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吻九百岁霸主》
正文 第一章
在暑假的最后几天,水钥在二哥小靖的陪同下,一起到父亲在大陆杭州的别墅度个假。
用“陪同”这两个字会让人为以水钥大概还是个半大不小的孩子,其实他都已经十九岁快二十岁了。之所以需要人部同,实是因为他荏弱的身体状况很危险的长相。
水慧安二十多年前是个有名的美男子,曾因过人的外貌及一手优秀的琴艺而风靡整个音乐界。丝琳。伍德二十多年前则是个知名舞蹈家,除了舞技精湛、编舞能力超强之外,更有一张迷倒从众生的美丽脸孔。
两个天之骄子在二十八前的一合作之下,迸出爱情的火,在短短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内闪电结婚,并且于婚后第十个月生下第一个儿子。
一开始外界的人干皆不看好两人的婚姻,结果事抵な抵谌说难酃舛即淼奈蟮摹=峄槎十八年,生下了五个孩子,夫妻俩依然恩爱无比,甜蜜的相方式时常使旁人起鸡皮疙瘩。
水家的五个孩子都遗传到了父母姣好的容貌,一个比一个还要俊美,更令人讶异的是相似的五官,竟能有不同的风有。过水家五个况弟的人都知道,老大斯文阳刚,老二温和俊美,老三风流潇洒,老四阳光清用,老五则是纤弱美丽。
在有钱有势、善解人意的双亲及优良的基因遗传之下,水家的生活可以说幸福到了极点,。若是真要说有什么缺憾,那就是第五个孩子水钥了。
水钥是五个孩子中最漂亮的一个,秀美绝伦的容貌即使是天天在身边看的家人也无法飞惯,感觉上就像一个来自天上的天使住在自己家里一样。可是水钥除了传到父母的美貌及优秀的头脑之外,还遗传到祖母的心肺功能不全。尽管现代的医术发达,除了癌症及爱滋之外可以说是没有冶不好的疾病,除了癌病,可是从小到大进进出出医院手术不下数十的水钥,依然无法治愈已身的残缺。
所幸他在良好的家庭环境及拥有温和的个性,除了必须常常上医院检查或住院之外,并没有什么令人担心的危险。不过,那终究是个缺憾。
“二哥,今天我们去西湖好不好?”之前因为水干不服的关系,水钥身体有点不舒服,在别墅休息了两天的时间,现在身体好很多了,当然要四走走,才不至于浪费这一难得的度假。
水靖放下手中的书,瞧瞧他白皙但红润的双颊。“好,先去换衣服,记得带件薄外套。”
之所以是他陪水钥来而不是其他人的原因,正因为他是个医生,方便照顾他的身体。
“你要开车吗?”
水靖摇摇头,“这里的路我不熟,还是请老刘开比较好。”他不想把太多的时间在开车找路上。
水钥一下子就在臣室里换好了衣服,出来时顺抓起浴室里的两条玉坠子。那是父亲在法国拍卖场上看到的,正好五条,每一条的颜色都不太一样,上面的雕功相当精湛,是难得一见的艺术品。来源不是十分清楚,听说是另某朝皇帝自名间收集而来的玉坠。坠子特别的地方除了玉质及雕功难得一见之外,更惊奇的是来自不同地方、不同玉雕师傅雕刻的五个坠子,居然会雕出像是一组的玉坠。
“二哥,你的坠子。”伸手替水靖挂上翠绿晶莹的龙形玉坠,再帮自己带上纯白无瑕疵的另一条。
大哥的是紫玉、三哥是蓝玉、四哥的黄玉。每条颜色都得恍若宝石,可是形状完全相同。
“昨天我才了发现玉上面有字。”水靖把玩着颈子上的玉坠说道。
“哪儿?”水钥也拿起自己的坠瞧。由于整个玉坠是个平面式。而相当特别的立体雕刻,所以根本没有可以刻字的地方。
“哪,龙珠的上头,不是用刻的,而是玉本身的纹理。”他一直以为整块玉无瑕没有任何纹理,后来才发现龙珠上头在线的照耀下,隐隐约约透着纹理,还是相当特别的构成一字。
“咦?真的,我的是雪,你的呢?”字不是很明显,若隐若现的。
“我的是林,正好都跟玉的颜色一样,拍卖的人应该没有发现,否则价钱恐怕还会再提升个十几二十倍,甚至直接放到博物馆。“这东西可稀奇了。
“幸好他们没发现。”水钥微笑,从他一见到这块玉,就莫名其妙地想拥有它,那种熟悉感及占有欲,仿佛自己曾经拥有过它。
“少爷,车准备好了。”
老刘很快地上前帮两开门,热心的声音及诚恳的笑容,打断了两个的对话。
相视一笑,他们进车继续交谈。
车子发动时,没有人知道接下来的境遇,会带给他们一生多大的转变。
人人常言江南发,江南的景不但美如画,更有佳肴美食及才子佳人。
光是听人说起就觉得非来看看不可,现在人真正到了这里,一双眼睛更是看得发痴。
“堡……堡主,这里的姑娘跟咱们北方差真多。”个个都像出水芙蓉似的娇柔得仿佛禁不起一碰。
“何只姑娘差得多,连男人也一样,文文弱弱的模样,跟个娘儿们似的,看了就不顺眼。”啸龙堡的三保主狂战狠狠地咬了一口鸡腿,身形体壮如山的他最看不过那种手无缚鸡之力的假男人。
“那因为你没见真正的美男子。”路上这些手摇羽扇的公子哥儿们,哪一个不是想显示自己的翩翩风采!”邯郸学步,不成样子。若不是当今有名的江南每美男子出城去了,否则你也会欣赏这一类型的男人。”二堡主冉晨风起他的知交柳慕臣,修长挺拔的身体虽不见壮硕,蕴藏其中的力量依然不能小觑。俊美无俦的面容,任谁看了都会心折,即使连男人也不例外。
“听说穆文乔的小儿子穆怜云也是个美男子。”方提到穆文乔这个名字,所有人的脸色僵了一下。
骆小笑瞧见众人的脸色,立刻知道自己说错了放。
真是的,谁不提,竟然提到仇人的名字来了。
这下江南,之所以动用啸龙堡三分之一的人手,就是准备围剿穆文乔。在多年前穆文乔还是都是首屈一首的富贾之子,却在穆文乔的贪婪之下,遭到官家来门,家产全归人穆乔手中。辞官归园后,穆文乔之所以能成为江南第一首富依赖的全年贪得的钱财。
堡主失去家园时,他正在荒山里学艺,艺成归乡时,面对残破的家园,怎能不恨?
而二堡主则是亲眼看着官兵杀害自己的父母家人;三堡主由家中老仆携出逃命,二堡主则是让大堡主从火场中救出。三个人因机缘而结合在一起,未满弱冠的年纪。以将近十年的时间,创立了雄霸北方的啸龙堡。
根基稳固的今天,也就是报仇的时机。
“大哥,我们什么时候行动?”狂点问一直不发一言的啸龙堡堡主冷啸天,大眼酝酿着嗜血的狰狞。
冷啸天幽的黑眸里看似平静无波。
“今晚。”
冉晨风微微一笑。“这可是天赐良机。”本来是打算来时再做完善的计划,没想到一来就听闻穆文乔的么子穆怜云几天前上礼佛时失足跌落渊,人虽奇迹似的没死,不过至今仍昏迷不醒,使得整个穆府上下失去了戒务,给了他们最好的时机。
“我要让整个穆府在一夜之间变成百人家。”狂战咬牙。
他的眼中没有无辜之人,当年穆文乔在杀他他家一百一十二口人时,何曾顾及无辜?当年的血恨,将会在穆府重演。
冷啸天再度闭上双眼,徐徐吹来的在风中,夹带着一股诱人的桃香。
暮春美好的时节,美好的风,他可是为穆文乔挑了一个良辰吉日。
好热……热……好痛……好吵……
困难地睁开双眼,水钥发现自己躺在一个极为陌生的地方。
木板床、八仙桌、雕牙椅……纸窗……门槛……天啊!他是不是住进了什么复古的饭店了?
想起身弄个清楚,微微一动,疼痛立刻传遍全身。
他到底怎么了?
记得正要跟二哥一起去西瞧瞧的,怎么会到这奇怪的地方?
甩甩头,他很努力地回想,可是他们上车之后记忆却一点想不起来,恍若一上车就莫名其妙在这里一般,中间没有再多的过程。
他到底在哪里?为什么这里会这么吵?
透着白色糊纸,可以瞧见外头泛橘红色的光芒,不难辨出那是火光,那尖叫及刺耳的金属撞击声又是怎么一回事?
勉强地撑起身子下床,他惊异地发现自己的头发不知在何时竟然长过了腰!忍不住对着墙角模糊的铜镜一瞧。黄铜色的镜面是有些模湖没错,可是依然照映出的轮廓。这样的脸,他十九年来都可以在镜子瞧到,再熟悉不过,滑出衣襟的白玉龙坠子更是让自己确定自己的存在,那这头长发是怎么回事?千万别告诉他,他不小心跟故事里的睡美人一样,睡觉时间是以年为单位来计算。
吸了一口气,相当困难地用乏力的双脚将自己移动到门前,才打开门,就是一阵呛鼻浓烟袭来,让他原来就十分敏感的身体,难过地咳了起来。
天啊!这里看来是发生火灾了,而且依照空气中的热度看,再过不久,火就会蔓延到这里来。
举步维艰地踏出门槛,水钥发现嘈杂声已经越来趋于平静,没多久就只剩下火烧木头的啪滋声。
他绝对没办法自己走出火场。
扶着墙也无法向前迈出一步的虚弱感,让他清楚这个事实。
唯一的办法就是──“有人吗?有人在吗?救命?”没想到自己也会有喊救命的一天。
微弱无力的声音又喊了几,正以为自己死定了的同时,他发现前方地上明显落下几道人影。
掀喜的抬起头,相当吃惊地发现人不是一两个,而是一群。吃惊的不只他一人,看见的人眼中同样难掩讶异。
“你是谁?”
虽然在这种危急的时候问这种话是件很奇怪的事,水钥依然习惯性地带上抹温和微笑回应:“我叫水钥。”
尽管脸色苍白如雪,那一抹笑意仍让望者为他的美丽屏住呼吸。
“水钥?”冷啸天瞧了负责侦察的人一眼。
“堡主,名单没这个人,不过还有一个不漏网之鱼,就是穆文乔的么子穆怜云,他就住在这个别院。”言下之意就是这个少年很可能就是漏网之鱼DD穆文乔之了穆怜云。
冷啸天半眯双眼,再度注视眼前这个美得惊人的少年。苍白的面容及的身子,在在显示出他的虚弱。
水钥不晓得为什么他看着他的双眼带怀疑,只是一阵阵的昏眩已不容他继站着与众人对视。
纤弱的身体倒下的瞬间,所有人皆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往前踏出一步,不过在冷啸天的瞪下,只能任水钥重重地跌地上。
“穆怜云”冷啸天试探地喊一声。
可惜水钥对这陌生的名字实是不可能有什么反应,他微微喘着气,忍过身体因昏眩所带来的不适。
“啸天,我想应该不是。”冉晨风对他摇摇头,人对自己的名字都会有一定反应,可是这少年最基本的反应都没有。何况他也不信穆文乔能生这样的儿子。
冷啸天没说话,向前走近步,“水钥。”这他说得很小声,却见闭着双眼的少年自然地身体一顿,睁开双眼想瞧清唤他名字的人。
失神的双眼,让冷啸天微微皱起眉头,眼明手快地弯身一拦,才没让已经支撑不住而昏过去的水钥头部撞地。
“啸天,该怎么置?”照刚刚的情况来说,不管这少年是不是穆怜云,他们都不能上他活。可是奇怪的是,在场的众人没一个杀人灭口的打算。
想来那倾国的绝世容颜,还是想当大的影响力。
“先离开这里。”横抱起昏过去的少年,冷啸天有些气恼那过分苍白的脸色。
“如果他不是穆怜云,那……”
“给他应得的结果。”这一是例外,他可没滥杀无辜的兴趣。
“如果他呢?”
“死!”
穆文乔一家在一夜之间惨遭灭门,三百又二口的人命轰动了整个江南,惊动官府大力调查。可是这样惊人的事件,竟没有人能提供是犯人的消息,只知道当夜占地广大的穆府突然窜起一道浓烟,不过一眨眼的时间,橘红色的火光艳染整片暗天,隔着高墙,无人知晓里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甚至因为墙外离宅院太远,连里头的声音也听不到。
大火一直燃烧到鸡呜时,才有人壮着胆子过墙而入。这时穆府,除了火光残垣,再也没有往日华奢侈的景象。
官府在三天的时间内找到三百又二具骸骨,在不清楚里头人口多寡的情况下,判定无人生还。
穆文乔生前坏事不欲人知,也未行过什么大善,这一场惨剧,不过是将江南第一首富位置换人做做看,不用半年的时间,人们便已经淡忘。后来的首富买了那一块地,盖成当地最大的客栈及一座小公馆,加速人们的淡忘能力。
官府里的悬案已经够多,这一件毫无头绪的案件,在无人催足的情况,埋于厚重的大量卷宗中。
水钥再醒来时,发现自己在摇摇晃晃的马上,脸颊正贴着靛青色衣裳,眼前一只强壮的手臂随马匹的摇摆轻动。
撑起身子,水钥仰着想清这有着厚实胸膛的主人是谁,一张阳刚性感的俊容随即映入眼帘。
“是你。”他认得这个男人,就是他昏过去前跟他说话的人。现在的他已经脱离火场,还安稳的靠在这个男人身上,想来必定是他救了他吧!
“谢谢你。”
冷啸天低着头,不发一言直盯着那张无瑕的脸蛋。
谢谢他?如果他是穆怜云,如果他知道他杀了他全家三百余口,他不知道还会不会对他说这可笑的话。
“我可以请问你的名字吗?”水钥突然张着小嘴,呆呆的望着冷啸天的眼,不是冷啸天做出了什么奇怪的表情让他如此惊愕,而是被他自己说出口的话吓倒。
他是会一点苏州话没错,可是刚刚他说话的方式可不是只会一点,而是非常流利,更奇怪的是他不但会说,也听得懂。
“怎么了?”冷啸天终于被他奇怪的表情引出第一句话。
水钥眨眨眼,小嘴张了又合。
过了很久水钥才又说;“我说的是……”说话声再停止。
那不是他的幻觉,他自然而然说出口的不是国语,而是苏州话,他到底怎么了?
冷啸天皱眉,不清楚怀里的人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接着水钥又是一声轻呼,脸上的表情更显惊讶,除了他自己说的话之外,他发现自己和一旁的人穿的全是古装,而且还骑着马……天啊!骑马?
顾不得自己说的是什么地方的话,他张大眼睛扯住冷啸天的衣襟。
“我在作梦对不对?你不是真的人吧?”可是为什么他可以闻到他草原般的气息,还能感受到他温暖的体温?这个梦也太真实了一点。
为了他的话,冷啸天做出一连他自己都感到惊讶的动作,他抓起那纤细的手腕。咬了一口如女子般修长滑腻的手指。
“痛!”水钥抽回自己的手,瞪视指结上微红的齿痕,麻麻的痛楚证明自己不是在作梦。
“你是真人,我没在作梦,那……现在是拍电影对不对?”
可千万别摇头啊!这是他唯一的希望。
冷啸天是没摇头,不过看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头脑不太正常的人。
“这不是电影……天啊!千万别跟我说穿梭时空之类的话。”懊恼和水钥,丝毫没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窝进冷啸天的怀时里,双手紧紧抱着他结实的腰。
他的动作使冷啸天抬起右眉,也中得其他两个堡主过来探看。
“耸怎么了?”狂战歪着脸,瞪视着水钥奇怪的行为。
这小家伙不怕窒息吗?他根本是将自己的脸完全压在冷啸天的身上。
“不知道。”不过从他单纯的神情及表现方式,冷啸天可以明白他似乎遇了一件难以理解的问题。
“年……号……”很模糊不清的声音。
“你说什么?”冷啸天感觉到腰上的双手收紧了些。
“现在的年号……”
“天圣五……”先听清楚话的冉晨风回答了他的问题,不过才刚说的天两字,就听见冷啸天怀里清晰可闻的呻吟声。
呜……他的历史成绩一直都是平平而已,上了大学之后更少接确,可是为什么他还能记得天圣是宋仁宗的年号……他一点也不想记得……呜……
“你怎么了?”以为他不舒服,冷啸天伸手抬起他那张皱怪异模样的小脸。
凝视着冷啸天幽黑的眸,水钥心里头第一千遍哀叹。
如果他告诉他,他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不知道他会有什么的反应?八成会被当成疯子踹下马吧!
“你不会懂的。”叹了一口气,水钥再度不自觉地埋进让他觉得很舒服的宽阔胸膛,努力平息信清事实之后不安与恐。
三个彼此看了一眼。
“为什么我会觉得我们捡了一只小狗?”尤其这小家伙的大眼里,黑色的成分多过白色,水汪汪的真的很被主人抛弃的小狗。
“我倒觉得像猫。”而且还是漂亮到了极点的猫。
冷啸天懒和两个好友的对话,稍微挪动身前小了他不只一倍的身体,让他以靠得舒服一些。
一开始他就发现这个小家和很不同。尤其他身上还有带着淡淡的梅香。替他更换衣服时才知,那并非富贵人家熏上衣服的香味,而是来自他本身的味道。
一个男人身上有香,照理说该是怪异,但在小家伙身上却是再会不过。
“你还没跟我说你的名字。”
“冷啸天。”
“很高兴认识你。”水钥怪自己身的时代已然认命,现代用语一时之间是改不了,毕竟他还是有可能是仇人之子。
不过思绪仍在混乱之中的水钥,也不在乎他有没有回他的话,他只是想借由说话来平静……或都应该说麻木自己的心情。
他是看过一些穿越空的小说,例说“寻秦记。”之杰的,可是谁会想到竟然会发生在自己身上!最糟糕的他连怎么发生都不晓得,好像一眨眼间他就已经到了古代一样。
最后的回忆他跟二哥及老刘在一起的,他们出来到古代了吗?
谁来告诉他该怎么回家?
正文 第二章
查出来了吗?”客栈的上房里,冷啸天等人询问方进门的探子。
看起来年仅十五、六岁的小年摇了摇头,“由于穆怜自小身体就不好,很少有出门的机会,即使是上山礼佛自始至终都藏在轿里,因此除了负责照顾他的大夫跟仆人之外,没有人过他的面貌。“偏偏这些能证实他身分的人都已经死在那场大火之中,无人幸存。
“既然没人见过他的真面目,又怎么会有传闻他是个美男子?”
“那是由照他的仆人口中传出去的,只知穆怜云与他娘十分神似,可是崔氏早在生下穆怜云之后,便因为难产而死。
“崔氏是什么地方的人?”
“这也没人知道,听说崔氏是穆文乔由北方掳来的美子,而且……”
“而且什么?”
“这会传言,传言崔氏有着一头银发及银色的双眼……”那不就是妖了吗?他只看过金发碧眼的胡人,却不曾见过银发银眼的。
他的话让所有人皱起眉头,“算了,你下去吧!”再查下去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
“既然查不到穆怜云,那查水钥不也可以。”骆小笑提议,他很喜欢那个少年呢!如果证实他的确是叫水钥的话,那他就安稳的在他们啸龙堡住下;否则瞧他那副文文弱弱、不禁风吹的单薄模样,真怀疑他能一个活。
“没用的。昨天我就问过了,他只知道自己的名字叫水钥,住在外海的一岛上,不久前和哥哥及仆人一起出游,然后连为什么会跑到穆府都不清楚,”那副掩藏不住的旁徨不安,怎么看都不像是在说假话。
“我想他不会是穆怜云,之前我用话试探他,告诉他穆府全家三百余口全死了。结果他先是一脸迷惘的看着我,然后好像领悟了什么,忧伤的拍拍我的肩膀希望我别太难过。难过?拜托,我高兴都来不及了难过,最后才晓得他以为穆府里有我的朋友,之所以跟他说为需要一个倾听的人。”当时他完全傻了眼,搞不清楚白痴的人究竟是谁。
“冷啸天只安静的听众人说话,视线望着窗外坐在石椅上的人儿。
他套着过大的白丝披风,双眼眨也不眨地盯着院落里摇曳的樱,一片片粉红色的瓣落下,不知该往何而随风飘摇,终究是归于尘土。
难得一见的美丽,充满着不安定的气息,即使是这样远远的看着,也可以感受到发自瘦小身躯的不安。
“啸天?去哪儿?”
狂战见他站直修长的身子往房外走去,毫不犹疑地到水钥身边。
“在想什么?”
低沉恍若大提琴的温厚嗓音,轻易勾回失神的双眼。
“婪。”水钥抬手接住瓣放到冷啸天眼前。
“樱?”
“你知道吗?樱本身没有香味,闻到的香是来自它的叶。”想将瓣放到他鼻间,却发现他是那么的高大,自己恐怕连肩膀也构不到。
“是吗?”他不来不会注意这等事,他以为只要是,就有香味。
他弯身细闻水钥掌心的粉色瓣,确定了他的话。
水钥微微一笑。“你好高,比我的每一个哥哥都还高。”自小他就一群身材高大的家人,其实他自己也不算矮。只是来到古代之的,发觉自己好像变矮了很多,与冷啸天一比,他娇小得可怕。
“你不几个哥哥?”
“四个,家里就我的年纪最小。”才不过两天的时间,他已经学会思念。
还能回去吗?回到那个一直疼爱呵着他的家。
轻而易举地看透他眼中的思念,冷啸天无法自主地伸手紧紧抱住他。“啸龙堡是个好地方,你会喜欢的。”
很久以前他也有个弟弟,就如同他一般大的年纪。
“你几岁了?”
“我?”被家人抱习惯了,水钥觉得两个男人抱在一起有什么不对。“我已经十九岁了。”
“你十九岁了?”这他是真正的惊呀,他这么娇小,让以为他才约十三四岁。
“是啊!别跟我说不像!”他知道自己的外表常常让别人误会。
冷啸天不自觉地微笑,“像、像。”有时候他的确像个十九岁的大人,可有更多时候他就像个孩子。
水钥加笑容,突然道:“真的谢谢。”
“嗯?”
“如果不是你,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这个陌生的世界,大得他无法负荷,幸亏有他伸出援手。
“没什么。”此刻他愿意相信他是水钥而非穆怜云,否则能不动声色说出这样的话,实在可怕。
“对你来说出许没什么,但是我来说却是结了我很大的帮助,还是要跟你道声谢……”
转首一瞬间,水钥清楚对上他的眼……不那么一刻,他以为有一圈圈的涟漪在心里不断的扩大。
“怎么了?”
水钥摇摇头,“没什么。”他笑自己容易胡思乱想的脑袋。
可那感觉好真实,他依然可以感觉到一圈圈泛开的纹路,晃荡、摇摆……
至啸龙堡的路程还有很长的一段距离,越靠近北方,人烟也就跟着越少。
由于在半路上遇见了刚从山上采药下来的丁,满满的蓝子中,发现有不少的好药材,像是三月长牙前采收的五加皮及独活,可以强身镇痛,另外还有品质极佳的人参。因此了一些时间选药材,所以就错过了宿头,一行人只好找个靠溪的树林过夜。
这对已经习惯宿外头的冷啸天等人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可却苦了习惯现代生活的水钥。
一路上下来,虽然有冷啸天为分。他挡着风尘土,不过黄沙漫漫的大路上,一整天下来,水钥还成了个小泥人,有些洁癖的他,说什么也要洗干净了才能睡着觉。
“啸天,我可不可以到溪里净身?”几天下来,他多多少少习惯这时代人的说话方式。
“现在不过三月,这溪来自山上雪水,不适合净身。”他的身子瘦弱,根本忍受不了那种沁骨的冽寒。
“没关系的,我不下去,擦擦身子就可以了。”上客栈吃饭,总要将所有人的筷子擦过才给大家使用,入睡前心定要先净身才睡得着。不过最令人惊讶的是,只要他不失神的话,这些事都可以自己来,完全不需要人服侍,跟他娇娇弱弱啥也不会似的外表,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冷啸天在心里暗叹了口气,原来拿人没办法是这样的感觉。
“我跟你一起去。”
“咦?”即使天色昏暗,在火光在依然可以发觉水钥白皙的双颊染成一片火红。“不……不用了,我自己一个人就可以。”
他的脸红个什么劲啊?又不是没跟男人一起洗过澡,怎么一听到啸天要跟他一起去,就跟个大姑娘似的火烧双颊。
“干嘛脸红!难不成你姑娘?呵呵!瞧你那张脸,我早就怀疑……呜……一个包袱又狠又准地往狂战脸上打。
“活该!”冉晨幸灾乐祸地笑着,就算水算水钥真的长得像个姑娘,狂战别笨得出来,有哪个男人喜欢自己被人当在姑娘看。
“我……我自己去就行了。”砸完了人,水钥红艳的俊脸再度瞧向冷啸天。
“不行,这里有狼群,一个人很危险。”
狼……这里有狼……
别说狼了,他连猫都打不过。
“好吧!”水钥捡回地的包袱,很快地往溪边走,看也不看冷啸天一眼。
冷哪天随着他的身影进入林中,到了溪边就看见正解下腰带的他。
“我帮你。”接过他手中的白巾,在冷冽的溪水中吸足了水,再拿出来拧成半干。
“我自己来……就可以了。”想伸手取巾却忘记身上的衣裳少了腰带的捆束,一层层的衣服马上滑单薄的双肩,露出白皙圆润的肩头。
这是何是美丽的景象,冷啸天顿时看傻了眼。
数天前他曾他昏迷为他替换衣物,早瞧过白皙纡弱的身躯,可是带给心中的震撼却完全不同。白智的肌肤渐渐泛出红润,随着呼吸起伏,柔和的月光酒落在柔细的肌理上,晕出柔美的光泽。
直到听水钥的一声轻呼,冷啸才发出自己的双手已然握住触感如丝绢般的圆肩,一只手以白巾擦试,另一只手竟着迷地感觉他的滑嫩。
水钥不敢动也无法动,溪水的冰凉随白巾滑过肩头来到胸前,可是带来战栗。却是留在上粗糙的大手。他不敢看向那炽热的大掌,生怕发现肌肤感觉到摩挲不是幻觉。
静默而敏感的空气在两人之间缓慢流动,不多久,冷啸天已替他洗净上半身上的尘埃。
夜枭的哀啼惊破两人之间的魔咒,水钥抽回白巾,低首往后拉出一段距离。
“接……接下来我自己来可以了。”无法忍受的不是两人之间的过分亲密,而加速的心跳,跳得他全身失去绝大部分的力气。
视线落在他低垂的小脸上,冷啸天迟疑了一会下,终于放开双手,无言起身退到不远的树后。
他只是好意帮我清理而已吧!
溪边的人这么想着。
自己只是单纯地想照顾如弟弟一般的他而已吧!
树后的人如此的想。
可是那种心跳速的感觉又怎么一回事?
水钥用力甩了一下头,很快的擦的擦干净,穿上干净的衣裳。
一定是多想了……一定是……
再往北的地方去风沙更多,原本是偏了不让水钥受风沙吹袭,才在分舵找来一辆平稳的马车让他乘。
不过在古代再如何中平稳的马车,也比不二十世纪的汽车。连坐汽车走长程都会晕车的水钥,才坐上车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头就已经量得难受,不断自胃部涌出恶心感。
不过这是大家的的好意,即使再怎么难过也是努力忍着,只要闭上眼胡思乱想,应该就可以过去。
半个时辰过后,马车外头的众人突然听见车里头好大的一声撞击声,皆讶异的扯缰停马。
“钥,你怎么了?”离马车最近的骆小笑掀开竹帘,瞧见里头的人脸色惨白地一手扶着窗,一手掩着嘴,额头红了发三块还有些破皮。
感觉马车停了下来,水钥立刻无力想要下车。秽物已经涌到喉间,他一句话也说出来。
前头赶过来的冷啸天马上知道是怎么一回事,赶紧把人给抱出来,才来到旁的一棵树下,水钥已经无法忍住地吐了出来。没多久他胃里的东西全被吐得一空,只剩下酸水,感觉也好多了。
“怎么不早点说?”冷啸天取出白帕,替他将唇角的水渍擦干净。
“我以高可以忍到镇上。”他没想到马车的速度跟汽车不一样,要到镇上恐怕还有一段距离。
“不舒服就别忍。”冉晨风走过来递上一颗药九给他。“含着,这以止吐。”
额际上的红肿很快就转成紫色,在如雪白皙的肌肤上十分显眼刺目,让冷啸天皱起了剑眉。
了冷啸天的人都知道那他火大的前光,狂战赶紧递上一罐的药膏,让冷啸天有事做水钥才不会太凄惨。
偏偏即将遭受怒火波及的人还知死活,水钥伸摸摸额头,“啊!流血了。”手指上沾当样血迹。
幽黑的俊目半眯,几个人识相地往后退一步。
“好像肿起来了。”再一摸摸伤口,不知受伤程度的水钥多用了点力气,额头刻疼得让他皱上脸。
性感的薄唇微勾,所有人往后再退两步。
“啸天,帮我看看是不……”虚弱的话语声在瞧见那一双燃烧着怒火的黑眸时瞬间消音,水钥终于发现到自己入地雷区中央。
来不及逃离阵地,低沉的声音在他耳边吼了起来:“你以为你是做什么?你……”
接下来应该是一长串的放,不过水钥在被第一句话震痛了耳膜及脑袋之的,赶紧伸的捂住上方的那一张嘴,强迫消音。
“别那么大声,头好痛。”大提琴在突然之间变成大鼓,他可一点也不喜欢。
他的动作让所有人瞠大了眼,怀疑抱纤细腰岙的那一双手,会往上直接扭断他修长细致的颈子。
冷啸天吸一口气,怀疑抱着纤细腰身的那一双手,会往上直接扭断他修长细致的颈子。
冷啸吸了口气,对他少死活的态度一句话也说出来,他有没有想到今天若不是马车内铺上柔软的棉垫,现在他可不是一声判断,肯定会血流如注。
水钥瞄了他一眼,清楚他在想些什么,他跟他的几个哥哥都一个样,老当他是摔不得的玻璃娃娃。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下改,你别生气了。”
还有下?
瞧他的眼神!水钥在心中哀叹,这种事叫作意外,又不是他自己能控制的,有谁喜欢拿自己的头去撞东西啊!
“别生气啦!人如果常生气,会老得比较快,你也不想自己早上醒来,突然发现变成白发苍苍的老公公吧?”
地雷圈外围传来不要命的笑声。
冷啸天转眼瞪视那群不知死活的人,结果自己怀中的人儿也笑出声。
他皱眉回视那个脸色苍、却又笑得如灿烂的小家伙。
“对……对不起……我只是在想……你白发苍苍的模样……可是……好困难。”冷啸天就像是一座沉稳的大山,即使经过月转移,依然不改容颜。这样一股强势的力量,仿佛没有齿牙动摇的一天。
冷啸天发现自己很难对着这样一张脆弱却灿烂的容颜生气,刚才的那一把火,与其说是生气,还如是心疼,心疼他忍了如此久的不适,心疼他这样不懂得惜自己。
“啸天,我可不可以不坐马车?”否则难保到镇上前他不会又是一阵呕吐。
冷啸天点点头,抱着他直接跃上高大的黑马,如之前一样让依偎在他怀中。
回到熟悉的位置,即使马匹的颠簸不比马车少,可是在冷啸怀里,他却可以轻易入睡,在睡梦中忘却令人摇晃。
感觉他的双习惯地抱住他的腰,白瞥的脸贴上自己前胸,冷啸天露出宠溺的神情,轻扯被风揽盖,替他返去滚滚尘沙。
淡淡的梅香自怀里传入鼻间,他渐渐习惯这样宜人的味道。
十年前的眉山镇,只是一个再小不过的村落,村里的人口不到千人。可是自从啸龙堡建立之后,由于啸龙堡方圆十里皆是私人领地,因此离啸龙堡十五里远的眉山镇,便成为与啸龙堡交易的最佳地点。
十年的时间下来,啸龙堡成为北方第一大堡,眉山镇的人口也足以构成一座城。
一行人镇不久,冷啸天怀里的水钥便为人来人往的嘈杂声给醒,一睁开眼睛,看见的人山人海的热闹景象。
连庙会都不曾见过的水钥,对这种摊贩四叫卖、杀价声频传的景象可真完全傻了,尤其在不远的树下,还有一对父子手各自挥舞着一把银光闪闪的大刀,口里喊的话,他一个字不懂。
来到这个时代已经有将近十天的时间,水钥现在才真正感受到时代的差异性。
“先到饭馆用个午膳,再回堡。”发现怀里的人已经醒来,冷啸天柔声解释他们停下来的原因。
“啸龙堡在眉山镇吗?”放眼望去,他瞧不出有什么看起来像是城堡的建筑物。
“当然不,小小一个眉山镇,怎能装得下啸龙堡?”狂战自豪地解释。
啸龙堡起码有眉山镇的四倍大,单单一个后山,就可以让人晃一整天,更别提山后那片一望无际的牧场,养的牛羊可是数万计。
“客官,用膳吗?”饭馆里的小二远远地就等这一行人上门瞧他们不但人多,穿的衣服质更是上品,他知道一笔好生意将到。
“我们上楼用膳吗?这十两给将马匹喂饱,待会儿我们还要上路。”冉晨风先下马交代,回头却发现冷啸天怀里的人瞪大一双眼,好奇地瞧着小二哥。
天啊!真实感越来越强烈。
小二耶,以前只有在电视及小说里才能听到的名称,现在可是活灵活再在自己面前,待会儿是不是还可以瞧掌柜?
“怎么了?”
“是真的小二耶!”
这连冷啸天都忍不住扯开笑容,瞧他的语气,好像是什么稀世珍宝一样。
“第一看到?”冷啸天牵地他的手往楼上厢房走。
“当然。”二十世纪哪来的小二可瞧。
“第一看到?难道你从来不出门的吗?”所有人心里突然想到穆怜云的确是很少出门,失去的戒备再重回心头。
水钥一点也没注意到众人心情的改变,他仔细打量四周他从来没有见过的景象。“我时常出门,只是我们那里没有小二。”只有服务生。
“没小二,谁招呼客人吃饭?”
“有类似的工作,不过不能这样随便喳呼就是了。”如果在五星级饭店大喊:小二,来瓶勃尔第的葡萄酒!一定会很轰动,接着就是穿着制服的警卫把你赶出场。
习惯地,水钥掏出白帕,将木筷一一擦拭干净之后才发给众人。他的抵抗力不是很好,因此确定餐具的清洁是一件很重要的事前工作。
水钥擦完餐具,将脏掉的白帕收回怀中时,心口莫名地揪疼一下。这种突如其来的疼痛对他来说如家常便饭一样,因此并不是很惊讶,只要生活状况不稳定,身体过于疲累,自然会引起心绞痛。
冷天瞧见了他抓住胸口的动作及嘴唇颜色的变化。
“你有心疾”啸龙堡也经药材买卖,因此对医术多多少少都有些程度的了解。
“没关系的,不是很严重。”之前的手术,医生说很成功,只要别做些刺激心脏的事,他简单的运动都可以做。
其他人可不是这么想,在这个时代,心疾可以说不是治之症,患者很少有活过二十岁的。
“怎么可能不严重!”瞧他孱弱的模样,早料到他的身体状况不是很好,没想到居然是会要人命的心疾。
等待疼痛过去,水钥才安抚地对冷啸天微笑。“真的不是很严重,已经给大夫瞧过而且也动过手术了,不会有危险的。”
“手术?”
水钥眨眨眼,这才想到古代哪来的开心手术。“就是……一种特别的治疗方式,可以改善身体状况的治疗方法。”真是有够模糊不清的解释方式。
“那你刚才……”
“大夫说如果过于劳累,或者心情起伏太大,还是会引起疼痛。我只是有点累,不碍事的。”口里虽然这么说着,水钥却很清楚现在的身体状况和以前不太一样,除了比较容易累外,还有一种奇的感觉。
“用完膳,回到啸龙堡就呆以休息了。”不是看不出他脸色的疲累,只是种无法缩短,他们已经是以最闲散的方式走这一段长途了。依以往的速度,他们三天内就可以赶回啸龙堡。
“啊!别急着回去好不好?我从来没见过市集,很想看一下。”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下出门不知在何年何月。
“你没见过?”
水钥很快地点头,“我顶多只去过书市。”而且还是有冷气吹的那一种。“会很麻烦吗?”
冷啸天摇头,“不会,不过你的身体……”
“没关系的,不过是一下子。”
冷啸天沉呤一下,突然起身扶起水钥,“午膳要过一会儿才送来,要看的话现在去看,吃过午膳便立刻回堡内休息。”
听见他的话,水钥的小脸顿时充满光彩位着冷啸天的大手就楼下走。
他那孩子气的表现,再度使冷啸天露出笑容,紧紧反握比他小了一倍不止的手,掌心贴着掌心。
“你不觉得啸天变了很多吗?”冉晨风自栏杆望着牵手离开的两人,发出感叹。
冷啸天从来不笑,这么多年的相,不但没见他,也不曾见他皱眉,更别谈露出那副无可奈何的模样。
“你是指他这一路来的两大,及数不清多少的微笑及皱眉吗?”他狂战虽然迟钝,可这么明显的转,除非瞎了眼,不然谁都可以看出。
“报了仇,心中的大石自然落下,而且水少爷又是那么惹人怜爱上骆小笑剥着小碟上的生米,一颗颗抛上半空里,落入嘴里。
“是这样吧吗?”
“当然,二堡主跟三堡主也一样,以前老是一副爱笑不笑的的模样,现在还是开心的很……咳咳……”一边吃生米一边说话就是有这种危险,他差点把东西吃进肺里。
狂战没好气地瞪他一眼。
“原来我们也变了,那就是我们多心了。”冉晨风感叹。
“应该是这样没,啸天以前不是有弟弟吗?他八成是把水钥当作自己的弟弟看待,就连我也很想宠他。”
冉晨风微微一笑不再多话,他不喜欢考虑太多的事,该来的还是会来,想太多不过白累了自己的脑袋。
正文 第三章
如果以回到啸龙堡就可休息的话,那他们可就都错了。
也许是离家太久的缘故,所有人都忘了啸龙堡的当家可不只三位,而是四位,而且四堡主还是一只道道地地的母老虎。
早在他们进入眉山镇的时候,吕念涵就已经接一通知,准备好所有的迎接事宜。不过迎接归迎接,帐还是要算。
“这一路上玩得还快乐吗?”艳丽的脸蛋比十二月的风云还冽,看得都人心里发寒。
他们下江南的这一段时间,所有的工作全推给她一个女人家,这第庞大的事业,使她整天忙得晕头转向,每天睡不两个时辰,这笔帐不算怎么行?
“念涵,辛苦你了。”冉晨风首先讨好地说。
“对不住,我们会给你补偿的。”狂战也摆出小狗般讨好的脸。
吕念涵没理他们两人,直接看向罪魁祸首水钥。
别以为她没跟着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啸龙堡的眼线遍布,这点小事瞒不过她。
这男人美得令人讨厌,刚才一路上就有一堆仆为了瞧他而犯下不少错误,更令她厌恶的是,他很可能就是穆文乔的儿子,偏偏其他人还把它当成宝似地照顾。
“你好。”
水钥可以感受到来自她身上的敌意,不过他以为她是因为自己耽搁了众人的行程所以才对他生气。
吕念涵没理他,回头看向一直没说话的冷啸天。“这位是我们的客人,还是未来啸龙堡的一份子?”
“当然是我们的一份子。”随小笑对水钥眨眨眼。
似乎没把他的话当话,吕念涵只注视着冷啸天一人。
“小笑已经回答了。”这是直他一直在考虑的事,他很清楚吕念涵为什么这么问。如果啸龙堡的客人住短期的就可以享受他们的招待,如果是要在啸龙堡长期住下成为里头的一份子,那就必须好好工作,啸龙堡不养废物。
问题是水钥是不是工作的料。
“意思就是说我可以他配工作给他了?”
“念涵,水钥他……”狂战第一个出声阻止。
他是不喜欢手无缚鸡之力、啥事也会做的男人没错,可是水钥不一样,他可是有病在身。
“没关系的,战哥,想要吃饭就一定要工作,这是一定的道理。”他本来就不打算在啸龙堡白吃白喝,吕念涵不是对他为难,而是站在一个理字上。
对他平心静气的态度,吕念涵知眉微扬。
“你会做什么?”
“我只学过音乐及绘画,其他的必须从头来。”他的学习一向受限于身体状况,尽管还会四个国家的语言,可在这个时代却完全用不着。
“音乐跟画?那好,啸龙堡正缺一个乐师,平常的时候你可以自己做自己喜欢的事,不过有客人就必须奏琴娱乐。
几个人听完松了好大一口气。
“你似乎一点也不紧张。”这句话是问水钥,也是问冷啸天。
“我相信你是一个能做好自己工作的人。”第一见面,他从眼睛可以看出她正直不偏的个性。
水钥的话同时让吕念涵及冷啸天两眼中闪过一抹惊讶。他的容貌,时常使人忘记他拥有二九年的成熟及过人的智慧。
“至于住的地方……”
“梅轩。”冷啸天终于开了口,那是他心里早安排发了的地方,一个最适合水钥的幽静地方。
啸龙堡他是大,开口说出的话就是命令,不会有人反对。
“就梅轩。”吕念涵转头吩咐丫发整理好梅轩,不让眼中因冷啸天的安排所产生的情绪泄漏一丝一毫。
啸龙堡尽管盛名远播,不过却不欢迎不请自来的客人,除了堡主的好朋友外,根本不会要人来作客,换言之,这啸龙堡的乐师是件很合的工作。
这一路上,因为水钥的关系多耽搁了很多天,因此一回来,所有人马上投入自己的工作之中,没人有时间理会他这闲人。
本来以为这样的生活也没什么不好,应该是很轻松自在,可是在闲了两天之后才发觉,自己是一个忍受不了寂寞的人。过去他一直是个被呵护着长大的人,不管何时何地,就连动手术的时候也会有二哥在他身边;现在突然来到一个陌生的世界,没有他熟悉的环境,没有他的家人,这才懂得空虚。
在梅轩的院落里已经弹了两个时辰的古琴,铮铮的琴声听起来很优美,不过还不够好。这琴声和自己以前弹的有差,琴音不够柔软。
又拨了两下。
水钥在琴弦上伸展双手。
不一亲,他的手和以前不一样,这不是一双弹琴的手。
他真的是吗?可铜镜里的那张脸是确是一样的没错啊!
心慌意乱地奏了一首乱曲,再接一首敦煌,蓦然,十指紧紧扣住琴弦,瞬间停止所有琴音。
为什么他会想起啸天的身影,而且来得如此突然?轻易将原本就凌乱不堪的心湖更是打成一片泥泞。
自己这几天一直都在想他,最常想的是那一双眼睛及令人安心的怀抱。
这样的情绪以往从来不曾有过,他想念他身上特有的淡淡草原香,记得他怀里的温暖,忘不了两人在一起时他为他整理一头长发的情景。
不曾留过长发的他,对那一头过腰的青丝时感烦恼,都是啸天为他梳理挽成髻,那么大而有力的一双手,出人意料的灵巧温柔。
这几天没了那一双大手,坐在镜前,他也不过是草草梳理,散在身后的青丝如何也无法挽成一个髻。若不是这个时代留短发是一件很怪异的事,真想动手一把剪了它。
下意识地又开始拨弄琴弦,看着微风吹过树梢落下一片片微黄的枯叶。
“小钥啊!你干嘛一副懒洋洋的样子。”骆小笑坐他面前已经有一段长的时间,跟他打了招呼,那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却像是完全没有看见他一样。他只发拍拍他的双颊,把人唤回神。
“小笑,你来了。”
水钥终于注意到离自己不到五步远的人。
“我来了?我早来了。看看你,不但全身上上下没一整齐,连弹出来的琴音像是快睡着了一样。”
“是吗?”水钥被他说得脸颊微红。
他不是个懒惰的人,一向将自己打理得干干净净的,被人这样拐弯抹角说自己邋遢还是第一。
“当然是,你刚才在弹什么?”
“温庭筠的‘南歌子。’”因为不长,所以很好反覆弹颂。同一个调子,心中反覆的却是这一首。
“温庭筠是谁?没听过。”
“是唐朝的诗人,也是词人。”
“内容讲什么?”
“内容?”懒拂鸳鸯枕,休缝翡翠裙。罗帐罢炉熏。
“水钥,你是不是不舒服?怎么脸全红了?”
“没……没的事……我……”水钥朝一脸好奇紧张的骆小笑挥挥手,表示自己没事。近来心更切,为思君。
“天啊……”
他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心慌意乱。
为思君……
梅轩离冷啸天住的置真楼其实只隔了一座竹林,但是不问也很少走动的水锖,当然不晓得他所弹奏的每一首曲子,皆一音不漏地传至冷啸天耳中。
冷啸天能文以武却少通音律,因此只觉他所奏的每一首曲子很多都是他不曾听过的,更别谈知晓其中的意义。
但,这样就够了。清脆优美的琴音,陪伴他理堡内大小事务,连带着连奏琴的人儿,也是脑海徘徊不去。总是带着一抹温和浅笑的水钥,一定到是感到寂寞吧,否则琴音听来怎如此空寂,像是风哭泣时的声音。
这几瞧见念涵不时忙于探查,怎样也要将水钥的身分给探个仔细。虽知道她这么做是为了啸龙堡好,他却不感到一丝感动,他私希望水钥就是水钥,而不是什么穆怜云。
没想过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总是一古脑儿认乌自己想要一个弟弟,而水钥正好是最好的不二人选。不但年纪像,那天真温和的模样也像。
“啸天?”第三在的无事,终于让水钥穿过一大片的竹林,瞧见正伫立在书前出神的冷啸天。多日来缠绕心中的人影,意料外地出现在自己眼,使他整涨脸染上两抹红晕,想起了昨日弹奏的南歌子。
这么过,啸天不会将他心里的秘密全给听进去了吧?
想到这里,水钥脸红更红了。
一旁正惊艳于那抹红晕所带来的美丽的冷啸天,在看见红潮更盛之后,几乎以为那张脸蛋就要开始冒烟,连忙举步走到他身前。
什么时候都可以,就别在这个时候靠近他,他的心跳已经快到了无法负荷。
于是当冷啸天更踏进一步时,水钥跟着往后退一步。
冷啸天为他的动作皱起两道剑眉,不信地再往前跳步,果不其然,身前瘦小的人儿又往后退了一步。
才不过三天的时间,他的身分就从舒服靠枕变成洪水猛兽了吗?这个想法使他不悦!踏步向前,长手往那熟悉的纤腰一揽。
水钥人本来就比冷啸天小了不只一倍,双腿哪有他长,退了数步,仍逃不过被揽在身上的命运。闻到这思念多时的气息,心跳快得令他难以忍受,整个人无力地倒在那宽阔厚实的胸膛,手紧紧扯着衣襟,努力想平息那份难受。
“怎么了,不认识我吗?”人厌恶两人拉长距离的感觉。
胸前的小脑袋猛烈摇头。
“那为什么看到你就跟看到鬼一样?”
小脑袋依然摇着,不过幅度变小,人也有逐渐往下滑的趋势。
冷啸天的眉毛皱得更紧。“水钥?”
他那低沉的嗓子仿佛变成一道足以令人家窒息的咒语,这他不但心跳加快,连呼吸都停止了。
突然增加的重量,使冷啸天由揽变抱,不敢相信这个小家伙居然直接昏倒在他怀中。
“该死!”冷啸天横抱起过分轻盈的身体直接步入内室,温柔地将他放平在他的大床上,立刻转身倒了杯温水。
再转回身时,水钥的那两排黑扇颤动了一下,然后慢慢张开双眼。理所当然的,他瞧见那个脸色不是很好的冷啸天。
“对……对不起……不是故意的。”知道了自己的情感所在之后,水钥对于他的碰触,甚至连一个眼神、声音都变得十分敏感。自己也觉得可耻毙了,居然会为这种事昏倒。
活了十九年没谈过爱,连单恋的对象都没有,结果莫名其妙来到了古代、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会令自己心跳加快的人,而且还是个男人。这对他来说真是一大刺激,更是一大烦恼。
宋朝,连同性恋这个名词都没有时代,这是段还是开始就定夭折的爱情。
上天到底送他来古代做什么?只为了告诉了他是个同性恋,而且还是个爱上古代人的同性恋,这一辈子别奢望什么白首到老吗?如果是,那上天对他还真既大方又残忍。
“这请大夫来给你看看。”这样随时地都会昏倒的身子,他怎么都不相信水钥真的没事。
“不用了,我……我只是刚才跑太喘……一时喘不过气才会昏倒,对不起。”上帝请原谅他,他说了谎。
“还是要看,就算没事也要补补身子,瞧你瘦成这样,我一根手指就可以提起你。”
“那是你太强壮。”他不过比一般人瘦了一点,重量还是有的。
冷啸天扬眉,原来小家伙也会顶嘴,“你太瘦是个事实。”
“你太强壮也是个事实。”抱他老跟抱洋娃娃一样轻松,害他爱上了那种安稳可靠的温柔。
“太瘦不量件坏……啊!别管这么多啦!跟我哥哥他们一样,一天到晚老想往嘴巴塞东西。”他又不是小孩子一样偏食不爱吃饭,只是真的没法吃多而已。
冷啸天叹息。“最近做了些什么?”
想到这个水钥就呕。“吃饭、弹琴、睡觉、弹琴、吃饭、睡觉。”
瞧他说得一脸愤恨的模样。“不看书吗?梅轩有个小书房不是吗?”
说到这个就更呕了。他很喜欢看书,而且还没是个书痴,一天没书就会受不了。可是他不看没有标点符号的书!他翻了书房里的每一本书,书里的一字一句都是一个接一个,害他必须很辛苦的断句。不过就是看个书嘛,为什么要这么累?
“不好看……也看过了。”古代的书除了四书五经诗集史料之外,再也找到其他的类型,而且朝唯一比较像小说的东西,就只有史料跟唐传奇。现在这个时候,唐宋八大家连凑成一半都很勉强,苏轼不知道生出来了没有……呜……他怀念二十世纪的图书多元化。
“画画呢?”他记是他的专长不是吗?
水钥的嘴嘟得更厉害了。
“没有用具。”他学是的西画,国画勉勉强强不算太差。
冷啸天出一抹微笔,“你是在跟我抱怨吗?”这些天家都忙,他一定无聊到快发慌了。
水钥偷瞄了他一眼,“如果我说是,会怎样?”
冷啸天笑容更了,“等我半个时辰,我带你四逛逛,顺便熟悉一下堡里的内内外外。”早这么做的放,小家伙就不会无聊那么多天了。
大眼完全亮了起来,水钥顿时忘记自己身在古代,很习惯地捧住冷啸天的双颇,快乐地在他性感的薄唇上重重啵一声,然后下一瞬间两个人一起愣住。
沉默的气氛尴尬地两人之间流动。
水钥很快地将手收回哑,“对……对不起……我习惯了……一时改不掉。”他恨不得自己钻个地洞躲进去了。
“习惯了?”他当然看得他的动作该死的自然,莫名其妙厌恶起让他养成这习惯的人。想到那柔嫩的唇吻在别人身上,他就心里不舒服。
“那是我们家……表现快乐的方式。”千万不能说他们还早安跟晚安及问候这吻,八成会吓死这个古代人。
“你对谁做过?!”
“爸……爹爹、娘要跟哥哥……还有你。”幸好他家没有叔叔伯伯舅舅跟阿姨姑姑。
勉强可以原谅。“下不可以对其他人这么做!
“不会了……”不可以别人,那参他可不可以?他的唇亲起来很舒服,温温软软的,还有一种麻麻的感觉。
似乎两个人都是想到同一件事,眼睛无法克制地盯着对方的唇,又很快地移开视线不让对方发现。
“你……先休息一下,等会儿带你到后山看看。”吸一口气,冷啸天迅速走回书房。
瞧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水钥呻吟,整个人缩时棉被中。
呜……他变成色狼了,他不但刚才的事一点悔意也没有,还很想再吻一。
啸龙堡的后山不是小小的一座山坡,而是很大很大直达云端的一座山,是那种里头的树多到看不到山外景色的大山。
他们是选接近午时的时候出发,身上还带着厨娘特别准备的午膳。
就像从江南回来啸龙堡时一样,冷啸天骑着坐骑让水钥坐自己的身前,慢慢让马散步入林间小径。
“我会骑马。”妈妈的老家在有着广大牧场的德州,以前外公还在的时候,会教几个兄弟骑马。
“下我现找匹马给你。”啸龙堡里的马都太过于高壮且性子又烈,不适合他。
“像这么大的吗?”水钥拍拍胯下的“踏雪”,啸天的马又黑又漂亮,跟三哥的那匹“黑夜”有得比。不过“黑夜”是阿拉伯马,体格比较修长,而且是个女孩子。
“我们今天在那里用午膳。”冷啸天马天现再自然不过地转移话题,刚刚的问题不适合继续讨论下去。
“啊!有瀑布。”古代是叫瀑布吗?还是叫水濂?管他的!
冷啸一停下马,水钥立刻以一个很优雅又很危险的动作直接跳下马,在冷啸天还于惊吓当中时,他已经顺着下坡的阶梯,穿过观赏瀑布的亭子,直接来的瀑布旁,还伸出手半倾身触摸冲力极大的水流。
事实证明,傲人的轻功不一定只能便用在打斗追敌侦察上,还可以用在不乖的小孩身上。
水钥前一刻双手还被水流冲得发红,下一刻人已经莫名其妙来到亭子里,还坐在冷啸天的大腿上。眼睛对眼睛,鼻子对鼻子,满肚子怒火对一头雾水。
“你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竟然半个身体都采出溪面,这溪水别看它不宽,却很又很冷,再加上冲力极大的瀑布,像他这样一个瘦弱的身体,掉下去就死定了。
水钥眨眨迷糊的大眼,想了老半天才知道他口的危险指的是什么。“没关系的,你在旁嘛。”这跟有大人在身边,小孩就可以放烟火为是同样的道理。他的武功这么好,人还没掉到水面就可以被他捞起来,不会有危险的。
冷啸天吸了好大的一口气,不知道是该生气骂人还是该感动他对他的信任。
第一零一无奈的叹气,冷啸天只能说“下不准这么做!”
晶亮的大眼瞧了他很久。
“好,没有下了。”他会担心,那他就不做。他不想看见他担心的眼神,不愿意让他心情不好。
得到他的答应,冷啸天才放下一颗心,让他坐到旁边的石椅上。“在这里等我一下。”刚刚被他吓了一跳,连系在鞍上的餐篮都忘了拿。
水钥像孩子般乖乖点头,瞧着他上坡拿了餐监,再下坡回到他身边。
“啸天几岁了?”似乎喜欢上一个人,就希望能了解他的全部。
“二十六。”
“比我大七岁,跟我二哥一样大。”不知道二哥现在在哪里,为什么也他就是想不起那天发生了什么事?
“有兄弟姐妹吗?”
“有个弟弟。”
“几岁了,”怎么从来没见过?
“如果没死,应该是二十。”
“对不起。”他问了不该问的话,心疼啸天闪过双眼的遗憾。虽然啸天极力隐藏,可是他可以感觉到那种一辈子都忘不了的伤痛。
“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弟弟的容颜早在脑海中开始模糊,两人之间的回忆却一一如昨。
见啸天一一将吃的东西放到桌上,没事可做的他,将白皙的脸颊上冰凉光滑的石桌。
不能活到长大,一定是很难受的一件事吧!
“小时候,大家都以为我活不到十五岁,最可怕的是有一我看电视看到一半,突然心跳就停了,一点预兆都没有,吓坏了我爸妈及哥哥。”
冷啸天不知道电视是什么,不过这一点都不重要,他唯一听到的有他曾经忽然停止心跳的事实。他心脏猛然紧缩,双手也伸了过去,将水钥紧紧揽在怀里,似乎这样就可以防止同样的事情发生。
“这件事是我醒来以后才知道的,真是的,就会害别人担心,自己却一点感觉都没有。”他一点也不喜欢这样。
“后来我常想,人死了,最痛苦的人应该是被留下的人吧!他们必须背负死者的希望及遗憾。所以你一定时常想,如果弟弟还活着,他就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到了一个风景美好的地方,就会想如果他能看到该有多好;吃到好吃的东西,就会想他还没过。你常常这样对不对?”这是人之常情。
“可是如果有一天我死了还能思想的话,在天上我一定会想着不知道大家过不得好不好,希望他们能够快快乐乐,希望他们别为我伤心,但是一定要记得我,别忘记我,要知道我时时在天上为他们祝福。不过,我知道那是很困难的,如果爱得,心也就伤得重,活着的人无法忘记悲伤,死去的人永远也办法替活着的人擦去泪水,还是活着好……”再不然就一起走,谁都不难过,可这样的结局好悲伤。人生下来该是为了快乐而一起活着,而不是因为悲伤所以一起死。
水钥抬头想看清楚冷啸天的表情,却被一把抱在怀中。
“你现在好好活着,别想那么多。”那种只能眼睁睁看着珍爱的人在面前死去的悲伤,他已经尝过太多,再也不愿意重新体会那一种噬人心神的痛,那足以让人崩溃。
水钥怔愣了一下,感受到他心中的痛,缓缓展开双手回抱。
啸天的胸口被了一大大的洞,一个谁也无法弥补的洞,可是至少,至少让他可以努力使吹过伤口的风是温暖的,他好想保护他、爱他。
“IWANTTOLOVEYOUFOREVER。”这句话,他可以很容易说出口,因为他听不懂,所以不用担心会给了带来负担。
“你说什么?”冷啸天抬起他的头,想知道他刚才说什么,那语气好温柔,却像是哭泣的声音。
水钥漾起淡淡的笑容,把话重复一。
他给的爱,不需要太多负担。
坡上,站两道人影。
吕念涵想起昨日忘了在亭子里的钿,和贴身的丫鬟净莲一路找到后山,远远的就看见两人温柔相拥的这一幕。
她知道两个人的心头一定没想到这样的行为有多奇怪,但两个男人抱在一起,再如何美也不容世谷的眼。
水钥的存在对冷啸天所带来的影响,对她来说有如芒刺在背,怎么也无法漠视为影响可能带来的结果。
自故以来,多有断袖之例,她没傻到认为两个男人之间,绝对不会有超乎友情,亲情的感情发生。未曾有过的情绪在心头缠绕。
是妒忌,是怨恨,是千万个心有不甘……
正文 第四章
两个地方只隔了一片竹林,每天练完琴水钥就会穿过竹林来找冷啸天。在这里的生活已经过一个月,他依然没学会自己梳髻,总是在练完琴后拿着木梳及云巾,到置真楼让冷啸天为他梳理。
梳完头发,两人就耗在书房里一整个上午理公事,下午冷啸天就带水钥四瞧瞧。水钥小学的时候学过心算,帮忙整理帐册的时候速度惊人,成为冷啸天最好的帮手。一整本帐册,他不到一刻钟即可理完毕,还可以顺便帮忙抄写。
写毛笔时必须悬腕,才能舞出龙飞凤舞的字迹。水钥参加过书法比赛,所以也能悬腕,写出来的字秀丽端正。不过他常忘记古代的衣袖很宽,写的时候必须提袖,所以老在后面才发现洁白的衣服上已经沾染黑浓的墨水,洗不掉的墨渍,等于报销了一件衣服。
“钥。”
听见冷啸天的声音,抄得正高兴的水钥欣喜地抬头。“什么事?”
冷啸天无可奈何地轻笑,目光从他的脸移到他的胸前,再看向画上不少朵黑的衣袖。
顺着他的眼光,水钥当然看见了自己的“杰作。”绯色火焰自颈子往上爬升蔓延,很快地烧红他整张不及巴掌大的脸。
“不……不是故意的。”一手拿笔,一手无措地将袖子往上推。
卷过袖子的人都知道,把衣服往上推是没用的。如果好死不死袖子底下是个大砚台的话,就会跟水钥一样,在无数朵小上再添一朵大。
“啊……”水钥反诮迟钝的愣看大变大大。
冷啸天一点也不意外,相一段时间之后,才发现水钥在理某些问题的时候会少一根筋。可见他的家人把他保护得还真是刚刚好,不怀大事,只搞令人啼笑皆非的小学糊。
冷啸天将他的手高高抬起,抽起一旁不要的纸包住墨渍,将人拉到一旁。“外袍脱下。”
水钥依言解开颈扣,让他帮忙将外袍脱下。
幸好里头没沾到。
水钥甩甩手检查内袖,顺便卷起袖子擦掉手腕内侧的小墨渍。
“这是怎么一回事?”冷啸天在他卷袖擦墨的同时,细心地注意到他手肘有着一大片瘀青。
“这个啊,不小心摔倒撞到的。”水钥赶紧把袖子放下。
冷啸天哪容得他掩饰,一把抓起他的手肘细瞧,虽没破皮,不过整块都黑了,看起来很痛的样子。“怎么会摔成这样子,”除非很大的力量,要不然会变成这种颜色,还这么大一块。“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拿药酒。”
水钥忙拉下袖子,很快地跟在他后头走。
“不用了,只是瘀血而已,不用……”
一瞬间,好听的嗓间莫名其妙地消了音,接下来只听到好大的砰的一声。
冷啸天急急回头查看,终于知道了他的瘀血为什么会那么严重的原因。
水钥走出房门时,忘了脚下有门槛,整个人像在膜拜大佛一样,双膝双肘跪地,原本瘀血的地方再遭受撞击。
这不能怪他,他就不信谁家的住家公寓会有门槛,而且还这么高。活了十九年,摔倒的数还没这一个月来得多。
冷啸天拧起眉在他身前蹲下,扶他坐好,然后挽起水钥两手的袖子,还解开双腿的裤管束带,将裤管拉高到膝盖。果不期然,两膝同样有着惊人的紫黑色,在如雪白的肌肤上,更显得触目惊心。
“坐好,别动。”瞧他把自己伤成这样,冷啸天既是心疼又是生气。
水钥摸摸更加肿胀的膝盖,只要别去压它的话,其实不是很痛。要习惯古代的生活,光是门槛就是一大障碍。
冷啸天回来时手中多了一瓶药酒,陪他一起坐地上帮他擦药。
水钥摇头,专注地瞧着他一双大手在他膝上画圈圈,指腹的力量不是很大,像怕弄疼了他,在同一个地方摩擦到热起来为止。
“我家没有门槛,可以大力点没关系,不是很痛。”不知道是有他的照顾还是如何,这些日子经来他发觉自己对痛楚的感受度不是很大。以前身上要是有一点小瘀青,轻轻一碰就疼得受不了。
冷啸天不相信他的话,都撞成这样了怎么可能不痛。自己也受过撞伤,知道该有的痛觉。
“你家很奇怪。”怎么没门槛?
水钥耸耸肩,这种问题根本没办法辩论,时代差那么久。一千年后家里门槛才是件奇怪地事,又不是住乡下的四合院。
“我喜欢你的手。”
呤啸天闻言只是扬眉。
“很大很舒服,热热的。”
“你的也很漂亮不是吗?”他也喜欢看他的手一双男人的手却似女子柔细,可以保护自己喜欢的人。他啊,手无缚鸡之力,连打架也学不会。
“你想保护谁?”冷啸天擦好药酒,替他拉下裤管,系好束带。
“我想保护你。”水钥不怕让他知道想对他付出的心情,能知道自己被关心着,是一件很快乐的事。
他的话让冷啸天微愣。
没有人对他说过要保护他,以他的武功,可以说是找不到能伤害他的人。可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家伙却说想保护他,他无法笑他的不逢量力,充满心中的,保有一份溢的感动。
他说他想保护他啊!
“你才是需要保护的人吧!”
“才不呢,”水钥弯手让他擦肘部的瘀血。“这样说自己也许很奇怪,可是我知道自己的心很坚强。”人生的路上,他从来就不怕考验。教会里的牧师说他有一颗愿意毫无条件信任别人的心,还有乐观的脑袋及不伤害。这就是坚强,足以让他面对每一件难过的事。
“你的意思是说我很软弱?”
“啸天不软弱,啸天也很坚强,只是需要温暖。”他不清楚啸天的过往,不过他明白他必定是拥有愿再回想的记忆,因此每当他一个的时候,看起来才会那么孤独。
冷啸天顿住手中的动作,静静凝视那一双可以看透人心的眸。面对这样澄澈纯净的水眸,他无法也不愿隐藏自己的心。
即使是个眼神,他也能感受到水钥想给予的温暖。
“这个时候,你就不像是一个只有十九岁的大孩子。”冷啸天忍不住触摸他柔细的双颊,感觉到指尖接触时那麻麻钻入心坎的心动。
水钥扬手贴那大大的手背,脸颊贴着手心,他真的好喜欢好好喜欢他的触摸。
他可不可以告诉自己,他们之间,不是没有可能。
“啸天喜欢水钥?”他想知道答案。
“当然喜欢。”冷啸天将他抱入自己的怀里。“你就跟我的弟弟一样,我怎么会不喜欢?”这句话似乎是不必要的,他说来心中有微微的刺痛感,仿佛在抗议些什么。
像弟弟?
这不是他想要的,不过暂时这样就够了。
如果啸天无法像他爱他一样,那还是兄弟就好,他只喜欢看他快乐的样子。
一大壶滚烫的热水浇在身上必定是件痛楚难当的事,水钥脸色苍白的瞧着身上仍冒烟的水渍,再看看泼了他这一大壶水的女孩。
他认识这个女孩子,她叫净莲,是吕念涵的贴身丫发。
“你是故意的。”只十五、六岁大的孩子吧!水钥可以清楚看透她脸上的讯息。
“你……你凭什么这么说!”抓茶壶提把的双手微微发抖,她第一做出对人如此残忍的事。
这男人一定是个狐狸精,不然怎么会有那样美得惊心动魄的面貌,大堡主又怎会被迷去了心神?两个男人天天在一起成何体统?害小姐天天愁销秀眉,有时候还会偷偷掉泪。
她一直都晓得小姐喜欢大堡主,也知道大堡主欣赏小姐的才能,她最大的期望就是看他们两人能共结连理,过着令人称羡的鸳鸯生活。可是这男人一来就破坏了一切,不但霸占了大堡主所有的时间,还常常用一种爱恋的眼光凝视着大堡主。藤有狐狸精才会做出这种不道德的事,也不想想自己是个男儿身,居然敢明目张胆的勾引堡主轻易猜出她心中的想法,水钥苦笑。他没奢望在这保守的社会里,能找到一个同意他感情方向的人。
“下别再这么做了,这不适合你。”衣服底下的肌肤疼得难受,他该去换一件干净的衣服。
“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她讨厌他那种看透一切的说法,厌恶那一张即使失去血色也美如天人的容颜。
红颜祸水,即使是个男人也一样。
水钥只是注视她一眼,走回来时的方向,为了忍受疼痛,他几乎用尽了所有力气,有些头昏眼。
净莲瞠目。他居然就这么走了,毫不理她?
“你……你给我站住!”他那种清高的模样,看了就惹人生气。
“怎么了?”冷啸天低沉的声音,让净莲间吓白了一张脸。,一早刚讨论完事,一群人不到中庭的梅林就看见这一幕。
“钥?”冷啸天低快步向前走到水钥身旁。
后头的吕念涵贝齿紧咬住下唇。他就那么关心这个来厉不明的男人?
冷啸天伸手摸到了水钥半身的湿热,再看见他苍白的脸及净莲手中依然冒烟的陶壶。
“是我不小心撞到她,不是她的错。”在冷啸天来不及多想时,水钥先抓住他的双手解释。
冷啸天不是笨蛋,但他既然这么说了,他也不好再说什么。不过射秘净莲的眼光却冷得软了她的一双腿,让她直接跪倒在地。
“能走吗?”心疼为为了忍痛而不停自额际滑落的冷汗。
水钥很想跟他说可,不过昏眩的大脑却自作主张。他还来不及说半句话,双眼前先是白茫一片,接着陷入无意识的黑暗之中。
冷啸天小心接住他往下坠落的身子,顾不得找净莲算帐,惊急的神色明显浮现脸上,抱着水钥就往军真楼奔去。
“净莲……”吕念涵扶起待女软倒的身子,不知该她说什么。
她对冷啸天的爱恋表现得那么清楚吗?清楚到连净莲知晓她心中的妒恨及不甘,因此为她出手教训水钥一直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就是因为隐藏得太好,啸天才从来不曾对她表示任何意思,痴痴等了五年,就为了哪一天他能正视她并回应她的情感。
可是她的情感竟是众人皆知?啸天不是木闲人,他一定也晓得吧!不做任何回应,是因为心中根本没有她,又不愿意伤害她吗?
“小姐,我……我……”净莲惊慌地瞧着吕涵的神情变得好沉痛,自己也跟着不好受,是不是她多事了?
“不怪你”明知自己傻,却平息不恨,恨水钥凭什么以一个男子的姿态,赢得了啸天的所有关注?
不该有他,不该有他……
☆☆☆
被热水烫到的地方遍及整个右肩至右手背,雪白的肌肤火红。等敷好药缠上白布,水钥也累得沉沉入睡,不过身上的疼痛似乎也带到梦中,秀逸的双眉微蹙,看来惹人心痛怜惜。
冷啸天坐在床边,轻轻抚平他的眉,心口的疼楚至今无法平复,没想到看着他受苦自己竟是如此难受,他宁可那滚烫的热水浇在自己身上。
睡着的水钥仿佛感受到他的难过般,下意识伸手抓住脸上大手,自然地十指交握。将他的手背贴上自己的脸颊,脸上露出一抹安心的笑容。
冷啸天见状不禁跟着微笑,心头暖暖的。
自他走进的生命之后,这种不知名的感动普时常满溢心中。自己有多少年没有过这种平和的心境了,似乎是自家破人亡之后就再也没有过。
即使他创立雄霸一方的啸龙堡,即使他拥有晨风这些性命相交的知己好友,他心头仍一直像是缺乏了什么一般空空洞洞的,他没想到填满这种空寂感的,竟是这样一个美丽温和的小东西。
“他睡着了?”冉晨风送走了大夫之后,又回到置楼的内室。
“嗯!他休力本来就不好,怎禁得起这等折磨。大夫怎么说?”明知道晨风眼中的讶然是什么意思,他仍淡愿抽回被紧握的手。
“不碍事,但要休息几天……这个也一样。”冉晨风最后说了一句看来毫无相关的话。
冷啸天知道他的意思,双眉微蹙。
多天前他就请过大夫来看水钥的身体,奇异的是大夫在诊断水钥的竟露出一种奇怪又不可置信的表情。刚问的时候,大夫还不肯说,后来才告诉他们依照诊断,水钥的身体状况跟一个濒死之人实是没什么两样,心脉微弱到几乎不能察觉。这样的人光是睁开双眼都有困难,可是水钥除了较一般人虚弱之外,仍活蹦乱跳地像个没事人一样。一连三个大夫都说出同样的话,再加上这个,已经是第四位了。
“你想这是怎么一回事?”
冷啸天摇头,“我不知道。”大夫的话一字一句他都清楚地记在脑海中,成为他心中最大的忧虑。
其实自己握着水钥的手,也可经感受到微弱的心脉断断续续的,任谁都可以知晓这样的脉像只有将死之人的身上才发现,但是水钥看起来不像昌个随时都会断气的病人啊!
“也许这跟他口中说的什么手术有关吧!”这是唯一的解释方式。“只要人没事就好。”
冷啸天点头。
“离开时帮我跟念涵说一声,要她管好的下人,别再发生同样的事。”如果不是水钥的阻止及看念涵的颜面上,他早一掌杀了哪个敢伤害水钥的女人。
别以为他不知整个事件是蓄意的,再如何慌张,也不可能将整壶水倒在一个人身上,万其以水钥温和的个性,少有匆忙的一刻。
“我知道。”若非净莲是念涵喜爱的侍女,依照目前啸天重视水钥的程的程度,他会当场了那个女孩子是意料中的事。
走出房门之前,冉晨风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又道:“锦织坊的张寡妇明天会拿新品过来,你要不要瞧瞧?!顺便挑几匹布,帮小钥做几件新衣服。”因为事忙,因此水钥的衣服大多都是他们少时穿过的不是相当合身。
“也好明早请她过来替小钥量身。”替床上的人儿盖上薄被,想到章薄白别的身躯,冷啸天心跳微乱。
瞧他在胡思乱想什么样水钥再如柯美丽,也是个男人,他怎会对同是男人的身体感到心动?八成是太久没有碰过女人,水钥又过分美丽的关系。
床上的水钥动了一下,淡色小嘴抿了一下,微微张开。
冷啸天紧皱起眉头,感觉出自己心跳又增快许多,而且有一股强烈的欲望想要俯身吻住那人唇。
瞧他在想些什么样如触电般抽回疲水握住手,冷啸天起身离开床边。小手骤失依靠,让水钥蹙起秀眉,难过地嘤一声,似即将醒来。
冷啸天赶紧秒位,伸手握住他的手,重拳交缠紧贴。
就像被篱了咒语,水钥马上露出安心的微笑,沉沉睡着。
看来在水钥醍来之前,他念天是别想做事了。更糟糕的是,他必须面对自己莫名激荡的心。
☆☆☆
张寡妇是一个相当漂亮的女人,今年也才刚好三十。可千万别看她年轻又是个女人家,手下的“锦织坊”可是当今势力最大、品质最好的织坊、染坊、乡坊兼衣坊。如非权贵,可穿不到来自锦织坊的衣服。
由于啸龙堡不但是他们的丝料供应高,更是经营的后盾,所以锦织坊一旦有新的成品,绝对是先送到啸龙堡。
张寡妇做生意厉害之,不仅是靠一双巧手及领导能力,当然还有一张能言善道的嘴。不过这张嘴在遇到水钥之且,出现了第一的严重错误。
当冷啸天扶着水钥出现在置真楼的大厅是时,张寡妇首先被那张美绝天人的容颜勾去心神,跟着说出使水钥眉头微蹙的话。
“冷堡主,你是从哪里找来来这么美丽的姑娘?我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还没见过这么标致的女孩子。”
冷啸天当然瞧见水钥的表情,其他人也露出想笑的模样。
“张大姐也有说错话的时候呢!”冉晨风赶紧用扇子遮住露齿的笑容,水钥的模样实在很可爱,一副懊恼想生气又气不起来的模样。
“咦?我说错话了吗?”张寡妇奇怪地乍了他一眼。
“何只错,还借得离普。”狂战能不狂就已经看出他的努力,到极限的唇角显示他憋笑憋得很辛苦。当初他们第一见到水钥时,即使他拥有比女人还要美丽万分的容貌,他们依然可以看出这是一个少年而非少女。
但是如果跟冷啸天一起出来,绝对不会有人猜他是个男人,两个人的外貌虽然都属于过分出色的一类,却相差十万八千里远,一个冷硬阳刚,一个温和柔美。
“都是你俩”水钥当然知道张寡妇的误认来自人扶,他偏偏不听,害他出了这么大的一个馍,堂堂一个十九岁被叫成姑娘,说出能听吗?
冷啸天微笑,一点也不在意他的控诉,继续扶着他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张大姐,水钥是个男人不是姑娘家。”终于有人好心地澄清事实。
“咦?真的吗?”张寡妇再仔细看水钥一眼,发觉平坦无比的胸、微凸的喉结、比女子稍宽的肩、线条优美诱人的窄臀,这分明是个男人的身体嘛!她替人量了十多年的衣服,居然也有看错眼的一天。
“真对不住,实在是对不住。”张寡妇赶忙向水钥道歉,然后瞪了冷啸天一眼。“都是你,没事长得那魁梧,我当然会认错。”坏了她的招牌。
“谈正经事要紧,新的布料样一共有三十七种。”张寡妇跟后头抱着布匹的工人招招手,打开每个布面让他们看个仔细。
“这匹青蓝缎子色上当适合大堡主,我知道你不爱蔡丽,上头的潜龙图用的是镶银线的同色乡线,样式美丽雅。”
冷啸天点头,一旁锦织坊的管事马上记下来。
不等张寡妇介绍,冷啸天又看上了两匹布料,一匹是月白色珍珠纺,另一匹则是雪白银龙乡。“就用灾两种帮水钥多做两件大衣,要保暖些。”北方的冬天来得快,鸹好衣服预备着,免得水钥到时候没有衣服穿。
等其他人挑好布料,张寡妇立刻上前走到水钥身边。“水少爷,我不帮你量一下尺寸,好方便裁衣。”
水钥点头起身要让她量尺寸。
冷啸天见立刻上前扶着他未受伤的另一边,不忘提醒张寡妇:“他身上有伤,你要小心点,尽量别碰到伤。”
听他这么解释,张寡妇才去心中的疑窦。刚刚她就奇怪怎一向冷漠淡然的冷啸天,不但一反常态,小心地扶着水钥出来,现在保护什么珍宝一样小心翼翼地这美少年,原来是这少年身上伤。
“来,举起双手。”照冷啸天吩咐,张寡妇小心地为水钥量尺寸。水钥伸起手的同时,她果然瞧见他右手上的白布,透过衣襟,她可以发现他肩上同样缠桡着布条。“怎么受伤的?”这么纤细的一个人,光想到头有伤痕就让人心疼。
“不小心被烫到。”水钥不是很专心的回答,目光瞧着一样在接受裁缝量身的冷啸天。
啸天跟那裁缝似乎是很熟的样子。万其那裁缝在说话时目光还暧昧地流转,视线不时落在啸天的双唇及胸前。
这种视线他再熟悉不过。三哥的女朋友也常用同样的眼光看着三哥,分明两人之前就有亲密关系。
水钥心里头很不舒服,自己清楚那就是所谓的吃醋,可是啸天又不是他的爱人,自己连吃醋的资格都没有。
另外还有一份极为强烈的失落感,啸天喜欢的还是女人。本来喜欢同性的男人就不多,他怎能奢望啸天也是其中一个?就像啸天所说的一样,在他心中,他不过是一个可爱的弟弟而已。
“量好了。”张寡妇笑着拍拍他的左肩,没见过这么不专心的客人。
水钥失神地瞧了她一眼,习惯性地对她微微笑,道了一谢,下意识地往来时的方向走。
这事,他必须好好想想。
冷啸天量好身,就注意到张寡妇身边的水钥不见了,剑眉微蹙,正待向前询问,衣角却被裁缝拉住。
他知道她的意思,过去他们都是用这个方式暗示对方寻欢。“今晚再珲来。”之前才想是不是最近少了女人,现在正好,雨娘的技巧又高超,今晚过后应该不会再对水钥有奇怪的欲念。
雨娘微笑,若无其事地整理工具,他不用说明地方,和芍以来的关系令两人都心知肚明。
见她放开衣角,他迫在水钥的身后离开大厅,张寡妇将一切看在眼中,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
水钥发现冷啸天在自己身后跟来,立刻射进棉被装睡,闭着眼睛只感觉到冷啸天帮他下鞋袜,还帮他善被子,解开束云巾,让他可以睡得安稳些。
这样的害他想哭,更难以放下爱他的心。
到了晚上,水钥的心情平复了许多,又想念起冷啸天的一言一行。水钥起身穿过竹林想找他聊聊天,却看见了不该看的东西。
是那个女裁缝,啸天跟她正在他今早才躺过的内室大床上翻雪覆雨。啸天的大手爱抚着她丰满的美胸,她灵巧的双手慢慢滑至啸天的大腿臀部……
他该离开的,可是双脚竟像失去了力气一般,怎么也抬不起。知道是一回事,可是亲眼看到又是另外一回可,他心里头传来破碎的声音。
无意识地往后一退,重新拾回力量转身往后狂奔,即使阁上双眼,眼中依然是离去时两人结合的一幕。
正文 第五章
自从那天起,两个人之间变得很奇怪,都刻意躲避,不与对方相见。
冷啸天之后所以的水钥避不见面的原因,并非是他知道水钥那天不小心瞧见他跟雨娘的好事,而是他在雨娘办事的时候,有一瞬间将雨娘的脸看成了水钥,更不自觉地喊出了水钥的名。那天的泄欲不但没有消除冷啸天心中的欲念,反而让他更加看清自己对水钥的确有一份不该有的情欲在,他的身体与他的心,所渴望的是水钥的身体。
于是,他忙着躲避水钥,生怕自己控制不了自己,对水钥做出什么人神共愤的人事。
水钥则是每见冷啸天,就会想那一幕,心头也跟着犯疼,尤其在发觉冷啸天躲着自己之的,更是以为他已经对他失去了兴趣,爱人本来就比弟弟更能安慰自己的心灵。
不过两个都没发现,这样互相躲着对方,脑袋里想着对方的时间反而增多了,他们无时无刻心里都有着对方的影子。
他们两这种怪异和行为,其他人早已看得一清二楚,只是不好问出口而已。
“水钥,你跟堡主到底是怎么了?像鬼遇到道士一样,又躲又逃的。”忍了整整一个月,骆小笑终于问出口,他都快憋死了。
水钥瞧他充满稚气的脸,两个人的年纪差不多大,这三个多月来,小笑是他在古代最好的朋友。渤即使是很好的朋友,也不能谅解一个男人爱上男人的事实吧!
“没什么。”
“少来!水钥,你喜欢堡主对不对?”骆小笑语不惊人死不休地道,吓了水钥好大一跳。
“你……你别乱说。”水钥一颗心会乱了。
“少来,你瞒不了我。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他骆小笑可不是大嘴巴兼长舌公。
“你……”水钥谨慎地审视路小笑的双眼,奇怪地找不出一丝不苟同或者是觉得恶心的神情,难道古代人对同性恋的接受能力比现代人强吗?
骆小笑当然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水钥单纯的个性根本隐瞒不了人。
“我哥哥跟你一样。”
“你是说小信?”路小笑就那么一个哥哥,是狂战的贴身侍从。
“嗯!我哥哥喜欢三堡主,很喜欢。”
“那狂战他……”
“他当然不知道,要是知道了还得了,这种事不能说出去的。”所以哥哥总是强颜欢笑,水钥现在也是。
他虽然不爱男人,可是却可以理解,因为这样跟水钥天天相下来,想不爱上这么完美的一个人还真难。
爱不就是比喜欢更上一屋,喜欢堡主跟爱上堡主不过是超过了区分的那条线,所以即使是男人又怎样,不过跟大家一样,都是跨过了寻线收不回来而已。
他能这么想,并不代人人都能这么想,这种事不能宣扬。
“小笑……我……”水钥欲言止,真的不知可以说什么。
骆小笑摸摸他的头,“你如果能跟堡主白首到老,我一定是最高兴的那个。”两人年纪虽差不多,不过他觉得水钥就像他的弟弟一样。打从第一会儿见面,他就有一种见到自己家人的熟悉感。
水钥微笑,“那是不可能的。”这样的打算他也曾想过,事实证明只是他的幻想,根本不可能有实现的一天。
路小笑想安慰他,自己却先叹了一口气,他也知道事情的困难。“别谈这个了,今晚咱们堡内会有很爽的客人,四堡主不是要你弹琴娱乐客人吗?你准备好了没?”
“嗯!整天无所事情,除了练琴还是练琴,能不准备不好吗?”
“说的也是。”路小笑叹了一口气,无聊地跟钥一起拨弄琴弦。“小钥,你要不要看一下大夫啊?总觉得你的脸色一天比一天糟。”
水钥的身体状况,只有冉晨及冷啸天两个知道。
水钥抬眼,对于自己的身体状况,他也感觉到不对劲,可是又没病没痛的,什么大夫。“不需要,又没生病,一个月前才刚让大夫瞧过。”
“说的也是。对了,反正你也没事做,哪天我们去市集逛逛好不好?”老待在堡内,人也是会发霉的。
“好啊!”上啸天只带他看了一下,这他可以好好地看一看,顺便还打听一下消息,他想知道二哥是不是也来到这个个时代。
今夜的啸龙堡,一反往常的很热闹,来些地做客和客人来自京城,与啸龙堡有生意来往,也是几位堡主的好友。
水钥一直等到晚膳过后,吕念涵才要他带琴到大厅。
甫进大厅,就瞧见主位上的冷啸天,水钥心头重重一震,忙垂下浓密的眼睫不敢多瞧。
“听说这位乐师是穆天乔的小儿子吗?”吕念涵的闺中好友伍芙蓉早从好友口中听闻这男人的美丽,方才乍见时,仍感到目眩心摇。伍芙蓉美P口流转,瞧见好友的怨、冷啸天的专注,就连自己的未婚夫似乎也被迷去了心神。
听见她的话有几人皱眉,几个讶异、几人高兴,就只水钥一人沉溺在自己的思绪中,一点的反应也没有。别说他没专心听伍芙蓉的话,就算仔细听,他一时之间恐怕也想不起穆天乔是何等人物,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冷啸天不高兴她说的话,但对水钥的无动乔衷感安心。
还没人来得及为月钥说几句放,他修长的手指已经简单地拨动根琴弦,一一调整琴音。他不知道古代的礼仪是什么,单纯依照以往他办公奏会的方式DD上台,确定音准,然后乐响起。二十世纪的演奏家是被人尊敬的行业,尤其他及父亲都是被尊为音乐界才子,他没想这时代的乐师地位如何。
今天,他不想弹奏古乐,他们不高兴听就算了。现在的他只想弹奏他跟爸爸写的几首曲子,他好想他们。
曲子的第一音还没弹出,在场的人已经可以感觉到一股强烈的哀愁,第一首曲子史为“寒月秋水”
水钥的琴,啸龙堡里的人都听过,可是他从来不曾弹奏过古乐以外的曲子,今天是头一遭。这时大家才知道,以前他拨弄琴弦真的只是在练习,而不是演奏,听起来固然动听,却无法锁住人心。
可一首寒月秋水硬是将在场所有人的心给扯紧,随着琴音陷入秋日即将凋零的衣伤,耳边的似乎可听到溪水潺潺带走片片枯黄,一首优美的曲子,除了凋零不再表现其他的情感。
曲落,第七弦沾染一抹艳红,小小的一个改变,足以变化琴音。
水钥露出一抹美绝天人的微笑,擦去弦上的艳红,也不理指尖的红液,下首“消逝”需这样的改变。
那是他自己发现的音调,偶然发觉牺牲竟能带来如此变化,而且是美得凄凉的乐音。第一弹奏是在十八岁的发表会上,还记得隔天的报约纸竟然用了“琴泣血,人落泪”的奇怪标题。那一的发表会上,听说所有观众是带着泪回去。
这一人以很平静的心看向冷啸天,笑着开始弹奏这一首漫长而自虐的曲子。说自虐一点也不为过,上一他弹完这首曲子,可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手才恢复原状。
红色的鲜血就如同瓣洒落,一点一滴落在弦上,随着挑捻拨捺颤动飞溅。有人问这首曲子鸟何如此激烈,他回答:“在凋谢的前一刻了美。”
放弃使用指爪,是为了能更感受那份震动,也因此让柔细的十指无法承受。
如同那一演奏会,在琴音结束之前,所有人皆无法控制的落下泪,这是不属于人间的魔音。
琴音结束的同时,最高扬的音绷断最后一要弦,划过右掌留下道红痕,血液自伤痕流下。
看着自己的手,水钥的心神起了恍惚。
他一直觉得这双手不是他的,可除了指节不明显之外,再出找不到其他的不同。但是他现在想的手掌留下一道伤痕,尽管动手术后已经不明显,可细看之下仍能找出,而这双手没有,没有那一道伤痕。
这不是自己的手,这身体也不是自己的。但如果不是,为何又会相像?自己的身体又在哪里?
一瞬间,四周的景物都像是个幌子,连自己都是一场骗局,他混乱了。
“钥!”惊见水钥握着自己的手起身奔离大厅,脸上的恍惚不安令人担忧,冷啸天不管这多日来的躲避是为什么,赶紧追了上去。
“他不像是这凡间的人。”伍芙蓉的未婚夫魏青好不容易从音乐里回神,但仍有些陶醉在方才的乐音之中。
听见他的放,一旁的冉晨风脸上浮现一阵忧虑。
水钥像是凭空出现,人美如天人,弹出的乐音似天籁,再加上他异于常人的身体状况。同样的感受,他比魏青更加刻。
水钥不知自己是为何奔跑,也不在乎自己是往跑哪里,突然领悟到事实令他惊慌失措。
这身体太像自己,才会使自己一直没有察觉,可这真的不是他的身体,虽然很像,可是不是他的。
不能跑步的身体怎堪他如此折磨,才一下子,胸口传来的疼痛提醒他这身体自己一样也有心疾,而且还是不曾动手术的。
好疼,好痛!疼得他连呼吸都有了困难。水钥急急的喘息,想替胸腔塞进一点空气,可这身体同样不只是心有问题,肺脏同样不人全,如何也无法为自己多吸入一口空气。
冷啸天远远就看见白色的人影蜷缩在廊柱下,颤抖的身形显示主人的痛苦。
“钥,你怎么了?”冷啸天赶紧蹲身将他抱入怀中,在灯火的照耀下看清水钥的脸色苍白,双唇变成诡异的紫色。
水钥泪眼模糊地看着他,张合的小口一句话也吐不出,他好难受,好痛!
瞧他的手紫抓着胸口,冷啸天意识到情况的严重。
他赶紫掏出随身的丹药喂入他口中,右掌顶着他的背,缓缓送进内力,稳定他混乱的心脉。
不知过了多久的时间,水钥才慢慢平静下来,冷汗布满雪白的小脸,他虚弱无力的微微喘息,右手的伤口因为刚才紫抓衣襟的动作流淌了更多的鲜血,沾染了一身白衣,看起来触目惊心。
“现在觉得怎样?”冷啸天右掌仍不敢离开他的背,但又想尽快为那鲜血不断流了的伤口包扎。
水钥辖说话的力气也找不一,能勉强牵起一抹微笑告诉他自己没事。
冷啸天这才收回右掌,拿出药粉撒上伤口,简单的为他包扎。
他将巾条打了个结,小心抱起水钥虚弱的身子,很自然的如同一个月前一样,将人带回自己的置真楼,不同的是换了个房间。
和雨娘翻云覆雨之后,冷啸天突然间不愿再住到那间卧房,自己并不知道原来是房间少了钥身上的梅香,也不喜雨娘身上的胭脂味。
冷啸天看见水钥眼中的疑问,露出莫可奈何的微笑,“我上个月就换了间房睡,自己也搞不清为什么看那房间不顺眼,也许是因为住久了觉得厌烦也说学不定。”
他不知道,可一向能看透人心思的水钥却明白,失神的双眼顿时露出欣喜的光彩。
他心里还是有他的,不管成分多不多,但还是有他。
没瞧见的欣喜,冷啸天心疼地解下染血的布条,到外头弄了盆水回来,将血渍擦拭干净,重新上药,重新包扎。
“以后别再弹那首曲子了!”瞧瞧他的手,不但掌心划了好一痕,几根手更是严重破皮,他难道不痛吗?
听得他的心疼,水钥眼中的喜悦更浓,也许他在他的心中有些他分量。
“明天……不!等一下我请磊人来帮你看看,下不准你再快跑,连跳下跳也和……”想到他刚才的模样,冷啸天心里头好不恐惧,生怕就失去他。
水钥眼中的情感不浓而且,他可以清楚感受到温柔小心为他包扎双手的大掌不停颤抖着,或许他在他的心中不但有些分量,而且是很理的分量。
怎么办?他越来越爱他了,那份爱到可以不在乎自己是谁,可以不在乎不会未来,即使未来自己什么都不剩也不在乎。
这样会不会太傻?如此义反顾全心全意地投入!
“有没有听到我说的……”冷啸天抬起头,蓦地与水钥漾满情的水眸相对,霎时整个人恍惚在那片情海之中。
等他回过神,才发现自己竟然温柔的吻着水钥的双唇,品尝他的甜蜜。
一双眼睛没有讶然,只有温柔情。
另一双眼睛除了惊讶,还有一丝恐慌与莫名所以。
那天开始,冷啸天的脑袋一直在空白状态,无法相信自己竟然水钥做那样不可原谅的事。
他是男人,水钥也是个男人啊!难道活到现在二十六年的岁月,他这才发现自己居然有断袖之癖!
“你在想什么?”水钥从刚才就看见他一亘恍恍惚惚的,人不知神游何,手里的那一口粥,已从原本的热烫转为温凉,失去了温度。
冷啸天恍惚中回神,将手中那一口冷年的粥喂入水钥嘴里,再舀下一匙粥等待他时,神智再度遨四方。
后头无事可做的骆小笑叹了好大的一口气。情这东西实在是奇妙,不久前水钥还一脸闷闷不乐,现在即使脸色苍白,身体虚弱,却一脸幸福洋溢。而堡主……唉!在人前是一副冷冰冰不苟言笑的模样,在水钥前不是皱眉就是微笑,再不就是专注得令人感动或呆傻得令人发噱。
“你想如果没人叫他,他会发呆什么时候?”真的是天降红雨,堂堂龙堡堡主也会发呆。
水钥扬眉,望着冷啸天发呆的神情充满疼爱,“是我不好。”才会让他陷入了困境,那天他吻他的时候,他不该显露出欢喜的神色,应该给他狠狠的一巴掌,那才符合的观念,才不会让他这样有知所措。
“你什么都你不好!”路小笑嘟哝。
明明就是堡主自己看不开,不愿意承认自己爱上一个男人罢了。
“爱上一个男人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路小笑故意说得很大声,顺便叫醒那个呆头鹅。他知不知道自己挣扎的模样对小钥是一种伤害!
冷啸天被他那句话给吓到了,讶异地转眸注视正好也瞪着他的骆小笔。
这么好的机会他实在不想放过,不过堡主身后的水钥缓缓对他摇了摇头,要他什么也别说。
傻瓜!笨蛋,跟他老哥一样,就只会想到别人,都不肯为自己想想。
“粥凉了。”路小笑吞下几乎要脱口出的话。
冷啸天皱眉,回过头将碗里剩下的粥一口一口喂完,接着很快地走房门。
甫踏出门,就撞上了站在外头的吕念涵,她手里抱一叠帐册。
“这是要检查的部分,我看你一直都没过来拿,所以干脆自己拿过来给你。水钥他他好一点吧?”她平静的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
“为什么这样问?我才刚到而已。”以往,这句话是绝对瞒不过警觉心甚高的冷啸天,可她现在一点也不担心他不相信。如非他失去了警觉,她又怎能在外头站了快一刻钟,将所有的话都听进耳里。
骆小笑的话证实了她的担忧,水钥的温和美貌,让这个她心仪已久的伟昂男子陷入危险的不伦之恋。
红颜果然是祸水。啸天不能就这样毁在晕个男人手中,他是人人称羡的北方霸主,也是每个姑娘家心中的情人、丈夫,绝不能跟一个断袖之癖的男人扯上任何关系。即使得不择手段,她也绝不在乎。
“这样吗?最近辛苦你了。”冷啸天承认因为自己的烦恼连累了不少人。
“不会,对了,洛阳分部刚刚送来信,说最近黑虎寨常蓄意挑衅,恐怕需要帮忙。”
“很急吗?”黑虎寨的挑衅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只是最近他们的势力越来越大,变得不太好解决。
“不至于。”即使他们壮大了势力,和啸龙堡仍是无法比较,一切的挑衅行为是自信心剩的产物。
“那过几天再说。”
“心神不定不是好事。”
冷啸天抬眸,难得吕念涵也会说出这样的话。“我知道。”
“水钥固然惹人心怜,再怎么说都是个身分不明的人,放下太多的心,若是有朝一日他背叛了啸龙堡,我们又该如何自?忠言逆耳,我希望你能多想想。”
“水钥那样的人。”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纯真,不是每个人都可以装出来的。单单是一比眼睛,他就可以感觉到水钥本质的善良。
“希望如此。”
冷啸天目送她离去。
再回到房里时,骆小笑已不知何时离,床榻上的水钥已经睡着。安稳平静的睡容好似不知人间苦痛,让看着的人心里也跟着感到祥和宁静。
他无法不承认,自己对水钥确是有非分之想。有一部分的自己可以不乎世俗的眼光,只想好好呵护这瓷娃娃脆弱的人儿;但另一部分的自己,已经活在社会的世俗有二十六年之外,层层枷锁不是那么容易打破,甚至懦弱得连尝试的勇气都没有。
水钥情无悔的目光始终在他脑海里打转。
他怎么能?他怎么能这样毫不在乎他对他付出感情?他不怕吗?不怕他无法回应,不怕被世俗唾弃不容?
他对感情的无悔付出,他对外在眼光的淡然不在意……他的态度令他汗颜。
掌心流连于那雪白肌肤,他俯下身再一吻住那淡色的唇,舌间甜甜的味道及淡的白梅清香,令他久久无法自拔。
再一下,再一下就好。
也只有在水钥熟睡,四下无人的时候,他才敢如此大胆地破除禁忌,品尝这他心痒难耐的鲜美。
淡色的唇瓣在经过他的肆虐,显得鲜红欲滴;熟睡的人儿因为他双唇的离去,不停地发出嘤咛声,绑着白巾的手不知何时已经紧紧抓住他的衣襟不放。
冷啸天的唇勾出一道柔和的弧度,呼出鼻间的气息,听起像是宠溺的喟叹,冷啸天再一俯下身,这一不但是为了满足自己的需求,也是为满足身人儿的渴望。
是,窗外吹来浓郁香,令人仿佛置身丛般。
房里头的两人,早不知在何时沉沉睡去,桌上的烛火烧到最底端,一阵风来熄去火苗,让房内的睡得更加安稳。
正文 第六章
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经过了月余的时间,两人的感情发展尽管仍停留在进退两难的地方,水钥的身体状况倒已经好了不少。
路小笑之前就说要带他到市集来看看,结果约定延迟了一个月才实现。
他们才在市集晃不到半圈,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太太突然抓住水钥的手,说了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水钥一时之间没有反应,骆小笑已经先发制人:“老太太,要钱也不是这种要法。”骆小笑嫌脏地想将那只鸟爪从水钥干净的手腕移开,偏偏枯木般的手出人意料地有力,将水钥纤细的手腕握得死紧。
“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老太太再复育一,旁边已经开始有人发出议论声。
水钥的容貌不管走到哪里都崛侨俗⒁猓人才入市集不到一刻,镇上的人皆已经听闻镇上来了个绝世美人。纤细雪白的皓腕搭上鸡爪般肮脏的手,任谁都觉得不配,更别提皓腕的主人美似天人,乌爪的主人却恍若刚从棺材里爬出来的死尸般丑陋。
“老太婆,要钱我们给你,别缠着人家。”在他们右手边的玉商首先看不过去,掏了几文钱塞进老太婆手里,要她放开水钥。
岂知老太婆毫不领情,将钱扔回他的手里。
“死老太婆,你……”
“没关系的。”水钥对发怒的玉商回以一笑,笑得一群人都失了魂。
“老太太,我们到旁边坐着说好吗?”这里人多,如果老太太的意思与自己想的一样,那必然是一个过度惊悚的话题,不适合说给群众听。
老太婆看了一下炽热的阳光。“也好,我老太婆没关系,别晒坏了你才好。”她拉着他的手,也不问水钥的意见,就往市集外的方向走。
“水钥,你真的要跟她去?”天知道她是不是看见了水钥难得一见的美色,想将人拐出卖。堡主不碰男色,并不代表别人也不要。
“没关系的,我想听她说。”也许她能解开他心中的所有疑问,例如他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又为何会来到这里?
谈话间,老太太已经把人带到一个荫凉少人的树下,自顾自地拍拍屁股坐下。
“我知道你现在心中有很多的疑问,可是这只能告诉你几件事。”她的双眼幽黑邃,看着人仿佛会被吸进去一般。
“什么是我该知道的?”
“你只能在这里待半载的时间。”
“为什么?”骆小笑比水钥还要更先问出口。
老太太看了骆小笑一眼,“算了,你也一起听,到时候也许你能帮上忙。”她招手要水钥蹲下。
等水钥与她的视线平齐,她便伸手从他颈间掏出那条白龙玉坠。“你之所以来这里是因为它,别在意你是怎么来的,这谁都不能告诉你,你也永远不可能知道。重要的是,这身体不能算是你的,你的身体还在原来的地方。”
“那这身体的主人……”
“是你的其中一世,已经去投胎了。”
水钥和骆小笑两人一起眨眼,尤其路小笑的大眼更像进了沙子一样眨个不停。
二个灵魂无法负担两个躯体,尤其你现在这个身体早已经死了。
这句话更耸动,死掉的躯体怎么还会动?
“这躯体之所以还能使用是因为这玉坠,它能延长寿命,保存尸体不坏。不过,这是对一个健康的身体及完全不动的尸体来说,健康的人佩带它能延年益寿,死去的尸体佩带它可以永保躯体不坏。但你是一个半死之人,依靠着灵魂及这块玉的力量,勉勉强强可以撑过半载,一旦超过半载,就只能落得魂飞魄散的下场。
闻言,水钥的脸色苍白,“那我该怎么办?”
“回去你原来的身体。”
“怎么回去?”
“很简单,在这半年内杀了你自己就可以了。”
“死老太婆,你说这是什么鬼话,居然叫小钥自尽,你有病啊!疯婆子!”骆小笑终于听不下,忍不住破口大骂。
世界上居然有种疯子,竟叫别人自杀,偏偏小钥还一脸信的模样……不对!水钥没事干嘛相信她,一般人都会以为这人是个疯子吧!可是他却听那么专注……
“死了就可以回去,那又何必来这一遭?婆婆,我不能待在这里吗?”
“你想待在这里?宁可舍家人也不放开他?”她幽的细目里有着看透一切的了然。
“两边都难舍。”
“可是你选择了他不是吗?傻孩子……”她的目光柔和许多,如慈母一样抚摸水钥的头。
“能吗?婆婆。”是的,他想待在这里,待在啸天的身边。
老太婆摇摇头,“这已经不属于我的范围之内,孩子,恕我不能告诉你。”她不能告知他未来。
水钥难掩失落的神色,眼中早已经泪光莹莹,泪珠儿迟迟不肯落下。
“那我可以问我二哥的行踪吗?”
才太婆迟疑了会,而后叹了一口气,“你二哥也在这里,比你早到了三年。”
“他还好吗?”
“他很好,他的境遇和你不同,比你好多了。”
“那就好,我可……婆婆?”不过一眨眼的时间,瘦小的老太婆瞬间消失在两人眼前。
“见……见……见鬼了!”骆小笑被那来无影去无踪的方式给吓得俊容失色,一屁股坐地上。
水钥望着刚才老婆婆坐着的地方,陷入沉思。“半载……都已经过了四个月了。”只剩下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吗?
似乎是为了应验老太婆的话,第二天的早晨,水钥醒后人还没下床,突然觉得喉头一阵腥咸,红艳的鲜血就这么吐在雪白的床单上。奇怪的是,水钥一点也没感觉到身体有何疼痛,除了稍稍无力之外,这一滩血来得莫名其妙,只吓坏了一大早来找水钥的路小笑。
“怎……怎么会这样?”他真的是吓坏了,连说话都结结巴巴。
水钥擦去嘴边的血渍,“没事的。”因为之前听了老太太的话,他心中已有了一番了悟。
原来以之所以觉得身体不太对,不单因为这不是自己的,也因为这身体正在衰竭。
“没事?怎么可能没事?这起码也有半碗血,有谁会吐出半碗血还说自己没事的!”骆小笑因为惊慌心疼而控制不住地发怒。
水钥起身下床,很快地换下身上的血衣。“真的没事。”
“你别想瞒我!”骆小笑生气地冲上前,抱起不要命的水钥回到床上,硬推他躺回去。
“小笑……”水钥无奈地与那一双固执的眼对视,而后放弃地叹了一口气。“你记得昨天那位老婆婆吗?”
“那个叫你自尽的疯婆子?我当然记得你提她作啥?”想到那疯婆子他就觉得全身不对劲。
“她说都是真的。”
“她说的都是真的又跟你现在吐血能扯上什么……”他突然想起老太婆曾说过小钥只有半载的时间。“你是说,她说的都是真的?”
小钥点点头,“我说了也许你不相信,但是我真是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来自一个……很遥远的地方,一个不是人人都能去的地方。”
“你来自天上吗?”水钥的容貌气质令他做出这个推测。
水钥轻笑,解释只会让小笑头大,“别管我来自哪里,总之,我想婆婆说的都是真的,我只能在这里待半年”否则就会魂飞魄散。”
原来在他见到的不是鬼而仙,“那你还犹豫什么快走啊!”他可以忍受分离,但不愿看见小钥魂飞魄散。
水钥沉默了。
他当然也知道必须离开,可是他……
骆小笑也想到了老太婆与水钥之间的对话,“你舍不得堡主?”
水钥苦笑。
“怪不得人家说人鬼疏途,原来连天上的神仙都只能在人间留半年。”他还是坚持把水钥当成天上仙人。
“我想留下来,小笑,我想留下来。”即使只是多几天也好。
骆小笑垂头丧气地在圆凳上坐了下来。“反正还有一个多月,我陪你一起想办法了。”如果到时候真的办法,他宁可亲自动手毁了小钥现在的身体,也不愿意见他魂飞魄散。
“谢谢你,小笑。”
“别谢我,当傻子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水钥微笑,“对了,还没问你外头是怎么一回事?”连这里都可以听到外头的嘈杂声。
“哦,你说那个啊!来了群痴的三八婆而已。听说是三堡主的远远远远……远房亲戚,每年总会跑来咱们堡里玩上几天。你可千万别出去,那些三八婆只要看到稍微有点姿色的男人,就会跟苍蝇看到蜜糖一样沾上去,甩都甩不掉。”可以想像那群八婆如果看到了小钥,啸龙堡一定会被口水给冲垮,而且还会淹死附近的无辜居民。
“你一定很有经验。”小笑长得很好看,一张俊秀的娃娃脸,再加上高壮的体格,一定可以迷倒不少姑娘。
“别再说了。”想起来他就全身起鸡皮疙瘩。
“总而言之,她们在的时候,你就乖乖待在梅轩或者是置真楼,没有允许她们是不能进来的。”
“她们到底是有几个人?”
“十四个。”她们的娘也真是会生,而且还很统一地生了十四个痴。
☆☆☆
沈家的十四金钗不论在哪里都是赫赫有名的,不但个个长得比娇,更如大唐女子一样豪放,经营起酒楼来是有声有色。
不过豪放归豪放,这十四个女子的眼界是一个比一个高,大姐沈怜怜都已经二十有五了,还不肯出嫁,根据传闻,她是在等冷啸天迎娶。
传闻?
骆小笑在一旁冷哼。这哪是传闻,根本就是真的!而且还只沈怜怜一个,十四金钗,现在就有九个黏在堡主身边,另外五个在二堡主身旁讲话。如果不是他躲得远,苍蝇早就上身了。
至于三堡主,也不想想人是他惹来的,早带着哥哥不知跑到哪里去避难了。
“第二十一杯……”虽然身为堡主的贴身待从必须懂得为堡主分担困难,可是为了保身……堡主,恕小的无法为你解忧。
为了躲避几乎贴上来的双唇,冷啸天再度喝下第二十一杯酒,一旁的冉晨风更加不济。个性较为温和地人,为了躲避香吻,已经喝下了第二十七杯酒。继续这样下去,两个人不醉死才怪。
冉晨风的贴身侍从首先看不下去,赶紧出来扶自家主人回房,一边还要想办法躲避那一双双魔手。幸好同样看不过去的吕念涵,挺身上前阻止五个金钗的攻势。
此时不动,更待何时。
再不趁此兵荒马乱带主子逃离现场,等那十四名一起聚合,主子就真的准备失身了。
骆小笑赶紧冲上前,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扶着冷啸天逃离现场。
他离开时瞧了十四金钗的酒一眼。
哇,陈年女儿红!瞧那艳红的颜色,八成是那十四个三八婆将她们爹爹为她们埋下的酒瓮挖了出来。
不知道她们爹爹还在不在世,若是在的话,看到自己的女儿这个样子,一定心想当初埋下去的时候,应该写明是“雕”而非女儿红才是。“啸天怎么了?”正在竹林无聊闲逛的水钥,看见骆小笑扶着泠啸天走来,立刻担心地迎上前。
“被痴灌了二十几杯的‘陈年’女儿红。”他非得强调陈年两字不可。
水钥只知道女儿红是烈酒,至于有多烈,他根本不清楚。“钥……”醉眼朦胧间瞧见令自己心神晃漾的脸蛋,冷啸天忍不住勾起一抹满足的微笑,没注意到有人正吃力的扶着他,他单手揽住水钥纤细的腰身,弯身就是一个足以令人窒息的热吻。
老祖宗说“酒后乱性”这句话的错误的,“应该是酒后露本性”才对,瞧水钥都已经被他吻得一脸通红了,堡主还不知道要停止。
为了避免水钥窒息,骆小笑翻了翻白眼,将两人用力拉开。
水钥这才得到新鲜的空气,他辛苦地喘息着,几乎站不稳脚步。
冷啸天不满地放开骆小笑的肩,上前抱住水钥,水钥可以清楚闻到来自他身上的酒香。
骆小笑想上前分开两人,却被水钥摇水钥阻止。
“没关系的,小笑,你去忙你的,我来照顾他就好。”“你照顾?小心怎么被吃了都不晓得。”斯文柔弱的水钥根本抵挡不住堡主的力量。
水钥被他说红了脸,“不会的。”
骆小笑耸肩,既然他说可以,反正被吃了也不关他的事,“我觉得你还是小心点。”绝对是被吃定了。
水钥点点头,吃力地扶着冷啸天进房。
如果冷啸天只喝一酒,骆小笑的话还不至于成真,就算成真也不会太大的伤害。偏偏十四金钗这下了重手,在酒里放了一点点春菜。
别以为这一点点没啥作用,药力绝对是十成十。
水钥当然不知道冷啸天喝了被下药的酒,扶他上床之后想帮他宽衣,结果冷啸天的腰带还没有解开,自己的已经先被解开丢到地上。
“啸天,你……”水钥赶紧起身想捡回腰带,整个人却被拦腰上床,半躺在冷啸天的身上……“你醉了,别……呜……”小嘴再度被炽热的双唇吻住,声音埋在喉间。
从冷啸天的嘴里,他尝到了女儿红的香甜,手无缚鸡之力的他,只能任冷啸天在他唇上肆虐。冷啸天的舌尖挑起他的内心的欲望,来自丹田的火热使全身都失去了力量。
作梦也没想过一个亲吻的力量居然有这么大!怪不得爸爸老是旁若无人地吻着妈妈,吻到最后还要清场。
不对!现在不是想这种事的时候。
“啸天……啸天,让我起来好不好?啸天你……”水钥手忙脚乱地好不容易拉开腰上铁臂,下一瞬间,冷啸天的大掌又入他的衣襟。
“啸天!”水钥被他的动作弄得一脸涨红,有些气恼地轻喊。本来就不是很整齐的黑发,更因为挣扎而凌乱,滑过冷啸天的脸颊。
水钥挣扎了半天,不但没能离开他厚实的胸膛,头上的发簪更是被他任性的抽离,青丝散了一身。
“别动,让我爱你。”脱下他雪白的外袍,再一一解开层层单衣!冷啸天火热的双唇在纤细的颈子上烙下朱红色的印记。
水钥放弃挣扎,他已经累得没半点力气。并非他不想和冷啸天共赴云雨,而是不想在他完全迷糊的状态之下;他希望他是清醒的,清醒地知道他现在正在做什么事,即使在隔天也不会后悔。
酒醉的冷啸天抱着水钥翻身,改变了两个人的位置,“你好美……让我情难自禁,我的钥儿。“分不清自己身在何,也许又是一个夜夜缠绕着他的美梦,只是这梦里多了他留恋的梅香。
水钥伸手触摸他发着高热的肌肤,他不知道自己的动作更加引发了在他上头的欲念,他只是单纯地想这么做,想好好地感觉心爱的人的存在。
“不管你明天还记不记得,我都不想忘记。”只剩下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也许这是唯一的一机会,让他能好好感觉到他的真实。
“你是爱我的,对吧?”摸着了他刺刺的下巴,感觉到刚才在他唇上、颈子肩膀、胸膛肆虐的热唇。
“你是爱我的,对吧?”所以才愿意触摸我、爱我,即使是在酒醉之中。
“我爱你……”泠啸天在水钥的意料之外,喃喃地回答。
大提琴的声音沉沉的,将期待已久的音符拉进水钥心坎底。
绝美的笑容在水钥的脸上绽放。因为没有人能看得见,因为冷啸天在明天醒来后就会忘记,水钥澜满幸福的眼睛,滑下滴滴泪珠。
“我听到了,你收不回去了。即使你时明早忘了也没关系。”
“我不会忘记……”冷啸天皱眉,指尖眷恋着水钥肌肤的柔细,不肯放过任何一地触摸着。
“骗人。”可是他很高兴,很高兴他这么说。
“我没骗你……”身上的药力似乎已经开始发作,水钥的身休可以为他高热的身躯带来清凉,服肤接触的地方,解除了肉体难耐的欲望。
……
☆☆☆
春药是一种极可怕的东西,能一再刺激欲望燃烧。
水钥只知道自己从昏迷中醒来时,冷啸天依然在自己的身体里抽动,至于过了多久的时间,他只能从身上、被上大量的汗水及麻木无力的身体判断。
身体已经不适到连痛楚也没有太大的感觉。
他突然觉得自己像是个充气娃娃。
头好晕还想吐。
“你是怎么了?啸天。”水钥气若游丝地问。
骆小笑在这个时候冲进房内,刷白一张脸地瞧着失去理智的冷啸天侵犯水钥,底下的水钥脸上早已失去血色,迷茫的双眼失去焦距。
“该死的!”路小笑连忙上前点了冷啸天的穴道,并喂了一粒丹药入口。
刚刚那群痴就一直想尽办法要进来置真楼,纠缠了好长一段时间之后知道堡主被下药,如果不发泄的话会伤身。
这还得了!如果置真楼里没人能让堡主将药力发泄完毕,伤身就算了,偏偏水钥该死地在一旁照顾堡主啊!他那种脆弱的身体,怎甚堡主一再摧残?
他赶紧抢过解药,冲回置真楼,一切果然都来不及了。
“小钥!小钥!”粗鲁地推开冷啸天到一旁睡下,骆小笑小心翼翼地扶起水钥,一手抓过地上的单衣,很快地为他穿上。
“小……笑?”头部昏眩,连带的视线也十分模糊,小笑的声音好像来自十分遥远的地方。
“可恶!都是那群该死的痴!”反正堡主跟二堡主一样身强体壮,让她们戏弄一下没关系,可是不能连累到小钥啊!
“没事了,没事了。”
“啸天……他……”他还记得啸天的异样。
“他没事,只是吃了春药,我刚刚已经给他吃下解药,有事的是你!”他就只会担心别人。来不及收拾残局,他们必须在堡主醒来及其他人赶来之前离开。
“他没事就好……”水钥终于放心的露出一抹微笑,再也支持不住地昏了过去。
“小钥!小钥!你振作点。”骆小笑避开所有侍卫,迅速穿过竹林赶回梅轩。
可恶的死三八,他非整死她们不可。
怀里水钥的孱弱,终于让这个铁铮铮的少年,流下心疼的泪水。
路小笑只是轻轻点了冷啸天的穴道,并没有使用太多内力,所以外头的嘈杂声立刻将房内的冷啸天吵醒。
这是怎么一回事?
醒来后的冷啸天理所当然地看见一室的凌乱,暂且顾不得刚刚发生了什么事,先披上外衣到外头瞧瞧再说。
“你们在做什么?”这么晚了还聚集在这里扰人安宁。
“啸天,你没事了吧?”闻讯从后山住所赶回来的狂战上前询问,有这种不要脸的远房亲戚,还真是耻辱。
“我当然没事,为什么这么问?”瞧十四金钗一脸心有不甘的模样,八成又做了什么对他不好的事,这招年年都有,大家应该见怪不怪了才对。
“你没事就好,这群三八居然在酒里下春药,幸好小笑发现得快,赶紧让你和晨风服下解药。”
闻言,冷啸天的脸色微微泛青,“晨风他没事吧?”
“没事。”只是明天起床会背痛而已。“又不是毒药,不会有什么事。”
“那就好!”冷冷瞧了前方站着的几个沈家大姑娘一眼。“明天记得送客。”这玩得太过火了,他向来不是个心胸宽大的人。
“当然。”一定一大早将这几个三八送走。“你休息吧!”狂战挥手让侍卫将计划失败、一脸颓丧的沈家姐妹带离现场。
目送他离开后,冷啸天快步走回房中。
抽起床上的外袍赫然发现洁白的床单上血迹斑斑,还沾染了不少浊白的液体,汗水更是湿了大半张床单。
水钥带笑容突然浮现脑海,仔细一闻,空气里残留着一股梅香。
难道他对水钥做出了什么不可原谅的事吗?
尽管他记不得之前所发生的事,但模模糊糊中他感觉到自己曾多达到高潮。
千万别是水钥,千万别是……
也不管自己衣衫不整,冷啸天心急如焚地穿过竹林来到梅轩。
正文 第七章
停在起居室前,冷啸天高举的手犹疑了一下才敲下去。
这轻微的敲门声差没吓死里头的骆小笑,他才刚刚帮水钥梳洗整理安顿好,就立刻有人上门询问,而且看外头投射在纸窗上的人影,还是最难解决的当事人。
几乎闭上双眼的水钥也瞧见了纸窗上熟悉的人影,轻扯着骆小笑的衣角,双唇微动,就算发不出声音,骆小笑也知道他想说什么。
“你这笨蛋!”这事怎能隐瞒?
水钥固执地瞧着他,不愿意让什么都不知道的冷啸天心生愧疚,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你……”
门外再度传来敲门声。
“好啦!好啦,我答应你就是。”说堡主宠水钥,还不如说是水钥太宠堡主,将所有的难堪一个人包揽。“笨蛋!彼忍不住再骂一声。
打开门前,骆小笑先用力揍了自己一拳,确定流血了,才擦掉血痕打开房门。
“小笑?”他以为打开门的会是水钥。
“嘘!”他做作地拉冷啸天远离房门。“水钥他已经睡着了,别吵他。”
“钥儿他……”这种事实在是不知道如何问出口。
路小笑也知道他的难,“堡主身上的药力应该都解了吧?”
冷啸天有点尴尬,“多亏你,我是不是在药力发作是时候做了什么事?”
骆小笑眼珠子转了一圈,他是答应水钥不让堡主知道的啦,不过该说的还是要说,谎话只能说一半,不然很快就会被揭穿。
“那时候我不知道你受到那群痴的暗算,结果就把你交给水钥去照顾……”一阵冰寒自脊梁升起,冷啸天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气。
“结果等我发现事情不对赶回来的时候,你已经将水钥压在床上,衣服都……”偷觑了身旁的人一眼,那张俊脸已经开始发青,不过这惩罚还不够。“你也知道,做那档事身上可不能有……”
“接下来呢?”冷啸天觉得自己快窒息了。
“那时候你正好要对水钥……你知道的。水钥的身子本来就不好,在你失去理智的行为下,人已经被你弄得昏过去了,完全没有抵抗的能力……”骆小笑幸灾乐祸地听到一声清晰的呻吟。
“幸好我赶到得快,赶紧带走水钥,结果还被你凑了一拳,流了一床的血,哪,你看,都肿起来了。”他指指刚才自己打肿的地方。
“我到底有没有对水钥他……”冷啸天抓住骆小笑的双肩,粗声低哑地吼道。
骆小笑凝视自己主子的眼,他真的很想说出一切,不过就像水钥一样,他也不想见自己主子难过愧疚,何况他答应过水钥不说的。“没有,差了一点……可是没有。”说谎的感觉原来是令人心痛得无法呼吸。
傻水钥,笨水钥、笨蛋……
冷啸天怎知他的心思,听到了想要的答案,他心中的大石落下松了一口气。
“可是我好像有……”
“那是我找来的女人,是眉山镇上的妓女,本来是自己想要,人长得很可爱。”最困难的谎言已经过去,接下来的就跟顺口溜一样简单。
“那就好,我想进去看看他。”他一定受到了很大的惊吓吧!
骆小笑点头,自己先走进去,趁冷啸天不注意时,将怀里本来要送给堡里小蝶的胭脂沾一点,涂在水钥毫无血色的双唇上。
水钥见到他无所不用其极的作法,感激的微笑,刚刚他们在门外说话,他都听到了。
傻瓜!骆小笑给了他一记白眼。
“快睡!”提醒他冷啸天已经进来,路小笑起身离开。
冷啸天走到床沿坐下,看见水钥苍白的双颊,也见着从颈子一直蔓延到胸前的红印,淡红色的以吸咬破的痕迹。
“对不起。”瞧他憔悴的模样,冷啸天好不心疼。
水钥可以感觉到他温柔的视线及的歉疚,他心口暖暖的。
他不怪他,一点也不怪他。
替水钥抚开脸上的青丝,连日来的疑问终于有了答案。世间只有一个他舍不得伤害,只有水钥一个人,他想好好呵护爱宠。
“怎么办?我好像爱上了你这个小家伙,可是这是不对的……”
水钥现再才知道装睡是如此困难的一件事,紧合的眼里已经蓄满欢喜感动的泪水,即将夺眶而出。
他说他爱他呵!那么清醒地说他爱他,没有喝醉酒,没有药效,这比什么都还要令他感动。
幸好路小笑即时冲进房,否则冷啸天一定会发觉黑夜里的泪水是多么晶莹剔透。
“堡主,四堡主有事找你。”
“我知道了。”不舍地再瞧心爱的人一眼,冷啸天才离开梅轩。
水钥再也忍不住汹涌的泪,在骆小笑的安慰下,哭得声嘶力竭。
吕念涵找冷啸天是为了上黑虎寨的事,洛阳再传来消息,黑虎寨已经聚众准备偷袭啸龙堡的洛阳分部。
隔天一早,啸龙堡主的四堡主就已经集在一起商量计划,准备择日给黑虎寨一个永难忘怀的教训。
这等重大的事,骆小笑当然没有参加讨论的份,理所当然地又闲下来,他干脆抓同样很闲的路小信抱着无法自行下床的水钥,一起溜到后山决定享受一下入秋的温泉。
北方的季节刚才就可以感受到凉意,这时候的温泉泡起来虽没有冬天来得享受,不过依然舒服得紧。
路小信跟骆小笑两人长得很像,只是骆小信比较秀气斯文。两个人都是北方人的身高,比水钥高了将近一个头,比冷啸天矮半个头。
“我很少看见水钥,没想到近看这么好看,跟假的一样。”骆小信在帮水钥解开衣扣的时候,对着那完美无瑕的脸蛋发出赞叹。
“你少说一些没大脑的话好不好!什么叫作跟假的一样?”骆小笑赏了骆小信一颗大爆栗,而后熟练地脱下水钥的衣服折好放在一旁。
“到底我是哥哥还是你是哥哥?哪有弟弟这样打哥哥的!”骆小信横抱起脱好衣服的水钥,慢慢地走入温泉里,找了块大石头使水钥可以半卧。
“真奇怪……”瞧着自己环着骆小信的臂膀,感觉到揽住自己腰身怕他滑倒的双襞,水钥突然发出感叹。
“什么很奇怪?”骆家兄弟两人同时出声询问。
没想到自己喃喃自语的话会被两人听见,水钥双颊瞬间晕红。
“没什么……只是在想为什么啸天触碰我的时候我会觉得很舒服,心跳得好快,可若是其他人就不会有这种感觉。”水钥说到后来越说越小声,若不仔细拉长耳朵听还真听不清楚。
“那是当然的,因为你心里头觉得他是特别的人,自然他的碰触也就特别。”骆小信很能理解地回答。
“可是我不觉得与眉山镇的妓女有什么分别,她们摸起来也很……哎哟!你干嘛打我?”骆小笑用力揉了揉被了一记的脑袋瓜。
“我们说的是感觉,你说的是性欲,你这个欲求不满的家伙。”一点风雪月的细胞都没有。
“还不都一样!”
“不一样,性欲是要能满足你的人都可以,而能给你感觉的人却少之又少。”
水钥点点头,骆小信所讲的大概就是二十世纪所谓的灵肉合一的性爱吧!他懂得真多。
“我还觉得都一样……”骆小笑咕哝。
意见不合的两人干脆打了起来,让一旁的水钥看得很羡慕,更让想起他的家人。婆婆说二哥也在这里,而且还比他早到,不知道他们有没有见面的机会?经过了这么多事,他好想跟家人谈一谈,想知道他们对他所做的一切的想法,不知道爸爸妈妈会不会不高兴?如果他们在身旁,一定又会说他不懂得爱惜自己吧!
“小钥在想什么?”
“想家,不知道他们过得好不好。”水钥老实回答。
“其实你可以回去的。”老太婆的话骆小笑时时记在心中,他还是希望水钥能回去自己的地方。
“我知道,但我至少还想见二哥一面。”他不可以为了自己的任性让爸爸他们伤心。即使失去啸天会让他伤心一辈子,可是一个伤心,比大家都伤心来得好。
“你不是会画画吗?等你身体好一点的时候,多画几张你二哥的模样,我们帮你找。”人多找起人来也快,他跟小笑都有一群热心的损友。
水钥露出感激万分的傻笑,隔着一层氤氲水气看得两人一愣一愣,有那么一刻,他们以为自己真来到了天上,遇到天仙。
“唉,我真舍不得你。”骆小笑一脸可怜兮兮地抱住水钥。
“为什么这么说?”骆小信还不知道水钥的事。
水钥微笑,与路小笑相视一眼,这种令人烦恼的问题,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秘密!”
话刚出口,一道猛烈的水柱马上打向骆小笑那张作怪的脸,毋庸置疑地,两个玩了起来。
在高热的地方做剧烈运动,下场就是最后两人几乎爬不出水池,水钥两人轮流背下山的。
第二天起床,水钥又很吓人地吐了大半碗的血,照例吓坏了骆小笑,更不巧的冷啸天在这时候进来。
两个人一个坐床上,一个踏在地上,两个人都僵着身体,努力将手里沾血的衣服跟抹布往身后藏。
“小笑?”看到骆小笑又在水钥的房里,还没问清是怎么一回事,心里头就开始泛酸。
“堡……堡……堡主早。”骆小笑眼尖地了发现脚凳缘还有几点血迹没擦,幸好是黑檀木不容易发现。
“你怎么会在这里?”冷啸天习惯地走上,到床沿坐下。
骆小笑傻笑,背着手移动到屋子的另一边,将抹布塞进书柜里头。
这厢解决了,那厢却正精彩。
水钥也发现床单边缘的血渍,可现在手中还抓着沾血的衣服,连手都沾满了血,怎么掩饰啊?
“我……我来陪小钥聊天。”骆小笑拍拍衣服下摆吸引冷啸天的目光,让水钥有机会用薄被遮住床单。“这几天小钥不舒服,一个人待在床上无聊,所以我只要有空就过来陪他。”
水钥立刻点头,赶紧在背后把手擦干净,顺便将衣服塞进枕头底下。
“没事你就先离开,我想跟钥说几句话。”冷啸天还是不喜欢其他人跟水钥相久,他心里头会不舒服。
“你慢说、你慢说。”骆小笑赶快奔离现场。
“怎么脸色这么苍白?”冷啸天这才发现水钥的脸色真的很糟,他记得上至少双唇还是很漂亮的朱红色,这却不见任何血色,人看起来也瘦了一圈。
水钥苦笑,总不能告诉他自己刚才吐血,脸色一时无法恢复红润。
“昨晚没睡好的关系。找我有事吗?”水钥赶紧转移话题。
“没事就不能找你?”冷啸天露出几天来难得一见的微笑,伸手取过一旁的梳,习惯性帮他理头发。
“你可是个大忙人啊!”
“这是埋怨吗?”冷啸天扶他转身,让他轻靠在他怀里。
“小的怎敢!”露出淘气的笑容,小钥舒服地枕着他的胸膛细细数着他平稳的心跳。
冷啸天扬眉,几日前依然犹疑的眼神再也不复见,换来的是情的爱宠。睇着水钥诱人的双唇,虽失去血色,仍让他心动。
“你……”水钥抬头惊讶地看着他的眼,手指触摸双唇。
刚刚是他吻了他吗?还是只是想像已久的错觉?
心疼他期待怕受伤害的神情,像是了确定他的感觉,冷啸天再俯首吻住那一张小嘴,不再只是蜻蜓点水。
“啸天……”为什么他要这么做?
“是我不好。”很久以前他就从水钥看他的双眼中知道他对他的感情,不过因为他的犹疑及胆怯,迟迟无法给予回应。
面对这样懦弱的自己,他才发现他已经陷情海。若不是因为早已投入感情,又怎会害怕失去?
“你没有错,这种事……本来就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愿望突然实现,水钥不及防备的心神仍有一半在恍惚之中。
“可是你接受了不是吗?而且毫不犹豫。”他的勇气让他这个堂堂八尺的男人感到汗颜。
“那不同。”活在不同的时代环境,自然是他接受能力比较强,而且自己以前就曾怀疑过自己的性向,只因一直不曾出现能让自己心动的人,才不能确定自己的怀疑。
“没什么不同。”冷啸天自然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你跟小笑似乎很亲密。”
“他是个很好的朋友。”
“只是朋友?”
感觉到他的语气怪怪的,水钥转身仔细打量他的表情,然后笑了出来。“你吃醋了?”他为这个发现感到高兴。
冷啸天冷哼。
水钥笑得更开心了,“真的只是朋友,也是好兄弟。你不在我身边的时候是他在照顾我。”
“这才可疑。”他相信水钥的专情,却不相信骆小笑那家伙真的没打歪主意。
水钥呵呵笑出声,“你这么说会伤了小笑的心。”
“我管他。”爱极了他爱娇的模样,他低头又是一个吻,吻得水钥气喘吁吁。
“你啊!”捧着他阳刚的俊脸,心里又是高兴又是难过,一双美丽的大眼蒙上层楚楚动人的水气。
“怎么了?”他不愿意瞧见他难过的样子,滑下雪白双颊的泪珠一颗颗像打在他心坎上,又酸又疼。
水钥躲进他的怀里猛摇头。
他好想好想留在他身边,可是时间只剩下不到两个月了,谁能够告诉他怎样才能留下来?不管必须遭遇多大的痛苦他都愿意,他只求能留在他的身边。
“钥?”水钥的眼泪、水钥的无助让他心焦万分,却又不知如是好。
忧伤的心情似乎能互相感染,让他也有想哭的欲望。
“我没事。”水钥很快擦去泪水,振奋精神”露出一脸笑容。
“没事为什么哭?”记忆中的水钥虽然纤细却从来不哭,就连上一心疾发作疼痛难当的时候,泪水只是在眼眶里打转,从来就不曾真正流下泪来。
“我本来就爱哭。”
其实他很少哭的,但是扯上了感情二字,自己却变成了泪人儿,他已经算不清这些日子以来哭了多少,而这全都是为了他。
“别瞒我。”他的水钥永远学不会说谎。
“真的。”知道他能看透他,水钥将脸埋进他宽厚的胸膛,学鸵鸟逃避现实。
冷啸天叹息。“你这样我怎么能放心离开?”
水钥刚才理进去的头马上抬起来,还因为速度太快而有点头昏眼。“你要去哪里?我跟你一起。”只剩下两个月的时间而已,他不想与他分开一分一秒。
“你不能去。”冷啸天斩钉截铁地回答了。
讨伐黑虎寨是一件危险、充满血腥的事,说什么他都不能让天真纯然的水钥跟他一起去。那种场面不适合他看,会吓坏他的。
“为什么?为什么我不能去?”有什么地方是他不能跟着一起去的?
“我要去的地方很危险,你既没有功夫又不能保护自己,当然不可以去。”想到水钥可能受伤,他的心就绞成一片。
“既然危险为什么要去?我知道你会武功,但那并不代表安全。”他不要啸天受伤,他不要一个人在这里胡思乱想他可能会发生什么事。
“这是我的责任,我是啸龙堡的大家长,啸龙堡有敌人侵犯,我怎么可以不出面而任别人欺负?”他也想留下来好好陪伴他啊!
“有敌人侵犯?”他一时之间搞不懂这句话的意思。“是发生战争吗?”
从水钥的问话就可以知道他的单纯,并不是只有战争时才会有敌人,他怎么能让如此单纯的他去看杀伐的场面。
“不是的,我们的敌人是一群强盗,他们对啸龙堡庞大的势力与财力感到眼红,因此计划要偷袭我们,夺去我们的财产,伤害我部下的性命。”
活在二十世纪,除了电视报导过国外战争之外,他哪听过这等群起杀伐的事!水钥整个脑袋一片空白,无法想像这是怎么样的一个情况。唯一能懂的,就是有人要伤害家人,自己一定会出保护。啸天现在要做的就是这样的事吗?
“你要怎么做?把他们捉去关?”
当然不是,如果事情有这么简单,也就不会有“江湖险恶”这句话了。不过他要做的事,他的水钥不必知道。
“是啊!所以我不会有太大危险,可是如果你去了,我就必须担心你会不会被捉去当人质,那分了我的心,增加不少危险。”
“那我不去了。”如果这是一定要做的事,如果他去只会妨碍到啸天,那他还是别去的好,他希望他能平平安安回来。“你要去很久吗?”他会想念他。
“放心,大概六、七天的时间就够了。这几天你就乖乖待在堡内待我回来。”回来时必须记得沿路多找点补品,瞧他一天比一天瘦,身子不强壮些怎么能带他四游玩?
他都已经想好了,等这事情结束后就将大部分的事交给晨风他们。尽管他跟钥不介意其他人的眼光,也不需要别人的认同,但是断袖的事实还是别传出去,以免引来不必要的烦恼。最好的方法就是退居幕后或是干脆抛下一切,少了啸龙堡如此大的目标,就不会有人特别注意。他在蜀地有一个别院,那里的气候很隐密,适合两个人安静生活。
“你一定要完整无恙的回来。”水钥紧紧抱住他,希望能将自己的祝福传达。
“会的。”
两人缠绵了一整天,等到冷啸天离去,路小笑进房去,就看见水钥一个人愁容满面地发呆。
“小钥”!
喊了一声,水钥依然呆愣愣地注视着薄被上的双手。
“小钥!”再大声一点。
失去焦距的双眼仍是没有集中的迹象。
“小钥!小钥!小钥!小钥!小钥!”骆小笑连珠炮似地在他耳边喊。
床上坐着的人终于动了动,转动纤细的颈子,茫然地仰望着站在床边的骆小笑。
“是你啊!小笑。”柔细的嗓音听起来懒洋洋的。
“废话,当然是我。”什么时候他这一张帅气的脸变得那么难认了。“你啊,堡主一走,魂也就跟着飞了。”
面对他的调侃,水钥双颈酩红。“我哪有?”
“哪没有,事情怎么样了?”
“什么怎么样了?”他刚刚回神的脑袋有点跟小骆小笑转移话题的速度。
“就是你跟堡主的事啊!”居然还问他?
水钥脸色又更红了些。“啸天说他愿意跟我永远在……啊!小笑,小笑,陪我去市集。”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水钥忙想下床,但忘了自己身体仍不适,差点跌倒在地。
“等等,你别急,怎么了?”骆小笑手忙脚乱地扶他回床上躺好。
“我要找婆婆,一定要找到婆婆,我要问她怎么留下来,她一定知道的。”好不容易啸天也喜欢他,他想要两人在一起,一起住在啸天说的蜀地别院,一起到大江南北看看。
骆小笑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了,不过你也别急成这样,现在月亮都已经跑上天了,哪来的市集?明天好不好?明天我再陪你去。”
转头望向窗外,果然天色都已经暗了,他在不知不觉中发了好久呆。
“谢谢你,小笑。”他实是很任性。
“谁叫我们是好兄弟,来,我从厨房拿了不少点心,每一样都很好吃。”骆小笑将刚刚放在桌子上的竹篮打开,端出一道道香味扑鼻的点心。
水钥苦笑,“大家都一样,老喜欢帮我的胃塞东西。”刚刚啸天陪他用晚膳的时候,他明明都已经吃饱了,啸天还是会故意趁他说话的时候多喂他好几口,害他差点没撑破肚皮。
“那是当然的,要找人是需要力气的,不多吃点怎么有力气找人?快吃吧!”将筷子递给他,把所有盘子都推到他面前,甜点这东西很好入口的。
是啊!明天还要找人呢!
婆婆啊婆婆,求求你一定要在啊!
正文 第八章
从啸龙堡赶到洛阳最快也要一天半的时间,可是他们是去剿灭黑虎寨,不是送信,如同行军打仗,不能让每个人都累了,否则还没开打,自己就先输一截。
走了一天的路程,晚上就在荒郊野外休息,身边流动的冷冽溪水,让冷啸天想起几个月前帮水钥净身的情景。他衣衫半褪的模样、害羞的神情,在月光的照耀下仿佛月神降生,美丽不可方物。
“怎么还不睡?”狂战走过来在他身边坐下,本来睡在他身边的骆小信立刻睁开惺忪的睡眼,抓起一旁的毛毯跟上。
“你的贴身侍卫实在很尽责。”不像他的那个,一天到晚只会黏着水钥,真搞不懂他到底是谁的贴身侍卫。
狂战挑眉瞧了一眼那个帮他披好毛毯,又很习惯地在他身边睡着的家伙。“他啊就像我的第二个娘一样。”傻瓜!自己的毛毯都没盖好。
冷啸天发觉温柔的动作,跟他平常粗鲁的模样相差了十八千里,自从他发觉了自己心中的感情之后,对这种事情就很敏感,可以轻易看出骆小信对狂战的感情,那狂战呢?
他一向粗枝大叶的,不用特别隐瞒,别人也很难不看清他的想法。他知道狂战是喜欢女人,跟他对女人的无所谓不相同。当年轻还曾经爱上一个舞妓,可惜那舞妓身体单薄,即使有狂战的温柔照顾也没用,依然变成一缕孤魂消逝人间,那时狂战几乎发狂,消沉了很久的一段日子。
水钥的身子也同样单薄,总让他有种一碰即碎的担心,生怕他如狂战的舞妓一样,让他无力回天。
“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赶路。”狂战豪气地拍拍冷啸天的肩,将他从沉思中带回现实。由自己往树干上靠,一对大眼望着满天星空,也不见他闭上。““你呢?怎么不睡?”
狂战笑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就是怪怪的睡不着。”
冷啸天蹙眉。
他同样也是因为心头觉得不安,才迟迟无法入睡,本来还以为因为但心水钥的关系。
“你们也睡不着?”冉晨提了一壶酒过来,讶异地瞧着两个伙伴跟他一样仍醒着。
冷啸天站起身,迅速抽出身边的长剑。
早该发觉四周诡异的寂静的,“把大家都叫醒,要念涵发信通知洛阳分部,直接攻上黑虎寨。”
另外两个人分别抽出自己的武器,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或许是在江湖上已有一段不算短的时间,身体比袋更感觉到所环境的危机。
之所以无法入睡,正是因为身体有警觉,提醒自己已经陷入险境。
“这怎么可能?这一的计划只有我们四个知道,连部下都不清楚,黑虎寨是从哪里得知我们要先他一步的攻击?”越隐密的计划,成功的可能性越低,因此这一参与讨论的只有四个主事,照理不是可能泄漏出去才对。
“先别管,看情况我们已经被包围了,要找原因也要等我们突围出去,再来……”
“哈哈哈!”一阵嘶哑难听的狂笑打断冷啸天的话。“冷啸天,你以为你真的有逃出去的机会吗?我可是带了黑虎寨两千名的部下,你们只有五百余人,这你们死定了!啸龙堡的江山就要毁于一旦。哈哈哈!”
狂战不屑地吐了一口口水,没见过这么嚣张的人。不过幸好他够嚣张,透露了自己的实力,让他们明白胜利的机会还是很大,不过可以料想到会损失惨重就是了。
冷啸天打量一下声音的来主四周的地形,这一带来的部下都是能以一敌百的强手,但是必须将损失减到最少。
“徐寨主,敢问你是如何得知我们的行踪的?”冷啸天向冉晨风使了个眼色,他立即明了地不着痕迹往后退去。
“怎么,想报仇吗?告诉你也无妨,让你做个明白死鬼。你的堡里出了内奸,有人送信告诉我们你们的全盘计划,所以我们才能如此准确地知道你们的行踪,才能包围你们。”即使在黑暗中看不着人,但仍可以从那高扬的语调里,听出他为自己能包围住啸龙堡人马而感到得意。
“内奸是谁?”后方的暗闪了一下亮光,冷啸天确定冉晨已经都部署好人手。
“这不是我不想告诉你,而是我收到的信上也只署名什么复仇者,哦,还有一个云字,至于是谁,你自己到地狱里去问不就是了。”说话声落下的同时,四周也传出刀剑拔鞘声。
众人皆明白即将展开一场混战。
是夜。
“小钥,你明天还要去吗?”他是无所谓啦!
虽然有点累,不过他身强体壮,走一走对他来根本就不算什么。可是小钥就不一样了,不但身体本来变就单薄瘦弱,又有心疾,再加上上一遭受堡主的摧残,到现在都还没好。他更没忘记他时常吐血的吓人毛病,这样的身体在大太阳底下寻人……他看人还没找的,小钥就先倒了。
“嗯!一定要找到婆婆,还要找二哥……如果能再走远一点的地方就好了。”就不定他们就在下一个城镇而已。
“不行!不行!远一点的地方我找朋友帮忙,你最多就只能到眉山镇,光是一个眉山镇,你就已经找不来,更何况是再远一点的地。”今天小钥已经昏了两,要是让堡主知道,准把他这个共犯给杀了。
“我知道,你想啸天他们已经到洛阳了吗?”多么希望他现在在自己身边。
“应该没吧!不过大概也快到了。”骆小笑身体突然抖一下,心怦怦狂跳。
“小笑,你很冷吗?”水钥赶紧到衣箱里找了件外衣他披上。
“不会,只是突然有一阵寒意窜上脊梁。”真奇怪在是七月喔!
“那又怎样?”他一时之间没听清楚他话里的意思。
“听说七月是鬼月不是吗?”水钥皱一下眉头,怎么他也觉得心里凉飕飕的,很不安的感觉。
“我呸!呸!呸!呸!呸!饭可以乱吃,话别乱说!”骆小笑迅速地瞄了一四周,心里直发毛。
呸!呸!胡思乱想什么?他在啸龙堡待了快十年,从没听过有哪里闹鬼,现在当然也不可能有。
“是吗?”水钥心里头的感觉是不安的,好似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一样,“可是我觉得心头凉凉的。”他不喜欢这种感觉。
骆小笑瞪着他不像在玩笑的脸。
“为了明天方便出门,今天我跟你一起睡好了。”
水钥眨眨眼,继而笑了,“小笑,你怕鬼啊?”
“去去去!本大爷天不怕地不怕,我可是为了保护你,也比较好方便照顾你,才想跟你挤一个房间,跟怕不怕鬼有什么关系?”
说笑话!我又跟你不一样,你是仙我是人,哪个人不怕鬼?
水钥笑了一笑也不说破,陪他一起钻进被窝里。
“哇!我现在才发现你身上很好闻,衣服的薰香吗?”
水钥瞪了他一眼,人家啸天一开始就发现了,他跟小笑在一起的时间比啸天多,他居然一点感觉也没有。“天生的啦!睡你的觉。”反正男人身上有香是什么光荣的事,没啥好争的。
“哦,原来是这样。”骆小笑忍不住闻闻自己身上的味道,怎么他就没有?
“小钥啊!”
“干嘛?”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堡主喜欢抱着你睡觉了,好香好香舒服好……哦!你居然踢我下床!”
“他奶奶的,终于解决完了。”狂战身上满是血迹,望一望天色,也差不多要天亮了。
“还没,还不黑虎老窝还没解决。”冷啸天身上同样也是伤痕累累,靠着微亮的天光,依稀可以看到满地的尸体,里头有很多是他们平常把酒言欢的好部下、好朋友。
“我他妈的一定要把他们他杀光!”狂战性子本变就直爽不加掩饰,看了看满地的鲜血,他可是了好大的力气才忍下夺眶的眼泪。
“徐格虎呢?”与敌人交手的时候一直没瞧见他。
“他本来就是只会躲在部下背后的人。”冉晨风拖着疲累的身体,与吕念涵同样带伤地走近两人。“很可能是逃回去山寨了。”
“逃回去也没用,老子要翻遍整座山,连他祖宗一起碎尸万段。”敢杀他的兄弟就要有被他杀的心理准备。
“这一的失算,应该是我们自己的疏忽。”冷啸天没想到宽待部下、严以律已的啸龙堡也会出现内奸。
“你真相信那混蛋所说的话?”他实在不是不相信啸龙堡会有内奸,徐恪虎不是好东西,搞不好说这种话只是离间他们,打击他们的士气而已。““不得不信,不是吗?”吕念涵收剑回鞘,往地上一坐。“我们都清楚那一天讨论的内容只有我们四人知道,根本不可能传出去。”
“你的意思是内奸是我们其中一个?”说月亮从西方出来还比较相信。
“当然不是,而是有人偷听了我们的话。”
“说偷听的话,也有可能是黑虎寨的过来偷听,为什么一定是啸龙堡的人?”说什么他都不肯相信竟然会被自己人去给出卖。
“凭他们的身手?”
狂战搔搔头,那一群三脚猫的确是不可能有潜入啸龙堡的机会。看看冷啸天及冉晨风两人都没有说话,沉重的表情想必也是认同吕念涵的话吧!
“要不然你认为可能是谁?我们堡里头有谁的名字叫什么云的?他又干嘛要报复我们?”
三个人都没说话,吕念涵直视着脚下的尘土。
“我心中是有一个人选……”
“没证据!”冷啸天知道她想说准,立刻反驳。她对小钥的态度有偏见,而且小钥根本不可能做出这咱事,他太善良了。
冉晨风也点头,“没错,我知道你认为是谁,不过没有证据不能乱说。”念涵爱着啸天,自然而然会将水钥当攻击对象,这种想法并不公平。
“水钥他的个性我们都可以清楚看出,他不会是如此残忍的人,更何况我们连证明他是穆怜云的证据都没有,又怎都下定论?”
狂战到现在才知道他们所说人的是水钥,马上与冷啸天冉晨及两人站上同一阵线。“没错、没错!我看那小家伙连只蚂蚁都不敢踩,怎么可能做出这种背叛的事情,是你多想了。”
为什么他们每个人都要站在那个来历不明的人那边?难道他比起来就比较不值得相信吗?他们可是在一起有五年多的时间了,水钥来啸龙堡的日子不过也才四个多月。
一丝恨意闪过她低垂的眼。
“如果有呢?”原本娇柔的嗓音变得有些低哑。
“什么?”
她抬起头,冷冷地注视着三人,“如果我有证据呢?”
他们还来及回应,忽闻箭矢破空声响,一枝箭飞向冷啸天,因为狂战的一个转身变成射向狂战胸前。在众人的惊愕之下,骆小信推开狂战,剑簇狠狠穿过他的左胸,喷出一道血柱。
“不!”狂战的怒吼声盖过偷袭者得逞的笑声。
一把剑自吕念涵手里出鞘,飞入树梢。
树上的偷袭者中剑落下,怨愤地指着杀他的吕念涵,阴险凶狠的模样,正是漏网之鱼DD徐恪虎。
“你!好狠……”
来不及说出更多的话,狂战的大刀已一刀砍下他的首级,飞旋的刀身顺着力道横插在大树上,浓腥的鲜红色血液沿着刀面滑落,像是一道道的泪痕从树皮滚落。
“小信,你振作点。”狂战不敢伸手拔下他胸口上的羽箭,拥着骆小信虚软身躯的铁臂动也不敢一动。
路小信露出以往温和的笑颜,那是狂战一向看习惯的笑容,现在看起来却是如此遥远。
“对不起……以后我不……能再照顾……你了。”鲜血自路小信唇角大量流出,狂战努力地记下一字一句。
一滴泪过路小信的眼角,狂战的脸变得模糊。他所喜爱的容颜呵!
骆小信右手无力地想获向那张粗犷的脸,还没来得及感觉便重重落下。
至死都不能说出的爱意含在口中,随着生命的消逝吞没。
“不!”
悲愤的怒吼盖过晨晓鸡呜,初升的日光蒙蒙里着雾气,既带给天地一份暖意,也矛盾地发凉。
血水、汗水及泪水交杂在一起红宝石般的艳现瞬间被黄土吞没,变成丑陋的暗褐色。
骆小笑眼中滚出了泪水,紧扶着水钥无力的身体,无法帮上任可忙地看他仿佛要流光身体里所血液一样,不停自口中吐出温热的血。
“小钥,我们回去,别再找了。”都已经找了三、四天的时间,根本没见任何相似的人影可是小钥就是不肯放弃,拖着虚弱的身体不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搜寻。再这样下去,不用等到半年的时限来临,他就会因为累虚弱而死。
“再一下子就好,我可以忍的。”他的身体状况真的是精到不能再糟了,眼前白茫茫的一扯,根本连小笑的脸都看不清楚。
可是他不愿意就这么放弃。现在还早也许再过一阵子婆婆就会出来,如果他现在就回去,很可就错过。
这么重要的事绝不能错过,他想留下来,留在有啸天的地方。
“你根本就走不动了,连站着都有困难。我们回去休息一下,等你好一点的时候再出来找好不好?否则这样下去就算人从我们旁边经过也不知道。”他非得把他带回去不可,再待下去人就要死了。
“可……可是……”
“没关系的,我们不是已经请附近的人帮我们留意了吗?一有消息,我相信他们一定会会来啸龙告诉我们的。”
但水钥仍然不愿意放弃。
骆小知一咬牙,伸指很快地点了他身上的穴。水钥马上合起双眼,在他怀里沉沉睡去。
“你醒来时要怎么骂我都没关系,但现在不能让你再继续找下去。”对他的执着,骆小笑已经看不下去。
“你啊,不觉得为堡主付出太多吗?跟我哥哥一样,总是不停的付出,不收获怎么行?”
唉!哥哥现在应该还待在三堡主身边,忍受看着心爱的人却不能碰也不能说的煎熬吧!何苦呢?
幸好他爱的是女人,而且自己还是个凡人,没这么多的困扰。
替水钥戴上纱帽,将令人惊艳的绝美容颜遮住,再送他人马车里躺好;而后掏出怀里这几天水钥赶事出来的肖像图,一一贴在城里每一容易看见的地方。
图里的那张脸与水钥有七八分象,带着温和如风的笑颜,俊美的样子透随性及稳重。这张脸不但见过就难以忘怀,而且站在人群中,绝对是了耀眼的焦点人物。
秋日高照微风吹,如果不要路上黄沙乱飞的话,绝对会是一个散步的天气。
“水靖。”清朗的声音,冷冷的语调传来。
“什么事?”他温和又心不在焉的回答着。
“你的脸。”依旧是冷得找不到一点温度,听到这声音的会以为冬天已经来临。
“我的脸怎么了?”水靖摸瘼自己的脸。
“嗯!一切都很好,没伤口也没瘀肿,胡子刮得很干净,是沾染太多的泥沙了吗?”
冷冷声音的主人瞧了他一眼,伸手指向树梢,连话都懒得说。
水靖顺着手指方向往上一瞧。
微黄的枝叶上有着一张白纸。
这跟他的脸有任何关系吗?
“我说蝶衣啊,你有武功并不代表我也有,那么远的地方我看不到纸上画了什么。”两个人都已经相有三年的时间了,为什么蝶衣还是老忘记他是个没武功,很可能一辈子也学不会武功的人呢?
伍蝶衣又看了他一眼,足尖点地,人一下子就像大鸟一样飞一树梢,抽起挂在树上的白纸后,又叶子一般翩翩落下,姿势实在美极了。
伍蝶衣将纸递给他。
白纸上不是用墨水写字或者是画图,而是使用木炭之类的东西在上头画一个十分逼真的肖像图。
水靖露出欣喜的微笑。
他想很少有古代人用木炭画吧!毕竟实在是不好用。会这么做而且如此好的素描技巧,又能把他画得如此逼真的人,在这时代只有一个,那就是他亲爱的小弟水钥。
他可是了三年时间,跑遍大江南北找寻水钥,今天终于在树上找着一个勉强能是线索的肖像图。
“可是怎么知道这是谁留下来的?又是什么时候留下来的?”水靖拿着图左看右看,可惜除了他熟悉的脸孔之外,没有其他的东西。
水钥啊,你至少在图旁留个联络地址啊!
“三天前。”伍蝶衣终于又说了一句话。
“你知道?”他的蝶衣果然是无所不能的。
“血迹。”
水靖仔细一看,果然发现白纸上有一点红褐色的小点。“这你也能知道?”不愧不是干杀手的,为了追踪猎物,想必这方成的知识一定很好。而且蝶衣还杀手像头赫有名的一个。
“还有没有其他的讯息?”光知道这可能是三天前留下来的还是没用,谁知道三天前经人有哪些。
伍蝶衣仔细望一下四周。
“人很多。”树上有不少新的刀痕,依照痕迹的方位及入多少,大概可以判断出人数。每个人的武功及内力都有差异,留在树上的痕迹自然也就不相同。
“很好,三天前,而且还是一群人。”目标终于缩小了不少,可见拥有图的人可能来自一个组织。
伍蝶衣上前,抽身上的武器,思考了一下,再往后退出大约二十步的距离。手臂一个高举弯肘仲苋,闪亮的银刀向前飞旋,在前方树上的同一个刀痕以同样的度与方向插入。
中间有砍到人,还能如此入树干……
“千剑山庄杜忠严、啸龙堡狂战、北呜庄鹿审看、屠刀万杀、金枪堡魏邵山……夺命追魂寒星。”
每见识到蝶衣这种依招判人的能力,他都佩服得五体投地。
“不会是杜忠严。”他们前一阵子才到千剑山庄瞧过,也不会是压命追魂寒星屠刀万杀,这两人一向不喜欢团体行动。算来算去就保剩下狂战、鹿审言跟魏邵山三人,好解决多了。“哪边离我们最近?
“北呜庄”。
那就先到北呜庄去看看好了。
唉!不是他懒,只是一想到明明只有大约七十公里的路程,却要上大半天的时间,他就很懒得动。
在这里生活了三年多,他还是觉得有汽车的生活好,到哪里都很方便。上他从苗疆到京城,就了他十几二十天的时间,差点没累死,幸好有蝶衣在一旁,否则大概一个月也到不了。
“我们走吧!”
不知道小钥过得好不好?如果他知道自己已经有了个二嫂,不晓得会有怎样的表情?其实也不需要多想,以小钥那种和为贵、别人的快乐就是他的快乐的个性,一定是会为他感到非常高兴才对。
想起水钥高兴时露出带着小小梨窝的笑颜,路好像也不是那么漫长了。
正文 第九章
水钥那天被骆小笑点了穴道带回到啸龙堡之后,人一直在半昏迷状态,虚弱的身体想也不动不了。婆婆说的半年时间似乎也说不得准,很可能苦是勉强自己的身体过度劳累,就会缩短时间。
今天好不容易能勉强起身,水钥有些奇怪为了什么骆小笑还没有来,通常都是一大早就会过来他的房间。有时候陪着他聊天,有时候发发牢骚,再不然就跟他下下棋,听他弹琴。
也许是因为太累而睡过头了也不一定,他帮了他好多的忙,真是难为他了。
水钥披好外衣离开房间,外头的天气微凉,他的头还是有点站不太稳,可是又不想继续待在床上孵蛋。有了现在的身体,才觉得以前的身体虽然要常常上医院检查,动不动就是一个大手术,可是比起现在像个重病患者的硖澹实在是健沟太多了。
离开梅轩,向一旁的侍卫问声早,还没说上句话,水钥就听见从背后传来的脚步声,人好像挺多的。
方转身,强大的力量立刻将他推到廊柱上,有力的大手紧抓着他的衣襟,几乎使他窒息。
“狂战?”水钥终于看清抓住他衣襟的人是谁,可是他为什么一副怒气冲冲的模样,眼睛好红。
“说!你到底是谁?你就是穆怜云对不对?”低沉的声音恍若火山爆发一样惊人,震得人耳朵都痛了。
“狂战,你怎么了?”为什么一回来就问他这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回答我的问题!”狂战无法克制地摇晃着水钥。
水钥本来就不舒服的头更晕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可不可以放开我?啸天呢?”既然狂战回来了,啸天应该也回来了。
“这别想要啸天袒护你!”吕念涵的声音在狂战背后响起。
待狂战偏过身,水钥这才现大家都在,啸天在也在一旁。
“啸天,你回来了。!”霎时忘记头部的昏眩及依然抓着他衣襟的狂战,水钥欣喜地露出美丽的微笑。
不过是六天的时间,他变得更美也更憔悴,水汪汪的大眼教他如何也无法相信他会是背叛他的人。天知道他是了多大的力气,才克制住自己不冲上前去紧紧抱住这个让他日夜思念的人儿。
“你放开他!”
赶到的骆小笑冲上前拉开狂战的手,一时之间,冷啸天心中的感觉五味掺杂。
本来做这件事的人应该是他才对。
“小笑你怎么了?眼睛红红的……你哭了?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哭?”骆小笑被水钥这么一问,娃娃脸上又开始不停落下泪水。
水钥慌了,忙拿出后帕帮他擦去泪珠。
小笑为什么哭?小笑一向都是笑容满面的啊!
“小信……”哽咽在喉里的话,顶着喉头好痛。
“小信怎么了?”
“小信死了。”随着难过的事实说出口,骆小笑脸上的眼泪掉得更凶,低哑的哭声听得出他的压抑。
乍闻死讯的水钥,一时之间完全愣住,脑袋是一片空白,擦着络小笑脸上泪痕的手愕然顿止。
听见这句话的狂战,胸口再度狂燃熊熊的火焰,他抓水钥的颈子,紧紧掐住。“是你,是你对不对?如果不是你背叛啸龙堡,小信根本就不会死!”
恐惧那纤细的脖子几乎就要被折断,冷啸天终于忍不住向前点了狂战的麻穴,使他放开手。
一下子失去呼吸,一下子获得空气,不健康的肺脏不堪忍受这等折磨,水钥痛苦地咳了起来,单薄的身体慢慢弯下身,扶住身边的廊柱。
为什么会这样?他们说的事他听得一头露水,他不懂为什么他们要如此对待他。如果他有做错什么事,应该要告诉他啊!
“为什么拦我?”狂战被愤怒烧红的双眼显示他有失去理智的现象。
“我们还没听他的解释。”冷啸天很努力维持脸上的淡漠,没人知道人衣袖下的拳头握得有多么紧。他不愿意任何伤害水钥,又恨自己不能毫无顾忌地上前保护他,心里头一百希望水钥是无辜的。
“他能有什么解释?都已经有证据了不是吗?”
水钥终于停止咳嗽,苍白着脸看向每一个人,对冷啸天脸上的淡漠感到心痛也心寒。
“我可以知道你们为什么这么对我吗?”若真的要杀他,也该让他死得明白吧!
“没什么好说的!”吕念涵冷哼。
场中一直保持平静的冉晨风走向前,“六天前我们围剿黑虎寨,结果在半路上偷袭,据黑虎寨主的说法,是啸龙堡里有人泄密结他。”
听到这里,水钥可以猜出下文,“你们认为泄密的人是我?”
冉晨风叹了一口气,即使有证据,他还是不相信水钥背叛他们。“整个围剿过程只有我们四人知道,照理说是不可能有人放出消息,除非有人偷听到我们的讨论。”
“我们谈论这件事的时间在沈家姊妹离开啸在堡之后,也就是八日跟九日两天,而有人在我们讨论的地方发现这个。”冉晨风掏出一条束带。
那是冷啸天特地请人将制衣用剩的布料裁成带子送给水钥的,就那么一条。
“这是什么证据,那……”
知道一切的骆小笑立刻高声辩驳,却被水钥拉住了手。
他看见水钥苍白的脸上瞬间出现一抹艳红又立即消逝,与他在一起这么多天,他马上知道那代表了要发生什么事。
“当然不只这些!”吕念涵带着一个看来七十几岁的老太婆问前。“这个婆婆是当年接生穆怜云的接生婆,她说她记得当年接生的上孩子右手襞上有着一朵粉色的梅型胎记。”她就不信他这还能隐瞒住自己的身分,他明明就是穆文乔那恶人的贱种。
狂战不由分说地扯下水钥右边衣襟,果然露出一朵如真一样的梅型胎记。
“徐恪虎说过,告密的人自称复仇者,名里还有个云字,不就是你穆怜云吗?为了报仇,你装无辜将大家玩弄在自己的掌心很得意吧?现在你的一切都被揭穿了,还有什么话说?”
水钥没有很仔细听吕念涵的怒骂,一双眼睛更直盯冷啸天的双眼。仿佛在询问着DD你真的相信吗?
冷啸天发现自己无法坦然注视他的双眼。
是的,他承认自己的确是对他有怀疑,因为事实俱在,因为水钥的来历实在太不明,事实根本不容许他偏袒水钥。他不愿意相信,却又不得不相信,同时心里甚至有一股恨,恨自己给水钥感情,而他竟这样欺骗自己、背叛了他。
冷啸天没说任何一句不相信他的话,可是水钥可以从他的眼里瞧到。
他的一颗心全冷了,冷得麻木,冷得一丝感觉也没有。
这是上帝的罚吧!罚他的不知足,罚他的抗命而行,于是用事实告诉他不能再继续逗留,用事实让他明白两个人不会未来。
“小钥才……”路小笑火大地想要替水钥辩解。
水钥紧抓住他手,对他摇摇头。
再多说些什么都没有用,啸天对他的不信任教他伤透了心,对这样的爱情他已彻底灰心。何必那么辛苦去维持一切?只有他一人像傻瓜一样的努力根本就不够,再多说也无法挽回。
“小笑有其他证据吗?”冉晨风自然看见了两个人的动作。
“我……”
路小笑的双手再度被紧握,水钥看着他的双眼中有着无法拒绝的恳求DD什么都别说。
“没有。”路小笑咬牙切齿地怒声回答,心头为水钥的委屈而疼痛。
“你什么都不说吗?不为自己辩解?”冷啸天突然狂吼。
他希望听到能证明他是无辜的话啊!即使是骗他的也没关系,他甘愿被骗。
水钥冷漠地瞧着他激动的神情,忽地绽放出一抹微笑,依然什么话都没说。
他笑得每个人心里战栗发寒。
“他既然没办法为自己解释,根据啸龙堡的规定,背叛者该囚入地牢,等候裁决。侍卫!”吕念涵立刻宣布。
“不用其他人,我带他去就可以了!”开小笑觉得自己快气疯了。
“你……”
“怎么,你想说我没资格吗?如果小钥真的是背叛者,我哥哥等于死是他手上,我没资格押他入地牢吗?”骆小笑瞪视着吕念涵的脸,真想给她一巴掌。他头一恨一个人,而且还是自己主子。
“你送他去。”冉晨风瞪了想阻止的吕念涵一眼。
路小笑到同意,持着水钥身离开。水钥转身的一瞬间,再也忍不住压在喉间的腥甜,双手紧紧掩住双唇,艳红的鲜血不停自十指间流下。
一旁的侍卫将所有情况看得一清二楚,忍不住惊呼出声。
侍卫张嘴,又在骆小笑的瞪视下闭嘴。
可大量滴落的血滴终究是瞒不过众人,每个人都瞧见了滴在地上的红点。
“钥……”冷啸天上前扳回水钥的身子,让他能正视他的脸,却心惊地瞧见大量的鲜血不断溢出,在雪白的衣服渲染扩大。
水钥用衣袖擦去脸上的血液,挣开冷啸天的大手。“我没事,别碰我。”冷冷的语调里没有丝毫情感,说话间又是一股鲜血涌出,吐得离他最近的冷啸天满身。“对不起,弄脏了你的衣服。水钥往后退了几步,不愿意碰触那一双他曾眷恋不已的大手。
“钥!”冷啸天心痛得无法自己,分不清是心疼他的病,还是为他的冷言冷语。
水钥闭了闭眼,赶紧握住骆小笑伸过来的双手,才没让自己软倒在地。
冷啸天拍开骆小笑的手,再也忍不住心痛,毫无顾忌地将水钥拥入怀中。他不在乎了,不在乎水钥是不是真的背叛了他,他无法忍受他的漠视。
水钥靠在他的怀里,无力挣扎。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冷啸天慌张地问着唯一知道情况的骆小笑,又转首向一旁惊呆了的仆人狂吼:“去请大夫来!快!”
“啸天,他是犯人啊!”吕念涵愤怒地提醒。
“我看一切都是你的设计还差不多,小钥根本不可能是背叛的人,他……”
“小笑……”水钥出声想阻止他。
“你别阻止我,我要说,凭什么对错都让你一个人承担。”路小笑吼回去,他已经失去了一个哥哥了,不想再失去一个弟弟。
“小钥不可能是背叛者,那天沈家那群痴对堡主下了药,我根本还来没来得及阻止堡主药力发作。那时候是由水钥在旁照顾堡主的,药力发作的时候,他瘦弱的身体根本无法抵抗失去理智的堡主,等我赶到的时候人已经被堡主……奄奄一息的小钥隔天就发高烧,别说下床了,连说话都有困难,怎么可能听你们的什么混帐讨论,所以根本不可能是什么背叛者!而且我跟小信还有小钥已经约定好了,等小信回来就在祠堂发誓要当结义兄弟,他才不会害小信,我们早说好的……”可是小信违约了,他没回来,没回来……
路小笑忍不住的泪水又很不争气地掉落。
事实像打电一样轰得每个人一片迷茫,有好一段时间的静止用来整理混乱无章的思绪。
惭愧、震惊、心疼、自责、愤怒都不足以用形容冷啸天现在心里的感觉。跟水钥的不顾一切,勇于付出、承担所有的情感相比,他薄弱的情感变得可笑至极,亏他还想要好好保护他不受伤害,结果伤害他最的人就是自己。
不论是在身体还是心理,他都无知地将他打入地狱,令他一个人承受煎熬。
最卑鄙的人是他,最无耻的人是他,欺骗的人是他,背叛的人也是他。
吕念涵猛地推出一脸惊慌无辜的接生婆。“可是他的确是穆怜云,是穆文乔的儿子,他……”明知道再也不会有人在意这些,可她仍想试着改变冷啸天的心。
“闭嘴!闭嘴!闭嘴!”打不过她,骆小笑只好用声音压过她。“水钥根本就不是什么穆怜云,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他不属于凡间。
这话更惊人了,可没有人不相信,因为大家一直有这种感觉。水钥除了拥有一张美得不可方物的俊容之外,还有一股飘忽的气质,如袅袅山岚,风吹即散。
“为什么这么说?”冉晨风勉强可以说是当场最镇定的一个人。
“水钥只能在这里待半年的时间,如果超过半年不肯回去,就会魂飞魄散而死。可是小钥他一直不肯回去,他想留在堡主的身边,结果就像现在一样一直吐血,人一天比一天虚弱。这几天他为了找到可以留在这里的办法,更是跑遍了整个眉山镇,身体无法负荷这种劳累,前天连续昏过去好几,今天才稍微好一点,结果你们却这么对他!”猪头!猪头!不管是谁都是瞎了眼的猪头。
路小笑的话一句句重创为水钥的傻而脆弱不堪的心,这一段话让那颗心完全粉碎。
“钥……”冷啸天紧抱着怀里毫无动静的水钥。
“钥?”他轻摇怀里的人儿,依然一点动静也无。
“钥!”他惊慌了,忙伸手查探水钥的鼻息。
幸好还有呼吸,钥没事,他只是昏过去而已,没事的。“怎么让他留下来?你说,怎么让他留下来?”他不能让水钥魂飞魄散,他也不愿让他回去,他不能失去他。
路小笑立刻将那天遇见那个婆婆的事,一字不漏的说出来。
冷啸天抱起水钥毫无知觉的身体,立刻下令,要啸龙堡所有的人马寻找寻那个老婆婆跟水靖两人,非找到这两个人不可!失去心爱的人那种痛楚他尝过太多,感受太,上天不能再从他身边夺走任何人。
就算他的钥是天上的人,老天既然将他送到他的身边,就不能再夺走他。
这一若失去了他,他连活来下来的力量也将跟着失去,水钥的生命已经跟他的紧紧相系,他断他也断。
啸龙堡的寻人告示,在一夕之间传遍了每一个有啸龙堡人手分部的城镇。
正好离开北呜庄的水靖跟伍蝶衣,人才刚步入第二个目标金枪堡,还没来得及询问堡主是否认识一个叫作水钥的人,金枪堡堡主魏邵山便先问他是不是认识一个叫水钥的人。
他的问题让水靖几乎泪水盈眶。
“水钥在你这里吗?”太好了,从北呜庄到金枪堡他可又走了五百里路,都快累死他了。
北呜庄往东五百里是金枪堡,往北七百里是啸龙堡。金枪堡与啸在堡之间还是要走回北呜庄再往北。这路可长了,整整千余里之远。
魏邵山笑着摇头,“昨日我们才刚接到啸龙堡的信涵,希望我们能帮忙找这样一个相貌的人。”他拿出一张水墨人物肖像图给水靖瞧,那是冷啸龙天命人仿水钥所画的图多画几张发送出去的。
闻言,水靖差点没软倒在地。
“你的意思是,你这里没一个叫水钥的人?”本来他心里头还存着一点点希望,毕竟一千余里的路对他这个来自未来、又不耐操的人实是非常累人,这其中还有讨人厌的山路,他绝对会累死在半路上。
似乎可以感受到他的苦楚,魏邵山同情地对他摇头。
水靖这才心不甘情愿地叹了一口气。
“我晓得了,多谢堡主相助。”
一旁的伍蝶衣看着他疲累的脸庞,别人难以察觉的心疼掠过她双眼。“休息几天再走。”在一起三年,她明白他只是一个斯文人,虽比一般的文人雅士强壮,也懂得奇怪的防身技巧,可是三年来的四奔波可就有些承受不起。连有厚内力的她也觉得累,更何况是他。
水靖懂得她的体贴,温柔回以一笑。
“没关系的,都已经知道目的地,干脆就直接冲到底,到时候再休息。而且我点担心小钥,也许他正需要我的帮助。”
如果不是事态紧急,一直没有动静的水钥不会突然如此盛大的找起他来。
或许,小钥也正面临当初他所要做的抉择。
摸摸怀里的寒魄剑,这可是他找了好久的东西,小钥应该会需要它。
水钥幽幽自黑暗中醒来,甫睁开眼就发觉这里既不是地牢,也不是他在梅轩的房间,而是他所熟悉的冷啸天的寝室。
拧起秀眉往一旁看去,水钥就看见正在桌旁将药壶里的汤药入倒入碗中的冷啸天。
他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脑袋有些昏昏沉沉的,全身都使不上力,这种感觉就像刚动完手术,麻醉药效未退一样。
“你醒了!”端药回身便瞧见睁开眼睛的水钥,冷啸天激动得连手都开始颤抖。
他已经昏迷了三天的时间,这段时间里还吐了一血,让他的心漏跳了好多拍,他几乎以为他打算就离开他。
水钥瞧着他憔翠的脸色及明显消瘦的模样,知道他搞了照顾他,一定费了不少的心力,心里头一边是感动,一边又想起之前他不信任的冷漠神色。不管是哪一边的感觉,都带着酸楚。
“来,将这碗药喝下。”冷啸天坐在床中,一手端着汤药,一手小心翼翼地扶起他虚的身子,让他安稳的靠在他怀中。
水钥垂眼看了那碗汤药一眼,知道里头一定又有许多珍贵的药材,药的味道闻起来很香。
“没有用。”他低喃。
“怎么了?”冷啸天稍稍抬起他的头,想看清楚他的表情。
“没有用的。”他再轻喃。“这身体用再好的药也没有用,这不是用药就能治得好的病,你别费心了。”他晓得小笑一定将所有的事都告诉了他们,他们不会不知道这身体根本已经死了一大半。
冷啸天的手震了一下,险些将碗中的药给泼洒出去。
他当然知道这点,其实在昨日他就已经发现水钥的身体开始失去温度,感觉不到心脉的震动却仍有心跳呼吸。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却就这样发生在他眼前,让他不得不相信。
可是他不愿意放弃,再微薄的希望他也不会放过,他仍是要人找来最珍贵的药材,想尽办法也要使他恢复正常。
“不会的,你一定能好,来,把这碗药喝下去。”也许,也许就是这一帖药,他就能好起来。
“何必呢?就算好了又能怎样?”
冷啸天知道他所指为何。
那一天,他伤他太,他眼睁睁瞧着他的眼神变冷变得哀伤,那都是他的错。
放下手中的汤药,冷啸天紧紧拥抱着水钥,“是我不好,是我的错,我不求你的原谅……”做了那么残酷的一件事,背叛了他的信任,本来就不该被原谅。
“可是……别离开我……你要罚我一辈子也可以,别离开我。”
水钥侧过仰望冷啸天,惊讶地发现他的眼里泪水,瞳眸里有着恐惧。
“你……哭了?”第一颗泪水很快地滴落,滴在他的右颊上,湿湿冷冷的。
“这不像你……”他以为啸天永远也不会哭,即使他常常看起来很寂寞,他也都坚强地撑了过去。原来坚强的大山还是晓得落泪,难得的泪水使他心疼。
他被伤得很,可是并不恨他,甚至仍是那样爱着他,所以他心疼。为他的泪而疼,他晓得他心中的难过及悲伤。
但他好累,为了维系这段情,他尽所有的心力,如今已无力再去碰触。
“为什么哭呢?”他不过是他生命里的一个过客,一个连信任都难求的过客,他何必为他哭泣?
“没什么难过的,只要杀了我,我就能回家,你也可以报仇。几年后你就可以把我忘了,然后会有一个你爱她,她也爱你的女人出现,那时……”
“别说了!你不能回去,没有什么报仇,也不会有那个女人,我要的是你,不会有其他人,只有你!”冷啸天几乎是用吼的吼出这段话。
在他怀里的水钥可以清楚听到耳边的心跳声跳得厉害且不稳。
若不是清楚知道他很健康,他还以为他跟他一样有心疾。
水钥无言。
这些话如果是他回来的那一天对他说,他会高兴得停止心跳,不争气地昏倒在他怀里。
可是来得太晚。
来得太晚的表白,只会让人心痛。
水钥闭了闭眼,胸口又是一阵熟悉的不适,很快地看见胸前染红一片,昏过去前,他只来得及听见冷啸天痛彻心扉的狂吼,和第二滴冰冷的泪水落在脸上的感觉。
他还是比较喜欢大提琴的声音,而不是打雷声。
正文 第十章
“现在到底是怎样?”一下子失去贴身侍从,接着又碰上了水钥这档事,狂战已经混乱到了极点,不但冷啸天为了水钥无法入睡,他同样也失眠多日,几乎要发疯。
冉晨风叹了口气,甚是疲累地揉着额际,“刚刚小钥又吐了血,人又昏了过去。”他了好大的心力才稍微平静啸天的心神。照这样的情况看来,他怕啸天会先疯掉。
水钥的存在对他来说太重要,以前因为这段感情是禁忌,所以只能埋藏,即使发现,也只是瞧到冰山一角。而水钥现在的危急状况,让他整个感情都爆了出来,这才知道原来早已情根种;若是水钥真的离开啸天,或是魂飞魄散,他实在不敢想像啸天会发生什么事。
“堡主的情况也好到哪里去上端不曾动过、早已冷掉的饭菜,骆小笑心里实在沉重。
从水钥吐血昏迷在堡主身上开始,堡主便有一餐没一餐的,现在更是变本加厉到只喝空气。两个人的身体状况都一样差,再怎么强壮的身体,也不可能不吃东西就能活。
“那个老婆婆又不知道跑到哪里去……”
如果老婆婆真的是仙,而且又不肯透露玄机的话,他们大概一辈子也找不到这样一个人了。
“老实说,我的目标并不是那位婆婆。”冉晨风坐下来缓口气,喝口茶。
从小笑的叙述中,他明白要找一个行踪不明,甚至可能不是人的仙,可以说一件不可能的事,向来只有人去就仙,何来仙来就我?因此他一开始的目标就放在水钥的二哥水靖身上。
依照那婆婆的说法,水靖比水钥早了三年来到这儿,同样是天上人,为何水靖能在此留下三年,水钥却不能?可见他一定知道留下来的方法才是。
“堡主认为小钥的哥哥能帮上忙?”如果是这样子就好了,他也觉得要找到那个婆婆根本就是梦想。
冉晨风苦笑,“这只是一个推测,我也没把握。”他不过是一介小小商人,怎可能懂得这些非世俗的东西。
“啊!”狂战突然大吼一声,没多说些什么就转身回房。
厅上两人微愣地目送离开,互视一眼,相对苦笑。
“二堡主!金枪堡来了信函。”一个仆人跟快地进大厅,将刚从飞鸽脚上取下的信交给冉晨风。
冉晨风很快地看了一眼,而后露出如释重负的微笑,“终于找到了。”这封信再不来的话,明早他很可能是下一个崩溃的人。
“什么找到了?”骆小笑知道侍从不得过问主子这种事,可是这些日子来他对“找”这个字实在是敏感到了极点,一听冉晨风说找到了,他不由自主地就将问句脱口而出,说了才捂住嘴巴发现不对。
冉晨风笑了笑,这时候不是罚以下犯上的好时间,他知道小笑比他还要着急,并不介意他的冒犯。
“金枪堡魏主来函,说水靖已在二十日从金枪堡出发,目前正在赶来啸龙堡的路上。”
终于在一片黑暗中找到一丝光芒。
“太好了!”骆小笑整个人跳了起来。“这真的是太好了,我马上就去告诉堡主这件事,小钥有救了。”
冉晨风看他像个疯子一样,又叫又跳的冲往置真楼的方向,完全忘记了这里还有他这个二堡主在。
一道绿影从门边闪过,冉晨风眯眼,认出那是净莲。这种时候她在这里做什么?还偷偷摸摸的,是念涵要她过来看看的吗?
想到念涵,她自从那一天过后便一直待在她的琉璃园不曾出来,似乎是在专心做着自己的工作,又安静得令人担心。
感情的事不是那么容易放得开,念涵又是一个固执的人,希望她别做出任何伤害他人也伤害自己的事才好。至于有关于背叛者的事,他不愿意去想,事实似乎已经显而易见,只待水钥的事解决后,才能等啸天做出适当的置”否则只怕狂战不是那么容易消气。
等待水靖的这些天,冷啸天总是无微不至地照顾着水钥,弄得连自己都瘦了一圈,可是仍不见水钥露出笑容,也很少开口说话。
其实水钥心理矛盾万分,心疼冷啸天的不爱惜自己,感动他体贴温柔的呵护,两个人之间的碰触依然可以使他脸红心跳,眼光眷恋地老是停留在是壮的身影,他爱极了他在他耳边呢哝、彷若大提琴的声音。
他身体的反应,他心里的跳动,在在地提醒自己是多么爱这个男人。可是他就是无法释然,他总是会想起他冷漠又充满不信任的表情,这样的感情可维持到白首吗?他没有信心。现在已经不单只是啸天信不信任他的问题,而是他的心也对啸天的爱产生了怀疑。
冷啸天帮他披上外衣,轻轻横抱起他走到外头。“今天后山菊全开了,我让厨娘准备了一些你喜欢吃的东西了,我们到后山去赏。”明知道水钥不会给予他回应,他还是将所有的事一件一件告诉他。冷啸天心口泛着疼。
只要他不离开他身边,就算他一辈子都不原谅他、都不跟他说话也没关系,这是他应得的惩罚。
“不骑马吗?”在他怀里的水钥突然问道。这是他再醒来后对冷啸天说的第一句话,本来他是不想说任何话的,可心软的他再也看不下去冷啸天一个人说话,感觉很寂寞也很令他心痛,他就是看不得冷啸天寂寞伤心。
冷啸天因为他的开口,一张脸乍放欣喜的光芒,看得水钥好心疼。
瞧他把一向漠视万物的他变成了这样战战兢兢的一个人,这样的啸天他不习惯。
“你的身体还没好,不适合骑马。”这样单薄的身子,不适合马上颠簸。
“二哥什么时候会来?”想到终于能见到二哥,水钥心里终于有了一丝喜悦。
对于水靖的到来,冷啸天也是期待的,他要知道怎么让水钥留下来,留在他的身边……“你二哥似乎不喜欢坐马车,因此会慢一点,大概今天或明天就会到了。”他想起水钥上坐马车的窘状,不愧是一家人,连习惯都差不多。
水钥可以从他眼里知道他在想什么,苍白的脸上难得泛起酡红。
没想到冷啸天却将他的尴尬当成吐血前光,惊慌地停下步伐。“是不是又不舒服了?我带你回去。”
水钥更尴尬了,习惯性将自己的脸埋进他宽大的胸膛。“不是……不舒服。”笨蛋!
冷啸天怔愣,傻傻地瞧着埋在自己怀里的小脑袋,终于看见他那小小的耳朵同样红艳,这才了解到是怎么一回事,自己也觉得好笑。这几天他的神经实在是绷得太紧了,有点大惊小怪的。
“钥……”
又是那样温柔的喊着他的名字,喊得他灵魂颤动不已,“别……别这样叫我的名字……”
“为什么?我喜欢这样喊你的名。”只属于他一个人的名。
问他为什么?他不会不知道的,这样温柔喊他的名,教他如何舍得离开他?
看出他眼里的想法,冷啸天双臂紧缩,牢牢地将他固定在怀里,“别离开我,别离开我!你要怎么折磨我都没关系,就是别离开。我不能失去你!”只要他别离开人,他不在乎这样赤裸裸地表现自己软弱的一面。
水钥轻叹,一切问题又回到了胶着的原点。
“我们之间不……唔……”
冷啸天恢复了霸气,不允许他说出任何要离开他的字眼,不想听到他说他们之间不可能。
火热的双唇吻着,将苍白冰冷的双唇温热,使之红润。
水钥没有挣扎,任他吻着自己的双唇,激烈的舌尖品尝他的每一部分,连带着也尝到了几分激情的苦涩。
虽然嘴里这么说,理智是这么想,可他是无法离开这个寂寞的人了。离不开他的霸气,离不开他的温柔……
去与留之间,其实他的心早已为自己做出了选择。
无悔,即使被刺得伤痕累累也无悔。
抬手环住冷啸天的肩,闭上双眼感受他独特温柔霸气,某一部分的他们,其实是同一类的人。他毫无顾忌的付出,将他拖入世人所不容的情海;而啸天可以漠视他的决定,硬是折断羽翼也不让他飞回,两个人同样残忍,为了彼此而残忍。
水靖果然是第二天赶来,兄弟俩相见的那一刻,本来应该是令人感动万分、涕泪纵横的场面,却被冷啸天及蝶衣弄成了剑拔弩张的场面。
因为水靖一见到心爱的宝贝弟弟,立刻向前往床沿一坐,俯身吻住水钥的双唇。就算只是蜻蜓点水也够让人火大,冷啸天一把揪着水靖的领子往后拖,将庞大的身体隔在两人之间,伍蝶衣怕他伤了水靖,也拔出一刀一剑高指冷啸天的颈子,心里同样不爽刚才两人之间的吻。
水钥懒得理那个把醋泼得满天飞的大醋桶,迳自欢喜地询问水靖近况。
“二哥,那位姑娘是……”
水靖笑了笑,“早不是姑娘了,是你的二嫂,蝶衣,很漂亮吧?”
水钥点,“很漂亮,恭喜你了,二哥。”
乐见二哥的感情有个归宿,而且蝶衣的外表尽管看起来冷漠,但从她马上挺身保护的行为,就可以看出她温柔的个性跟啸天很像。
“哪里,这位是你……”水靖笑得十分暧昧,不用水钥说,他也可以从那种占有的动作猜出这个人跟小弟的关系,可是他就是喜欢看水钥脸红的样子。
“收容我的人。”
水钥简而化之地说明,这使冷啸天紧紧皱起眉头,随即又闪过一丝无奈的神情。
“为什么你能留下来?怎么让一留下来?”
为他之前那个吻,因此冷啸天对水靖说话的口气不是很好。
水靖瞧了他一眼,没回答他的话,先问水钥的意思。
“小钥,你想留下?”他一定忍受了很多苦楚吧!瞧他憔悴成这副模样,记得那时的他并没有受到这么大的痛苦。
不过那又是另一个故事了,可以以后慢慢说。
“我……”他的心离不开啸天,他是想留下来,可他怕两个人间没有未来,留下来也只有痛苦而已。
“他必须留下来!”冷啸天沉声低喊。
水靖望望他再望望水钥,他了解该怎么做了。他从怀里抽出一把尖锐却透明的短剑,剑身隐隐透着一股寒意,一看就知道是一把难得一见的玄古奇剑。
“只要用这把剑穿过你身上的玉坠再刺入你的心口,一旦这个身体断了气,你就能够回家……”
语未毕,冷啸天夺过那一把剑,怒视着水靖。
“我不会让他回去的,他下命令要人找他来,不是为了要让他教水钥如何离开,而是为了能让他留在自己身边。
“我留下来真的好吗?我们两个若在一起,你必然会遭受到世人的鄙视,势必无法再跟现在一样自由,在这样的环境下,我们的情感能维持到何时何日?”以前他觉得环境不会影响两个人之间的感情,可是在经过那件事之的,他变得无法再那样肯定。
“到我们死为止。”冷啸天凝视着水钥的眼,“我知道我伤了你,但是你要离开我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对你的感情比我想像中还要,如果你回去了,我无法一个人活。”沉重的语气让人一听就知道他的坚定,他说的话都是真的。
“啸天……”他想再相信他,爱他的感觉比现在的犹疑不定还要令人觉得幸福。“我……”他想回应他的感情。
接下来的事,出乎在场所有人的意料之外。站在最远的吕念涵突然像风一样,冲过来夺走冷啸天手中的剑,在众人都来不及阻止的情况下先插入玉坠,跟着刺入水钥的心口。
鲜红的血液如箭般射出,冷啸天在那一瞬间想起之前骆小笑临死时的模样,他喉间发出悲啸,用尽全力一掌击向吕念涵的胸口,毫不留情当场杀了伤害水钥的人,同时也是啸龙堡的背叛者。他向前抱住水钥溅血的身躯,用力紧握剑身按住伤口,不让血液流出,自己的手却被锋利的剑刀割伤,手里的血与水钥胸前的血混合在一起,分不清彼此。
“别走!别离开我!我不准你走!“嘶哑的悲呜随着泪水一起吼出,一双情的眼眸布满血丝,红得仿佛即将溢出鲜血来。
水钥张口想说些什么,如泉涌般的血液却自口中不断溢出,模糊了他想说的话。
冷啸天徒劳无功想阻止不停流出的鲜血,己然完全失去镇定。
当水钥的双眼失去焦距,身体无力垂下时,冷啸天更是发了疯似的摇晃他的肩膀怒吼。所有人皆不忍心在闭上双眼,眼泪更是纷纷落下。
无法接受突然失去水钥的骆小笑,张开的嘴发不出一丝声音。
一旁的水靖紧紧抱住伍蝶衣,两个人都想起了当初发生在他们身上的景象。刚强的伍蝶衣将水靖当成唯一的依靠,一量失去这唯一的支住,人也就跟着疯了。当时的伍蝶衣拔起染血的古藤剑插入自己的胸口,准备与他同生共死。
因此当冷啸天突然冷静下来,确定水钥没有心跳、没有呼吸的那一刻,他们一点也不意外他拔起水钥胸前的寒魄剑,同样插入自己胸口的举动。
霎时,异象发生,水钥胸前的玉坠发出耀眼的夺目的光芒,银白的强光很快地笼罩住两人的身体。
包括水靖及伍蝶衣在内,谁都不曾见过如此特异的景象,众人专注地想要看清一切,但因为银光太过于耀眼,令人不得不眯起又眼,等稍微适应光线时,银光已突然消失无踪。
冷啸天伏在水钥的身上,胸前的寒魄剑已不知去向,更令人惊讶的是水钥原本染血的身子,却变成一身干干净净的白衣,身上没有任何伤口,一头过腰的长发现在只稍稍过耳,整齐的羽毛剪贴在颊边看起来更加秀气。
噗哧一声,水靖笑了出来。
“别笑,是妈妈剪的。”床上原来紧闭双眼的水钥睁开有神的瞳眸,懊恼地瞪着笑个不停的二哥。
所有的事情他只记得一点点,当剑插入他胸口后不久,他便像是灵魂离体一样可以看见自己的身体,也可心看到其他人的反应。自然地,他也看到了冷啸天的自杀,他的付出让他心碎,全身感到难以忍受的剧痛。
结果下一瞬间,四周围的景象变换,熟悉的家人就在自己身边,他还可以从熟悉的药水味知道自己正在医院。大家的眼神一点意外的模样也没有,只是看起来好感伤。
爸爸说之前二哥也回来过,所以他们知道他等一下就又要走。知道彼此再也没有见面的机会,他们只想问他,他在那儿过得好不好。
话像是哽在喉头一样说不出来,于是他拼命的猛点头。
妈妈、爸爸及哥哥们用力地抱紧他,才刚说再见,他就回来这个时代。妈妈的最后一句话竟然是告诉他,她趁他昏迷的时候,帮他剪了他最讨厌的羽毛剪。
哽在喉间的伤悲,突然找到发泄的出口,仿佛珍珠断了线般不停自双眼滚落。
他还来不及跟爸爸他们说声再见……
水靖知道他的心情,上前想抱住他给予安慰,没想到位置却被不知道在何时醒来的冷啸天给夺去。
一个是因为分离的感伤,一个则是为了失而复得,两个人就这么紧紧抱在一起,无声落泪。
“结果就像那个婆婆所说的,我永远也无法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加诸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实在太过于玄奇,他连猜测也无从猜起。
水靖笑看水钥一眼。
“其实我大概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你知道?”
“嗯!可以了解一些,虽然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可是不妨听听看。这是听爸爸妈妈以前说的,他们在生下你三哥之后,有一天逛街时心血来潮地跑到一家命相馆去算命。算命师告诉爸爸他们一生中会有五个男孩子,不过其中两个跟他们的缘分不,注定将来会分离。
爸爸问为什么分离,算命师回答说你跟我在前世时,与情人约定好下一世一定要在一起,结果轮回时算错时间,我们两个人投胎的时间太晚。但是月下老人早为我们紧紧绑上了红线,如果我们在现代过完一辈子,那我们四个人注定在生命中永远也找不到真爱。于是,推我们入轮回的鬼座为了补偿我们,就做了一件事。”
说到这里,水靖突然停了下来。
水钥疑惑地瞧着他,“什么事?”
水靖耸耸肩,“我也不知道,爸爸说那个算命师只说到这里就停了,接下来就只给他一句‘天机不可泄漏’。”
水钥受不了地吐吐舌头,“怎么这些高人老爱说这句话。”
“管他们的,反正就算我们知道了又能如何?”虽然有点命运捉弄人的感觉,可是日子是自己在过,幸福快乐就好,何必想那么多。
“说的也是。”
前世今生啊!
有点想知道他跟啸天的前世是怎样的一段故事,两个人都是男人吗?或者是一男一女……他不会是女的吧?才不要。
“你打算什么时候才原谅你相公?”
事情过后,不管冷啸天怎么做,水钥依然不理他。
水钥很不客气地敲他一记头。什么相公?恶公肉麻死了!
“没什么原不原谅。”
当啸天一剑刺向自己胸口的时候,他就已经证明了一切。既然连死都无所谓了,其他的一切更不可能影响两个人之间的感情。
“那你干嘛不理他?”
“他自杀!”水钥愤怒难平的回答。
他居然自杀!他知不知道他这样做让他有多伤心难过,他希望不论他在不在他身边,他都能好好活着。
而且自然的人是不能上天堂的!
水靖抬眼,很能理解他的意思。当初蝶衣做这件事时,他也很生气,他们家的孩子多多少少都受到母亲的宗教影响,对自杀这种事非常不能接受。
不过……
“你知道被留下来的人有多难过。”就跟如果蝶衣死了,他也无法想像自己能否活下去是同样的道理。
水钥轻轻叹息。“我知道……”可是他就是会心疼。
“知道了就明白该怎么做了吧!”
水靖朝偷偷跟在后面的人喊,让水钥吓了一跳,忙转过身瞧。
水钥还来不及站稳,就被他熟悉的有力臂膀抱起,听见他喜欢的大提琴声跟他说声对不起。
瞪了水靖一眼,水钥才叹了口气看向这个被自己折磨了一段时间的大个子。
他现在的身体是真正他水钥的身体,虽然比穆怜云的高一些,可是跟冷啸天比起来,他依然是很矮。
“以后别再这么做了好不好?”
他指的是自杀这一件事。”
冷啸天温柔地轻吻他的双唇,“我无法保证。”他不能失去他,没有水钥的日子,跟死又有什么不同!
“傻瓜!”水钥愉快地叹息,还是这样全心全意地爱着一个人幸福。他好喜欢这样被他抱着,鼻间都是他的味道,令人幸福得想要流泪。
“不生气了?”
冷啸天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下来,让水钥横坐在他的大腿上。两人额顶着额,鼻间微微碰触,冷啸天轻而易地可以闻到那淡淡的白梅香,那是他想要闻一辈子的味道。
水钥轻笑,“这我要想想。”
冷啸天扬眉,又偷到了一个甜甜的香吻。涨满胸口难以压抑的情绪,他知道名为幸福。
“你说过我们要到蜀地过清闲的日子,有没有忘记?”
冷啸天浅笑,“当然没有。”
“还要带我玩遍大江南北。”
水钥交握在冷啸天颈后的双手玩起他散落的长发。
“在你的身体状况允许的时候。”
这个身体虽然比上一个健康,可是依然比一般人虚弱,他要他的小钥健健康康的玩。“等我留长了头发,要天天帮我梳髻。”他还是不想学这麻烦事,也喜欢他的灵巧温柔。
“当然。”冷啸天的浅笑很暖味地加。
“那……好吧!如果你能再帮我弄一份披萨、汉堡、薯条跟可乐来,我就不生气。”他想念二十世纪的速食文化。
绝美的脸蛋露出调皮的笑,阳刚的俊脸微愕。
至于后头偷听别人谈情说爱的人,除了水靖很没气质地大笑之外,所有人都跟冷啸天有同样的表情。
什么是披萨、汉堡、薯条跟可乐?
水钥咬唇,接着也忍受不住这些人的呆样,愉快地爆笑出声。
给在远方亲爱的家人:在这里,我很快乐,很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