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中部)争夺(出书版) BY: 易人北
面具.中
文案
燕无过到底是谁?留燕谷主到底有没有死?纷扰的武林盟主大会之后,袁缺水心中满是疑惑,为什么他会觉得,和他同床共枕的爱人不是原来那个?一片混沌中他发现,自己认不出谁才是相伴他十二年的陈默。或许从来就没有陈默这个人出现过?
对袁缺水是杀还是留?向来同心的孪生兄弟各自有了打算,唯一相同的是,他们都想把他占为己有……
序章
且说缺水与陈默赶回袁家庄的当日,缺水虽担心父亲责怪,却在真见到亲人时不由自主红了眼圈。
袁正啸看到半年多没见的儿子似乎并没有多少激动,简单话了些家常就命儿子到内堂单独见他。
袁正啸和儿子单独相,一共问了三个问题。
一、为何白杜鹃离开他和柳如飞走到一起?二、留燕谷主为何以十万两白银悬赏他的下落?三、他这段时间都在什么地方?缺水暗中松口气,还好这三个问题陈默都和他商讨过,也想好应对之话。
告诉其父在赵陵发生的事情,掩过被邪鬼侮辱的那段,说白杜鹃感怀柳如飞舍命相救的恩情,遂走到一起。
留燕谷主为什么悬赏他的下落,无非是为了九阳真功口诀,他在江湖上消失的这段时间是躲起来练功了,因为和邪鬼交手过一两后,发现自己不是他的敌手。
“那你现在功力如何?是否已经有把握对付邪鬼?”袁正啸负手背对儿子问道。
左手捏紧又放松,缺水答道:“我没有把握能胜过那个邪鬼,所以这回来是想和陈默一起闭关练功。”
袁正啸皱眉沉思,半晌才回过身来。
“你的九阳真功还没有突破十二重?”
“是。练至十一重后便一直无法向上突破。”
缺水不敢说他现在连十一重都无法达到。
“嗯。还有不到半年时间就是三年一度的武林大会,你的时间不多。要知今年又是更选盟主之年,加上一个留燕谷,今年明显会有个多事之秋。如果你不够独当一面,到时别说盟主之位,给袁家脸上抹黑亦不无可能!你好自为之。”
“是,父亲。”
正待告辞,突听父亲开口道:“你在外面没有胡来吧?”冷汗刷的从他后背冒出。
“我知道你已经到了年龄,但在九阳真功练至十二重以前,为父的希望你能洁身自爱。
九阳乃至刚至阳的功夫,最忌讳在功成之前阴阳交合,如果阴气入体阳气泄出,便是再怎么努力也只是原地踏步。
你可明白?”“是,孩儿受教。”
缺水躬身,面色苍白。
“父亲……”“嗯?”“如果……如果我被阴绝功所伤,会不会导致功力停滞?”袁正啸看了看儿子,“你被阴绝功伤过?”“是。”
“九阳是阴绝功的克星,就算你被其所伤,及时治疗应不会留下后患。除非……”缺水抬起头。
袁正啸摇头,“除非阴毒入体,你又无法逼出,且与此同时你阳气尽泄,导致根基被伤,这和与女子交媾一般道理,不过这种特殊状况你无须考虑,也应该不会碰到,所以你只要守住童身即可。
“好了,没事你去看看你母亲吧,你离家这段时间她可是为你操透了心。
对了,你的嗓子怎么了?”缺水身子一震,胡乱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
为了五个月后的武林大会,为了那个盟主之位,缺水和陈默双双闭关修炼不理外事。
袁正啸原不想让陈默一起闭关,他有不少事要吩咐此人,但在缺水强烈要求下,思考一番后竟也同意了。
只是袁大盟主没有想到的是,自己的儿子闭关不为自己进修而是为了辅助陈默,更把袁家不传之秘一古脑儿全部传给了外人陈默!陈、袁不问外事一心练功,除了每日有人定时送来三餐,竟是什么事都不管不问。
如今的武林在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的留燕谷的搅和下,已经乱成一滩浑水。
身为白道盟主的袁正啸每日忙得焦头烂额疲于奔命,因担心留燕谷主为九阳真功再杀上袁家庄,袁正啸苦心布置把袁家庄防守的如铁罐一般,尤其是儿子练功之更是除了他自己和一个送饭仆人外,再无他人知晓。
可奇怪的是留燕谷却像是对袁家庄失去了兴趣,除了有两、三小小的骚扰外,留燕谷主一直都未露面,就连江湖中似乎也很久没有人看见邪鬼亲自现身。
有人说留燕谷主可能被属下杀了篡了位,也有人说邪鬼大概是躲起来练功,想在七月的武林大会上争夺天下第一的名头。
众说纷纭,只能增加袁大盟主的心烦。
春天来了又去,转眼夏季已至,待进入梅雨季节,再过不久就是三年一度的武林大会。
今年又是更替盟主之年,外面的江湖早已经沸沸扬扬,各门各派各家的弟子少爷们能出师也都下了山,江湖中一下多了许多少年俊杰。
外面的世界不管怎么热闹,这座在袁家庄范围之内单独成院的方寸之地,却一直平静如昔。
那孩子又在发呆了。
陈默功行圆满,下床走到窗边。
外面的天气并不好,空气又湿又重,几只红色的蜻蜓在小院中低低的飞来飞去。
那孩子就那样呆呆的坐在离水井不远的青石上,望着那几只蜻蜓,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陈默看着他,藏在胸膛中的心脏有一突然很疼很疼。
他和无过一样,也一直认为缺水是一个懦弱无法肩担重任的人,他虽然疼惜他,但在心中某也确实有点看不起他。
他甚至认为袁正啸生了这个儿子就有点像是虎父犬子,期望越大失望越大,有一段时间,陈默一直都把缺水看作是将来打击袁正啸的最佳工具,而不是一个可以和自己旗鼓相当的对手,直到如今他还是这么认为。
这个孩子如果生在一个普通的武林世家,或者普通的老百姓家里,应该会比现在幸福的多吧,那样他就不会碰上无过也不会碰上他,既不用去负担那可笑的武林正义,也不用在袁家的责任压力下挣扎。
他可怜他。
虽然生在富裕的袁家庄,却没有享受过多少富家公子的奢侈任性,从小严厉的教育让他小小年纪就老成的可笑,加上他自身软弱的性格,造成对谁都是好颜相向。
袁家庄上至护院下至下人、佃户、雇佣,恐怕没一个怕他的。
一个十八岁生在有钱有势大世家的少年,却连象样的游玩都没有过一,更不要说是流连青楼酒肆呼朋唤友。
一个堂堂武林盟主的儿子竟除了他陈默外,再没有一个能把臂言欢的朋友。
除了不缺吃喝修得绝世武功外,这个孩子也只不过冠了一个少爷的名头罢了。
怪不得他一直憧憬着普通山农生活,相对于肩负责任重压的少爷生活,可能还比不上陈家村那些山农自由自在呢!这样的孩子又遇到那样的事情,现在的他到底是个什么心思?他推门出屋,走到那孩子身后站住。
缺水仰头对他笑了笑。
两颗尖尖的小虎牙让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稚气了一些。
缺水看着那两只飞舞的蜻蜓,突道:“陈默,我想助你成为下一届武林盟主。卫道除魔,张扬正义。”
陈默眼光一闪。
说出口才发现这话说得有多鲁莽,垂下眼光,平静的表情变得不安,磨蹭了半天,少年又诺诺说道:“对不起,我知道你不喜欢出头露脸,也知道你对盟主之位不感兴趣,但……我肯定是要让父亲失望了。
“第一,我已经无法把九阳练至大成;第二,依我的性格也不适合去争什么盟主。如果勉强让我做那劳什子盟主,江湖要不了多久就会变得一团混乱。可是我又不知道谁适合这个位子,想来想去只有你有这个能力挑起重任。
“还有……还有那个留燕谷,又不能任由留燕谷在江湖上掀起腥风血雨,为了江湖平静,也为了减少杀戮,必须要有人出面对抗这股恶势力。所以……”鼓起勇气,少年重新抬起头,“所以我希望你能修成九阳真功,并成为下一届盟主。”
陈默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伸出双手把少年拥进怀中。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如果你不想做那什么盟主,等把留燕谷的事了结,你就……”
“我就带你一起离开。”
男人在缺水耳边沙哑的道。
“……你说什么?”少年的声音有些颤抖。
“我说,我会带你一起离开。离开你父亲,离开你的责任,离开江湖,离开你不愿不想看到的一切。
“我们去大漠的边荒小城,或者去南边看海,我们可以在那里买几亩田,也可以开家小酒馆,你农我猎,你生火我烧饭,我们……就我们两个过一辈子好不好?”男人的气息在他耳边就像火一般热。
缺水从来没有感受过陈默言语中这样的激情。
那种像是许下一生诺言的约定,那种像是对情人的耳语……缺水的脸瞬间变得通红。
莫名的,一直以来不明原因的压力突然从心脏上消失,换之,就好像被压抑许久的什么被解放了,一种飘扬感从身体最升了起来。
“缺水,我喜欢你。”
陈默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出于什么心思会许下和缺水共度一生的诺言,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有意无意的引诱这个孩子,想让他对自己生情。
虽然为了九阳一直保持童身,但我明明应该是喜欢女人的!是,他承认他对这个孩子有感情。
可从什么时候他开始对这个孩子有了欲念?从什么时候开始竟然想要拥有他一辈子?!是为了和他相争么……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他只知道他在这瞬间想得到这个孩子,想得浑身发疼!我一定是练功练到走火入魔了。
他这样苦笑着想到。
阴郁的天空下,还是少年的缺水抬头对眼前的男子灿然一笑。
“陈默,我也喜欢你。”
第一章
武林有邪教名留燕谷,崛起不到两年已经把江湖搅得混沌不明,到掀起腥风血雨。
全江湖的奸人恶人似乎都投入了该组织,以至于留燕谷的行径也越发猖狂。
除了暗杀和垄断南方黑道生意以外,还出现好几有计划的大规模掠夺屠杀,遭殃的都是江湖上有名有姓的一方大豪或武林世家。
在武林盟主袁正啸的呼吁下,不少武林人士出面抗争留燕谷,但也有不少门派仍旧抱着自扫门前雪的态度。
直到有流言爆出,留燕谷主就是当时被武林正义所灭的天行教后人,并被敏感人察觉留燕谷所抢所杀的大豪或世家,都是当年参与捣毁天行教的一干人等时,终于武林黑白两道难得的同仇敌忾,决定连手对付留燕谷。
─不为其它,只因为当时牵涉到天行教一事当中的人,实在太多太多!留燕谷,就如恶性溃疡,转眼间已经祸患整个江湖!七月一日,袁家庄。
“二十八日就是武林大会,时间无多,你们今日就起程前往荆州,路上不可耽误。
我与武林盟众人晚一日出发。
十二日我们在荆州王家汇合。”
袁正啸对厅中二人吩咐。
“是。”
缺水领命,陈默微微躬身。
“你们一路上也要注意留燕谷行踪,如果遇上不要与其缠斗,万事以武林大会为第一!”“是,孩儿晓得。”
顿了顿,“如果父亲没有其它吩咐,孩儿这就去与娘辞行。”
说完,缺水便准备告退。
“等等,”袁正啸唤住儿子,神色严肃的问道:“缺水,我问你,你现在的九阳真功到底练到了第几重?”缺水不敢隐瞒,照实回道:“十一重。”
“你闭关半年也没有突破十二重!”袁正啸捂住额头。
孩子神功未成,留燕谷如附骨之蛆,半年下来四十出头的袁正啸已半头华发。
“孩儿资质愚钝,让父亲失望。”
缺水知道原因却不敢说出。
长长一叹,袁正啸挥挥手,心中对这个儿子的失望又多了些,“算了,我再问你,这出关你可有把握对付邪鬼?”缺水看了一眼身边的陈默,答道:“如我与陈默连手应敌,当与邪鬼一战。”
袁正啸闻言也向陈默看去。
陈默依旧是老样子,半年闭关下来,除了比以前更为精气内敛外,看起来和以前并无二致。
“是吗……”袁正啸陷入沉思。
两人见袁正啸未开口也不好就这样离去,就这样在大厅里等着。
过了许久方见袁正啸重新抬起头来。
“陈默。”
“在。”
“这武林大会,如果你能助缺水夺得盟主之位,等大会过后我就告知天下收你为徒。”
陈默在心中冷笑,脸上却纹丝不动,微微躬身不惊不喜,平静回道:“谢盟主栽培。”
袁正啸似乎对陈默这样的态度很满意,点点头,示意两人可以走了。
出了大厅,缺水高兴得抓住陈默的手臂连声道:“太好了!父亲总算肯收你为徒了!以前我那样求他他都不愿意,说什么袁家功夫不能外传。如今总算等到他亲自开口要收你为徒,陈默,以后我们就是师兄弟了呢!”陈默摸摸他的头,笑而不语。
心想那老狐狸收我为徒,也只不过想让我更好的为袁家卖命而已!你没听他说,前提条件是要助你得到盟主之位么?何况,就算他肯收我为徒,大概也不会把九阳真功传授于我!也只有你这个傻瓜才会如此高兴。
十天后,陈袁二人已经平安到达荆州。
“没想到留燕谷已经做到这种天怒人怨的地步。”
缺水骑在马上轻叹。
一路急赶可还是听到不少留燕谷恶事,现在江湖上闹得最沸腾的就是,留燕谷竭出全力追杀通州保泰镖局全家。
加上其疯狂的敛财行为,已经不光是武林中人侧目,就连当朝也派出捕快查办江湖组织留燕谷。
奇怪的是,留燕谷那个疯狂嚣张邪恶的谷主,在这半年内倒一直没什么消息传出。
“多行不义必自毙,留燕谷也不会再猖狂多久。”
陈默在马上把水袋递给缺水。
这天也太热了!缺水微微一笑,接过水袋。
有人关心真的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看他接过水袋,看他仰头喝了一大口,溢出的清水从他口角流下,顺着下巴滑下颈项滑进敞开的衣襟内。
健康的不同于一般少年公子的麦色肌肤,那是他整日在大太阳底下练武的结果。
水珠从锁骨上滑落……陈默下腹紧紧一收,眼光竟不由自主盯紧那略略突出的两根锁骨,假装漫不经意的扫视。
眼前似乎又闪过全身赤裸的他躺在冰凉的青石地面上,被男人狠狠刺穿的样子。
有人……呼吸乱了。
抹抹嘴唇,缺水带笑的眼中有着说不出道不明的微澜。
虽然只是一点小事,但陈默这种无不在的关怀总是能让他由心生出微笑。
尤其是闭关的半年,只有两个人的生活,陈默把他照顾的无微不至,每无意间流露出的淡淡情意更是会扰乱他的思绪。
陈默应该是喜欢他的吧?我呢?我对陈默又到底是怎样的感情?喜欢是毋庸置疑的了,但那是怎样的一份喜欢?喜欢到我可以接受他的一切么?陈默,你可知道你现在看我的眼光让我……避开陈默的眼光,把水袋随手挂在自己的马鞍上,假装欣赏沿途风景,缺水开口道:“不知道这王家要怎么走?你听说过荆州王家么?”陈默收回灼灼眼光,平静了一下情绪,答道:“荆州王家据闻是一代名将之后,在荆州建族已近百年。
“三十年前,王家出了一个武学天才,把军中马上的枪法改成短兵相接可长可短的武器,借此在江湖中挣下无敌枪的名头,后与当时的武林盟主,也就是你爷爷结为异姓兄弟,之后王家人人学武,在武林中有了一席之地。”
“咦?我爷爷的异姓兄弟?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件事?”陈默笑了笑,“你说呢?”缺水很快反应了过来,“因为天行教?”陈默点头。
“为什么?”“因为……你爷爷支持灭了天行,而无敌枪却和当时的天行教主为至交好友。”
“啊,那么他们……”“对,他们因为这件事不欢而散,后更因为你爷爷和天行教主逝世,王家也逐渐与袁家淡了往来,你父亲自然也不会跟你提起这个陈年旧事。
围剿天行教时王家没有参加,虽然被当时的武林同道排斥,却也因此保存了实力。
“事过境迁,保存实力又行事低调的王家自在荆州形成一股势力,三年前的武林大会上就有人提议,把下届武林大会的举办地放在王家,王家没有推拒,便就此决定。”
缺水摇摇头,感叹道:“陈默你怎么知道这么多事?其中有些应是江湖密闻吧?”陈默笑,“我耳朵比别人长啊。”
进城不久即打探到王家所在,越靠近王家范围,路上佩戴刀剑的江湖客也越多,陈默随口询问下才知,荆州城内的客栈旅店几乎已全被订满,后来的武林人士又没有请帖的只能想法去租民户。
武林大会还有半月,荆州城却已成风雨之都。
荆州城的百姓们虽然高兴赚到了钱,但也心惊胆战,生怕这些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江湖豪客,一个不痛快拿他们这些平常人撒气。
荆州城的官府显然事先得到通知,满城都是城兵巡逻,大小捕快也满大街的走,个个睁大了眼睛严防生变。
也可能就是这个原因,偌大的荆州城来了不下三、四千人的江湖客,竟没有多少打架闹事发生。
陈默附在缺水耳边告诉他:拿着身分牒牌大摇大摆走城门进来的还是少数,这荆州城绝对不止三、四千江湖客。
来到王家府外,缺水递上请帖立刻被隆重迎进府内,未到中厅,王家这代的当家已经随同儿子、女儿亲自迎了出来。
在陈默的耳语下,缺水知道:王宇,上代无敌枪的第二子,一甲进士入学士阁三年,二十四岁返家接掌王家当主之位,直到其接位之后,江湖中人才知这个文采一流的大学士,一身武艺也是一流。
王宇已经年近四十,身材中等一身文气,修剪合宜的飘飘长须更让人看不出,其能使出一手出神入化的枪法。
身边一双子女看起来与缺水差不多大,一番寒暄后,气氛也被带动。
王宇伴着缺水一起向贵宾院走去,路上王宇看缺水的眼光很仔细,耳中听他和子女寒暄,脸上带着和善的微笑,时不时的插上一、两句。
一直紧跟缺水身后的陈默似被众人忽略,陈默也习以为常丝毫不显在意。
“我已经接到袁大盟主的消息,说是再过两天就可和武林盟众人一起到达。
这个院子是专门辟出来给袁大盟主下榻之用,袁少侠看是否合意?”缺水连忙道谢,直说不敢。
他不好意思说,他自己在袁家庄的院子还没这装点的一半好。
“右手边的厢房是专给随从所用。”
王宇抬手简单介绍,说完,和蔼的笑,“袁少侠远道而来想必已经疲累不堪,我也就不再耽误你的休息时间,接风宴安排在驻风厅,到时小儿会来请少侠前往。
我还有点闲事,请容我先失礼告退。”
“不敢,王当家亲自迎接已让在下受宠若惊,王当家还请自便不用顾及在下。”
缺水抱拳相送王家父子。
陈默立于他身后不言不动。
走的远了,王宇的儿子王清竹才开口道:“这袁缺水倒和我想象中完全不一样。”
“哦?”王宇侧头看向自己儿子。
“怎么说呢,”王清竹皱眉,“他似乎完全没把自己当大盟主的儿子看,身上无一丝骄横之气。
态度可以掩藏,但生来的习惯是怎么也改不了的。”
“嗯,你看人的眼光不错。
不过比起袁缺水,我倒是对他身边的那个陈默更感兴趣。”
王宇捻须微笑。
“陈默?那个随从?”王宇的女儿王芝兰好奇。
“随从么?我看未必。如果我眼睛未盲,那陈默的功夫恐怕已修至化境。袁缺水如有此人相助,这届的盟主之位十有八九还是会落在袁家!”王宇眼中闪过一丝担心,拍拍儿子的肩膀道:“你看人眼光虽不错但还未入细致,以后还得多加磨练才行。”
王清竹点头,眼中似蕴含着什么。
“你想试试那人的底细?”王宇怎么看不出儿子的想法。
“爹你放心,孩儿自有分寸。”
“小兰你对那袁缺水感觉如何?”王宇转而笑着询问女儿。
王芝兰掩口轻笑,“那人还没有哥哥英俊潇洒。”
“你这妮子!”王清竹大笑,“家里来的少年英杰你都看了一遍,竟没有一个能入得你眼,我该说你眼高于顶,还是该猜你已经心有所属?”王芝兰伸手挽住自己大哥,抬起头娇俏的问:“那你觉得来人中有谁能配上你妹妹?”王宇看着子女笑闹,心情愉快。
一宿无话。
隔日武林盟一行在袁正啸的率领下也来到王家。
王宇迎之城外。
日,少林方丈亲至。
袁正啸与王宇一同迎出。
白道,青城、华山、崆峒、三茅、雪山、形意、欧阳、东方、雷火堂、丐帮、四川唐家陆续到达。
“晚上父亲说武林盟还要秘密聚会一,说是要理通州保泰镖局一事。”
陈默上前为其宽下外衣。
也亏缺水受得了,为了不让袁正啸责骂,也为了维持一个盟主儿子的形象,大热天的,中衣、外袍一件不少。
“要不要冲洗一下?你身后的衣衫都湿透了。”
陈默顺手拿汗巾为缺水擦了擦颈后。
缺水感激他的体贴,顺着他的话转身要去开门打水,同时也把心中一个疑问暂时放下。
“我帮你吧,你休息一会儿。”
陈默唤住他。
缺水摇头,“不用了,我累你也累,你把换洗的衣服备好,我去把你我的洗澡水准备好,等会儿你也一起把衣服换了。
天气热也不用麻烦人家烧热水。”
“晚上不是密谈么?我换衣服又有何用?”缺水很奇怪的看了陈默一眼。
“密谈又怎么了?你就不能去了?何况父亲指名说让你和我一起参加。”
“哦,是么。”
陈默笑而不语。
“你知不知道在哪里打水?”“知道。我看到院内有口井。”
门外传来缺水的回答。
陈默在屋内准备换洗衣物时听到有人进院,听脚步声似有五人。
是谁?“袁少侠,你的随从呢?怎么让你这个主人自己动手打水?”走进院子的是王清竹,见到身着中衣的袁缺水惊讶异常。
“袁少侠,终于见到你了!自从那日一别,也不知你安危如何,后江湖中又传来邪鬼悬赏追拿你一事,你不知道我们有多担心,还好你没事!”是柳如飞。
“柳少侠,齐少侠,白小姐,许久不见。”
缺水愣了一愣随即抱拳为礼。
陈默打开屋门,看清王清竹身边的正是华山小一辈弟子齐秀峰、齐松雨、柳如飞,和表情怪异说不出是黯然还是激动的白杜鹃。
“王少侠,失礼了,在下出门从不带仆从。呃,不好意思,请容在下……”
“常三!你是怎么服侍的!竟然疏忽到让袁少侠亲自动手打水的地步!我王家可不记得有这样教育仆人!”王清竹怒斥一边青衣男仆。
男仆常三跪倒在地,不住赔罪。
缺水愣了愣,连忙去拉常三。
“王、王少侠,是我习惯自己动手了,刚才常三兄弟也说要帮我打水,是我说不用了。这不关常三兄弟的事,是我……”王清竹也愣了愣,暗道这武林盟主的少公子怎么与奴仆称兄道弟。
见袁缺水把过错揽到自己身上也不好继续责骂仆人,反倒会显得自己小气,挥了挥手,命常三离开。
常三抬头看了缺水一眼,连声告罪退下。
清脆的女声响起:“缺水,那日在赵陵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那魔鬼为什么突然把我们全部放走?你是不是打败了那个留燕谷主?之后你为什么不来找我们?后来留燕谷又为什么满江湖的悬赏你的下落?你……是不是受伤了?”柳如飞上前一步,王清竹也似要开口说些什么。
“缺水,请诸位少侠进去说话吧。”
陈默走到缺水身边,替他披上外衣。
含含糊糊的回答了白杜鹃等人的提问,还好齐家兄弟知进退没有继续追问。
最后好不容易找借口送走王清竹等人,假装没有听到白杜鹃在离开前说要找时间和他单独说话的要求,再也受不了身上的黏腻感,赶紧打水洗澡换了干爽的衣裤。
这群人的突然来访对他来说简直不啻是一场折磨,尤其是白杜鹃问出的问题,他根本就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坐到院中,缺水拿着个蒲扇扇凉,享受这难得的悠闲。
屋内,陈默正在净身。
隔壁,父亲自训完他就出去见少林掌门,至今还未归来。
仰首望天,缺水心情有一种说不出的慌乱。
一种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慌乱。
人啊,真的很奇怪。
当时做的时候有着一大堆理由,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可随着年龄的增长,有些事回忆起来能后悔的恨不得捶胸顿足,恨不得狠狠扇自己两个耳光!自从出道以来,似乎就一直在做着让自己后悔万分的事情。
对白杜鹃的态度,拒绝她时的说词,为什么不能更委婉一点呢?为什么要伤害一个真心喜欢你、关心你的女孩子呢?燕无过,不管当时看见的是真燕无过还是假燕无过,为什么要在他面前露出对狗的惧怕,竟一动不能动?这个人恐怕会非常瞧不起他吧。
为什么要答应邪鬼的要求用身体去交换?为什么当时就想不出更好的方法?为什么要在邪鬼折磨他的时候发出惨叫,甚至泄漏出卑微的乞求?陈默也看见那样的自己了……懦弱的,卑微的,像女人一样哭叫求饶的自己。
为什么要让陈默看见那样的自己?悔恨,像一把小小的锉刀,一点点锉着不经伤害的心。
如果可以让我回到一年前……一只纸鹤从天空飘落,正巧落在他的膝上。
警觉立起,为自己的大意惊心。
缺水立刻抬头,眼观四周耳听八方。
院外有两个人走动,听脚步声像是王家的仆役。
知道这时追出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缺水随后低头把眼光落在了这只青色的纸鹤上。
匀称美丽的纸纹告诉他这张纸价值不菲,能染成青色,还保持纸面清晰平整无毛糙感,这样的纸张大概只有金陵郑家才能做出。
他知道,是因为他父亲的书函用的就是郑家纸。
鹤身有字,墨迹透纸而出。
缺水犹豫一下,拆开纸鹤。
“今夜子时,城北周址园八卦井。知名不具。”
字,刚劲且秀丽,端正却见锋芒。
第二章
当晚武林盟密会,是为了要藏起通州保泰镖局一家。
除当夜聚会的武林盟众十人,再无人知道保泰镖局一家已经来到荆州,并藏在王家某。
而确切知道保泰镖局藏身之的只有两人,武林大盟主袁正啸、王家主人王宇。
缺水没有把收到纸鹤的事告诉任何人,包括和他形影不离的陈默。
夜渐渐了,偌大的王家声语渐消,趋于寂静。
咚咚咚,窗外传来轻敲声。
“谁?”缺水收气吐声询问。
安静了一会儿,门外有人轻声道:“是我。”
缺水笑了,放松全身道:“窗没关,进来吧。”
窗扇被人从外拉开,有人翻窗进屋─是陈默。
“有事么?”缺水把身后的薄被抖开,很随便的问。
陈默反手关窗,宛如在自己房间一般自自然然走到床边,在床沿侧身坐下。
“没事,就想来看看你。”
陈默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面颊。
“我有什么好看的?”缺水笑出声来,半躺半坐,天气热,一床薄被只盖了肚子。
男人望着他也不回答,布满老茧的大手仍旧在轻轻摩挲他的脸庞。
床头的油灯映照在陈默眼中,说不出道不明的眼神让缺水渐渐低下头去,脸不知为什么越来越热。
似乎过了好久,突听陈默发出叹息一般的声音:“脸怎么红成这样……都赶得上猴子屁股了。”
“陈默!”缺水大窘,心想如果不是你动作暧昧,我又怎么会……“啥事?”陈默的嗓子似乎变得更加沙哑,低哑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你、你……”缺水结巴起来。
“我什么?”陈默在他耳边轻笑,笑声中似乎带了那么点玩世不恭。
“你……”想干什么?男人的身体几乎全部压在他身上,头脸就靠在他耳边,一只手还揽着他的肩头。
这种古怪的亲密让缺水手脚无措,不晓得这到底是玩笑,还是陈默特有的表达亲密方式。
“缺水。”
“嗯?”缺水抬起脸。
眼前一暗,有什么从缺水唇上快速掠过。
“……讨厌么?”“什么?”缺水随口反问,还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什么事,唇上又落下了什么。
这不再是蜻蜓点水,温热的唇肉碾着抿着含着……缺水头颅被抱住,下巴被捧起,嘴唇被粗鲁的抵开,被迫接受陈默的含弄舔吸。
他下意识的想要闭上嘴唇,又被啃咬住下唇。
舌头被对方裹进嘴里,刚逃回来,又被对方的舌尖来回扫到上颚敏感的内膜,酥酥麻麻的感觉一下窜到脑门。
缺水懵了。
手掌按在陈默肩头想要推开,却被他反手抱在怀里。
这……就是吻?我在和陈默接吻?懵掉的脑袋在某不停转着这个念头。
“缺水……”一下又一下,一又一,陈默死命吻着他,不给他任何挣扎的机会。
是吓到了还是生理上的害怕?缺水睁大眼睛没有丝毫抗拒,一动不动任由他需索。
“讨厌么?”男人终于放开他的嘴唇,一把抱住他,紧紧地。
男人看他的眼中有着担心,也有着不舍,还有更多无法掩饰的赤裸裸欲望。
轰的一声!缺水炸了。
脸似滴血的红。
天哪!刚才……刚才!“缺水……”陈默修长的手指擦上他的唇。
那里,因为他的轻狂渗出了血丝。
很想把那一丝艳红舔去,却又担心会不会就此被少年讨厌。
理智与欲望,两番挣扎下,陈默的心渐渐向理智靠拢。
他可不能像那爱胡来的家伙一样任性。
要他以后有的是机会,何必急在这一时?慢慢来,不要急,千万不要因为一时的贪婪坏了整盘大计。
“对不起……”陈默慢慢直起身体,露出苦笑。
“我一定是疯了……竟然越来越不能克制自己。缺水,你要生气就打我一顿好了,只要你……别轻视我。”
愧疚、悔恨,明显写在陈默的眼中。
抬起头一接触到对方痛楚万分的眼神,鬼使神差,愣神间,缺水已经坐起上身,两手一张抱住了那具火热的身体。
陈默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渐渐的,诧异变成了淡淡的感动……翌日。
陈默的心情很好,虽然昨晚没有再继续下去,但他已经可以确定,少年对他的依恋已经到了不会拒绝他的程度。
如果不是因为那孩子对房事还有很大的阴影存在,如果不是感到那孩子在他怀中的颤抖,也许……看来我的理智也不是那么坚不可摧嘛。
无奈的笑笑,陈默抬头就看见王家的仆人常三面无表情的竖在他面前。
心情好得很的陈默也不介意那仆人态度冷漠,一边想着袁正啸大清早的差人叫他单独会面的意图,一边考虑今后的行棋布局,含着微笑绕其而过。
突然,陈默站住了脚步,但只是一顿,他又接着往前走去。
待缺水早课做完走出房门,已经是半个时辰后。
院内,常三站在井边。
“早。”
缺水笑着打招呼。
常三抬头盯了他一眼。
缺水扬起的手停了一下,一股奇怪的感觉涌上心头。
“昨晚陈默进你屋里干什么了?”阴沉沉的声音突然在缺水背后响起。
什么?!缺水猛地回头。
他竟然让人走到身后都不知!常三似乎看见什么,眼睛眯了起来。
“真不要脸,不过隔了几个月就想男人想到这种程度!他昨晚是不是把你操的魂都没了?不是让你去城北的么,为什么不去?怕我喂不饱你是不是!”“燕无过!”缺水汗毛倒竖,一字一顿。
霎时,恐惧和痛恨齐齐涌上心头。
“他是不是比我还好?你这几个月是不是天天在和他翻云覆雨?哼,就知道你们……”越看那嘴角伤痕越是不顺眼,放荡如他怎么看不出,那红肿未消的嘴唇明明就是被啃咬过度的样子!“你就这副Y?D样就想往外跑?你不怕丢尽你那混帐老爹的面子?我还怕人说我没管好自己的……”
“住口!”吸一口气,欲杀对方而后快的强烈复仇心,勉强盖住对此人的三分惧意,往后倒退一步,考虑到自己的责任,正了正神色,缺水道:“留燕谷大谷主,你胆子倒不小!竟敢只身一人藏身进王家,你就不怕别人认出你群而攻之?“常三呢?他是你的属下?你这段时间躲到哪里去了?你到荆州有何目的?这王家还藏了多少留燕谷的人?你在我面前现身难道就不怕我……”“啧,问题还真多。”
燕无过摇头,嘴角边尽是说不出的嘲笑。
“我如果怕你说就不会在这里出现。武林盟那些人又怎么样!他们在你眼里是救世主,可在我眼中么……”燕无过一撇嘴,“一群垃圾而已!”
“你!”听到自己一向尊重的父亲被人形容成垃圾,缺水气得恨不得一剑刺穿这个满嘴秽言污语的恶魔。
“好了好了,你要往后退到什么地方?还不过来让我看看那陈默到底把你调教成什么样了!那后大概已经无男人不欢了吧?”噌!钢剑出鞘。
不再和这邪魔浪费口舌,反正不管怎么说都是他吃亏。
抱元守一,灵台清明。
见缺水亮剑相对,燕无过古怪一笑。
“说起来这还是你头一用剑指着我呢。别急别急,坐下来我们聊聊。”
燕无过向他招手,自己先在院中摆放的石凳上坐下。
喜怒无常的怪物!缺水暗骂,不明白这人到底打的什么算盘。
父亲和陈默随时都会回来,只要自己开口一呼武林盟众人也会即刻赶到,他难道就一点不怕?是他艺高人胆大,还是留燕谷早有安排?“你到底想干什么?”作为武林盟主的儿子,缺水钢剑插地沉声的问。
燕无过挑眼看了他一下,答非所问:“陈默没帮你把嗓子治好?”还不是拜你所赐!缺水只是冷冷看着他。
想这邪魔再狂妄嚣张,总不至于光天化日之下在武林高手聚集的王家对他做出什么不堪之事,他倒要看看,这武林第一魔头出现在他面前的目的何在!“嗯,半年不见你又长高了一些,也更健壮了一些,皮肤……怎么晒这么黑?虽然不太可爱也还凑合,不错不错。”
燕无过上上下下打量,对看到的还算满意。
“观你气色,想必你九阳真功也没有练到十二重,坐下吧,如今的你绝不会是我对手。”
缺水不动。
暗想这人难道已经把阴绝功练成?仔细观察下,发现那人周身的阴寒之气似已消失不见,也难怪他会没一开始就察觉他的真实身分。
留燕谷主阴绝功已成……这对这武林大会来说代表了什么?燕无过见他保持原姿势也没再勉强,表情平常至极的说出自己此行目的。
“昨晚让常三传信约你出来是想问你一件事,结果你没来找我,却让陈默做了你入幕之宾。”
燕无过撇嘴,似乎非常不高兴。
“我来问你,你可愿意跟着我?”缺水几乎怀疑自己的耳朵。
这邪魔都在问些什么?燕无过独裁已惯,也不管他心中所想,只管说自己的,“如果你愿意,从此以后你就跟着我,我也不会亏待你。
“你只要在床笫间把我侍候得好,你要做大侠我也不禁你,相反我甚至可以在背后给你财物方面的支持。就是你想要做武林盟主,只要你听话服侍得我开心,让你做做也无妨。如何?”燕无过的表情像是给了缺水莫大的恩惠,他觉得自己提出这样的条件,无能的袁家小子早就应该趴在地上三跪九叩感谢他的抬爱,而不是……“你笑什么?”缺水无声大笑,他完全没有想到这邪魔竟会向他提出这样的要求。
听听,这人都说了些啥呀?!燕无过看他笑,一直等他笑够才开口:“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想跟着陈默是不是?”燕无过嘿嘿怪笑,眼中含着也不知是嘲讽还是可怜。
“不要怪我事先没有警告你,你那个陈默绝对不会比我好到哪里去!你想跟他,怕只怕你将来连哭都哭不出来!”缺水只当他是在妖言惑众,离间他和陈默的关系,根本就没把他说的当回事!等了会儿,看缺水只是冷笑,燕无过也无所谓的挥挥衣袖站起身。
“看来你决心已下,我也就不再多说。本来有点可惜了你的身子,这半年来倒也让我想过不少,不过既然你自己选择往绝路上走,我也没必要非拉着你不放。
“另外,你别以为自己躲得安全,我要想玩你么,随时都可以!也绝对不会有一个人护着你!听着,以后我想要你自然会来找你,到时你给我乖点,免得皮肉受苦!”
“你当我是什么?!当这里是哪里?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没那么容易!”缺水再也无法克制怒火!
“我当你是什么?”燕无过嗤笑,眼中尽是轻蔑,“我原想让你做我侍宠,你却非要当个左右逢源的婊子。既然如此,我还跟你客气什么!”
“你!”忍无可忍,缺水运起全身功力一上手就是杀招!看他拼命姿势,竟是不管不顾!今日无论如何他都要把此人留下,不为自己也要为当今武林!“我说错了,你虽然没有把九阳练至十二重,功力却比上精纯不少!看来你倒是下过一番苦功。”
燕无过嘴上说得轻松,手上应付的却并不容易。
虽然他功力已经高过目前的缺水,但他一不想太早惊动武林盟众人,二也不想伤了缺水性命,在缺水不要命的打法下,一时也无法脱身。
熟悉的感觉由远至近,燕无过轻笑一声:“你的陈默哥哥来了。”
趁缺水分神之际,燕无过虚晃一招腾身而去。
临走之前留下一句:小心陈默。
陈默进入院门,缺水本想追击,却在看到陈默的表情后停下了脚步。
陈默的表情相当难看!但那好像只是一瞬间,等缺水走到陈默面前时,发现他已经恢复成平静无波的招牌脸。
“你在跟谁打斗?”顿了顿,缺水回道:“假燕无过。”
“哦?他来找你何事?”陈默让自己声音尽量听起来正常。
缺水脸一红,他总不能跟陈默说,那邪魔跑来就是为了让他做他的侍宠,但又不想说谎骗他,犹豫间没有看到陈默眼中一瞬间升起又降下的怒气。
“他……他来示威。”
这么烂的借口陈默竟然接受了,没有多问,陈默立刻转移了话题。
“以后你尽量不要落单,那邪魔大概还打着让你做他练功鼎炉的打算,如果……”
“陈默,那人似乎已把阴绝功练成。”
陈默眼神闪了闪,低下头,过了一会儿抬起头来对缺水说道:“这件事在还没有肯定之前先不要跟别人说,尤其是你父亲。留燕谷众光天化日出现在王家的事就能让他烦透心,如果再让他知道……”
“我知道。”
缺水了解的点头。
轻舒一口气,陈默放松道:“走吧,你父亲找你。”
当晚,七月十五,月上中天,荆州城内。
杂草丛生荒芜的周址园内出现两条黑影。
“为什么不按计划行事?”左边的黑影问。
右边的黑影发出嗤笑,“是我不按计划还是你不按计划?是谁冒着可能被老贼发现的危险跑去睡他儿子?怎么样?他的滋味?”左边的黑影避而不答,“因为你提前出现,老贼一干人等已有所提防,这对我们行事不利。”
“有其弊自有其利,他们越紧张也就越容易漏出破绽。
何况,我不闹点事,怎么显得你的重要?”“……你在生我气?”“生气?哈!大哥,我怎么会生你的气?我只是希望大哥不要忘了当初答应过什么!”左边的黑影沉默的时间更长,久久,长长一叹道:“这袁缺水的身子就这么让你念念不忘吗?你身边什么样的美人没有?”
“不知道。”
右边的黑影答得干脆,“那小子到底有什么好我也不知道,但我就是想要他。”
“就算是现在?”
“就算是现在。”
左边的黑影低头不语。
“无畏,你还没睡过他是不是?”肯定的愉快的语气,“既然如此,你何不干脆一点?等那小子没有利用价值后你把他给我,我自然会把他调教得听话乖顺,绝对不会让他坏了你我大事。”
无畏在犹豫,“他……”
“他不会有大作为的,你在他身边这么多年难道还不知道?”
“计划中袁家后人一个也不能留下。”
无畏这话说得相当吃力。
“大哥,计划不如变化,只要我们把计划稍微修正一点,袁缺水不但可以留下,而且还有更大的好。”
听完孪生弟弟的计划,无畏仔细考虑着。
半晌过后,无畏轻叹。
“那孩子,你将来准备如何对他?”无过笑得古怪,“你希望我如何对他?”无畏皱眉,显得心烦,“他是男子,你不可能娶他为妻。你现在贪他肉身不过最多维持几年,等他年纪变大,我想你也不会再对他有什么兴趣。留下他又总是后患……”
“呵呵,”无过轻笑,“大哥,我还以为你对他比我对他要来得有情,见你对他似也有点意思,没想到啊没想到!如果让那小子知道……嗤!”无畏面色不愉,抬头看看天色,冷冷道:“我不管你怎样想,在你还是留燕谷主的时候你想怎样对那孩子都行,我不会阻止。可一旦尘埃落定,该怎样就怎样,容不得你胡来!我走了,明天你也该露面了。”
无过目送自己兄长离去,俊美的脸庞浮起一抹淡淡的嘲讽。
我亲爱的大哥,你忘了我们是孪生兄弟么?你以为我会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人影消失,周址园寂静如初,没有人知道这里有人会面,也没有人知道,一对同心的孪生兄弟因为一个外人产生了微妙的分歧。
出事了!与周址园相反,在入夜后一向安静的王家突然灯火通明,尤其是靠近西头的某个院落还泛起了噪声。
来参加武林大会落脚王家的大多数武林人士,都被王家仆人们客客气气的挽留在各自房中,虽然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只能按捺心头好奇等到明日日出。
能被请入王家的客人都很聪明,谁也不会主动在这种敏感的时期闹事。
西头某不起眼的小院落里,袁正啸的脸色很难看,王家主人王宇的表情也不再那么安然,而武林盟各派首脑也只是看着院落中的惨景默默无语。
缺水站在其父身后,身边是被他一起叫来的陈默。
十一个人头,整齐排放在院落内的木桌上。
通州保泰镖局一家老小一个不少!缺水心中难过,低下头不去看那些狰狞人首,其中最小的看起来也不过才十五、六岁。
留燕谷为什么要对他们赶尽杀绝,连妇孺也不放过?是那个邪魔下的手么?他是不是还在王家?如果自己如实告知父亲来的人是谁……而除了这十一颗人头外,王家的奴仆似也少了一人─常三。
在缺水的推测下,所有怀疑都集中在消失的常三身上,最后商讨下,袁正啸一边请王家及武林盟注意常三下落,一边忙着帮保泰镖局一家接首下葬。
抓凶手这件事自然而然落在武林大盟主的身上,通宵达旦,袁正啸一夜未眠。
见其父忙,缺水恨自己无能插不上手,几番犹豫还是不敢说出自己受辱一事。
他不想让父亲对他更失望!日,保泰镖局一家在武林盟的保护下,仍旧被全部屠杀的消息,如野火燎原般传遍了荆州城,这也让早已动荡不安的江湖更加混乱更加恐慌。
缺水不敢合眼,为了填补那份悔恨,弥补自己的过失,忘记那些狰狞的人头,他跑到周址园寻找留燕谷踪迹,整整找了一天。
而就像有人在故意打击这个想要振奋做出一番作为的青年般,七月十六日晚,青城派门主一夜未归,日清晨被人发现死在一家暗娼馆中。
死时浑身赤裸,且明显有交媾后的痕迹。
武林盟涉入调查,暗娼馆一老龟作证:这名道士确实在昨晚召过一名暗娼,但如今那个在暗娼馆作了十来年迎送生活,早已年老色衰的女人也不见了。
青城派羞愤欲绝,不肯承认门主会去嫖娼,而且还是最低贱的那种暗娼,俱一口咬定门主被人陷害而死。
就在武林盟难得同心协力想要掩盖此等丑事时,荆州城内突然爆出青城派门主宁虚有虐待女人的嗜好。
因为害怕被人发现,就专嫖最低贱的暗娼。
谣言虚虚实实越传越离谱,青城派的人刚开始还与人据理力争维护掌门面子,到最后竟一个个躲在王家不再轻易抛头露面。
这也是缺水第一体会到什么叫做人言可畏!武林大会尚未开始,已呈乱兆。
第三章
与袁正啸一干武林盟首脑的焦虑无关,七月十八日,一向比白道人到得略迟的黑道绿林道也陆续抵达。
洞庭、漕帮、盐帮、四方楼等大帮首脑先后手持请帖来到王家。
因为这武林大会特殊,除了竞争盟主之位外,还有一个最大的目的就是讨论如何对付如今的武林公敌留燕谷,故袁正啸为首的武林盟众人丝毫不敢怠慢这些黑道大豪、绿林好汉,平时就算有些恩怨,如今也全部收了起来。
缺水搜遍周址园也未查出留燕谷落脚的痕迹,犹豫再三,还是把这个不知真假的留燕谷藏匿禀告了其父。
刚说完自己认为那荒园最为可疑,就见王宇父子带着雷火堂堂主等人找上门来。
“你说什么?!大量火器、暗器失踪?”袁正啸脸色大变。
“不光如此,”雷堂主闭上眼睛,三十几岁的人看起来一下子苍老了许多,“连制造火器的秘方也一并失窃。而这些都是我雷火堂不传之秘!”缺水站在父亲身边,看到父亲的双手握紧了椅子的扶手。
雷火堂,可以说是袁家一手扶出来的门派,武功不精,却因制得一手强大的火器和精妙的暗器,而成为袁家的开路先锋。
当初灭天行教,雷火堂的火器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要知道再怎样精妙的机关、再坚固的石墙,也禁不住火药轰炸啊!火器遗失,方子被窃,就在保泰、青城悲剧之后,这能说只是巧合吗?“我想,这些秘方雷堂主必定是贴身隐藏的了?”“是。”
“如果雷堂主不介意的话,那么能不能麻烦雷堂主把今日去的地方、见的人,与在下详述一番?”袁正啸不愧稳坐盟主之位近二十年的人,片刻之间已经恢复镇定。
雷堂主连道当然,一边回忆一边述说。
缺水用崇敬的目光,眼看耳听父亲有条不紊的理如此棘手之事,在父亲稳如泰山的态度之下,原本焦急万分的雷堂主也慢慢平静下来,显然这个男人相信自己的父亲,相信他一定能解决这件事情!王宇父子自始至终没有插话,看向父亲的眼光也是充满敬佩及折服。
如果是自己来理这件事的话……缺水在心中苦笑,再一认识到自己和父亲的差距有多么巨大!“王兄,也要麻烦你立刻吩咐一批可靠的人手,与雷堂主高徒一起巡视王家一遍。”
王宇立刻明白袁正啸的意思,他在担心有人会利用雷火堂的利器,来对付王家内的武林人士。
如果那三箱火器被布置到王家各……王宇脸色微变,当下吩咐其子王清竹亲自带人,随同雷火堂等人一起去办此事。
“盟主考虑周全,小弟自愧不如。”
王宇抱拳叹息。
袁正啸表情不变,走上前扶住王宇。
“王兄,你是在说笑话吗?堂堂大学士文武双修,又怎是我这个莽夫可以比的!这武林大会可要王兄多为担待了。”
“应当的。盟主在荆州城内调查多日,可曾发现留燕谷妖众行踪?”袁正啸摇头,“王兄乃是荆州城地头蛇,如果王兄都查不出什么……唉!”缺水愣了一愣,自己明明才刚禀告过对周址园的猜疑,为什么父亲会对王大侠说没有任何头绪?是不相信他的调查,还是……待王宇等人离去,缺水大着胆子把胸中疑问问出。
袁正啸看了儿子一眼,这孩子的能力他这个父亲最为清楚。
出事以来,任是地头蛇的王宇怎么调查,任是武林盟一干人怎么翻腾,都没有得到关于留燕谷的蛛丝马迹。
而他这个能力中庸的儿子却在短短几日内,不但有了怀疑对象,更指出荆州城内留燕谷藏匿最为可能的地点。
常三失踪已经可以证实缺水的猜测正确,如果周址园也真的如他所疑……是他轻估了自己的儿子,还是另有人帮助他呢?“缺水,我应该教过你,凡事没有确定就不要随便开口,越是大事越是要谨慎。除非你真的掌握了证据拿住了关键,并想好各种结果的应对,否则就不要轻易说出。
“尤其你身为我的儿子,你的言行不但代表了我,甚至也代表了整个武林白道,如果你的怀疑是真还好,如果是假,别人就会说你信口开河,严重的甚至会怪你贻误战机,你明白了吗?”“是,孩儿受教。”
缺水垂头。
“去吧,如果你能找到留燕谷行踪,也不枉是我袁正啸的儿子!”七月十九日,北方黑道之魁飞鹰社大魁首燕无过,偕同社中两位堂主、两位护法翩翩而至。
荆州城内气氛越来越紧张。
因为据可靠消息,留燕谷主邪鬼一行也已秘密进入城中。
更有人传说,虽然没有如同往常一样在案发地留下留燕谷标志,但这几日发生的血案,绝对跟留燕谷有关。
黑白两道众首脑同聚王家,除了为二十年一更的盟主之位外,更大的目的就是为了商讨如何携手对付两道共同的敌人留燕谷。
听说要对付留燕谷,虽是做黑道买卖,但帮众多为普通百姓集结的漕帮、盐帮已有退意,据点在扬州的四方楼直接说不沾这滩浑水;两相争说下,弄得白道群雄极为不快,会议开到一半四方楼楼主率手下退出。
而洞庭联盟的盟主表态不明,仍在犹豫。
“燕大魁首你意下如何?”袁正啸看向对面,面若晶玉身如青木翩翩一如佳公子的黑道大豪。
说实话,如果不是他自己张口介绍说他就是燕无过,见到他的人绝对不会想到,这样一个看似文弱的佳公子,会是掌控北方所有黑道买卖的飞鹰社大魁首!燕无过抬头笑了笑。
这一笑,让在场很多人都想到一笑倾人国这句话,甚至有人想:不知道武林第一美人和这黑道枭雄比起来,谁更胜一筹?燕无过道:“黑白两道,分来分去分的也不过是生财之道。
仁义礼德孝仍在两道心中。
但如留燕谷这般完全不顾道义、泯灭人性的帮派已不在黑白道之列,应属邪教下流,这样的帮派存在江湖,无论是对武林中人还是普通百姓都非幸事。
“唇亡齿寒,我飞鹰社虽力量微薄,也已决心助武林同盟,不惜代价除掉这个恶瘤!重还江湖平静武林安生。”
“说得好!”三茅宫宫主三茅老道拍案大叫,一下子就对这个看似文弱的黑道魁首产生了好感。
“燕老弟,就连白道上现在也很少有像你这样讲道义的人啦!怪不得你飞鹰社能在短短五、六年内发展成北方第一大帮派,确实要得!”燕无过颔首礼对,“宫主过奖。
道亦有道,在下只是不想坏了道上的规矩。”
了。”
燕无过顿了顿,唇角微微上挑,露出一个说不出是什么意味的笑容,“黑白仍有区别,宫主可千万不要把无过当作好人看“哈哈!你不说我也知道!我就是喜欢你这份爽快!不像有些人明明关起门来鸡鸣狗盗不是个玩意儿,还非要做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正人君子样!老道我看了就想吐!”三茅老道斜眼看向雷火堂的方向,眼中有着的鄙视。
雷火堂堂主像是没有看到他的眼光,转头低声与属下商讨着什么。
但无人看到的是他藏在衣袖中的双手已紧捏成拳。
袁正啸担心引起争吵场面,连忙打圆场道:“多谢燕大魁首,燕大魁首胸襟广大尊规重道,实在令人感佩。
得飞鹰社相助,实乃我武林之福。”
武林盟众首脑一阵附和。
少林方丈无尽大师与王宇互看一眼,微笑不语。
洞庭盟主孟得第见黑道第一大帮已经表态,自己再犹豫似已不美,也开口表示洞庭三十六联盟随时听候大盟主吩咐。
缺水自从进入大厅看到燕无过的那一刻起,眼神就一直在他身上打转。
他是谁?为什么他看起来和那个假燕无过如此像?易容真的可以让两个人像到这种程度么?面貌、身材无一不符。
如果硬要说有什么不一样,大概就是那份气质了。
现在面前的燕无过,气质一如大家公子少爷,态度也恭谦有礼进退合宜,言谈之间如春风拂面毫无不快之感。
那自称燕无过的邪鬼则人如其号,邪恶狂妄、恶毒狠辣至极,面目也冷若冰霜。
人还未近前,那股子阴寒之气已经袭体而至。
对了!阴绝功!这个真燕无过脸色没有练阴绝功时,那种特有的、他在邪鬼脸上已经看惯的苍白。
那么,此人应该和那邪鬼没有关系了,也许真的只是那邪鬼易容术高超罢了……想到此,缺水稍稍安下心来。
就在此时,燕无过忽然向缺水这边看来。
咚!“咳,缺水,你还未正式拜见诸位前辈及当家魁首们吧,难得有此机会黑白两道首脑同聚一堂,还不过来拜见!”心脏猛地一跳,心神不宁中突然听到父亲呼唤,缺水一惊,连忙站起拱手。
“在下袁缺水,见过诸位前辈、当家。此奉父之命也是想为武林尽一己之薄力,故不自量力前来参加此武林大会,小辈不懂之事甚多,还请诸位前辈不吝指教多多鞭策。”
在场众人的眼光齐齐聚集到缺水身上,尤以燕无过目光最辣!缺水吸一口气,挺起胸膛承受众人上下打量。
前面虽然已经和众多首脑见过面,今天才算是正式拜见,不知道这是不是代表父亲已经认可他,并同意让自己的继承人出来亮相了?不知道是不是同样的原因,众人打量他的眼光也比往日复杂许多。
“虎父无犬子,袁少侠也不必过于自谦,袁少侠未出江湖就已名满天下,如果我记得不错,大半年前留燕谷主可是悬赏十万两白银寻找你的下落。
“不知袁少侠和那邪鬼有何恩怨?竟让那只进不出的邪鬼愿出下此等大手笔!”丐帮首席长老九指神丐挖着鼻孔笑嘻嘻的问道。
缺水尴尬之下还未回答,就听有人已经接口:“我道前段时间丐帮弟子怎么狗洞、老鼠洞到钻,平时看不见乞丐的乡村山野,竟然到都是叫子在转,原来是为了赚那十万两银子啊!“你丐帮当真是什么钱都敢赚!留燕谷的钱也敢拿,你就不怕引起武林同道围攻?就算你丐帮帮大人多,总也得卖袁大盟主三分面子吧?”“嘿嘿,世人皆知我丐帮人穷帮也穷,十万两雪银不知可以养活多少帮众,袁大盟主心胸广大,怎么会责怪我丐帮为生财而寻找他儿子?袁大盟主你说是不是?“何况袁少侠精于隐匿,我丐帮出尽人手不也没找到他?三茅老道你在此出言挑拨又为何意?”九指神丐弹弹手指,皮笑肉不笑。
袁正啸似乎丝毫不把二人对话放在心上,脸上一直保持了大度的笑容。
坐在九指神丐对面一身雪白无瑕的雪山派掌门,微微皱起了眉头,不动声色的挥了挥袍袖,似乎在挥去什么脏物。
见袁正啸完全没有反应,九指神丐瞄了瞄雪山掌门,瞅瞅自己指甲里的黑灰,嘿嘿笑了两声。
“对啊,我也很好奇。
不知留燕谷那邪鬼为了何事,竟发下十万两的悬赏寻找袁少侠下落?袁少侠不知可否为在场诸人解惑一二?”王清竹作为第二个有资格在此的小辈,笑着问道。
“哈哈,不瞒诸位,小儿会被那邪鬼悬赏,无非是那邪鬼想得到我袁家绝学九阳真功练功之法!小儿那时自认还不是那邪鬼对手,故而避开其行踪闭关练功,就连老夫当时也不知道他身在何。如今他既已出关……”
“如今他既已出关,想必是已有了对付那邪鬼的功力和手段是么?嘿嘿,果然不愧是袁家人啊!如果所料不错,这届武林盟主的头衔说不定又是落在袁家呢!王当家你说可是?”九指神丐打断袁正啸话头,转把锋头指向一直保持沉默的王宇。
王宇微笑,并没有因为九指神丐把话锋转向他而显出不快。
“当然。袁少侠两眼炯炯有神,太阳却平坦如故,想见神功已有所成。袁盟主的儿子自然是不会错的了,在下这也看好袁少侠夺魁。”
袁正啸心中愉快,嘴上道着客气。
目光扫向王宇之子,只见王清竹面上没任何不满之情漏出。
袁正啸心中一凛,暗道此子不可轻视!袁缺水连道不敢。
坐下后也不敢抬头去看众人,只觉得满厅各含其意的目光投在他身上,如芒在背,不到片刻已汗湿重衣。
袁正啸见儿子魄力不够,心中不快却不好当堂斥责。
同时也越发觉得王清竹会是儿子最大的对手!陈默立于缺水身后静观厅中群豪,面无表情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只是当他注意到飞鹰社大魁首燕无过,似乎总是有意无意用眼神扫着缺水全身,眼光不由自主寒了一寒。
武林盟众首脑头一天聚会就已经暗中波涛汹涌,这之后……排尽万难,袁大盟主还是达到了他最初的目的。
有黑道最大的枭雄燕无过的首肯,加上少林方丈无尽有意无意的推波助澜,一张有武林二十六位大人物签署的对留燕谷书诞生了。
武林大会还有九天,王家后山上的擂台已经搭好,观众席也已准备妥当。
这几天荆州城内几家青楼的生意好得不得了!因为城中气氛太紧张,比武前的压力过重,这些江湖大老爷们九成九跑这解压消气来了。
七月二十一日,华山齐秀峰为首的几个年轻人跑来找缺水,说想大家一起出去逛逛,由地头蛇的王清竹带路。
那时缺水正忙着要出城查那些弃尸的身分,推了又推,好不容易才拒绝掉。
收拾了些东西,正在想要不要叫上陈默─陈默这两天老是被父亲叫去做别的事。
房门被推开,一阵热风滚进。
缺水以为是齐秀峰他们不死心还想拖他出门,无奈转头笑道:“抱歉,还是下……是你?”
“你认得我?”来人扬起眉毛。
缺水呆住,不晓得如何应对。
他是认得这个人,精确的说是认得这张脸。
“燕大当家说笑了,在下见过燕大当家多,自然识得。适才一时惊讶说话无礼,还请燕大当家莫要责怪。”
缺水拱手施礼。
燕无过笑了。
缺水已经对这张脸免疫,任是对方笑的动人也不为所动。
只是一想到那个有同样面孔的邪鬼,自然也对这个男子有了些不自在。
“你要出去?”
“是。敢问燕大当家找在下何事?”
“没什么重要的事。”
燕无过不请自入,甚感兴趣的在房内绕了一圈。
缺水更不自在。
他本身就对这个大魁首的身分有点怀疑,前晚会议上他看他的那一眼,难受的让他浑身起鸡皮疙瘩!这两天见他庄重严肃一如其它帮派的首脑,这才把不安稍稍按下。
可如今又见他如此轻佻的态度……“对不起,在下有些事要出门办理,如果燕大当家没有事情吩咐,那么……”“呵,你怕我?”燕无过在他身边站定。
缺水想退又怕对方瞧他不起,硬是忍住没动。
“恕在下不明白燕大当家的意思。”
燕无过点点头,面色似笑非笑,“你让你身边的侍从调查我?”
“调查?燕大当家的是不是误会了什么?而且陈默也不是我的侍从。”
缺水开始紧张,因为怀疑燕无过的身分,他确实有请陈默帮他留意此人。
“这样吧,这里也不是谈话的地方,我们重新约个地方,你有什么疑问不妨当我面问出。我必定知无不答,言无不尽。”
缺水觉得不舒服极了。
这黑道魁首看他的眼光太异样!那种目光……哪有人这样看人的!“今夜亥正,周址园见。”
周址园?!缺水心中一惊,再抬头就看到燕无过的身影已经跨出大门。
去找陈默,陈默不在,想是父亲又交代了他什么事情。
想把燕无过约他在周址园相见的事告诉父亲,又觉得没有事实证据,说给父亲听只怕他也不信,何况燕无过的身分也不同。
去,还是不去?你在怕什么?缺水问自己。
你不是正愁找不到留燕谷的蛛丝马迹吗?你不是想帮父亲做些事减少他的负担吗?你不是已在心中发誓,定要帮助陈默登上武林盟主之位吗?以你现在的功力,就算那个燕无过有问题也不可能轻松把你拿下。
如果想离开,拼了命总能逃出吧?你在怕什么?有什么好怕的?你还是不是男人?!挺起胸膛来!你是袁缺水!武林大盟主袁正啸的儿子!双手一击掌,青年做下决定。
吃过晚饭,缺水找借口溜出王家。
燕无过只说周址园见,但没说到底在周址园什么地方见。
这周址园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听说是某京官下放后买来的藏娇园,却因不慎口舌被今帝派人封口,事过十几载,娇人她去,周址园缺人照顾也就这样荒废了。
奇怪的是,荒芜多年没有主人的园子按理应该由官府接管,或卖或拆,为什么荆州官府会任它一直荒芜置之不理呢?占地三十亩的周址园虽杂草丛生,所幸还未破落F?B到不能住人的地步。
缺水在亥初到达,因为多日在此勘查,他对周址园的地形已经非常熟悉,穿过几个园中园没看到有人,看看眼前一排黑漆漆的厢房,缺水决定一间一间找过去。
他不想等着让燕无过来找他,他希望自己能掌握主动,如果发现不对,也可以及时退出。
夏季草长萤飞,虫蛙的叫声此起彼伏。
今夜无月星也稀疏,一阵风吹过,周址园内响起一片悦耳的铁马声。
缺水抬头看看屋檐,小巧的铁马在风中打着转,与清凉的晚风嬉戏着。
缺水的面容柔和了许多。
自己真是太紧张了。
一定要打败他!迟早一天一定要打败那个恶魔!缺水在心中发誓。
他真的不想被那些梦魇纠缠一辈子。
他不敢跟陈默说,如果陈默不在他身边,他晚上甚至不敢合眼。
一闭上眼睛,他似乎就能感觉到那地牢中的阴冷正一点点向他袭来。
右手第四间厢房透出了朦胧的烛光。
什么时候被点燃的?人又是什么时候进去的?缺水盯着那间厢房思绪百转。
一步步,小心翼翼向那间厢房接近。
厢房内似乎没有人的气息,太安静了。
他手按在门上轻轻一推。
屋内果然没人,一根红烛在床头小柜上发出荧荧之光。
这是一间卧房。
红色的床帐被两边挂起,一抹流苏从帐顶垂下。
大红的被面绣着鸳鸯戏水的图案,崭新的竹席还能闻到竹子特有的清香。
缺水眨眨眼睛,想笑又笑不出来。
这间房他刚才看过,那时这房里除了一张沉重的木床、一个床头柜外,连把椅子都没有。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刚才进来的时候这里明明到落满了灰尘,他用鞋子踩下去都能踩出脚印,而如今却干净的就像刚被四、五个勤快的仆人打扫过。
他甚至还能闻到香味。
香?身体一软,缺水痛骂着自己倒了下去。
第四章
王清竹借口游玩,其实乃是奉父之命在城中调查不省之人。
柳如飞、齐松雨等人哪里热闹就往哪里钻,这也正好称了王清竹的心,乐得带他们到瞎转。
品香居,荆州城内最好的饭馆。
刚才又接到袁缺水出外的密报,知道他在查什么,王清竹认真在想,要不要在武林大会开始之前先掂掂这个人的斤两。
虽说不担心人生地不熟的盟主少公子能查出什么,但如果真的给他在大会之前先立下功劳,他王家想问鼎这盟主之位也会变得难上加难。
也许父亲并无问鼎之意,但对王清竹来说,这个武林第一人的位子却充满了诱惑。
论武功,王家已经没有人可以胜过他;论文学,当朝大学士亲自教出来的儿子相信不会输给那些江湖草莽;论计谋……王清竹嘴边勾起一个自傲的笑容。
“清竹兄在想什么开心的事?”柳如飞顺手给他把酒斟满。
“我在想……柳兄准备什么时候迎娶白小姐?如此美貌的女子,可真是让小弟动心啊。”
此话一出,全桌闷笑。
柳如飞对白杜鹃的情意,大概是人都能看出来。
白杜鹃低头不语,面红如桃。
“咳咳,清竹兄说笑了。”
柳如飞面色通红,看向白杜鹃的眼光却也显得甜蜜。
“说起美貌,白姐姐不要生气啊,那位飞鹰社的大魁首,乖乖!”年纪最小的齐松雨故意咽了口口水,又惹得众人一阵笑。
白杜鹃抬起头来,掩嘴轻笑,“如果那位燕当家的容貌长在一位女子身上,我大概会妒忌的生气吧。如论倾国倾城当应是那样的相貌。”
“可惜他再美也是个男子,而且还是……”柳如飞连忙开口。
“而且还是一个男人中的男人!”王清竹激言赞赏。
别看这人傲气对谁都不服,却唯独对那位和他年纪相差不多的燕无过推崇备至。
“不错!我也觉得那燕大当家年纪轻轻极有见识,光看他在短短五、六年内就能一统北方黑道,稳坐魁首之位,就能知道这人手腕不是一般。
“你们注意到他身边的护法和两位堂主没有?哪个不是成名多年的黑道巨枭!你想,要什么样的人物才能让那些软硬不吃、不愿屈居人下的枭雄们心服口服?“就连我爹对他也是赞赏有加,认为他虽身居黑道却心存武林,而且听说他做事凡事都会给人留下三分活路,他飞鹰社在北方虽是翘首,却无垄断财路断了同道生存的事发生。”
齐秀峰一番话让王清竹对其好感大大增加,第一正眼看起这位华山派掌门亲子。
五个人兴高采烈大谈现今江湖的风云人物,说来说去皆是围着燕无过打转,有趣的是,众人谈话间皆小心避开了这届武林大会盟主的人选会落入谁手。
正说的高兴间,柳如飞忽然道:“那不是陈默?”其它四人一起转头看去,正从雅间匆忙走出的男子真的是陈默。
“他怎么没跟着袁少侠?”“他怎么看起来那么急?”齐秀峰、王清竹一起开口,随即两人忽视一笑。
“哥,你看我们要不要跟上去看看?说不定那位陈兄有什么需要人帮忙的呢。”
不等齐秀峰回答,王清竹已经起身。
“松雨说得不错,我们也一起跟上去看看。”
不要怪王清竹会如此迫不及待,实在因为那陈默的样子太过焦急……而且愤怒!“奇怪,怎么才一会儿工夫就看不见他了?”齐秀峰讶异。
王清竹心中一凛。
爹说这陈默的功力已至化境,难道竟是真?袁正啸把这样一个人物安排在儿子身边又是什么意思?这武林大会会有什么意外之变么?“我刚才看,他好像往城北的方向去了。”
柳如飞道。
王清竹看了柳如飞一眼,他以为这五人里面只有他看见陈默行去方向,本想找个借口独自追踪,看来是他太轻估这几个华山小辈了。
“松雨,你先护送白小姐回王家!我和师兄还有清竹兄赶上去看看。”
柳如飞对小师弟吩咐。
“不!要去一起去。如果真有什么事,帮手多一个也好吧。”
这话是白杜鹃说的。
柳如飞心中一痛,杜鹃啊杜鹃,我对你的心你还不明白吗?为什么只要关系到袁缺水你就……看到陈默自然想到袁缺水,陈默如此焦急,事情八成和袁缺水有关。
这样想到的显然不止柳、白二人。
“时间宝贵,走!”王清竹一声喝下,五人向城北方向赶去。
出得闹市区,路上已经不见什么人踪,五人这才展开轻功急奔电驰。
城北这么大一块地方,陈默会去何?心念一转,王清竹脚下向周址园方向奔去,其它四人看他胸有成竹自然紧随其后。
王清竹等人赶到时,陈默与三个矮小的男子斗得正酣。
“三巨灵?!”看清矮人面目,柳如飞惊呼。
“留燕谷三护法!”齐秀峰等人大急之下大喜。
没想到会在此碰上留燕谷的大人物,如果能够拿下……“松雨、杜鹃掠阵!如飞我们去帮陈默!”一听三巨灵之名,王清竹大吃一惊!万没想到默默无闻的陈默竟能一人力敌三巨灵,且无多少吃力之色。
要知道这三巨灵可是江湖上有名的狠角色!成名二十年,出道江湖以来未逢敌手。
传闻这三人自幼被马戏班当坛童养,过着猪狗不如的生活,意外之下得到一怪杰相救收为弟子。
但因自幼被虐,加上成年后身材畸形被人嘲笑,个个心性变态,只要有人稍有侧目,无论男女老幼立下杀手,尤其对无知幼儿,竟把自己幼年所遇全部强加其身。
其师及一些武林前辈因怜其身世也没有下辣手惩罚,直到三巨灵因为一村女拒婚并被其家人嘲笑,一怒之下竟杀了满村一百二十三条人命,其师欲废三人功力反被三徒击杀。
三巨灵自其师死后更加肆无忌惮,三人连手号称天下无敌。
五年前三巨灵被少林罗汉堂十八罗汉围捕,十八罗汉折损六人仍被三巨灵逃离。
这一役让三巨灵的名声更胜,也越发无人敢挑战其锋头。
年前江湖中传出三人竟做了留燕谷护法,造成留燕谷声势更加嚣张。
陈默此人难道真如父亲所说,会成为此武林大会他夺魁的大敌?如果让他来对付三巨灵的连手,他能在多少招之后打败他们?看了一会儿三巨灵出手,王清竹觉得自己竟然没有胜算的把握。
暗自算计着,他决定不插手。
他倒要看看这陈默的武学到底高到什么程度!如果陈默不能打败三巨灵最好,如果能,他相信那绝对会是一个两败俱伤的结局。
坐收渔翁之利,是他父亲从小就教给他的世不二法则,否则王家也不会在二十年的动荡下,安然无恙的保存了实力。
袁、陈二人向来形影不离,陈默在此,袁缺水他现在何?“陈默被困,袁少侠的境想必也不妙,你们在此帮助陈少侠,我去找袁少侠。”
丢下场面话,王清竹向后院摸去。
齐秀峰等人哪知他心中算盘,听他所言有理自然不会阻止。
本来想帮陈默,但等了半天竟无插手的余地,光在那儿干著急。
“我和你一起去!”王清竹假装没听见白杜鹃的叫声,隐入黑暗中。
白杜鹃一跺脚跟了上去,柳如飞见之急切,竟也随后跟去。
黑压压的后院,被荒废已久的厢房。
蛙鸣虫唱伴随着风吹铁马的声音在耳中缭绕不去,就在这大自然的声音中,还夹杂着一些奇怪的呻吟。
王清竹已经二十二岁。
他虽然不是声色犬马的公子哥儿,但这种只有在特殊场合才会发出的声音,他还不至于听不出来。
盯着那间唯一亮着灯火的厢房,王清竹心中有种说不出的奇怪感觉。
前面陈默在斗三巨灵,这里却有人在巫山云雨。
难道说三巨灵是在给那厢房中的人守门?什么人能让三巨灵亲自护法?陈默来犯,三巨灵迎敌,可这厢房中的人却丝毫未受影响似的。
什么人能如此狂妄?如此肆无忌惮?王清竹想着,心中渐渐激动。
过去还是不过去?如果真是自己想象中的那人,如果能趁其不备拿下或打伤那人,不用说,他会迅速成为这武林大会中的风云人物!就算不是那人,房中人也必然和留燕谷有关。
但如果真是那人,他有几成把握不被那人反制?思来想去,难下决定。
有人来了。
投石问路,他有了两块最好的石子。
王清竹伏下身体,等对方过去。
他相信,那两个人一定会被那间厢房的灯火吸引过去。
就算柳如飞不会,缺乏江湖经验又莽撞的白杜鹃一定会直接冲过去。
“啊!”投石问路的效果出来了,但这种反应却大出王清竹的意料。
白杜鹃还算谨慎,还知道要舔破窗纸先向内探看。
宛如新房的布置。
鸳鸯帐分两边高高挂起,一个丑陋至极面如魔鬼的男人,身穿大红衣袍盘腿坐在床上,男人的怀中赫然抱着一个半身赤裸正喘息连连的……英俊儿郎!看清丑陋男人的面目,白杜鹃先是寒了胆又瞬间红了脸。
暗骂一声无耻,差点不敢再往下看,但目光却不由自主被那个衣衫半解的男子吸引。
她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千金大小姐,好歹她也算武林侠女,这种男人与男人的龌龊事她也听过,但亲眼所见这还是第一。
好端端的大男人竟然做这种事!还一副……白杜鹃心中呸了一声,想不看又对那个趴坐在邪鬼怀中媚态横生的男子好奇,她竟然对那个人有点熟悉感?怎么可能!丑陋至极的男人一手抱着那个男子,一手滑进男子被衣衫遮住的秘。
“嗯……”男子发出不知是快乐还是痛苦的呻吟,身躯微微扭动,一只手缓缓抬起似拒还迎。
手被压下,丑陋的邪鬼揉动怀中男子的动作越发粗暴,似到了急于发泄的阶段。
坐在邪鬼怀中的男子发出似哭似泣的呜咽声,额头费力的搭上男人肩头。
邪鬼似非常着迷的抬起男子的下巴亲吻下去。
“啊!”白杜鹃尖叫。
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尖叫!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白杜鹃拼命摇头!她为什么这么拼命、她为什么要赶在柳如飞之前,无非是想第一个找到袁缺水。
虽然她已经渐渐接受柳如飞,但初恋的感觉总是无法忘怀,对她来说,袁缺水永远是她心中的一抹痛。
但为什么要让她看到这个?!不!不可能!她已经没有勇气再去看第二眼。
一段变化说来话长,其实从白杜鹃舔破窗纸到发出尖叫只是弹指之间。
行踪已经曝露,柳如飞担心白杜鹃,从黑暗中闪出,贴到她身边。
王清竹刚开始还很奇怪白杜鹃的反应,想通后就在暗中发笑,心想小姑娘可能看到了让她长针眼的东西。
武林儿女虽然豪放,但一个未出嫁的姑娘亲眼看见他人的苟且事,难免大惊小怪一番。
正在考虑要不要现身,就听一个宛如老鸦的怪笑声从那间厢房内传出。
“三只跳梁鼠辈!本尊正忙着也懒得理你们,偏偏就有那不长眼的东西不知死活的在外面鸡猫子喊叫,打扰本尊的好事!一个个功夫不高胆子倒是不小!桀桀桀!”王清竹一惊,原来自己的行踪早就被对方查知。
随即也不再掩饰行藏,起身向白、柳二人走去。
他!”白杜鹃情绪异常双拳紧捏,身体不住发抖,脸色难看的像是见了不共戴天的仇人!“杜鹃,你看到什么了?”柳如飞焦急。
白杜鹃张开口,突然把双唇闭得死紧。
紧得小嘴失去血色。
王清竹瞄了她两眼,心下奇怪。
不知道她到底看到了什么,竟露出这种死都不说的表情。
“屋中所藏可是留燕谷妖孽?”王清竹来到门前,站在柳如飞下方向厢房里发问。
柳如飞看见王清竹出现,英雄胆大增,正想继续追问白杜鹃看到了什么。
白杜鹃互然大叫道:“我不相信!我死都不相信!”一边叫一边不顾死活的向房门冲去。
“杜鹃!”她到底看到了什么!柳如飞大惊失色,连忙伸手去拉。
晚了一步,白杜鹃的掌风已经扫到房门,吱呀一声,房门被掌风一扫即开。
好个大胆邪魔,房事之中竟连门都不拴!暗骂白杜鹃鲁莽!王清竹、柳如飞皆做好了迎敌准备。
还没等三人看清房里设施,一阵强风袭来,房门砰的一声紧紧关上。
“都给我滚!否则杀无赦!”房内传出难听刺耳至极的怒喝。
“白小姐,里面的是否留燕谷主?”王清竹问。
他知道白杜鹃等人看过留燕谷主的真面目。
白杜鹃目光转向他,缓缓点了点头。
王、柳二人立刻提出全身功力护体。
“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白杜鹃的嘴里念叨着,噌的一声抽出佩剑!“我要杀了那个恶魔!你这个恶魔!放开白杜鹃疯了一般,再冲向紧闭的房门。
柳如飞大急,连忙抽剑跟上。
王清竹眼看白、柳二人已经冲上,眼珠一转,晃身来到窗下。
被世人称为邪鬼的留燕谷主看着怀中竭尽全力挣扎,却因药力只能轻微扭动的男子,忽然低头在他脸上亲了亲。
“宝贝,你应该感谢我,本来应该让他们看到你被我疼爱的样子,但我……舍不得。至于那个偷看你的女人我会找机会解决掉她。宝贝,你看我对你多好。”
邪鬼贴住他的耳朵,忍不住含进嘴里咬了咬。
“我为什么会越来越舍不得你了呢?为什么?你是不是给我下了药?还是你根本就是修炼成精的妖精,你一直扮着孬种样是不是想让我可怜你?说啊,你这个小坏蛋……”手指又加进一根,强行扩张。
怀中男子发出短而急促的喘息,轻轻呻吟着。
“受不了了吗?乖,我现在就让你舒服……”邪鬼抽出一直在男子秘抽插把玩的手指,解开自己的衣袍,只露出早就坚硬如铁青筋暴胀的阳具,略微抬起男子的身体,就着坐姿,用手推挤着,一点点把自己埋进他的身体内部。
“哈!”男子发出喘息一般的哭声,想要逃避却在男人的压制下只能一寸寸吞咽。
“那家伙有什么好的?你什么都向着他!我看你将来会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宝贝,答应我,只要你答应以后跟着我、乖乖听我的话,我会……对你好的……”邪鬼舔咬着男子的喉咙,如念咒一般反复道:“答应我,以后只跟我睡,以后只跟我一个人睡。其它人你都不要理,听见了么?答应我,不要让第二个人碰你,不管是谁!否则……我会惩罚你,我会……”正在快活的大谷主忽然一挥手,暴喝一声:“滚!”门外传来两声闷哼,及两具身体重重摔倒在地的声音。
他手一抬,吸过床头柜上摆放的蜡烛,甩手就往左边的窗户扔去。
“阴险鼠辈,死!”窗纸破裂,夏风灌进,带来淡淡一股肉被烤焦的味道,房内顿时陷入黑暗中。
哼!这只偷袭的鼠辈最可恶!但也是三鼠辈中功力最高的。
不过他已经懒得去管那个阴险鼠辈的死活,现在他满脑子都是这个坐在他怀中呻吟哭泣,不住颤抖的男子。
房内很暗,但怀中人淫乱的模样他看得一清二楚。
“来,宝贝,让我们更快活一些!”男人说着,姿势改变,翻身压了上去。
“对不住啊,宝贝,我们得速战速决。再等一会儿,那讨厌的家伙就会跑来了。”
就如同邪鬼口中所说,他真的开始“速战速决”!快到极致的速度,可怕的冲撞力,被他压在身下的男子就算在药物的控制下,仍旧发出凄惨的痛声哀叫。
“宝贝,你真好……没人比你更好了!这半年真是想死我了……让我亲亲,啊……真是妙透了!真他娘的……就这样操死你算了!”啪啪啪。
皮肉的撞击声连成一片,几乎没有间歇。
陷入情欲渊的男子在邪鬼疯狂耸动的身下辗转哀泣,曾紧紧抓住不放的一丝清明也越去越远。
模糊混乱的意识让他无法理解邪鬼话语的意思,刚刚抓住什么又被下一的撞击冲得什么都不剩下。
门内激战不休,门外也不是那么平静。
就在王、柳、白三人负伤倒地的时候,陈默与齐家兄弟飞奔而至。
齐家兄弟脸上有着极度兴奋的表情,但这兴奋的表情在看到三人受伤倒地后一下变成慌乱,两人赶紧冲过去把柳如飞和白杜鹃扶起。
陈默向房门紧闭的厢房望了一眼,走过去对靠在门廊柱子上的王清竹问道:“伤势怎样?”正在给自己肩头灼伤上药的王清竹,抬头对陈默扯出个笑脸,道:“承蒙关心。”
王清竹现在心里很不是滋味,尤其是看到陈默竟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赶到,而且身上还没有什么明显的伤口!三巨灵难道只是徒具虚名?或者齐家兄弟才是藏不露?虽然知道厢房里面正在颠鸾倒凤的,很有可能就是恶名满天下的留燕谷主,但对自己武学怀自信的王清竹,仍旧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躲不过对方随手扔出的一根蜡烛!相较之下,他和陈默孰高孰低明眼人一看就知。
门内的呻吟突然抽高,颤抖的声音无法辨出那是快乐还是痛苦。
陈默的嘴角扭曲了一下,向屋内放声道:“屋内人可是留燕谷主?在下陈默有事请教!”没有人回答。
肉体的撞击声却越来越快,呻吟变成哽咽。
被齐松雨小心扶着的白杜鹃紧闭双眼,忍无可忍捂上了耳朵。
陈默面色铁青,声音提高再询问了一遍。
那声音虽然沙哑却雄厚异常,语尾隐隐传来隆隆之声。
蛙叫虫鸣突然停歇,门檐上的铁马像是被什么所逼一样纷纷急转。
王清竹神色异样的看着陈默。
这个人的功力竟然已经雄厚到这种程度?不是少林狮子吼却比狮子吼更具威力!少林狮子吼一旦吼出周围人皆受影响,但陈默……他不是白痴,他知道陈默把威力都集中到了那间屋内,如果他所料不错,现在那间屋内已经没有多少完整的家具。
刚刚斗过三巨灵的陈默,连恢复都来不及,他怎么尚有此功力发出如此威力的声音!陈默,你到底是何方神圣?一声大吼,屋内忽然安静了下来。
“你这个卑鄙小人竟然在这时候偷袭!”屋内传来破口大骂。
“你竟然连他都不顾!娘的!你狠!”听见屋内人骂娘,陈默的脸色更加难看。
眼角余光瞟到王清竹往这边挨来,陈默丢下一句:“帮我掠阵。”
就冲进了那间厢房。
“砰!”木门被撞碎。
王清竹等人还未看清里面形式,就听到打斗的声音响起。
不想功劳被陈默一个人占领,瞅了一个机会,王清竹大胆向屋内闯去。
“站住!”屋内有人大喝。
王清竹还未站稳脚步,就见陈默手抱卷成长型的鸳鸯锦被向门外冲去。
赶到的王清竹只来得及与一个丑陋至极的鬼面人互对一招,对方功力精纯,把他逼得手脚根本施展不开。
“把人放下!”鬼面人暴怒,对着陈默的背影大喊。
齐家兄弟也赶到相助,三人合力接下邪鬼一招,就算如此仍旧被对方逼到院内。
留燕谷主似乎无意恋战,一掌逼退三人就往陈默消失的方向追去。
齐家兄弟大急,拔腿就追。
刚才陈默走的时候怀中明显抱了一个人,就算他能力敌三巨灵,但能不能独力对付留燕谷主谁也不知道。
王清竹心思数转,转向受伤的白、柳二人走去。
陈默没有回王家,熟门熟路的钻进一普通人家的院落。
他把怀中的棉被放到床上,转身点上油灯,然后推门出去烧水准备洗浴的木桶,两番来回,屋内升起蒸汽。
试试水温正好,陈默走过去把门关严,面无表情的走到床边,打开棉被把里面赤裸的男子抱出。
这是一个少年之气渐退,迈入青年的大孩子。
身体不再像半年前看到的那样青涩,柔韧的身体已经成型,身体曲线流畅,修长的身躯上包裹着适度的肌肉,长腿、窄臀、恰到好的腰线、宽厚的胸膛、锁骨分明平展的双肩。
近乎完美的身形。
作为男性,无疑,这是一副充满魅力的身体。
男子睁着眼。
从陈默把他放到床上时他就醒了,只是一直没有开口。
陈默瞟了他一眼,见他醒过来也没有说什么,抱着他就放进浴桶中。
被热水一浸,男子的身体自然而然的向上挣出。
肩头多了一双手掌,按着他往浴桶内坐下。
略高的水温让他痛苦,也让男子清醒过来,挣扎着想避开那双手。
双手一动不动。
男子抬头看向陈默,微红的双眼有惊讶也有不信。
渐渐的,男子不再挣扎,坐在浴桶中垂头不语。
双手离开,解开他的发结。
过了一会儿,一勺温水从头顶浇下,一勺接一勺,直到把长发全部打湿。
坐在浴桶中微微发抖,默默忍受着男人粗暴的动作。
头皮被抓得发疼,皂角的清香弥漫在室内。
头发被冲洗干净小心扎起,男人把他从浴桶中抱出,放入旁边另一个被准备好的浴桶中。
布巾在他脸上仔细的擦拭着,从额头到嘴角,从脸颊到耳根,一遍又一遍,直到男人满意。
男子感觉到自己的脸颊变得滚烫还有点疼,抬头看了看陈默,想要说什么,被陈默用手制止。
拉开男子的手臂,陈默开始仔细擦拭他的上半身。
“陈默……让我自己洗。”
男子想去夺布巾,却有心无力。
神志虽然清醒,四肢仍旧无力。
他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也知道陈默正在做什么,但不知为什么,现在的陈默让他打从心里害怕。
陈默从来没有用这样的眼光看过他,也从来没有用这样的态度对过他。
这样的陈默太陌生,太……强硬。
粗糙的手掌在他身上划过,药性还未退完的身体,敏感的让他所有的神经都变得尖锐。
身上凡是那人留下印记的地方,都被擦洗揉搓了一遍又一遍,红肿的乳头因为过度的揉搓变得滴血般的通红。
男子咬紧嘴唇忍耐着,他不喜欢陈默这样对他,就像是……身体被拦腰抱起提高,无力的身体挂倒在陈默的肩头,双腿被分开,私被手指捅入分开,两根手指在他体内搅动摩擦。
呜!难堪到极点。
陈默,求你,不要这样对我……反反复覆,清水换了三、四,男人翻来覆去的检查他,检查他身上还有什么地方没有洗净。
就在男子以为这以清洗为名的折磨就要结束时,陈默突然想起什么一般,捏住他的下巴打开他的嘴,把手指伸了进去。
口水顺着手指的搅动流下,舌头被他捏在手指间搓揉,牙齿、上颚,甚至喉咙口都没有放过。
呕吐声响起,男子被抱着腰大吐特吐,一直吐到什么都吐不出来为止。
陈默总算满意了么?为他漱口,为他把脸擦净,又亲口哺了水喂他喝下。
把他擦拭的干干净净抱到另一间空房。
“缺水……”缺水一动不动,仰躺在床上紧闭双眼。
就算是陈默为他好,他现在也不想看到他,刚才的“清洗”让他觉得甚至比被燕无过凌辱还让他难以忍受。
他感到陈默在看着他,用一种……缺水睁开眼努力尝试去抓身边的棉被,他不要这样赤身裸体被人看,不管那个人是谁!抓住棉被的角一点点拖动。
缺水心中一喜,他的身体可以动了,虽然还吃力,总比任人摆布强。
好不容易把薄被盖上身,大喘一口气,缺水摊开两手重新闭上眼睛。
他在告诉陈默,请他离开。
没有人离开。
屋内的气氛越来越古怪,陈默一直没有开口,站在床边动也不动。
身上一凉,薄被被掀开。
缺水睁开眼睛,他不懂陈默这样做到底是什么意思,一睁眼就看到陈默眼中的狰狞。
硬生生打了一个冷颤,缺水伸手就去抓那床薄被,似乎盖住它,他就安全了一般。
被子还没盖到身上就被陈默一把抓住,扔了出去。
“陈默……”陈默压到了他身上!绝对不温柔的亲吻在他脸上身上胡乱落下,不知轻重的啃咬吸吮,让身体上的印记浮现的更多更浓。
缺水大吃一惊,大叫一声:“陈默!”不要这样不要这样!陈默!缺水越是抗拒挣扎,陈默的动作就越是粗暴野蛮。
屋内响起剧烈的喘息声,和肉体被击打的抗拒声。
陈默脸色冰冷双眼如火,粗重的喘息毫不掩饰快把他逼到疯狂的情欲!他已经忍了太久!为什么他所珍惜、他想要的都要被别人轻易拿去?!为什么只有他一直在忍耐忍耐又忍耐!为什么他要一直掩藏自己的真面目,用不是自己的脸来生活!为什么他不能像另一个人一样,放纵自己想干什么干什么?他一直在告诉自己,再等等,再等等……如今他已经不想再等!他明明应该能忍耐住的,可是在听到那厢房内传出的声音,他就感到自己脑子中有什么崩断了。
为什么不按说好的做?为什么一定要占有他?为什么这两个家伙总是要找他麻烦!闯进屋内,看见他昂起头紧闭双眼达到高潮时的销魂表情,然后也看见了那个青年衣衫半裸眉眼含春、大张着腿挂在他身上的浪荡模样,明知那是药物的后果,明知他无法反抗,但那陌生的Y?D表情仍旧点燃了他的怒火!他的缺水不应该是这样!他怎么可以这样?他怎么可以!那人从他身体里退出,赤红色的肉根就这样从那窄小的肉中拉出,血红的媚肉与白浊的液体也随之被拉出体外。
陈默觉得从看见那一幕的时候,他就已经疯了,他疯到甚至差点忘了最初的目的,疯到恨不得一把拉开那人就这样扑上去。
他从来不知道情欲会有这么大的力量。
他选择了时间又难有大成的佛门内功给自己打基础,二十几年来他一直认为自己就算不心如止水,也绝对不会受色欲影响,可诱惑总是一又一来临。
自从把缺水从那间地牢带回,他就开始春梦不断。
睁着眼睛都能看见,那具青涩的身体在他面前辗转呻吟。
为缺水疗伤时,他也不止一偷偷抚摸亲吻他,有好几他都差点憋不住。
如果不是九阳还未练成,他恐怕早已……神功已成,他已经没有理由再忍耐了不是么?这,他决定接受诱惑─得到他!彻底享受身下这具坚韧年轻的身体!只要他满足了,这一切魔障就会完完全全消失。
没有什么再可以妨碍他,他仍旧是他,燕无畏!抱起他的双腿架在自己的肩膀上,不去看他眼中的惊吓与不信,现在没有人可以阻止他!没有人可以阻止一个被情欲冲昏了脑子的疯子!尤其是这个疯子还是一个武功已至化境的绝代高手!什么计划,什么目的,统统滚他娘的!“陈默,不要这样对我……”那孩子流着泪向他恳求。
燕无畏带著名叫陈默的面具在心中狞笑。
听听,这小子的哀求声多么动人!那沙哑破碎的嗓音,听得他恨不得就这样搞上他三天三夜!看看这小子的可怜样!他就是一直在用这张漂亮不到哪里去的脸蛋,迷惑他们两兄弟!还装出一副无辜样,明明天生就是一个该挨男人操的贱货!既然你迷惑了我,那么你就用你这副Y?D的、罪恶的身体好好侍候我吧……燕无畏耳中听着缺水的苦苦哀求,眼中看着他哭得毫无尊严被泪水浸淹的脸庞,克制着心中的兴奋,缓缓的,极为缓慢的,把自己埋进那变成紫红色微微肿起的菊。
他要慢慢的慢慢的享受他的第一。
他要这个孩子记住他,以他的方式。
进来了……他终于进来了……没有想象中那么困难,也许是今夜已经历过一,也许是他刚才帮他清洗的时候特意扩张后的效果。
但还是有点疼。
进去时像有个环紧紧勒住了他,奇怪的感觉传遍全身,他不知道这是快感还是其它什么感觉。
最粗大的头部挤进去后,后面也就顺利多了。
被火烫火烫的肉膜裹住的感觉真是太奇妙了,他忍不住伸手捏了捏那紧实的臀瓣,那孩子摇着头,瞪大了眼睛哭着喊着。
挣扎的身躯给他带来了第一波快感。
是的,这毫无疑问就是快感!燕无畏仰起头,快活的想大声吼叫。
顿住,他微微拔出一点,又一鼓作气的冲了进去!惨叫声响起。
缺水疼的整个身子往上挣。
感觉到里面有一股力量在抗拒着他,但当他往回略略收身时,又从里面传来一股巨大的吸力,吸着他往更刺去。
太美妙了,燕无畏忍不住反复做着相同的动作。
冲进去后搅动一会儿,让那股吸力还有柔软的肉膜裹着他,又慢慢拔出,在差一点时再狠狠冲回去!等他发现那一紧一缩的肛口能给他带来另一种无上的快感后,他迷上了大开大合的冲刺。
那人的哭声已嘶哑到闻者心碎的地步,可是他听着却觉得有一种说不出的满足骄傲感。
忍了又忍,尽量延长了节奏,但他的第一高潮还是很快来临了。
比第一杀人还要刺激!比得到九阳的练功口诀还要兴奋!比神功练成之时还要畅快!那种像是站在世间的最高峰,统御了整个天下的满足感!那种像是被闪电击中,被巨浪吞噬整个身体都撕扯成千片万片……啊啊啊!男人仰头,身体倒绷成弯弓,发出一声长长的吼叫,脑中瞬间变成空白。
他本来不想这么快结束的,可在那个孩子抱着他的手臂叫他饶了他时,他失神了……攀上了快乐的巅峰。
趴在袁缺水身上,燕无畏在享受高潮过后的余韵。
袁家小子的哀求声渐渐没了,不知道是已经麻木,还是以为磨难已经结束。
燕无畏在心中暗笑。
他已经感觉到自己在那火热滑腻的地方恢复了过来。
多么笨的人啊,以为他一就能满足?好歹也存了二十几年的存货,不一出清怎么行?他现在只不过觉得,那地方自动收缩的感觉很棒,他想再温存一会儿……
第五章
留燕谷护法三巨灵恶贯满盈,被佛心绝手陈默掌毙之事,一夜间传遍荆州城也传遍江湖。
名不见经传的陈默经此一战,顿成荆州城风云人物之一。
外面传得纷纷扬扬,王家内袁大盟主下榻的小院落却依然平静如昔。
嗯,早上到中午的那段时间确实很热闹,齐家兄弟和王家父子都来过,但听说陈默在疗伤后也不好打扰,还自动帮他挡住了后面慕名而来的江湖人士。
陈默从袁正啸屋内出来,缓步走向自己的房屋。
不出他所料,袁正啸一听到传言立刻就把疗伤后的他叫了过去。
言语之间多是试探,如果不是碍着他大盟主的面子,想必他一定很想亲手试试他的身手如何。
袁正啸在担心,虽然他表情维持的很好,但对善于察看别人颜色的陈默来说,袁正啸的掩饰反而可笑!他在担心在害怕,原来袁家再度夺魁的最大敌手竟在他儿子身边!言语之中,陈默听出笼络之意。
难得听到袁正啸竟会对他动之以情。
陈默一直没有出声,直到袁正啸停下看着他,他才开口道,请盟主放心,他对缺水辅佐之意一如初衷。
袁正啸听了他的回答,脸上表情奇怪,说不出是喜还是忧。
陈默在心中冷笑。
可怜袁正啸一心想扶持儿子,却不知其子根本没有成霸成枭的雄心。
如果袁正啸知道,他至今乃至以后的努力都是为他人作嫁裳,不知会如何作想?捶胸顿足?破口大骂?呕心泣血?或者干脆一头撞死?哈哈哈!已经过去五个时辰,那人没说过一句话,就连帮他净身时也没有丝毫挣扎反应。
眼看天就要黑了,陈默决定进去看看他。
缺水是醒着的,望着帐顶眼睛眨也不眨。
陈默在床边坐下。
他不后悔自己的冲动,只是在头疼理这件事带来的后果。
缺水的反应在他看来无非是两个。
要么自此对他失去信任甚至反目为仇,要么稍微好一点,就是看在他们十二年的情分上只是与他疏远。
如果是第一个反应,为了谨防变生肘腋,也许他需要让缺水暂时消失一段时间,虽然与当初的计划有异,但总比功亏一篑的好。
至于事后袁缺水这个身分就可以从世上消失了,命则不妨留下,相信他活着也不会有什么大作为而妨碍到他什么。
如果是第二个反应,计划可以按照原定的进行,他还可以对他再好一点,说几句软话,让事情顺利进行到底。
心中有底以后,陈默把眼光投到床上的青年身上。
看到他无神的双眼,任他郎心如铁也不由生出一分凄然。
轻叹一声,他对这个孩子似乎怎么样也无法心硬到底呢。
“你在怨我吗?”隔了半晌,他终于打破沉寂。
好一会儿,才见缺水摇了摇头。
陈默愣了一愣。
摇头是什么意思?难道……“我那样对你,你不怨我?”缺水又摇了摇头。
“为什么?”他都已经准备好最坏的结果,没想到他却给了他意料外的反应。
他是该喜还是……可为什么心中却宁愿他怨恨自己,从此把他视作陌路人?缺水终于看向他,眼中有伤心也有难堪。
“对不起……对不起……”喃喃的重复。
为什么你要说对不起?“我不是有意和那个恶魔……我闻到了香……我……”已经成年的大男孩偏过头,忍了很久的泪顺着眼角落下。
陈默呆住了。
这人竟然以为他发狂糟蹋他的原因,是因为他出于妒忌?或者说是愤怒?“我以为你会打我一顿……骂我……我没想到你会那么生气,我宁愿你打我一顿。”
缺水想的很简单,他做错了事情,陈默看见自然会生气。
而且他们彼此之间刚确定了感情不久,身为另一半的他却做出了类似于背叛的事情,受到惩罚也是应当的。
但他没有想到暴怒下的陈默会那么可怕,而且选择了那样的惩罚方式。
他一直在自责,甚至在想,陈默看到那样无耻的他以后,会不会再也不理他、不管他?一想到这里他的心都凉了。
他承认他对陈默的依赖过重,以至于他根本不敢主动开口询问,他担心再度惹起陈默的怒火。
我给了你逃离我的机会,我真的给了。
陈默不知怎的突然很想笑,然后他就笑了。
先是嘴角勾起一点,渐渐的,笑意也到了眼中。
缺水看到他的笑颜有点呆。
陈默在他眼中,或者说陈默的容貌在他眼中因为相时间太长,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但那看惯的容颜在这个笑容下,竟显出三分迷惑人心的妖艳!其魅惑的程度几乎不下那个有着倾城容颜的燕无过。
“你、你真好看。”
结结巴巴莽莽撞撞的说出心中所感,换来对方哑着嗓子的笑骂:“傻瓜!你真是天底下最大的傻瓜!不过,我就是喜欢你这个傻瓜,我也只喜欢你这个傻瓜!”我的傻缺水啊……既然你放弃了这逃离我的机会,那么以后也请不要离开我,永远!我会好好对你的,我会付出我所有的真心好好对你,就算以后你后悔了,我也不会放你离开……你可决定好了?陈默伸出手把缺水放在棉被中紧握成拳的手拖了出来,包在手心里,弯下身,在他脸颊上亲了亲。
唇下的脸颊变得通红。
红红的眼睛,肿胀的眼皮,黑黑的眼圈,被咬破的唇角,无论怎么看这都不是一张赏心悦目的脸,但他却忍不住在这张脸上亲了又亲。
“你……九阳已经练成了么?”缺水不好意思躲,蹦出这么一句来。
“嗯。”
陈默如实说了。
缺水像是松了一口气,“那就好,我还担心……”陈默觉得自己的心有点疼,一开始并不很剧烈,慢慢的这股疼痛就在心脏上荡漾开来。
原来人的心就是这样软下来的……从来没有这样想要完完全全拥有这个人,他忽然不再想把这人给别的人看,他想就这样把他藏起来,也许他只要随便找个理由,这人就会相信他,就此隐退江湖只做他一个人的人。
是的,只是他一个人的,是他从小守到大的。
陈默从没有想过,这世上还会有比自己孪生弟弟更亲密的人出现,直到昨天晚上。
现在他不再觉得昨晚的行为只是单纯的占有和发泄,他觉得那是他和缺水之间真正的彼此拥有。
女人也好,男人也好,就算不能生育后代又怎么样呢?反正他还有一个弟弟。
昨晚那么美好,在身心合一之前就能那么美好,相信以后会更好。
也许不会有人再带给他同样的感觉了。
他承认,他迷上了这具身体,这个人。
陈默轻轻用大拇指摩挲着缺水的手心。
“今晚我在这里睡好不好?”陈默咬着他红彤彤的耳朵轻声问。
缺水的脸更红了,诺诺了半天还是没有说出话来。
陈默笑,“傻瓜,你身体这样我怎么舍得。我只是……想和你说说话,想和你说一声……”后面的三个字很轻。
缺水反手握住陈默的手,一切尽在不言中。
“缺水,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对你做了不好的事情,比昨天晚上还要不好的事情,你能不能也原谅我?”等话出口,陈默才发现他说了一句不得了的话!可笑一向自诩就算泰山崩于眼前也镇定如常的他,竟然为了这么一句不经大脑的混话立时慌乱了手脚。
“我是说如果……也许。”
“只要你不是留燕谷主那个邪鬼。”
缺水看沉稳的陈默竟慌乱至此,不忍心下故意说了一句他认为是笑话的笑话,说完还咧开唇角笑了笑。
陈默怎么可能伤害他?!昨夜那样疯狂的陈默,也没有在他身上造成大的伤害。
可笑的是,就因为有那恶魔的对比在,他才能分辨出,昨夜疯狂纵情的陈默,粗暴中也有着他独特的温柔。
只是缺水始终不理解,为什么不论是那个邪鬼还是陈默,愤怒都非要用这种方式来发泄?他宁愿和陈默打一架!还是做这种事其实很……舒服?缺水看看陈默,脸渐渐变成一块红布。
“陈默。”
嗯?陈默像是从什么中惊醒,抬眼就看见缺水欲言又止的表情。
“你想说什么说吧。”
陈默起身把人半抱在怀中,隐约中他想起今晚王宇说要设宴款待武林盟众人一事,不过……他已经说过他受伤了,缺水在为他护法不是么?“我也想试试。”
“试什么?”陈默随口问。
“抱你。”
……什么叫意料之外?这就是!陈默还真没想过,有一天会从缺水的口中听到这句话。
“缺水,我比你大四岁。你想以下犯上?”心中负担消失,日常玩笑也轻松出口。
至于刚才缺水那句玩笑似的假设,只让他更坚定了把所有事实隐瞒到底的决心。
只要他不说,无过不说,不会再有第三个人知道他们的计划。
至于无过对缺水的念头,在他想来也就是那种小孩子想要玩具,大人不给时的赌气心理罢了。
就算无过真的对缺水说什么,相信缺水也绝对不会相信他。
他和无过,作为陈默的他早就立于不败之地!“想。”
叫袁缺水的青年认真的点头。
缺水还没点两下,脑门就挨了一拳头。
等缺水和陈默再度出现已经是第二天早晨。
也就是七月二十三日,离武林大会还有五日。
把对燕无过的怀疑告诉陈默,陈默考虑良久答应留意此人,同时告诉他,未防打草惊蛇让他暂时不要告诉其它人。
缺水想之有理,决定把此事交给陈默理。
待在屋内练功的缺水,没有想到今天第一个来找他的会是白杜鹃。
把白杜鹃引进客厅,等了半天不见对方开口。
正当缺水想找借口离去时,就听白杜鹃突然开口道:“你娶我吧。”
“你说什么?!”缺水大惊。
白杜鹃表情不变,接着说道:“我都看见了。”
看见什么了?缺水啼笑皆非,“白小姐,在下不知道你误会了什么,江湖传言你与柳如飞柳少侠……”“那天晚上我也在周址园。”
白杜鹃打断缺水的话,一字一顿。
缺水的脸色渐渐苍白,她看见了?“我猜你应该不是自愿的,你可能也正痛苦哀伤,所以……请让我陪伴你。”
白杜鹃的口吻很奇怪,说话的表情也很奇怪,看起来……竟像是一种牺牲。
陈默没有告诉他有别人也去了周址园,而且还有人看到他……那样羞耻的事情竟然被别人看见!有多少人看见?有多少人知道他被留燕谷主污辱过?而且那天晚上他还好死不死的被药性所迷……他们会不会以为他是心甘情愿?!父亲……父亲知道了怎么办?禁不住踉跄两步,缺水一屁股坐进椅中。
白杜鹃看见他的样子,神色中露出一丝悲哀。
是真的。
真的是他!为什么会发生那样的事?那天在赵陵,邪鬼又为什么会轻易放了他们?“你放心,除了我没有别人知道。当然,还有那个陈默。”
缺水看着面前的女孩,脑中一片空白。
“娶我,就算那个邪鬼用那件事威胁你,也不会有人相信的!”白杜鹃挺起腰背,越说越觉得自己的决断是正确的。
缺水的声誉只有她能挽救,包括他受伤的自尊和心灵也只有她能体谅和容忍。
她必须要嫁给缺水,因为他需要她!她这样坚定的认为。
“不……在下是说,谢谢你。”
缺水撑着额头艰难的开口。
望向大门,希望被父亲叫去的陈默能在此时出现。
“但真的不用白小姐这样……这样牺牲。在下一个男人,这种事……也就像是被疯狗咬了一口。
你不用……”“就算他把这件事昭告天下?”白杜鹃的声音变得有点尖锐。
昭告天下!父亲会亲手杀了他吧。
杀了他也好,免得给他老人家丢脸,让父亲继续失望。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眨眼之间,也许已经久到让白杜鹃不耐烦,缺水舔舔嘴唇,把混乱、羞耻、悲伤、懦弱得想就此消失的一个自己藏起,使尽全身力气把另一个被训练出来的,坚强的盟主儿子拉到人前。
“他要想说,在下也没有办法堵上他的嘴。不过这种事情就算昭告天下又如何?身正不怕影子斜,在下问心无愧,为什么要怕他说?何况在下也不是须注重闺誉的大闺女,白小姐多虑了。”
白杜鹃的神色有点惊讶,似没有想到这个人面对这样的事情还能这样冷静。
刚才他还……白杜鹃自我牺牲却遭拒绝,恼羞成怒,忍不住冷笑,“袁缺水,我一心为你好,你却不识好歹!三番两送上门,你把我拒之门外!我白杜鹃到底有什么不好?你不会真的喜欢男人吧!”喜欢男人又如何了?缺水被她这么一说有点迷茫。
他喜欢陈默又没有碍着别人?如果父母是因为传宗接代的问题这样质问他也就罢了,白杜鹃为什么要这么问他呢?“白小姐,在下想这不是在下喜不喜欢男人的问题。虽然在下也很担心这种丑事流于人口,但在下也不想卑鄙到利用白小姐来阻挡流言。何况,在下听闻柳少侠对白小姐一片至诚,在下一粗鲁武夫也不懂白小姐心思,白小姐如果嫁人,还是要选柳少侠那样……”
“住口!”白杜鹃气得浑身发抖,“我不惜放下身段主动提起用婚嫁为你遮羞,也不……不在乎你曾经被人所辱,你不感激也罢还把我推给别人!袁缺水,你把我白杜鹃当什么了!”缺水在心中苦笑,他宁愿她不要这样牺牲自己为他着想!他自己的事都不知道如何解决,再加上一个白杜鹃……杀了他吧!冷静,冷静。
缺水一遍遍在心中警告自己。
接受她的提议,那根本不可能!首先他已有陈默。
不管他对陈默是哪种感情,他既然已经对他许下终生,那么除非陈默离开他,否则他一定会陪伴陈默一辈子。
其,他对白杜鹃根本没有一丝男女之情,白杜鹃的好意,他也只能拒绝到底。
“对不起。但真的谢谢你。”
缺水诚恳地说。
“你、你难道真的喜欢男人?!”白杜鹃看他拒绝的斩钉截铁,被伤的自尊无法弥补,为了挽回自尊不禁口不择言:“你果然自甘下贱!你跟那邪鬼在一起鬼混也是心甘情愿的对不对?赵陵那你是不是就跟他有了苟且!那邪鬼是不是看上你才放过我?你、你、你不要脸!”像是被滚烫的热油泼到身上一般,浑身火烧火燎疼痛难当。
第一,缺水觉得一个人的言词可以比什么利器都更伤人!“白小姐,还请口下留德。”
做一个坚强的盟主儿子太难,缺水现在只希望白杜鹃能赶快离去。
“让我口下留德?哼,袁缺水,不要说我白杜鹃没有事先警告你,这件事就算我不说,你和留燕谷主苟且之事,迟早有一天都会被武林人士知道!到时候你就会知道什么叫做人言可畏,什么叫做真正的羞辱!“我真为袁大盟主感到可悲,如果当他知道他的儿子……”
“够了!”缺水腾的站起身,走到门边指着门外,“白小姐,对不起,你请!”白杜鹃站起身,高高的抬起头从缺水身边走过。
“你迟早一天会为今天的拒绝而后悔!”关上门,男子抱头瘫坐到地上……还有两天就是武林大会,荆州城早成一滩浑水。
一层又一层的阴谋,一个又一个的圈套,层层迭迭,谁也不知道谁在谁的阴谋中,也不知道是不是已有圈套套牢了自己。
在这片混乱中,最值得提的大约有两件事。
一是被称为佛心绝手的陈默打败了三巨灵后,又接二连三与袁盟主少公子协力,解决了留燕谷派到王家找麻烦的杀手,其中不乏江湖中的一流高手。
而且据闻陈默和留燕谷邪鬼照过面,不但能全身而退,还从其手上救出一被淫辱的可怜女子。
短短几日,陈默的名声甚至超过了柳如飞、齐秀峰、王清竹等年轻一辈。
另一个就是,当初被留燕谷悬赏,闹得沸沸扬扬的袁大盟主少公子袁缺水。
袁缺水与陈默共同找出城中留燕谷谷众的落脚,及时剔除恶瘤,后更寻出雷火堂当时丢失的火器,免于让住在王家的武林人士死得不明不白。
因为这件事情,袁缺水在老一辈武林人士中的呼声最高,都说虎父无犬子,看好袁缺水在武林大会夺魁。
有趣的是,袁缺水似不愿居功,一个劲向别人解释,他能找到火器全靠陈默帮忙提醒,自己并无多少功劳。
哦,还有一件事,也不算特别重要,但也算武林大会中的插。
就是那位黑道枭雄一方霸主,被人美称为倾城剑的燕无过,此人性格好面貌好身材好,外加权大势大功夫绝顶,桃运那是断也断不了。
现在和他走得最近的据说是王家的宝贝女儿王芝兰。
七月二十六日,夜,荆州城外牛头山。
陈默习惯性的摸摸缺水的头,笑道:“你在烦什么?”缺水长叹,顺势躺到陈默的膝上,枕着他的大腿,又长长叹了一声。
“说!”陈默轻拍他的头颅轻喝。
“我在想如何把你我的事告诉父亲。
我这几日打听下才得知……男人和男人不但不能成亲还被人所不齿,怪不得……唉。”
想到白杜鹃那日所说的话,缺水心中悚然,为了不让陈默在武林大会开始之前再添忧心,他并没有把白杜鹃来找他的事告诉陈默。
陈默眼睛闪了闪,伸指弹了弹缺水额头。
“怎么,你后悔了?”缺水摇头,眼中有一丝忧虑。
他并不后悔接受陈默,只是……有怎么也去不掉的不安。
“你的担心也有点道理,也许我们的事暂时不要跟你父亲提比较好。
等武林大会之后吧,等到那时我们再找时间和你父母提。”
“嗯,不过你说我父亲会同意吗?他作为正道的楷模,而我又是他的儿子,我就怕……”“不是跟你说了不要烦那么多吗?如果你父亲真的不同意……”男人故意拖长语调。
“你会怎样?”缺水果然傻傻的追问。
“杀了他!”“陈默!”缺水猛地坐起。
“就算是开玩笑也不要这么说!他是我父亲!”缺水有点生气,陈默语气中那种阴寒之气让他那股不安更加强烈。
“谁!”一个腾身,缺水疾扑左侧丈外树丛。
人影惊起,不往下反往山腰果林疾奔,看其轻功竟至上乘。
缺水微微停顿,穷寇莫追又道遇林莫入,这一停顿间一道人影从他身边掠过。
是陈默!缺水心急,也连忙跟入林中。
这是荆州城外的一小山,他和陈默出来打探留燕谷行踪,半途在这儿歇了歇脚,没想到会被人盯上。
不知道对方是一直跟着他们还是半途偶遇?是留燕谷的人还是自己人?夜半星稀,果林虽不密集却一样能让人绕昏头。
缺水进到林中,就发现失去了陈默的行踪。
瘦高的身材在林中穿梭,不停不顿像是对此果林地形异常熟悉。
出来转转果然大有好!听听他都听到了什么事情!如果让人知道两个名声如日中天的少侠……一个还是现今武林盟主的儿子,嘿嘿,嘿嘿嘿!他不禁想,他可以从这件事上捞到多少好?至少他如果把这件事抖出去,那两个公子哥儿就都别想登上下届的盟主宝座!已经可以看到前面守林小屋中传来的亮光,这座果林本来就是他们丐帮在荆州城的一据点。
那个袁少公子已经给他甩脱了吧?年龄虽不大,功夫倒是不错!他自信没有露出任何马脚,呼吸也放得绵长,也不知道哪里出了破绽,让对方发现踪迹。
一道身影突地在他面前出现。
缺水在林中正找的心急,陈默从一棵树后转了出来。
“陈……”“嘘,我们走。”
出到林外,缺水急忙问:“人找到了么?你没事吧?”说完左右翻看陈默全身。
陈默干脆张开手臂任他查个放心。
等缺水确定没有任何伤痕留下后,陈默手臂一收,抱住比他矮了半个头不到的青年,边走边道:“人追丢了,是个高手。”
“是吗……”缺水不明白陈默怎么能表现的这样满不在乎,他就不怕别人知道“他们的丑事”么?可怜缺水原来也是懵懂无知大男孩一个。
一开始,缺水觉得他和陈默的事没有对不起任何人,除了不能为两家传宗接代以外。
可他又从来不觉得父亲把传宗接代的事看得有多重,所以他对陈默付出感情也没有特别的心理障碍。
但等他全部付出了,经白杜鹃一刺激,回过头才发现世人对这种事的排斥。
现在缺水虽然不觉得他和陈默在一起有什么不好,但一想到父亲知道此事后的反应……七月二十七日。
丐帮首席长老九指神丐的尸体,被人发现丢在城外的排水沟内。
武林盟赶到时只发现九指神丐右手紧握的一块白布,有人观其伤势怀疑其是死于少林伏虎掌下。
又是一桩疑案发生,当有人细心注意到那块唯一的线索上有一片叶子的暗绣,再继而发现这片叶子的形状非常独特,独特到就和雪山派人衣袖衣摆的暗绣一模一样……雪山派上至掌门下至弟子矢口否认。
丐帮不依,两百弟子齐坐王家大门口要求武林盟主持公道。
此时,王家飞鹰社魁首下榻之听竹小苑中。
听竹之声,观景之秀,听竹小苑听竹轩,两人对弈一盘棋。
陈默微微一笑,白子捻起,轻轻置于黑子顶端,完成包夹之势。
“你输了。”
燕无过扫了一眼棋盘,看自己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唯一生机就这样断送,也笑道:“是我过于托大,原想尝试一种完全不同的阵势,只顾布局,却忽略这盘棋早被你制住了先机。”
陈默摇头微笑,“非也。
你持黑子,先机本在你手,如果不是你后面焦躁急功近利,我要赢这盘棋也不容易。”
燕无过笑而不答,重新布置棋盘。
“那晚你带他去了哪里?”“王家。”
“是么,那么是谁一夜未归?”“这局你要持黑子还是白子?”“黑子。
他的滋味如何?”“心不静棋难赢,你下棋多年不会连这点也不知道吧?”“心静?自从我练那功起,我就没有心静过!”燕无过随手扔出一颗棋子。
“有所得到就要有所付出。”
陈默落棋。
“把他给我。”
没有犹豫,燕无过也迅速落下一子。
“可以。
事成之后。”
回答的人眼睛都不眨一下。
棋速变慢,燕无过又恢复了那种懒洋洋的、属于公子哥儿的慵美。
“明天就是武林大会呢。”
“是啊。
明天就是了。”
两人抬头,相视而笑。
笑容后有共同的目的,也有各自的盘算。
第六章
七月二十八日。
今年参加武林大会的人特别多,几乎是往年的三倍。
王家为了这武林大会不惜铲平后山山头,硬是铲出二十亩空地。
但如今这二十亩空地上也见不着多少落脚地,到都是人!当然,王家也不是白铲平自己一座后山,如今来这山上参加武林大会近万人的茶水轻食供应,已经被王家垄断。
除了吃喝以外,王家小至衣裤鞋袜针线,大到桌椅帐篷兵器,只要你付钱他就能提供出。
大会开始前两天就热闹的一塌糊涂。
王家商号的雇工们忙得满地跑,就连提供衣裤鞋袜的也跑得浑身是汗!为啥?因为头一天上擂台的英雄英雌就有上百人,刀剑无情拳脚无眼,争斗之下衣裤鞋袜是第一个遭殃的。
其中为撑面子临时买体面衣裤上台的也有。
为了缩短比试时间,上擂台的人先要三关过两关。
第一、考轻功。
两丈高的擂台不是谁都上得去。
第二、考内功。
上了擂台,你还得先把放在擂台中央三人合抱的大磨盘,移到指点地点。
第三、考准头。
擂台上方有两根高高竖起约有十尺高的柱子,在这两根柱子之间拴了一块拳头大小的铜盘。
上擂台的人得想法用东西击中该铜盘,铜盘发出声响就代表这个人成为了擂台上新的挑战者。
顺便说一句,头一天上来的百来位英雄英雌,就有一大半在移动那块大磨盘时或蹭或挣坏了衣裤。
男的还好,女的怕出丑基本上都放弃了这第二项。
三关过了两关的人就可以在擂台上接受挑战。
为了公平,赢的人在轮两场挑战后可以轮到第二天。
头一天的比试,挑战之前的三关就让不少人败北,最后留到第二天比试的也只有六人。
不过第二天又产生了一批新的挑战者,所以依然热闹。
但轮到第三天,除了擂台上站着的少林俗家弟子贺秋以外,等了半晌不见有新的挑战者上擂台。
七月三十日。
袁正啸看着擂台上的贺秋,面带微笑却眉头轻皱。
与袁正啸比肩并坐的少林方丈无尽,侧头轻宣了一声佛号。
“袁盟主可是在担心留燕谷众为何到现在都未出现?”袁正啸苦笑,“大师说的不错,袁某确实在担心此事。
武林大会还剩今日最后一天,留燕谷妖众如果要来也就在这会儿了。”
坐在一侧的王宇听到他们对话,也接口道:“留燕谷之为犯天下众怒,如今天下高手齐聚此山,王某想来,就算他们再猖狂也会顾忌一二。
袁盟主也许不用如此担心。”
袁正啸长叹,“如果真是这样倒好了,就怕他们阴谋诡计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正当少林俗家弟子贺秋脸上开始露出笑容,就待询问自己算不算夺得这届武林大会魁首的时候,华山齐秀峰跳上擂台,击响了挑战铜盘。
看台席上诸人又把目光转到了擂台上。
华山派掌门看长子上场,与门下弟子一起站起。
缺水看华山派掌门与小儿子齐松雨一般激动的表情,不由莞尔。
转而想到自己的父亲不知道看到他上擂台后,会不会露出这般赤裸裸的真情?陈默似乎对擂台上的比试毫不关心,眼神飘忽平视着前方荆州城。
王家主人显然也对擂台上的比试有点漫不经心。
王宇的眼光顺着自己的儿子一路瞟过去,袁缺水、陈默、雪山派关门弟子霍风,丐帮帮主也在三日前赶到,外加几个蠢蠢欲动、都快入土一半还有争雄之心的各派掌门,真正的高手都还未上场,鹿死谁手谁也不知!另外还有一个不能忘掉的重要人物,虽为黑道巨魁,却被两道相互推崇的倾城剑燕无过。
看燕无过似无争雄之心,对武林盟主之位也不是很感兴趣,如今也是坐在飞鹰社看台的最里面,不仔细瞧都看不见他。
一阵喧哗传来,王宇抬头向擂台上望去。
原来是齐秀峰获胜,华山派的弟子在兴奋大叫。
不知道这华山掌门是否有夺盟主之位的意思?王宇捋着三柳文须,盘算在场众人心思。
华山派高兴没有多长时间,雪山派弟子霍风在五百招后险胜齐秀峰。
败下的齐秀峰倒没有多少沮丧之色,反而大呼过瘾,对霍风表示佩服。
华山派也一个个兴高采烈的迎回大师兄,不知道的人看到还以为是齐秀峰赢了呢。
袁正啸也不知对谁说道:“武林三帮六派十一门,华山派今后三十年必定秀于其中。”
无尽点头,笑而不语。
除了年轻一辈,老一辈人物也不甘寂寞,纷纷上台亮相,擂台上的比试至此进入白热化。
连续三人几乎没有人能等到第三个挑战者。
霍风被年约四十的神偷吴采月,用特殊兵刃带天蚕丝的钩子给扔下台;神偷吴采月又被形意门门主用形意拳打败;形意门门主接着败于欧阳世家大公子之手,欧阳胜;欧阳大公子却出人意料,连败世敌东方家独子、四方楼护法。
众人大惊,直道又出一匹黑马。
四川唐门派亲系第六弟子出阵,唐门的暗器与毒药天下皆知,众人以为欧阳大公子必败无疑,却没想到那唐六在用暗器伤了对方后突自称落败,就这样退进唐家阵营。
欧阳大公子苦着脸看着唐六的离去方向,心想你走可以,把解药留下啊!知道对方肯定不会给自己解药,也知道自己这胜之不武,干脆自动放弃下台疗伤了。
擂台上突然没了台主,负责主持的王宇和袁正啸互看一眼,彼此都在心想:时候到了。
袁正啸站起。
“诸位。”
简单两个字清晰传遍整个场地。
近万人的场地倏地一静,齐齐望向最高看台席。
“诸位皆知,江湖虽大,能人异士辈出,但大多数门派为怕独门绝技流传出去而故步自封,更有许多能人异士不愿涉足江湖一生终老山林,故此,造成大多数绝技失传误传漏传。
“为了能给大家一个武艺交流的机会,也为了防止武林人才凋零,故百年来便每逢三年举办一武林大会,同时也是为了让一些少年英雄不会就此埋没。
“今年更加不同往年,今年也是逢二十年一届的武林盟主推举期。
为此,今年大会夺魁之人除了原定的红以外,也将会是最有希望得到下届武林盟主之位的人。
所以袁某及武林盟同仁皆非常注重这武林大会。
“而现在擂台上因台主自动放弃,无人可以上台挑战,为了让比试进行下去,也为表公平,袁某愿抛砖引玉接受下一位挑战者。”
听袁正啸要亲自压擂,台下喧哗阵阵,如浪涛般一阵高过一阵。
袁正啸似乎对这个反应很满意,转而望向欧阳家看台。
“欧阳贤侄,你虽自动放弃,可袁某依旧要照规矩问你一句:袁某上擂,你可服之?”神色颓废的欧阳胜挑起眼睛看向袁大盟主,咧嘴苦笑道:“服。
大盟主亲自上阵,在下怎敢不服。”
声音虽有气无力,也有不少人听到。
袁正啸望向台下,见没有反对之人,直飘飘的从他的看台席飘到了擂台正中央。
这一手云里横渡的轻功,让台下几千人齐齐爆出一个好字!袁正啸负手微笑,左脚尖微微勾起,挑起磨盘下方,轻轻一送,也不见用力,那磨盘就飞了起来,下落之不偏不倚正好是指定地点。
台下又是轰然一声好!缺水站在陈默身边看得心情激动异常,心中满满的都是对父亲的崇拜及尊敬。
陈默看着随手甩出一枚铜钱敲响铜盘的袁正啸,嘴角浮起一丝嘲笑,但不等别人发现他脸上的神情有所变动,他的表情已经恢复到刚才的古井无波。
袁正啸站在台上,等待自己的儿子来打败自己。
但在这之前,他知道他至少还要应付两个高手─藏不露的王家父子,他们谁会先出手?王宇看向儿子,你的机会来了!如果能打败当代武林盟主袁正啸,那比你打败两个袁缺水、陈默都要来得强!去吧,让为父看看你的修为到底到了何种程度。
王清竹站起,脱去外套,扎紧武衣。
此战对他至关重要!他不要求华丽,只求不败!见王清竹跃上擂台,缺水微微紧张起来。
昨晚他已得父亲吩咐,如果看见王清竹上台,那么就到了他在群雄面前一展所学的时候。
父亲说王家父子藏不露,这王清竹是不是父亲的对手,会不会打败父亲,身为人子的缺水满心焦虑。
还有留燕谷,他们今日会不会来捣乱?飞鹰社魁首燕无过到底和留燕谷有没有关系?烦心事太多,缺水忍不住看向身旁的陈默。
只这么一会儿工夫,王、袁二人已在台上陷入缠斗。
缺水注意到,自武林大会开始以来就表现得漫不经心的陈默,现正全神贯注看着擂台,随即也把眼光投向父亲。
“缺水。”
“嗯?”“如果我要你现在离开这里,到陈家村等我,你可愿意?”“……你说什么?”缺水看到陈默把目光转向他,眼神认真。
“我说让你离开荆州城,立刻。
然后到陈家村等我,我会去找你,然后带你去你想去的地方,过你想过的生活。”
缺水胡涂了,“陈默,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但我现在不能离开这里,我父亲……”缺水话还未说完,擂台上已经有了变化!袁正啸长啸一声冲天而起,九阳神功灌注两掌向王清竹压下。
“……王清竹虽然功夫高明也得名师指点,但输就输在他内功没有你父纯厚。
你父与他比拼内力,而且未做丝毫保留,王清竹如无意外必然落败。”
缺水还想说什么,听陈默自动把话题转开,心中顿觉轻松。
刚才他还真的不知道要如何回复他才是好,但陈默为什么突然在这种时候说出这番话?不出陈默所料,在内力比拼之下,王清竹不想受重伤只得被逼落擂台。
看王清竹落败,缺水吸一口气。
他没有想到父亲会上擂,但想起父亲昨夜吩咐……现在到了他上擂台的时候!那边王宇眉目耸动,看样子颇有上擂之意。
陈默瞟了一眼王宇,忽然笑了笑。
就这么一笑之间,武林大会会场忽然沸腾起来!随即又是一静,看台席上各门各派全部站起。
留燕谷众,果然来也!也不知道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等人们注意到的时候,他们已经出现在场地的最外围。
大约十几二十人,衣着千奇百怪,神情也显得散漫,有老有少有男有女有高有矮,一圈看过来似乎没有几个人像是高手。
但可笑的是,就这么十几二十人往那里随随便便一站,近万人的武林大会竟变得一片寂静。
食婴老魔!百毒妖婆!阴山三兽!不老鬼童!三江叟……乖乖,江湖上横着走的妖魔鬼怪都来了!认出几张熟面孔的人在心中拼命咽口水,脚步也在往后移。
看清那十几人的面孔,武林盟众人的脸色也越来越凝重。
这些作孽天下的魔头怎么都被留燕谷网罗了去?这十几二十人无论是谁,都是能在江湖上掀起一番腥风血雨的人物!而今天一下来了十几个……有人开始暗中叫天。
这十几人看起来像是在等着谁。
他们在等谁?有谁能让这些人魔心甘情愿站在大太阳底下等待?!“桀桀桀!”刺耳的笑声破空响起。
山道上有一个人大摇大摆的走了上来。
一袭大红披风,随意用红巾挽起的长发,鲜红的衣,鲜红的裤,甚至连鞋子都是鲜红色!耀眼至极的颜色,嚣张的笑声,配上那张扎眼的鬼脸,在在表示此人是如何的狂妄无忌!看清那张脸的人都倒吸一口凉气,那张脸无论谁看,都不会说那是一张属于人的面孔─丑陋到可怕!只能这样形容。
那十几个人看到他,皆微微弯身,主动让开道路宛如恭迎。
留燕谷主!袁正啸站在擂台上死死盯着那张狂的红影,心情说不出是紧张还是激动。
来了!终于来了!缺水的脸刷的一下失去血色。
他恨死这个人,却又无比惧怕这个恶魔,不知道这张脸是他的真面目还是那张脸才是真?鲜红的披风扬起,随即一阵狂风袭来,前人压后人,一个躲一个,全场一片大乱,等平静下来众人才发现,近万人的会场中间硬是空出一条道来!巧妙的劲道,雄厚的功力,留燕谷主只凭这一手就震慑了全场!堂堂皇皇,这天下间最猖狂的邪魔就这样一步一步穿过整个会场,走到擂台之前。
迈出的步伐没有停止,只是略微上抬,一步又一步踩着虚空,万众瞩目中大魔头从擂台下走到了擂台上。
纵云梯!识货的人张大嘴巴却发不出声音。
若论高下,云里横渡已经输给纵云梯一筹!“留燕谷主?”袁正啸笑问。
留燕谷主平视袁正啸,似在打量。
无礼的态度并没有引起袁盟主不快,相反他仍旧带笑又问了一遍:“请问英雄可是留燕谷主?”“英雄?桀桀桀!可笑之至!可笑你们这帮所谓的正道,个个心中恨不得对本尊杀之后快,却还非要维持一个假仁假义的面孔!当真是可笑之至!”他脸色一收,“正是本尊!”“你来为何?如果是来参加武林大会,那么还请你遵照规矩,三关过两关才能挑战袁某。”
袁正啸不愧作了二十年的盟主之位,不怒自威。
面对这个天下第一大邪魔也没有丝毫畏缩之感。
留燕谷主不屑的扫了袁正啸乃至武林盟众人一眼。
“狗屎的规矩!听说你们这个武林大会聚集起来的最大目的,就是为了商议怎么对付我留燕谷,身为谷主听到这个消息自然要来看看。
袁盟主你说可是?”“谷主可知留燕谷多行不义早已引起天下公愤,如果再不洁身自爱管束下属,那么最后也只能落到二十年前天行教的下场!袁某言尽于此,还请谷主三思。”
“桀桀桀!多行不义?引起天下公愤?哈哈哈!”邪鬼仰天大笑,突地收声,“那又怎样!”听得谷主如此回答,留燕谷众有人放声大笑,鼓掌大喊谷主说得好!行为之嚣张,人人侧目。
“想灭我留燕谷,还得看你们这帮当面满口仁义道德,背后男盗女娼龌龊事干尽的武林盟,有没有那个分量!”“住口!你这人人得而诛之的邪魔!你说!我青城派宁虚掌门是否被你栽赃陷害!”发出质问的人是青城派前掌门的首席弟子青阳子。
轻嗤一声,留燕谷主根本不屑回答。
倒是站在场外的百毒妖婆发出嘿嘿笑声:“栽赃陷害?那宁虚还要什么栽赃陷害?他是什么货色我老太婆最是清楚!他那几手作践女人的功夫还是老太婆传给他的呢!嘿嘿嘿!”“住口!百毒妖婆你休要血口喷人!你这个不要脸的死老太婆,年轻时人尽可夫,年老了还是一样下贱,不但人贱嘴巴也贱!”青城派人人气愤填膺,不顾面子高声大骂。
几个贱字骂得百毒妖婆怒从心头起,怪笑一声,腾身扑向青城席位。
“啊─”惨叫连片,不知道百毒妖婆凌空洒下什么恶毒,青城数十弟子人人滚地惨叫,其样子惨不忍睹!袁正啸心中暗骂青城派不懂时机自己找死,却也不得不履行自己身为盟主的职责,出声恳请唐家出面为青城弟子们看看。
百毒妖婆看唐家出面,正要迁怒,突见擂台上的谷主挥了挥手。
百毒妖婆知其意思,任唐家人出面解毒,闪身退下。
台上场下,只见留燕谷众只出一人就伤青城数十人,又见武林盟众掌门和袁大盟主不拦不阻,任由那妖异的老太婆离开,个个胆寒三分!有人已经开始打退堂鼓,想要偷偷离开这座小山,离开荆州城。
“袁盟主,”留燕谷主怪笑,“如果你不想今日这武林会场血流成河,本尊劝你还是约束一下你的武林盟同仁,不要轻易招惹我留燕谷的人为好!”“你来此到底为何?”袁正啸神情严肃。
“本尊今日来此……”说着,留燕谷主竟轻声一笑,往不远的主看台席看去。
缺水暗骂倒霉!目光竟和对方碰了个正着。
陈默眉头轻皱,不明白那人想干什么。
“哈哈哈!”留燕谷主似愉快之至,开怀大笑。
袁正啸不明对方怎么突然大笑,只是以不变应万变,凝神戒备对方发难。
“袁盟主,本尊今日来此是特地来化干戈为玉帛也!”“谷主此言何意?”不光是袁正啸,全武林大会近万人没一个人想到留燕谷主会说出此话。
为什么不按计划来?你到底想干什么?有人眉头皱成川字。
“自古两邦相争,为表友好或为休战,多用和亲之术。
袁盟主,你看我们也效仿一二如何?”什么?!袁正啸怔住。
不等袁正啸有何表示,邪鬼滔滔不绝接了下去:“本尊虽然年过二十有四,却因忙着为留燕谷开疆阔土聚财筹资,一直把身边大事放了下来,同时也是因为一直没有让本尊看得入眼的人物出现,故单身至今。
“可约在一年前,本尊与袁盟主公子偶然相遇惊为天人,彼此在不知身分之下约定海誓山盟。
“那段日子本尊与令公子如胶似漆,夜夜被翻红浪云雨难收,床笫之事,本尊身边侍妾数十人,竟无一人如令公子般能侍候得本尊通体舒爽,唔……令公子当真乃尤物也!”留燕谷主的声音不大,还很刺耳难听,但就这不高不低的声音,恰巧让小山上近万人听得一清二楚!留燕谷主纵横江湖竟然只有二十四岁!这个事实虽然震惊,却没有他后来说的事情更让人张目结舌!很多人知道缺水身分的都向他望了过来,眼光千奇百怪什么都有。
“你不要胡说八道!”袁正啸一字一顿,脸色难看至极。
缺水脸上血色尽失,长袖下的双拳任是怎么捏紧也无法阻止那份颤抖。
他在胡说!他在胡说!有人注意到,站在袁公子身边的男人眼神一瞬间变得狰狞万分!“后来令公子知道本尊真实身分后,为怕袁盟主责怪悄然离本尊而去。
唉,本尊对他一心一意,未想他会离我而去,一怒之下随便抓了个女人准备成亲。
还好令公子不忘旧情也不愿本尊真娶他人,连夜赶来曲意承欢讨得本尊欢心,后与本尊重修旧好。
“袁盟主如果不信可以询问华山派众人,本尊如果记得不错,缺水当时求本尊放的就是那站在华山派里的女子,还有那一干华山小辈。”
眼光齐刷刷的向华山派席位投去。
虽然没有几个人相信这狂妄邪魔所言,但人家指出了证人,这就有点值得琢磨了。
还有人想到当时江湖上传得沸沸扬扬的十万悬赏,也许……真有那么回事?“之后,令公子与本尊一直暗通款曲,就算在这荆州城里他也想尽办法夜会于我。
前几天,本尊正和令公子颠鸾倒凤,却被几个不知趣的小子打扰。
这事想必诸位都是知道的了,桀桀桀!”众人盯着华山派,华山小辈却一起看着袁缺水,其中白杜鹃的目光最为讽刺。
我说过,你一定会因为拒绝我而后悔!所以你也别指望我会在此时帮你!这样想着,白杜鹃似乎想起了那份羞辱一般,红着脸颊躲到柳如飞身后。
而白杜鹃这番不加反驳解释的作为也让众人浮想联翩,看向袁缺水的目光也就越发玩味。
王清竹很是惊讶,难道那天晚上在周址园的竟是袁缺水?这样想着,那撩人的呻吟似乎也在耳边响了起来……缺水双目木直,脸色惨然,万众之目让他恨不得就此一头撞死!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跟那恶魔拼了!脑中有什么轰然一炸,身体在意识之前冲了出去!“缺水!”陈默大急。
凌空扑下的身体,通红的双眼,速度之快几乎肉眼难辨!夹了全身功力的一掌向那恶魔头顶罩落!缺水同归于尽的势头让留燕谷主吓了一跳,心想这小子怎么这么拼命,我胡说你就不会反驳么?大谷主不想受伤也不想那直脑筋送死,转念之间施展出乾坤大挪移身法,避开了攻势。
“轰!”尘土木石飞扬而起。
等尘埃落定,众人才发现擂台中央多出了个直径一丈三尺的大坑!如果这个擂台只是木头搭的也就算了,问题是这个擂台是王家为了让江湖好汉们尽施身手,在铲平山头时特地留下三丈方圆大小的土石堆!之后王家就是在这个土石堆上平铺了一层木板,架起了如今的擂台。
袁缺水这一掌,让天下群雄头一真正认识到当今盟主少公子的厉害!长江后浪推前浪,这一掌的威势让很多人心服口服。
有人在台下问欧阳胜:“如果这掌对你攻下,你有几成把握?”欧阳胜叹息假装抹泪,道:“有一个死一个,有两个死一半。
我说小六啊,你再不给我解药我就真死定了。”
“那你就去死吧!”唐六一脚踹出,把欧阳胜踹了个跟头。
袁缺水一击不中,腾身就往鲜红身影扑去。
“缺水!”“等等!”袁正啸、王宇的叫声同时响起。
袁正啸可能是担心儿子,王宇又是为什么?一顿之间,袁正啸飞身站到了儿子身前。
看台席上,王宇用嘹亮清晰的声音说道:“就算留燕谷主所言有虚,袁公子又怎能当天下群雄之面,不声不响做那偷袭之事?王某身为大会举办者也兼监督者,自不能让袁公子轻易中了敌人的挑拨之计毁了这武林大会。
各位掌门,不知王某说得可对?”一番话既损了刚才震慑群雄的袁缺水,又点出留燕谷主的毒计,再显出他王宇掌握全局为大局着想的本事,一举三得,尽显当年大学士之心机!武林盟众掌门颔首称是。
得王宇提醒才发现,留燕谷主打算借此破坏整个武林大会进行。
袁正啸表情不动,心下愤怒。
他拦住儿子也是因为想到这点,却被王宇事先说出,还把偷袭这卑劣之名冠上缺水头顶。
王宇王宇,你果然在想此盟主之位。
只是你是自己想得还是奉朝廷之命,那就没人得知了!缺水不知在心中想些什么,被父亲拉住后一直低头不语,那样子就好像已经对外界事物没有了什么反应一般!“如果袁公子心中无鬼,俗话说身正不怕影子斜,袁公子何不让大谷主把话说完?”王宇咄咄逼人,却占了一个理字。
无尽看了一眼袁家父子,轻宣了一声佛号也未阻止。
陈默把看向缺水的目光投到王宇身上,对此人又重新有了认识。
王宇想让留燕谷主毁掉袁家声誉,可惜那大魔头不但不领情还十分不快!“王大学士,你想做武林盟主,想在皇帝老儿面前立功,本尊也管不着!但我家缺水与本尊嬉闹关你何事?你没听打是情骂是爱?我家缺水这是在本尊未来的泰山大人前考验本尊的实力,你在那鸡猫子喊叫什么!”邪鬼脸色一冷,“你算什么东西!凭什么教训本尊的人!”一番话说得天下群雄哭笑不得。
这天下第一邪魔果然不能与正常人论之,喜怒无常瞬息剧变!同样这番话也提醒了不少人,原来这王宇竟和朝廷有关?!王宇脸色不变,心中怒极。
留燕谷主似极不正经的一句话,却断了他想做盟主的希望!要知道江湖人最恨朝廷介入江湖事,更何况是可号令整个武林的盟主之位!“谷主这是说哪里的话?世人皆知我王宇早在十几年就已离开朝廷,何来我为朝廷效力之说?众位英雄眼睛雪亮,谷主想要挑拨王家与武林的关系恐怕是白费心思了。”
“桀桀桀!王大学士说得不错,是真是假,明眼人自然心中清楚!”怪笑着,留燕谷主忽然向袁家父子走去。
停下脚步,留燕谷主似第一正眼看向袁正啸,“袁盟主,本尊仔细想来,既然舍不得令公子又不想见他为难,不如直接向盟主索要,带回留燕谷尽情疼爱。
“当然,袁盟主少公子不同一般男坊像姑,本尊自不会轻慢,三媒六证,八抬大轿,聘礼三样,袁盟主意下如何?”“聘礼在此。”
有人在场外高喊。
众人不由自主把目光看向那十几个妖魔。
赫然!三个最可怕的大魔头手上一人捧了一口箱子。
食婴老魔笑嘻嘻的打开第一口箱子,“聘礼一,黄金一万两。
龙盛钱庄金票。”
大太阳当空,威力四射!眩目的阳光照了人的眼睛,也热昏了人的脑袋!黄金一万两!此数一报,至少有三千人流下口水!当时市价黄金比白银为一比十六,白银十六万两可养活多少人家?为这个数字,又有多少人会拼得头破血流?留燕谷主出手,果然是大手笔!当然也有人撇嘴,心中暗骂:反正是抢来的钱,多少还不给得出!百毒妖婆扭扭腰,似不好意思众人眼光,捂着嘴逼出了“银铃”般的声音:“聘礼二,一千两百年老山参一根。
断龄者长白参客满杜拉多波尔。”
一千两百年的老山参,相信的人并不多。
但对药物或人参有一定认识的人大多听过长白山采参种参的老家族满杜拉,而满杜拉多波尔更是因为找参认参的本领,在同行间有不可动摇的地位。
如果满杜拉多波尔说这根参有一千两百年,那么这根参就绝对有一千两百年的年龄!参加武林大会的人有不少是行医郎中,一听有根满杜拉多波尔断定的千年以上老山参,眼都红了!甚至连唐六也颇有馋颜之色。
听了这两样聘礼,在场不知多少人在心中幻想:如果这聘礼是给我家的该多好!其中对袁缺水起了羡慕之心的人也有之。
至于对象是留燕谷主,而且面目可怕又是男人的事倒被不少人忽略了。
每个人,包括武林盟那些大掌门都在伸长脖颈等待第三样聘礼,前两样已是如此,第三样会是什么?当然,其中也有些像无尽和三茅老道这样的人,见到两样聘礼,比起惊讶更多的则是忧虑!人性贪婪,留燕谷抬出三样宝物安的是何居心?第三个玉盒被高高捧起。
捧的人是白发童颜的不老鬼童。
不老鬼童眼看那些贪婪的面孔,冷笑着打开自己手上捧的盒子。
“聘礼三,药圣齐凛王所著,药典─《彖志》。
《彖志》一书分上下两册,上册包含了药圣齐凛王一生所学,下册是对各种植物、动物、药物相克性的详尽记载……”江湖人疯了!不等不老鬼童说完,已经有五个人冲出,目标直指不老鬼童手中所捧玉盒!钱,江湖人可以不要;参,江湖人可以放弃;但传说中的药圣宝典起死人而肉白骨,不管是真是假,先抢了再说!五人动,千人动!每个人都想混水摸鱼,但留燕谷那些魔众又岂是好瞧,抢夺的人手还没碰上盒子就已经死了一片。
满场大乱!袁正啸手中扣着儿子的脉门,心思急转。
传闻《彖志》一直被供奉在皇宫,所藏之也只有当代皇上才可得知,太医院的大夫们想要阅览《彖志》也必须得到皇帝的亲笔谕旨,《彖志》现于人前时必有一等侍卫四人守护。
这样严密的防守,《彖志》又是如何流落到留燕谷主手中?这本《彖志》是真是假?同样的问题王宇也在考虑。
武林大会眼看就要崩溃,留燕谷主根本不管那片混乱,只管一个劲死盯着被其父扣住的袁缺水,眼中包含的亵渎之意清楚的让人不好意思!武林盟人多心不齐,就连盟主也有别样心思。
二十年一届的盟主更替、三年一届的武林大会难道就这样完蛋了?突然!一声长啸冲天而起!浑厚嘹亮的啸声掩盖了所有的声音。
武功低微的人顿时捂着耳朵蹲下,武功高强的人也被迫运功自保,抢夺争斗的人停了下来。
就连留燕谷的魔众也住手,望向啸声传来的方向。
王宇大惊失色!那陈默果然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无尽方丈、三茅老道等人面露喜色,还好!武林正道后起有人!就连袁正啸也微微露出了笑容。
啸声震动下,缺水似清醒了过来,抬头就去寻找他唯一可以依赖的那人。
陈默,我还有你,对么?
第七章
“邪鬼!你满口胡言,志在扰乱武林大会!你妖言惑众侮辱盟主之子,只为打击武林正义!你带来不知真假的宝物,也只是为了给你留燕谷虐杀我武林同道作下借口!你狼子野心其心可诛。
难道你当真以为在场群雄都瞎了眼睛吗?”最后一句话石破天惊!震得在场近万名江湖人同时心中凛然,再看留燕谷众面前那满地的尸体,冷汗从不少人的额头滚下。
那么容易就落到留燕谷妖孽的陷阱中,天哪!天太热了,一定是这个原因!“桀桀桀!”阴笑响起,声音不比刚才的啸声小。
“可笑你们这些人贪婪无耻,无法控制贪欲,却把罪过都推到了我留燕谷头上!怎么?本尊尊重袁大盟主正式提亲还有错了?”“住口!”袁正啸怒斥!缺水觉得手腕传来一阵剧痛,却因为捏住他脉门的人是他尊敬的父亲,他也只能忍耐不敢甩脱。
“邪鬼,在下与你何怨何仇,你要在天下人面前如此羞辱于我?你,欺人太甚!”缺水眼中除了愤怒,也有悲哀。
他让父亲失望了,他果然是扶不起的阿斗!留燕谷主在看到缺水眼中的悲痛后竟然怔了一怔,但很快他就转开了目光。
“羞辱?本尊怎么羞辱你了?你在本尊怀中欲仙欲死的时候怎么也没有……”“够了!”一声大吼,叫陈默的男人怒发冲冠!“划下道来吧!”男人落在擂台上,平静的抛出一句。
留燕谷主盯着陈默看了半天,突然放肆狂笑:“好好好!你们这帮混帐敬酒不吃吃罚酒!既然如此,本尊也没有必要跟你们客气!求亲不成那就抢亲好了!哈哈哈!”手指袁缺水,狂妄的恶魔一字一顿:“袁缺水,你给我听好!你,我要定了!”说完,转身面对陈默。
陈默神色如常,脸上几乎看不出一丝波澜。
留燕谷主勾出一抹嘲讽的微笑,对那个平静的男人做了一个只有两个人才知道的手势。
“父亲。”
缺水希望父亲能放开他的手腕,他对陈默的实力并不清楚,但如果他能与陈默双剑合璧,邪鬼必败无疑!袁正啸没有理他,只是全神贯注看着擂台上的两人。
“父亲!”缺水挣了一挣,没想到手腕被扣的更紧。
“闭嘴!你嫌今天丢的脸还不够吗?难道你还想当着近万人的面,落下以众凌寡的口实!听刚才啸声,陈默功力应在你之上,无须你多事!”缺水心中难过,却抑制不住对爱人的担心。
“父亲,我发誓不会随便出手,请您让孩儿在一边掠阵,如果陈默有个万一孩儿也好及时接应。”
袁正啸终于转过头来正眼看向儿子。
缺水低下头,因为受不住那眼中的探索和……鄙视。
是鄙视么?我一定是看错了,一定是!手腕被松开,缺水微微侧跨一步,离父亲远了一些。
陈默还在决战中,现在不是他悲伤自哀的时候!已经够让人看不起的了,他不想连自己都看不起自己!不再多想,把全部心神都放入了凝神而立的那人身上。
静。
近万人的场地静悄悄的,每个人都注视着擂台上静止不动的两个人。
一炷香过去了,两个人谁都没有动上一动。
陈默及邪鬼就像是静止的一样,甚至连胸膛的起伏都不明显。
天下人大惊!尤其是把陈默的身分当成盟主儿子随从的人。
那从容不迫气度雍容的人是谁?那和天下第一大魔头邪鬼平分秋色的人是谁?那大怒后又瞬间平静的修为,岂是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能有?没想到!没想到袁正啸还藏了这么一个奇兵!除王家父子面色阴晴不定外,武林盟一干掌门人都面露欣慰。
这战至关重要。
如果胜,正道就可乘胜追击一举摧毁留燕谷,更可把天下间的邪魔歪道一网打尽;如果平手,也能让武林盟重整士气,一鼓作气拿下留燕谷;如果败,其结果……则不堪设想!阿弥陀佛!我佛保佑正义永存,善能制恶!正午已至,耀眼眩目的阳光肆虐整个大地。
有谁的剑发出反光,就在陈默略为一眨眼的瞬间!有人无声无息冲了上来,一上手就是十成功力的一掌!陈默举掌应敌,反应已不可谓不快。
“轰!”人影飞出。
“陈默!”缺水惊叫扑出。
落下擂台不动不响的人是三江叟。
留燕谷人偷袭!不等台下人骂出卑鄙二字,“好功夫!”留燕谷主先爆出了一声难听的喝好。
有人大胆查看三江叟,发现对方胸骨下陷已经没了活路。
此时,人们再看台上陈默,眼中已有了敬畏之色。
陈默对落在身边的缺水微微一笑,表示自己安然无恙。
“邪鬼,罪恶无涯回头是岸。
如果你能在今日放下屠刀,我陈默大胆代表天下武林放你一条生路。
你虽满手血腥,但只要你洗心革面解散留燕谷,日后行善积德,我陈默甘冒大不韪,为你化解留燕谷所有仇怨。如何?”这种气魄!这种风度!敢问天下有谁敢这样和留燕谷主说话、做出这种担保!“嘿嘿嘿,黄口小儿,不过打死一个三江叟就敢大言不惭!我们阴山三仙不才,也想领教领教高招!”话语间擂台上已经多出三条人影。
“卑鄙!你们留燕谷先偷袭,如今又想以多欺寡吗?”有人在台下大骂。
“什么以多欺寡!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还想和谷主动手?我们阴山三仙就足够教训他的了!”阴山三兽恬不知耻的反驳道。
陈默无所谓的一摆手““陈默无所谓的一摆手,“来吧。不用找那么多借口。邪鬼,我先对付你的手下,等下再来领教高招。”
“等等!陈默,他们我来解决。”
缺水不等陈默拒绝,人已经扑上阴山三兽。
“哟!袁公子,你怎么向自己人动起手来了?”“是呀是呀,如果伤了你,我们谷主岂不是要心疼死!哈哈!”“袁公子啊,你可不能勾搭了新的小情人,就忘了我们谷主啊!”嘿嘿哈哈,三兽一边应付缺水攻势,一边污言秽语戏弄这个少年郎。
可惜,不出十招,阴山三兽已经笑不出来了,到第三十招,阴山三兽已是勉强应付。
如果不是缺水不惯杀人,三兽现在已经横尸在地。
“缺水!杀了他们!”陈默的喝声传来,缺水不再犹豫,钢剑出鞘。
“喂,姓陈的!不要当着本谷主的面打情骂俏!既然你这么闲,那本尊就陪你玩玩好了!”那边,留燕谷主似也不耐等待直接挑上了陈默。
擂台成了沙场!缺水用剑把三兽逼到了左边,陈默和邪鬼在擂台右边展开大战。
功力厚如袁正啸,也顶不住绝顶高手们攻击时发出的余波,被迫离开擂台回到看台。
“啊!”一声惨叫,三兽中的一人中剑倒地。
三人攻防被破,剩下的两人已有退意。
“飞鹰社儿郎何在?”“在!”齐刷刷的声音震天响起。
“围杀留燕谷妖众!一个都不准放过!”“是!”掩藏在江湖人中的飞鹰社儿郎脱去外套,以最快的速度围上了场外的留燕谷妖众。
黑衣红巾,雄赳赳气昂昂!光是气势也凌驾其它帮派之上!“燕无过!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和我留燕谷作对!”台上传来邪鬼愤怒的大叫。
“杀!”铁令传出。
“杀─”一百多个不怕死的飞鹰社儿郎,扑上了江湖上人人闻之色变的魔头们。
震耳的喊杀声让刀头舔血的二兽也心头发寒。
见二兽已露怯色,不等剩下的两兽逃离,缺水一咬牙,狠心施出十一重功力。
剑气暴涨,剑芒直缠两兽颈项!当断魔的惨叫蹦出之时,一声惊天动地的闷响,陈默也与邪鬼硬对了一掌。
一条人影遥遥飞出擂台。
人们还在等尘埃落定,耳中已传来留燕谷主刺耳的喊声:“燕无过!陈默!本谷主记住你们了!”
“追!不要让留燕谷妖众逃了!”有人反应过来大喊。
“追!杀了他们!”喊杀声震天响起,这些江湖人真刀实枪不行,喊喊杀杀的本领还是有的。
陈默站在擂台上,嘴角勾起一个说不出有多么嘲讽的冷笑,随即就向留燕谷妖众被围的地方掠去。
他不能眼睁睁看着那些血性儿郎,平白无故死在那些魔头之手!缺水收剑,手有些微微发抖。
陈默刚才那个冷笑让他熟悉得从脚底升出一股寒气。
不……不可能!猛摇头,缺水也向那堆混乱赶去。
赶到时,燕无过也来了,正和陈默分别虐杀留燕谷妖众。
缺水站在战圈之外,竟然发现自己没有丝毫插手的余地。
百毒妖婆倒下了,食婴老魔被陈默一掌拍碎头颅……等不老鬼童也惨叫着被燕无过一剑削成两半,留燕谷主带来的人已被消灭得干干净净,一个不留!等人们意识到留燕谷除了那个谷主邪鬼逃脱外,竟无一人活命后,如雷的欢呼声响起。
燕无过……你到底是好是坏?战圈外的缺水迷茫了。
武林大会虽然到最后还是没有决出武魁,但陈默、袁缺水、燕无过、王清竹、欧阳胜、唐六、齐秀峰等人已在天下群雄心目中留下了刻印象。
尤其是陈默、燕无过两人,隐约已成了黑白两道的领袖人物。
盟主之位,最后会落谁手,明眼人已有断定。
当陈默把万两金票托付给少林掌门,请他呼吁全国寺庙救济收容天下孤儿时,有多少人暗地里对他竖起了大拇指,没有人数得过来。
当燕无过笑说不好意思,这根老山参就算我飞鹰社儿郎的福利时,天下人竟也觉得理所当然─人家毕竟是混黑道的嘛!至于那本《彖志》,经几个有名的江湖郎中论断,都一口咬定是赝品!趁着群情高涨,袁大盟主经过武林盟所有掌门同意包括王宇,决定立刻乘胜攻打留燕谷!同时也宣布了一条大大刺激江湖同道的消息─谁杀了留燕谷主,谁让天下群雄心服口服,谁就是下届武林盟主!武林大会安然落幕了,对留燕谷的进攻计划也在紧锣密鼓的展开。
而在这番热火朝天中,最尴尬的莫属袁大盟主的儿子袁缺水。
留燕谷主所言是真是假已经没有人去分辨,但关于袁缺水的传闻却越来越奇怪,越来越……淫秽不堪!而缺水也在众人的眼光中,变得越来越沉默,如非必要,他几乎不再出现在人前。
“父亲,您叫我?”缺水站在门外低声询问。
这里已不是王家那个小院落,而是靠近赵陵昆山小镇中的一个平常人家。
为掩饰行藏避免打草惊蛇,武林盟同仁及飞鹰社为首的黑道群豪们分散赶路,约好八月十日同聚赵陵。
经燕无过给出的可靠消息,留燕谷的实力就藏在赵陵的某一。
同时丐帮也确证了这个消息。
袁正啸等先行赶到也是为了确定留燕谷所在。
赵陵不下百座,留燕谷主等人到底把窝建在哪座还需要仔细探查一番。
“进来。我有话问你。”
缺水进门,转身掩上。
走到离父亲三步远外,缺水站住。
唉!看看这个儿子,袁正啸长长叹了一口气。
缺水头低得更低。
“我问你,你是不是把九阳口诀传给了陈默?”轻轻一颤,缺水不语。
“你不用再瞒我,陈默在武林大会上和邪鬼对了一掌,我眼不瞎,还能看出那是至纯至阳的九阳真功。”
袁正啸似在冷笑。
久久,缺水努力挺起胸膛,道:“是。我把九阳口诀传给了陈默,因为我觉得他比我更……”袁正啸手一举,示意儿子不用再往下说。
“我再问你,你未把九阳练成的原因是不是因为……”袁正啸似乎不愿把下面的话说出口,喉咙动了一下才接了下去。
“是不是因为你和那留燕谷主有了苟且?”缺水挺起的胸膛迅速弯了下去。
他的脸上有羞愧有自卑,也有难忍的悲伤。
不用儿子回答,光看他的表情,袁正啸也知道了答案。
“孽障!滚!”
“父亲!”扑通一声,缺水跪了下来。
“父亲,我没有!我没有!是那恶魔拿我做练功鼎炉,我中他奸计,我……”
“滚出去!”根本就不想听,袁正啸猛地站起身甩袖进入内屋。
屋内静了下来。
缺水跪在地上,羞耻感淹没了他。
也不知跪了多长时间,桌上的油灯火焰越来越小。
“缺水。”
伴随着吱呀一声,熟悉的温柔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缺水垂着头,不言不动。
来人在他身边站了一会儿,见他始终没有动静,也不再等待,双手伸出,一把将人抱起就这样走了出去。
途中,缺水忽然紧紧搂住了男人的腰肩,紧紧地。
袁正啸站在窗前,眼望陈默抱着缺水离去,阴郁的脸色越发阴沉。
日,王宇父子女三人赶到,同来的还有和王清竹交好的齐秀峰兄弟及柳如飞、白杜鹃。
此一行前脚刚到,欧阳胜拽着满脸不高兴的唐六,也出现在这隐秘的临时落脚点门外。
“路上还好吧?关于留燕谷可有什么消息?”袁正啸亲出,把他们迎了进来。
“承蒙袁盟主担心,一切尚好。
燕魁首途中传信给我们,留燕谷余孽似乎也在召集兵力准备和武林正道来一了断。”
回答的是王宇。
“哦?燕大魁首没有一同来么?地方小,大家随便坐吧。”
虽听袁正啸这样说,但小一辈的人仍旧非常自觉地在下首或坐或站。
没办法,普通人家的厅堂一共也就那么几把椅子。
袁正啸与王宇推让一番,一左一右分别在上首落坐。
袁正啸带来的仆人也在他示意下,供上茶水点心。
“燕魁首说为避免误会,他尚有些事需要安排,但不日即会赶到。”
袁正啸点头,“也是,他作为北方豪强,虽说这师出有名,但突然带领一批飞鹰社的精英儿郎赶至南方,还是会引起当地一些地头蛇恐慌。
难得燕魁首年纪轻轻就能事事想到、顾及周全,尤其他身黑道却把仁义礼孝贤放在心中,难得啊!”“确实!这剿灭留燕谷,光是提供消息这点,身黑道的飞鹰社就比我们多了不少路子。
对了,怎么不见令公子和陈少侠?”听王宇提起袁缺水和陈默,底下小一辈的人全部抬头看向袁正啸。
顿了顿,袁正啸答道:“他们出去查探留燕谷行踪去了。”
“呵呵,袁盟主好福气,既有一个好儿子又有一个争气的弟子,真是让王某羡慕不已啊!”王宇抚髯而笑,似乎只是随便感叹一番。
“哪里哪里!王兄一双子女才是龙凤容姿,前程不可限量。”
突地,王清竹在一旁插嘴道:“陈少侠和袁少侠的感情倒是很好,焦不离孟孟不离焦,到哪儿好像都见他们在一起。
“上我们在周址园发现留燕谷主时,好像是唯一一只看见陈少侠,却没看到袁少侠在。
就是不知那晚陈少侠怒火填膺赶到周址园是为何事?那晚陈少侠从留燕谷主床上抱走的人又是谁?袁盟主可知一二?”这话问得突兀,别说袁正啸脸色不愉拙于回答,就连其它人也没想到,王清竹会在这么敏感的时候问这么直接的问题。
“哈哈!”袁正啸不愧是袁正啸,仰天打个哈哈,笑着回道:“缺水和陈默自小一起长大感情自然好。
那晚陈默从留燕谷主那儿救出的也是一个可怜女子。
我想王少侠这般问,无非是听了邪鬼那日在武林大会上的胡言乱语。”
脸色一冷,大盟主摆下脸色寒声道:“王少侠,袁某可以在这里明言告之,那日邪鬼所言皆是一派胡言!陈默到周址园那晚,我儿就在我身边,这事少林方丈无尽大师也可作证!“至于陈默那晚为何会去周址园,也是因为他探听到刘燕谷众藏匿周址园的消息。”
“哦?照这样说来,那么陈默既然得知留燕谷妖孽藏身周址园,为何不赶回报信让大家一起前去?这样岂不是更加十拿九稳?”“王少侠,须知留燕谷妖孽一向狡猾,而且王家当时还藏有留燕谷奸细,如果陈默赶回报信,那么袁某相信,等武林盟同仁赶到周址园时,那留燕谷妖孽早不知逃到哪里去了!”王清竹还想说什么,被其父挥手制止,并连忙道歉。
袁正啸大笑表示无妨。
一干小辈在下面见袁、王斗法,个个不知在心中想些什么。
离八月十日渐近,赶到昆山的人也越来越多。
留燕谷老巢被燕无过派出飞鹰社死士查出,整座赵陵被飞鹰社三千儿郎拉开包围圈紧紧围住,人人手持一支烟信号,誓不放过任何一只漏网之鱼。
留燕谷不知是不是已经认定逃不过,而干脆准备背水一战,于八月五日派人向武林盟递了战帖,要与天下武林做一决断!一边在揣测留燕谷是不是有其它诡计,武林盟同仁一边忙着攻打留燕谷的详细计划。
其中陈默的存在由袁正啸的弟子变成了佛心绝手陈默,等人们开始用大侠称呼陈默的时候,袁正啸的身影慢慢淡了下去。
当然,武林大会上的出色表现虽然显示出陈默功力的雄厚,但江湖人并不会因此就尊称他为大侠。
让他就此奠定下大侠基础的至关要因,还是那桩无头公案─丐帮大长老九指神丐的死因!当初九指神丐死于荆州城外污糟的排水沟内,死时手中握了一块白布。
就因为这块白布,雪山派被指为凶手。
丐帮和雪山派因此闹得不可开交,险些就闹出人命。
而丐帮和雪山派又各有支持的门派亲友,眼看就要在这纷荡之际又出大的波澜干戈,站在袁正啸身后的陈默忽然跨前一步,开口询问雪山派一刘姓弟子。
“你平日有无交恶的人?有没有恨你入骨却无力报复你的人?有没有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事情?或做了什么让人怨恨却一直没有弥补的事情?”刘姓弟子大惊!当时在场的众人不明白,陈默为什么会突然出来询问雪山派一个普通弟子。
陈默见刘姓弟子不答,干脆揭破谜底:“对不起,当日知道这件事后,在下与缺水奉盟主之命调查。
为了查出那块白布所属的衣物,是否真为雪山派人的衣着,在下暗中检查了一遍贵派所有人的行李。
“在下知道这件事情做的不美,但为了不让雪山派蒙受不白之冤,也只有冒险做下此等大不讳之事。
在此,在下恳请贵派谅解,如贵派以后有差遣到陈默之,在下必当全力以赴。”
一番话,既解了众人疑惑,也给了雪山派极大的面子。
纵然他陈默有不是之,雪山派也没有了任何找麻烦的理由,相反还得感激他。
刘姓弟子见无法掩藏,只能老实说出自己的一件衣服确实被人撕去了一个衣角,担心罪证落实到自己身上让雪山派蒙羞,只得闭口不语。
后刘姓弟子跪倒在地,指天发誓这件事不是他干的。
而且经陈默一问,他也想起一件事情来。
在他发现衣服缺角的前一天,他曾经在郊外果林中看到一个四十余岁的妇人,和一年轻男子抱在一起做那码子事情,当时并没有多想,只是赶紧离开现场。
直到武林大会的第三天,他又看到了那个中年妇人……“那中年妇人是谁?”陈默追问。
刘姓弟子答:“留燕谷妖孽百毒妖婆。”
听刘姓弟子如此回答,雪山派掌门大喜,连忙道:“这会不会是留燕谷妖孽百毒妖婆栽赃陷害之计?”丐帮帮主反问:“就算百毒妖婆要栽赃你雪山派,那她为什么会对本帮长老下手?”雪山派掌门也反问道:“那我雪山派又和贵派长老有何冤仇,要下如此毒手?而且凭那刘姓弟子又怎么会是九指神丐的对手?”丐帮帮主哑口无言。
陈默这时又问那刘姓弟子:“你可看清当日和百毒妖婆在果林中的男子模样?”刘姓男子红着脸答:“略微记得。
如果见到一定能够认出。”
陈默听刘姓弟子这般回答似略略安心,转而又面向丐帮帮主:“能不能烦请帮主,把当日驻守荆州城外果林的弟子请来?”“什么意思?”丐帮帮主不愿。
陈默微笑道:“在下曾奉盟主之命到察看留燕谷行踪,曾偶然发现荆州城外那座山上果林里有贵帮弟子出入。
容在下大胆猜测,那应该是贵帮的一据点吧?不知在下的判断可对?”丐帮帮主无言,随即命人召来那日奉守果林的弟子。
刘姓弟子一见那丐帮弟子露脸,立刻大声指着对方说到:“就是他!”那丐帮弟子先还不知怎么回事,经本帮帮主一吓,立刻说出他曾经遇到一个四十余岁的妖艳妇人,因为耐不住勾引就和她……那个了。
还说那妇人事后又来见过他一,之后就再也没有来过。
事情至此,真相似乎已经浮出水面。
经袁正啸调解,各派掌门都认为这是留燕谷妖孽栽赃之计。
想必百毒妖婆在去找那个丐帮弟子鬼混时,无意间撞见来巡查的九指神丐,于是下毒手害死他,最后想到行踪不能泄漏,干脆就栽赃到曾经看到她好事的雪山派弟子身上,想借此引起武林正道内讧。
之后,陈默又不经意的点出:“百毒妖婆的毒药相当高明,其中有一些甚至无法辨出毒素,只能人死后看骨辨识。”
最后为了确证九指神丐的死因,丐帮众人含痛挖出九指神丐遗骨,经查证后果然发现九指神丐的骨头已经变黑。
此事至此,终于水落石出。
陈默完成任务退之幕后不愿邀功,但就此,凡是知道这件事的人,看到他都会非常尊敬的称他一声:陈大侠。
缺水忽然发现陈默变得很忙,忙得几乎看不见他的人影,不是被父亲叫去吩咐什么事情,就是有人来请他帮忙什么。
以前陈默有什么事都会叫上他,现在他往往要到夜才能看到陈默推门进屋。
农家院落中三三两两聚集了一些年轻英杰,有的人在谈话,有的人在切磋武功。
还有两天就是和留燕谷决一死战的日子,这帮年轻人不但不见紧张,反而个个摩拳擦掌一副迫不及待的模样。
也不怪他们如此兴奋,就连老一辈的人也认为此战胜算较多。
因为他们有了能对付那个大邪魔的最佳人选─陈默!加上燕无过、欧阳胜等人,留燕谷已不再让人闻之变色。
缺水走进院落的时候,陈默正被雪山派关门弟子霍风、华山弟子齐秀峰兄弟等人围着。
也不知他们在说些什么,陈默平日面无表情的面孔也露出几丝笑意来。
看到缺水,院落忽然静了一静,随即又嘈杂起来。
不知是不是错觉,缺水总觉得有人在看着他窃窃私语。
把胸膛挺得更直,缺水走到陈默身边。
“你来了。”
平淡的语调一如既往。
“嗯,我来是想问你……”缺水感到有一双怨怼的眼睛正死死盯着他。
抬头就看见对他露出鄙视讽刺之色的白杜鹃,除了陈默外,唯一一个亲眼看见他被那恶魔侮辱的人。
不自在的避开那对嘲讽的眼眸,却又看见了旁边柳如飞不善的脸色。
他也知道了么?是不是白杜鹃对他说了什么?是不是华山派的人都知道了……缺水忍不住这样想,再怎么克制也没用!“问我什么?我们边走边说。”
没等缺水反应过来,陈默拉了人就走。
“呃……”没关系吗?我们就这样走?缺水用眼神这样询问陈默,陈默对他眨眨眼,回他一个熟悉的笑容。
呵呵。
心情一下好了起来,那些窃窃私语似乎都可以假装没有听见。
“陈大侠!”霍风在后面呼喊。
陈默回头,“不好意思,我和缺水有点事商谈,你们决定剩下的事吧。”
刚走出院门,就看到袁正啸和王宇陪同少林方丈无尽走了过来。
“呵呵,陈大侠和袁少侠的感情真是好,走到哪儿都能见你们在一起。
二位这是去哪里啊?”问话的人是王清竹。
缺水连忙向众人见礼,在看到父亲微带厉色的眼神时,悄悄地和陈默拉开了一段距离。
王清竹眼尖,留意到这点,也越发觉得袁缺水和陈默的关系不简单。
经过几日观察,他几乎可以断定那晚在周址园被陈默带走的人就是袁缺水!留燕谷主,袁缺水,陈默。
呵呵,如果这个关系利用的好,也许……王宇父子相视而笑。
武功不如人没有关系,武林盟主最看重的还是人品和威望不是么?陈默仍旧是老样子,对众人不冷不淡的点点头。
众人已经习惯陈默这样的态度,倒也没有觉得他失礼。
袁正啸站在院外礼让无尽等人先进,眼看陈默和缺水走远,嘴上虽然没说什么,眼神的凌厉却显示了他内心的不满,尤其在他留意到王宇父子的表情后。
“你想问我什么事情?”陈默见缺水半天没开口,主动提问道。
缺水抬起头,勉强笑了笑,“我想问你对燕无过查的如何?那个人我总有点不放心,那天如果不是他约我去周址园,我也不会……”
“燕无过么,”陈默犹豫了一会儿答道:“我想……你不用担心此人。据我调查他应该和留燕谷没有任何关系,但为了小心起见,我还是会在此剿灭留燕谷的行踪中留意此人就是。”
“那……”
“我想过,那日来找你的燕无过也很有可能是邪鬼所扮。”
“那邪鬼为什么要扮成燕无过?既然他易容术这么高明,为什么不利用燕无过的身分做其它事情?为什么只在我面前扮成燕无过的样子?”缺水把囤积好久的疑问一口气问出。
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问,陈默仰天打了个哈哈:“这个……这个就得问那位留燕谷主了。也许他见过燕无过,对那张脸皮比较入眼,相较自己的丑陋面孔,也许他更希望用燕无过那样的脸来接近你。
“至于他为什么会不利用燕无过这张面皮做其它事情,我想他对飞鹰社还是有一定顾忌,在彼此没有撕破脸之前,暂时不想得罪也有可能。”
“那个邪鬼会有不敢得罪的人?”缺水苦笑,但也知道这种事情只有问当事人,问陈默也问不出什么,只不过得个心理安慰而已。
陈默把话题扯开,说到那群闲来无事的少年英杰们想在今晚搞一个篝火大会,一为励志,二为促进感情。
“是么?有这事?听起来似乎很有意思。”
缺水又勉强笑了笑。
“怎么?你不知道这件事情?”陈默似乎很惊讶,“这两天传的都是这事,连老一辈的人都想来凑热闹,没人跟你说……”陈默看到缺水的表情,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缺水低着头慢慢走着,那种被所有人隔离在外的委屈和难受让他不再言语。
“今晚你和我一起去吧。”
缺水想点头,但想到去了恐怕也没人愿意跟他说话,他如果一直跟着陈默,简直就像是在昭告他和陈默有什么一样。
不想连累陈默也不想自取其辱,缺水还是摇了摇头。
陈默知他心情也没有勉强他。
“我留下来陪你。”
“不用了。他们特意邀请你,你不去不好。”
虽然真的希望陈默留下来陪他,但缺水仍旧懂事的挤出笑容,表示他一个人待着也没事。
“缺水。”
嗯?“相信我,事情很快就会结束。
那时……你将不需要再去心烦任何事情。”
缺水笑了。
第八章
果然天刚黑,院子里就没什么人了。
大家互相说笑着走出去,去享受大战前难得的放松,老一辈的人不但没有阻止,甚至推波助澜,拉着自家不太合群的小辈一起去了。
因为他们都知道,两天后就算对付留燕谷有再大的把握,都会有不可避免的牺牲出现。
也许对这里的某些人来说,今晚的篝火大会很有可能就是人生最后一的玩乐。
袁正啸在走过儿子屋门前时站住了脚步。
“咚咚。”
门被打开,衣着整齐的缺水出现在门口。
“父亲。”
缺水心脏快速的跳动了一下,难道父亲知道他的难堪境,特意来找他一起去的吗?小小的快乐跃上心头。
“陈默呢?”“呃,他……”“你今晚给我待在屋里!不要跑出去给我丢脸。还有,以后不要让我再看见你和陈默形影不离!你不懂人言可畏,也要考虑到陈默的前途!”说完想说的话,袁正啸不再多看儿子一眼,立刻拂袖而去。
耿直的青年木了一般,缓缓关上屋门,一步一步走到床边坐下。
就这样坐着。
灯越来越小,豆大的火焰在黑暗中跳动,几挣扎之后终于化作一缕白烟。
屋内一片黑暗孤寂。
一夜之间,单纯的孩子不再单纯,他终于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伤心。
为什么人总是要受到伤害之后才会成长呢?缺水不明白,为什么父亲会对他严厉至此?为什么陈默有意无意错过了所有和他单独相的机会?难道我就这么让人不齿缺水避开了陈默。
他的父亲也确实在拿他当过河的卒子用难道我就这么让人不齿?我到底做错了什么?缺水避开了陈默,也避开了所有人。
他就像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卒子,站在远离人群的阴影中,听陈默及父亲在上面指挥布他的父亲也确实在拿他当过河的卒子用。
八月九日夜,袁正啸命袁缺水探勘赵陵附近地形及有无埋伏。
缺水赴命,以身探险先行开路。
八月十日晨,飞鹰社作为后盾按兵不动,武林盟同仁共计两百四十人,无一人损伤,安全抵达留燕谷约定地点。
缺水钢剑扎地,一身是血的站在这座最大的陵墓前空地中央,在见到父亲后单膝跪地表示完成使命。
袁正啸命其归队。
陈默上前想为缺水疗伤却被他避开。
正午,就在武林盟同仁等得不耐烦,怀疑留燕谷是不是有什么阴谋诡计时,有人从那座最大的陵墓中走出,鲜红的披风鲜红的衣裤,溅血的面孔。
留燕谷主,邪鬼!“哈哈哈!哈哈哈!”邪鬼背对陵墓面对黑压压的人群仰天大笑。
笑声凄厉!有人注意到邪鬼鲜红的衣袍上有黑色的斑痕,浓浓的血腥味从邪鬼身上发出,还有那溅血的丑陋面孔……“邪鬼!武林盟在此,你留燕谷众何在!”袁正啸大喝。
猛地,邪鬼收住笑声,缓缓看向这帮武林正道,眼中是说不出的讥讽。
“邪鬼!”袁正啸还待追问,就听一道阴冷的声音响起:“杀了!”什么?!“一群胆小怕死的蠢货留之何用!”原来留燕谷主身上的血腥味原由为此。
可惜袁正啸及一干武林盟同仁,并没有那么相信留燕谷主的片面之词。
“缺水。”
“在。”
缺水出列。
“去陵墓中查看。如有留燕谷妖孽,杀无赦!”“是。”
缺水面无表情领命而去。
陈默微皱眉头,但并未阻止。
“缺水。”
忽然,留燕谷主叫住了向他拔剑的缺水。
也许是阳光的反射,那邪鬼看向他的眼神竟含了一丝温柔?“你父亲及陈默乃至那些武林盟掌门,明知本尊在赵陵中布下十二陷阱、二十四名死士,却仍然命你做先行军为他们开路。本尊问你,可有人跟你说关于陷阱和死士的事情?可有人跟你说那些陷阱中有好几用了当场毙命的毒药和火器?可有人跟你说那二十四名死士是留燕谷最后壁防,就算本尊也无法应付他们二十四人的连手绝阵!”最后一声变成暴喝,邪鬼看向群雄的眼神毒辣异常。
不等缺水有所反应,那邪鬼又转头对他柔声道:“你可知昨晚我有三机会杀你,却一又一给你生路?”缺水没有开口。
他对这人恨之入骨,就算这人说的都是真的,也比不上他曾经带给他的伤害!而且……而且他根本不相信如果陈默知道实情会不告诉他!“缺水,本尊最后问你一。你可愿跟我?”像是怕缺水立刻开口拒绝般,邪鬼又赶紧接着说道:“如你愿跟我,我会……好好待你,一辈子!”听到这种接近幼稚的引诱之词,不少正道人都感到好笑。
也有不少人在想:这邪鬼看样子真和袁缺水有些什么,否则怎么会到这种时候还恋恋不舍?只有一个人在听到这般幼稚的“情话”时没有笑出来。
那眼神,凌厉的可以杀人!也复杂到让人不解。
“缺水!”袁正啸在远怒喝。
脸色一暗,我又给父亲丢脸了。
缺水不再理那个喜怒无常、瞬息万变的疯子,功行全身,准备闯进邪鬼身后的陵墓内探看。
“你要进去?”邪鬼挥挥手,“进去吧进去吧,你想怎么看都行。如果看完能在老地方等本尊来找你最好!放心,里面没陷阱、机关也没活人。”
看他连连挥手满不在乎的样子,好像真的打算让他“随便”进去看?不过,既然你让我进去,我也就不客气了!这样一想转过身“在!这样一想,缺水立刻腾身闪过邪鬼,跃进了那个黑暗的道口。
转过身,留燕谷主的眼神改变了,无情,讽刺,又狂妄无忌!“他离开了,本尊就陪你们玩玩吧。
虽然死了一群想临阵脱逃的胆小鬼,但本来就准备留下来对付你们的二十四名死士还“昨晚,本尊舍不得我的小缺水断手缺足,就把人都留下来了。桀桀桀!加上本尊,就算不把你们这群道貌岸然的假道学伪君子,所谓的武林正道宰个一干二净,杀你们个落流水还没什么问题!二十四,摆阵!”也不知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二十四个脸戴鬼面具的人,如幽灵一般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场地中央。
“我留燕谷有药名迷魂。服者魂迷,终身被吾所用。这二十四名死士,无一人不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角儿,一身功力自不可轻慢,加上被药性催激,功力比平常提高两成。本尊费半年时间,根据这二十四人所学,化成阵法。本尊曾亲自以身试阵……桀桀桀!其中厉害现在就让尔等也来试试!”袁正啸等人闻言心惊。
不是怕该阵势有多厉害,而是担心那二十四人的真实身分。
这二十四人说不定就有哪个是他们的亲人朋友,或认识的人。
怎么办?想杀留燕谷主,此关非过不可,可后果……“盟主,在下愿意首先试阵。”
见陈默站出,霍风、齐秀峰等人也连忙请命。
袁正啸与无尽互视,还在犹豫。
陈默上前一步,“在下尽量不伤人命。其结果在下愿一身承担!”缺水从陵墓中走出来的时候,外面已成血海杀场!二十四名死士还剩下一半,每一个人都被好几个武林人士所围。
奇怪的是那死士拼命杀敌奋不顾身,围攻他的武林人士却大多裹手裹脚。
鲜红的身影被陈默缠住,两人越斗越酣,一丈方圆无法近人。
看到缺水出来,那道鲜红的身影竟硬是甩开陈默向他奔来。
“缺水!和我走!”刺耳的公鸭嗓子不知道含了几分真。
缺水只当他在胡扯,怒目横剑相向。
红影被身着蓝衫的陈默截住。
“缺水,墓中可有余孽?”袁正啸飞至疾问。
“没有。四下找遍,除了尸体一个活人都没有。”
缺水如实回答。
王清竹冷哼一声从他身边闪过,看样子是去查探他所言是否属实。
缺水不明白王清竹为什么会那么讨厌他,不但事事跟他作对,见面也必定冷嘲热讽。
“还不过去帮助其它侠士!站在这里发什么呆!”袁正啸怒斥。
缺水羞愧难当,立刻转身扑向最近的一个留燕谷死士。
缺水的加入犹如虎添翼,如果不是得到不能伤害那些死士的命令,也许不用半个时辰就可以结束这场混战。
“哈哈哈!怎么?你们这帮自诩正道的大盟主大掌门也想以众凌寡吗!哈哈哈!来吧!你们这帮无耻的家伙,看本尊如何教训你们!”留燕谷主狂妄的大笑传来,缺水顾不得善后,担心父亲和陈默安危,连忙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奔去。
“诸位前辈,在下不想落人语柄,还请在一边掠阵,看在下如何拿下这个妖孽!”陈默沙哑却雄厚的声音传来,缺水略略安心。
不敢靠的太近,避开父亲及诸位掌门所站之,缺水自认找了一个不显眼的地方为陈默守备。
“袁缺水─”刺耳的喊声差点扎破鼓膜。
“本尊刚才问你的,你到底如何回答!?”被看见了?感觉到父辈们的眼光如针刺般,缺水张口想骂,却哑了声音。
他现在不管说什么,都无法改变父亲他们对自己的看法了吧?那么他又何必开口!邪鬼还想说些什么,却被陈默逼得几乎开不了口。
轰然一声巨响,包括旁边掠阵的众人也被逼退六、七步开外。
场中,二人遥遥对面而立。
陈默忍了又忍,终于,噗!一口鲜血喷出!留燕谷主的嘴角也流下血丝。
陈默!缺水在心中疾痛。
袁正啸、王宇等人念头急转,脚下微动。
“噌!”陈默终于拔剑。
没有人看过陈默拔剑,就连缺水也只看过陈默用木剑。
真正有锋芒的剑,陈默还是第一出鞘。
“邪鬼,”场中响起了陈默一贯平静的声音,“我不善用剑。我单独用剑只有一招,灌进我全部功力的一招,一剑出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如果你愿意就此放下屠刀,我先前所言仍旧算数。”
“哈哈哈!真他奶奶的可笑!第一,你是不是本尊的对手还要再估摸估摸。第二,都到这分上了你还劝本尊放下屠刀?哈哈哈!陈默陈大侠,你还真是可笑!不过……”眼光往某人身上扫了一圈,邪鬼语调忽然变得戏谑,“如果你让袁缺水从此跟我,本尊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一弹剑身,陈默不怒不惊,甚至面露微笑轻轻吐出两字:“看剑。”
陈默一剑,剑惊天下。
留燕谷主被其剑当胸穿过,留下一句“袁缺水,我还会再来找你!”后狂笑而毙。
陈默敬其为平生第一对手,在无尽、袁正啸、王宇等人确认邪鬼命丧黄泉后,把这天下第一邪魔葬于赵陵旁的草原。
后有留燕谷仇人后代偷偷找到该墓,欲挖坟鞭尸,坟内已只留下一具身着红衣的腐尸。
陈默知其事后,当时已为武林盟主的陈大侠大怒,亲自为留燕谷主重新塑坟并留下警告之语。
这已是后话,暂且不提。
且说剿灭留燕谷的行动成功后,飞鹰社魁首燕无过放弃留燕谷所藏财产,同意陈默把该财物分给曾经受留燕谷之苦的苦主们,潇潇洒洒的带领手下儿郎乘船而去。
从此,北方黑道之首的飞鹰社不但得到天下黑道的认同,也得到白道的尊敬,之后其势力虽然没有越过北方,但其实力已经明显超过了黑白道任何一个帮派。
而倾城剑燕无过本身,则凭其优异的外在、雄厚的资本、不可动摇的势力,成为江湖上最得女人心,也是最让女人伤心的“坏男人”。
再看那佛心绝手陈默,众家掌门一致认为,天下间再也没有其它青年俊杰有陈默这般出众的武功,又兼有大侠的风采品德,于是众心同举,袁正啸让位,年轻的陈默成为天下的武林盟主。
年方二十三岁,堪称英俊、有大侠风范又没有妻妾的陈默,在一众喜欢男人沉默是金的佳丽心头,也成了心所向往的良人。
一好一坏两个男人,又都那么年轻有为,自然而然就成了江湖中最炙手可热的金龟婿。
说了陈默,自然也要提到那袁缺水,他也可算是天下间有名的人物了。
不过众人一提起他,大多数不像提起陈默那般尊敬,也不像提起燕无过那般佩服。
而是用一种猥琐的、亵渎的、下流的语气,说着这前盟主公子是如何的风骚入骨,每夜无男人不欢,因为家教森严,结果和那丑陋如魔鬼般的留燕谷主勾搭成奸。
还有些人甚至拍着胸脯口沫横飞的说,那袁缺水是如何下劲勾引他的师兄陈默,现在的武林盟主,而素来严正的盟主又是如何不假颜色的拒绝他。
说的神色逼真,就好像他亲眼所见一般。
缺水现在正跪在祠堂中,带着一身内外伤。
自从回到袁家庄,他就被父亲命令到祠堂跪着,到今天已经是第四天。
除了每日给他送来一餐和伤药的老仆外,没有一个人来找过他,包括陈默。
缺水知道陈默很忙,忙着与父亲交接盟主之位。
他也在猜,会不会是父亲禁止陈默来看他。
回来的头一天,父亲当场宣布─袁家庄传给弟子陈默,供他做武林盟总盟之用。
听到这个宣布,众人都不约而同地偷偷看向他这个袁家的亲生儿子。
而缺水当时只是低着头,听父亲接下来发布了第二条命令─孽子袁缺水到祠堂下跪悔错!没有他的亲口允许不准任何人探望。
缺水几乎是冲出去的,冲到祠堂跪下。
只为了逃开那些包含着怜悯、叹息、轻视等各种各样的眼神。
听着门外嚣张的风雨雷电声,缺水麻木的跪着。
“吱呀……”祠堂的大门被推开。
“喀嚓嚓!”闪电声,豆大的暴雨也随着狂风卷入祠堂。
说来奇怪,从开武林大会到剿灭留燕谷的那段日子,每天都是晴空万里烈日当头,可自从回到袁家庄后却日日电闪雷鸣暴雨倾盆。
那天,黑压压的分不清白天还是黑夜。
门开了,立刻又被掩上,风雨被阻挡在门外。
人影在他面前站定,缺水看着眼前的衣衫下摆没有吭声。
下摆慢慢下降,直到有一双眼睛平视着他─陈默与缺水面对面的跪着,只是看着他,也不说话。
了。”
半晌,一只布满老茧的手伸来搁到他的肩头,轻轻抚摸着。
“缺水……”沙哑的声音,连外面雷电交加的风雨也无法掩盖,手顺势扶着缺水的肩膀道:“起来吧。你父亲已经原谅你等了好久的话终于等到,忍到现在的泪水缺水终于再也无法忍住。
粗燥的手掌盖住他的眼睛,任他无声的流泪。
也不知过了多久,缺水不好意思地从那只温暖厚实的手掌下挣开,胡乱的抹抹脸欲从地上站起。
“啊!”缺水脚一软,跌进熟悉的怀抱中。
“你跪的时间太长,腿脚已经麻痹,等会儿我帮你推宫过好好推拿一番。别逞强了,你什么孬种样我没见过?”男人嗤笑。
久违了的说笑讽刺却让他感到异常亲切,干脆不再勉强挣扎,单手扶住陈默的肩任由他架起自己。
陈默笑笑,一手叉到他腰下,手下一用力把他打横抱了起来。
祠堂门再被打开。
“呃,陈默,你还是放我下来吧,又不是真的不能走路,让我歇一会儿就好了。”
想到这个样子被父亲看到又不知会闹出什么事来,缺水推了推陈默。
“没人会看到,就算真有人看到也不会有人多嘴。何况你父母已经不在庄中。”
看到缺水不解的眼神,陈默含笑解释道:“他们把袁家庄托付给我,并让我好好‘管教’你,然后夫妇俩就决定游山玩水去了。”
缺水傻眼。
他印象中的父母一向严肃,母亲还好,父亲就算离开盟主之位,也应该忙着辅助陈默巩固势力才对,怎么会突然说走就走?难道是父亲对陈默坐了盟主之位感到不满,又不愿再看到无能的、给袁家抹黑的儿子,所以才……把怀中的人抱得更紧,用内功为他震开肆虐的风雨,陈默面对闪电雷鸣,露出一个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的傲然笑容。
低下头,他仍旧是那个温柔体贴的陈默。
“缺水,不要胡思乱想,外面的流言蜚语你也不要去管它。你只要知道,从今以后我们将会生活在一起,而我─陈默,不会再让任何一个人侮辱伤害你!相信我。”
他信了他。
那是一段在他回忆中最美好的日子。
有很长一段时间,他都希望自己能永远活在这段时间中,没有过去更没有将来。
他还记得,那夜他是如何把自己,完完全全交给了那个他最为信任依赖的男人。
虽然羞耻,虽然痛苦,但因为他是陈默。
他,袁缺水,作为一个成年男子放下自尊、放下防守,接受了一切……那时他信,他属于陈默,陈默也属于他。
第九章
八月二十五日。
说是养伤,但好像大多数时间都在别的方面,缺水认为自己内外伤已经好得差不多的时候,就不愿再躺在床上了。
陈默很绝,他也敢做。
昨夜他甚至……摇摇头,缺水赶紧把那羞人的回忆从脑中晃掉。
总而言之,陈默霸道的一面在房事上表现得淋漓尽致!他要想要的时候根本不容你拒绝,等他做上了你想让他停下来,除非他陈默突然阳痿。
在床上待了四、五天的缺水总算知道了陈默的另一面。
不过霸道归霸道,陈默的温柔及耐心,让缺水渐渐克制了对房事的恐惧心理,也慢慢适应了这种违反自然的行为,虽然离得到快感尚远,但爱人的抚摸和亲吻,也确实让缺水觉得很舒服很窝心。
但有时候缺水还是会苦着脸想,这会不会是陈默以前一直没发泄过,所以才造成现在的日也贪夜也贪?趁陈默出去办事,缺水也梳洗一番走出门外。
他和陈默这几日住的地方就是他在庄里的那栋小楼,也不知道陈默如今搬到哪里去了,父亲应该会找出一适合新盟主住的地方吧。
一开始他还有点担心,陈默会不会离开袁家庄另起炉灶,还好是留了下来。
出了自己的院落,一路上都有仆从护庄向他施礼,缺水也一一点头回礼。
先去父母那里绕了一圈,果然谁都不在,就连父母身边的仆人丫鬟也不见人影,难道都带出去了?但是……为什么父亲身边那些老人竟一个也看不到?越走越胡涂,还是原来的庄园,布局也和以前没有改变,仆人护庄的人数没有增加也没有减少,大家还是和以前一样各做各的事。
来到父亲用来接待武林盟同仁的议事厅外,缺水被两位护庄恭恭谨谨的拦住。
说是盟主正在里面与庄里的几位大师傅议事,任何人不得打扰。
缺水也没生气,反正来议事厅他也不是第一被拦,以前父亲在这里办事的时候他都不怎么靠近。
“那我在这里等他好了。”
缺水笑咪咪的说,一边就在厅外院子中的石凳上坐下。
那两位护庄见袁少爷坐下,连忙分了一人给他端来茶水奉上。
怕他被秋老虎晒着,还特地送来了一张芭蕉扇。
哪好意思让人家给他打扇,缺水接过芭蕉扇喝着凉茶慢慢扇着,心想还是回家好啊。
回到家里没有一个人背着他指指点点,也没有那些难听的谣言。
这些新护庄他虽然都不认识,但人人亲切,待他也一如往常。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觉得这些护庄对他不光是敬,其中甚至还含了一些小心翼翼的奉承。
正胡思乱想的当儿,议事厅的大门打开,几个人鱼贯走出。
抬眼望了望,竟没一个认识的。
这些人看他坐在院中,个个走到他面前向他施礼自我介绍,似乎早就知道他是谁一样。
缺水赶忙起身一一回礼。
等几位大师傅离开,陈默从厅里走了出来。
“你怎么大中午的跑出来了?内伤都好了?”陈默胳膊伸过来,很自然的揽住他的肩。
“早好了,前天晚上你帮我推宫过我就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对了,陈默,我刚才看庄里好像换了很多新面孔,这几位大师傅我都没见过,你在哪儿找的?”缺水好奇,心想陈默刚当上盟主怎么就能找来这么多新帮手。
原来那些人呢?陈默沙哑的笑。
“还不是你父亲和几位前辈为我推荐的!本来我想庄里原来的人手就可以,你父亲却说一朝天子一朝臣,硬把原来的人都请走了。
“嗯……缺水,正好要跟你商量件事,那几位大师傅建议我防患于未然,要在庄内的防护工作上做一些改动,另外我也想把袁家庄一些格局布置改变一下,你……不介意吧?”“当然不在意,你想怎么改就怎么改吧,本来就已经是你的庄子。”
“缺水,只要你愿意,这里永远是你的家。”
我的家么……缺水低下头。
明明是自己的家,却变成不是自己的家。
陈默,我真的能把这里当作自己的家么?八月二十七日,晴。
从后山钓鱼回来的缺水,正好看到父亲亲书“袁家庄”三字的匾额被摘下,换上了“无畏庄”三个透着磅大气的熟悉字体。
无畏庄,是取无所畏惧的意思吗?庄名也换了,看来父亲是真的把袁家庄送给了陈默。
那么,父亲把自己留下是什么意思呢?现在我在无畏庄又是属于什么身分?缺水迷惑,却仍在心中感激陈默没有用姓来命名这个庄园,是为了怕自己难堪吗?抓抓头,苦笑了一下。
缺水一直不好意思开口询问陈默,除了袁家庄的地契房契,父亲是不是把包括田庄米庄的所有财产也都给了他?……他现在是不是已经身无分文?如果真是这样,那他在无畏庄的身分也太尴尬了。
如果让别人知道他和陈默真正的关系,他……会不会被赶出这块从小长大的庄园?而陈默,陈默不会让他落到那种境地吧?看他回庄,陈默笑着迎了出来。
没有解释那块匾额,也没有多话,只是笑他身上的鱼腥味,让下人接走了鱼篓。
之后日子似乎就这样平静的过着。
缺水白天练练功,看看书,没事就到后山帮庄里的果农一起打理果树。
陈默似乎也有把果林交给他的意思,回来一个月后,买下了和原来山头相连的另外一座小山,让缺水去尝试开山种植各种果树。
晚上,陈默虽然不是夜夜宿在他那儿,但也差不多十天里来了大半。
白天大多也都能见到面,如果没有要事,陈默一天三餐也是一定和他一起吃的。
虽然才不过回来两个月不到,但什么江湖啊武林啊,好像已成了过去的一个梦。
梦的内容虽然不太好,但醒来后的甜蜜安稳却弥补了一切。
没有父亲日日督促的缺水过上了自己一直想过的生活,平淡,却幸福。
唯一的遗憾就是没有亲耳听到父亲的谅解。
还有母亲,真的很久没有看见她了。
十月十五日,夜。
缺水的卧室中。
床帐被放下,帐内两具同样矫健赤裸的身躯纠缠不休。
睡在外侧的男人不再满足于耳鬓厮磨,翻身坐了起来。
里侧的缺水看了看他,突然惊呼了一声。
那人把他的下半身架了起来。
懒得去用润滑的东西,他就用自己的唇舌去代替,抱着缺水的腰把他提高,让他只能头肩着床,弯过他的下半身掰开他的双腿,让他两腿半悬在空中,然后他就对着他精心洗过的瘦臀埋下了脸。
缺水既惊且羞,按捺不住死命挣扎起来。
身体被摆出这种奇怪的姿势,就已经让他想立马逃到天涯海角,何况是这么、这么……“陈默!”陈默根本不理他。
“陈默别这样!我不喜欢!”缺水想翻身,却因腰肢被人牢牢抱在怀中,一手还从前面握住了他的关键,挣了半天也没挣出来。
陈默用舌尖点开一点送了点唾液进去,借着这点润湿,修长的中指慢慢捣鼓了进去。
摸摸缺水的小腹,又掰开他的大腿,亲了亲他的大腿内侧,陈默笑着说:“羞什么呢,平常夫妻家都是这样的。这叫情趣,我这样弄你,等会儿你才不会那么痛。这会儿就羞成这样死活不干了,等会儿你还不跟我拼命?”等会儿?还有等会儿?想到那个恶魔曾经对他做的事,缺水瑟缩了一下。
感觉到了么,陈默柔着声音安慰他,“别怕,我不会伤害你。把你自己交给我,全部交给我,什么都不要想,嗯?”
“好!你、你做!你现在怎么对我,将来我就怎么对你!”缺水声音恨恨的,却不再挣扎。
陈默莞尔。
这小子!“那我可做了啊。”
男人坏笑着故意打声招呼。
“你……你什么都在我身上试!”缺水气的咬牙。
没想到平时那么体贴人的陈默,偏偏在床上就这么恶劣!陈默笑而不语,没错。
他陈默的优点就是越有挑战性的就越要努力去做!而且别看他在这方面的经验虽然不多,但他往常在某人那儿看的多啊。
如今爱人就在眼前,当然不能怪他什么都想尝试品味一番。
不过他不可不像某人一样,只知道蛮干不知道体恤。
他相信,等会儿他的缺水也会和他一样坠入情欲的天堂。
轻轻抚摸着,安慰着,男人低头慢慢向那方寸之地接近。
缺水叹息一声,自己虽不喜欢,但爱人喜欢啊。
他又学不会拒绝陈默,也只好随他去了。
反正不管怎样,他相信陈默绝对不会伤害他……
十月十六日。阴。
十月中旬,天已经很冷,换上了夹衣的缺水听到远传来的更鼓声,猜想陈默今晚大概不会来了,刚做上盟主的陈默似乎很忙,来拜见的人也很多。
也不知是不是陈默的安排,这些人他一个都没照过面,不过这样也好就是。
缺水刚掩上门窗。
“嗑嗑。”
“谁?”应该不是陈默。
“我。”
窗外传来熟悉的沙哑声音。
“陈默?我还以为你今晚不来了呢。”
缺水奇怪着,走过去把门打开。
门外,陈默背对着月光对他露齿一笑。
“想你,所以就来了。”
“咳!你进来还是不进来?”“哈哈!”陈默大笑,一把抱住缺水狠狠搂了一下。
缺水被他搂得生疼,咕哝两句把人拉进来反手拴上门。
“想我不?”戏谑的笑声在缺水耳边响起。
对陈默的调情还不太适应的缺水,不好意思的往旁边闪了闪。
没闪开,腰被一只结实有力的手臂扣住了。
“想我不?”陈默一边问,一只手也往下滑去。
手在缺水臀部停住,包住他右边的臀瓣轻轻揉了揉。
“陈默!”缺水霎时变成关公脸,呆呆的也不知道反抗。
要换了别人可能会一巴掌拍开那只好色的手,但缺水认为自己既然已经接受了陈默,那陈默要对他做这种事他再拒绝岂非矫情?不反抗,又不自在,更不会欲拒还迎,最后就变成呆呆的了。
抱住他的陈默哪知道他这些心理,见他不反抗,乐得更放肆。
刚开始还轻轻的,不到一会儿就又揉又捏不知轻重了。
“我问你想我不,你还没回答我。”
陈默带着他往床边走。
低头看那只在解自己裤带的手,缺水红着脸嗫嚅回道:“天天见面有什么想不想的。”
看那么一个如白杨般挺拔的俊秀青年,在他怀里红着脸,说着一些老夫老妻才有的对话,陈默的心里就像是被老鼠爬过一样又痒又急,挑得他浑身不得安宁!“我可想死你了!来,让我亲亲。”
陈默巴在缺水脸上急吼吼的亲了好几下,好像不解馋,对着脖子又啃了半天。
陈默一边啃咬,一边使劲扯着缺水身上的衣裤。
“让我好好摸摸,唔……”眼看自己的衣裤在一件件减少,那人抵在他胯间的硬块,也已明显到连宽大的外衣都无法挡住。
“你今天怎么了?怎么那么、那么……急!”不是昨天晚上才……没了裤带的裤子掉下来缠住了脚,缺水上身的衣服也全被拉开搭在了肩肘。
两人推着推着,缺水就一屁股坐到床上。
顺着这个姿势,那人就压了上来。
也不管缺水下半身还在床下,分开那笔直矫健的双腿,压着他的上半身,解开自己的裤带,掏出那个话儿就往他身体里面塞!“陈默!”缺水急了。
除了第一,陈默从来没有这么急切粗鲁过。
不太喜欢房事的缺水本来对这种事就很排斥,如果不是陈默想要,他只希望能和陈默维持兄弟一样的生活。
而陈默现在的野蛮更让他想起以前不好的回忆,身体自然而然变得僵直紧张。
看缺水怒了,身体也不再乖乖的任他摆布,挣扎着想推开他。
陈默额头蹦出青筋,像是在用劲忍耐什么,大口喘着气,瞪着挣扎不休的人看了半天,先软了下来。
“好好,你不要气,我慢慢来就是。”
见陈默的动作放得轻柔,缺水的挣扎也慢慢弱了下来。
“你今天到底怎么了?怎么那么、那么……”轻薄这个词,缺水还是没好意思说出口。
“没,我这不是被你迷的嘛!你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半遮不遮的。
你看看你这双腿,这么直这么有劲!你再看看你这个屁股,又小又翘,紧的都绷出两个窝儿了!我一想到在这里面的销魂滋味……“你不知道这段时间我忍得多辛苦。”
后面一句话陈默好像含在口里说的,听起来模糊不清。
“胡说八道你……”陈默展开双臂抱住他,嘴巴亲到了他嘴巴上面,也堵住了他下面想说的话。
“把嘴张开。”
不太会反抗陈默的缺水依言张开了嘴。
“乖……”羞急之中浮起一丝异样的感觉……所有的衣衫都离体而去,身体被放到床上。
缺水习惯的闭上眼睛,把自己交给陈默,什么都不用管,什么都不用想,就不会那么害羞也不会那么难堪。
男人转手挥灭了桌上的蜡烛,快速脱掉自己的衣裤,爬上床伸手放下床帐。
……咬着牙,感觉陈默一点点进入自己的身体。
今晚,他都没有怎么给自己适应的时间。
因为是陈默,才会咬紧牙让自己努力去接受这近乎羞辱的行为。
他不是像姑,他只是因为陈默想要他,所以他才会试着接受……等男人开始律动的时候,缺水忽然绷紧了身体。
十月十七日,阴。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陈默已经不在。
身上的黏腻让缺水在床上发呆了好一会儿陈默敲门进来的时候露在被子外面肌肉匀称的上半身落满了房事后的痕迹陈默捧着水盆的手微微抖了一抖“缺水却笑了“水盆端到床前放到床头柜上“陈默按下那只手“““缺水红着脸摇摇头“““怨。
“身上的黏腻让缺水在床上发呆了好一会儿。
陈默第一没有帮他净身就离开了……陈默敲门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坐在床上发呆的缺水。
露在被子外面肌肉匀称的上半身落满了房事后的痕迹,屋子里那股房事后特有的雄精的腥味也一直没有散去。
陈默捧着水盆的手微微抖了一抖。
“缺水,怎么了?”男人试图让自己一如往常。
缺水却笑了,放松一般的笑了。
“原来你去端水了,我说你怎么……”水盆端到床前放到床头柜上,陈默一边整着布巾,一边不着痕迹的呼吸。
“我自己来吧。”
陈默按下那只手,把浸湿的布巾从青年的脸上擦过。
“昨晚……”“嗯?”缺水想去抢那块布巾。
“有没有受伤?”缺水红着脸摇摇头。
“不过……”“什么?”“你下回可不能这样啦。”
十九岁,半是大人半是孩子的年龄,在比自己大了四岁的陈默面前,这个大小孩咕哝着小声埋“昨晚你都没怎么让我睡,我说这种事情做多了也不太好吧?你白天那么忙,晚上还是好好休息养养神的好。早晨起来的时候还把人按在床上……”陈默垂下眼睑,静静地听爱人跟他抱怨。
“我帮你打水,好好洗一下。”
“哦。”
在陈默转身出门的时候,缺水忽然问了一句:“那个邪鬼已经死了吧?”
“……死了。我亲手所葬。”
缺水放心了,果然都是自己的错觉。
想想看,怎么可能?!缺水下午出去的时候听到护庄告诉他,今天庄主不知道是不是心情特别好,凡是找上庄来想挑战的想切磋功夫的全都见了。
不但见,还大大满足了来客的要求!是么?缺水听了也兴起想和陈默比划比划的心思。
说起来他已经很久没和陈默互相切磋了。
接下来几天,陈默夜夜睡在缺水的小楼里,就连白天也尽量和缺水缠在一起。
还好以前就和陈默形影不离惯了,缺水也不觉得有什么奇怪。
十月二十三日。
说是三茅宫和青城派对上,无论如何都要赶去调解的陈默,却在当天晚上就出现在他房里。
“你不是去三茅宫了吗?”缺水擦着湿漉漉的长发大为惊讶。
“在途中碰到也赶去调解的少林方丈无尽,我就回来了。你知道,我虽身为武林盟主,对这些老前辈们还是要尊敬一二。”
“那是当然。陈默,帮我把炉子点起来好么,天冷了,头发也不容易干。”
陈默皱眉,“仆人呢?你这儿怎么一个仆人都没有?”缺水看他一眼,失笑道:“你什么时候也开始开口闭口找仆人了?我这里除了送饭的周伯,说起来平时生活都是你在照顾我。怎么,大盟主,你终于找人侍候你了?”
“我这不是担心我不在,庄里的人忽略你么?”陈默依言走过去点炉子,“炉子在哪儿?”
“就墙角那儿,我昨天让管家送来的……其实庄里的人对我很好,虽然爹娘不在,但我觉得跟以前也没什么不同。”
心里暖暖的,陈默一直比任何人都关心他,如果没有陈默,他简直就无法想象自己十几年的生活会变成什么样子。
陈默在心中庆幸,还好自己小时候烧过这种炉子。
摆弄了一会儿,总算把碳烧红。
缺水边擦头发边看着他笑,“老大,我怎么觉得你自从做了这个武林盟主后,就一天不如一天了呢?”陈默转头瞪了他一眼。
缺水哈哈大笑。
陈默靠在一棵碗口粗的柿子树干上,看缺水在果林中忙忙碌碌。
对襟短衫,挽到膝盖的粗布裤,扎在腰间的长巾既是腰带也是汗巾,腰后还挂了一个装水的葫芦和一把小刀,长发随便在头顶挽成髻用一根带子系住,英俊的脸盘儿因为劳动而变得红扑扑汗津津。
这人真的不像一个大庄园的少爷,更不像一个前武林盟主的儿子不是么?和一年多前很不一样了呢。
那轮廓,那气质,都变得更像一个成熟的男人。
脱去少年的柔软换上青年的坚硬线条,让那张算得上英俊的脸盘儿变得更有男人气。
举起手臂擦汗的动作,看起来也让他更有男人味。
无论怎么看,就算瞎眼的人也不会说他像个女人。
说来好笑,他这样一个狂妄无忌的人在有他之前,从来没有想过去抱一个男人。
男人和男人,听来就让人恶心!可因为练功的需要,他勉强自己抱了他,然后……一发不可收拾!之后,也试过其它的人,但皆是些长得像女孩的阴柔美貌少年。
也试着找过类似于他的青年,却还没碰到对方就感到无法忍受!现在想起来,他抱那些少年似乎也跟抱女人无异。
自借助九阳之力,阴阳融会贯通练成阴绝功后,自己想他的时间也变得越来越多,越来越长。
每见他一,就似更被他吸引一分。
说是不后悔以前那样对他,却为何在看到他胸口的伤痕时会有心疼的感觉?那时的自己还真是疯狂!虽然现在还是。
不过应该不会再做如此伤害他的事情了吧,至少他已经能控制自己的情绪。
“陈默?”青年看到了他,踩在果树的枝桠上笑着向他摆手。
陈默抬起手,也对他摇了摇,唇角忍不住绽出一丝微笑。
他还记得,在他们都还很小很小的时候,似乎也有过这样幼稚的行为。
“你怎么有时间跑到这里来?大盟主的事情都做完了吗?”
“嗯。”
陈默走到那棵柿子树下。
“给。”
缺水从树上扔下一个金黄的柿子。
接住,他抬头笑看坐在枝丫上的人。
“帮我削皮。”
陈默说着又抛了上去。
缺水笑嘻嘻的接住扔回的柿子,扮了个鬼脸。
“堂堂陈大侠,武功盖世,怎么连个柿子皮也对付不了!”男人眯起眼睛,眼中是怎么都掩饰不住的笑意,“小缺水,你很皮哦!”“哈哈哈!”青年坐在枝桠上哈哈大笑,拔出腰后的小刀削起柿子皮。
“一般吃柿子都是八月和九月,但这批是晚柿,现在正是最好吃的时候。
等这批柿子上完市,再想吃就得等明年了。
你尝尝,甜不甜?”接过树上递下来的削好的柿子,陈默对树上的人招了招手。
“下来。”
缺水应一声,从树上一跃而下。
两个人在树底下并肩坐着。
张开嘴,咬一口脆脆的硬柿,嗯,真甜。
“好吃吧?”缺水笑得眼睛都弯了。
陈默一把搂过缺水,缓缓地把头靠上他的肩头,一边嚼着甜生生的柿子,一边享受零零碎碎的阳光照到身上的感觉。
原来这就是和缺水在一起的陈默,和陈默在一起的缺水。
平平淡淡,却幸福的让人鼻酸。
妒忌,就像一把最锋利的宝剑,划拉着男人冷硬的心脏。
转过头,看那人在阳光下眯着眼的快乐模样,陈默忍不住伸手碰了碰他的脸颊。
得到一个笑容,不是厌恶,不是恐惧,更不是拒绝。
“让我也咬一口。”
缺水张开嘴,像一个嗷嗷待哺的雏鸟。
入迷的、无知觉的陈默送上手中咬了一半的柿子,看缺水捧着他的手,在他咬过的柿子上狠狠咬了一大口。
“咯吱咯吱,嗯!够甜!你说我在我住的院子里搭个葡萄架种葡萄,怎么样?”“……好啊。”
“哇!陈默,你怎么咬我!看招!哈哈!”柿子从手中滚落,两个大男人像孩子般在柿子林中奔跑,嬉闹。
想要抓住他,想要得到他,不想再让任何一个人看见他!袁缺水,你始终都会是我的!他不光要他的身体,他还要他的心!疯狂至极的念头瞬间从脑中产生……果树们让枝条在风中摇摆,微黄的树叶从他脸上拂过。
数不清的落叶随风卷起,跟在他的后面急追。
缺水双手叉腰,站在柿子树下,对故意做出一脸凶狠的男人笑得毫无心机。
不一样,真的不一样!缺水笑着摇头,心想自己肯定没有自己所想的那般了解陈默。
否则,为什么有时候他会对他感到陌生?也不是陌生,怎么说呢,就好像……快消失在他记忆中少年时期的陈默,突然跳了出来,同时又掺和了一点现在的陈默,除此之外,似乎还有其它人的颜色也染在其中,而这个人……如果说感觉可能会出错,那么事实呢?现在的陈默晚上总会把灯吹灭,但以前他从来不吹灯,说喜欢看他羞得像缩头乌龟的样子。
其实他晚上也能视物,只是每都因为羞耻而闭上眼睛。
陈默明明知道这点,为什么他还要把灯吹灭呢?难道他已经不想再看见同为男人的他的身体?还有他的爱抚、亲吻,甚至那里的形状……明明是一模一样的脸,一模一样的嗓音,一模一样的身高体型,但就连他的手摸上他的身体,也让他感到与往常完全不同的感觉。
前几天这样的情况也出现过一,但陈默第二天就恢复了正常。
而且正常的陈默显然记得自己前晚所做的事情,也否定了他的猜测。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难道人的感觉真的会出现这么明显的差别?这些都是错觉。
肯定是!缺水虽然在心中一遍遍这样告诉自己,可……还是很困惑。
因为无法摆平自己的心态,接受现在的陈默也成了困难的事情。
缺水开始尽量避开陈默。
只一天,就让陈默发狂了。
十月二十六日晚。
那晚的风很大很大。
但小楼却很暖和,甚至温馨。
如果那个人没有就这样闯进来的话。
“我找了一天都没找到你!为什么避开我!你说,你是不是故意避开我!还有昨晚,昨晚你在哪里?”男人冲进他的小楼厉声质问。
缺水觉得有点眩晕。
这种口吻……“我没有故意避开你,我只是有点事情想不通,想一个人冷静一下。陈默,你要不要喝点水?”“不喝!”一掌打翻递来的茶杯,陈默双眼通红。
“你有什么事情想不通?你说!”昨天还好好的,为什么今天就不理我!你不是说今天要和我一起去市集买种子的吗?“咳,你先坐下来。你这样,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
缺水往后退了一步。
只这一步,似乎更加触怒了陈默的某神经,怒吼声在楼中响起。
“你怕我?!你怕我什么!我对你怎么了?你要这样躲着我!我哪里对你不好你说啊!”缺水有点手足无措,这样的陈默陌生得让他不知如何是好。
“陈默,你冷静一下。你这样让我很困惑……”
“困惑?”缺水老实的点点头,“我觉得你这几天跟平时有点不一样,尤其是这样生气的时候。”
记忆中,生气的陈默一向沉默,不会向他大吼大叫,也不会质问他为什么。
他只会用他特有的方式向缺水表达,比如讽刺性的玩笑,比如直接给他一拳,比如在他的三餐中加入他不爱吃的东西。
最让缺水印象刻的一陈默的发怒,陈默也是直接用行动表达了他的怒火。
叫陈默的男人突然平静了下来。
“呵呵,你看我,不过一天没找到你就急成这样。缺水啊,看来我是离不开你了呢!”陈默突然的转变让缺水更不能适应。
陈默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喜怒无常?这种态度倒更像另一个人……另一个明明已经死了快三个月的人,而且还是在天下群雄面前!怀疑一旦生起便无法消失。
一又一,一点又一点,每个地方看起来都那么可疑,甚至连陈默的一个动作一句话,都显得那么不对头。
你是谁?这个问句差点就脱口而出。
“对不起,这段时间武林盟的事情多了一点。”
陈默似乎在努力跟他解释。
武林盟的事情多?既然事情多,为什么我走到哪儿你跟到哪儿,这几天更是不离我片刻?想到这儿,缺水又胡涂了。
如果真是他所怀疑的,那个人又怎么会这样死缠着他?而且虽然有所怀疑,他也得承认,这几天他和陈默就像是回到少年时期一般的快乐又亲密。
“缺水,我今晚留在这里好么?”陈默可怜巴巴的看着他。
对,可怜巴巴。
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到这个词。
叹口气,缺水心软了。
也许真的都是错觉;也许陈默真的是因为坐在武林盟主这个位置上,而变得焦躁易怒。
不再只是他影子的陈默,就算有些改变也是正常的吧?陈默见他心软,赶紧把他搂进怀中。
连搂他的动作和姿势都和过去不一样。
缺水微微绷紧身体靠在男人的臂弯里,还是忍不住这样对比到。
“缺水,”搂着人在床沿坐下,陈默神色认真地说道:“你想不想和我到天下间走一走?看看高山、草原、大海……”缺水有点奇怪,“好是好,可是你不是还要忙武林盟的事情吗?而且你上也跟我提过,说等今年年底,等你大致安排好武林盟的事情后我们就出去找我父母,你还说等找到我父母后,你会……”尴尬的抓抓头。
“我这样说过?哈,是啊,我是这样说过。”
一瞬间,陈默的脸上掠过一个咬牙切齿的表情。
“可我真的想和你早点离开无畏庄,就我们两个人一起携手天涯。”
陈默在缺水耳边呢喃。
他真的想把他带走,而且迫不及待!“携手天涯?”缺水失笑,“我什么时候要和你携手天涯了?你可是答应等我买了山头就给我做苦工的!老大!”做苦工?还好聪明人反应快,立刻就明白对方所言。
“你想在哪里买山?”“南方。温暖的南方,不太大也不太小的水土肥沃的山,我们在山顶盖几间木头房,山上全部种上果树,雇几位心地好的当地人,我负责种树收果,你负责抓虫还有贩卖。
“有你这个武林大盟主做掌柜,我也不愁自己的水果卖不出去。”
缺水说起自己的梦想,有点开心也有点得意洋洋。
陈默看着他那得意的小样儿,一颗心又麻又痒,恨不得就这样把他压倒狠狠疼爱一番。
缺水感觉到对方直接的变化,身体不自在的挪动了一下。
“缺水……”声音哑得厉害,浓浓的情欲味道就在这声呼唤中传了出来。
缺水看他,想说什么,却在对方的灼灼眼光下慢慢偏开了头。
脸被扳了过来,干燥的火热的柔软覆盖上他……夜漫长的可怕,小楼中回荡着动情的呢喃与喘息,还有不知是痛苦还是快乐的呻吟。
那人的爱抚急躁而火热,唇舌顺着他的脖筋锁骨胸膛来回亲吻着,尖锐的牙尖擦过他的柔软……嘶!有什么冲破了他的脑海,让他的神志变得清醒的不能再清醒!这种感觉……所有的疑念蜂拥而来!为什么还要骗自己?几乎是接近绝望的,缺水沙哑的喉咙中挤出了三个字。
“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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