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又如何(完整版) by 倦倚西风
写在前面的话:
一开始是打算写个两三千字,扔个坑在这里的,只是因为是冬天的生日,风觉得扔个坑在这里太对不起她了,
于是才想到填完,可是时间太紧了,一个星期七万字,说不赶是骗人的,再加上是第一写现代架空文,有诸多的毛病是在所难免的。
不过,送生日贺礼讲究是诚意。风只是想借这篇文表达跟冬天之间的情谊,没有虐,很亲妈。
这是最基本的原则,别的情节设定的合情性,人物走没走形,都没在考虑之列了。
再容风嗦最后一句:没有冬天,倦倚西风这个ID在北冥也就只是一超级潜水员。很感谢冬天把风在这个舞台上留了这么久。
冬天,生日快乐!也祝你永远快乐!
(上)
红颜薄命。不仅在于生命终止在本不该终止的时候,也在于死后也得不到想要的那种清净,所有一切,事无巨细地都被端到了台面上。掀开顾忌的面纱,每个人都可以做观众,谁都可以来来评上几句,、或幸灾乐祸,或同情怜悯。
远的不说,只说还来得及窥见她们的窈窕背影的那些个薄命红颜。七十年前,旧上海最红的阮玲玉在留下“人言可畏”的绝笔后撒手人世为后人留下了说不尽的话题。十年前,婉约与温柔美得像清晨山间的薄雾像轻罗小扇的古画的邓丽君,孤独在异国他乡,香消玉殒。而芳华绝代的梅艳芳,低唱着女人,还没等到一双温柔手来抚慰她内心的寂寞,任香满枝头,最终也凋谢在2年新年钟声敲响之前。
美貌气质压倒群芳是她们的幸运,也是冤孽的根源。只是那窒息与破碎的身体已同她们的芳名、意志毫无关系了,这便是死亡的价值,灵与肉是可以分离的,声望与躯体是可以分离的。
比起她们,傅晚晴可能要微不足道的多。因为年轻,她还没有来得及迎来她显赫和辉煌,也正是因为年轻,闲暇无聊的人们才在茶余话后有了更多的话题,不可否认,芸芸众生大多都只是凡夫俗子,惋惜之余总有酸葡萄心理的庆幸,相貌平平,小富即安,平庸简单最起码可以活得长久些。而且,在别人的故事面前,还可以通过推波助澜的媒体,观摩大片一样指点评论,那份哲理自己就先感动了。
以活泼,清新,亮丽的荧屏形象得到了广大观众认可和喜爱。很多媒体都是以这样比较褒义的词开头的。然而,媒体从来都不是犹抱琵琶半遮面,铁石心肠就是他们的代名词,越敬业就越冷酷。谁都想最先揭开红颜死亡的迷雾,谁都想在这场笔墨大战中标新立异,独树一帜。与之相关的新闻可以无穷无尽,真与假,虚与实是另外一回事。由于炒得实在太厉害,在市委宣传部的早茶碰头会上,一致通过了发紧急公文给各大报刊,网站,停止炒作有关这件事的任何消息,政策是政策,各种声称是第一手资料的“揭密”“内幕”还是层出不穷。
藏身于寒冷冰库的傅晚晴已无法争辩,让她最后的遗容躲过各种媒体的窥视,是警方的责任。穆鸠平狼狗一样狰狞的眼睛下,没有人可以得偿所愿的让那张眉宇间已挂了白霜的脸,以任何方式出现在大众面前。
媒体只能用笔墨来形容傅晚晴细嫩的颈部有卡勒的痛迹。身上有刀伤,脸上的青肿之类的臆想加猜测。尽管自相矛盾,尽管可信度不高,还是可以供街头巷尾多些话资的。
傅晚晴的尸体是在她的位于国际园的豪华寓所里被发现的,她单独住在那间寓所里。与父母在同一城市,却决不住在同一屋檐下,几乎成了现代时尚年轻人的一种生活方式。傅晚晴这样的公众人物当然也不例外。当时,休息一天的老保姆刚刚回家,发现女主人在家中客厅遇难,惊恐万状地一声尖叫,惊动了邻居,邻居打了11,11在保安到来之前赶到的时候,老保姆已经躺在女主人身边不醒人事,十几个小时之后,老保姆在医院里醒过来,口角歪斜,目光痴呆,医生诊断为重度中风,残余的日子都只能这样浑浑噩噩的过下去,任何一点支零破碎的线素都不可能提供了。
傅晚晴仰躺在沙发旁的地板上,蛋青色的绣睡衣,口鼻流血,颈部有卡勒痕迹,胸口及手臂有多浅刀伤,门窗完好,卧室连同化妆台的抽屉被翻得一塌糊涂,保险柜被撬开,狼藉一片,存折房产证扔得到都是,现金首饰一样也不在了,傅晚晴的母亲孟月明都说不上来这个保险柜子里可能有些什么,除了凶手以外,老保姆应该是知道的,只是要想等她恢复过来,恐怕得等到傅晚晴再度转世为人了。除非有奇迹出现。另外失踪的还有一个钱包和傅晚晴的手提电脑。
刑警在傅晚晴的卫生间和客厅发现多血迹,经过化验,除了傅晚晴的血刑型之外,还有与傅晚晴不同的型血,另有一把普通水果刀上也提取到了傅晚晴的血样以及凶手的指纹,凶手的指纹还出现在门后的扶手上,显然是杀了从大门堂而皇之的出去的。傅晚晴的死因是颈部受城压窒息而死。时间约为凌晨三点。
警方初步断定是入室抢劫谋杀案,不排除预谋及熟人作案的可能性。
因为傅晚晴身份特殊,又是公众人物,南滨市的公安局长诸葛正我把这个案子交给了他的手下最得力的一员干将,重案组的戚少商。出身于警察世家又是做了好几年的警察的戚少商,当然知道这个案子不破的对南滨市公安局会带来多大的负面影响。
但是傅晚晴的父亲是傅宗书。这一个理由就让戚少商对这个案子本能的有些排斥。随便敲开公安系统的任何一部电脑,就能调出傅宗书的大批资料。
傅宗书本人再怎么频频出现于财富杂志,慈善及公益事业的场所,也改不变不了他身后的黑社会背景。走私,贩毒,他的钱怎么得来的,戚少商闭着眼睛也能想像得到。只是没有证据。最让戚少商觉得讽刺的是就这么一个人还是省人大代表,看来钱能通神,这话还真是很有道理的,傅宗书在他老家捐钱修路盖学校,办养老院。钱像流水般的了出去还是有些回报的。
傅晚晴的死还有一个可能性就是仇杀,与傅宗书结了仇,只有找傅晚晴下手,傅晚晴手无缚鸡之力,又没有保镖之类的二十四小时跟随,自然要简单得多。
外界也有传说,傅晚晴的死就算破不了案,傅宗书自己也会想办法揪出凶手。
逮捕傅宗书是戚少商的责任,让傅宗书在警察之前捉到杀死傅晚晚的凶手,更是警察的耻辱。戚少商再怎么心里不忿,也还是很尽职尽责的想破案,调查一步步地展开,傅晚晴也开始越来越清晰的呈现在戚少商面前。
作为南滨市首富傅宗书唯一的女儿,傅晚晴万千宠爱集于一身。傅宗书早年虽然声名狼藉,发家致富的背后满是不可告人的污垢,但金钱的光环总能让人对不太入眼的东西选择自动屏蔽。以德报怨是中国人的传统美德之一嘛。
傅晚晴毕业于电影学院,带着傅家大小姐的头衔进军娱乐圈几乎是一帆风顺的。最开始在一部古装戏里以出演二线女角,纯真而且善良,很讨好的角色,再加上她楚楚动人的眼睛,一下子让人记往了。这以后一直是片约火爆,在屏幕上频频亮相,人气星光巨升。她代言的一种口红,推出一个星期就达到了预期三个月的销售量,成为广告界的新宠。最近,刚刚与一部筹拍中的武侠连续剧签订合约,担任女主角。据说导演极会炒作,先是网民海选。再是签约风波,再然后,才把手中的橄榄枝递了傅晚晴,制片商与傅晚晴都在这场闹剧中出尽了风头。现在傅晚晴的猝死,又无形中替他做了铺天盖地的广告。单是名大网站网民自发组织的悼念活动,就足够这部尚未正式开镜的片子火上一把了。
那些点击率极高照片,都是傅晚晴留在人间最真实的瞬息记录,她的眼睛,亮如点漆,清如湖水,长长的睫毛如蝴蝶振翅。可能是因为自小受过专业舞蹈训练的原故,身材更是一等一的玲珑有致,杨柳小蛮腰盈盈一握,窈窕的体态轻盈若飞。她不仅人漂亮,相对别的新星而言,她的口牌算是比较好的。
她有个性,但是不张扬,更难能可贵的是没有富家小姐的骄横。开着白奔之类的车出入片场,在记者的镁光灯下招摇过市的那一个,不是傅晚晴。娱乐圈里众所皆知的一些恶习,她都没有,也许是还没有来得及染上。
“市十三中高一三班全体学生,文华职校幼师班,李婷婷。南滨一中。。。。”戚少商英挺的眉毛拧成一团。这个穆鸠平做事也太谨慎一点了,叫他把到冰库那边守着傅晚晴的尸体,那几个协警,戚少商不是信不过,只是傅晚晴太出名了,变着法子想让傅晚晴再露几回脸的媒体比比皆是,弄不好这几个协警就会坏事。他才让穆鸠平过去,顺便把悼念过傅晚晴的名单传过来,没叫他把这些个半大小姑娘们的名字也一块传过来啊,就不懂得过滤一下,这些个小姑娘也就是隔着栏杆哭得眼睛通红,把她们的名单搁上面不是耽误工夫吗?
“顾惜朝。咦。”戚少商觉得这名字有些印象了,“这名字好熟啊,小阮,帮我查下,是不是东区别边那群小混混里的,要不,上抓的那批打群架里的,对了也说不定是报社里的记者,这些个记者真的是阴魂不散,说了不准见报,逮着空就钻。小阮再给穆鸠平打个电话,叫他防着点这些记者。”
阮明正,整个南滨市公安局数一数二的一朵,高挑身材,蜜色的皮肤清爽嫩滑,一双水灵灵的弯月眼要多迷人就有多迷人。阮明正的美还在于她天生丽质,从不化妆,也不穿什么昂贵的名牌,素色的格子衬衫、牛仔裤衬出她青春健美的身材。再加上一头短发,愈发的俏丽帅气。许多艳丽的姑娘和她一比就成了俗物。初识者无一不惊为天人。就算是戚少商的女朋友,市电视台里的美貌与智慧并存的制片人息红泪,跟她站一块也只是平分秋色。
阮明正的记性跟戚少商还是好很多的,略一思付就想起这个顾惜朝是何方神圣了:“戚队,不是的啊,那个顾惜朝,你忘了吗,差不多一个月以前,葛局亲自点名叫送到我们这队来,跟着你学习的。你听局办的人说人是有背景的,是市委啥领导直接叫葛局接收的。见都没见把人打发到资料室去了。”
“哦。”这么一说戚少商倒是想起来,“就那个人啊,我倒有点印象了。真是市委领导叫接收的,本来就是黄马褂,没冤枉他。这样的人,留在我这里做什么,我这不是军训露营地。真刀真枪的跟匪徒对上了,他别说受伤,就是有点一惊二吓的,我们整队人都得听话。犯得着吗?”
戚少商把一大堆名单,丢给阮明正,“帮我理一下,葛局叫我今天下午去汇报进展的。倒这会儿还没一点头绪,又准备听话了。还有,叫人去问下这个顾惜朝,去冰库做什么。老老实实的在资料室呆着,别跟重案组添乱。”
“问也是白问,肯定是说是影迷,再不就是仰慕傅晚晴的了,怜香惜玉的事,不只你戚队懂。”老马过来插了一句。
“不至于吧,这么大的人还是警察呢,学纯情小男生追星了。”戚少商作了个恶寒的表情,还来得及继续损上几句,电话就响了,随手拿起来,然后满办公室里,就只有他一个人的声音了:“请我吃饭?你小子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什么主意,是不是又受哪个媒体的漂亮小记的蛊惑了,嗯,算了吧,你就跟我装吧。我没空。真的没空,下了班还要去一趟国际园那边再查下的。。。。。。。你跟我去?省省吧你,铁队,你扫你的毒,我破我的人命案,咱们不搭界的。。。。。。。真不行,我马上要去葛局那里,迟了我可说要你的原故啊。不怕挨训,你就要慢慢磨,反正我也正不想见葛局呢,让他训几句很好吗。。。。。。”
收了线,戚少商已经把那个顾惜朝忘到九霄云外去了,冲满屋子里的人说了一句:“下了班,有事的可以回家。留一两个跟我去国际园。还有手机不准关机。”戚少商一向平和,对下属也没什么架子,但他说的话从来都是很有威摄性的。他可以一个人为了一个案子几天几夜不眠不休,但是一旦要召集人马的时候,但凡有任何一个人赶不过来,只有一种下场:离开重案组。
等戚少商从局长办公室里回来,全队里就只有阮明正一个人了。戚少商心时哀叹一声,每都是这样,留阮明正一个人。是阮明正女孩子家太好说话,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戚少商不想究,他有女朋友的,是准备结婚的那种。他也暗示过阮明正,重案组不太适合女孩子,想调她去的别的组,阮明正不听。他也就只有放弃了。俗话说,男女搭配,干活不累。重案组要真只剩下他们几个男人了,也会少很多笑声,而且穆鸠平和小孟对阮明正都很有好感,两人暗地里卯着劲追阮明正,戚少商也不好说太多。
已经过了下班时间了,两个人商量着回去换件衣服再去国际园。
出了办公大楼,绕过去,就是警察公寓了。戚少商家离得远,隔了半个城区,再加上重案组随时要面对各种意外状况,自然就选择住在宿舍里了。而阮明正家其实并不远,又是女孩子,戚少商以前也劝她回家去住,阮明正总是淡淡一笑,不答应,也不拒绝。
两人并肩而行,晚风吹过来,带着丹桂的清香,阮明正边走边跟戚少商汇报:“铁队又打过电话过来了,要我转告诉你一声,如果没时间吃晚饭,吃宵夜也行。实在没时间,晚上来你宿舍来找你面谈也行。”
“这个铁游夏什么时候变这么粘糊了。我倒想看看,谁能把这个铁疙瘩逼到这份上。”戚少商笑着摇摇头。以前警局有个女警察,叫水芙蓉,痴恋了铁游夏好久,然而落有意,流水无情。守着一段看不到结局,甚至连过程也不可能有的爱情,水芙蓉也终就只是凡人一个,借用一句歌词“岁月经不起太多的等待”,她远嫁到重洋去了,算是为促进国际间的交流做了贡献。开始还有照片寄过来,绿草如茵,美人如玉,小洋房做背景。铁游夏看在眼里无波无澜。
戚少商当时就问他是不是后悔了,铁游夏很固执的摇着头,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以后有了喜欢,说不定还能像电视剧里演得那要死要活的。当时两兄弟就哈哈大笑起来。铁游夏真的是一个干脆果断的人,不管他找人,还是人找他,一个不字说出来,他都不再说什么。所以戚少商倒真的有点好奇,是什么人让铁游夏就这么嗦了。八成是女孩子了。戚少商实在要掂着要去国际园,不然真的想先满足下自己的好奇心。
天色已经有些暗了,路灯还没开始亮起来,这条路上没有什么闲人,有一点动静就很吸引眼球。远远的看见三个人在路边争执什么,这几个人戚少商一个都不认识,而警察公寓这边,就算是进来找人陌生人,也没胆子在这么多警察的眼皮子底下寻衅滋事。“那谁啊?我好像一个都不认识。”
“不知道。”走近了几步,阮明正认出来了:“哦,那个侧着脸的那个,瘦长个头的就是顾惜朝,我刚找过他的。问他去冰库做什么?”
“他怎么说。”
“怎么说,老马说的那一套呗。咦,戚队,那两个是记者,我见过的。一个叫鲜于通,一个叫冷呼儿。是晚报的娱记,天天守在局门口打听消息。”阮明正秀眉微颦,这年头记者就跟臭狗屎一样招人怨,偏偏现代社会又离不开媒体。
“娱记找顾惜朝做什么。难道这小子去冰库真的有什么目的。小阮,看看他们说什么。”戚少商心念一动,扯着阮明正闪到灌木丛后面,记者是最无孔不入的,很多时候,他们的消息比警察还多些。不过他们哗众取宠,毫无职业操守的那套把戏是永远也改不掉的。
顾惜朝现在也有些佩服那些无良报人了,挖地三尺,居然把他都揪了出来。他无法忍受自己的样子被登出来,更不想他的名字跟傅晚晴一起相提并论。他从心里觉得对不起傅晚晴。世事再怎么无常,他跨越不了永远就跨越不了。
这两个单看长相就招人怨的记者不知道从哪个渠道知道他的,现在就死缠着他不放。“报料啊,报点料出来嘛。”
“有没有什么精彩故事。你们是不是情侣啊。是不是她抛弃你的。你到现在都没发达嘛,傅晚晴看不上你也很正常。人傅晚晴结交的那些个,个个非富即贵,再不就是圈中名人,有头有脸的人物。你一小警察,争得过人家吗?来啦,有什么委屈跟我们说说。”
顾惜朝脸上都快阴得滴下水来,“我说了不认识她,你们想怎么样。天底下同名同姓的人多得去了。还有,傅晚晴已经死了,发死人财的事,你们就真的这么乐此不疲?”
“可是她死了,我们也要吃饭的。”鲜于通漠然的回答。
“你要不是满意,我们再谈谈价格也成的。你要是以男朋友身份曝点独家料,价格还可以商量的。”
顾惜朝冷冷的斜视了他们一眼,写不写是一回事,这么跟他开价码就是侮辱他。
“你去过冰库那边做什么, 缅怀旧情是不是,你这么死硬做什么,跟钱过不去啊,傅晚晴再么有名,说穿了也就一戏子。你别死清高了。护着她没用的,你不说,总会有人说的。”现在已经没有一枝独秀的说法了,各种大大小小的媒体,都拿傅晚晴的死当宝藏来发掘。好容易让他们打听到了傅晚晴的初恋男友,还捂在手里没敢亮出来,等着从顾惜朝嘴里挖到一点东西了再来个爆炸性的报道的。要是轻易就打出了这张王牌,引来了别家记者,头啖汤就轮不上自己了。想尽一切都得让顾惜朝报点料,明天的晚报才更精彩些。哪知顾惜朝都比得上解放前的地下党了,鲜于通连激带将施出浑身解数。
“如果傅晚晴不死,也会被你们逼成阮玲玉。”顾惜朝的语调里已有些明显的寒意。
“这年头娱乐圈里为艺术献身就是家常便饭了。她要有那么刚烈,出得了名吗?”
顾惜朝忍无可忍一拳挥过去。别看他体格瘦,到底是受过专业训练的,两个五大三粗的男人一下子就倒在地上直哎哟。
“住手。”戚少商觉得自己不能再看下去了。警察公寓门口打人,传了出去实在有损警察形像,本来这几年警察的口碑就每况日下,全让这些没规矩的人闹腾的。
顾惜朝愕然朝戚少商这边回过头来。就在这一刹间,路旁一人多高的磨菇状路灯亮了起来,照在他俊美的脸上,细长漆黑的眼睛里有一种斯文静寂的狠,一种有节制的狂气。头发干净、爽滑而又富于弹性却没来由得让戚少商想到刺猬身上的刺。风吹动路旁边的树,交错的树枝摩梭着半暗的夜空,被灯光编织成一张变化的网,顾惜朝就在网的中间,一身的休闲装,衬出他神采奕奕的儒雅。
戚少商还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男人,一时之间还有些目瞪口呆。顾惜朝是知道戚少商的,戚少商忘了说辞,他也没必要站在原地等他,转过身就要走。
“喂,你站住。”戚少商很及时的叫停这个挺拔如竹的背影。
顾惜朝回过头斜着眼睛看着他,“什么事,戚队长。”
“你看看你哪像个警察,公然警察公寓门口打架滋事。”
“我们要告他。”
“疼死我了,我要验伤,SIR,这小子下手好狠。我一定要告他。告到他被开除为止。”
鲜于通和冷呼儿正愁没理由整治下顾惜朝,见戚少商唬着脸训斥顾惜朝,连忙苦孩子见了亲娘的叫唤起来。
戚少商盯着顾惜朝,指着他给人道歉,这事就算过去了。
顾惜朝不怒反笑,看都不看戚少商,冲相互搀扶着站起来的两记者,挑着眉道:“好好好。你们俩要告我是吗。我等你们。”嘴角翘起,露出一个寒冰般的微笑:“尽管去告我好了。我姓顾,顾惜朝。别记错了名字。”
妈的,嚣张。“小阮,送他们两个去投诉科。”戚少商忍无可忍,亮出手镣。“你,跟我去重案组。”
“做什么?”
“治安条例你没学过吗?”
“学过,好像不是重案组的事。”
“是不是重案组的事,轮不上你说话。”
笑容慢慢凝结,顾惜朝咬着下唇点点头。任冰凉的手铐,铐在他的瘦削的手腕上。
其实握着他略带凉意的纤细手腕,戚少商还是有一点犹豫不决的,沐浴后的清香,淡爽悠然,那双手很漂亮,瘦不见骨,干净的指甲修剪得很整齐,泛着象牙般的光泽。
这时候,鲜于通不知死活的加上一句:“我告诉你小子,你这会儿说傅晚晴是你老婆还来及得。别他妈的茅屎坑的石头,又臭又硬的德性。犯得着为个死了的戏子丢公职吗?”
顾惜朝眼里闪过一丝暴怒的光芒,连离最近还扣着他手腕的戚少商都没反映过来,一个漂亮的飞踢,修长的腿重重的扫过鲜于通的胸前,鲜于通嚎叫一声又在倒在地上。
这下彻底激怒了戚少商,看来他真的有必要通过父亲重申下树立警察形象的严重形了。“咔嚓”一声。顾惜朝被他铐上了。
很多以后,戚少商回忆起一幕,肠子都悔青之余,还恨不得自己给几耳刮子。因为这一铐,他一辈子都得对顾惜朝俯首帖耳,吡牙必报的顾惜朝,随时随地都可以翻出这笔旧帐来打击他一番 。
其实这手铐也没有铐多久,进了他的办公室,他就松开了。不知道是什么原故,他没有带顾惜朝进重案组的审讯室里,也许是潜意识里觉得顾惜朝其实也没有犯多大的事。白炽的灯泡有些刺目,顾惜朝半眯了眼端坐在椅子上,举止优雅,但那份头到脚散发出来的锐利有增无减。
“你认识傅晚晴?”打人的事,戚少商的确不想追问,投诉科那边立了案,自会有人来过问的。
“认识,全国十亿人,起码有八亿人认识傅晚晴,戚队长是不是要找来一个一个的问?”顾惜朝的语气里带着显而易见的抵触。那声戚队长也是从鼻腔里哼出来,满是嘲讽。
“你跟她没有私交,你去冰库看她做什么?”
“冰库那里,一天去几百个人,只怕傅晚晴一个都不认识,戚队长要是挨个抓回来问,只怕很浪费人力物力的。”
“那两个记者说你跟傅晚晴认识。”
“那些小报记者的话也能信?他们说我认识傅晚晴,戚队长大可以去接直问他们,这会儿人还没走呢,还在投诉科。”
犹豫了一会儿,戚少商压低了声音说,其实这个时候,重案组也没有别的人,阮明正坐在外面的办公室接听电话:“你跟我说实话,你打人的事我帮你压下来。”
顾惜朝淡笑偏了偏头,悠闲地样子,好像犯事的人不是他,“不劳戚队长操心,这是法制世界。每个人都应该遵纪守法,戚队长也不例外。”
“跟上司做对是一件很愚蠢的事。”见顾惜朝软硬不吃,戚少商有些气馁,半响才缓缓地说道。官大一级压死人,这是流传了几千年的俗语,自有它的真谛。
而顾惜朝毫不领情,尖刻的嘲讽道:“那我顺便还提醒你戚队长你,一个人审问,也是件很愚蠢并且很违犯规则的事。”
透地玻璃门,可以看见阮明正接了好几个电话,审讯室里的隔音效果很好,戚少商什么都听不到,但他预感到是这电话是冲着顾惜朝来的,葛局能亲自点名过问顾惜朝的去留。自然也会让他网开一面。阮明正会理好那些的。倒是他现在的工作要难得多。顾惜朝明摆了不合作。而且伶牙俐齿得让他牙痒痒。
两人僵持了快两个小时了,戚少商一点上风都没占到。
阮明正泡了一碗统一送进来,香气四溢。到现在戚少商还没吃晚饭,肚子早饿得咕咕叫了,刚端到手上,看了看顾惜朝,现在还没给他定罪,就算定了罪,也不能虐待犯人。这是戚少商的一贯原则,严刑逼供也不是他的作风。
戚少商把手里的泡面递到顾惜朝面前,面无表情地说:“给你,填饱了肚子再反思自己的错误。”
顾惜朝看了看眼戚少商手里的泡面,动了动眼皮:“这是给人吃的吗?”
“你――”老实说戚少商也不是喜欢吃泡面的。但是他更不喜欢吃汉堡之类的洋垃圾,他对饮菜一向要求是宁简勿做。反正隔三差五,他妈会隔了半个南滨市过来一趟,往他冰箱里塞些他爱吃的菜。被顾惜朝这么一损,泡面都吃得有些困难了,勉强塞了两口进去,很艰难的吞了。
顾惜朝闭了眼睛假寐。重案组本来就是他应该呆的地方,莫明其妙被个这傻头傻脑的家伙搁到资料室去了,本来一直都在盘算着怎么来重案组,压根都没有想到,这么快就是让进来了,不过不是以主人的身份,而是以犯人的身份。听见戚少商嘘唏的吃着面条,顾惜朝心里的邪火越烧越旺,戚少商,我饶不了你。
阮明正再度推门进来了,“戚队。那俩个记者撤诉了。”
“撤诉?”看他们俩那獐头鼠目的样,不太像很好说话的样子。
“不知道什么原因,刚刚投诉科那边打来的电话,他们两个改了口供,说不是顾惜朝打他们的,是他们自己摔倒的,顾惜朝是好心来扶他们,说戚队你误会了。”
“我误会?”阮明正开始说话的时候,顾惜朝就睁开了眼,见戚少商一脸大便干燥的样子。忍不住扑哧一笑了出来。
戚少商正横过眼睛来打量他,却见他笑得愉悦,眼睛异常的清澈,里面有一种像魔法宝石一样的光彩,突然戚少商就觉得自己像被沁凉的泉水洗过一样,没有了火气。连不忿也不剩下一丝了,火气退得这么快,连他自己都觉得奇怪。
“戚队,现在证明,我根本没打人,也就没违犯治安条例,也没做有损警察形像的事。我是不是可以离开了。”
“你走吧。”戚少商还没出声,阮明正就开了口,说罢,忿忿的又加了一句:“进了警局,就不是普通市民了。凡事要三思而后行。”难怪说是他是黄马褂,果然是有些来历的,人坐在重案组,那两个喊着叫着要投诉,要验伤的记者就改了口供。一般人还真的是做不到。
“是吗?”顾惜朝站了起来,一点都不生气,脸上反而多了一层微笑,阮明正很有冲着那张微笑的脸给他两耳光的欲望,还好顾惜朝不是女人。不然阮明正自己都要怀疑,是不是在妒忌这个长得太美。
顾惜朝离开的时侯,戚少商在他身后说道:“作为傅晚晴的朋友,你真的就忍心看着傅晚晴这么惨死,让凶手消遥法外吗?”
顾惜朝身体一僵,戚少商知道有些打动顾惜朝了,“顾惜朝,我希望你能明白,我对傅晚晴的隐私并没有兴趣,也无意探究你的私生活。我只是。。。。。”
顾惜朝打断他的话,“戚队长你想做什么我也没兴趣。总之我跟这位大明星没什么私交。我只是在报纸上看到她而已,甚至我连电视都很少看。很抱歉我帮你不了。”
顾惜朝心想,我也没有撒谎,我认识她的时候,她的确不是大明星,还有,我凭什么相信一个把我发配到资料室的衙内,笑话。
他知道戚少商在南滨市公安局的一块牌子,对于这块牌子的来历,顾惜朝觉得那跟戚少商省公安厅做副厅长的父亲绝对脱不掉落关系。九现神龙的名气恐怕有一半是那些个趋炎附势的人吹出来。刚才戚少商把面条递给他的一瞬间,他就知道,这个这个一笑两酒窝的小警察很自以为是,而且还有几分烂好人的脾性,所以他很容易有人缘,但是有人缘跟有能力是两回事,傅晚晴的死落在他手里,不成为千古之谜才怪。
眼睁睁地看着顾惜朝出了重案组的大门,戚少商气馁地捶了下桌子。阮明正温言对戚少商说道:“其实那些记者的话,多半还是不能信的。他们见到点微风就能编出山洪来,我们还是去国际园的好。”
看看表,关不多快十点了,一去一来,只怕得到一两点,戚少商只得摇头,“太晚了,我们不去了,你先回去吧。明天我们再去。”
“那你呢。”
“我。。。没事,我查查资料就回去。”
阮明正点点,走到门边,又回过头道:“铁队打了好几个电话了,你手机一直关的,他联系不上你。”
“我会给他回电的。”
戚少商没有去赴铁游夏的约会,也没打开手机,一个人坐在办公室打开电脑调出了顾惜朝的档案资料。
顾惜朝的嚣张以及两个记者这么快就撤诉了的事,都更坐实了戚少商对顾惜朝是黄马褂的嫌疑,人坐在审讯室,就能让人让两个记者改口供,不简单啊,这年头,记者是最唯恐天下不乱的。针尖大的事都恨不写得比棒槌还粗,说话严重的不负责任。挨了顾惜朝几拳脚,先是叫喊得比天响,又很快的撤了诉。一副打落牙齿和血吞的样子。他们肯忍气吞声吃这么大的亏,这中间多半有什么玄机,不过他现在真的没有空探究这件事。
一般人的眼里,戚少商的后台是无人可比的,撇开戚副厅长不说,单是诸葛正我,戚少商从小说是叫他“葛叔”的,进了公安局才改得口。但整个南滨市公安局都知道,戚少商是一拳一脚自己打拼出来的。他唯一靠父亲的地方,就是毕业后他没有进下面的分局或者派出所,而是直接进了市公安局的重案组,这是他一直呆的地方,一开始组长是雷卷,他叫他卷哥,卷哥一直带他在身边,不是因为他的父亲是当时是公安厅的主任,而是因为他是戚少商,卷哥直觉戚少商天生就应该是当警察的。从前戚少商一想一意的就想着跟卷哥一块做罪犯克星,没想过自己来会管一大堆人和事。但是卷哥已经不在了。三年前,他们在追捕一个叫雷腾的犯人的时候,被一辆超速飞奔的撞到了,再也没有醒过来。然后就是戚少商当上了重案组的组长,那个雷腾也是他亲手抓住的。
顾惜朝的资料是看不出来什么来的,父亲一栏是空着的。出身地是北京,母亲顾蓓已经过世了,顾蓓倒是南滨人。却很早就离南滨去了北京了,到死也就只是一普通护士,顾蓓的父母也早就死了,也就是说顾惜朝在南滨市其实是没有任何亲友的。实在看不出哪里有什么黄马褂的迹象。
顾惜朝自小到大的学习成绩都是极优秀的,小学有连跳两级的记录。后来毕业于中央警官学院。这所学校戚少商当年也考过的,文化课一分之差失之交臂,当时戚副厅长要走走关系,他还是能进的。而戚少商梗着脖子不答应。最终他进了华南警官学院。
就凭这学校还是很让戚少商羡慕的。而顾惜朝在学校各样操行评定都相当不错,还是公费留学生。然后回校执教,顺利得让人眼红。
戚少商想不明白,为什么顾惜朝会放下教鞭来南滨来当一个普通的警察。说穿了这其实是一种下放,档案照片,顾惜朝宽肩、高个儿,浓黑浓黑的大眼睛,高挺的鼻梁,嘴角稍稍有点歪,总挂着一丝永恒的嘲讽谁的笑意。这样的人做事也许就这么不可思议的。
戚少商研究了好长时间,也没研究出什么样东西来。等他关了电脑,打开手机里,里面的短信息一条接一条,有铁游夏的,也有息红泪的。铁游夏的当然直接跳过,息红泪的一条一条看完了,才记起来承诺了她今天晚上接她下班,商量买房子的事的。拔了电话过去,半天也没有人接,只有放弃了。
错又如何 (二) 冬天生日快乐
这个晚上,顾惜朝久久不能入睡。至傅晚晴出事到今天,她一直没理清往事。失眠就成了理所当然的事。
他的确认识傅晚晴。傅晚晴是至今为止,他爱过的唯一。如果时间可以倒转,他想他还是会爱上傅晚晴的。顾惜朝与傅晚晴的纠葛要从上一代开始说起。上一辈子的恩恩怨怨影响到下一代。不只是戏文里唱的,也不只是肥皂剧里演的,生活远比那些更无奈,也痛苦得更实在。
顾惜朝的母亲顾蓓与傅晚晴的母亲孟月明是南滨市的老巷子里自小一起长大的好姐妹。顾蓓念的是卫校,毕业后就是白衣天使,无论是穿着白衣工作服,还是一袭的确良的碎裙的顾蓓都是曾是小巷周围无数男孩子的梦中情人,常常有人借在市医院里打针的工夫,偷偷地给她塞情书情诗之类的东西,上门说媒的更是把门槛都能踩矮一大截。而孟月明在一家国营商场站柜台,当时也算是很体面的职业了,她的柜台前也总比别人那里人多些。两个人下了班凑一块,最常做的事就是关在闺房里,交换了情书看,然后拿腔拿调的念出来,两个笑着滚作一团,年轻的,单纯的快乐着。
她们那个时候都是有各自的心上人的,这些情书都不在她们眼底或心底有片刻挽留。
顾蓓看上的是傅宗书,傅宗书跟顾蓓在同一所医院里的药品供应科,很帅气的一个大学生,名声却不太好,据说是犯过生活作风的问题的,分配的时候,直接以发配的形式贬到供应科打杂。顾蓓偏偏就是看上他。
男人不坏女人不爱是自古以来的定律。傅宗书嘴上对他的事连喊冤枉。骨子里还是很轻浮的,自然瞒不过有着丰富人生经验的顾家父母。父母一开始是死命拦着,然后是以断绝关系相逼。
然而,年轻人的爱情,常常是不受阻就谈不成,阻力越大,爱情就越突飞猛进。 阻力有时是孕育爱情的温床。而且女孩子都以为爱情是最伟大,足够改造掉傅宗书的陋习。其实爱情最常改变的就是自己。
顾蓓还是嫁了过去。偷了家里的户口薄出去跟傅宗书偷偷登了记。气得顾蓓的父亲站在巷口跟女儿赌咒发誓:将来你要是过不下日子,你别哭天抹泪的回娘家。死你也给我死在外面。顾蓓很绝裂的说:我死在外面也不会回头。一语成谶。
天底下的父母大多都是嘴硬心软,顾蓓婚后不久就怀了顾惜朝。顾家父母也就是睁只眼闭只眼的认了这门亲。
孟月明也是有男朋友的,她的男朋友是诸葛正我。诸葛正我当时在上大学,省警官学院。当时大学生就是凤毛麟角,更何况是这种性质的学校,不是品学兼优,家世清白,想都别想。诸葛正我放了假一身制服回来,抢眼而且气势十足孟月明心里就比蜜糖还甜,几个月的相思都就不在话下了。顾蓓跟傅宗书好的蜜里调油,孟月明常来常往,看在眼里也不是没心动。那一年诸葛正我放了寒假回来,两人卿卿我我,偷吃了禁果。
诸葛正我过了年回了学校,孟月明那个月没有来例假,就吓了一身冷汗,要是传到了学校,诸葛正我只有等等开除的命,孟月明自己也丢不起未婚先孕的脸。顾蓓是护士,又一向比孟月明有主意。孟月明只有来找顾蓓想办法。顾蓓那天晚上上夜班,傅宗书刚从朋友家喝完酒回来一个人在家。对于同样唇红齿白的孟月明,傅宗书不是没动过念头的,再加上顾蓓怀孕,就一直没让他沾过边。现在送上门的小美人自然也不过放过。半强迫半引诱就把有事相求的孟月明压在了床上。
顾蓓回家之后看到就是自己的老公和最好的朋友在床上厮滚。天底下的女人都是一般的心思,老公是被引诱的,勾引朋友的老公的狐狸精坏到极点。傅宗书平时粘惹草的事,顾蓓暂时就忘了。
孟月明被顾蓓打了几耳光,还惊动了四房邻居,名声扫地,多年的友谊烟消云散,一口气堵在心里,半是报复顾蓓,半是保护诸葛正我。与其肚子里的孩子说是诸葛正我的,毁了诸葛正我前程,不如打落牙齿和血吞,赖在傅宗书头上。那个时候,孟月明并没打算留下肚子里的傅晚晴。
顾蓓的打击是可想而知的,她性格的偏执和骄傲都不允许自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更不可能回了娘家,毕竟孟家近在尺码,巷子里认不认识谁啊?孟月明偷人固然可耻,被人抢了老公的顾蓓也同样没脸。走到哪里都有人指指点点。顾蓓一气之下扔了一纸离婚协议书给傅宗书后,离开了南滨市,北上北京。北京有她的孪生姐妹顾蕾,顾蕾当过兵,在部队嫁了人,双双转业去了北京。顾蓓实在无路可走的时候就只有找顾蕾了。然后就留在了北京。当时公职,户口都是很至关重要的东西。顾蓓什么都没有要。这个短暂的婚姻留给她的唯一的美好,就是顾惜朝。
顾蓓决裂的离开之后,傅宗书倒是真的打上孟月明的主意了。孟家是资本家,落实政策后,得到了不少补偿。而且家底比一般人厚实的多。傅宗书早就受不了供应科打杂的日子了,他以敏锐的嗅觉站在改革的前沿,到底是那个年代的正儿八经的大学生,供应科里呆了这么久,药品供应的差价与机会,他看得比任何人都透,孟家面对女儿越来越严重的妊娠反应,想到的就是补救,孟月明可是他们唯一的女儿,就算打了胎,女儿以后嫁人也成了问题,嫁了也未必有好日子过。不如就傅宗书算了,好歹也是一大学生,不算太辱没孟家的门楣。
而诸葛正我在一连串的消息面前,也不会给孟月明的解释的机会,就算解释了,诸葛正我也未必不必介意孟月明被傅宗书染指的事实。
孟月明自酿苦果,委委曲曲的嫁给了傅宗书。
傅宗书就是靠孟家的积蓄,离开了供应科,做起了药口生意,很轻松的淘到了人生的第一桶金。这个人也从来没有改掉风流德性。随着傅晚晴的出世,以及傅宗书腰包渐鼓,孟月明也渐渐地失去离婚的勇气,自我平过起相夫教子的日子,心安理得当起了傅夫人的富庶日子。
傅宗书骨子里还是想要个儿子的。也许是老天爷报应,无论是孟月明还是他在外面的那些个女人,再也没有怀上过。他听说顾蓓给他生了儿子,他还是想找回来的。而顾蓓却不肯回头。这些年,顾蓓连父母过世都没回过南滨市。
顾家父母的死,也跟傅宗书脱不了关系。老城区要拆迁,各住户都要在过渡房里住一段时间的,而傅宗书财大气粗的,嫌过渡房过于简陋且偏僻,而傅晚晴常常要跟着外公外婆的,堂堂傅总经理的岳父岳母住过渡太不像话了,在市中心弄了一套房子,很招摇的叫来了几辆汽车,十几人吆三喝四地帮着搬家。而那天顾蓓的父亲正亲自抱着电视机往一辆板车上放。两相对比,越想越窝火,脚下没留意,摔了一下,当场脑溢血。
顾蕾回来办的丧事。并且把母亲也接到北京,也许是心里的有气,也许是水土不服,没过多久,母亲也死了。顾蓓当然把这笔账也算到了傅宗书头上。
而对找上门来的傅宗书,顾蓓要是肯演一出破镜重圆,她就不是顾蓓了。她跟傅宗书说:“你要敢认惜朝,我就掐死他再自杀。”
傅宗书已经领教过顾蓓的绝裂了,轻易不敢造。
年轻的时候,其实是谈不上爱情的,只是一种有人我有的需要,找一个顺眼一点,顺心一点的人走别人走过的路。然而上了年轻以后,傅宗书才开始怀念起顾蓓的优点。那些当初没有让傅宗书有任何珍惜的点点滴滴,越来越打动他苍老的人心。
人其实都很贱,得不到就是最好的。顾蓓越是没好脸色给他,他就是想念顾蓓和顾惜朝。从小就优秀过人的儿子更是他的骄傲和牵挂,可是他只能一一的站在路边看儿子背着书包从他面前过。
然而,男人力气攒不下,女人青春不回头,同样也没有可以回头的岁月让他们重新来过。
顾惜朝从小就听顾蓓的话,以为父亲已经死了,顾蓓告诉他,父亲是好人,被坏人打死了。纯属哄小孩子的话,顾惜朝记在心里,小的时候,他就知道坏人害死了爸爸,这个世上警察是抓坏人的,所以他要做警察的。过于优秀的孩子招人忌恨是无可避免的事实,而顾惜朝还是一个没户口没父亲的孩子。“有娘生没爹教的野种”这样的话,是刻在他童年心头最也最痛的烙印。越痛他就越想做警察。
顾蓓在北京是黑户,顾惜朝自小读书都比别人多些借读费,而顾蓓只是临时工,没有顾蕾的的接济,她是很难养活顾惜朝的。傅宗书送来的钱,顾蓓倒是收下了。她不想委曲顾惜朝。弄一张顾蓓想了很多年的北京户口对后来的傅宗书来说就跟在商店买本本子那么简单。
而这些钱并没有让顾蓓心里的恨减弱,钱得越多,顾蓓心里就越恨傅宗书和孟月明。本来这一切都是她该得,现在却成了接受施舍。她凭什么要让自己含辛茹苦带大的顾惜朝认傅宗书。
不可否认,傅宗书的存在也的确让顾惜朝的后来日子顺利了很多。他才可以如愿以偿的怀着替父报仇的想法进了中国警官学院。众所周之,历朝历代,机会并不只是靠个人才学的出类拔萃才降临到你头上的。
孟月明也是知道傅宗书找到了孟月明了,她比傅宗书了解顾蓓,她还真的不必担心顾蓓会回过头来抢她傅夫人的位置,整个南滨市围在傅宗书身然的莺莺燕燕够多了,想取代她的位置的人大有人在,她要提防的是她们,而不是远在北京憔悴已近于阿巴桑的顾蓓。尽管傅夫人的头衔只是有名无实,但有总比没有好。
大二那年,顾惜朝作为优秀学生与英国同性质的学校进行校际交流三个月。而那一年,傅晚晴也去了英国,她只是高考结束后,来英国游玩。
大诗人徐志摩笔下最美丽最灵性的康河河畔,两个人邂逅了。很戏剧性的场面,顾惜朝跟金发高鼻蓝眼的同学在讨论中国功夫的博大精,同学自然是不信的。关乎国体,顾惜朝也不能谦虚,他说他可以当场表演飞刀,找个人顶苹果,飞刀射中苹果而不伤人一根头发。其实这本事是顾惜朝跟他的部队二姨父学来的,他表弟崔略商也会的,只是崔略商用来在酒吧跟人掷飞镖打赌换酒喝。
顾惜朝有心表演,却没人肯他给做把子,而傅晚晴却站了出来。那一刻,弯弯曲曲的清澈见底的河水,河水里飘着长长的青草,两岸四季长青的绿茵茵的草坪,斜依在桥的两端的棵棵垂柳,矗立于岸边的宏伟的教堂,庄严秀丽的各学院的建筑群,都不在顾惜朝的眼底了,他眼底只有这个清丽脱俗的傅晚晴。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就是神仙般的日子了,傅晚晴为了顾惜朝改变了行程,留在了这里。他们常常在织锦一般的草地上读书,有时俯身观看康河里的流水,有时仰头眺望天上的行云,有时撑一只长篙在康河里划船,有时则在夕阳西下的晚景里,骑上一辆自行车,独自去追赶天边阔大的太阳 ……
直到孟月明一趟又一趟的催促,大学通知书到了,大学要开学了,傅晚晴才回国,而傅晚晴考的是位北影,她那是冥冥中有命运女神替他们安排好了,两个都憧憬着未来的日子里,两个在北京再相聚。
然而,回国后,顾惜朝怀满期待地把傅晚晴带到了顾蓓面前。浪漫的罗马假日刚刚拉开序幕就演变成了现代版的雷雨。
那个时候,顾惜朝受到打击是双重的,自小就以为父亲死了,拼命的付出最大的努力才没能让人看不起,他也以为他做到了最好,最优秀。现在却知道,很多事情离不开父亲的参与。而这个父亲却是抛妻弃子的人渣,活生生的气死了外公外婆,而母亲从三十岁就开始白头发的。
大学毕业后,顾惜朝作为公派留学生在英国留学两年,然后回校任教,他并不是很想呆在这个讲台上,随着身世的揭开,他为之奋斗了十几年的目标,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他试着改变自己的人生轨道,他偷偷地考了律师执照,他还没来得及获得从业资格,顾蓓死了。
顾蓓得的是肝癌,查出来的是中期,她其实还是可以再撑一段时间的,她一住进医院,傅宗书就得消息,他给那医院开了个帐户,医院里就是人跟钱的血拼,钱固然拼不过绝症,但傅宗书还真不信钱会败给人。
而顾蓓可以接傅宗书对顾惜朝的照顾,却不能接受傅宗书对她的惭悔,再活下去也必将是儿子的负担,顾惜朝再怎么要强,他一个人扛不起巨额的医药费,她不想给傅宗书任何靠近顾惜朝的机会,于是她吞食了大量的安眠药。
顾惜朝痛不欲生,他看到了顾蓓的恨,顾蓓的苦,顾蓓的累,却没看到顾蓓的自私。顾蓓自私的想让顾惜朝一辈子只属于她一个人儿子,而跟傅宗书无关,她最冷酷的方式报复着傅宗书,并在天堂的上面冷笑地看着战火蔓延。
蓝送到顾蓓灵前的时候,顾惜朝对送圈过来的黄金麟意简言赅的说一个字:“滚。”他知道傅宗书就在外面。因为这个男人,他失去了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他不会放过他的。
安葬母亲之后,他和校领导说他不想留校他想做一名真正的警察,他知道傅宗书在他的身边安置了天罗地网,以傅宗书的能力,他想做的,没有什么做不到。而且顾蕾一家已经去了加拿大,傅宗书不会让他一个人留在北京。果然没过多久,一纸调令,让他来了南滨。一切都跟他预料的一样。他要利用傅宗书的权势给傅宗书挖一个墓坑。
临走前,顾惜朝在顾蓓的坟前说:“妈,我会让那个男人下地狱的。你所有的不快乐,我替你讨回来。”
到了南滨,戚少商很有先见之明的把他划在黄马褂之列,还没有等他缓过一口气来,晚晴也死了。
那两个娱记改口,也在顾惜朝的预料之中,尽管他没见过傅宗书,他知道他的事情傅宗书都知道。傅宗书随便一个眼神,就会有出来替他摆平这件事。而重案组的大门,傅宗书没敲开,也不会来敲第二,人在南滨就行了。顾惜朝也没打算让傅宗书替他敲。
想到戚少商那张嵌着两酒窝的脸,顾惜朝还是有些恨意的。他想终于有一天,他会进重案组,给那张脸两嘴巴。
国际园位于城东一段闹中取静的地段,是一个环境优雅绿树成荫的高级住宅区,每一幢楼的设计得不尽相同而且各具特色。路边还有巨大的棕榈树。
“戚队。”阮明正叫了一声,指子大树底下的一个人给戚少商看。
是顾惜朝。
戚少商走了过去,搭讪着,心里越发肯定了顾惜朝是认识傅晚晴的。“你没上班?”
顾惜朝翻了他一眼,理都不理他,他的位置正对着傅晚晴的寓所。那间房子,除了戚少商的重案组,谁也不能进去,他进了国际园,只能通地望远镜观察阳台,任何细微之都没打算放过。也没打算避开戚少商,反正都看到了。顾惜朝素性摆出不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小区里看起来比平时的人多好多,悠闲的在那里逛来逛去,还有些孩子来来去去地跑着玩耍,戚少商才醒悟过来,今天是星期六。
走了几步,戚少商无意识又回了头。顾惜朝远远的眺望着傅晚睛的寓所,黑白分明的眼里,哀伤和痛楚藏都藏不住,一阵一阵让戚少商觉得透骨的痛惜。
戚少商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要不要跟我们一起上去看看。”他只是凭着直觉,知道顾惜朝很想上凶杀现场去看一看,他的眼神那伤心,那么,也许他成全了他,他会开心一点点,至于为什么会让顾惜朝开心一点,他却没想到。
别说顾惜朝,连阮明正,穆鸠平都愣住了,顾惜朝不是重案组的人。
“好。”有些干涩的挤出一个字。顾惜朝点点头。
从这里到傅晚晴的寓所,并不远,走进那幢楼再进电梯,短短路途,顾惜朝就清楚的明了这批人对他排斥,别说电梯里,穆鸠平,小孟他们两个故意占了大块位置,把他挤在角落里,就边阮明正对他也一戒备森严的样子。这让顾惜朝在苍凉之余又有些好笑,阮明正是很漂亮,但还没漂亮到值得他有所图谋的地步。这几个人在防他什么。
倒是粗线条的戚少商什么都没查察到。
傅晚晴的房间里一切都还保持着原样。艺术照,挂在墙头,一颦一笑宛如生前,顾惜朝隐忍不让人察觉到他心里翻江倒海般的巨痛,只菱形的嘴唇泛着苍白微微的抖。没有什么比切断生命更让人感动悲哀了,死亡不是可怕,而是让人绝望,让人束手无策,所到之外,立显枯槁,千呼万唤唤不回。
顾惜朝戴了白手套,一样一样的察看每件物品。最后到了个小房间门口。
戚少商解释着道:“这是老保姆的房间,当天唯一没怎么翻动过的房间,没有什么异样。”
顾惜朝点点头,还是进去了,戚少商跟了进去,说到底顾惜朝不是重案组的人,让他来凶手现场已经法外开恩了,不可能让他一个人。从顾惜朝检查现场来看,顾惜朝的确很有专业水准,留在资料室,的确有些屈才了。顾惜朝脸上任何变化都没有逃过戚少商鹰一样的眼睛,他的确认识傅晚晴,而且关系还非同一般,他的忧伤不是伪装出来的,而且就算是极力隐忍,细微的颤栗还是没逃过他的眼睛。这种藏在心里的痛,才是真的痛,能让打动人的痛,尽管顾惜朝骄傲的没想过任何人的同情,旁边的戚少商却总有想让他伏在自己肩头哭出声冲动。
“这是一张邮局寄货单的回执吧。”顾惜朝递给戚少商一张小小的纸片,是在老保姆的抽屉里找到的。
“这个老保姆在傅家做了很多年了。只有一个傻儿子在郊区的福利院里。事发当日,老保姆就是去看她的傻儿子去了。除了这个儿子,老保姆在这世上就是无亲无故了,她寄东西给谁?你们有查吗?”
“你怎么知道她无亲无故。”穆鸠平瞪着眼睛看着顾惜朝。这小子哪来的,敢这么跟他们老大说话,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戚少商制止了穆鸠平,顾惜朝说话的时候的确带了些许指教的口吻,想必是当惯了老师的原故,只是一种职业习惯,无关对错。他没有介意,但是重案组的人觉得无法容忍。他转头吩咐小孟,:“呆会儿你去邮局,查下,他都寄了些什么东西出去了,还有寄给谁了。”
小孟答应着去了。
“谢谢你。”出了米兰大厦,顾惜朝对戚少商说。他半垂着眼,看不出神情,但语气是很诚恳的。
“不用。”戚少商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把想说的话吞了回去,顾惜朝这么伤心,他再追问他跟傅晚晴是什么关系,的确有些不人道。
“作为回报,我告诉你一件事情。”顾惜朝勾了勾手指头,待戚少商走近了,顾惜朝才低声道:“扫毒组的铁游复也过冰库看傅晚晴,穆鸠平可能没告诉你吧。”
戚少商只觉得顾惜朝冲他勾手指头很可爱,而且低声说话的声音也很动听,至于他说些什么,半天才反应过来,而顾惜朝已经连背影都看不到了:“穆鸠平过来。”
“什么事,戚队。”穆鸠平乐颠颠的跑了过来。
戚少商唬着脸问道:“铁游夏是不是去冰库,你为什么不报告。”
“那个。。。。呃,铁队跟你是朋友,大家都是自己,他说好奇嘛,不想登记。那个不算很过份吧。”穆鸠平原本就黑的脸,更黑了。
穆鸠平没在铁游夏面前公事公办,不仅是因为大家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同事,也是因为戚少商和铁游夏关系铁的很。两个人的交情是从上辈子开始的。铁游夏的父亲,以及戚副厅长,还有诸葛正我是从同一间派出所出来,在执行公务的时候,铁游夏的父亲替诸葛正我挡了一枪,牺牲了。铁游夏差不多就成了戚家和诸葛正我两家的孩子。诸葛正我很早就离婚了,没孩子,把铁游夏当自己的儿子一样的疼的。而戚妈妈就算是织毛裤也不会忘了铁游夏一份。
铁游夏的扫毒组比戚少商还忙,今天难得休息,这会还倒在宿会的床上补眠,被戚少商不管三七二十一的跑进来掀了被子,委实有些恼火:“你小子,昨天电话都不回一个,害我。。。。。大白天跑过来发什么疯。”拉过被子想继续梦周公,被戚少商把被子扯了过去。只得勉强睁开眼。
“你是不是看过傅晚晴。”戚少商懒得跟他拐弯抹角。
铁游夏脸色一僵,“穆鸠平说的?”
“不是。你别管谁说的。你只说你去做了什么,为什么要去就行了。”
“妈的,你审犯人啊。”
“我今天就审你了。”
不说几句,是没法打发掉戚少商的,铁游夏只得说道:“呃。。。。。一个新闻界的朋友,托我去看下。就这么简单,你也知道,现在各大报纸竞争得厉害。朋友逼得没法子。你放心,我懂规矩的。没带相机去,就用手机拍了两个张照片,也就是仅供参考,死活没准登出来。”
“就这么简单。”戚少商有些信了,至少今天各大报纸上,都没登出傅晚晴的遗相来。
“你想有多少复杂?”
换了副口气,戚少商暧昧地笑道:“你那搞新闻的朋友,男的女的,我长这么大可都没见过你这么上心的帮人家。要是女孩子,就带回去给我妈看看,别省得她一天到晚嗦。我妈可说了,你再不着急就让我铐了你去相亲的。”
“你比你妈还嗦。审完了,我是不是可以去继续睡了。”一把过被子,铁游夏又蒙上了头。
手机唱着歌响了起来,一看号码是息红泪打过来的,戚少商也不想再耗在这里,“睡吧睡吧。也不知道昨晚上去哪疯了,透支了体力。别说你昨晚上哪都没去。。。。”要说到底是重案组的首脑人物,戚少商的警觉性还不是一般的高,飞快的闪身出了门。而脑后一阵生风,一个枕头砸过来,正砸在门框上。
息红泪在戚少商宿舍里等他。南滨市电视台常常她的名字出现,而人从来不镜头前露脸的,因为她,整个南滨电视台都没人敢自称美女,连见惯美女的台长都觉得息红泪在幕后,实在是委曲了这张脸倾城倾国的脸。偏偏息红泪就是喜欢做制片人。
戚少商接手傅晚晴的案子以后,一直在忙,两个人好些天没见过面了。抽了休息天过来,戚少商还在忙。两个人上年就说了要准备结婚的,房子自然是首要大事,息红泪就是为看房的事来的。她穿了件米色的细格短裙,皱折内是纯正的圣女果红,所以人一走动有隐红相伴,令她的秀腿更加迷人;她的上身是一件质地相当精良的白衬衣,领子立起,典雅中透着一股调皮。一路上走来,无数人都直了眼睛,偏偏戚少商一副审美疲劳的样子。
息红泪想想自己也很委屈,爱上这么个人,还一点都不懂得迁就人。两个人相爱八年了,都是息红泪迁就戚少商的时候多。没毕业那会,戚少商还常常主动去息红泪的学校找她,出来了就不是这么回事了,别说人没影,连手机都动不动就关着的。不过委曲归委曲,息红泪还是相信戚少商只是忙,而不是别的什么原故。
如似玉的阮明正,息红泪不是不认识,她也看得懂阮明正心里的那点小九九,只是阮明正不是戚少商的那杯茶。两个人做哥们还差不多。她也不是爱拈酸吃醋的小心眼。
她只是嗔怪着埋怨,:“别人看房子都是两个人去的,我看房子就一个人,算怎么一回事。”
“红泪,”戚少商道:“傅晚晴的案子真的很重要。让你一个去看房子,的确委屈你了。可我现在是真的忙。等过了这段时间,我好好陪你。”
“你每都这么说。也没见你兑现过。”
“看房的事你就多费心了。等房子到手了,我定会记修个神龛把你供起来,早晚一柱香,晨昏三叩首,补偿你现的委屈好不好?”
息红泪瞪了他一眼,嫣然一笑:“当我是毛爷爷啊,还早请示,晚汇报呢。”
清水蘸豆腐,一物降一物,戚少商就是有这个本事,把息红泪哄得转怒为喜,两人又温存了好一阵子,戚少商才送息红泪离开。
而小孟已经从邮局回来了,那张回执的确是老保姆寄了东西出去。将近半个月以前,老保姆寄了一个公仔出去了。收货地点在北京。中央警官学院顾惜朝。
“你到底有什么瞒着我们。”戚少商眼睛瞪得园园的,三番五的问顾惜朝和傅晚晴有什么关系,他总是豆否认,现在证据确凿了,他倒想看看顾惜朝还有什么好狡赖的。
顾惜朝什么话都懒得解释,当着戚少商的面拔通了北京那边的电话,一个月以前,他来南滨市,而傅晚晴不知道,以为他还在北京,东西就寄到北京去了。只是他想不明白,两个人分手以后,只见过一面,平时别说信件,连伊妹儿都没有通过一封。心里的那块伤,谁没事就戳几下。
北京那边很快有了答复,答应用特快专递马上把东西送到南滨市来。
搁了电话,顾惜朝问道:“铁游夏怎么回答你的。”
“他,跟案子本身没有关系,只是帮一个新闻朋友的忙。”说完后戚少商又觉得有些窝囊,论级别,他是上司,顾惜朝是下属,而且现在是他在对顾惜朝问话,为什么总是反过来,变成顾惜朝成主导。“现在是我在问你话。你跟傅晚晴到底什么关系?”
顾惜朝有意识的打量了戚少商几眼,“铁游夏都没有说实话,我为什么跟你说那么多。”
“我现在要查案,人命关天,你懂不懂?”别说顾惜朝就是警察,就算是普通市民也有协作调查的义务,这个到底怎么从中警出来的。
顾惜朝一付看戏不怕台高的口气道:“我懂,我以前天天在讲台跟学生讲的东西,我怎么会不懂,不过戚队,我不是重案组的人,你们急得要上墙,跟我有什么关系。”
戚少商一下子懵了:“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顾惜朝干巴巴地说道。
“你想来重案组?”
顾惜朝挑着眉,冷笑着道:“什么叫我想来重案组,我本来就应该在重案组。”
戚少商死死地盯着在顾惜朝足有两分钟,仿佛这脸上有什么阴谋,顾惜朝扁过头在心里暗骂:我又不是女人,盯着我做什么。而戚少商完全是用的警察盯犯人看那一套,威摄力是有的,只是对顾惜朝没什么作用,只得先服了软,道“小阮。马上写份报告给葛局,就说重案组现在人手不够,想调顾惜朝过来帮忙。”绕了一大圈,还是让这个人来了重案组。
阮明正嚅喃着道:“戚队,今天是周六呢。葛局在休息。周一写是一样的吧。”
“现在写,写完了我直接拿他家里去给他批示。”这些天个个都没把他当组长。看来人太随和果然很吃亏。
“行,那我就回去等调令了。”不善的盯了顾惜朝一眼,阮明正只得去打报告。
批示拿到顾惜朝面前的时候,他正在有里准备晚饭。顾惜朝的宿舍比戚少商的要干净整洁得多。被子叠得整整齐齐,书桌上码了大堆的书。厨房里也没洗的碗筷。而戚少商还多半是他妈隔三差五过来帮着收拾的。
顾惜朝系着围裙,手里还在清理一把青菜,水槽里放了一条鱼。见到了顾惜朝锋芒毕露,见他这种居家样子,戚少商忍不住多打量了他几眼,被顾惜朝死瞪了他一眼,才算是收回目光。
“调令。”戚少商见他手里实在是没空,只得亲自展开调令给顾惜朝看:“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重案组的人了。”
漂亮的眉毛扬起来,虽然在笑,那种淡淡的嘲讽一直都在:“哦,那以后还请戚队多多关照。”
跑了大半天了,戚少商也累了。顾惜朝的屋子里没沙发,地板上倒是有几个座坠的。戚少商也没法挑剔。就坐在那里。
顾惜朝斜了他一眼道:“戚队你是不是走错门了,你在我楼下。“
“我知道,我为你的事跑了整个南滨市,你不谢我?”这个房间比他的房间要顺眼得多,他暂时不想离开。
“重案组本来就是我该去的。”
“你够拽的啊。”
“彼此彼此,葛局点名要送你重案组的人,你都也拒收。”话一说完,两人相视一笑,厨房的灯很柔和,把在顾惜朝的脸上,优雅而素净。
戚少商讪讪地解释道:“我那不是不了解你吗?”
顾惜朝语气的嘲讽味更浓了:“哦,这么说,你现在是很了解我了。”
“别的不敢说,单你是这下厨的架式就是模是样了。就知道厨艺也不错了。”
“想蹭饭就直说。”顾惜朝在心里叹息着,脸皮的厚度也够可以了,不过到底这人今天也是让他进了米兰大厦了的。
“别说蹭饭这么难听,新同事想跟上司搞好关系,大家在一起吃顿饭是应该的吧。”
“脸皮厚。”顾惜朝还是板着脸,笑意却忍不住有言语间流露出来。打了冰箱门,拿了一块牛肉,两个西红柿,两个鸡蛋。
戚少商闲着没事,见书桌上有一大迭纸,拿过来一看,封皮用毛笔写着《七略》两个字,字迹工整,苍劲有力。而内容全是涉及到各类案件的侦破,引古论今,才看了一会儿,就吸取住戚少商了。拿了书到厨房去找顾惜朝,:“这是你写的?”
“是。”
“可不可借我看看。”
“别弄丢了。”犹豫了一会,顾惜朝勉强应了。
A的一迭打印纸摩挲在手里,感觉很舒服,戚少商抬起眼睛,说道:“对不起。”
“什么?”顾惜朝没反应过来。
话说出口了,戚少商也没有什么好难为情的:“你能文能武,是个人才,我当初。。。对不起。”
“你看了多少了,就这么肯定我是个人才。”顾惜朝怔了下,心里有股温暖的东西在弥散开来,很陌生的感觉。因为陌生,所以本能的想抵触,说出来话,还是带着刺。
“没看多少,但是我也敢说,你的很多观点都是很独见性的。不过,可能是你没有实践经验的原故,有些地方,有些纸上谈兵。”
“哪些地方?”顾惜朝搁下手里的活路,就要跟戚少商讨论。倒不是被他指出不足有些不忿,而是这个感觉,顾惜朝在写七略的时候一直都没有。这么一针见血的就被戚少商指出来,他也得对这个人刮目相看了。
戚少商把书藏到身后,可怜兮兮的睁着大眼睛对顾惜朝说:“我饿了。”见顾惜朝哭笑不得站在那里,又道:“等我看完了,再系统地跟你说好不好?”
青椒牛肉,豆豉鲤鱼,青菜,一碗西红柿鸡蛋汤,香气直鼻孔,戚少商忍不住食指大动,不客气的坐到桌边。
顾惜朝边摆碗筷边说,:“我不喝酒,所以家里也没有酒,你要是想喝,就自己下去买吧。”
“不用了。晚上还想跟你研究下案情。”戚少商连连摆手,拿过筷子挟了一块鱼肉放到嘴里,大赞起来:“这鱼好好吃啊,比我妈做的还好吃。男人很少会下厨的。你怎么学会的。”
顾惜朝一个人做饭一个吃已经习惯了,这么被人当面夸,心里还是很高兴的,“以前我妈忙,没空做饭。我当然自己做。做多了就会了。”
“哦。唉,你这汤里面怎么不搁点葱,放点葱会香很多的,不过,这样子也已经很香了。”
“我从小就不喜欢吃葱,所以我做菜也从来不用这些。”
“南滨比北京热,多喝汤好,我小时候就喜欢喝汤,一直以为我妈手艺好,今天跟你一比才知道,我妈也几下子实在是对不起我啊。你小时侯喜欢吃什么?”
。。。。。。
两个边吃边聊天,一顿饭工夫下来,戚少商就觉得自己跟顾惜朝熟得很多年的老朋友了。他很主动的帮顾惜朝收拾了碗筷,洗得干干净净,这几乎是戚少商的人生里绝无仅有的经历,小时候,他妈跟他说,洗一回碗奖五分钱,他都没做过。
顾惜朝泡了两杯茶,两个席地而坐,话题自然已转到了傅晚晴的案子上。
顾惜朝以勿庸置疑的口气说道:“铁游夏在撤谎。”
戚少商不明白顾惜朝为什么要瞒着他和傅晚晴的关系,也更无法理解铁游夏要撒谎:“他为什么撒谎,你又是怎么知道他在撒谎的。”
“你干脆直接问,我怎么认识傅晚晴的,我和傅晚晴又是什么关系好了。”
戚少商一乐:“我本来就打算这么问的。”
略一思付,顾惜朝诚恳地说道:“戚队,按照惯例,我跟傅晚晴如果有特殊关系的话,理当回避,可是我真的很想插手这件案子,所以你就什么都别问,该我说的,我会说。不能说的,你逼我也没用。”
“不是我要逼着问你,铁游夏跟我一起长大的,他认识什么人,不认识什么人,也同样很清楚。我当然只有在你身上找突破口。不是熟人,不可能知道老保姆那天不在家的。”
手机又响起了短信的声音。戚少商看了看道:“铁游夏约我去酒吧,他那个新闻界的朋友多半还在逼他找消息,是真是假,看看就知道了。”
这一家酒吧是新开的,客人不是很多,比较冷清,两人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来,也不知是不是这位置太聚光了,整个酒吧灯光全闪在顾惜朝的眼底,戚少商心里一跳,眼睛不再也移不开了。
“你看什么。”顾惜朝明显有些不悦。
“没有。嗯,看你斯文俊秀的,怎么看怎么不像警察。”
“那像什么。”
“像书生。就是斯文俊秀的。呃。。。这位书生倒是一表人才气宇不凡。”本来是说笑,从舌头上蹦出来的时候,就变了调,不知不觉地带了柔柔的赞美
挑了眉,顾惜朝半调侃半戏谑又带了两分的真心回了一句:“你也是一派英难气概。”
“说真的,怎么会想到当警察呢。”
顾惜朝搁了杯子,道,“我去去洗手间。”
顾惜朝刚刚离开,铁游夏就到了。他拉了戚少商到一边道:“真人面前不说假话。这当做哥哥我求你了,多少你给挤点牙膏出来。”
戚少商他紧张的样忍不住想笑:“我就知道你小子没安心,存心我的找刺来的。葛局的话你忘了吗?她要是逮到点东西乱写一气,葛局还不骂死我。”
“他不会乱写的,他刚从国外回来,为人又单纯,报社里竞争得厉害。我当然帮他。”
“人呢。”
“你答应了,我自然叫他进来。”
“哪家小姑娘招你这么神魂颠倒的。我看看去。”还没走出两步,就被铁游夏着衣领揪了回来。
很快铁游夏就领着一笑嘻嘻的男子回来了。
戚少商吃一惊,一半是因为那人是个男的。一个是因为这个男的跟顾惜朝长得有七八份的相似。顾惜朝帅得有些张扬有些锋利,而这个人则是很平和很受用的那一类的,一笑就让人错觉太阳出来了,最难得是那笑里还带了几份单纯,这年头人人都喊着喜欢单纯那一类的,谁也不愿意做那一类的。真的遇到个单纯的,还多半是装的,而这个人却是从心流露出来的纯净。
铁游夏招呼着那人跟戚少商作介绍。“我朋友,南方晚报的记者崔略商。小崔,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我兄弟,戚少商。傅晚睛的案子就是他负责的。”
见戚少商还傻傻的盯着崔略商,铁游夏揪过他,低声道“我警告你,别跟我摆大队长的谱。合作点,不然,我一辈子不回你们戚家。”
“至于吗。”戚少商眨了眨眼。冲崔略商一笑:“小崔你好。”
崔略商笑着伸出手,准备跟戚少商握下的,结果半路上,他的手腕就被人拽住了。崔略商偏过头来,脸都白了:“惜。。。。朝。”
“你们认识?”铁游夏盯着顾惜朝的手。恨不得灼穿在顾惜朝紧着不放的手背灼穿上两个洞的眼色,后来总算在崔略商带着颤音的介绍中平息下来说:“是我表哥啦。惜朝,你怎么会在南滨市。”
顾惜朝寒着脸问道:“你不应该是在澳洲吗?”
“呃,那个。。。。学有所成,理当报效祖国。我七岁入队,十四岁入团,思想早就入了党。报效祖国的决心,当然不比表哥你差。”崔略商嘴里打着哈哈,脚底就想抹油。被顾惜朝扯着领口动弹不得。
“小崔!”铁游夏刚有所动作,顾惜朝就转过脸来横眉冷对他说道:“我们兄弟俩的家事,不劳铁队长过问。略商跟我出去。”可怜崔略商白着脸还不忘冲铁游复使眼色,制止他想扑上来救人的冲动。
好容易出了门,崔略商等他松开手,就是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顾惜朝冷着脸看他做戏。
“你从澳洲跑回来,就是为了这么个男人。”
崔略商扮可怜地道:“表哥。惜朝表哥。。。。别告诉我妈。”
“我不告诉,你自己去跟二姨说。”
瞪园了眼睛,崔略商差点跳起来,“惜朝,你想坑死我啊。”
“你还知道要死人啊。嗯。”
崔略商转了转眼珠,道:“算了,不是我充诸葛亮,那个戚少商,切,八成了在打你主意。你没看见吗。铁游夏想上来帮我,谁把他按得死死的。铁游夏当初刚追我的时候,就是他这眼神。你哟,以后也就跟我一样。”
顾惜朝冷嗤着道:“你少胡说八道,我喜欢女人。”
“这么多年了,除了个傅晚晴,我就没见过跟任何女孩子吃过一顿饭。别跟我说你痴情。惜朝,我够对得起你了,我宁愿逼着铁游夏找戚少商要资料,也没把你们的事抖出来。你就不要。。。。。好了好了。。。。大家一人让一步,你不要告诉我妈。我也不跟人说傅晚晴是你初恋情人。”
“逼着铁游夏找戚少商要资料?”顾惜朝更气了:“这倒真的是,守着个金饭碗出门讨米了。铁游夏要是真的想给你资料,够你哄动整个南滨媒体了。”
“不明白。”
“叫你小子跟我装傻,要不,就是真傻,吃了这么大亏,还不知道那混蛋是什么人。”顾惜朝揪着崔略商的衣领越想越气,拳头都拎起来了。
崔略商赶紧地闭了眼,其实也是两兄弟从小玩惯了的,一个架子拉得大,一个很配合的作惊吓状,那拳头就落不下来了。
只是吓坏了冲出来的铁游夏怒吼着道:“喂,你想做什么。”
“游夏,有话好好说,你的手可以比铁还硬呢。”戚少商忙不迭的死拦着铁游夏。
想起崔略商刚才说的话,顾惜朝忍不住脸上一热,冲戚少商怒道:“你死一边去。”然后松开崔略商,一拳打在铁游夏脸上。
戚少商一呆,更加死死的抱铁游夏,潜意识里,就想着这一松开,顾惜朝就危险了,铁游夏,铁手的外号可不是白叫的。顾惜朝就算再留十年学,拳脚功夫也绝对不会是他的对手。
崔略商在那边抱住了顾惜朝道:“惜朝,不关他的事。不关他的事。你不要发疯。”
“死戚少商,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放开我。”铁游夏拼命的想挣脱戚少商,他从四岁起就没吃过这种亏,被人打在脸上,传出去,不用做人了。
“游夏你冷静点。”
“崔略商不想死的话闪一边去。”
“惜朝惜朝。。。。。。”
四个人乱作一团,也顾不得围观的人指指点点,两巡警闻讯赶过来。四个人这才算是安静下来。戚少商拿了证件给人看,说正办案呢。
巡警狐疑的在四个脸上溜来溜去,最后停在铁游夏脸上,道:“戚队长,我也看这小子也不像好人。铐了回去好好审。”
戚少商连连点头,铁游夏一口气上不来差点吐出血,崔略商也苦了脸,倒是顾惜朝忍不住笑了起来。
崔略商最终没能逃脱顾惜朝的桎梏,被押回了顾惜朝的宿舍。
“我不住这里。”一进门,崔略商就开始抗议。
“由不得你。铁游夏住那幢楼呢。没事还可以眺望下,感受下牛郎织女的意思。多好。不过你记住了,别在我眼皮子底下眉目传睛。”
“我要回家。”
“不行!你敢出这个门。我马上给二姨打电话。” 房子是简陋了点,先将就一夜,明天去买沙发和折叠床。崔略商住哪,顾惜朝还真不知道,估计铁游夏是知道,虽说现在两人隔得近了,但是也最多只能隔楼相望下,去了崔略商那里,铁游夏时不时可就时不时地就过去,他就鞭长莫及了。
错又如何 (中)(拜托大家拍砖也行,点评也行,就是别回水贴好不好)
重案组多了个人,办公桌就得再搬一套来,戚少商一向不管这些琐碎小事,直到看见顾惜朝冷着脸坐到外面木长椅上用着自己的笔记本整理自己收集的那些资料,他才醒悟过来。
“小孟,搬一套桌椅过来。来了新同事了,都不招呼着点。”
“戚队,别说今天总务那边没人,就是有人,搬来了搁哪里。人家不会在咱们这地方呆很久的。”小孟凉凉地抗议着。
“没地方放不要紧,放我办公室去。”戚少商堵了他一句,心里是真的见不得顾惜朝受屈的。
轮到顾惜朝冷着脸开口了:“有必要吗?”从进了这个门,就没有一个理他,他也主动问过阮明正,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阮明正就扔给他两个字:没有。被冷落了大半天,也没指望会有人帮他打圆场。
“没必要,你跟我板着张脸。”本来这话还是有点玩笑意思的,听在顾惜朝耳朵里就不是那么回事了。站了起来关上电脑,嘲弄般地对戚少商道: “对,你是队长,每个人都应该跟你笑得像朵。”
“你去哪里。”见顾惜朝转身要走,戚少商顾不得寻思他话的不对劲,连忙问道。
“我去国际园。”妈的,不是这混蛋一开始就把他搁到资料室里,他受这种闲气?
“等等,我先安排下,咱们一起去。”
还没出门,电话铃骤然响起。东城区那边有人挟持了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子,正与11对峙。主犯是三年前在戚少商手里犯了事的人,越狱逃出来的。他要见戚少商。
戚少商很快带着重案组的人赶到现场,重重包围中,匪徒手里的枪口直顶小女孩的太阳穴,小女孩吓得脸色惨白,都不会哭了。戚少商对他手里办过的案子记得还是相当刻的,这人叫二毛,受雇致人重残。
戚少商放下配枪,赤手空拳地走了过去,隔了段距离,清楚地看到二毛眼里喷出来的火:“戚少商!”
一放枪,打在坚硬的地面上,水泥石块蹦起来,溅在戚少商脸上生疼生疼的。“你就给我站在这里。不准再动。”
“我可以不动,有话你可以说,先放了孩子。”
“放人可以,你当年哪只手抓的老子,今天就剁了哪只手。”
“你先放了孩子,这孩子没招你惹你!你算什么英雄好汉?!你没有孩子吗?!”
“你给我闭嘴!”
“我知道你走上这条路是出于不得已的原因,但是任何时候回头都不晚。”
“太晚了,那么多条人命,你们不会放过我!”
“你也是有点江湖地位的人,既然是道上人,就该敢做敢当。拿个孩子垫背,不是授人以笑柄吗?!”
“他妈的我死都死了,还管别人笑不笑?!”
“死也可以死得体面,你现在这副残忍的样子,会被记者写在报纸上,会通过广播电视被所有的人知道,你让你的家人还怎么抬着头做人?!你让你的孩子还怎么回忆起你生前的样子?!”
“你他妈的少费话,你当还是三年前,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妈的,三年前,雷子犯的事比我少吗。你们说什么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我坦白了,我他妈的要坐十五年。雷子呢,啥事没有。还把我老婆勾走了,我老娘活活气死了。”
雷子的真名雷腾,男,现年三十岁,外号“雷子”,四川人。差不多是个惯犯了,以前曾因犯故意伤害罪被判有期徒刑四年,刑满释放后一直没有固定工作,时常参加打架斗殴,以下手又黑又狠出名。三年前因为二毛提供的线索被戚少商逮住的。
“不可能,雷子是我亲手抓的。”戚少商记得雷子判的是无期,才短短三年时间,就能出来,怎么可能?这么震惊倒不是做假的。雷腾给他的印象是最的,因为卷哥是在抓捕他的过程中牺牲的。这样的重刑犯就算是保外就医手续也得是特批的才行。
那边顾惜朝细细的审势了下地形,叫过11的指挥长两人商量着怎么救孩子。他手里的人质是关键,孩子太小,没自保能力,这人什么时候会给戚少商一枪都说不准。最重要的是先救下孩子。
掏出白手绢,顾惜朝从戚少商的左侧的走过来,戚少商不敢使眼色叫他走,还得装着不认识。
“你站住。”
顾惜朝站住了,带着哭腔道:“我没武器,我也不是警察,这个女孩子是我妹妹,我给你做人质,你放了他好不好。妹妹。你怎么样了。”
“吓傻了。”
“我妹妹还小,你要带着她跑,她又走不动,还误事,你放了她吧。我给你做人质。叻,我真的不是警察,我是教书的。”
那人见顾惜朝斯斯文文,瘦弱的样子,心里有几分信了。
顾惜朝继续演戏:“我妈病了,还躺在医院里,我都不敢告诉他妹妹被你挟持了。我妹妹胆小,要是有个三差二错的,我妈急都要急死了。求你放我妹妹。你刚才也说了,你妈不在了,你也很伤心的。大家都是当儿子的,你就当可怜可怜我妈了。”
匪徒手里的枪慢慢地离开小女孩子的太阳穴。略一思忖就对准了顾惜朝,:“过来。”顾惜朝慢慢走过去,匪徒扯过他推开小姑娘,戚少商,趁机抱过小姑娘。交给后面的警察。
虽然还是有人质,但是危险已在无形中减少了几分。
戚少商试着开始转移匪徒的注意力:“你说雷子放出来了?”
“你他妈的当跟我装。他出来了,会不来找你。”
“他真没找我。如果是真的出来了,肯定里面有黑幕,他躲我都来不及了,你给我点线索,我把他重新揪出来。”
“我呸。滚你娘的。不是你个死混蛋三年前坏我的事,哪来这么些麻烦。”
见二毛又有些激动了。顾惜朝心里一凛,连忙道:“冤有头债有主,你跟那个雷子还有这个警官的恩恩怨怨,呃,我想不过问,不过。你这样也不是个法子,不如找他要辆车走算了。”
“要你他妈的多话。”
“你抓了我做人质,他们不敢开枪的。肯定也不敢跟过来,你到了地头,再放了我也一样。你妈死了,你总得给去给她磕个头吧。可怜老人家一直等你回来,你都没回来,现在你回来了,都不去看看她。你叫他老人家心里怎么想。她养大你容易吗?挣钱给娶老婆,还不指望你出来了母子团圆,你跟他们要辆车,回去看看她吧。你要真的是杀了这个警察,只怕就没机会回去给他老人家磕头了。”
二毛突然号啕大哭,唰的一下把枪对准戚少商的胸口,“给我一辆车。马上,快点!”
“我马上跟局里联系,调一辆三菱吉普过来,你先等等,在路上也是要时间的。”
“我就要你的警车!”
“可以,但是油不够了。”
“你以为我会上你的当?!把车开过来!”
戚少商吩咐穆鸠平,把车开到指定的位置,将车钥匙扔给歹徒。
所有的拖延都是有意义的,就在歹徒弯腰捡钥匙的一瞬间,顾惜朝重重的一肘打在了二毛脑后,同一时间,戚少商飞扑过来。早已从后面悄悄包抄上去并且一直在等待时机的公安干警闪电般地扑了上去。同一时间,二毛本能地一抬枪,子弹从顾惜朝耳边飞过。
“顾惜朝!”戚少商脑子一片空白,惊恐的一声叫喊。顾惜朝心里一凛,子弹只是贴着他飞过,连他的头发丝都没有伤到。真正让他震惊的是戚少商的态度,那又黑又亮的大眼睛里有毫不掩饰的紧张和关切。那一刹那间,他心里有有个一角落崩塌了,什么东西自那里穿透他的胸口。从四面八方涌来了很多记者和围观的群众,四周一片喧哗,没有给他细细想明白的时间和空间。
戚少商跟11指挥长一起向诸葛正我作了汇报。
戚少商是想马上打算突击审讯的二毛的,雷子那样的人物,不能就这样流窜在社会上。而诸葛正我把二毛交给了别的组。重案组本来就够忙的,怎么能再揽别的案子在手上。至于雷子的出狱,诸葛正我已叫人去调查了。
重案组这回又是大功一件,穆鸠平几个掇怂着叫戚少商请客。戚少商看了看顾惜朝,这顾惜朝才是首功,顾惜朝却是冷冷淡淡的没什么兴趣。见戚少商问他,说道:“你们去吧,我还有事。我自己回去做点饭就行了。”
想起顾惜朝厨艺,戚少商顿感满嘴生津,国宴对他来说都没有诱惑力了。
两个人扔了重案组的同事,一起回了公寓。顾惜朝的房门的把手上系了一个袋子,里面装着特级的冬虫夏草和血燕。地上还搁了一只封口封得严严实实的瓦罐,打开来着,是热气腾腾的鸡汤,上面还飘着有两个拇指粗的参片。而崔略商不知跑哪里去了。
“谁送的,这么大手笔?”
“帮我扔了。”顾惜朝铁青了脸说道。
戚少商笑道:“干吗?刚进重案组就有人行贿你吗?”
顾惜朝知道是谁送来的,他不想领情。也不想跟戚少商多说,自顾自的进了屋子。戚少商很熟络的开了冰箱看有没有什么菜。
“你不是还想在这里蹭饭吧。”
“不是,我也可以帮着做的。冰箱里没什么菜了,我出去买点,马路那边就有个超市,我很快回来的。”
“你会做饭?”天方夜谈吧。
“呃,我可以帮你做洗切之类的事,最后一道工序你做就可以了。”其实心里已打定主意买净菜回来。
顾惜朝挥挥手叫他快去快回,自己重重地倒在床上,他虽然是从学校过来的,但这么惊心动魄的场面他并不是第一经历,以前在英国留学的时候,比这更危险的大场面的他都尝试过。真正让他心潮起伏是那些冬虫夏草和血燕,还有鸡汤,傅宗书的消息果然灵通,但他为什么不动用他自己的消息为晚晴找出凶手,毕竟晚晴也叫了他这么多年的爸爸。由此可见这人天性薄凉。那些东西最终被他在戚少商回来之前扔进了垃圾箱。而鸡汤他倒是留下来了,戚少商喜欢喝汤,留给他喝好了,免得他问东问西的。
戚少商并不相信那是别人给顾惜朝的贿赂,他一路上都在傻傻地琢磨,哪个女人暗恋顾惜朝呢。生怕他受惊吓,这么大手笔给他压惊。
想到女人,戚少商才想息红泪,忙给息红泪打了个电话。两人定在今天的约会,反正已经迟了,素性取消了。还可以多用点时间跟顾惜朝分析案情。到底这人是喝过洋墨水的,比他重案组的那些手下都厉害,当然跟他戚少商比还是略逊一筹的。
息红泪不悦地道:“我是你女朋友。要结婚了的女朋友。到底在你的心里我算什么,工作是很重要,可是,全南滨市的警察总不至于都不谈爱,不结婚吧。”
戚少商好声好气地哄道:“我心里自然是你重要,可是我真的走不开。”
“好好好,你跟你同事过一辈子好了。别来找我了。”
听着手机别一头传来的嘟嘟的断线声,戚少商没有在意,息红泪这么说不只一了,恋人间怄怄气很正常的。下哄哄她就行了。现在最重要的是买菜,当然戚少商也没忘了带一把葱回去。
顾惜朝再跟着重案组的人一起踏进国际园,身边的人态度明显了有了改变,面对匪徒时的淡定自如,随机应变,不是很个警察都能做到的。至少现在大家已经有些认同他了,没那排挤他了,只是阮明正的敌意还是很明显的。
刚刚进了米兰大厦,迎面遇见几个穿着物业管理衣服的人。才从天台上下来的。
戚少商朝阮明正使了个眼色,阮明正立即心领神会,上去盘问。
天台上,傅晚晴出事后,戚少商就上去过了,但他到底不是专业人员,看起来没有异样,也就放过了。但是如果真的没有什么事,这几个人上天台做什么。
阮明正很快就问出事情,天台上的消防水管不知道什么时候少了一截。很怪的就是,水管少了一截,别的部分还缠着好好的绑在上面,不是昨天消防部门来例行检查打开了,压根看不出来有少过什么。
戚少商忙叫住他们,问少了多长一截。那天戚少商记得很清楚,他有留意过消防水管,的确绑着很严实,看起来根本没动的样子。得到精确的答案后,戚少商吩咐小孟去找保安那里借根绳子过来。
然后,一行人上了天台。
阮明正不是很赞同戚少商这么在意这根水喉管,“现场痕迹已经表明了,凶手是从大门出去,然后直接从楼梯走掉的。如果是水喉管作案工具,谁在后面帮着凶手把剩下的管子伪装成没有动过的样子。谁又帮凶手把水喉管理掉了。我倒觉得像是小孩子的恶作剧。”
“两个人作案。”顾惜朝淡淡地道。
“两个人做案用得着那么多伤口吗?”
绳子很快借来了,戚少商一头系在消防栓上面,一头系在腰间。准备攀爬至傅晚晴住所的洗手间排气扇。
阮明正抓住绳子劝道:“戚队,很危险的。凶手只是要钱,没这么不要命的。从这里爬到傅晚晴家里,风险系数太高了,这随便哪一幢住户都是有钱人,他犯得着这么拼命吗。办案也得有点想像力的。”
戚少商笑了笑道:“有想像力我就去当记者了。做警察这一行做什么?凶手到底是要钱还是要别的什么,现在还真的不好断定。放心好了,算命的说过,我可以活到九十八岁。你帮我看好绳子,别砸了人铁口神算的招牌。”
“现金,首饰,金表,钻戒一样都没有了。不是为钱是为什么。”这时候,戚少商还有心思说笑话,阮明正又好气又好笑,还是打算试图说服戚少商。
“时间上太巧合,老保姆一年就只有这么固定的一天时间,不在家,偏偏就这一天出事。”
这幢楼实在太高。阮明正白了一张脸不敢往下看,转头看见顾惜朝站在一边,一脸的风清云淡,气不打一来:
“唉,你怎么回事呢,都在劝戚队不要冒险,你倒那没事人一样。”
“冒险总有值得他冒险的地方。”
“你也该劝劝他。怎么也得做好防范措施了再下去。”
“你劝都没有。我劝有用吗。省点力气不更好。“
“戚队很重视你的意见。”阮明正脱口而出。但这比他想说的还是平和的多。
顾惜朝拉下脸道:“我的意见就是,消防水管不会无无故的少一大截。还伪装得那么好。”一转身他下了天台,径直去了傅晚晴的家里的洗手间。还没来得及打开窗探头看戚少商到了哪里。戚少商就已经出现在窗外,脸上狂喜堪比考古学者在马嵬坡上捡到了贵妃袜:“外面空调主机壳上有两个穿补袜子的脚印。”而且,从天台下到这里,所需要的绳索和被割走的消防水带的长度大致相等。而且只有熟悉小区设置的人才知道,上面有消防水管。
这样戚少商就把目标暂时锁小到国际园内部的人,至少是应该在园里住过或者做过事的人。
一连好几天,戚少商和顾惜朝,阮明正和小孟分成两对找人闲聊。目的是查找线索。顾惜朝对这件事并不是很上心,觉得太婆婆妈妈,方法又老套。小区的人也真很让人头痛,一开口打探情况,他们就对傅晚晴的死嘘唏不已,又有许多自己对人生,对娱乐圈的看法,一旦进入正题,他们反而没词了。
这种淘金方式是很烦的。戚少商见顾惜朝有些兴趣索然,道,“你第一接触这种劳心又劳力的活,觉得烦琐是正常的,你也累了,不如去那边椅子上歇会。”
顾惜朝也不想客套。坐到椅子,还抽空给崔略商打了个电话,这个表弟有空就想摆脱他去跟铁游夏幽会,不盯紧点不行。
刚刚关了电话,阮明正也过来了,她也烦这些的排查。两个人都不说话,眼睛却都是望着戚少商的方向,其间戚少商接了一个电话。
阮明正的敌意太明显了,顾惜朝也不是省油的灯,他存心挑事的说道:“他那个美女女朋友打过来的吧。”
阮明正果然有些不高兴:“你怎么知道的。”
“你脸上都写着呢。别装了,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你喜欢戚少商”
“那你又怎么样,关你什么事。”戚少商有息红泪都不是能拦住阮明正的理由,她又怎么会在意别人的看法。
“本来不关我的事。现在大家是同事,全重案组的人都宠着你,你也有些持宠生娇了。不过,我不是什么有口德的人。”言下之意,我不会宠你。别跟我乱发脾气,
“戚队很护着你呀。你到底知道些什么事。为什么不说出来。”哼了一声,阮明正问道。
“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这话也就哄戚队吧。你去冰库看傅晚晴,我就知道你不简单。果然。这么就快就来了重案组。还跟戚队一起大出风头。”
顾惜朝摇了摇头,不搭理阮明正,走到戚少商那边去了。女人自以为长得漂亮就是个麻烦,要是再加上,她还天知一半,地上全知,差不多就算是无可救药了。戚少商要是能她走到一起,顾惜朝宁愿相信傅晚晴是自杀了。
小孟找到戚少商跟他说要去查下房地产老总,然后带着阮明正走了。老马早被戚少商派出去查雷子出狱的的事去了。
小区便利店门口,有个卖烧饼的四川人。打着土掉渣的招牌,戚少商跟他聊了一会儿,那人说,有个25岁左右的年轻人几从傅晚晴的那幢楼里出来,喜欢吃他的烧饼。样子有点特别,好像怕什么人似的,躲躲闪闪。
戚少商听得很认真,顾惜朝问道,“这里还有别的人见过那个人吗?”
“有。昨天有个老太太,也是说有个差不多年纪的年经人,前些日子总在这里转,有一只顾匆匆走路。撞倒了她看着的小孩子。小孩子哭了半天,害她被听了半天的话。以前我来的时候,也听个出租车司机说过,也说是个年轻人,有一天差不多凌晨三点在这里儿搭他的车。”
“听你的意思,相信踩点作案了。”
戚少商叹道:“也不全是,至少这个年轻人是值得怀疑的。为什么人人都觉得他不对劲。还有天台上有消防水带的事,好多人都不知道,天台上也没有什么上去。你知道的事,你不跟我说,我也不能总逼着你问。”
本来戚少商叹气,顾惜朝是不想理会的,结果还是忍不住说道:“其实你真的可以去问铁游夏。他真的认识傅晚晴。”
“他不说,你也不说。我能怎么样。我总不能因为这个铐你回去。”
顾惜朝横了他一眼,一点没把他这组长放在眼里的样子:“你已经铐过一回,不新鲜了。下回玩点别的样。”
戚少商约一个保安人员谈情况,这里保安员在命案刚刚发生之后,戚少商全部见过,交谈过,但有一个保安曾在傅晚晴出事那些天回乡了。他本人并非怀疑对象。也没有作案时间。所以谈不谈都无怕谓。
但戚少商也不想漏掉她。这来了,素性就叫管理人员约了他。带了顾惜朝到物业管理公司办公室,工作人员就把那人叫来了。见站在自己面前的两个警察居然是两个俊俏出众的年轻人,那人也有些吃惊,怎么现在考警察还考脸蛋吗。
顾惜朝最烦别人盯着他的脸看。戚少商只是笑笑,偷偷拉了拉顾惜朝的袖子,示意他别生气。才对那个说道:“湖北人吧。”
“是的沙。我的口音还是很重的。我是建始那边的。”看顾惜朝冷着脸,那人也有些懒形了,不再说话了。
戚少商含笑坐下来,跟他从家乡聊起,保安员就觉得他很亲切,那两个酒窝也很讨喜,而且戚少商还没架子的递给了一包烟,话也就多了起来。他当然也听说了傅晚晴的命案,只说她待人很和气,也没见过她与什么人走得特别近,也很少有男人来这里找她。别的就说不出来什么了。戚少商叫他再想想。有没有其它可疑情况。他想了半天,说有一个老乡,以前也在这里干过保安,后来因为擅离职守被炒掉了。他曾说过想干一单大的,当然多半也就只是说说。这年头,谁不吹吹牛啊。
戚少商不经意的问道,“他叫什么名字?多大年纪了?”
“周晓兵。跟我差不多,二十五六岁吧。”
顾惜朝想起戚少商先前的说的话,心神一动,准备插话,一转念还是放弃了,不如留着戚少商继续问。
果然戚少商很快就问了他想问话,“他长得有什么特征吗。胖的还瘦的。”
“看上去很瘦的,脸窄窄的,其实他很结实。”
“离开国际园以后,他去哪里。”
“不知道,有时他来找我,问他,他也不说,但好像也没发什么财。他也不是一个人在南滨,他有个女朋友叫柳红英,在工业区那边的一个电子厂打工。”
戚少商从户籍科暂住证管理那里调到了周晓兵照片,带着照片在国际园里继续排查工作。随着越来越多的指着照片确认周晓兵的确就在那段时间出入国际园的人。警方的视野开始扩大到工业区周晓兵的女朋友柳红英那里。柳红英是南滨市无数打工妹中极平常的一个,过的也是很普通的打工妹的生活,每天上班下班,一天最少是十个小时的活路。跟她来往的也就是打工妹。不过她没有住在厂里的宿舍里,她在外面租了一间小房子,因为方便周晓兵过来看她。趁她上班的工夫,戚少商也秘密的收查了她的出租屋。一无所获。据房东说,她除了上班哪里都不去。周晓兵前段日子是住在这里,后来就没不见了,周晓兵最后一天露面的具体日子,房东记得不太清楚,推算了下,也就是傅晚晴死的前后那几天。倒是几天前有个女孩子来过一趟,跟柳红英长得很像,据说是柳红英的妹妹,她妹妹在距这六十多里外的另一个地方打工。没什么大事,自然不会过来。至少柳红英在这里住了一年了,房东是第一看见她妹妹。
戚少商另派了人去柳红英打工的地方调查。
傅晚晴寄给顾惜朝的东西已经从北京寄回来了。当着戚少商的面拆了。是一个很普通的公仔。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看毛色有些旧了。这个毛公仔,顾惜朝是认识的,
戚少商温言问道:“真的什么都不想说吗?”
紧紧的捏了这个毛公仔,骨节开始泛白了,顾惜朝都还没有松开的意思,好像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而这个毛公仔也的确是记载着他和傅晚晴之间纯真恋情的唯一记念品:“这是我送她的第一件礼物。当时我没钱,在一个游乐场里,玩汽枪赢回来的,她很开心,笑得像个孩子。说这是她收到最好的礼物,走哪她都要带着。也是,后来她去北京读书,也一直带着。没想到做了大明星,也一直带着。”
戚少商给顾惜朝冲了一杯咖啡,拉上办公室的窗帘,把这里跟外面完全隔绝开来,听他讲他跟傅晚晴之间的故事。再怎么伤心,顾惜朝也还是很有分寸,只说他跟傅晚晴之间认识,相恋,却绝口不提两个家庭之间纠葛。
戚少商只是仁厚,而不是傻子,他很容易就察觉到了顾惜朝有所隐瞒:“有些事情,你不说出来,我没法知道对破案有没有帮助。”
顾惜朝淡淡地道:“我也是警察,哪些事情对案情有帮助,哪些与案情无关,我很清楚的。”
这个人太倔,戚少商都有急躁了:“你怎么知道铁游夏认识傅晚晴。为什么铁游夏又死都不承认。”
顾惜朝摇头,低垂的眉目无声的传递他内心的痛楚:“这件事可能真的跟晚晴的死没有什么关系,周晓兵才是我们现在集中警力要侦查的人。铁游夏的事,我想应该在晚晴案子结束之后,我再来告诉你。”
“你一心一意想查晚晴的案子,所以现在没有精力管别的事是吗?那好,你告诉我,傅晚晴死的那个晚上你在做什么?”一说完,戚少商就有些后悔了。
顾惜朝的眼里蓦然之间睁开了,一抹哀伤凝在在黑黑的眼珠里,浓得化不开:“你怀疑我?”
“不是,不是。。。。是。。。。。。”戚少商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这么咄咄逼人,伤了人又开始自责:“按惯例,这个案子你应该回避的。如果你统统说出来,我还能判断一下,可是你这样说一半,瞒一半的,叫我怎么做?你是警察。”
“警察也是人,是人都应该有隐私权。”顾惜朝的语调里带着压仰的怒气和寒意。
周晓兵没有在柳红英和柳红梅的任何一个人身边出现过,柳红英甚至连电话都没有打出去过。她的出租屋里倒是有一IC电话卡的,用一块手帕层层包着,二十的面额,才用掉了三块多钱。对柳红英这样的打工妹的来说,每一分钱都要仔细地记算的,不到有重大意义的日子,都不会打电话给任何一个人的。
雷子出狱的事也查不到线索,涉案人员都金口难开的说:“忘了。”而夏天的时候,监狱在台风过境的时候倒塌了一座房子,很凑巧档案室就在那房子。天灾人祸,人力不可避免。追究责任都找不到人。
所有的头绪陷在了胶着状态,戚少商和顾惜朝的关系也因为上一的不欢而散的谈话于低谷的时候。
但小孟和阮明正负责查的房地产开发商,有了一点头绪,阮明正向戚少商报告的时候,眼睛都快赶上他头顶上的太阳镜一个高度了。分明就是冲着顾惜朝在示威。戚少商实在是不明白,阮明正很随和的一个人,咋就是和顾惜朝过不去。顾惜朝冲谁都是一副冷冷淡淡的样子,但他也不一个会轻易招惹事非的人啊
傅晚晴在国际园的房子是开发商送的。可想而知,关系密切到什么程度,傅家的房子大差不可以改个小学校了。就算她不住家里,傅家开发的园小区比比皆是,怡江小区,雅欣园,多的是高尚住宅区。傅晚晴偏偏住在刘独峰送的房子里。而且傅晚晴家的酒柜中,有一瓶轩尼诗上有刘独峰留下的指纹。至少以他们俩的关系,老保姆在不在家他是知道的。
小孟和阮明正也见过了刘独峰,刘独峰长得不错,英挺干练,衣冠楚楚。他没有作案时间,而对小孟他们也是从容不迫,对答如流,最后还送了一套准备闪亮登场的高级住宅小区宣传画送给阮明正,和颜悦声地对阮明正说,阮小姐如果有兴趣置房子,他可以打折的。阮明正看都没看最后道别的时候刘独峰伸出的那只手。而刘独峰也不以为意,连声说,阮小姐当警察实在可惜了。
阮明正当然不死心,怂恿着小孟认识了刘独峰的司机小赵。小赵是个闷葫芦,一问三不知。小孟又是豪爽又是诚意,竭力拉近两个人的关系,拍着胸口发誓,不把他说的话对任何人透露半个字,奈何,小赵就是喝到半人半仙的时候都不松口,这大概也是刘独峰走哪都带着他的原因。
阮明正只得亲自出马,这年头美女走哪里都吃香。她唱红脸柔声细语,小孟唱白脸连吓带唬,小赵就吞吞吐吐的说出了刘独峰跟傅晚晴的关系的确不一般,经常到国际园来看傅晚晴。他就在楼下车里待着,有时耽搁的时候还特别长,如果实在太忙,刘独峰还会吩咐他到片场,外境地给傅晚晴送鲜和果篮。傅晚晴出事的那天晚上,就是他开车送刘独峰去国际园的。他照例在傅晚晴那幢楼底下等着,但十点半左右,刘独峰打他手机,叫他先回去,明天直接到他家接他上班。
小孟联想起刘独峰说那晚他有应酬的说法完全是谎言。
戚少商为了不过早惊动刘独峰,叫小孟稳住小赵,让小赵密切关注刘独峰的动向,有什么情况及时与小孟和阮明正联系。
按着阮明正的意思,刘独峰的嫌颖就是最大的,但顾惜朝显然很不以为然,他凉凉地说了一句:“傅晚晴怎么看得上这种人浑身铜味的商人?”
阮明正不服气地说,“傅晚晴充其量也就是暴发户的女儿,又不是很名门贵族的千金小姐,这年头明星傍大款的还少吗?”
戚少商生怕他们两人对掐起来,阮明正固然没听过重话,顾惜朝那边,他更没法端队长架子。只得拉了顾惜朝出去,跟他一起外围侦查,他们锁定的目标就是周晓兵,但别的线索他也不会轻易放弃。
没过几天,小赵就给阮明正打了电话来了,说刘独峰三天没上班了,也没到公司去,现在公司人心惶惶,各种猜测都有,他不知这算不算是情况,但最后决定还是叫告诉阮明正。
阮明正第一反应就是刘独峰畏罪潜逃。他还是害怕,顶不住了。否则他家大业大,不是万般无奈迫不得已,不会出此下策的,毕竟人命关天,又还有傅宗书的黑势力,他不逃不行了。阮明正立即将这一情况报告给了戚少商。
戚少商立即和顾惜朝一块去和小赵碰面,叫阮明正和小孟也马上赶过去。他们在公司大厦下面的地下室停车场见了面。阮明正他们已经到了,小赵也在那里了,阮明正把戚少商给小赵作了介绍,却故意不提顾惜朝。
戚少商问:“你们刘总的老婆有什么特别反应没有?”小赵说,一开始连着打了几个电话问刘总在什么地方?得知没用小赵的车,也没在公司露面,就急了,而且也是真急。后来一直没有打过电话。小赵打电话过去问老板的情况,刘太太说她也不知道,她也很着急,但小赵很明显的就听出来那是嘴上急,也就装装样子的,心里八成是有了底的。
刘独峰叫小赵打刘独峰从不对外的手机。小赵说,打通了我说什么呀,刘总一直强调不要随便便打这个电话的。
戚少商道,你就说公安局有人又找你了,东问西问,有些事不知道该怎么说。
手机关机。
顾惜朝想都不想直接说道:“马上通知电信局把这三天内刘太太的手机还有座机的电话清单给调出来。”
阮明正扭头冲小孟道:“到底戚队是队长,还是他顾惜朝是队长。”
电信局那边的结果很快出来了,这几天刘太太打出去的电话,最多的地方就是位于南滨三百多里外的G市的一个招待所里。
在驱车到G市的路上,戚少商把车开得飞快,因为是半夜几乎开到了12迈。顾惜朝感到车身在打飘,戚少商已完全进入状态,跟那天面对二毛时的样子又有所不同。他两眼紧盯着前言,目光如炬,神情镇定干练,像猛遇到了猎物,每个人都有另一面,他这样子跟平日里那个温暖的笑着的戚少商真的很不同。中途戚少商的手机响了一,是息红泪打过来,夜很静,可以很清楚的听到息红泪的声音。
戚少商手没有离开方向盘,只说了一句,“对不起,我在执行任务。”空白了几秒钟,息红泪什么话都没有说就关了机了
小孟在后座上说道:“戚队,我来开车吧。”
戚少商眼睛都没眨下地道:“做什么。”
小孟叹息着道:“你别装了,赶紧再打一个电话过去,别惹人生气了。”
“没事,她认识我不是一天两天了,都习惯了。”戚少商轻飘飘的说道。
“戚队,说句你不爱听的话,你这就是硬驴拉撅屎。息红泪是什么人,那可是南滨电视台第一美女,多少台前的主播都让她比下去了。不仅人好,对你也好,你可别太过了,让人甩了哭都来不及了。”
“真的没事。” 戚少商还是摇了摇头,
小孟还要再说,却看见阮明正扭过,漂亮的弯月眼正死瞪着自己。忙闭了嘴不再说话。顾惜朝更是当什么都没看见。
凌晨两点,他们敲开了刘独峰睡觉的房间。
刘独峰没表现出戚少商想像中的惊慌失措。反而还有一点不耐烦。
戚少商问道:“刘总,可以说说吗,为什么这几天都不回公司?”
刘独峰不快地道:“我累了来这歇一歇不行吗?”
“你切断了一切与公司联络的方式,不是歇歇这么简单吧。”
“那你觉得我这里干吗来了。”
戚少商话峰一转道,“傅晚晴被害的那个晚上,你是在涌金楼订了房,但楼面经理说你那天根本没去。”
“胡说八道,我不去,他们陪客人喝酒吗?”
“有人看见你去园际园米兰大厦了。”
“我没去。”刘独峰死硬地否认。
戚少商一笑,道:“那里是你开发的。你不会忘了每座楼大堂都有闭路电视监管系统吧。”
刘独峰这才没话说了。脑门早出一层细汗,过了半天,颤着嗓子道:“你们别再逼我了好不好, 我没有杀人。我为什么要杀她?”
“能说说你为什么要把房子送给傅晚晴吗?”
“她是当红新星,有一定的影响力,她帮我的楼房开市剪彩。对卖楼的促销作用很大。总之我,送她房子完全是从商业角度考虑的。”
阮明正忍不住说道,“你别把自己说得那么干净,正是因为是你商人,你才不可能随随便蛤送人房子。”
“好吧,我承认这房子是六折卖给傅晚晴的。送她只是一种说法,双方脸上都有光。这也是事先征得她同意的,不信你们可以去公司查账。”
戚少商问道:“傅晚晴死的那天晚上,在国际园做什么?”
刘独峰开始喊冤,“我那天晚上可是两点钟就离开了,傅晚晴是三四点的钟的时候死的,不关我的事。你们可以去查闭路电视啊。”
戚少商动了动唇没再出声。
顾惜朝淡淡一笑,接了腔说道,“傅晚晴是傅宗书的女儿,你不说实话也不要紧,我们能找到这里,傅家的人也能找到这里。你不找警察帮你。你就自求多福吧。”
刘独峰又开始出汗了,但最后他还是说了出来,他养了个小情人。就养在傅晚晴的楼下。他对这个情人是动了真情的。这事是不能让别人知道的,特别是他老婆,他现在产业全写在他老婆名字,要是他老婆知道了,肯定会闹出惊天动地的大震动来。所以他常拿傅晚晴作掩护,因为傅晚晴目标大。围在她身边献的男人比苍蝇还多。他说是业务上的事找傅晚晴,老婆信不信都不敢打上门去的。小赵那里他自然也要瞒不滴水不漏的。
看刘独峰的样子,也不像是的撒谎了,更何况这种事一查即明,不是可以随便瞎编的。
小孟想到自己这么多天的努力都白费了,还让阮明正在顾惜朝面前栽了面子,一下就火了“你没杀过人,你跑什么?”
“我当然知道我没杀过人,那也得傅宗书信啊,我听到一个消息,傅家找了个职业杀手,据说是冲我来的,你们是警察,傅宗书心黑不黑,你们比我还清楚,我托了好几个朋友帮着说合,到现在都没消息。我不跑出来避一避,留着等死啊?”
“职业杀手?”顾惜朝斜睨了他一眼,就他这样还用职业杀手吗
“听说叫雷子,他杀人的价码可不低,以前他犯了事的,是傅宗书找人把他弄出来的。”
离开刘独峰以后,小孟问戚少商,“戚队,你真的是米兰大厦里的闭路电视看到刘独峰了吗”
顾惜朝有些同情看了看戚少商,带了这么久的兵,还不如他一个新来的懂眼色。
戚少商长叹一声道:“我诈他的,米兰大厦的闭录电视那段时间坏了,一直也没有修理,所以什么资料都没有,才给办案增加了难度。”
阮明正幽幽地道,“戚队,对不起。”
“你没错,在没有破案之前,我们没有理由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的人。”戚少商好声好气的安慰了一句。
他们之间的温情脉脉,顾惜朝没有兴趣,因为是小孟开车,阮明正坐在前排,他和戚少商坐在后面,他也实在是累了,垂着脑袋开始养神,一会儿就睡着了。戚少商见他睡姿辛苦,明天睡了肯定要脖子疼的。轻轻的扳过他的头,让他靠在自己肩上。还把衣服脱下来给他盖上。
玻璃上映着都市夜晚的纷呈霓虹,一片火树银在行进中忽明忽暗,也在顾惜朝的睡颜上强强弱弱的跳动着,有一缕头发从额头垂下来,柔和的挡在顾惜朝的睡颜上,随着车速的节奏轻轻晃动。也只有在睡梦是这个人才会退去了迫人的锐角,嘴角带着真正的微笑,无邪的像个婴孩。戚少商就这么默默地注视着这张脸,他压根不知道,阮明正也透过后视镜看着他。
戚少商怎么也没有想到还有更头疼的事在等着她,二毛死了。看上去,他是在某一天的凌晨吊死在监仓外灰蒙蒙的小天井晾衣服的铁丝上,但其实他是被人用安全刀片割了喉管死后挂到那里去的。
消息是铁游夏告诉他,诸葛正我已经明示不让重案组插手这件事。
崔略商凑过来问道:“是不是伤了惜朝的那个人。”他可真的逮着机会就跟铁游夏混在一起。铁游夏也没打算避戚少商了。
“嗯。这些事情你可别写出去。”戚少商警告着道。两兄弟长得很像,却完全是两种性子,南辕北辙。
“我知道,我还知道二毛为什么会死。”崔略商得意的说。
“你知道。”戚少商一脸的不相信:“编故事骗读者你就当小说吧,要当新闻写,会出麻烦的。”
“切,我本来就知道,肯定是傅宗书找人做的。”铁手手疾眼快,捂住崔略商的嘴。冲着戚少商笑道:“你说的对。小崔其实不太适合当记者,比较适合写小说。”
戚少商本能的觉得有点不对劲,又说不定,想了想道:“小崔,你表哥上差点被人投诉你知道吗?”
“知道。”
“那个两个记者,你认识吗?”
“少商,”铁游夏插进来道:“你要想知道,你跟我说好了,别把小崔绕进来。”
戚少商冷嗤一声道:“这么多年兄弟,你到底知道什么事,一直在瞒着我。问你,你会说?”
“不是我要瞒你,有些事真的不能说,说了会死人的。顾惜朝不敢说的,我未必就有胆子说。还有,就是因为我把你当兄弟我才瞒着你。”
“到底是哪方面的事?”这下倒真的勾起了戚少商的好奇心了。
“顾惜朝的身世。”停了下,铁游夏问道:“你还要问吗?”
戚少商摇摇头,他没法问了,他猜到顾惜朝和傅晚晴分手必定另有隐情,顾惜朝的来历也绝对不像档案里写的那么简单。崔略商是顾惜朝最亲的人,他没铁游夏那么精明,逮到机会总能有答案的,只是这答案,他有多少的勇气敢面对。 顾惜朝受伤的眼神一再在他面前闪现。不是他亲口告诉他的,他敢去面对吗?
派到柳红英妹妹那边去的老马,传来令戚少商振奋的消息,柳红英的妹妹柳红梅,在从柳红英那里回来以后,去过银行,存了三千块钱的港币。
一个打工妹怎么会突然有这么多钱,这钱会不会是傅晚晴不见的那个钱包的里的钱呢?然后周晓兵给了柳红英,柳红英因为害怕才又交给柳红梅去存呢?
戚少商更加确定了周晓兵有重大嫌疑,他立即与阮明正顾惜朝前往工业区。叫老马在柳红梅那边由当地公安局协助调查柳红梅。
戚少商在等到老马的消息之后,立即找到了柳红英。那三千块钱的港币正是柳红英交给柳红梅去存的。钱的来历柳红梅并不清楚。
柳红英也很快就交待了,这三千块钱的确是周晓兵给他的,她亲眼看见周晓兵从一个银白色的女式钱夹子里拿出来。周晓兵已经潜回了老家去了。
请示了诸葛正我以后,戚少商顾惜朝还有小孟,三个人踏上了去湖北的列车。
顾惜朝小时侯也是穷过的,但是再怎么穷也是在首都北京长大的。这一路对他而言,简直是苦不堪言。下了火车换船,然后是九曲十八弯的路,山路漫漫,把骨头都颠麻了,所到之满目苍凉,令他对贫困县有了感性认识。光是从建始县城到周晓兵老家所在地的乡镇,就用了半天时间。剩下的路就是只一种敞篷农用车可以进去了。
三个人走在哪里都很抢眼,顾惜朝惨白着一张脸也是谪仙般的俊雅,戚少商也是风神俊朗型,小孟虽比不他们俩,也还是算帅哥一类的。三个人自称是考古队的,在三峡区域做调查。
周晓兵的老家,只有十几户人家。小孟去打探虚实,顾惜朝和戚少商留在山坳的一棵大树下歇脚。等待消息。这里的温度比南滨市至少低五度,山风吹过,顾惜朝都有点打嗦了。戚少商脱了自己的外套给顾惜朝披上。
顾惜朝闲下来没事就开琢磨案情,跟戚少商道,“你说这件事,真的是周晓兵做的吗?”
这些天顾惜朝除了公事,什么话都不跟他多说一句,着实让他有些失落,“抓到人就知道了,一突审,绝对竹筒倒豆子。”
“晚晴的背景这么复杂,他一个人是做不了这么大案子的。”
“我也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但是现在除了周晓兵,我没有别的线素,破了这个案子,我好全力去查雷子的事。”
“嗯,上刘独峰说,雷子是傅宗书放出来的。傅宗书的案子多半不会落到你。。。。。”
话没说完,就见小孟满头大汗的跑过道:“戚队,周晓兵死了。”
周晓兵两天前死在了他自家的屋子里。人还没来得及火化。据当地村干部说,他身上缠绕着两道光身电线,皮肤上有电灼痕迹,穿着背心和短裤,躺在地上,左手离墙边插座大约十厘米,电视机边的插座上有一个绿色插头,引出一条电线连着插座搭在手上,整个左手都烧黑了。而周晓兵的脚印跟留在傅晚晴空调机上的那个脚印完全吻合。
戚少商从他身上提取了血样和指纹。
周晓兵的父亲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民,戚少商问什么他就答什么。说周晓兵是半夜回来的,还特意叮嘱父亲不要告诉任何人他回来了,平日他就躲在装红薯的地窑里。晚上才上来。
周晓兵带回来的行李,也仔细检查过了,什么都没有。但是下到地窑以后,戚少商却意外的发现了一个袋子,打开一看,里面不仅有现金还有美元,还有港币,总数有二十多万元。还有钻戒,首饰,都是傅晚晴的东西。
周晓兵的父亲一下子傻了眼:“这个袋子不是我儿子带回来的啊。”
戚少商问道:“周晓兵死之前你家来过别人吗?”
“没有。”
“那他有没有说,会有人来找他?”
“有的,他说他四表姨的衿子的二姑的儿子来找他就说,他没回来。不过那孩子也没来啊?”
四表姨家的衿子?饶是顾惜朝聪明过人,一时间之间也没弄明白这算是哪门子的亲戚。
“那孩子叫什么名字?”
“雷腾,也在外面打工的,比晓兵还不着家。好些年都没有回来过了。”
顾惜朝与戚少商对视无言,四川与湖北是两个省,所以他们从来没想到过把雷子跟周晓兵联一块,而事实上大巴山把他们汇聚在一道山梁之间,中间只隔了一条干涸的河,也就是相邻的两个村。
从镇上到周晓兵家所在的村庄,只有一条路,从乡镇出去也只有一个车站,侦破工作也并不困难,很快,戚少商在那群农用车出租司机那里打听到了,雷腾在三天前到过这里,也租了一辆农用车进了村子。晚上去的。第二天早上,雷腾就在这里上了去县城的汽车。
戚少商也正准备返回的时候,半夜时分顾惜朝生病了,发着高烧,沙哑着嗓子像生锈了一般艰难发不出声音,皮肤烫得惊人。外面却是一遍漆黑连路灯都没有,说是镇,还不如南滨市下面的农村。
戚少商叫醒小孟背着顾惜朝去医院,的士是不可能的有,只能靠两条腿在黑灯瞎火的大街上走。还好顾惜朝个子虽高却轻得很,像一片叶子,轻轻地在贴她的背上,只是温度高的吓人。
好容易敲开了镇上那家医院的急诊室,睡眼醒松的医生做完检查,然后对戚少商说,“他病得很重,全身又布满血点,我怀疑他是急性传染病,请你们还是去县城吧。”
他好言相求地对医生说,“留一夜行不行,你看他已经完全折腾不起了。”
“我们小地方没有传染病房,一旦收下他,其他病人的抵抗力又比正常人低,交叉感染的话这个责任谁负。”
声音不高,却是斩钉截铁的,透着见惯了生死的冷漠。
顾惜朝嘴唇都是灰白的,奄奄一息地躺检查床上,有一声没一声的呻吟着,显然已经烧得神志模糊了,不然以他要强的个性,刀架脖子上也不会吭一声。帮顾惜朝系上刚检查身体时打开的衣扣。戚少商俯在他耳边低声说道,“你不会有事的,坚持一下。”
医生却不耐烦了,连声催人。
戚少商火都上来了,这半夜三更的,鸟不生蛋的地方,他上哪去找车送顾惜朝去县城。他顾不得什么形像不形像了。掏出手枪啪的一下子搁在医生的桌子上。道,“这个人,你今天收也得收,不收也得收。有什么责任,我来负好了。”然后提高了声音道:“小孟,去马上去这里的派出所,把他们所长给我了叫过来。你告诉他们,天亮以前叫县里的警车把县城最好的医生给我带过来,顾惜朝要是有什么事,我叫省公安厅的人来摘他们乌纱帽!”
还是这一招管用,看着高高挂起的药瓶内,药液一滴一滴地掉下来流进顾惜朝的身体内,戚少商如释重负地坐到床边。自责地道,“其实我不该叫顾惜朝来的。这么远的路折腾下来,我都快撑不住了,更何况是他,这些天,他心情一直不好,房里的灯一直亮到早上。压根就没睡。怎么还能跑这么远?”
小孟眨巴眨巴眼睛道,“戚队,你怎么知道顾惜朝房里的灯一直亮到早上的。”
顾惜朝醒过来的时候,戚少商正在给他爸爸打电话,清晨的阳光洒在他身上,英气的脸沐浴在晨光,光鲜得像刚出笼的包子。
戚少商正跟他爸爸商量,叫他爸爸动用湖北省公安厅的关系,给他在这边开绿灯。他不能让顾惜朝呆在这个破医院,最起码也得是宜昌。所以他想叫县城里的公安局派最好的警车过来,送他们去宜昌,并且车上要配一名医生和足够的药品。
挂了电话,转过身正对上顾惜朝的戏谑的眼。“你知不知道你说话的口气像什么。”顾惜朝哑着嗓子说。
“像什么。”
“衙内。”
戚少商闻言展眉一笑,两个酒窝可爱到刺眼,好了,天下太平了,只要他没事了,衙内就衙内吧。
找刘独峰回来的那个晚上,顾惜朝醒来见身上披着戚少商的衣服,第一个反应是冷了脸扔还给戚少商,连谢谢的意思都没有。戚少商知道他还在生气,什么都没说。有的时候生气也是一种权力,至少小孟他们是不敢在他面前生气使性子的。阮明正再怎么生气,戚少商最多也就安慰两句,有没有效果不在他考虑之列。倒是顾惜朝,没来由让他觉得怜惜,总是想怎么让顾惜朝消气,而不是想顾惜朝是不是也有错。
顾惜朝一直以为他们这一代人是不会看重感情的,他们用实际行动召示着,社会就是各种冷冰冰的铁打的标准组成。而戚少商从在审讯室里递给他那碗泡面开始,他内心的一些东西,在开始发生变化。还有那个星期六戚少商主动带他上傅晚晴的家。还有那件带着戚少商体温的衣服,当然还有昨夜四周是黑洞洞的夜空,他唯一的感觉得就是背着他的那个人的心跳动的声音。。。。
回了南滨市,周晓兵的血样被送到技术做DNA鉴定,证实客厅中的O型血迹是傅晚晴在和他搏斗时留下来的。指纹也完合吻合。
从表面上看,周晓兵受不了东躲西藏的日子,重大的心理压力之下,只得选择了自杀。傅晚晴一死,他就知道了他入室抢劫并杀了那个人的身份,别说公安局,傅家也不会放过他。刑法不杀他,傅家也会让他后悔脱生为人。而顾惜朝却提出了异议,死者身上的光身电线,是用线剥去塑料皮制成,剥得齐整利落,电线接口扭接十分紧密有条理,是专业电工才有的水平。而周晓兵连初中都没读完,他父亲跟他共过事的国际园的老乡证实了周晓兵压根不懂电工,不具备任何电工常识。该案的结论,不是自杀 。最有杀人嫌疑的当然是雷子。
然而,南滨市公安局都是喜气洋洋,这段时间,局里的压力一直很大。对于案情,警方对外界的口径一直是无可奉告。报纸上仍旧样百出的炒着各种消息,值班室每天接到数不清的询问电话,有人责问警方为什么迟迟不采取行动?更有热血的影迷在网站在论坛大骂警方是酒囊饭袋。顾惜朝一家之言,在一片应祝胜利的声音中不过是浅浅水波。诸葛正我他已经示意戚少商提交结案报告,并替重案组请功。
息红泪也得到他回来的消息,特意精心布置了一番替戚少商庆功洗尘。到底做制片人的,息红泪是造气氛的高手,只见客厅里满地的烛光,窗户半开半掩,它们便集体摇曳晃动,看上去十分梦幻。 烛光的间隙之间枯黄的秋叶,空气还有洋甘菊的淡淡雅香。听开门响动的声音,息红泪从卧室里走了出来,身上一袭紫灰色的长裙,犹如雨后的一片云,浓密的黑发,瀑布般地垂淌下来。
餐桌上也点着蜡烛,上面还放着尊瓶,古色古香,里面插了一把精致的杭州纸伞,伞下绢制仕女,身穿和服,表情甜美。唯一比较破坏气氛的是桌上的东西不是西餐,而是息红泪叫的中餐外卖。戚少商不吃西餐,息红泪也就只有随便他了,而息红泪并不会下厨。
这些细节并不影响氛围,至少息红泪是这么想的。任何男人在这种天上人间般意境里没有不晕菜的。戚少商搂住息红泪,也是想一解相思的。而眼前晃动的不是而息红泪水光潋滟的红唇,而是顾惜朝尖尖的下巴颏,还有他苍白的病容。
“少商。”息红泪疑惑的低声叫了声。戚少商松开息红泪欠疚的笑了笑:“我饿了,最近也太累。”
息红泪嫣然一笑,拉着戚少商走到餐桌边道:“我已经准备好了。”
戚少商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但是他就是没法对上息红泪含情脉脉的眼睛,只得有一搭没一搭的跟找些话题:“房子看得怎么了?”
“我在锦绣苑看了一幢房子,楼层朝向,面积,格局都还可以的。价格。。。价格也比较合适。是现房。你什么时候有空,我们一起去看。”
“你做主就可以了。”
“这可我们两个人的房子?”
“有时间我一定去,你。。。。。做主吧。”
同样是鱼,吃在嘴里完全不是那是味,戚少商又有些恍惚起来。
息红泪不只是扫兴,她简直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八年了,这个男人什么时候这么冷淡地回应过他,尽管很得体,可是冷淡是藏不住的。她说要走的时候,戚少商也没有挽留的意思。这更让她觉到忿然和羞愤,她了这么多心思,精心准备了爱的盛宴,在戚少商的眼里却跟垃圾没有什么两样。
息红泪走了,戚少商倒没觉得自己有做错什么,那些个枯叶看起来很顺眼,但是打扫起来真的很麻烦,他也不是一个很勤快的人。然后去了顾惜朝的宿舍,还没开始敲门,就听见顾惜朝十分不满意的声音在冲人发作:“这什么东西,能喝吗?”
然后是崔略商委屈的辩解:“你就不要挑剔了好不好,我专门在汪集鸡汤给你买回来的,你都嫌不好喝。那你还要怎么样,我可是真的不会做饭的。”
戚少商无声的笑了,他没进去欣赏两兄弟的兄弟情。他给他妈妈打了个电话:“妈我最近很累,你帮我点滋补的汤送过来,嗯还有,别放葱,呃。。。我最近不喜欢闻那味。”
“葛局说要结案。傅晚晴的案子已经拖得太久了。南滨市公安局的名声经不起这么拖下去。”铁游夏一向不喜欢拐弯抹角,坐在戚少商的办公室里,叠着腿,很悠闲的劝着戚少商。
戚少商做了个很受不了的表情:“你不是吧。”
“你不是毛头小伙子,谁轻谁重,你应该分得出来。有个周晓兵出来,就行了。也不是说要你不要再查下去,先结了案,消除了不良影响,你要查周晓兵身后的那个黑影,也没有人拦你。重案组在你手上,你想偷偷查下去,还不是句话的事。”
戚少商摇头拒绝:“也不是我不想结案,顾惜朝对这个案子比谁都上心,又是他来了重案组这后插手的第一案子,现在叫结案,他怎么想?”
铁游夏恨铁不成钢的说道:“第一,重案组是你当家作主,不是他当家作主。第二,以他的身份应该回避这个案子。而且他的身份根本没资格做警察。”这组长,他真的是越做越回去了。
戚少商不解地道:“你为什么说他没资格做警察。你们到底都有什么东西在瞒着我。?”
“还有你想知道顾惜朝为什么不适合做警察吗?很简单,你回去跟他说要结案。看他什么反应。”
“我不同意结案。”不必等顾惜朝出来反对,戚少商就第一个不同意结案。
“你不是今天才当警察的。你也不用瞒我,你不同意结案,很大程度上就是为了这个顾惜朝。”
“你胡说八道。”戚少商顿时垮了脸。
“我胡说八道?”铁游夏笑了笑,却是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少商,大家从小一起长大的,就算是亲生兄弟也不过如此了,你一言一行逃不我的眼睛。不错,我喜欢男人,喜欢崔略商。我不怕你笑话,你也没资格笑话我,息红泪到看房子,你这么不上心,潜意识就是不想结婚,想离开息红泪。呵,这条路上我一个人走得也很累的,有你这个做兄弟的陪我,我求之不得。”说着,铁游夏的话里又泛了一丝苦涩。
“我没去看房子我是因为忙。你吃错了什么药了,这么离间我的红泪,我们都快要结婚了。我一直都有打算结婚的。我们还说有空去照结婚照的。”戚少商心惊肉跳地极力解释。
“那你到底结了没有,到底照了没有。你别跟我解释,你先过了你自己那关再说。”铁游商作酸的一斜眼,“顾惜朝的事你比谁都上心,二十多年的兄弟,你都肯按着我让他打。一场感冒,你都快惊动公安部了。满重案组的同事多得去了,包括阮明正,没见你这么对过谁?”
戚少商鬼使神差径直回到警察公寓,敲开顾惜朝的门,现在是上班时间,崔略商自然不在,屋子只有他一个在休病假的顾惜朝,桌子摆了一大堆东西。这人永远也不会闲着的时候。
戚少商直截了当地说道:“傅晚晴的案子我想结了算了。”
顾惜朝并没有他想像中的暴跳如雷或是厉声追问,而是,很出乎意料的伸手按在了戚少商的额头,微凉的手指柔软,干燥。两个人隔得近了,戚少商闻得一种若有若无的暗香,是从顾惜朝身上传来的。戚少商预想了很多顾惜朝的反应,唯独没想到这种,顿时如遭电殛张口结舌,“你。。。。你。。。。。你。。。。?”在戚少商浑身的血都烧起来以前,顾惜朝总算移开了手掌,为了对比下体温,还在自己的额头上也拭拭了,淡淡地说道:“很正常,没发烧,那就不是在胡说了。不会葛局逼你吧?”
因为天阴。窗外的光线本就比较昏暗,光线被窗幔一过滤,室内的简单布置蒙上了一层混浊的淡黄,让人感到无以言说的缠绵悱恻。顾惜朝略带病容的一张脸,在这种色调里蛊惑得如精灵。
戚少商什么话都说不出来,身体被顾惜朝这个最简单的最动作撩拔得浑身发软,一发硬。这种反应代表什么,戚少商当然明白,好像息红泪也不可能因为这么一个动作,就让他如此失控。
侧着头,顾惜朝疑惑地道:“雷子是杀死周晓兵的最大嫌疑犯,雷子不抓住,这案子他们准备怎么结,雷子杀周晓兵的目的,应该不是受了傅宗书的指使,替晚晴报仇这么简单。还有那些钱,是不是周晓兵拿走的暂时还不能断定。有这么多疑点,为什么葛局会同意结局?唉,你进来啊,站门口做什么?“
“不了。”这一戚少商真正的是落荒而逃了,回到的宿舍,冲进洗手间,连衣服都来不及脱,就打开了水笼头,冰凉的水刺激他狂乱的心,把心底那种欲望压了下去。
卫生间的镜子里,映照着他迷乱的眼,他真的对一个男人动了念头,这是他活了二十多年想都没有想过的。简直荒谬到了极点,他跟一个女人谈了八年的恋爱,现在他最好的兄弟和他的身体,都明明白白地告诉了他,他喜欢上一个男人,恐慌,羞耻,惊异甚至还有一点点的喜惊一起涌上了心头,他有脑子全乱了,他只能一遍又一遍地跟自己说,“我喜欢女人的,我喜欢息红泪, 我要娶息红泪的。”
等自己完全平复下来以后,戚少商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去接息红泪了,息红泪下班晚,戚少商到了半个小时,她才出来。一身藏青色的职业装,领口露出全棉的白色衬衫,略施胭脂和口红,一大堆俊男靓女中依然是鹤立鸡群般的丰姿卓越。
“红泪。”还没等戚少商开口,旁边另有人迎了上去,是个面如冠玉的年青人,开的是一辆纯白色的宝马,而戚少商开的很普通的三菱吉普,还是局里给他配的车。相比之下也可以说是酷也可以说寒酸。
息红泪看到戚少商的第一反应就是惊喜,她都忘了,上戚少商来接他的是哪一天了。从湖北回来后的那个晚上,戚少商可能是知道自己错了,常常有主动约她,可是息红泪还是敏感到了,那天晚上的冷淡不是意外。他尽量做到热烈、温存、周到、体贴激情掩饰得很很隐蔽的淡淡的漠然,他心底有一种无法真正呼应而又不得不呼应的潜流,亲密无间的恋人间,一点细微之都遁形。更何况,他杀伤力蛊惑十足的还有酒窝的阳光笑容的里面是神不守舍。
这一切都逃不出息红泪的眼睛。
八年了,息红泪不知道是谁这么就轻而易举的让他们苦心经营了八年的爱情毁于一旦。戚少商肯来主动接她,她愿意把这看着一个契机,一个戚少商想回到从前的契机。那么她还是可以装着什么都没有发生的给他机会,底线是,他得有诚意。
绕过那个迎上来的人,息红泪站到戚少商身边,
“红泪,这位是。。。。。。”那个白色宝马的主人盯着戚少商问道。
戚少商主动的自我介绍:“我叫戚少商。”
“哦,我听说过,南滨市的警界之星。”
息红泪得体的微笑着:“这位是赫连春水。不好意思。我跟少商还有事。”
上了车,戚少商从倒车镜里看到赫连春水还痴痴的呆望着这边,问道,“这人是谁啊。”
“印尼华人。亚太集团的太子爷。上给他们公司拍资料片认识。”息红泪轻描淡写的说。她想试试戚少商的反应的。然而戚少商脸上什么都看不出来,是对两个人都很有信心吗?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了。轮胎擦地的沙沙声渐渐清晰地呈现出来,这声音单调得让人无法忍受。
息红泪的直觉是相当敏锐的,她想是她动用她的底线的时候了:“房子的定金我已经交了,我想办房产证的话还是先拿手续比较好,不如我们明天就去吧。”
”好。”戚少商条件反射般的应了一声,马上就醒悟过来了:“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去拿结婚证。”息红泪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
一个急刹车,路灯还有霓虹灯,照得车内一片雪亮,息红泪把戚少商惶惶然,但又拚命地故作镇静,失魂落魄却又装得甜蜜幸福的神情尽数收在眼底,当然他已经用了浑身解数了。
一切已经不用再多说了,这种千钧一发的时刻如果不是真正到来,他会做得毫无破绽,天衣无缝的。
“我可以不被爱,但我不能被骗。”息红泪极力忍回要滚落的泪水,她的骄傲从来就不允许她来充当一个可悲的角色。这个世上只有一个戚少商,但绝对不止只有这么一个男人,她要肯接受这种屈辱,那她算什么,她还能保住她的那份美丽吗?。
下了车,站在路边,息红泪打了个电话,再也没有看戚少商一眼。
戚少商紧跟在旁,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此刻说什么都是错,说多更是错多,他已经走在一条错误的路上,说与不说都没有什么不同。但是他也知道他已经回不了头。
没过多久,赫连春水那辆香槟色的宝马车就开过来了。载着息红泪绝尘而去。
案情一无进展的时候,国际园就真了唯一的去,市中心公园里出了人命案,穆鸠平,小孟,老马几个人重心移到了那边,傅晚晴的案子也就只有戚少商和顾惜朝盯着了。
他们最想找到的就是在雷子曾在傅晚晴死亡现场出现过的蛛丝马迹,然而雷子不是周晓兵,没那么容易暴露行踪。
从米兰大厦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一无所获,顾惜朝半低着头想案情,压根没有防备,拐弯的地方,一辆车没有任何预兆的开了过来,
毫不迟疑的,戚少商就扑了上去,两个人双双滚到草坪里。那辆车几乎是贴着顾惜朝开了过去,伴着一尖锐的刹车声,停了下来。
一切都是转瞬之间,直到雪亮的车灯打起来,戚少商这才惊觉自己还压在顾惜朝身上,顾惜朝也反应过来,推搡着爬起来,开车的是警局的同事,显然是喝多了的,这一下酒全醒了,一个劲的赔不是。
见顾惜朝身上除了一点灰土,一点受伤的迹像都没有。戚少商挥挥手让人走了。倒是顾惜朝惊叫着道:“你流血了。”
“没事,可能是旁边石坎上刮的。”
顾惜朝掏出手帕,简单地替他包了一下,血很快渗漏了手帕,顾惜朝皱了眉头道:“去我宿舍,我给你上点药。”
“好。”
顾惜朝沉下眼皮小心翼翼的替戚少商清理伤口,长长的睫毛在眼角投下一丝阴影,像夜,雨夜,蛊惑而又清冷的雨夜。
“惜朝。”
“嗯。”猛然醒悟过来戚少商的称呼里十分暧昧。顾惜朝抬起眼帘,正对上戚少商的眼睛,心一颤,忙垂下眼帘。
“我跟红泪分手了。”
“哦。”顾惜朝停下手,看了看戚少商,想劝几句,又无从劝起,戚少商的眼里分明不是痛苦,他失恋过,当然知道失恋的苦与痛,可是戚少商真的很不像失恋的样子。
“我。。。。我。。。。。我真的跟他分手了。”戚少商第一觉得自己很笨拙,自己出弄不明白自己想说什么,只是一遍又一遍的重申:“我真的跟红泪分手了。”
顾惜朝宁愿以为他是被失恋刺激到了,也不愿意想到别去,只是随口嗯着。
“其实红泪是个好女孩子,我配不上他。”
“你不用妄自菲薄。你们相了这么多年了,你现在去找她还来得及的。”
“惜朝,你明不明白我的意思。我真的跟红泪分手了。”
“明白。失恋都是这样的。”理好戚少商的手。顾惜朝哄小孩子般的说道:“戚队,你回去睡一觉就没事了。”
戚少商还是想继续说下去的,奈何顾惜朝根本不给他机会,而且他再呆下去,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身不由已的就被推了出去。空荡荡的楼梯口,他傻子般的手足无措。
门在戚少商身后关上了。也把顾惜朝忿忿的声音关在了里面:“戚少商你混蛋,你跟息红泪分手,关我什么事。”
然而,戚少商从头到尾都没说过,他跟息红泪分手有关他的事。
快下班的时候,息红泪来了重案组,是赫连春水送她来的,但赫连春水并没有进来。
“有事?”戚少商不知道息红泪打的什么主意,他刚跟顾惜朝说他们分手了,她就跑重案组来找他,重续前缘?还是秋后算帐?
息红泪微微一笑:“虽然分手了,有些事情还是要跟你说清楚的。”除了顾惜朝,重案组一片哗然。
进了戚少商的办公室,把一屋的嘈杂关在外面,息红泪道:“我在绵绣苑那边看的那幢房子,已经定金了。”
“我明白。”戚少商点点道。“如果你现在不想要了,我会尽量帮你把定金要回来,要不回来部分,我补给你。”
“你一点都不明白。”息红泪抢白着道,叹了一口气,息红泪才接着说,“那幢房子当初他们跟我谈的是,五折卖给我的。我一直以为因为我是制片人的原故,他们想上我的节目还是什么。很快我就明白了,他们这么便宜卖给我,是因为你,我不想害你,房子的事我觉得我必须告诉你一声。”
漂亮的女孩子总是有很多的机会,但息红泪毕竟不是傅晚晴,她没傅晚晴那样的号召力,五折差不多就是半卖半送了,这么大方的出手,用脚趾头想想,对方图谋的也决不简单了。戚少商他也知道,息红泪并不是编故事,这些年如果他肯收钱,他也可买下傅晚晴那样的房子。
如果他真的一无所知的情况下住进了那幢房子,他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足够的勇气再搬出来。人的一辈子就是一个抵御各种欲望和诱惑的过程。这个过程他能坚持下去,可是息红泪呢?
“绵绣苑的开发商是谁?”
“海昌集团。”
海昌集团,傅宗书的产业。他们的手伸得还真长,一时之间,戚少商也说上来,他与息红泪分手到底是幸还是不幸。现实毕竟最残酷的,铁肩担道义也是需要成本的。无家无小当大侠,江湖上若是一片扶老携幼儿女情长,那还是江湖吗?还怎么踩着竹尖拼剑?还有什么千古文人侠客梦?那么,谁又见过供楼供得天昏地暗大叹其忧的英雄豪杰?
临出门前,息红泪终于犹豫着问出她最想问的一个问题:“她爱你吗?”
戚少商苦笑,摇了摇头。
息红泪哑然。戚少商就是这么坦荡,任何一个男人都不会像他这样。他们通常的做法是先暧昧地接触以探虚实,脚踩好几只船可进可退,而不是先断了自己的后路。
戚少商的目光越过玻璃窗,看向外面,顾惜朝就在外面。阮明正也在外面。息红泪眯着眼睛笑了笑,“别跟我说是阮明正。我不想听你撒谎。”
“不是。”他眼里的柔情与怜惜分明就是穿过了玻璃窗的,那种发自内心的,毫不掩饰的爱意真的是投到了外面了。
息红泪的笑容慢慢凝结,抬手给了戚少商一个耳光。戚少商躲都没躲。息红泪也没多大的力气,再说也的确是他欠她的。
息红泪咬着唇颤声道:“这一巴掌,我不是想给自己出气。我只是想打醒你。八年了,就算是普通朋友,我想我也有这个权利,来提醒你,别错的太离谱了。”
“如果爱一个人有错,错,又怎么样。”他摇摇头,又呈现出一丝苦笑,像在嘲讽自己的愚蠢和幼稚。
息红泪无言以对,是啊,错又如何,这到底是现代人无视伟统观念的悲哀还是现代人自我意识觉醒的幸运。就像好像她自己,当下定决心把她和戚少商的一切变成过去,那些激动人心,令人彻夜难眠自认为已经镂心刻骨的爱,不是也照样消失得不落痕迹。爱错了也只说爱过了。
戚少商没有对顾惜朝隐瞒傅宗书企图用房子通过息红泪来收买他的事。他也不知道这事跟傅晚晴的案子有没有关系,也许就是很单纯的,他想找顾惜朝单独说会儿话。
顾惜朝对此并没有任何的评价,他只是静静地听着。一幢房子就想买到戚少商未必太天真了点,他想这多半只是一个开头,真的住了进去,戚少商就百口莫辩了。傅宗书当然就会以此为突破口。要知道万里长堤,但凡有一个小小的缺口,就是决堤的先兆。
他同情是的息红泪:“你的确欠息红泪太多了。八年时间,不是说当没有就可以没有,可是息红泪最终还是没把那房子收在口袋里。”
戚少商黯然说道:“我知道,我欠她很多。可是勉强在一起,我只会欠她更多,给她幸福的并不是我。”
顾惜朝冷冷地道:“借口,你能给的,只是你不想给。”
“好,你说是借口,就是借口。“
“去她追回来吧,还来得及的。”
“来不及了,我的心已经不在她身上了。勉强去追对两个人都是一种折磨。”
“随便你。”他这里不是心理辅导室,他没有义务替戚少商解决感情上的困惑。
“你为什么不问我,我的心去哪里了?”带了几分试探,戚少商小心的问道。
“我想我们只是同事,不好问太多。”
“我从来没拿你当同事。”
顾惜朝心里一阵狂跳,连忙说话:“你要说的话说完了没有。”这差不多就在是下逐客令了。
“没有。你这么怕我说出来吗?”戚少商的语气里透出几分喜悦。这么明显的逐客令?他在想逃吧,心里没鬼他逃什么?
“不关我的事,我有什么好怕的。你走吧。”
“我不走。我今天就是要跟你说清楚,我跟息红泪之间已经结束了,我跟她中间隔了太多的东西,我要的是一个认同我信念的可靠联盟,红泪是很好,是很优秀,但是她始终只是息红泪,她不是你。”
顾惜朝顿时拉下脸道:“戚队,话我只说一遍,听也好,不听也好,都随便你。第一,你跟息红泪的那点事别跟我说,我不想听,第二,我不是你对不起她的替罪羊。”
趁戚少商一愣神的工夫,顾惜朝扯过他的肩膀,把他推出了门。
戚少商不死心的抵着门,道:“惜朝,你听我说,我不是拿你当替罪羊,你听我把话说完好不好?”
门口不比屋子里,随时随地都有人上下楼梯的,顾惜朝血直很往脸上涌,一脚踢开戚少商抵门的腿,口不择言地道:“你他妈的不要脸,我还要脸呢。”顾惜朝的谈吐虽离有礼两个字相去甚远,但绝对是斯文的。这他不是真急了,不会如此失态。
门再被打的时候,烦躁的顾惜朝真的准备破口大骂了,但这一进来的是崔略商,他胸前挂着相机,没看出顾惜朝的异样,死狗一样倒沙发上,:“惜朝,我饿了。”
顾惜朝再怎么心烦意乱,也不得饿着崔略商,不大一会儿,就弄出四菜一汤。
看着奶白的鲫鱼汤上飘着的碧绿葱,崔略商发现新大陆似的叫着:“惜朝,你以前从来不吃葱的。怎么现在你做菜总是喜欢搁这些东西。”
顾惜朝这才反应过来,跟戚少商在一起吃饭的时间久了,也染上他的一些习惯,不由脸上一热,吱吱唔唔地道:“搁这些东西香。”
“你做的菜,不搁葱也很香的。以前叫你尝尝,你死都不肯现在转性了。。。”
“啪”重重地一下扔筷子,顾惜朝怒道:“你是吃饭还是研究葱呢,好饭好菜都堵不住你,是不是要我给二姨打电话。”
阮明正这几天走路都在带飘,神采奕奕的。息红泪终于从戚少商的舞台里退场了,小孟,穆鸠平情绪明显低落。有资格唱女主角的又能有谁。
孟月明亲自来了一趟公安局,凶手已经伏法,她想带回女儿遗体,入土为安。家属的要求,戚少商没有理由再拒绝。在诸葛正我强压下,戚少商被迫答应结案,并且在接受了各媒体的访问。南滨市电视台的新闻节目做了相关报道。诸葛正我和戚少商都亮了相,说了一些冠冕堂皇的话,这是很可以理解的。最后诸葛正我一身正气的说道:“在这里,我要奉劝所有的犯罪分子,你们不要以身试法!”
顾惜朝在他宿舍里收看了电视节目,尽管他已经一再告诫自自己要忍耐忍耐了,但还是忍不住把手中的一杯水泼了过去。镜头转过来,对上的戚少商。
戚少商虽然一脸水,但笑得还是十分灿烂。两酒窝一浅一。
然后顾惜朝拿起外套去了他常去那家酒吧。这件案子必须得这样结案,他不是想不明白,也不是理解,学校教他的那一套,跟他教给学生的那一套,都是书上的。猫。以他的聪明他不难能弄明白,这里面的
但是真正面对的时候,他还是无法释然,也许是因为死的那个人是傅晚晴,也许是因为负责结案的那个戚少商。他要了一杯威士忌,抿了一口便觉得五脏六腑腾的一下烧了起来,那种感觉很舒服,很彻底,他想,他也只有用这种低劣的手段来宣泄自己的情绪了。
晕晕忽忽之间,他想起以前听说过一句话,酒吧是用来逃避的,朋友是用来背叛的,情侣是用来怄气的。说的没错,朋友果然是用来背叛的,前一刻,戚少商还在跟他说要抓雷子,后一刻,就结了案。
他喝了很多酒。喝到自己没有脑子再来想任何人,任何事。喝到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头都还在疼。很幸运他还在自己的床上醒过来。伏在他的脚头呼呼大睡的是崔略商,还好,他还知道找他回来,有个亲人在身边的感觉还真的不错。
然而崔略商醒过来的第一句话就让他这份不错的感觉荡然无存:“惜朝,你没酒量就不去喝什么酒,你知不知道戚少商抱你回来的时候,你吐得人家满头满脸。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子很丢人的,我都不好意思跟那个老板说我是你表弟。”
顾惜朝一下子变了脸,惊道:“什么?”
一点没察觉到异样,崔略商自顾自的说道:“什么什么啊。你喝多了,还好那个老板记得你以前跟戚少商一起去的。打电话叫戚少商弄你回来。还有得天晚上的酒钱也是戚少商帮你付的,记得给还人家。”
慢腾腾的穿了衣服,脑子飞快的转动。好像想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想,只记得崔略商说的:“戚少商抱你回来。”脸上就一阵一阵的发烫。那个硕健的身躯,那种稳健的心跳,昨夜真的又感受过了吗,可惜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同一个组,要躲也不躲掉的,还不如亲自主动去面对,顾惜朝很诚心实意地对戚少商说道:“昨天我很失礼。”
点点头,似乎还嫌顾惜朝不够窘,戚少商道:“是啊,你的确很失礼。”
“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喏,昨天的酒钱。”
“还有呢。”
“什么。”顾惜朝不解的抬起头,正对上戚少商炙热的眼神。
“你知不知道你很重啊,我抱你抱得很辛苦的。还有,”见顾惜朝的神情越来越不自然,戚少商促狭心大起,:“你满嘴的酒气,拼命的亲我,这种损失怎么算。”
这跟崔略商的说法完全不同,顾惜朝却没有心思反唇讥,他活了二十多年,除了傅晚晴以外,他没爱过任何一个人,对于别的艳遇青睐,他统统选择了自动屏蔽。所以面对这种近于无赖外加死缠乱烂的方式,他完全没有招架之功,唯一的选择就是逃开。
“惜朝。”戚少商连忙叫住了,略一低头,再抬起来,脸上的笑靥已消失殆尽,低沉的嗓音带着无尽的感伤:“我真的很希望,昨天你有亲过我。可是你没有。你一直说我不配做警察。一直在骂我。”
顾惜朝几近嘲讽的说道“是啊。酒后无德,戚队你大人大量,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还有。。。。”
戚少商打断他的话,“我不是想要你这副口气跟我说话的。傅晚晴的案子这样子结下来,你很失望,我知道的,我只是是让你笑一笑。我失败,不是吗?不过――现在重案组手头没有什么大案,我跟你两个人还是可以继续查下去的。”
迟疑了一阵子,顾惜朝问道“你打算怎么查?”这个人到底还是最懂他的。他冒着开罪整个南滨市公安局的危险也要跟他把这个案子查下去,是为了警察的职责,还是为了――他。
“雷子,雷子的事,葛局不是让我管,不过我想应该没有什么事可以难住我跟你两个。头痛不痛, 听人说醉之后,头会很疼的。我们去了趟三监狱的那边,从雷子出狱开始查起。档案没了,人都还是活的。”
谈起案子,顾惜朝就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先前的窘迫一扫而空,乌黑水湿的眼睛晶莹生光:“雷子能出狱,就能让整个手续一点破绽都没有,会说的不知情,知情的不会说。与其弯远路,不如直接点。他一向是受雇杀人的。傅宗书放他出来的人,自然是想他去杀人。现在假设周晓兵是雷子杀的,但是很明显,雷子出狱并不为了周晓兵,因为雷子出狱在前,周晓兵杀傅晚晴在后。而雷子明显跟傅晚晴的案子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你为什么不试着假设下雷子也是想杀傅晚晴,他可能是因为什么原因,不敢下手,只好找周晓兵当潜死鬼。”
“一般人都知道雷子是傅宗书是手下,谁敢让雷子去杀傅宗书的女儿,只怕刚一开口,雷子就转身告傅守书了。以傅晚晴的身份,又有谁敢对下手。”
“傅宗书。”顾惜朝脱口而出,从建始回来以后,对于杀害傅晚晴的幕后主使,他有想过,只是不敢想,此刻对戚少商说了出来,心里却轻松下来,“整个南滨市只有他才能这多的势力能把雷子放出来,整个南滨市,傅宗书比南滨市的市委书记的权力还大。他的手差不多可以伸到中央去了。也只有他才能让雷子杀傅晚晴。”
“虎毒不食子,傅晚晴是他女儿。惜朝,我先陪你回宿舍。”戚少商苦笑,是不是他把顾惜朝逼得太紧了,以至顾惜朝都有点失常了。
“傅晚晴不是他女儿!” 在寂静的办公室里,这无异于平地一声惊雷。说的和听的两个人同时愣住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们征征相互对望着眼,戚少商知道他一直想要知道的答案已经近在咫尺了,而顾惜朝的诧异在于他既然会在这个他一直想要逃避的人面前说出这个秘密。
傅晚晴的确是爱着顾惜朝的,不然这个秘密,顾惜朝和顾蓓都不可能会知道,顾蓓一直以为,傅晚晴是那个最令她感屈辱和愤恨的晚上的产物。
在看多了傅宗书阴险歹毒之后,孟月明也是想死守住这个秘密的。孟月明知,如果傅宗书知道这些年来他一直是在替别人养女儿,等待她们母女的肯定是地狱。
人算不如天算,由于医院的误诊,孟月明以为自己患了绝症,她并不是想让傅晚晴归宗认祖,她只是想傅宗书终有一天会有报应,她告诉傅晚晴,诸葛正我才是她的亲生父亲,为的也就是傅宗书受到法律治裁的时候,傅晚晴能够有一顶保护伞。她再三告诫女儿轻易不可以泄露半个字。
孟月明在鬼门关绕了一圈之后,又回来,她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绝口不提半个字。傅晚晴也是聪明的。她也不说。
然而,傅晚晴无法眼睁睁的看着她最爱的顾惜朝以同父异母的身份离她而去,她不顾一切的后果对顾蓓和顾惜朝说:“我不是傅宗书的女儿,我们不是兄妹。”
这个秘密并没有换来顾惜朝的回头,他真的无法用另一种身份站到傅宗书和那个抢走他母亲幸福的女人面前,童年的屈辱总是难以忘怀的,顾惜朝记住的永远是凄苦的过去。而且他还年轻,年轻人的包容是有限的。
戚少商听得冷汗淋漓,可是看着顾惜朝波澜不惊的叙述,谁都会相信这一切是真实可信的。
人生就是这么化学,每个人都是主角,每个人都受到了的伤害,最无辜当数傅晚晴和顾惜朝。
而铁手跟傅晚晴是另一个故事。
北京虽然很大,顾惜朝和傅晚晴的再相逢也不是等于零的,那个时候表面上看来两个人都放下了那段感情。所以才可以坐下聊天,在咖啡厅里喝点咖啡什么的,傅晚晴刚刚拍她影视生涯中第一部戏,顾惜朝还微笑着说,她一定能走红。
年轻真的很好,可以装模作样。
傅晚晴跟他说,南滨有个警察对她很好,叫铁游夏。可是两个人只能限于很好。她知道那个是她的亲生父亲诸葛正我的示意下跟她走近的。诸葛正我也许是想给她另外一种生活。只是,那不是她想要的。
“我想成为中国最好的演员。那才是我想要的。一个在街上游荡的女孩子,她的光芒怎么跟影视红星相比?”傅晚晴这么跟顾惜朝说的,其实那个时候,傅晚晴已经是最好的演员,她最想要的只是一个顾惜朝。
顾惜朝一直在微笑,两颊发酸的时候,也没有停止微笑,他怕他一旦停下来会失控,他们之间有太多的东西他们跨越不了。在这个世界上,道理其实是最不可靠的,血亲才是原则。
同样,傅宗书一时发现他跟傅晚晴之间并没有血亲,所有的一切不过是孟月明的骗局,他没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
“很有可能这就是他要杀傅晚晴的唯一理由。我也想不出别的理由值得他杀晚晴。还有诸葛正我和孟月明的态度。任何一个普通人,孩子死了都希望陈冤昭雪,可是他们两个,一个要运命女儿的遗体,一个要勿勿忙忙的结案,这是作为家长的应有态度吗?很明显,傅宗书杀了傅晚晴,诸葛正我和孟月明想掩盖这个事实,因为傅宗书犯的事太多了,拔出萝卜带出泥,傅宗书一旦出事,诸葛正我也会乌纱不保。。。。。”
戚少商急迫地打断他道:“傅宗书是傅宗书,葛局是葛局。你怀疑傅宗书我没有意见,可是葛局一直以来都是廉洁奉公洁身自好的,他的座右铭,就是吏不畏我严,而畏我廉;民不服我能,而服我公。”
顾惜朝火道:“座右铭就是座右铭,两个月前,他还替还亲自为傅宗书手上的九十八辆走私车办理了特批证”?”
戚少商脸白目赤的解释着:“那是因为有傅宗书有中央的的红头文件。局领导大会都同意了的。不是葛局一个人的意思?”
“别说资料室里没文件,就算是有文件,他这也算不得公,算不得廉!”
字字句句如同铅陀向戚少商头部袭来,只觉得眼前黑压压的什么都不存在了,偶尔,几个细小的拖着长长尾巴的金星从四面八方滑移过来,流窜而去,紧接着,是突然而至的尖利的耳鸣,震得戚少商的脑袋瓜嗡嗡作响,所有的事情都太突然了,他根本来不及理顺。
顾惜朝是傅宗书的亲生儿子?葛局是贴着画皮的?当初的确是诸葛正我点名让顾惜朝进重案组的,他知道傅晚晴是他的亲生女儿,那是不是也应该知道顾惜朝的真实身份,难怪说他和傅宗书之间真的有交易?
仅有的一丝清明,提醒他,不管顾惜朝说的对不对,雷子的确是关健,五年前,他刚开始做警察的时候,他就想抓傅宗书了。到现在为止,他不是不努力,但是傅宗书一直在逍遥法外。雷子杀害傅晚晴的真相是个契机。他只有抓住这个契机不放。
错又如何 (下) (拜托大家拍砖也行,点评也行,就是别回水贴好不好)
正是下班的高峰期,地铁里的人要比平时多出很多。戚少商顾惜朝再加上阮明正,这一群人走在一起是很抢眼的,回头率是相当高。老马新搬了家,他们要一起去贺一贺的。戚少商的车拿去检修了,大家就只有一起坐地铁过去。
顾惜朝本来是没兴趣的,他这些天一直有些避着戚少商,戚少商也查觉到了。但老马到底是年长些,顾惜朝也禁不住小孟的三寸不烂之舌的鼓动,也就一起来了,很刻意的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戚少商偷偷瞄他一眼,人在身边总是好的。刻意保持距离也无所谓,毕竟重案组就这么几个人。
还差一分钟,列车就要进站了,在重案组这么久了,自然是训练有素,戚少商完全是无意间发现一张面孔,陌生而又似曾相见,是个男人,平头,特征是没有特征,与众不同的是漠然的脸上有一股狠劲儿。他觉得这个人一直在注意他,可他又怎么也想不起来曾经在哪儿见过他。
那人很快转过了身,只留下背影。那背影远比脸孔更熟悉。
雷子,他是雷子!雷子就在南滨市?!戚少商只觉得后背冷汗淋漓,难怪网上通辑没有一点回音,雷子早就面目全非了,保外就医也没有下文。恐吓信,他不是没有收到过。但他想这毕竟还是共产党的天下,天网恢恢总会疏而不漏。可是雷子就在他眼皮子底下出现了!而且还是以完全不同的一种面孔,这让他怀疑黑势力的渗透到底有多,有多广。
再一回头,人就不见了。就在这一分钟的时间里,戚少商的脑袋已经开了锅,但他想不出他在地铁里能干什么?这里人来人往,干什么能下得了手呢?他的身边差不多是整对的重案组成员,雷子就敢出现,谁给他的胆?他有没有同伙,现在抓人怎么才能避免伤及无辜?
列车呼啸着进站了,戚少商向前走去,他已经清楚地看到了列车驾驶员的面孔和车头上印着的红漆车号,是四位数的。也就在这一瞬间,他只觉得耳边生风,身后似乎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向他涌来,几只大手在他的背上猛击,假如他毫无提防,早已飞向车头,成为不慎失足跌落地铁轨道的游人,沦为轮下之鬼。幸亏他相当警觉,在最危急的时刻一屁股坐在地上,人们惊叫着抱怨着压倒在他身上,几只没刹住的脚重重踩在他身上,“戚队,戚队。”好几个声音同时响起来,唯独没有顾惜朝的声音。他一阵接一阵的失落。
顾惜朝并不认识雷子,但是高昂的留学费用不是白出的。戚少商脸色微变的一瞬间的,他就留意到了周围的气氛。戚少商倒下的那一刻,他如同一只灵敏的豹子,窜了出去。戚少商被扶起来的时候,都只来得及在人群中看到他的背影。
“小孟,跟过去。”戚少商手碗和脚腕都脱臼了,只能吩咐小孟。
“你们送戚队回去,我跟过去。”现在最危险的不是顾惜朝而是戚少商,刚才那一幕,阮明正料定不是意外。留两个穆鸠平和小孟在那里,戚少商才多一点安全。
一出地下通道,就开始人挤人,雷子如鱼得水的消失在茫茫人海中。顾惜朝狠狠的一拳打在墙壁上。然后拦了一辆的士。阮明正跟了过去,道:“你去哪里。戚队叫你回去。”
“你下车。”瞪了阮明正一眼,顾惜朝说了一个地址,阮明正呆住了,那个地址,做警察的人都知道。是傅宗书位于南滨市的一别墅,也是傅宗书近几年长驻地点。阮明正本能地摇着头:“戚队叫你跟我一起回去。”
顾惜朝不再理她,直接吩咐司机开车。
高耸的铁大门。 在顾惜朝下车的时候就自动打开了。他旋风般的冲了进去,阮明正也只有跟着,如果顾惜朝不是一脸的阴戾和狰狞,阮明正真的是很想欣赏这间别墅的。
别墅的前面有一个偌大的园,园内种着成片的玫瑰,还有南方常见的棕榈和香蕉树。浓荫,露出一个园,上面浮着白睡莲和丝兰。灰色的房屋像极了中世纪时的古堡,柱奖的屋顶与塔松的松尖相映生辉。
屋子里全套西班牙式的进口家具,白色飘金,气派醒目,落地的玻璃窗将户外的园林景观收入视野。质地上乘的玫瑰紫色的暗窗帘配上晶莹剔透的水晶吊灯。这里应该是王子和公主幸福生活的地方,现在却盘踞着魔鬼。
顾惜朝黑白分明的眼里有股浓浓的杀气。这个魔鬼已害死了顾蓓,害死了傅晚晴,现在连戚少商都要杀了。是不是真的要把他身边的每个人赶尽杀绝才算是称心如意?
豪华的屋子一个人没有。连保姆都没有出来一个。顾惜朝冷冷一笑,一脚踢飞门边的大瓶,碎片四溅,下一刻,就是屋中间的那台等离子电视。
阮明正连劝阻都还来不及。傻傻的呆在大厅里,眼睁睁地看着这间极尽豪华的大厅在顾惜朝的手里成了一片废墟,傅宗书要是追究起来,卖了整个重案组都赔不起。
眼见实在没有什么可以出气的,顾惜朝转身上了楼梯,只上一级就停了下来,慢慢地退回到大厅中,冲着楼上喊道:“我知道你上面,我警告你,你再动戚少商一根头发,我要你的海昌集团陪葬!”
阮明正如遇雷击般的望着顾惜朝,市委领导亲自点名送来重案组,两个记者的撤诉,进傅宅如进无人之地。。。。。这个人到底是谁?一个普普通通的警察,有这么大能耐?
手机在寂静无声的废墟里唱起丁香,是戚少商打过来的,很焦急的在电话另一端询问顾惜朝的下落。
戚少商其实没受什么伤,他皮粗肉厚的,让人踩上几脚,也就是痛一会,脱臼了的关节,扳回去就行了。老马那里他是没法去了。只能回警察公寓。又掂着顾惜朝,才给阮明正打了电话。
走进戚少商的宿舍,顾惜朝淡淡地说道。“对不起,我没追到人。”
见顾惜朝毫发未损的站在他面前,戚少商长舒一口气柔声道:“雷子很危险,下不要一个人去追。进来坐会儿吧。”
“不用了。我。。。。还有事情。”
“惜朝!”见顾惜朝真的转身要走,戚少商一急也顾不得怕他生气,抢上一步关了门,拉回顾惜朝道:“陪我坐会儿,好吗?”语调是的眷念,一时之间,顾惜朝有些难以拒绝。
戚少商定定地看顾惜朝好一会儿,才幽幽地说道:“刚才我差一点死了,他们这种杀人的法子真的是毫无破绽,大庭广众下,每个人都说是我自己失足掉下去的。惜朝,你知不知道,我听到很多人在叫我,就是没有你的声音。那一刻,我宁愿我死掉算了。如果我死了,你会不会记往我?”
“戚队。。。。”
“不要叫我戚队。叫我的名字,好不好。”
“戚队,你清醒一点点。”
戚少商苦苦地一笑道:“我很清醒,我不知道这个案子为什么这么复杂,复杂到有人要杀了我,也不让这个案子查下去。这一他们不得手,明天,后天,也许就今天晚上,他们就会有得手的机会,有些话,我再不说,我怕我就没有机会了。”
“我不想听。”顾惜朝提高了声音,冷冷地道。
“你不要骗自己了,如果你对我真的一点感觉没有,我就闭嘴,可是不是。你对我也有感觉的,是不是。是不是?”逼视着顾惜朝掩饰不住的慌乱,戚少商一声声的逼问。
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狂跳的心,顾惜朝淡淡地说道:“你误会了。我们是同事。”
“我不稀罕你当我同事,重案组这么多同事。整个警队,我的同事还少吗?”
“你不要逼我,没用的。”
“逼你?好,明白。我不逼你。你要是。。。。是要觉得。。。。觉得我带你很大的压力,我跟你保证,我说完我说的话以后,我就。。。。。我就马上跟你保持距离了,我只要听我说一句话。”
“我喜欢你,惜朝,我喜欢你。我爱上你了。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前世冤孽。我一直以为我是喜欢女孩子的。可是,你出现了,惜朝,那天在外面那路上,你回过头看我的时侯,我就万劫不复了。我不是不想逃,我只是逃不掉。”
“你闭嘴。”顾惜朝本能的想逃,而戚少商就挡在他的面前,他无可逃,满脑子里的狂风暴雨在肆虐,不是挣扎,只是无所适从。一种被人揭穿了的震惊愤怒连同一种手足无措的气急败坏,让他毫不犹豫地给了戚少商一耳光。
“啪”的地一声响后,两个人都愣住了。戚少商的脸上已升起五指山峰。顾惜朝心里有些隐隐作痛,痛分泌着一点点甜蜜和和一点点酸楚。
戚少商丝毫没有查觉到痛,他依然柔声说道:“你常常跟我发脾气,每你发脾气我都不生气,因为我只知道除了我,你不会跟别人发脾气了。在每个人面前,你都是冷冷淡淡,你用冷漠的盔甲把自己藏得严严实实,苦也好,累也好,痛也好,都只是你一个人在死撑。只有在我面前,你才会暂时放松下来,因为你在的心里,我也很特殊的。是不是?”
“不是。”顾惜朝咬了咬唇,摇头否认。
“你也对我有感觉的, 是不是?”
“不是!”
“你心里也有我的,是不是?”
“不是!”
“你压根就不喜欢我,是不是?”
“不是!”顾惜朝不假思索的继续否认。
戚少商的嘴角忍不住有了的笑意,耀眼而且飞扬,这个人就是这么别扭,压根就没有听清他在说什么,就只是知道拼命的否认,可爱得让他得无法放手。
“你混蛋!”戚少商的笑意,让顾惜朝很快明白自己上当了,俊美的脸上蒙上一层胭脂的色彩。
戚少商向前倾了倾身体,带着哄骗的意思,低低地说道:“惜朝,看着我眼睛,看着我的眼睛,跟我说不是。”
顾惜朝不由自主的抬起眼,怔怔的望向戚少商的眼,戚少商的脸对着灯光,蒙起柔柔的光线。嘴角翘着温情的弧形,眼睛是沉沉的黑,很清澈很邃,在男人之中,这是很迷人的那一类型的。
四寂无声,顾惜朝只听得他心底,他极尽全力垒起来的心的围墙以无法抵挡地速度裂开的声音。
“疼不疼。”拂上他的脸孔,五个手指印触目惊心。顾惜朝声音柔了下来,死撑着真的很累,被招安是迟早的事,为什么不索性来正大光明地享受被人爱的温暖。
“你要是喜欢,我让你打一辈子,绝对不还手。”
戚少商的光洁的额头抵过来,挺直的鼻梁着他的鼻梁,顾惜朝瑟缩了一下,嚅喃着道:“我不是同性恋。”
“我也不是。”
四片唇胶着的粘在一起,再也分不开。是不是又有什么关系?爱着就行了。
戚少商在地铁里遇险里的事,很快就传开了,他非要接管雷子的案子。毕竟戚少商上面还有个做副厅长的父亲。就算诸葛正我不答应,负责调查雷子的那一组,也只能主动让贤,把关于雷子的资料移交到重案组。这样一来,戚少商就可以正大光明地调查这些事了。他不仅在南滨及其周围县市布开蜘蛛网般的追捕网络,还亲自带着整个重案组的人出入南滨市的大街小巷,所有的努力并没有白费,他们很快查到了雷子在南滨市有一个情妇,戚少商带着顾惜朝等人闯进去的时候,被子都还是热乎的。虽然没有找到人,但至少肯定雷子并没有离开南滨市。他犯了这么多事,还有胆子留在南滨市,这人也真的是太有持无恐了点。
这天晚上,戚少商先送顾惜朝回宿舍。刚打开门,薄薄的一张纸,从门缝里飘下来,上面张牙舞爪地写了几个名字,依是,“戚少商”、“崔略商”、“顾蕾”。。。。。。上面还用红色重重的打了叉,不是红墨水,也不是红颜料,而是又腥又臭的动物血。
“混蛋。”顾惜朝铁青着脸把手里的纸揉着一团。
“给我看看。”戚少商伸手抢过来。
“就是恐吓信。再查下去,先是你,再是略商,再是二姨,再是二姨父,再是我表姐。”他不查这个案子,剩下个戚少商自然好对付一些,拦在戚少商前面,傅宗书总是有些投鼠忌器的。“我只是想不明白,依傅宗书现在的力量,他不想把晚晴的事搁到你的手里,也不是不可能的,为什么他一方面让你追查晚晴的死,一方面又不准你再跟雷子的事纠缠。这其中到底有什么阴谋?”
“哇。”戚少商仿佛没听到顾惜朝的话,他自顾自的展开揉得皱巴巴的纸,惊喜地笑道:“吖,惜朝,你总是嘴硬,死不承认喜欢我。你看,我排第一吖。比小崔的位置还前。”
“你――”这个时候,他居然还有闲心研究这些,真是服了他了。
戚少商安慰着道, “我自己收到恐吓信都够多了,这东西我还真没在意过。我爸爸,你也知道的是戚副厅长,他们轻易不敢动我的。你放心。但是看到你这么紧张,我还是很高兴。”
“呸。”顾惜朝啐了他一口:“没人紧张你,你少自作多情。”
“可我紧张你。”戚少商收起了嬉皮笑脸,把人揽在怀里道:“傅晚晴叫了他二十多年的爸爸他都下得了手。而你跟他除了血缘,一点亲情都没有,你却一而再再而三地跟我一起向他挑战,我怎么能不紧张你。我不敢想像有一天你血淋淋的躺在我怀里,我却无能为力。做人有今生,没来世。所以跟自己说今生今世,我活着一天,就要让你开心一天,把你这二十几年所受的委曲都弥补回来。可我真的很怕老天爷不给我这个机会。”他忍不住地用手触摸顾惜朝的脸,光滑的感觉,撕裂着他的心,他一直以为自己是无所畏惧的。到了现在,他才知道,自己也是怕死的。因为,他在人生最美好的年华里找到了自己的最爱,但是他还没有来得及带着自己所爱的人开始享受生活,享受一切美好的事物。世间最的悲哀,莫过于,短暂拥有之后再被无情的掠夺走,那比无望地追寻更苦,更绝望。
他紧紧地抱着顾惜朝,生怕真的一松手,就是生离死别了。
子夜的钟声开始敲响。戚少商才放开顾惜朝,顾惜朝咬了咬唇,低声说道,“略商出差去了。”
戚少商有些茫然。“啊,你说什么。” 自那日吐露心扉以来,戚少商跟顾惜朝,仅限于让亲吻,拥抱,每戚少商想再进一步,就会在顾惜朝杀人的眼神下缩回手。对于这种暗示,难怪戚少商会一时反应不过来。
“那个略商。。。。。他不会回来。”到底脸皮没他厚,重新暗示了一遍之后的顾惜朝红了脸发作,“滚回你自己的宿舍里去。别在我这里讨嫌。”
老实说戚少商等他就范已经等了很久,自然不会给他反口的机会。
搂着顾惜朝的背,戚少商轻吻着他汗湿的头发。偶尔用牙齿含住了轻轻一扯,然后怀里人的就懒洋洋的连胳膊都不抬,掐到哪算哪,一阵阵地痛,提醒着戚少商这不是在做梦,我想买幢房子。
“你怕了?”
“我不是怕人说闲话,我是怕你撑不住。不要以为我不明白你的心意。你现在就是想让傅宗书知道我们的关系,你这么恨他,却还是希望他能看你的份上对我手下留情。骨子里你还是很保守的。可这里来来去去都是熟人。”
抬着头看戚少商说话实在有些累,顾惜朝翻了个身找个人舒服的位置躺着,两个都还没穿衣服,光润的肌肤一阵摩擦,戚少商情不自禁一声呻吟,换来顾惜朝一记白眼。
“不要乱动啦。”实在是心疼是顾惜朝是第一,不然戚少商肯定不想这么委曲自己。
“色胚,动动就你乱想。”狠狠的在戚少商的腹肌上掐了一下,看着他的包子脸上,五官都挤在一块,顾惜朝心情大好,道:“买房子就买吧,别打我的招牌。我要保守不会跟你走到这一步。”
“是吗?你就不要吹了,连亲嘴都没学会,还说自己不保守。”
“你胡说八道。谁不会了。”
戚少商吃吃的笑着,低头吻在顾惜朝的唇角,只浅浅一下就放开了:“你是不是这样跟人接吻的。”
顾惜朝点头道。“是啊。不行吗你以为都你那么色。”
戚少商笑得更厉害了。道:“小傻瓜,我来教你什么才是接吻。”话音一落,炙热的唇就落在下了,含住顾惜朝的丰润的双唇,舔,吮,吸,霸道撬开他的牙齿,与他的丁香小舌,嬉戏。
好久,戚少商才松开他。暗哑着嗓子道:“以后别跟我说跟人亲过嘴。丢人啊。”
顾惜朝被吻得气喘息息,浑身发烫。差不多涣散的意识被他这句话招了回来,眼睛一眯,心里怒火中烧,这小子这么会接吻,还不知道都跟谁练习过了。那个床上功夫也。。。。。一个翻身压住戚少商道:“说,你是不是跟息红泪做过。”
戚少商又想笑,见顾惜朝脸色不善,才勉强忍住了道:“我跟息红泪谈了八年恋爱了。我要没跟她。。。。你信吗?”
见顾惜朝毫无意外的变了脸,戚少商连忙道“惜朝,我如果我要跟撒谎,当然会说假话来骗你,可是跟你说假话的我,就不是我了。我以前的事,你要是觉得有气,随你怎么出气都行。”叹息了一声,戚少商又道,“一直以来我都以为我是娶息红泪的,当年追她的是我,已经跟她把结婚提上议事日程的是我,最后背信弃义的人也是我。我知道,在很多人眼里,我就一始乱弃义的人。我没资格跟你说天长地久。但是,惜朝,我不能骗自己,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你。我也许会息红泪再往前走几走,但我们终究走不到尽头的。可是这世上有了你,老天爷也让我遇到了你,背上一辈子的骂名,我也不会放弃你。上穷碧落下黄泉,我也不会跟你分开。”
“你说不分开就不分开吗。还有,你喜欢几个关我什么事,我也可以去喜欢别人。”心里明明是感动的,顾惜朝还是重重一口咬在他的鼻子上,发泄心里的怒气。
“你敢。”
“我就敢。啊。。。。。。嗯。。。。。。放开。。。。。。。。哦。。。。。。。”
同一个办公室里情人关系一般都是很难瞒得过去,尽管顾惜朝总是刻意的隐藏行迹,戚少商也不敢在人前有任何轻浮的举动,但不自觉的眼神交织,亲昵的一回眸,发自内心的甜美微笑,总在无意中就流露出来了,包括每戚少商说完案件后,就小心翼翼地观察顾惜朝的表情,等待他的发言,全重案组都不过是陪着顾惜朝的小角色,无关紧要。
阮明正很快就发现了端倪。她在餐厅里逮住了小孟。带到角落里逼供。“戚队跟那个顾惜朝怎么一回事。”
“什么怎么一回事?”小孟茫然的说道:“戚队最近没有顾惜朝有什么不妥啊,顾惜朝没挖苦戚队,没打击戚队,很好的啊。”
“顾惜朝舌头不带刺那就是有问题。”阮明正冷笑着道:“你一直跟着他们俩的,你不会知道?上去湖北就是你跟着去的。”
“他们两个一直是好朋友吧。就是这样的吧。”
阮明正冷笑着一撇嘴:“好朋友?现在的男人都多读了几天书,知道管仲叔牙,伯牙子期,动不动就学着高山流水,亡友焚琴。其实全实际到极点,戚队不是队长,没有戚副厅长的爸爸,那个顾惜朝会拿他当朋友。”
穆鸠平一向不会给阮明正和小孟单独相的机会,当然在插过来,见阮明正对顾惜朝一副语气不善的样子,也没有什么好客气的 ,“那个顾惜朝,我也看着不顺眼,好好一个男人,长得比女人还漂亮做什么。哦,小阮,不是你不漂亮,我也不是嫉妒他长得帅。我的意思是说,一天到晚板着张死人脸,谁欠他还是怎么着。”
小孟听穆鸠平说得有趣,不由得莞尔接口道,“谁欠他的,可能是戚队欠他的吧。你们不知道,上在湖北,顾惜朝病得要死了,戚队差点拆了人家医院。”
阮明正头嗡地一声响了起来,他们后面说的话他一句也没有听见。
在情敌面前,女人的眼前不可谓不毒,阮明正和息红泪都看出了对方不是戚少商的真命天子。她们却看不到自己原来也只是勿勿过客。息红泪的幸运在于她抽身得早。阮明正的不幸在于,戚少商喜欢女人的时候,他身边有个息红泪。好容易走了息红泪,他却爱上了男人。她总不能先做了变性手术,再来明刀明枪的跟顾惜朝抢人。
然而那种只要你过得比我好那种论调也不适合,阮明正这样的女孩子,连争都不敢争就是懦弱。
这一天是休息日,很难得也没有电话来打扰,戚少商自中午开始就把顾惜朝困他在的宿舍里了。等两个人双双走出来,已是华灯初上。楼道里有些昏暗,穆鸠平半躺半靠的坐在门口玩掌中游戏,见戚少商开了门,顿时精神抖擞,扔了游戏,跑过来道:“戚队。”
紧接着顾惜朝从戚少商后面出来,穆鸠平跟见了鬼似的瞪大了眼睛,指着顾惜朝说不话来。
戚少商不解道:“穆鸠平,你怎么了。”
“戚队,那个,是不是他,一直在你房里。”
顾惜朝脸皮薄,一下子红了脸。戚少商示意顾惜朝先下了楼,道:“有什么事你直说吧。”
“戚队,你十几岁就认识了息红泪,她那么好。你。。。。。还有小阮,长得漂亮,又能干全局上下没有一个不说好的。重案组里她是一等一的。现在好多人在说闲话,我都不信,可是你们现在这样子。。。。你这么做对得起谁?顾惜朝,他是男人。”
“我知道。”戚少商正色说道:“我们是朋友不假,不过,这是我的私事,不涉及重案组,谁也无权过问。”
穆鸠平呆了下,道:“好好好,戚队跟我摆起队长的谱的来了。好。与重案组无关是吗?顾惜朝是哪里的人。他就在重案组,你叫重案组的兄弟们怎么看你们,还有别的组怎么看我们重案组。”
戚少商也是真急了,他一反常态地说道:“公是公,私是私,惜朝是个好警察,我也是好警察。还有,我不希望听到关他的任何不利的消息。”
顾惜朝并没有走很远,他就在楼下等戚少商下来,他的情绪在被穆鸠平看到的那一刻就陡然跌落。
两个并肩走了几步,见他一直不说话,戚少商主动打破沉默道:“你是不是在后悔?”
顾惜朝面无表情的道:“你说呢?”
戚少商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连忙说道:“我不后悔的。我只是担心你。从小到大,我就是粗线条的人,别人说的从来不在意。可是你不一样,你太敏感,对你而言,人的舌头就是杀人的刀,没有人不会真正不怕。所以别人说什么,你听到什么,你都不要藏在心里,好不好?你冲我发出来,你别皱眉头,你一皱眉,我心里就痛得很。”
顾惜朝淡淡一笑:“我以前听人家说,人在年轻的时候,就得犯错误,不然老了就会后悔。我一直不信,怎么可能是犯了错误才不会后悔,现在我终于有些明白了,犯错就犯错吧,只要没有损害到别人的正当权益,错又如何。”
“惜朝。”戚少商嗓音一窒,暗哑地叫了一声。
“嗯。”
“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
没过几天,一指调令送到了重案组,调顾惜朝前往东城分局任职。盖着大红印章的调令被办公室的主任亲自送到到顾惜朝手上。戚少商去了诸葛正我的办公室。
顾惜朝一句话也没说,接过调令漠然地看着,上面写着,即日前往报到。他冷冷一笑。转身出了重案组。留下一组人的窃窃私语。
“戚厅长。”昏黄的停车场里,正要下班的戚厅长被人拦住了去路,他很忙,没有预约一般人是很难见到他的,但这样被人堵在停车场里的事,还是第一,戚厅长忍不住多打量了对方几眼,二十多岁的年纪,很漂亮的一个男孩子。戚厅长想到近日里听到的那传闻,心格登一下。
光线虽然很暗,戚厅长的细微变化还是没有逃出顾惜朝的眼睛。他淡淡地笑着:“我是市公安局顾惜朝。”
戚厅长公事公办的口气说道:“有事吗?有事的话直接跟你们诸葛局长汇报。”
“我想请戚厅长收回调令。”
“年轻人,应该到下面分局去多锻炼锻炼。再说市分局也还在市区,条件也很好的。这样。。。。”
顾惜朝冷冷地打断了他的话:“戚厅长,您觉得跟我讲这些有意思吗?”
戚厅长定定的看了他一眼,意有所指的说道“警队是纪律部队。应该比任何地方都多一些操守和自律。别人眼里很平常很司空见惯的事,在警局往往会招人非议。你这样完全无视你的直接领导,就擅自跑到我这里来的做法,就很违反纪律。”
“我想把傅晚晴的案子查下去。不管这件案子后面牵涉到了多少人,我都一定要查下去。”
“局领导的决议都要根据大局出发的。”
“非要调我去分局,大不了我辞职。对了,这件案子一直是少商负责,我想,就算是我是无业游民了,要拿到那些资料也不是什么难事。”第一在人前这么称呼的戚少商,顾惜朝倒没有什么,很自然就把这个普通的名字的念得柔肠百结。
“你。。。。。”戚厅长眼神一凛,那个传闻又开始是他的耳边嗡嗡作响。
“这件案子了结,我会自己离开警局,不劳戚厅长费心。”
“你跟我谈条件?”
顾惜朝挑了眉,缓缓地说道:“是。我觉得我有这个资格跟戚厅长谈,您觉得呢?”
“简直狂妄自大到了极点。”戚厅长怒极反笑,这个人的狂妄已经决定了他充其量也就一辈子做小警察的命了,他不能让戚少商毁在他手里。
“您只是调我离开,也是想留住戚家的颜面,不想毁了少商的前程。可是――戚家的颜面,少商的前程在我手里。不在您手里。”
戚厅长自然明白他话里的意思,这几天他给戚少商打过多少个电话,叫他回家一趟,他总有借口不就范,自己的儿子有多倔,他心里还是有底,压力越多,他反抗得就越厉害,与其父子反目,把儿子推得更远,不如忍一忍,让这个人自己离开。“你记住你自己说的话,傅晚晴的案子一结,你自己写辞职报告。”
“当然。谢了。”把那份调令塞给戚厅长,顾惜朝弯了弯唇角,算是笑容。
刚转身,就听到车门重重的一声响,显然这位戚副厅长是被气到了,只怕连戚少商都不敢在他面前这么叫板。顾惜朝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只是这笑容还没到眼睛里,就变了味,唇角下弯,眼睛微眯,凄苦而忧郁。
一辆三菱吉普慢慢地朝他开了过来,顾惜朝忍不住一笑,站到旁边,等戚少商打开车门,他钻了进去。
戚少商也不开车,偏着头看着他笑:“不错啊,这么急着就想见公婆了。”
抬腿给了他一脚,顾惜朝狠狠地瞪了瞪他。戚少商痞笑着凑过来,在他眼角一吻,雨过天晴。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顾惜朝斜眼笑道。
“就算是打电话给这里的清洁工,他们也会告诉我你今天在找戚副厅长。戚副厅长一直在开会,你的个性我不知道吗,不见到人你会走?”
“是啊,你是戚副厅长的大少爷,戚副厅长前程无量,戚副厅长迟早是要进公安部的,与其临渊慕鱼,不如未雨绸缪。。。。。。嗯。。。。。”这张嘴一张一合的实在是可爱,撩拔得人心里直痒痒。偏偏说来话又实在刺耳,素性堵上了,取其精华弃去糟粕。
好容易摆脱戚少商的桎梏,顾惜朝已经连气都喘不匀了,双颊更是艳如桃,“你简直。。。。。这是公安厅的停车场!”抬手擦了擦沾满戚少商口水的嘴唇,却不知道这个动作无疑于火上烧油。
“那又怎么样。”戚少商又扑了上来。别说下班了,这里鬼影都没有一个。就算有人,关了车门,拉上遮阳帘,谁也不会窥视到里面的无限春光。
停车场里不是没有别人,还有一辆的士无声无息地滑了过去,坐车的阮明正。阮明正没有想到顾惜朝敢来公安厅跟戚副厅长对话。她不是三岁小孩子,她知道这两个人躲在车子里做什么。她没有跟她喜欢的人发生任何故事,她甚至没有机会走近他,只是远远地站在他的故事外围,演绎故事的人很残忍,连梦想暗示都没有给过她就选择了一个男人。看故事的她更天真,一开始预感到顾惜朝跟她不会是朋友,唯独没有想会是她的情敌,一切还没有开始,她就输得干干净净。忍了很长时间的泪水终于在这一片刻间流了出来,它尽心尽意地小溪般地流淌。阮明正觉得汽车的前档玻璃模糊一片。
追捕雷子的过程是相当曲折惊险的,做了易容手术的雷子,在跟戚少商在地铁遭遇之后,就换上了全新的通辑令。这一天,戚少商顾惜朝等人终于在一家酒店堵住了雷子。雷子没有挟制人质,他的手里拎了个手榴弹。酒店的能散的人员都散开了,但雷子站的地方是大堂的主道,大堂还有人吓得在角落里瑟缩发抖。
“戚少商戚队长。咱们又见面了。”两个人的眼里都没有对方,其实心里都清楚彼此的份量。
雷子不是二毛,顾惜朝再怎么机智百出,也不可能哄着雷子放下手里的手榴弹,更何况他的手里还有枪。这种人就是亡命之徒,再被抓住就是死路一条。怎么着也拼个鱼死网破。
被堵在大堂角落里的人,有个人试图弄开落地大窗,逃出生天。雷子中斜了他一眼,一抬手,一枪打在他拔弄开关的左手上,枪法精妙,几乎不在顾惜朝之下。
“想死吗,现在还不是时间,我还得让你们给戚队长陪葬呢。”雷子头也不回的冲那些吓得蜷缩一团的人说道。
“雷子,你跑不了的。你现在根本飞不过南滨市。”
“飞不出也无所谓,戚队长还有这些人跟我陪葬也行。”雷子眼睛一转,落在顾惜朝身上,笑得极为猥琐,“戚队长真的舍得这么个美人陪我死吗。不如一人让一步算了。”
“怎么让?”那些人哭爹喊娘的声音的真的很让戚少商皱眉。
“今天你让我走,这里的人我一个都不伤。改天咱们再比。”
突然间,雷腾手一抖,手榴弹掉在了地上,戚少商不假思索恶虎下山般的扑了过去。雷子的动作比他还快,闪身滚地躲过,几枪扫过来,尖叫声,枪声,乱作一团。雷子还有一枪是打在大堂的巨型水晶吊灯上的。
无数碎片瀑布般溅落。戚少商顾惜朝各自护住离自己最近的人。大堂一下子暗了下来。
等重新亮起来的时候,雷子已经不知去向。
清理现场的时候,顾惜朝才发现,让雷子的手榴弹掉在地上,是一个小小的园铁弹,小孩子们用来玩弹弓的那种,有的时候酒店的保安也用这种东西来驱赶,嘈杂到影响客人休息的麻雀。
顾惜朝在第一时间作出决议:“把那个用弹弓打掉雷子手榴弹的人找出来,我们背对他,雷子是面对他的,我们没看到人,雷子肯定看到了。雷子这种人,肯定会回来找他麻烦。”
正如顾惜朝所料,打弹弓的是个保安,雷子的确看到了,他是有仇必报的。很快就摸到了那个保安的住。只是等着他的是戚少商。
雷子虽然落网,但是审讯起来却很麻烦,这人压根就是死猪不怕开水烫。
顾惜朝透过的闭路电视看着戚少商在做笔录。
问:听说你很受老板器重,你的老板是谁?
答:我没有老板,一人做事一人当。
问:杀害无辜你没有心理障碍吗?
答:我杀谁了?
问:傅晚晴。
答:报纸上都说是周晓兵杀的。
问:那你为什么要杀周晓兵?
答:我没杀。
问:我们有足够的证据证明这事是你干的!
答:那还审什么?该死就死,直接判刑呗,是死缓是无期,你们说了算。
顾惜朝冷嗤一声,站了起来,照这个问法,十年都问不出来。
戚少商很快就被顾惜朝从审讯室叫出来了,顾惜朝冲他耳语一番,阮明正看在眼里,也当没看见。
“这不太好吧。”戚少商期期艾艾的说道,“不合规矩。”
“猪。”如果不是在办公室,顾惜朝就又一脚踢过去了:“规矩重要还是审讯重要。又没叫你严刑逼供。”
“行。”见阮明正背对他们打文件。戚少商偷偷一拧顾惜朝那张板着的俏煞了的脸,道,“就你鬼点子多。”
戚少商示意小孟和穆鸠平都出去了。雷腾以为他要动私刑,眼皮都没抬。哪知戚少商坐回自己的位置上,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你枪法不错啊。”
“过奖。”雷子本能的回应道。
“酒店里有警察受了伤。你知道受伤的人是谁吗?”
雷子想到不怕死的冲在前面的顾惜朝,随口问道,“是谁?”
“顾惜朝。你跟傅宗书也有些时日了。顾惜朝是什么人,你不可能完全没听说过。”
雷子脸色立变。傅宗书有个儿子在北京,后来又到南滨市来做警察了,雷子也是听说过的。只是没见过。但是傅宗书对这个儿子在意,他跟黄金麟他们闲聊的时候,也听闻了一二。他的后台就是傅宗书,现在他伤了傅宗书的儿子,傅宗书不但不会再管他的死活,只怕还会新账旧帐一起算。
戚少商什么都不再说了,看着雷子一点点的崩溃,这样的人,自己的利益才是最大的,忠义两个字是几千年前的古曲,轮不到他来翻唱。
雷腾的确是受雇于傅宗书,也的确是他要杀傅晚晴的。他受雇于傅宗书杀人不是一两了。然而这一,他很心虚,他并不知道傅晚晴不是傅宗书的亲生女儿。也不知道傅宗书要他在傅晚晴的房子里找的U盘是什么东西。他只知道虎毒不食子,今天傅宗书能杀傅晚晴,改天也就能后悔了叫人杀了他,所以他不能亲自动手,他得给自己留条后路。他找上周晓兵,告诉他傅晚晴很有钱。周晓兵是他的远房亲戚,一心想发财,又在国际园做过保安,熟悉地形。他也见过傅晚睛开着私家车出入,身上靓丽的时装,一个月内不重样。家里没有男人,只有一个老保姆。而雷腾是知道老保姆的底细的,他知道那一天,老保姆不会在家。几杯酒几句挑拔,就让本就不安份的周晓兵动了心。雷腾的原意是,让周晓兵去找那个U盘,随他怎么发财都行。
那个月黑风高夜,两兄弟结伴进了国际园。雷子之前已经弄坏了闭路电视。他们避开了小区和大厦的巡逻保安,上了天台。看着城市沉浸于一片灯火之中,周晓兵有些犹豫不决了,雷腾说,有钱了,才有好日子过,别人的房子宽敞明亮,你的房子简陋不堪,夏热冬凉,你就是干活干死,也不可能在这个城市有一块立足之地。进了那个女人的房间,你以后就是躺在床上吃喝都够了。
周晓兵割了一断消防箱的水喉管,用麻绳把水管绑在天台栏杆的铁柱上,而后顺着水管一点点向下滑去,雷腾在上面替他把风,并且善后,包括把散落的水管重新绑起来,装成从来没有动的样子。再把这截水管带走。
一切都比周晓兵想像中的顺利。他踏在空调主机上爬入没有装防盗网的排气窗,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客厅的时候,傅晚晴还没有睡觉,她在等顾惜朝跟他联系,她想他要是收到了公仔,他肯定会跟她联系的。然而她不知道,那个时候,顾惜朝就在南滨市,而不在北京。看到突然出现的周晓兵,她第一个反应就是傅宗书要杀她,而不是有人要盗窃。她没有大喊大叫,只是无声的和他搏斗起来,利刃划破了她的衣服、手臂、胸口,他自己的手指也受了伤。她当然不是他的对手。终于忍不住大叫起来,已经惊恐万状的周晓兵双手齐下,扼着傅晚晴的脖子。直到她没有声息。他见客厅的茶几上有一个钱包,便胡乱的往口袋里一塞。打开门跑了。因为是凌晨三点,就是夜猫子也睡下了。他什么人都没碰到。
雷腾在周晓兵之后进了屋,傅晚晴已经死了,他没想到周晓兵这么逊,拿了个钱包就跑了。他翻遍了傅晚晴的房子,都没有找到他要找的东西。他带走了傅晚晴的手提,那里也没有他能要的东西,一起带走的还有傅晚晴的贵重首饰,现金之类的东西,以便坐实周晓兵抢劫杀人的罪行。
在戚少商他们终于把目标对准了周晓兵的时候,雷腾又杀了周晓兵。
戚少商死盯着雷腾不放,雷腾才想杀戚少商。在整个南滨市公安局,傅宗书最忌讳就是戚少商。
U盘?几乎是同时,顾惜朝和戚少商都想起了那个公仔。傅晚晴为什么千里迢迢的给他寄个公仔过去,答案似乎都呼之欲出了。
仔细的检查了公仔,果然在最不起眼的腋下位置,有重新缝合的痕迹,不是存心找的话,根本找不到。拿着剪刀一点点的裁了,公仔肚子里填的雪白的棉,慢慢的露出来,棉的最中间有一个大拇指大小的的长形小盒子,U盘。
戚少商一直知道傅宗书不是什么良民,也知道他在南滨市以及整个华南都极有势力。然而真正面对证据的一刻,脸色如土,四个字来形容他也不过了。慕马案远华大案他只听闻过,没有经历过。以前他也隐隐羡慕过那些办案人员,现在真正轮到他头上,却不是气愤而是痛心悸首。
根据这个U盘里所提供的数据和名单,整个南滨市都是在傅宗书的掌握中。女人,金钱,这是傅宗书控制他们的法宝。价值不菲的古画古董,七十八万元一张的虎皮,价值千万的别墅,林林总总的红包,钱能通神,是傅宗书的不二法则。他的手里还有一支黄色娘子军,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最后唯一值得他庆幸的是,上面没有他父亲的名字,也没有南滨市公安局的任何一局领导。
顾惜朝冷静地提醒他:“没有公安人员,并不是说公安系统没有蛀虫,只能说公安人员的名单资料在另一个地方,晚晴没有拿到。”
戚少商还没完全从震惊中恢复过来:“不要紧,扳倒了傅宗书,一个都逃不掉。”
“你找谁一起扳,谁能开逮捕令?公安局里有内鬼。傅宗书赌博毒黄走私都涉及到了,公安局里没有内鬼是不可能的。还有你看,这名单上的人,哪一个不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大人物,你一个人扳得动吗?”
“我可以拿回家给我爸爸看。我相信我爸爸,他不会做这事,如是他有贪污腐化,我也不可能坚持这么久。”
“这是个定时炸弹,你不怕炸死你们一家人,你就拿回去。除非你有十足十的把握把傅宗书在公安局里的内鬼一下子铲除掉。你才能带着局里的人去抓这里面的这些人,还有你看几乎整个南滨市的上层领导,海关都涉及到了。这东西就算出得了公安局,也出不了南滨市。这里面任何一个人拼着最后一口气也要咬死你我,他们才能安全。到时候傅宗书也保不住我,我更保不住你。”
“搁在你手上更危险。最大的危险就是,在这个南滨市公安局里,我除了你,我应该相信谁。我宁愿在这个U盘里看到我那些战友的名字。而不是一个个去猜忌。比如游夏。我们一直长大,一起进警校,一起当警察。他在扫毒组这些年也是有建树的。可是他知道傅晚晴是葛局的亲生女儿,那他知道就应该更多。” 他还记得,铁游夏在查获一批毒品后,收到了两封信,一封里面装着空白支票,另一封装着一粒子弹,他玩笑似的拿给戚厅长看,却把戚妈妈吓得不轻。八岁开始铁游夏就是跟着她,她不想铁游夏有什么三差两错,叫戚厅长给铁游夏换个岗位,铁游夏不肯,戚厅长也不肯,两口子吵得天翻地覆。短短几年的功夫,就物是人非了。
“我在资料组的那段日子,翻得最多的就是他的资料。他的确在扫毒组建功无数,可是就是没有一笔案子是涉及到傅宗书的,这不是傅宗书在这一行太干净,而是铁游夏不干净!”
痛苦的抱了头,戚少商黯然的道: “这件事情太大了,你容我想想。傅晚晴很可能就是因为这样被杀人灭口的。他屋子里被翻得乱七八糟,他们根本不是在找钱,是在找这个东西。傅宗书一直没对我下手的原因也就是因为,他想借我的手把东西找出来。”
“不错,他一定以为,雷子手上没有的,就在警方手里。或者晚晴藏在别的什么隐蔽地方了。我们这任务不过就是帮他找东西。”
U盘最终被戚少商送到了诸葛正我的桌上。这是顾惜朝的意思。雷子的供词傅宗书手上也有一份。傅宗书就会知道U盘的事藏不住了。重案组应该集中力量找东西,而戚少商和顾惜朝却关在房子里半天时间。只能说明一个题:U盘一直在他们手上,只是他们没有察觉到,雷子一自首,U盘的事就浮出了水面。傅宗书自然不放手。
好像四面八方全都是眼睛在盯着他们,这不是错觉,关窗的一瞬间,对面楼上有亮光闪过,那是光倍望远镜的光。这说明有人在暗地里窥视他们。而那幢楼里住的也全都是警察。
最让戚少商和顾惜朝觉得恐惧的就是,在极短的时间内,两个手机都成了一片空白。网络线也被人切断了。他们的一举一动全在别人的控制中。
别说出了公安局,会不会有马路杀手出现,就算呆在公安局里,也有被伏击的可能性。
坐在顾惜朝宿舍里,两个相对无言,门窗都已经被关得死死的了,无声无息之间,看不到对手,却又到都是对手。不知道该冲谁使劲,也不知道出路在哪里,唯有身边的这个人是可以相信的,但是身边的这个人却又是自己最的不舍和留恋。
于是顾惜朝提议,让戚少商把U盘送到诸葛正我桌上,装着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而他带着复制的一份想办法送给戚副厅长。由戚副厅长定夺。这个案子实在太大了,大到不是他们俩个警察就能控制得了局面了。更何况顾惜朝还得全方百计的保住戚少商的命。
一个小时之后,诸葛正我才从电脑后抬起眼睛看戚少商,他没有任何的不忿和震惊,他知道,傅晚晴的死真正的原因就是这块U盘。所以他更知道这个东西的重要性,比傅晚晴的命还要重要。他也相信戚少商不会蠢到连复制一份都不复制就拿过来给他看: “我知道你肯定有备份,这东西毁不毁都是这么一回事。我只能跟你说,你可不可以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
戚少商打了冷战,汗毛都竖了起来,一切都不用再解释了,诸葛正我果然是画皮的,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地说道:“我是警察。”
“我也是警察。”
戚少商冷然一笑,尖刻地道:“可是葛局,你扪心自问,你对得你头上的国徵吗?你如果想要你没有的东西,你可以去杀去抢去当黑社会老大,可是你穿着警服戴着国徽,那老百姓还有什么指望?!”
字字句句直捅诸正我的心窝,诸葛正我却没有失态,只是叹道:“对不起的已经对不起了,弥补不了了,没有人想走到这步,包括这名单上的那些人。其实人的一生就是不停妥协的过程,不是我们不想坚持,而是坚持下去也不见得有多大的意义,钱,是一个好东西,官也是一个好东西,正气更是一个好东西,正所谓鱼和熊掌不可兼的。就算你有一双透视眼,很多时侯也要学会当睁睛瞎。少商,不是我打击你,没有戚副厅长,你能力再强也只能是一个小警察。戚副厅长,他这个副职做了多久了,为什么总是升不上去,不是他能力不够,也不是上面没位置,就是因为他太古板。他注定只能在这位置等着安全着陆,他早被架空了,侦破调查一类的根本轮不上他插手。”
一时之间,戚少商有种彻底的幻灭感:“你一直都教育我,要做个好警察的。”
“没有法子。很多时候。我也无可奈何。那个顾惜朝来南滨市,就是来给我们敲丧钟的。可是这钟一敲响,死的人太多了。没有人想用种不体面的法子去死。他们就算拼着得罪傅宗书,也会杀了顾惜朝来保自己的命。”
“葛叔。”不知不觉,戚少商换了个称呼:“这里是共产党的天下。你真的要警匪一家?”
“我是看着你长大的。我从小把你和游夏当自己的孩子一样疼。我不仅不会害你,我还救你。我已经没有晚晴了,我不能再让你和游夏有任何闪失。所以这一,我也不能看着你送死。这个东西落到任何一级领导手上,你就是死路一条。搁在我手里才是最安全的。”
戚少商只觉得身上恹恹的,像久病后的那种疲惫,他已经无力来跟他的前辈谈论警察的职责了,讲了也是鸡同鸭讲:“傅晚晴是你亲生女儿,这是她用命换来的东西。”
诸葛正我道:“正是因为是她拿命换回来的,我正更要让这个东西体现他的真正价值。我不是不想做个好警察,我已经走得太远了,我回不了头,但是我可以用这个东西来摆脱傅宗书。我不是没有大是大非,很多时候,我只是身不由已。如果我强行作梗,雷子的事你根本没机会查。我一直睁只眼闭只眼,我也想让雷子伏法。只是我没有想到,这后面还有这么大的内幕。”
戚少商无言以对,好一会儿才问道:“您现在知道了,您想怎么做?”
诸葛正我尽可能平静地说道:“我会跟傅宗书谈判,剩下的事由我来理,你当傅晚晴的死就是一棕普通的抢劫杀人案,条件是,我会把你和顾惜朝都留下来。你想主持正义,做当代英雄,你还得要个舞台,不是吗?。”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诸葛正我的声音太柔和,柔和得让戚少商的眼皮一阵阵的打架,他没有等到他想像中的搏斗厮杀,就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失去知觉以前,他看我诸葛正我也倒在桌子上,他心里一阵泛苦,南滨市公安局的局长办公室也逃不出傅宗书的控制。
“傅宗书?”戚少商醒过来的时候,出现在他眼前是一张黑红脸膛上,黑得乌亮的瞳仁不带一丝色彩的注视着他。
这是一个不大的书房,除了他们两个人以外,还有另外一个人,一米七几的个儿,黄瘦,两眼无神,表情几近呆板。极不起眼。戚少商是听说过这个人的,他叫黄金麟,原先当过兵,陆军,曾是全军散打冠军。现在身份却是傅宗书的贴身保镖。
,“戚队长。”傅宗书淡淡一笑,跟顾惜朝还真的几分相似,“你可以叫我傅叔叔。我不是戚厅长,我没他那么死脑筋,惜朝喜欢的,我都会想尽一切办法帮他得到的。对了,我忘了告诉你,我是顾惜朝的亲生父亲。”
见戚少商并没有多大的激动,傅宗书又笑了:“原来你早就知道了,看来惜朝是真的喜欢你。连这件事都告诉你了。”
“你想怎么样?”
“不是我想怎么样,这话该我来问你。我跟惜朝父子之间的事,你不应该插进来的。”
戚少商冷冷地道:“惜朝从来就没有打算认过你。”
“呵呵,血缘亲情是与生俱来的。父爱是经得起时间等待的,我有这个信心。”
戚少商轻蔑的一撇嘴,他倒自信的很。
“我想要的东西,惜朝会还给我的。并且,我可告诉你一件事,雷子现在已经死在你们公安局的临时看守所里了。死因是企图越狱,被当场击毙。开枪的是你重案组的穆鸠平。”
“你少做梦了,他不会被你收买了。”戚少商大惊失色。
傅宗书轻飘飘地说道:“会不会被我收买是一回事,杀不杀雷子是另一回事。就像你戚队长差一点点就和息红泪结婚了。住进了那幢房子,你戚队长也就是黄泥桌进裤档里,不是死也是死了。”
戚少商气到发昏:“你以为你真的能在南滨市一手遮天?”
“我现在只要遮住你戚队长的头上的那块天就天下太平了。其实你头上的那块天也不难遮住,你不应该爱上惜朝的。别说同性之间的爱,有今天没明天。单凭惜朝是我儿子这件事,你就很难撇清与了。 别以为找了我儿子做护身符,你就可以跟我作对了。诸葛正我比你聪明,他一到这里,就把U盘还给我了,现在他继续回去做他的局长了,而且他还会帮我跟戚副厅长说,你会参加一项紧急任务,所以暂时无法跟家里联系,如果你死我这里了,他会跟你父亲说你是因公恂职。”从南滨市把公安局长和重案组组长绑架到他这里来,不过是小菜一碟,他甚至不必惊动太多人。
桌上的电话骤然响起,傅宗书打过来一听,脸上就浮起了微笑,话气也变得愉悦起来,:“让他进来吧。”
戚少商心里一惊,他知道是顾惜朝来了,顾惜朝再怎么想置傅宗书于死地,他也不会拿戚少商的命来赌,他甚至相信,那块U盘压根还没到戚副厅长手上。
果然顾惜朝很快就出现在书房里了。他的眼睛只是飘忽的从傅宗书的身上掠过,就落在了戚少商的身上,那种淡而无味的神情,跟看大街上任何一个迎面而来的陌生人没有两样。而傅宗书眼睛都在发光:“惜朝,你来了。”见顾惜朝的眼里只有戚少商,他也没有介意继续说道:“第一来我这里,就为了这个男人,把家里砸得一片狼藉。第二来我这里,你还是为了这个男人,不管这你想砸什么,我还是不会拦你。因为我还是很高兴看到你。而且这一,我还可以这么近的看着你。惜朝,你跟你妈妈长得很像。”
这是一间宽敞而且豪华的卧室,沙发是意大利进口的,家具是清一色的梨木。床上还摆着两套睡衣。
“你爸。。。。”被顾惜朝瞪了一眼,戚少商立马改口:“傅宗书到底打什么主意。”的确诡异了一点点,好吃好喝的招待了他们两个,就把他们两个带到了这屋子里,说是给他们准备的客房。这么对顾惜朝说得过去,可是对戚少商也这么客气,戚少商就不得不有些疑惑了。
顾惜朝无所谓地道:“你想他怎么样,把你吊起来了打,逼我交出东西,你当演电视剧呢。”
“我宁愿他把我吊起来打,也不想在这里猜他怎么想的。”
“想不到就别想。你想挨打,我还舍不得呢。”顾惜朝掀开被子舒舒服服的躺了下去。
“真的?”
“打残了谁给我洗碗。帮我把电视机打开。”
角落里还有个保鲜柜,里面放着各种啤酒饮料,戚少商给自己拿了罐啤酒,又给顾惜朝拿了纯净水。也钻进被子,贴在顾惜朝身边。陪他看电视。两人都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共赴云雨的消魂滋味也都领略过了。只要顾惜朝躺到戚少商身边,戚少商就很少有忍得住的时候,但此刻身在险地,戚少商再怎么糊涂,也不至于起什么色心。然而他很快察觉到有股异样的热流,浑身都躁热起来,狠不得马上扑到顾惜朝身上。
掀开被子,没那么热了,但是那种念头怎么也压不来。干脆下床。
“怎么了?”顾惜朝问道。他雪玉般的脸色的也透些不正常的粉红。
“我也不知道。我去洗个澡。”顾惜朝近在粘撸他也不敢冒这个险,保不住这屋子里就有什么针孔摄像头之类的东西。
“你回来。”顾惜朝颤声拉过戚少商。
眼睛落在没喝完的纯净水上,戚少商有一点点醒悟了,“难道我们被算计了?”在情趣用品上,他比顾惜朝还是多点经验的。虽然没用过,但是也是略知一二的。他自问还是点定力的,咬咬牙还是能挺过去。
顾惜朝凑在戚少商耳边用只有两个人才听得的声音说道:“你不留在点把柄在他手上,他不会放我们走。与其让他们折腾你逼我就范,不如。。。。。就这个了。”
“不行。”戚少商断然否决,顾惜朝一向害羞,两个人独时都得他使出浑身解数撩拨,才能勉强放开,更何况是这会还不知道,暗地里有多少双眼睛在偷窥。以他骄傲的个性,叫他如何忍受。
“他只是想控制你我,我到底是他儿子,他不会让我过于难堪的,毕竟他还得要面子。不然他完全可以换别的方式的。一样能达到目的。”顾惜朝拉过被子把自己和戚少商捂得严严实实,才偎到他怀里。
这一,顾惜朝真的是把什么都压上去了,压在傅宗书对他的欠疚和亲情上,尽管这是他最不愿意去面对和承认的,此刻也不得不籍此来保住戚少商。
醒来的时候已是下午两点多了。自有穿藏青色西服的保镖过来,把他们带到餐厅。
傅宗书坐在一白软藤椅上翻阅报纸。落地大窗的外面,是满眼的锦簇。餐桌上一色象牙白的细瓷餐具,墨绿色手绣茶巾,菜式倒不是见得很名贵,都是些家常菜。
顾惜朝和戚少商也是真饿了,没必要客气。看着他们吃完,傅宗书满意的笑了。连同沏好的碧螺春一起送上来的,有一盆加州葡萄。在磨砂的玻璃盆中如同人造的工艺品。
“这些菜都是你妈妈当年常常会给我做的,只可惜再好的厨子也做不出你妈妈的那种味道来。”
顾惜朝冷若冰霜地道:“你真是卑鄙,一面跟我叙父子亲情,一面暗算我。”
“你即然都猜到了,我也没什么瞒你的。”傅宗书皱摺的手移过那迭报纸,露出一个小小的光碟,崭新地在阳光里熠然生辉。 “这块碟子是我特意叫人做出来。你们留着吧。年轻人,有的时候还要知道节制的。”
戚少商强忍下冲动,才没把离他最近的茶杯扔到傅宗书的手上,而顾惜朝却没那么好的耐心,拿起面前装葡萄的盆子直接砸了过去,果盆落在了黄金麟手上,葡萄滚落在地上,好几个保镖围了过来。
傅宗书沉下脸,眼里闪过鹰隼的光:“这是你逼我的。我要杀戚少商,十个戚少商我都杀了。我够下手留情了,你是我儿子,这是你改变不了的事实,我犯的事,在古代就是千刀万,株连九族的大罪,可我不想死,我还没活够。我还没听到过你叫我一声爸爸。别以为你能做个好警察。就算你做到了,别人也不会信你。我一旦出了事,你连警察都没资格做的。我记得你跟戚副厅长叫板的时候,你跟他说,戚家的脸面,在你手里,戚少商的前程也在你手里。不错,说的很好,不亏是我的儿子。现在也是这样,戚少商的脸面和他的前程都在你手里,你要拼鱼死网破我不反对。只怕你舍得了天下负得了天下人,也负不了一个戚少商。”
迎上戚少商的愕然的目光,傅宗书接着说道:“别这么看着我。年轻人,别说我没提醒你,别说省公安厅,就是公安部我也有人。南滨市公安局从上到下,除了你戚少商还真没人敢来抓我。你爸爸都比你聪明,他宁愿在公安厅里做什么都听不到的聋子,他也可以不当会送命的出头鸟。你以为真的凭你们父子就开得了逮捕令,调得动人来抓我?”
顾惜朝怒斥道:“你够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目的,死了的戚少商哪有活着的戚少商有价值!”
傅宗书也不否认,道:“你们俩审完雷子,就回了宿舍,然后戚少商去就找诸葛正我,崔略商没回来过。电脑专家检查家你的电脑,你复制了三份,原件交给了诸葛正我,留了一份在你电脑,还有一份在你的妈妈的镜框后藏着,另外一份在哪里我们还没有找到,你警察公寓哪里都没有去,就直接过来了,崔略商也没有回去,也就是那份原件说还在公寓里。你不告诉我也不要紧。今天下班后,等崔略商回到你宿舍,整个警察公寓会发生起因煤气泄漏,引起的爆炸案。公寓变成为一遍废墟。U盘不耐高温。找不到也无所谓了。”
顾惜朝知道傅宗书不是在危言耸听,他思付了一会儿说道:“我的厨房有一块木砧板,我挖一个块下来了,把它藏在里面后,用木屑封上了。”
傅宗书点点头,身边马上有人去打电话。一分钟之后,傅宗书就得了回音。示意放戚少商走。
“惜朝呢。”戚少商刚站起来,就发觉顾惜朝还被困着。
“他是我儿子。当然跟我一起住。”傅宗书淡淡的说道。
“你就做你的梦吧。下辈子,惜朝也不会理你的。”
傅宗书点头一笑,他慢慢地踱到戚少商身边,出其不意地给了他一耳光。嘴角裂开,一丝鲜血流下来。“这一巴掌是要你记住,不管他认不认我,他都是我儿子!”“儿子”两个字傅宗书咬得很重,微眯着的眼闪过狠毒的光芒。他是很想控制戚少商,但是作为父亲的身份,他也是动了肝火的,那个刻录师已经在完成任务后被灭口。他要连这一耳光都不敢打,他就真的不是傅宗书了。
“你――”顾惜朝腾地一下站起来,很快平息了怒火,一把扯过戚少商,在满屋子保镖的睁得大大的眼睛里,伸出舌头,舔掉戚少商嘴角的血迹。
戚少商微微一笑,也不客气。顾惜朝温软的舌头离开戚少商的那一瞬间,两个很有默契的同时出腿,离他们最近的保镖最先遭劫。
同时,数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他们。两人当没看见般,缠绵一笑,十指交握携手走了出去。
此刻已是黄昏,从这座古堡般的别墅走出去,很长一段路都没有的士,私家车倒是很多的。两个人毫不避嫌的手拉着手慢慢走着。相对于公安局,这里倒更安全。
戚少商长长的吁了一口气道:“我们现在没了证据,而且现在我对整个南滨市公安局都没有了信心。傅宗书他收买不了的,可以随便弄个圈套让人钻,好像穆鸠平。整个重案组是最干净的,却也是最有可能全军要覆没的。惜朝,你是最聪明的,你帮我想办法,我不能让他害了这么多人,还是这么自在。”
“谁说我们没证据了?”顾惜朝微笑着说道:“U盘里的东西复制的不是三份,是四份。最后一份在我脑子里。”
戚少商先是一喜,后又苦笑道:“傅宗书没杀我们俩灭口已经是极至了。如果我真的有一天亲手抓住了他,你将来老了,会不会恨我?”
“等我们老了,再来讨论这个问题吧。”偏了偏头,顾惜朝想了想,才说道。
戚少商就在他变幻的眼神里迈不动脚了。
顾惜朝道:“他不死,那张光碟就是你一辈子的把柄。所以我们更不能放过他。”
“我不在乎这种把柄,我真的喜欢你,怕什么。”
“你不在乎,别人在乎,整个警局在乎。”
“别为了去做傻事。我真的不在乎那些,我只在乎每天早上醒过来的时起,你是不是还在我身边。”
顾惜朝展颜一笑:“你又在自做多情了。”停了下,他又略带伤感地说道:“我还是为了我妈妈和晚晴。”
省市全班子的领导的名单全列了出来,一个个的排除,傅晚晴提供的资料上有的,就划一个叉,没有,但是不够分量的就画一个圈。很快一张纸上,全是叉和圈。戚少商只觉得一阵阵透骨的心寒,他曾经信仰地一些东西,在被这些身在高位这些人轻而易举的践踏了,他们不仅是让他们自己的精神世界坍塌、崩溃了,还把很多很多的东西埋在废墟里,他的任务是让那些东西重建天日,但是毁坏远比重建来得更快。
“还剩一个,新调来的反贪局长。”顾惜朝指着一个人的名字说道。
“我听说过这个人,是・・・的女婿。口碑一直不错。辽宁的那个案子就是他破的。可能是他刚来,傅宗书还来不及找上他。”那个某某某也是顾惜朝耳熟能详的,新闻联播里常常有他的名字出现。
“就找他了。”权衡再三,顾惜朝说道。
戚少商摇头道:“找他并不难,我可以通过我爸爸很容易就见到他,问题是,从第一张U盘到现在已经几十个小时,傅宗书肯定会有补救措施的,我们还得有别的证据和污点证人。”
“那我们就找个污点证人出来。”
“谁。”
“铁游夏。”顾惜朝木然地对着戚少商震惊的脸。
“他还记得警察守则,就不必我们说。他会自己站出来。可是他没有。葛局对他来说份量很重。”戚少商总不抱太多希望。
“葛局份量是很重,重得过崔略商吗?葛局几逼他分手,都没能分开他们两个。现在傅宗书拿到了他想要的东西,略商那边他暂时不是会浪费人力物力了,我们找略商下手。”只有这样了,赢了一切自不多说,就算是输了,最起码也可以让崔略商认识到铁游夏的真面目,让他自己放手。
门“纭钡囊簧被撞开了,铁游夏铁青着一张脸闯了进来,正在吃早点的戚少商和顾惜朝交换了一个彼此心领神会的眼神。
“小崔不见了。”铁游夏焦燥不安的说道。
戚少商很平静的看了他一眼道:“那你就应该去找,而不是跑我这里来大喊大叫。”
铁游夏阴冷的目光盯向顾惜朝道:“是你连累了他,你们父子俩有什么话不能坐下来好好谈谈,非得牵连到小崔身上。你要做好警察,我不拦你,傅宗书要贩毒,我也不拦他,你们为什么要跟小崔过不去,他是无辜的。”
顾惜朝淡淡地说道:“略商可以迁制到我跟你两个人,无辜也变有罪了。我几三番叫他去澳洲,他就是不肯。为了你这块铁疙瘩,他才来这个南滨市的。”
铁游夏看看了两人,戚少商以为他要发火了的时候,他却软言说道:“顾惜朝,你去救他好不好?”
顾惜朝头也不抬地道:“我跟傅宗书关系,你也是知道的。少商和略商之间,我只保得了一个。所以我只能跟你说我很抱歉。”
“他是你弟弟!”
“能救他的人, 不是我,是你。傅宗书一日不归案,略商就是你一辈子的弱点,就算这事情结束,马上送他去大洋彼岸都来不及的。”
铁游夏很直接的摇头,傅宗书不是他能动得了的。“你去救他,救了他送他去澳洲。”
“那也不是现在,等傅家的人打断了他的腿我再去救人不好吗?省得我动手。只要有腿,送他去了澳洲他还是会回来。”
铁游夏气急败坏的道:“顾惜朝,你到底是不是人啊,你跟傅宗书一样混蛋。”
顾惜朝冷冷一笑,回望了他一眼,平静也坚定地说道:“你站出来指证傅宗书,我去负责救略商。还有,我只救得了他这一。”
铁游夏跌坐在沙发,目光痴呆,戚少商几想上去劝他,都被顾惜朝拦住了,他除了自我涅磐,没有别的路可以走。
果然,半个小时以后,铁游夏哑着嗓子说道:“少商。叫戚叔约上反贪局局长去我旧宅。”
那间房子在老城区。是铁游夏的父亲生前留下来的房子,很老式的房子。在一楼。铁游夏隔了一间出来做车库。另一部分,简单的装了下,崔略商有一段时间一直住在那里。
他打开被下了引擎,蒙着厚厚灰尘的桑塔纳轿车的后盖,连反贪局长都震惊了,整个后备箱里全部是钱。通常我们看到的密码箱里的钱,相比之下微不足道,要知道轿车的后备箱里是可以塞下人的,有多少钱一般人是无法想像得到的。
是的,铁游夏的确收过钱,他不敢不收,但也一分都不敢,他知道总有一天这些钱就是他的命。
很快第一批涉案人员被抓,包括诸葛正我,他也想过潜逃,但这无疑说明他的问题有多大,而且多年在警界服务,他知东躲西藏,惊弓之鸟的日子根本维持不了多久,自己就会崩溃。
于公于私,他都没法跟人解释他跟傅宗书之间的交易。他一直都记得,当初,他是如何不惜遗力的打击傅宗书的犯罪集团。邪不胜正。无论从警察的立场还是男人的自尊,他都没有打算放过傅宗书。只到那一天。孟月明哭红着眼睛来找他,他才知道傅宗书养了十八年的女儿傅晚晴是他的亲生骨肉。
傅宗书让孟月明来的之前,只给孟月明说了一句话:“要么让诸葛正我上你的床,要么我让他女儿的床。”
这个秘密是顾蓓告诉傅宗书的,她瞒着顾惜朝给傅宗书打了电话,一直怀恨在心的顾蓓用这个秘密尽情嘲笑了傅宗书。她只是一个女人,女人要是学会了超越爱恨情仇,就不是女人了。刘邦如果不是专宠戚氏,不会有后来的吕氏专权,咸丰帝要是能活得久一点,让慈禧三千宠爱集于一身,她哪来的闲工夫垂帘听政。
只是顾蓓当初也没有想到,她的一个电话就是把至少三个人送上不归路。如果她可以活过来,她可以替自己争辩,她一定会说:那个女人抢走了我丈夫,我凭什么让她逍遥自在。傅宗书扔了自己的儿子,替别人养孩子,我凭什么不让他也尝尝被欺骗的滋味。
没有人可以指责她做错了,就算没有他,真相也会有揭穿的一天,只是迟早的事。
孟月明当初嫁给傅宗书,就是饮鸠止渴,只是她太年轻了,她以及她身边的人都在太在乎名声了,当然也不是她的错,整个社会都是如此。
错的只是结局。
孟月明跟诸葛正我说,傅晚晴是他的女儿,当年傅宗书娶她是为了诸葛正我的前途,是与非,黑与白,统统颠倒了。唯一改变不了的是傅晚晴的血缘。
在傅宗书的策划中,傅晚晴很快成名了。金钱铺出来的路上,丑小鸭也能变白天鹅,更何况,傅晚晴本来就是奥杰塔,傅晚晴越是有名气,诸葛正我越是不能认她。而傅宗书才能更牢牢的通过孟月明控制诸葛正我。孟月明在傅宗书的眼里,只是名义上的妻子,在诸葛正我的眼里,却还是当年娇憨可爱的小姑娘。上床也好,收钱也好,有了千难万苦的第一,第二,第三,都水到渠成了。
铁游夏一开始是帮诸葛正我去看晚晴,很秘密的躲过傅宗书的耳目。相对而言,他的目标要小的多。毒这一块,傅宗书也有染指。铁游夏不是铁板一块。上面有诸葛正我,下面有诸多的同事。上不上贼船由不得他。
本来这一切都跟傅晚晴没有关系的,她并不知道傅宗书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世,她原来可以享受两个父亲的钟爱,尽管她也觉得很压力。然而顾蓓死了,顾蓓宁愿死也不肯成全傅宗书。傅宗书把所有的错堆到了孟月明头上,城门失火,池鱼遭殃。傅宗书撕下养父的最后一点温情,强行玷污了傅晚晴。
傅晚晴不是孟月明,孟月明是一只在华丽鸟笼里关久了的金丝雀,廉价的尊严和没有尊严是一回事。而傅晚晴她有她的骄傲和智慧。
表面上她还是傅家大小姐,以她的聪明收集证据并不难,难得是证据变成绑缚傅宗书的枷锁之前,放在哪里才能不让傅宗书找到。她想到了顾惜朝,虎毒不食子,傅宗书怎么也不会对顾惜朝下手,于是她把那枚U盘藏在公仔里,让老保姆寄给了顾惜朝,然而人算不如天算,她寄东西的同时,顾惜朝从北京调到了南滨,而傅宗书也很快查觉了,他的绝密档案有人动过了。
傅宗书一案的专案组是中央派人直接组成,从全国和各地抽调的人,戚副厅长都只是副手。
专案组从外地调集的三百多名武装警察在同一时间搜查了海关和南沙滨市公安局及分局,并且突袭了海昌国际集团公司和它下属的企业,查封了所有的办公室、车间,以及傅宗书孟月明名下的娱乐场所,宾馆酒楼,带走涉嫌走私,故意伤害和行贿的骨干职员约一百七十余人。
而傅宗书有惊无险的逃到了海外。傅宗书在公安局的眼线远不只一个诸葛正我和铁游夏,市委市政府里的榜上有名的人更清楚,这个人的消失是他们的一线生机,而且他还可以销毁和带走大量的证据。后来查出的几乎在同一时间内通知他快逃的电话有十几个,都是来自大街上的公共电话亭。
被请到专案组的宾馆里的还有顾惜朝,他的身份不可能再有隐瞒了。共产党不搞诛连九族的那一套,但他的身份的确不太适合呆在公安局。就连重回中警教书,也是不太可能。
顾惜朝在专案组呆了三天,戚少商每天下了班准时过来等他,一等就是一夜,困了就在车里睡一觉。他也知道他的爸爸也就是现在的代厅长戚厅长就在上面,他不想作任何解释,他已经把所有的山盟海誓给了顾惜朝,就不想在父亲面前重申一遍,那没意思,做远比说更重要,不是吗?
透了玻璃窗看着儿子,又看着顾惜朝。最终什么都没有说。他想起当日这个的年轻人在停车场里拦住他的跟他谈条件,那个时候,他就知道了今天的结局。他拼着自毁前程也要整垮傅宗书。原因是很多重的,很可笑的就是,唯独警察的职责占的比重是最小的。
“写辞职信吧,我给你批。”平淡的口气,不带半点涟漪。
“好。”顾惜朝也答得波澜不惊。
他看见儿子迎了上去,从车里拿了件外套给顾惜朝披上。他闭上了眼睛,那块光碟他也看到了,也最终被秘密消毁了。他连发火的理由都找不到,只能学着睁只眼闭只眼,这是他最后的底线了。
“回警察公寓吧。”回到车里,顾惜朝对戚少商说,“你父亲的批示还没有下到局里,我现在还是警察。”
戚少商也知道顾惜朝不可能再做警察了,他再怎么优秀,也只能是一个过往的传奇了,“不做警察无所谓。最起码,你还是戚大队长的顶头上司。”
“切,我很稀罕吗?”顾惜朝不屑的说道。
戚少商慎重地说道:“我会养你一辈子的。”
“死一边去。”话虽难听,但语调却是明显的欢悦。
戚少商一笑,“我死了也不会放开你。别打算等我死了,你好到招蜂引蝶。”
顾惜朝也笑了,在专案组呆了几天,真的是累了,把头搁在戚少商的肩膀上,嗅着那种熟悉的,让他迷恋的味道,好一会才说道:“跟你说实话吧,来南滨市之前,我就拿到了律师资格证。”
“你倒很会瞒着我的。你说吧,还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
“我想替诸葛正我辩护,我仔细分析过了,他多半是死刑了,但是我想尽全力帮他争取到死缓。”
“我明白,毕竟他是晚晴的亲生父亲。”
车速慢了下来,路边是一个小区流光四溢的拱形大门。
“国际园。”戚少商探出头,幽幽地说道。
顾惜朝也看了过来,下一刻就被戚少商揽在了怀里。外面,重重叠叠的房子耸立在湛蓝得近于透明的夜色里,万家灯火,一遍温馨。
“惜朝。你说,如果如果晚晴不去收集傅宗书的犯罪证据,她会不会死?”
“那你说,如果没有那场车祸,这万丈红尘能不能留得住英国玫瑰黛安娜?”
踏雪寻梅――BY:倦倚西风
影青细瓷的汤灌里盛着淡黄的口磨鸡汤,上面还飘了几枚色泽鲜丽的红梅瓣,衬着雪白的口磨,淡淡的香夹在滚热的鸡汤里四下弥漫,又被严实的窗全挡在了温暖的屋子里。
“这是什么名堂?”刚刚坐到桌前准备吃晚饭的戚少商问。杜鹃能入菜,做出名满天下的杜鹃醉鱼,这梅入汤想必也有个如诗的名字。
顾惜朝顺口说道:“踏雪寻梅。”与其说是在取在菜名,不如是说他此刻的心愿。顾惜朝这样的文雅书生,喜欢的自然是那些餐卧琴吟月担风的风雅之事。
“这是方应看的别院里新开的梅,他刚着人送了几枝过来的。我拣了几朵用清水浸渍了半日,才放在汤里的。你尝尝。”顾惜朝亲自动手,替戚少商盛了一碗汤,递了过去。
戚少商却不接,伸臂抱住情人纤细的腰,把他圈在怀里。顾惜朝也不躲闪,半偎在他怀里,拿了汤匙喂他。
“他怎么那么有雅兴?有事求你吗?”细细地品了一口,口磨爽滑,梅清淡,齿颊生香,果然是人间极品。
“他想约无情去他别院踏雪寻梅,又怕无情不肯赏脸,请我去出面。”
“你又收人家什么谢礼这些红梅吗?”
“自然不止这些红梅。”
搁下见了底了汤碗,顾惜朝赌气般咬在戚少商的嘴唇上。那上面还沾半枚,顾惜朝伸舌头轻轻一卷,那枚就落入他嫩红的舌尖,只是还没来得及缩回来。就被火热的唇含住了,轻吮细吸。
屋内象鼻三足鳅沿鎏金大火盆内,炭火烧得正旺,红红的烛光明明暗暗的映着顾惜朝精致的脸。戚少商顿时只觉喉咙发紧。
“少商,我们一起去赏梅。好不好。”热吻过后,顾惜朝轻喘着抬起头,在戚少商耳边低语。
“。。。。。。。。”戚少商没敢出声,他最近是真的很忙。金风细雨楼倒不是个缺钱的地方。但是戚楼主最近还是为钱的事愁眉不展。当年连云寨的老八穆鸠平,带一拔兄弟,组了个义军,在北方抗辽。因为是义军,不属于朝廷编制,吃不了皇粮。钱就成了一个难题。眼下年关将至,这么大一票人要过节。开过春来,又要与辽兵兵戎相见,武器粮草都用钱啊。戚少商多方筹措,还有二十三万的缺口。
“不就是准备几十万两老八他们过节吗?”顾惜朝推开戚少商,有些扫兴地准备站起来,戚少商手臂一使力,他又被动弹不得禁锢住了,双眉微挑,张口咬在戚少商的宽厚的肩头,虽然隔了几层衣服,戚少商还是不由得吸一口气凉气,却也不挣开。
“惜朝。。。。。。。”戚少商歉意的低喃,埋首于颈间,嗅着那比梅还有诱人的清香。金风细雨楼里杂务缠身,顾惜朝出谋划策是能手。但是四奔波的事还得他戚少商,自知也因此冷落了顾惜朝。
“我知道你最近事多,所以想叫你也去散散心。那些银子你放心好了。方应看会给的。”顾惜朝见他明明被咬得不轻,还是由着他使性子,渐渐地也消了气,轻软的叹息着说。
几十万两银子酬谢顾惜朝?方应看没那么大的手笔吧,不就是请无情赏个梅吗?就算是帮着方应看拐了无情进方府的媒金也用不了这么多吧。
戚少商迷迷糊糊地还没想到答案,整个的思绪就已迷失在顾惜朝丝绒般滑腻的嘴唇下。摇曳的烛光里,千般柔情,万种恩义,尽在并蒂开时,鸳鸯双栖。
三日后,方府的别院里。上万株梅,在风雪中缤纷怒放,疏枝缀玉间,有的艳如朝霞,有的白似瑞雪,有的绿如碧玉,放眼望过去,梅海凝云,云蒸霞蔚。梅枝虬曲苍劲嶙峋、风韵洒落,梅俏丽清癯、,梅香香欺兰蕙,沁人心脾。或曲如游龙,或披靡而下。或孤削如笔,或密集如林,整个别院里瑶葩洒雪,玉树迷烟,如世外仙境。
方应看特意在梅林边上了建了一座小楼,登楼赏,却又将刺骨的寒风,满天的飞雪全隔离在外。顾惜朝披了件浅青色的鹤氅,捧着一个鬼脸瓮在梅林间穿松,时而高高跃起在梅枝上微颤颤的迎风而立,时而在树下款款而行。梅树很密,常常就不见了人影。
“他在什么呢?”方应看问戚少商。
“他在收集雪,梅上的雪,带了梅的清香,又有雪的清淡,听说用来煮茶是最好的,而且还有疏肝理气,和胃止痛的功效。”答话的却是无情,戚少商做的真金白银明码实价的俗事,这种事情他自然是想不到的。
“原来顾惜朝还有此雅兴。难怪他跟我要了今年一年整个梅院的落雪。”
“梅院里一年的落雪?他一个人喝得了这么多吗?”
方应看微笑不答。这种不费一分一文的美事,他为什么不答应,只要顾惜朝肯替搓合他和眼前这个白梅为骨冰雪为神的人儿,十年的雪,他都会答应了,反正雪是老天爷的赏赐的。顾惜朝要去了做什么,都跟他没关系。
很快的,顾惜朝就收了满满一瓮雪回来了。等雪化成碧绿的茶水。四个人都不约而同的赞叹了一声。
“好茶。”
方应看的别院,远离闹市,极为静雅,而这些梅树中多的是连御园内也少有的极品,这梅雪也自有一股清幽之气。
“这么一坛子雪,卖它一百两银子不为多吧。”顾惜朝含笑望向戚少商。满天扯絮般飞飞扬扬的大雪,在戚少商的眼里顿里变了白的银子。
方应看一口茶却呛在喉咙里了,偷眼瞄了瞄无情,这梅雪煮茶,想来是极对他的脾胃的。只是六扇门里是出了名的两袖清风。。。。。。方应看倒也不是心疼他的银子,多个能博无情展颜一笑的机会也不是不好,只是刚刚白送出去东西,又得了银子买回来,不知又得被那个最爱说话带刺的顾惜朝怎么损上一顿了。
“反正你的银子也多得没地。”顾惜朝在方应看身边低低耳语,“多买几坛雪,说不定无情心情一好,还请你上小楼一起品茶呢。”
无情没听清他们在说什么,只看见顾惜朝没打算隐藏的得意,“你们在说什么?”
方应看抢着答道:“顾公子在说,喝完了茶,大家一起下楼,踏雪寻梅。”
戚少商微微一笑,柔情四溢的目光望向顾惜朝。
方应看的梅还在枝头临风傲雪,不知何年何月,才会落方家,而他戚少商的梅,早已日日夜夜如影随行了,那丝丝缕缕的暗香时时刻刻萦绕在心底,让他从此心甘情愿的沉溺其间,生生世世,永不言弃。
【戚顾现代架空】错又如何 番外 灯红酒绿
虽说现实,充满了你意想不到刻的黑暗,像海昌案那样,一个人的罪行牵涉到社会各个部门、各个阶层的腐败,人性人心的丑恶揭露无遗……但毕竟,大多数普通民众的生活并不会因为它的破获,而发生本质的变化。没有了一个傅宗书,不等于社会没有了腐败和罪恶。吃喝拉撒,衣食住行,生活终究还是庸碌的。风浪过后,人们还是一样的生活,社会还是照常的运作。其实对于很多的老百姓而言,这只是发生在他们毕生都无法达到的权力高峰上,高层们的一场闹剧。上面弄得个翻天覆地,他们却仍然继续着上班,领工资,维持家庭,再兢兢业业的守着可怜的小钱袋的日子。
甚至,对于重案组的头目戚少商,涉足此案最的其中一人而言,生活也还是和之前一样的继续着。只除了,他的小钱袋多了一份预算,他的小房子多了一双碗筷,他的大床空出了一个位子,他的心中塞满某人的身影……
“唉……日子啊……”圆圆脸的男人叼着根巧克力棒,坐在路边的栏杆上抬头望天,长吁短叹。
“兄弟,愁什么啊?”旁边伸来一只长着毛的大手,用力的拍在那略嫌单薄的肩膀上。
“咳,咳,虎哥啊,你怎么神出鬼没的!”栏杆上的人被拍的差点没坐稳,晃了几下,手忙脚乱的抓住铁杆子,弯腰一阵咳嗽。
“照兄弟,这可不像你啊,连这么明显的脚步声都没听出来?你以后还要不要在道上混?”一道矫健的人影翻身坐上栏杆。被称为“虎哥”的这个男人身材高大健硕,相貌敦厚平凡,仅左眼角一条疤痕,自眉至鬓。
“呵呵,道上可不是人人都能有虎哥这样的身手!”眨巴了一下真诚的大眼睛,男人笑得酒窝,满脸的仰慕,作童叟无欺状。
“臭小子不用故意岔开话题!”虎哥侧头看了自家兄弟一眼,伸手搭住了他的肩膀,半眯的眼睛闪动着与忠厚的外表不相称的精明,“虎哥不会和故做谄媚招打的人计较……我比较在意的还是兄弟心里的烦恼……”
故作看不见那探询的目光,“照兄弟”只是呵呵的干笑着,眼睛却远远的望向了对面街道色彩斑斓的霓虹灯。
虎哥也顺着那视线看了过去。高楼林立中,穿梭着一道道欧式平房建筑的酒廊,不同的门牌下不同的酒吧,装饰着有别于人的灯光流彩,穿着光鲜的绅士丽人进进出出,端的是灯红酒绿,衣光鬓影,一派盛世景象。那里是南滨夜晚最华的地方,那些城市里高收入的人群,每晚在那宣泄着自己的豪富,夸耀着彼此的成功。
“呵呵,同样是生活,人和人之间的差别真的能这么大?”“照兄弟”仍是笑着,嘲讽的语调却怎么也掩盖不住。
身旁的虎哥也似乎看得入神,嘴中喃喃,“……只要,只要,再一票成功……”他的手无意识的收紧,的扣进了“照兄弟”的肩膀――
“照兄弟”看着虎哥的侧面,似乎是痛得皱了眉,嘴角却还是挂着抹嘲讽的笑意。突然,他很想看看自己的脸,要知道,为了在嘴角挂上这样愤世嫉俗的似笑非笑,他可是对着某人勤奋练习了很久的――虽然那样面对面的后果,大多是某种情不自禁的事情发生――也许和他会有几分相似?这样看着解解思念,也许可以吧!
“照兄弟”,“齐照”这个人出现在南滨不过是2个月前,在那之前,他叫戚少商。
一年前的海昌一案在南滨的影响虽然大,但实质知道内情的人却并不多。整个案件的征破都由直属的专案小组负责,案中牵涉的人事,外界仅得其闻,并不能确实的对上号。除了傅宗书和大批被查的官员是较为公众的人物外,其他涉及的人,为了他们的生活和未来不受到影响,大都消息是被封锁的。这也是维持社会的安定平稳所必需的。这样的理,对于为了案子豁出去一切的戚顾二人是最好不过的。这里也许还要庆幸的是,傅宗书对自己的儿子终究有那么点亲情存在,也可能是案件的征破太过迅雷不及,那张用来要挟二人的光碟,始终没有散播出去,而落在了戚少商的父亲,戚代厅长手中,被彻底销毁了。正因为这样,海昌案才能像噩梦一样的过去,没有留下更大的伤害。戚少商能继续在南滨当他的重案组警察,而顾惜朝也能仗着他的才智和口齿,在南滨的律师界闯出一片天空。
还是那句话,世上不会因为少了傅宗书就没有了罪恶。2个月前,南滨出现了一伙外来的黑道人马,是一个相当有组织的暴劫团伙,且拥有大批武器,二十天内作案数起,整个过程天衣无缝,连来去销赃的渠道都丝毫不漏线索。重案组不得不加大力度查缉,却怎么也摸不清那伙人的来龙去脉。戚少商一时火起,竟然托他父亲的名义伪造了个身份,拳打脚踢的跑去传说中那些人活动的地盘“送死”去了。一个重案组的头儿去卧底,在港片里,那是比天方夜谭更不可能出现的情节。可事实上,咱们可以参考下更为写实的《重案六组》,在中国那样地大人多的地方,你真以为一个重案组警察的脸是这么的令人过目不忘?再用戚少商的话,要数在前线的时间,重案组的人谁都比他出镜率高,难道真要把这么危险的事情,交给个新鲜从警察学校出来的嫩瓜?只怕会让人当木瓜一样削掉!像他这样的“老江湖”,逃起命来也比较快。
确实危险,可也不是不奏效。那团体一方面是外来的,一方面为了保持成员的纯洁,自闭程度相当的高,他的头目虎哥,竟然对一见面就和他们打了场硬架,晒得漆黑,满头倒刺的齐照欣赏的很,并收为己用。团伙的人数不多,但个个出身贫寒,受尽欺凌,为了钱财富贵,才走上这条路。按照虎哥的说法,齐照有种和他们同类相投的愤世嫉俗。而齐照在不打架的时候却又十分亲和,因此他很快就融入了团体。对于虎哥和齐照的推心置腹,戚少商曾经有过疑惑,某虎哥醉酒以后,却告诉他,齐照的愤激比一般成员更多了一点高傲,就是那点对自己才智的自傲,和他虎哥――一连串行动的策划者――那么的相象。
为了虎哥那个“赏识的理由”,戚少商哭笑不得的抽搐了半天嘴角。真不知道,这个“顾氏招牌冷笑”竟然这么受欢迎!看来以后他要更加警惕一下顾惜朝身边的人才行……
“兄弟!”
戚少商晃神间,虎哥又是一个大掌拍了下来,“哈哈,不要想了,只要明天的活能成,今后想要多少女人都有!!”
“女人?”戚少商瞪大了眼睛,无辜不解的看着笑得若有意的虎哥。
“还装!你刚才那一脸就是想情人的样子!”比了比尾指,虎哥一脸的意料之中,“如果,你真的想给她过好日子,就好好的干完明天那票!”沉声说着,虎哥伸出手,指向那灯红酒绿的廊间。
――今晚,南滨最大的金铺“金煌”的老板将出现在那里,为他们明天计划打开最后的一扇门。
“那还说什么!走吧,探路去。”齐照轻轻的一跃,落到了地上,伸展了四肢,微微弓身,修长的躯体包裹在一身利落的黑衣中,像只矫健而优雅的黑豹般,头也不回的,向着对面那酒廊走去。
身后的虎哥看着他孤傲的背影,眼中难掩激赏,快步跟上。
――这个团伙的底细已经摸清楚,明天的行动,就是人赃并祸的时候。不知道那个时候,他可爱又可恶的情人正在干些什么?――
那酒廊确是为高等会员消费的场地,齐照和虎哥费了一翻力气,才终于搞到两件侍应的服装混了进去。虽说是个酒廊,可里面是极尽奢华,餐厅舞池,一应俱全,更有连绵无数的大小房间,供VIP使用。两人是个生面孔,也不敢直接问人,只能分头去一个个房间的找那“金煌”的老板。
不经意的支使了虎哥往最多房间的那边走去,戚少商自己反而清闲的靠在房间的夹道啃起了巧克力棒。他重案组早就做好了功课,“金煌”的老板就在那堆房间最后的那间,虎哥只是用擅长的催眠问出“金煌”的细节,不会伤害他打草惊蛇,不过找人怕是要找上个把小时了。找到人以后,虎哥会电话通知他离开,所以他现在也乐得无聊,听着包厢里所谓高尚正经的白领们在干吼着K歌发泄。
“穿越千年的伤痛,只为求一个结果~~~”尖锐的女声破门而出,戚少商不禁打了个大大的寒颤。天,这就是传说中文雅端庄的Office Lady??
“前尘往事成云烟,消散在彼此眼前……呜呜……”戚少商才靠到另外一边,便听得嘶哑的男音哀怨的唱着“吻别”,到最后竟然还哭出声来。拜托!戚少商的白眼连连上翻。一个男人失恋,至于嘛?走出去还是个体面的社会栋梁呢!
唉!戚少商掰了掰紧扣喉头的领结。这侍应服真不是人穿的!这人模人样的人也不是人当的!还是我家惜朝好,他就从来不会来这种地方发泄无聊的情绪,就算有也是回家和我说……呵呵……啊,那人有点像惜朝!诶,太过思念也是会……
慢着!!!戚少商突然绷紧了身体,直直的瞪着前面的房间脚步轻浮的走出来的人。一身剪裁合身的蓝西装,修长柔韧的身体,微卷及耳的短发,还有那雕像般精致完美的侧面!
顾惜朝逃也似的走出包厢,甩了甩仍旧受不了酒精的脑袋,双颊火辣辣的一阵胜似一阵,才伸起手想给脸颊降降温,突然眼前覆过片黑影,手腕蓦地一痛,像被铁箍扣住了般。他一惊,尚未反应,便被连拖带扯的拽进了转角一个空置的包厢,门被碰的甩上!
包厢内一片黑暗,只有小舞台上的歌手坐旁亮着一支昏黄的小灯,照着孤零零的独脚高椅。顾惜朝只来得及扫了眼身边的环境,那钳制住他的人已经一手抱住了他的腰,用力的把人往怀里带。一手被钳制住,顾惜朝只能用另一只手推着那力大无穷的身体。那人感觉到他推拒,越发的用力向他压过来,钳住他的手更是向后一拧!
“唔!”顾惜朝手上一痛,短促的哼叫出声,头颈不自觉的后仰。那钳制他的手却在他轻哼时,火烫般的松开了。
“这位先生……”感觉到那双手环在自己腰间的是个男人,顾惜朝开口还是冷静,“我不是你女朋友,你可以清醒点么?”
“……我没有女朋友!”微微嘶哑的低沉嗓音在隔音的包厢中回荡,顾惜朝突地瞪大了眼睛。未等开口,火热的唇已经重重的压了下来。干燥的唇磨挲着柔嫩的,渴望地,爱惜地吮吸着肉肉的下唇珠,灵巧的舌钻进紧闭的唇间,在排列紧密的牙齿上划动。
“唔……”柔长的双臂缠上了上方的头颈,顾惜朝整个人放松的偎进了温暖的怀中。红唇微张,引得那舌旋风般卷入,抵命纠缠。
两具身躯紧紧的贴在一起,热烈的吻着。那男人抱着顾惜朝的腰,头颅不断的下压,让后仰的身子脚步踉跄的后退,直到把人靠压在墙壁上。
良久的吻,听得顾惜朝气息越来越短促,身上的男人才终于不舍的放开了甜美的红唇。低下头舔着嘴角滑落的丝线,边靠在那滑腻火烫的颊边哑声道,“这位先生,我没有女朋友……只有一位非常任性的‘男’朋友……可我又不想放开你……怎么办啊……”
“这位先生,这个问题恕我不能回答你了……我没有女朋友,也没有男朋友,家里只养过一只猪,可他最近也不声不响的离家出走了……”顾惜朝微弱急促的呼吸愤愤的喷在身前人的脸上。
“……我明明告诉你的了,什么不声不响的?”伸出头去蹭了蹭高挺的鼻梁。
“谁说你了?你是我家宠物?”别过头去避开那磨人的蹭动。
“==惜朝~~不要玩了,好么?”抱紧了人,把大头搭靠在同高的肩上。
“……混蛋!混蛋戚少商!!”在戚少商面前,顾惜朝终究是忍不住脾气,猛地一阵拳打脚踢,“2个月不见人,你就算卧到哪里也该有点音讯!混帐!混帐!”虽然这样骂,顾惜朝其实也知道警察卧底期间是不能知会家人的。但知道归知道,2个月见不到戚少商人影,担忧也是事实。蓦地见到人,还如此戏弄于他,心中的担忧瞬间便转化成漫天的怒气!
“啊!好了好了,喂,顾惜朝,很痛啊!”戚少商知道顾惜朝懂,越是懂越是担忧,他也明白,本想不闪躲,让他发泄上几拳的,可他忘记了顾惜朝也是警校出身的,你真当他是个拳绣腿?!几下重拳,把戚少商揍得那叫痛!又不好还手,只得上下乱窜的闪躲着。
“站住!今天不狠狠揍你一身,我跟你姓!”顾惜朝抬脚就追,却不想脚边便是小舞台的层级,猛的一绊,幸得他反应奇速,也重重的磕到了一边膝盖,痛得眼泪直飙。
“惜朝!”戚少商听得声音,急忙走近拉起顾惜朝,就着高椅旁的灯光,急急的上下检视着,“哪里痛?”
“……哼!左膝盖……”稍稍有点不忿的鼻音。戚少商心里好笑,这人挨痛就会变得像个孩子,委屈得让人心痛。把人拉到高椅上坐着,伸手给他揉着膝盖。
“笨蛋,那是右边!”
“你说左膝盖的。”
“我的左膝盖就是你的右手边。”
“那我这不就是右边?”
“那是我的右膝盖!”
“……”
“……”(==真素米营养的对话!)
“唉……你就不能不追,明知道自己当律师以后视力不好,影响了夜视,黑乎乎的还乱动。”戚少商轻柔的揉着膝盖,安抚着小孩。
“……不追,谁知道你又跑到哪里去了?”鼻音下的话声低闷,听得戚少商浑身一震!
“……上你出差,我不是也没追,你也回来了啊。”戚少商不知道,他们携手走过了这么大的风浪,顾惜朝心中的不安还是存在,就像他们第一肌肤相亲时,来自傅宗书威胁的恐惧一般。
“我是律师,”顾惜朝抬起眼睛,“而你是警察……”
“惜朝……”俯首吻了情人的眉眼,戚少商明白他心中的担忧,只是这个问题,他们双方都必须面对。既然要一起生活,那么信任至少是最基本的,包括信任对方有理问题的能力。
“唔……”皱了眉头,顾惜朝很反感自己的犹疑,像个女人般担忧着。他是应该很爷们的叫着戚少商你滚,我一点都不担心你的死活;还是应该很理智的说少商我相信你,相信你一定有能力逢凶化吉?
“你不相信我?”清澈的大眼在昏黄的灯光下泛着琥珀色。
“唔……因为你很笨……”顾惜朝抬了眉眼嘲笑道。
“那我也不相信你……”那琥珀挤成了一眯眯线。
“我有什么让你不相信的?”顾惜朝自负的愤怒了一下。
“比如,被人骗出来喝酒……”戚少商哼了一声!
“呃!那是……”顾惜朝的眼睛闪烁。
“……”
“哈哈……”
“呵呵……”
不知道是谁先动的,两张嘴互相含住了对方的了然的笑意。
信任产生爱,爱却会产生担忧,担忧会产生怀疑,怀疑产生爱离……可,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无论怎样打闹争吵或者怀疑担忧,他们都不会对彼此感到厌烦。如此纠缠反复着――你说,不是冤家不成情人,其实生活啊,本就是在不断的反复着各种摩擦和煎熬,历练着两个人的感情和意志,一直到那头发白,天荒地老!
“唔唔,惜朝,你不要乱动啊……”坐在高椅上的顾惜朝被吻得浑身情热,半蜷起一双长腿,挨挨碰碰的挂在戚少商腰上。
“嗯嗯……少商……”本已有点微醉的人儿酡红了一张桃般的脸,勾起水雾迷蒙的凤目。
“该死!!”
“嗯啊!我……我讨厌你那个刺猬头……啊!”
“……”
“嗯……你干吗……脱脱……”
“……”
“啊!脖子那链子……脱了……硌到我……好痛!”
“……”
“嗯啊啊!不要……不要进来……嗯~~”
“……”
“……少商……少商……手机……唔!”
“好吵,闭嘴!嗯……”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