明所以的同事们。

杨凌照似乎被这声大喊惊过神来,“马上想办法!”

“我已经在想了。”王青玉毫不客气地答。

那边电梯门一开,杨卓越就焦急地走过来,“老爸,不好了,飞飞在印尼啊,刚刚我听说那里发生了海啸!”

“别吵,我知道了!”杨凌照朝杨卓越吼去,他根本不想再听到那个词,他比谁都更能感受到那个毁灭的力量,听到一就会更焦躁一分,杨卓飞,你跑哪里不好,偏偏要去那个该死的地方!

“杨副总,现在国内航班不到那里,你有没有什么办法?”集思广益才是正确的,不理那个已经快没理智的人。

杨卓越从杨凌照对他大吼的震惊中回过神,垂了下眼,“国际救援。”最后吐出这几个字。

“对啊,找NGO,他们行动最快。”政府间国际灾难援助一般是最麻烦的事情,完全是外面想表示援助,而受灾国于种种利害关系考虑,往往不要这种援助,即使接受政府间国际援助,也是很久后的事情了,但非政府组织(NGO)就不同了,国际关系中比较特殊的存在,民族国家对这类组织的援助不会有更多的政治考虑。

王青玉很快查到国际红十字会秘书的电话,但是打不进去。

“王秘书,我老妈是世界妇女联合会的成员,我找她帮忙看看。”如今只有看看私人联系能不能行得通。

南馨很快回了电话,向国际红十字会捐款5万美元以上,可以在运送救援物资的飞机上给一个名额,但必须持有职业医师资格证。

杨凌照看着两人忙前忙后,突然觉得自己真的很没用,正是那种保护不了重要的人的的无力感会把人打击得体无完肤。

“我去。”杨凌照沉声说。

“老爸,是我搞到的机票,当然我去。”杨卓越同样很懊恼,他怎么就放任杨卓飞一个人去到跑,明明知道他在哪,为什么不丢下这些无聊的工作去找他?那个人这么笨,旅游也不会选个好地方,像他去了世界上那么多地方,从来就没出过事,有他在身边他才会安全。

“那里很危险,你还小,我怎么会让你去?”

“我不小了,快18了,而且我去过很多地方,野外求生能力比你强多了。”

“那里不是野外,别闹了,我是去找你哥。”

“我也是去找我哥啊,不是闹,老爸你放心吧,我一定会把飞飞安全带回来的。”

“杨副总,那个,有没有可能再要一个名额?”王青玉打断两人的争执。

“有我也不准你去,那个地方太危险,先不说会不会再有海啸,瘟疫呢?还有那边的排华主义,难保不会有人趁着灾难向华人发难,卓越,你不可以去。”杨凌照眼里是的担心。

“可是是我把飞飞弄丢的,我早就可以去把他找回来的。”

“原来你一直知道他在哪里,”杨凌照苦笑,谁都知道,除了他,“卓越,不是你把他弄丢的,是我,是我的固执,固执蒙蔽了我的双眼和心,所以错失了最重要的东西,如果不是我去把他找回来,我一生都不会原谅自己。”

“到底,你们发生了什么事?”杨卓越眼里闪着光芒,他很不喜欢这样的感觉,似乎他们带着共同的秘密,而他是被排除在外的那个人。

“如果……,算了,回来再告诉你。”第一对一件事如此没有自信,所以害怕着未来,因为很有可能去迎接的,是失去的恐惧。

“飞飞一定会没事的。”杨卓越用很坚定的语气说出来。

他们只有这样认为,不去想事情的相反面,也才能这样继续认为下去。


如果世界上只有一种微小的可能了,那么该做到什么程度才能变成现实?

如果这个世界总是一把变成现实的希望狠狠打碎,那么该做到什么程度,才能执着地坚持着?

杨凌照会时常看看纯蓝的天,和过分耀眼的阳光,以及到哀嚎着的悲伤。

他常常一言不发

心,已经从急切慢慢冷却到心灰,却依然没有任何消息。

找不到。

不断有人的尸体被发现。

还有的,根本连尸体都没有,只有一个个失踪人口的记录。

杨凌照记不得有几天了,有人说,如果到现在还找不到,那就是永远找不到了,没有希望了。

因为,葬身海底的人,同样数不完,尸身却不可能打捞。

这些是救援人员劝说的话语,他听到却很平静,就像听到一个漏洞百出的谎话,完全不相信,他只相信他相信的,那就是杨卓飞一定活着。

活着,活着,但是,这个咒语的效力,越来越小,越来越像个漏洞百出的谎话,嘲笑他不敢面对现实,不敢自我承认,那两个字,已经变成谎话。

他呢?是不是杨卓飞也在冷冷地看着他耽于自欺加欺人的泥沼中,自拔不了?

杨卓飞,他是不是真的沉到这个冰冷的海底了,被泥沙掩埋,被海藻吞没,所以看不见他疲惫的寻找,听不见他一遍遍已经沙哑的呼喊。

周围,是不断侵蚀着的海水,侵蚀着挣扎的希望,然后将希望湮灭断却。

“喂――,你干什么?死的人已经够多了,想死也别再死在海里!”

杨凌照微微睁开眼睛,海水有些辣,眼泪好像流出来了,是一个印尼当地男人把他拽着往海边拖。

他想告诉这个男人,他只是想找人,没想找死,只是连解释的力气都没有。

星空很,人眼可以看到的宇宙,其实是很大的,那些星星,自在地自生自灭,现在他看到的那么明亮的星星,只是它们几百几千万年前的样子,现在的它们,说不定已经死亡了,但是,它们的光芒却又在遥远的这里存在着,人呢?死了会在遥远的哪里存在着呢?谁能看得到?

“喂,先生?”一个圆圆的印尼女孩在拍他的脸,原来拖他上岸的人早就放他在海滩上自生自灭了。

“要涨潮了,你不能躺在沙滩上,游客哥哥让我来叫你跟我回家。”

杨凌照听出来了女孩说的英文中,“游客”是蹩脚的中文发音。

“为什么要去你家?”这么晚了,怎么沙滩上还有小女孩。

女孩被问傻了一会,没想过这个问题,有些迷茫地说,“因为游客哥哥说叫你去我家啊,你不去,他大概又要掉眼泪吧。”

“他为什么会掉眼泪?”杨凌照心里升起一种奇异的感觉。

“不知道,刚才看见你往海里走去,他就掉眼泪了,对了,还捂着嘴,为什么大人不像我哭一样,要咬着手不出声呢?以前我妈妈哭也是这样。”

“那个‘游客’哥哥呢?”在死寂的灰烬中,会有一点点的火光吗?

“他本来要冲去拉你的,后来看见Kuikeda大叔把你拉上来就走了,本来是带他来看潮汐蟹的,他却说不看了就走了,后来又叫我来叫你。”

“好,”杨凌照笑得想落泪,“我们去找‘游客’哥哥,对他说,‘涨潮了,我要跟你回家。’”

(完了?完了!什么,烂尾?……别、别砸,补充、补充……)

杨凌照一直注视着飞机窗外的天由蓝色变成灰白色,城市的上空,连蓝色都消失不见。

飞机降落带来的不适感似乎比任何一都让他难受,见到在机场大厅焦急等待的杨卓越和秦继光时,那种难受就更充斥了全身。

等候的人发现只看到一个人的身影时,那种悲伤是怎么也掩饰不住了。

只能是这种结局了吗?

“老爸,辛苦了。”看着似乎老了很多的杨凌照,杨卓越想笑一下,却笑得扭曲得不像样。

“……”秦继光想问,真的找不到了吗?如果他当初没有昏了头在心里诅咒杨卓飞再也回不来了,那么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老天,有什么罪,全都由他来承担好了,不管他们是不是父子,只要杨卓飞能回来就好。

“对不起,”这句不知是说给谁听,“我没有找到他。”

“我记得他最后给我的电话里说,恨我。”

因为爱已死,所以他找不到他了。

叽――刺耳的刹车声,杨凌照从挡风窗隐约看到,似乎他撞人了,重重捶了下昏沉沉的脑袋,却一阵眩晕袭来,以前他很少生病,这两年年却大不如前了,似乎一个小感冒在他身上都会演变成好不了的大病,因为不想好。

两年了吗?

“撞人了――”有人尖叫。

很像,和两年前的一幕很像,他似乎也撞人了,却有人走到他眼中来,然后,睁着光亮而明媚的眼睛,和他争吵。

有一只手攀着前车盖,一个女人慢慢站起来。

“喂――你长不长眼睛?看不见前面有人啊?给我抬起头来――”

杨凌照头昏得周遭都要转起来。

“是你被撞还是我被撞?别趴在方向盘上装死!没看到我大肚子吗?”

“丽萍!怎么了?”

这个声音?不是他头脑已经昏到极致而产生的幻觉吧?

“阿飞,这人差点撞了我,开宝马了不起啊!”

“天啊,你没事吧,宝宝有没有受惊?”

快睁开眼,睁开眼啊――

“喂――”终于,一双充满怒气的眼对上那双亮得似星光的眼睛后,怒气变成了惊愕。

“丽萍,我们走吧,先去医院看看宝宝有没有事。”

“我没事,就这样?我差点被撞了,你就不帮我骂几句?”

“走吧。”

“等等――”杨凌照生生压下眩晕感,以最快的速度打开车门,“你……”终是抓住了那个人的手臂。

“怎么,要赔钱?不用了,道个歉就可以了。”

“你……,结婚了吗?”是不是孩子都快有了?

他不是想问这个的,只是一开口就变成了这一句。

“我们互不相识,我没必要回答你的问题,我们已经不计较了,放开。”

冷冷的声音,但即使是这样冷的声音,也使杨凌照欣喜若狂,之后是淡淡的悲伤,……结婚了,这本来是他以前希望的,就像对杨卓越的希望一样,可是现在,是不是错过一时,就是错过一世?

“阿飞!老婆!你们怎么站在这里?还不走?车快到点了。”米帅在前面等半天都不见人来,又折回来找。

“没事,就是这人差到撞到我。”

“什么?你没事吧,我儿子没事吧?”米帅急得额角流出了汗。

“有事我还站在这里吗?你个傻瓜!”方丽萍笑骂道。

米帅转过来对着阿飞骂道,“叫你看好你嫂子,你是不是又无故发呆了?”

“还有你,我老婆有个三长两短我叫你吃不完兜着走!”

杨凌照看着那个背着他的身影,目不转睛,“对不起,我送你们,你们去哪里都送。”

“我们去X县,几百公里都送?”米帅有些惊讶地讽刺。

X县吗?“送。”毫不犹豫的回答。

“不用,米哥,我们都买车票了,还不走?”阿飞说完就径直走了,方丽萍就交给他老公自己照顾。

“我送你们到车站。”笑着对那对夫妻说,太知道那个人的倔强了,所以,不会再勉强他任何事。

省城到X县的高速公路上,一辆大巴后面始终跟着一辆宝马。

“阿飞,我现在才想起来,那人不是你父亲吗?”米帅狐疑地看着阿飞。

旁边的人却没有出声,一直看着窗外。

《重生之飞落照》 舍惜 ˇ番外 杨卓越(其一)ˇ 


杨卓越不喜欢中国,从他知道他爷爷的故事开始就很不喜欢。

杨卓越的爷爷杨红星是那一辈杨家最小的儿子,杨红星一开始不叫杨红星,叫杨兴开,在国民党全面溃败那年改的名,那一年,称得上省城富豪的杨家,同样面临着是去是留的抉择,留下,共产党的天下是个什么样谁也说不准,但是苏联的情况在那里明摆着,杨家家主杨兴中咬着牙下了决定,举家迁往美国,样虽然愧对列祖列宗,但为了把杨家百年来的基业保下来,也只有离开中国了,台湾是不去了,照个情况看,蒋介石能不能保住台湾都还是个问题。

但是在一家子太太丫鬟们收拾行装的当头,管家苦着脸来报告他最小的弟弟杨兴开不见了,杨兴中差点当场就把地板给跺通,他就知道这个个死娃子不让他省心,白白送去德国留学了,生意学问什么也没学成,就学回来要跟共产党搞革命,家里的钱没少要,是支援革命建设,出钱能让个弟弟安心在家也还好,现在迫在眉睫,他、他竟离家出走了!

杨兴中早就跟杨兴开过,他们杨家家训之就是不能入仕,老本老份地做生意才是长久之道,更不要说参与到两党的内战。

在那个年代做生意的有几个能独善其身,谁不是和官僚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杨兴中对共产党知晓得不多,但是早就见多了国民党内残酷的党派斗争,对家人参加什么党派那是坚决反对的,国家有难,要他捐多少钱都可以,但是捐命就免了。

焦急等待了三天后,杨兴开终于发来电报,大意就是杨兴中要去美帝,他是抵死不会一同前往的,他已经是共产党员,打死他也不会弃党弃国投奔美帝,从此跟家里断绝关系。

杨兴中气急,形势也不容他再拖延,回了一封最后期限的电报,然而,杨兴中等到上飞机的最后一刻,也没等到那个让人操碎心的小弟。

没带走杨兴开,成了杨兴中生中最大的心病。

杨兴开后来改名叫杨红星,红星照耀中国,杨红星不敢自己照耀中国,只希望能为党和国家增添一点光芒,光芒永照中国。

带着一腔热诚和一颗热爱毛主席的赤子之心,杨红星在红旗面前宣了誓,坚决抛弃以前资本家的身份,成为广大社会主义建设大军中普通的一颗螺丝钉。

在各种众志成城的口号面前,杨红星开始还是很相信中国在党的带领下一定很快能够超英赶美,建设成为伟大的共产主义国家。

但是种坚信慢慢被溶解,他小时候是去过外国的,至少知道砸锅卖铁大炼钢是发展不钢铁业的,以前家里也有地主成分,所以至少知道一亩地不可能产出几吨的粮食,他看着大家家里已经没一块铁一粒米,但为什么大家就是不?

生产队来把粮食都收完时,就算家里没了一颗存粮,大家为什么都隐瞒着,只,今年高产?

他不知道有些事要揣着明白装糊涂,因为知道得太多,也因为知道得太少,当一份生产队队长往上递交的关于杨红星同志思想上带有资本主义残余的报告在队里被当众宣读时,他的命运改变了,报告里记录他和另个平时很要好的同队几谈的详细记录。

于是大家都知道了他以前是资本家,是剥削工人不吐骨头的资本家,即使表面上众人对他弃暗投明表示赞赏,但是眼神已经变,个带有资本主义残余思想的共产党员,已经不能算是纯粹的共产党员。

灾难很快来临,文化大革命开始了,他就是首先被批斗的对象,因为在那个队里,只有他个思想上需要好好教育的特殊分子。

他很快明白他坚持自己思想没有问题是件错误的决定,他学会沉默,学会接受他就是走资派代表的法,把个当成事实,也许自己思想上确实需要好好改造。

这个走资派接受改造如此之快出乎红卫兵的意料,而且杨红星表现很好,好到挑不出毛病,既然个已经改造完,那就转向下个需要改造的人,样的人实在是太多一,看看,那家就潜伏着一个,要不是他弟弟把他揪出来,还不知道他们身边竟然潜伏着这样这样多的敌人,企图颠覆们伟大的政权。

杨红星看着身边的大多数人逐渐变成右派、走资派,而且是妻子告发丈夫、儿子告发父母,兄弟告发姐妹,到是批斗,到是昔日亲朋,今日阶级敌人的场面,他的眼睛已经没有一丝光芒。

“红星叔”个称谓只有那家赵家老人的孙赵冬梅会叫,杨红星被批斗那年赵冬梅只有1岁,亲眼看着平时个喜欢故事逗人的叔被涂成大脸挂着木牌游街,那时候鸡蛋都拿去还欠苏联的债了,平时别菜叶,连野菜都要省着吃,所以丢在他身上的,都是石头,土块,和着血掉下来。

赵冬梅哭了脸,大半夜会偷偷带着连自己也舍不得吃的冷馒头去看杨红星,一看,就看了几年,她跟他说我们国家有原子弹了,人民解放军成功保卫了珍宝岛,战胜了苏修(苏联修正主义),美帝总统来华了……把每天广播里说的事都跟杨红星说,尽管这个叔只会默默地摸她的头,再也不给她讲故事,她也每天晚上都去,换她讲给杨红星听,杨红星后来想,那时如果没有赵冬梅,他大概会把筷子插进鼻孔里一死白了了吧。

他知道赵丫头的心意,但是那个年代,他又能给赵冬梅什么呢?

杨红星永远记得那一年那一天,赵冬梅一进来就说,红星叔,毛主席去世了!伴随着颤抖的声音和流不完的眼泪。

杨红星悲痛得不能自已,那个伟大的人,怎么就去世,他以为毛主席一定会永世长存。

叔!赵冬梅扑上来,抱着,难过!

那年,发生很多事,周恩来总理和毛主席相继去世、唐山大地震、以及杨红星终于走出那间监禁他多年的小屋,和赵冬梅结婚。

年,杨星照出生,红星照耀中国,杨红星还是最喜欢句话。

三年后,杨兴华终于在中国解除自封锁后回国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小弟,杨红星看着白发苍苍的二哥,得到的消息却是杨兴中已经去世的噩耗,杨兴中最后的遗愿,就是一定要找回当年丢失掉的弟弟。

杨红星说,已经么多年,是的祖国啊,被牢牢抱在怀里,永远也不会离开。

于是杨兴华提出带杨星照去美国见见他其他的叔伯,认籍入谱,杨红星想孩子还小,只去一段时间应该不会被资本主义腐朽的思想侵蚀吧,是该让孩子认祖归宗,可是,明明里才是祖国故乡,却要到美国去认祖归宗。

杨星照岁那年跟二伯到了美国,入家谱,承“凌”字辈,改名杨凌照。

这一去,五年后才回来。

杨红星被个被这个资本主义腐朽的东西迷眼不愿意回来的逆子气好几,直到杨兴中解释让孩子在这边学习比较好,看中国现在不是鼓励大学生出国留学学先进科技,回来再报效祖国吗?还不如让孩子一开始就在那边学习的好,杨红星想想也是,他一向是跟着党的政策走,跟着党走没错的。

于是杨红星在改革开放之初,在县城办了个面粉厂,因为国家鼓励创造产业,支持私人办工厂,而且说这不存在姓“社”姓“资”的问题,只要是能给国家带来利益的,就都是国家所鼓励的,开办厂,他觉得终于放下压在他身上十几年“社资”的包袱。

听到二爷爷讲到里,杨卓越很不明白他爷爷,既然最后还是做了“资本家”,对共产主义的信念,还不是没有坚持,之前又何必去吃那些苦?

杨兴中说,不能真正理解别人的坚持,即使最后那个坚持没有任何结果,但坚持本身就是一种最为可贵的东西。

当然杨卓越那时还小,不大能弄懂句话是什么意思,只知道他爷爷太讨厌,硬要他老爸回中国,害他没爸爸陪,是他爷爷栓住他老爸,不管杨凌照在哪里长大,只要在中国出生,就是死也要死在中国。

于是他连带着讨厌中国,因为杨红星喜欢中国,所以即使他老爸在中国,他也不愿意去。

他只喜欢二爷爷家,但只能一星期来两天,那两刚好是他老爸从中国回来的时间,其余,都必须住在讨厌的外公家,因为,从他记事起,他妈妈就一直告诉他,见到他外公时,应该怎么笑,怎么话,怎么撒娇,定要按的去做。

莫里斯,你必须让你外公从心里面讨厌你。是南馨在杨卓越面前说得最多的话。

为什么?杨卓越不明白。

不知道南家这潭水有多有多混,而我希望永远不要知道。

杨卓越知道爷爷家和外公家还是不同的,南家是纽约华人的百年世家,杨家只是半路进驻,依附南家是杨家在纽约落脚的根本。

当然这个世界上,依附的手法也包括联姻,而南家也需要杨家在生意上的合作,杨家从祖上就好生儿子,儿少得可怜,幸好杨家的人都比较出色,所以跟南家不太重要的小姐结婚也足够。

如果桩婚姻只是因为感情之外的必要而形成,那就意味着离离婚不会太远了。

南馨常常叹气,莫里斯,要是个女孩就好!

杨卓越想他个帅帅的男生,才不要当动不动就哭的女孩子。

但很快他就知道他老妈是什么意思,南家的孩没有继承家业的资格,连名字都入不字辈,她们生下的女孩子就变成外姓人,女孩南家就不予理睬,男孩却于尴尬的位置,就算是外姓子孙,也好歹是半个南家人,即使是不太受重视的外孙,在那个复杂的大家族里,也依然是有心人潜在的对手。

南家盛百年而不衰,就在于内部对子孙严酷的教育手法,生于忧患,死于安乐是南家的家训之首。

杨卓越从小就很聪明,在南馨来还不及教他掩饰的时候就已经被一群虎狼亲戚察觉,防微杜渐一向是南家人世为人的最大特,杨卓越对小时候时不时的意外事故印象刻,南馨不知道该怎么保护杨卓越才好,南家的孩不管是本姓还是外姓,律要在南家生活到12岁,12岁已经足够,能活下来的都是人精,只有活到那个时候才会被送到哥伦比亚去接受专门训练,南家本来就是靠军火起家,2世纪初作为爱国华人南家开始向中国为推翻满清的革命派秘密提供军火,在那个最不缺乏战争的年代,南家迅速壮大起来。

现代美国的政策是把军火贸易种大赚特赚的生意揽为国家进行,南家这种上不台面的走私商不可能像美国其他大的军火集团一样转而和国家合作,不想被清理,要不转入地下,但是世界上大多数反政府武装都在逐步和政府和谈,地下军火生意越来越不好做;要不就只有转行,像杨家样的商人就是很好的合作对象,但是对子孙的军事训练从来就没有变过,而在训练中有什么差池,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南馨觉得很累,要一个人在众人的虎视眈眈和杀气腾腾里保护好杨卓越,而名义上的丈夫,杨凌照,根本不知道南家的内幕,而且也不被允许住在南家,觉得南家女人的婚姻就是一场可笑的赌博游戏,生孩,可以安安心心地带着孩子去夫家,生了男孩,那就从此要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能活到12岁而心力交瘁了,如果男方不满意这种安排,南家就安排离婚,当杨凌照提出抚养杨卓越的要求时,南馨的回答只有离婚两字,因为杨家都是依附着南家的,如果孩子的父亲无法保护孩子,那就由来保护。

有时候南馨真想把杨卓越毒傻算了,至少还能活下去,但那么聪明又可爱的孩子,怎么忍心。

南馨在杨卓越还懵懂的时候,就一直教他怎么装作聪明,是的,是装出来的聪明,自以为是的聪明,在真正聪明人眼中就是可笑的装模作样而已,南老爷子当然是个聪明人,装傻的他见过不少,他只会认为那是种聪明人的做法,而像杨卓越样把自己装作聪明人的人无例外都是傻瓜,所以杨卓越在他看来只是个拼命想博得他好感的外孙而已,只可惜适得其反。

杨卓越从懂事起就习惯了装,他很聪明,聪明到还没学会真诚就已经学会虚假,起初是按照他妈妈的要求,后来他很快就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他外公讨厌他,如果他对一个人的行为表情都是装出来的,那么对那个人厌恶感也会越来越强,厌恶使自己变成样的人。

莫里斯,你一定要相信妈妈会护周全!

是他一直相信的话,所以在哥伦比亚的蒙特利亚,他在一个表兄的陷害下被当地人打到半死,他也坚信南馨会保护他。

他昏过去又醒过来后,发现他的伤比想象中的严重,双手是断骨的疼痛,而南馨在一旁语重心长又心疼地,莫里斯,终于自由。

自由了,双手断了,证明已经不能够再拿枪,在南家,他已经是根废材,还活着的废材。

南馨终于能在杨卓越13岁年把他交给杨家抚养,杨卓越的双手是南馨安排叫人以独特的重手法打断,但保证断口的整齐,年里杨卓越都在安分地恢复双手,消沉地做他的废材,直到离开南家。

杨卓越是讨厌兄弟的,他讨厌的表兄弟够多了,没想到还有一个讨厌的亲兄弟,兄弟大概都是一样的德行,而且是他老爸不忠诚的证据,虽然是他老爸和老妈结婚前就生下来的,但是不管对哪个女人来说,都是不忠诚的表现。

他决定像讨厌已经死去的爷爷那样讨厌那个亲兄弟。

但是周冠青去了一趟中国回来就整把他那个兄弟挂在嘴上,有没有搞错,到底他是谁的朋友?只是个私生子而已,值得他那么神魂颠倒的吗?

杨卓越不承认心里那股酸酸的感觉是吃醋,那个人有那么好吗?老爸大多数时间跟他住在起,会不会比较喜欢他?啊――还是老妈好,永远只喜欢他一个。

当一个人占据他每天思考的大部分时间时,不管他本人承不承认,那个人已经在他心中占有了一定的地位。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这几天也是一言难尽,我家离家的表妹还是没找到,连外地都找了,现在只有报案了,空了这几天,把积累的都发上来。

发现作者回复版块不能用了,这里说明一下,那个结局我也觉得疙瘩,只是没交代的问题都会在番外里说清楚,小莫是灾难之后的线索性人物,所以结局才打算在番外里说清楚。

至于为什么是海啸而不是排华,是因为排华叙述起来太复杂,大涉及到中国和东盟的国际关系、外交、国家政策、历史等方面,小那就不用说了,出现的人物肯定会很多,好复杂,不想去构建了。

大家对排华这个问题感兴趣可以去看看《印迹》这本书,对东南亚排华、战争期间妇女问题、种族主义都有很的研究。

《重生之飞落照》 舍惜 ˇ番外 杨卓越(其二)ˇ 


猜来猜去也没有结论,杨卓越决定去中国见见个亲兄弟,定要在他面前证明,他才是他老爸最喜欢的孩子。

中国也不是他想象的那么糟,不是他爷爷故事里那个贫穷的中国,杨卓飞也不是周冠青的那么好,在他看来简直糟透,他只是很正常地亲他老爸的脸,还什么都没做,那个“哥哥”就惨白张脸,连他都看得不忍心,、也太没有成就感,个人怎么那么单蠢,什么都可以在那张脸上看出来,像个傻瓜样。

很快,杨卓越就满足,他的确是他老爸最喜欢的孩子,杨卓飞在任何时候都游离于他们之外,他老爸根本连看都不会看他眼。他故意在杨卓飞面前和杨凌照很亲密,杨卓飞看很吃惊,似乎从没见过样的场景,然后又很向往,但对杨凌照的冷淡,那个人眼中竟是自卑的痛苦。

杨卓越心里升起股奇异的感觉,觉得他简直是在欺负可怜人,个亲兄弟不像其他表兄弟那样可恶,看起来,反而是他比较可恶啊,亲兄弟定是不同的吧,像二爷爷和六爷爷那样,他心中第有对兄弟的渴望。

杨卓越开始想着要接触杨卓飞,但是他不知道在杨卓飞心中,他讨厌的形象已经竖立起来,杨卓越找杨卓飞过几话,杨卓飞句也没回过话,杨卓越知道杨卓飞讨厌他,那个人的疏离是那么明显,他会对周冠青话也不和他,明明他才是他兄弟。

在杨卓飞甩开他的手的时候,他忍受不,为什么光对他样?杨卓飞看杨凌照的眼光是卑微的期望,看周冠青是淡淡的温暖,唯独对他……是那么冰冷,样的兄弟,他不稀罕也不要!

没有南家干预的生活是如此的自由和惬意,除偶尔会想起在中国的那不愉快,杨卓越直跟自己那只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才不会在意,那种自卑又无趣的人,活该没人理,个人在阴暗的角落发霉算。

如果硬要有什么不满的,那就是他老爸来美国看他的数太少,最让他生气的是他老妈跟那个除长得高无是的Levitsky走得太近,虽他在里出生长大,但从没觉得西方人长得好看,人人个个都那么粗壮,太影响审美心情,还是东方人的纤细具有美感啊,他唯同意他爷爷的观就是绝对不能找老美结婚,怪不得他爷爷要赶在他老爸被洋妞迷住之前叫回中国。

杨卓越耍过很多手段离间南馨和Levitsky,甚至设计南馨看见Levitsky和人睡在酒店的床上,如果个世界上还有个人让杨卓越毫无办法,那个人定是南馨,件事除导致他被南馨狠狠抽顿外,最糟糕的是坚定那两人跨越种族的爱情,两人决定立马结婚,以免发生更多不必要的意外事故。

原来那个会护他周全的人,还是会为别的人伤害他,个世界上,没有人是会心意对他好。

杨卓越陷入对他老妈爱情的愤怒中,早忽略其他事情,包括周冠青告诉他的,他那个远在太平洋对面的兄弟出车祸差死掉的事情。

南馨要结婚,那他就离家出走,圣诞也不过,看南馨到底是儿子重要还是结婚重要。

打电话叫杨凌照今年不用过来陪他,顺便试试他老爸的口气,结果那边反应很平淡,除对他临时放鸽子不满外,没有任何不高兴。

他是知道他爸妈没感情,从他懂事起就没见过两人在起过,所以他没有家,有外公家、有二爷爷家、有六爷爷家,就是没有自己的家,如今南馨就要有自己的家,和别人组成的家,但成员不包括他。

长么大,连家该是个什么样的他都不知道。

但南馨是什么人,对杨卓越知根知底,好歹是南家混出来的人,离家出走算什么?就算杨卓越去亚马孙丛林里当野人,也相信他儿子能混个部落首领当当。

于是在杨卓越在整个美国到乱跑的时候,南馨也能如指掌地时不时托人传个不要玩得太疯,差不多就回来之类的口信。

杨卓越很迷茫,他不想回去看别人甜甜蜜蜜,不定很快他就要有个弟弟妹妹,那么他不是更多余?

多余,他想起记忆好像还有个比他更多余的人,杨卓飞,于是他心里稍稍愉悦,因为他和杨凌照看起来才是家人,他们在起,杨卓飞显得多多余啊!要不去中国看看那个人怎么样,好像听他出过车祸,有没有残疾啊?记不得。

杨卓越仿佛看到迷雾之中的曙光,人就是样,如果找到个比自己更糟糕的人,那么自己就突然变得不糟糕,至少不是最糟糕的个。

他决定先去趟西藏,去最接近的地方,如果直接回去,难保不会被他老爸抓去做苦工。

拉萨的情况让他有失望,人太多,青藏铁路通车后,那里都快人满为患,图片里那种粗矿原始的气息呢?除高原的太阳把他晒黑层,脸上出胭脂似的两圈高原红外,都没有邂逅可爱的藏族少,而且平生第到么高的地方,也不是很适应,身体的不适和长时间的旅行使杨卓越从来没有那么想找个让他可以停留的地方休息的渴望,回去吧,至少他老爸还没有结婚,他要看牢,绝不能让南馨的例子再发生。

走出火车站,杨卓越很感慨,中国除人多还是人多啊,条件样糟的长途旅行,还是有那么多人坐个两夜,他买的的是最贵的卧铺,只是心血来潮想试试从没有坐过的火车种平民交通工具,简直是对身体和精神的摧残,对火车站到等着坐车的人,杨卓越不由得佩服跟怜悯,同也对中国火车站的情况吃惊,好似个城市的人都集中到里来。

当他挎包里有异动的时候,他立刻就察觉,如果不是忙着对火车站抒发感情,他又怎么会让种情况发生,人太多,当他伸手去抓那个人的时候,那人已经滑入人群里,杨卓越冷笑下,大叫抓小偷,果然那个人跑起来,人群立刻分开,竟没人阻止,即使杨卓越背着个比他还高的背包,也轻而易举就追上那个瘦小的人,不杨卓越身材高大,他在科迪勒拉山脉里穿梭的时候比里条件差多,也可以在严苛的时间限制里完成任务。

旁边立刻围上来群人,架势很凶,团伙吗?有意思,杨卓越兴奋起来,好久没有活动筋骨。

杨卓越心里蠢蠢欲动跃跃欲试,完全不管在中国街头上演全武行会有什么后果,围观的人很快聚集起来,谁都爱看热闹,有的手机已经拿出来,就等冲突升级立刻拨打电视台号码。

不知人群里谁喊句有巡警,那伙人脸色变,快速逃逸不见,杨卓越愣在那里,就像鼓作气的拳打在棉里那样难受,个人迅速过来拉着他就跑,他也莫名其妙地跟着就跑,还没跑多远,他没怎样,拉他跑的那个人已经喘得连气都快中断,对,他要东西还没要回来呐,个人搞什么?谁要他多管闲事,他憋着股气没发。

但股气在看清那个人的脸后就被吃惊代替,不就是他那个哥哥吗?即使有好几年没见,但看到人,以往模糊的记忆下子就鲜明起来,个苦口婆心地告诉他别和那些人硬碰硬,去派出所报案的人是以前那个连话都不会几句,只会脸悲戚地在后面看着他老爸的杨卓飞?

会不会认错人?但个人不是杨卓飞还能是谁,连脖子上的那颗红痣都还在,长得没多大改变,但气质完全不样,并且,他不认识他,那种看陌生人的眼神不是装出来的,是完全把他忘记还是根本没记得过他?他变化太大?自觉得除长高还是和以前没多大改变啊!

亏他还特意跑来中国看杨卓飞,人家早把他忘。

杨卓越非常不高兴,觉得自己又被人忽略,都没人愿意理他,他老妈连他离家出走都不管,他老爸连他离家出走都不知道,他老哥,好像把他完全忘记。

杨卓越落寞伤心的样子看得杨卓飞极度不忍心,想他个外籍同胞丢失证件,无依无靠的,当然那种自然而然的亲切感也让他放下心防,轻易地接受个陌生人住进自己的房子。

杨卓飞个人住?杨卓越打量间小到他转身都嫌拥挤的房子,难不成真的认错人?他他叫林飞。

好好想想以前周冠青都对他过什么来着?出过车祸,不会失忆吧?……好像……还和家里断绝关系,OH,太酷,他还只敢跟南馨耍耍小脾气,断绝关系种话出来,他也不用再生存下去。

很意外杨卓飞煮的面会那么好吃,从来没有吃过的味道,不是佣人敷衍事的食物,不是南馨偶尔心血来潮展示的难以下咽的厨艺,心里竟因为碗面有些波动,不管他是不是杨卓飞,他都决定暂时住在里,至于杨凌照那里,他回不回去都是样。

才大早杨卓越就被杨卓飞无情地叫醒,杨卓飞他要上班,在他下班之前,让他爱去哪溜达就去哪溜达,迷路打的回来,杨卓越很委屈,坐两的火车,在沙发上窝晚上,还要被赶出去,杨卓飞也太狠心,不过在碗鸡蛋面摆在他面前后就乖乖吃完跟着杨卓飞起出门,对个陌生人人家有戒心也是应该的。

杨卓越又到火车站,昨的事还没结,敢偷他东西的人,让他们多逍遥,他真是太宽容。

很快他就发现那伙人在人群里“工作”,个人得手后,他走过去以更快的手法把那个被盗的手机摸过来,微笑着冲那个小偷晃晃手机,然后大摇大摆地往个小巷里走,后面自然跟着那群人,等到人烟稀少的时候,后面伙人快速冲上来。

“小子,找死!”

“哎呀,真是好怕啊,有们么当小偷的吗?偷东西还打人,多不敬业,干脆们改行当流氓得,还是们就是流氓,对流氓向是客气不的,昨们偷走的东西,还是还给吧!”最后句得是那么真诚,如果对象不是群趴在地上呻吟的人就更真诚。

“该不会们真的把的东西丢垃圾桶吧!”杨卓越的表情告诉他们如果真是样那他们也不用再混下去。

“没、没丢,”那个被杨卓越踩在胸上的人干嚎,昨打开包看全是用不成的卡还有写着外文的证件,留个心眼没敢乱扔,“去给位大哥把他东西拿来,快!”

“哎呀,可别想再找什么垃圾来丢人现眼,看们表现还不错,今就放过们,但如果再惹不高兴就踩碎的胸骨,跟吧,是美国人,即使杀人,也有外事豁免权。”

“是是,大哥放心,们不敢、不敢的。”

杨卓越心满意足地拿到他的小包,“手机呢?”怎么还是会有小遗憾呢?

“啊,那个、那个……”已经脱手。

杨卓越身心轻松地走出小巷子,背后躺着地连哼都哼不出来的人体。

杨卓飞从电梯里出来,就看见那个坐在门口杵着下巴的高个子,脸巴巴的表情,他不禁自反省,把别人关在外面是不是太那个,他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能让人惦记的,再让同胞在自己的祖国还遭到样的待遇会不会太让人心寒?

于是杨卓飞瞬间下决定,给他把钥匙吧,让他在中国期间就住里,也没往想为什么对个人总是么容易妥协。

“飞飞!”

杨卓越飞跑过来的样子让杨卓飞想起历尽千辛万苦找到组织的地下党。

个热情的熊抱,杨卓飞瞬间僵直的身体。

“放开――”

“再跟申明遍,家禁止裸身,禁止拥抱!”很快他就再在家规上加,禁止身体接触如亲脸似的打招呼。

但是些家规杨卓越条也没遵守过,他喜欢抱着杨卓飞看电视,因为杨卓飞身体很凉,相对他来,抱着就很舒服,于是在他死皮赖脸地潜移默化下,杨卓飞无奈地习惯他的习惯,他更喜欢站在厨房门口盯着杨卓飞忙碌的身影看,即使工作回来再累,杨卓飞也会买菜做饭,只为他做饭啊,个认知让他高兴不已,发现他喜欢边吃饭边吃水果后,饭桌上定会有盘削好切好的水果,在早上杨卓飞发现他睡在地上后,那张卧室的床上也有他的位置。

如果是以前杨卓越定觉得别人为他做些是经地义,但那是南馨付钱找来照看他的人,不是什么也不图就样自然而然地照顾他,他还是个来历不明的陌生人,连证件都没看过就样相信他,是血缘的关系吗?因为是兄弟,才会对他那么好?

杨卓越会在杨卓飞睡着后偷偷钻进他的被窝,把人抱起来,既凉爽又舒服,他向来体热,抱着人后就把被子踢下床,样杨卓飞没被子就会自动向热源靠拢。

每杨卓飞起得都比他早,发现情况后只有把个睡觉不老实的人的手臂掰开,看着地上的被子无奈地叹气。

作者有话要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情绪,离家出走我也理解,不就是理解不通畅的结果吗?只是我家小女孩没有任何倚仗怎么就这样狠得下心伤害自己的父母,看着我舅气白了一片的头发,我毫无办法,我舅好说歹说,求了多少个学校领导才把她的分由开除降为记大过和留校察看。

看着评理被砸了多少砖,我也默默接受了,现在什么事都是一股脑冲过来,大概这就是人生。

我很想写一个大家都满意的结局,但是现在的情绪只能这样写下去了,等看了大家的意见后我再来修文吧! 1

《重生之飞落照》 舍惜 ˇ番外 杨卓越(其三)ˇ


杨卓越不明白为什么杨卓飞每都要去干那种累死人又没钱的工作,为找他就是杨卓飞的证据,他用工具把人家上锁的柜子打开,终于找到杨卓飞那张废弃的身份证,果然,他就他没认错人,只是个断绝关系连姓名都要改掉?会不会不认他个弟弟?另外,偷看人家的存折,大骂他老爸也太狠心,看他的飞飞穷成样,只有几千块钱,钱他星期都不够,别还要养个人,难怪杨卓飞总是带着有些矛盾的表情问他什么时候签证到期,开始还以为他被人讨厌,要被赶走,原来是他太能吃,飞飞都快养不起他。

他要付伙食费,把叠人民币拿出来放在杨卓飞面前,杨卓飞立刻脸就绿,“干什么?吃不下的粗茶淡饭走就可以,给钱是什么意思?缺那几文钱吗?”

“不是,是觉得工作太辛苦,钱又少。”还没见过杨卓飞那么生气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只要给他钱杨卓飞会那么生气,按工付资不是应该的吗?

“工作是辛苦钱少,但是给的钱比工资多多,不是给打工,用不着付钱,让住做饭给吃不是要和变成雇佣关系。”杨卓飞想起和另个人的雇佣关系,不管他在哪工作那个人都是他的老板,他只是想对个突然冒出来的孩好,没有任何目的,也不想在他们的关系中参进其他多余的东西,也许只是依赖上被人依赖的感觉。

“飞飞别生气,不是那个意思,再不给钱,别赶走好吗?”杨卓越赶紧扑上去抱着杨卓飞撒娇,同时在心里有种害怕的感觉,他清楚地记得,杨卓飞以前很讨厌他的,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后会不会原谅他?会不会恨他?当初纯粹是觉得杨卓飞样无所知的样子很好玩,就厚着脸皮赖上人家,而且以后杨卓飞知道他就是他弟弟后吃惊的样子肯定很有趣,但是现在,他害怕被杨卓飞知道,害怕现在样幸福的生活以后再也不会有,杨卓飞跟老爸断绝关系,会不会也要跟他断绝关系?想到里,他抱得更紧,仿佛下刻怀里的人就会消失不见。

似乎是感觉到杨卓越的不安,杨卓飞也紧紧回抱他下,“好,以后别和提钱的事,中国有句话叫‘提钱伤感情’,个世上,钱也有它无所作为的地方。”

杨卓越知道件事迟早会发生,只是没想到会么快,个城市么多超市,他怎么偏偏就选家,什么时间来不好,偏偏和死清粥撞起。

他急得不知该怎么跟杨卓飞解释才好,看着杨卓飞有种无生趣的感觉,出生以来第那么后悔件事,但是看到杨卓越焦虑的样子,杨卓飞反而心疼起来,个人真是他弟弟啊,个认知盖过被骗的失落和不知所措,何必在意那种小事呢,至少他能判断出来杨卓越也是真心待他好就行。

但是身份戳穿,也意味着要分别,杨凌照又怎么会让他们住在起,而且,杨卓越离开,那他,就是真的到要走的时候,为需要他的人而留下,再也没有样的人,就该离开。

杨卓越心里悸动不已,他的飞飞就样轻易原谅他?轻易得像不想留下什么遗憾负担似的,他个傻哥哥实在是太容易心软。

没想到才会功夫死清粥就把他老爸叫来要揪他回去,才几年没见,周冠青怎么变得那么鸡婆,狗拿耗子。

而且周冠青开口就是对杨卓飞的冷嘲热讽,记得几年前两人关系还不错啊,怎么现在势如水火?

个死清粥揭穿他还告家长就不,还讽刺他的飞飞,杨卓越咬着牙盘算着等他老爸不在的时候怎么收拾周冠青。

只是诡异的是杨卓飞和杨凌照之间的气氛,似乎从开始,两人就互相忽略,但又不自觉地关注对方,看得出他老爸还是关心杨卓飞的,只是偏偏又要装作漠不关心,还有就是抵死不同意他留在里,他知道杨卓飞有多犟,么长时间自己家里的事都没过,除那莫名其妙地他老爸会做饭以外,杨卓越明白他定不会跟他们回去,那他留在里好,十几年都是和他老爸分离的,还没隔个大洋,只隔几条大街而已,他老爸发什么神经?

后来的两人的争吵让杨卓越打消个念头,原来杨卓飞不只不要他的钱,连他老爸的也不要,还好要他买的东西,虽然是不情愿,让他挺高兴的,样看来杨卓飞对他比对他老爸亲近多,不对,他们看起来也是势同水火啊,样麻烦,他要站在哪边呢?

随着争吵的升级,杨卓越越听越不对劲,发觉他根本插不进他们的争吵中,那是他们两人的世界,与旁人无关,即使是他,也是被排除在外,种感觉明显得让他不爽,他当机立断,打断两人的世界,跟杨凌照回去。

路上,杨卓越看着开着车的杨凌照阴沉的侧脸,才是他老爸应有的样子,而不是刚才气急败坏地跟人大吼,他从没见过杨凌照样,他认识的杨凌照即使是生气也藏而不露,但是放出的气势能吓死人。杨卓飞也是,平时总是淡淡的,杨卓越都无法想象那个人生气骂人的样子,就像他第洗碗打破三个,杨卓飞心疼得要死,也只是吸口气,把火气吞咽下,再手把手教他怎么洗。

他们,只有在遇到对方的时候才会如此吗?

种感觉就和刚才被排斥的感觉样,让他极度不爽。

回到家,杨卓越还没来得及缅怀幢以前住过几的别墅,就直接被叫进书房接受审讯。

在杨凌照凌厉的眼光下,杨卓越首先败下阵来,委屈地,“老爸,们么久没见,就别样瞪!”

“也知道啊,还以为忘记个老爸。”

“怎么会?无时无刻不在想着,要不是钱啊、手机啊、信用卡啊什么都被偷,早来找。”把曾经的事实当成谎话来讲。

“如果是样更应该来找吧。”杨凌照看他还有什么要狡辩的。

“哎……,那不是不来,飞飞在最窘困的时候收留,也想跟他借钱来找,但是,唉……”杨卓越使劲想借口,“他突然生病,他个人多可怜啊,不管他他就要病死。”他最后扯个谎,刚才的都是屁话、屁话,有哪位神灵听到就当听错啊。

“病?”杨凌照不禁抓住杨卓越的手,“什么病,严重吗?”

“呃,还、还好,已经好。”

“不对,他不是每都去上班吗?”杨凌照也意识到他的失态,放下手。

每都有那间小店的情况上报给他,只有知道杨卓飞来上班,他才能安心工作。

“呃……”他老爸怎么会知道?“那是他坚持带病上班,不知道飞飞那个老板,毫无人性啊,只要旷工两,就要扣飞飞全部的工资啊!”他继续扯,没发现杨凌照的脸色已经难看到极,完全不知道他口中那个毫无人性的老板,就坐在他面前。

怎么杨卓飞带病上班都没人报告给他,王青玉是怎么办事的,生病还上什么班,不会乖乖去医院看病吗?他是那种会剥削生病员工的毫无人性的老板?

“什么时候要扣他全部的工资,他是么跟的?”

“啊?”他才听出来,敢情他老爸就是杨卓飞的老板啊,完完,他老爸也真是的,什么时候对经营咖啡店感兴趣,那间店的老板不是个秃顶大叔吗?

“老妈再婚怎么不去喝喜酒啊老爸?”转移话题吧。

“他是么跟的?”杨凌照盯着杨卓越。

“……没有,好吧,跟谎,是想和飞飞住在起,但是开始发现他完全忘记,就没告诉他身份,后来没是怕他知道后赶走,没来找也是怕他知道不理。”

“的身份那么不可告人?”

“不是,不是跟他断绝关系吗?做到种程度想他会恨吧,他以前就不喜欢,知道会更讨厌吧,但是幸好他没怪,本来嘛,跟他断绝关系的是又不是。”

“……”杨凌照心里有些抽疼。

“哎呀老爸,让去和飞飞起住吧,们是兄弟,早年分隔两地,现在的重逢正是明们有缘分啊,看们感情发展得正好,就要来棒打兄弟,不喜欢他可喜欢啊。”杨卓越抱着杨凌照脖子撒娇。

“谁不喜欢他?”听到句话杨凌照有些怒,“有多喜欢他?”

“很喜欢很喜欢!”么的就是杨卓越自己,他老爸要是喜欢个儿子赶出去干嘛,还断绝关系,个词在杨卓越看来还是很严重的,如果南馨要跟他断绝关系,他立刻就去跳密西西比河。

“哼,喜欢到连个老爸都不顾?他到底给吃什么迷药。”杨凌照极度不爽。

“呵呵,就是给饭吃,甜蜜的迷药。”杨卓越想起杨卓飞给他做饭的身影就无比满足,只为他做。

“想不到样就能把收买,白养么多年,没给吃饭?饿着?”

“老爸,话不能样,没法比嘛!”

“怎么就没法比?差他差到没法比吗?”

“老爸,今很无理取闹。”

杨凌照也想不到无理取闹个词会用在他身上,而且是出自他儿子的嘴。

两个儿子都让他头痛。

个太行素,而另个,他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办,那怎么会发生那样的事,他被雷劈吗?怎么会吻下去?他都做什么啊?

杨卓越睡在空旷的大床上翻来覆去,念着杨卓飞冰凉的身体,吹空调哪有抱着杨卓飞舒服,还有明就吃不到杨卓飞做的饭,怎么才能让老爸同意?要不他三五七去找杨卓飞,二四六再回里吧。

由于晚上没睡好,杨卓越觉睡到下午,起来差不多可以吃饭。

饭桌上杨卓越饶有兴趣地盯着秦继光看,秦继光没发觉自己有什么毛病啊。

“秦叔,听是把飞飞养大的,跟他小时候的事吧。”

杨凌照也竖起耳朵听。

“他……他以前不爱话。”

完?

“还有呢?”

“二少爷,其实对小少爷以前的事可以如数家珍,但是对现在的他,不出什么来。”而以前的杨卓飞的所有事情,都是秦继光心里的宝贝,不想摆在台面上供人观赏。

“以前的?现在的?”杨卓越还想知道什么,但秦继光已经沉默。

吃完饭,杨卓越自动就收起碗,其余两人都很吃惊,杨凌照对个儿子还是解的,世家出来的孩子,把洗碗种事,看成是佣人做的,怎么可能自己动手?

“二少爷来吧。”秦继光连忙。

“别担心,洗得很好的,都洗三个星期,飞飞不劳者不得食。”

秦继光很感动,就像资本主义接受社会主义似的,正值杨卓飞发短信来他在外边要见他,秦继光也不好再争抢,跟杨凌照打个招呼拿着伞就出去。

三个星期,杨凌照捕捉到个时间,原来杨卓越已经在杨卓飞那里住三个星期,也就是那个雨过后不久,么长时间,他再没去过那家店,直到昨周冠青打电话过来杨卓越的事,他简直是立刻放下手里的工作飞奔过去,是太久没见杨卓越吧,所以才会那么急切。

直到两人都见到,他也不清楚,想见的人到底是谁。

看着杨卓越哼着歌完成洗碗工作出来,杨凌照有种他十几年都比不过那三个星期的感觉。

秦继光很久以后有些落寞地回来,眉头皱几后到杨凌照的书房,把钥匙放在杨凌照面前,,“刚才阿飞来过,明就走,是他住的地方的钥匙。”秦继光第没用敬语,但是杨凌照没听出来。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他要走,再也不会回来。”句就很明确。

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杨卓越看着宽大的屏幕怎么也没有杨卓飞家那28寸的有意思,左右都是空的,抱枕也不好抱,还在想方设法调整姿势,就看见他老爸阵风似的出去,好像鞋也没穿好。

“喂――外面在下雨啊老爸――”伞也不带,到底什么事啊?

心神不宁地看会电视,就看见杨凌照湿答答地回来,身后还拉着个湿答答的杨卓飞。

杨卓越几乎是跳着过去的,“飞飞――”

虽然不满被杨凌照隔离在旁,但是听到他宣布杨卓飞会回来里住就高兴得不行。

被杨凌照要求收拾两人回来弄得地的残渍,只有眼睁睁地看着杨卓飞被杨凌照拉去洗澡,本来杨卓飞应该由他来照顾嘛,他定要把杨卓飞伺候得舒舒服服再也不想走。

快速擦完,赶紧去房里拿睡衣,太好,可以让杨卓飞穿他的睡衣。

冲进杨凌照的房间,没听到水声,那就是还没洗,不过就算是已经洗,他也毫不避讳就推开别人浴室的门,都是家人,没什么好介意的,但是,看见杨凌照裸身抱着杨卓飞他觉得他介意,很介意,他都还没那么亲密地跟杨卓飞接触过,不过他没把种情绪表现出来,他已经习惯在人前装成种样子,种样子恒定。

很自然地把那只碍眼的手拉开,对嘛,他的飞飞他抱就可以,老爸也是,儿子都么大,还抱什么抱。

在他的房间,听着杨卓飞在里边洗澡的水声,杨卓越在外面发呆,他也想跟杨卓飞起洗啊,但是和杨卓飞住起的时候就被严令禁止两人共用卫生间,怎么跟他老爸就可以,明显区别对待嘛。

杨卓飞洗完擦着头发出来,穿着他睡衣的样子果然很可爱,睡衣大,露出领口洁白的皮肤,杨卓越心随意动,拉过来就压在身下,吸着身下人沐浴完后的清香,好想亲口,只是随便乱亲杨卓飞又会不高兴。

叫杨卓飞别单独和他老爸在起,样他老爸即使想抱他的飞飞,他也会设法阻止,他的飞飞抱起来那么舒服,才不想给其他人抱,他老爸也不行。

作者有话要说:老说我浪费了你宝贵金钱的那位仁姐,也不要再继续往下砸钱了,一毛三分钱,我出去做个促销5一天,我不想赚你那一角三分钱,写文没敢说我没功利心,毕竟付出也想有点回报。

我这几天真的是心力交瘁,就请你高台贵手别再说我浪费你钱。

如果能解决压迫着我的问题,我情愿不要那点钱。

(小莫啊,我和你比较可怜,你是离家出走没人找,我是找离家出走的硬是找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