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
逆水续――
(一)
“哈哈”顾惜朝抱着死去的晚晴,向前走去,他狂笑着,像个疯子。
血早已经浸透了他的衣衫,可他感觉不到疼,甚至什么感觉也没有。
“晚晴”他转头看着怀中的人,美如往昔,柔声道“我们很快就到家了,你放心,我不会再惹你生气,我要一直陪在你身边,我们再也不分开-”
他不知道究竟走了多久,只知道腿越来越不听使唤了,终于支撑不住,眼前一黑,身子顿时陷入无边的黑暗。
“晚晴,等我,我们很快就能见面了”嘴角勾起一抹笑。
身后小路之上,缓步走来一人,是个女子,一袭白衣,肌肤如雪,清丽脱俗,更生得世间难得一见的美貌。手握一柄剑――“玄冰”,江湖上使此剑者只有一人。
“都出来吧!”一声轻喝。
两旁树林顿时跃出四名男子,黑衣劲装,头戴面具。
“带回去!”白衣女子一声令下。
“是!”四名黑衣人抱拳颔首。
(二)
京城 春风酒楼 江湖人论江湖事
“诶,听说那个大魔头顾惜朝自金鸾殿一役之后,便下落不明。”
“依我看是死了吧,连逼宫这种事都干得出来,朝廷能放过他吗?更何况他在江湖上的仇家,多不胜数,这天下再大,也无他的容身之!”
“说得也是,不过听说江南的慕容山庄一夜之间被灭门,凶手都是一剑封喉,手段像极了顾惜朝,你说会不会是他干的?”
“唉,这很难说,江湖上有这种身手的,也不止顾惜朝一人,还有一件事-”
“什么?”
“鬼医门又重出江湖了。”
“鬼医门?就是那个五年前差点被九幽老怪灭门的鬼医门?”
“正是,如今的鬼医门已经换了新门主,声势不减当年。说起这个鬼医门,里面有个人倒不能不提。”
“谁?”
“前门主碧承天的女儿,名唤碧灵儿,长得清艳无双,身手也不凡,谌比江湖第一美人息红泪,两人虽性情迥异,但都是一等一的美人。”
“哼,鬼医门,医术、毒术独步天下,虽算不上邪魔外道,但行事向来诡密,前门主碧承天性情乖张,专好收藏宝剑,这种门派出来的女人,依我看还是少惹为妙!”
“是,是,诶你说,这美人怎么都带刺儿啊?可惜哦-来,喝酒,喝酒”
酒楼一角,一位白衣男子,丰神俊朗,一柄重剑置于桌上。
执起一杯酒,嘴角上扬,脸上立刻浮现出两个酒窝,“果然是江湖百晓生。”
江湖上大道小道的消息,总能在这京城的春风酒楼中打听得到。
一仰头,饮尽杯中酒,摇首一叹:“这京城的酒终究是太造作,比不上那大漠的炮打灯。”
不错,此人正是九现神龙戚少商。
自金鸾殿一役之后,铁手因为晚晴的死,心念俱灰,退出四大名捕,戚少商也不想再回连云寨,便让穆鸠平做了大当家,回大漠重建连云寨,自己应了诸葛神侯的请求,入了公门,成了一名捕头,留在京蕺供职。
“戚捕头”两名公差入得店内,向戚少商一揖道:“神侯请戚捕头速到神侯府,有要事相商。”
“知道了,有劳二位。”
(三)
京城 诸葛神侯府
戚少商一进门,就看见无情、冷血、追命齐聚一堂。
“怎么了?”戚少商道。
无情微微摇头:“不知是何事,神侯把我们都召来了。”
说话间,诸葛神侯自内堂而出。
戚少商上前一揖道:“听闻神侯急召,不知所谓何事?”
“江南的慕容山庄,一夜之间惨遭灭门,你可曾听说?”
“略有耳闻。”
“凶手一剑封喉,手段像极了一个人。”
“神侯指的是顾惜朝?”
“不错,顾惜朝!”
戚少商沉默不语,忽道:“顾惜朝做事向来是有目标的,慕容山庄和他无冤无仇,他怎么会”
无情点头道:“言之有理,顾惜朝之前虽杀人无数,但他的目标始终是戚少商,而此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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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逆水寒续风起
“我也不相信是他”诸葛神侯摇首一叹:“可偏偏就是有人看见了凶手,而根据那人的描述,凶手长得与顾惜朝相差无几。”
“什么!”戚少商闻言一惊。
“顾惜朝失踪,至今已有半年,无论是不是他所为,这事也必定要查个水落石出。眼下无情、冷血、追命你们三个都有案子要查,此事只有劳烦戚捕头跑一趟了。”
“神侯客气了,戚少商义不容辞!”
“还有一件事,下月辽国使臣会来京造访,此事关系重大,无情、冷血我要你们权全负责辽使的安全,不得有丝毫差池。至于追命,待你忙完手头的案子,便即刻去和戚少商会合,共同调查慕容山庄一案。”
“是!”
出了神侯府,戚少商只觉京城的天气又凉了不少,抬眼望向天际,叹道:“顾惜朝-,但愿不是你!”
(四)
灵山 鬼医门
后山
清泉、瀑布流泻而下,山间雾气渺渺,不知名的草、奇树随风轻摇,沙沙作响。半山腰,一个身着青衫的高挑身影,默默立着,一动不动。
碧蓝的天空映着他的脸庞,山风轻撩着他的卷发,苍苍白白,清俊非常。
身后十几步距离,一个白衣女子,驻足而立,一双美目默默地望向他,手中的剑隐隐透着蓝光,此人正是鬼医门的碧灵儿。
碧灵儿,人如其名,生得美丽,清艳不可方物。自小在灵山长大,医毒双修,十二岁那年,得遇高人,拜其为师,习得一身武艺,其父碧承天将宝剑――“玄冰”送与她作为佩剑,和息红泪一样都是以美闻名江湖,只不过息红泪的美如火,她的美若霜。
“你是鬼医门的碧灵儿?”青衫男子身形不动。
“公子果然聪明。”
青衫男子微微一笑,道:“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治好我身上的伤,除了医术独步天下的鬼医门之外,谁人还有这本事?而在鬼医门中,长的能有姑娘这般样貌的,除了碧灵儿还有谁?”说话间,男子已转过身,一双眼睛透着犀利。
正是顾惜朝。
“你们为什么要救我?”
“我等也是奉了门主的命令,门主说了,若顾公子有任何疑问可待身上的伤好些了之后,亲自见过本门门主,一问便知。”碧灵儿不急不缓道。
顾惜朝凝视着眼前的女子,眉头微蹙,若有所思,忽而摇首一笑,道:“既如此,明日在下即去拜会门主。”
*顾惜朝*
(五)
鬼医门 西苑
碧灵儿倚窗而立,皎洁的月光洒在她身上,映着她那美丽清冷的脸庞,宛如仙子一般。
抬首望向远方,此时此刻她的心被一股莫名的感觉包围着,心中又浮现出那个人的身影,数月来,这个人已经在她心中反复的出现多,让她原本平静的心湖涟漪四起。她向来清冷孤傲,何曾将这世间男子看在眼里?但现在,连她自己也觉得莫名其妙。
――顾惜朝
那个当年搅得江湖武林天翻地覆,千里追杀戚少商,血洗连云寨、毁诺城、雷家堡、神威镖局的人,他杀人无数,手段狠辣,江湖人谈及色变。
初见他时,他浑身是伤,狂笑痴颠,双手紧紧抱住他的亡妻,即使昏迷、奄奄一息,也不肯松开。
将他带回来后,查看他的伤势,触目惊心,浑身大小新旧伤口无数、前胸和后背的剑伤都很,内伤也不轻,顿时让我这个常年行医的人都感到心悸。
再看他的脸,虽然满脸血污,脸色也如青瓷般地白,但仍掩饰不住他那端正的五官和俊秀的眉眼,这是一张书生脸,看起来很柔弱,谁能想到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会长着这样的一张脸呢?
一番医治,他悠悠转醒,一双清澈的眸子就像是一潭湖水。醒来后,他开始拒绝进食、疗伤,每天只顾守在他亡妻身旁温言软语、痴痴傻傻,对周围的一切不管不顾,完全活在自己的世界。他亡妻的身上,被我放了千年寒玉,可保她身子不腐、容貌如昔,但这玉属极寒之物,常人靠近对身体有害无益,像他这样时刻不离,再加上他身子本就虚弱,若任由他去,不出十日他必死无疑。我虽知他心中已无生念,但还是不忍,道:“你为什么这样,尊夫人牺牲性命难道就只是为了等你去陪她?”没想到,此言一出,他像是被什么东西击中似的,慢慢地回头望向我,他那清澈的眸子里第一有了我的影子。“晚晴?”他一动不动地看着我,眼中透出不可思议的神情。我见他愣神,趁机点了他的穴道,强行给他进食、疗伤。奇怪地是自那日起,他没有再拒绝我,每天都按时进食、服药,半年来,他的伤已大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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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逆水寒续风起
今天,他突然对我说了第一句话,他的确很聪明,一眼就认出了我,从他的眼神里,我看得出来,他似乎想通了什么事,决定去做什么事了。
(六)
鬼医门后山 石室
一个美人,肌肤白皙,一张绝美的脸,有沉鱼落雁之貌,双手轻轻放在胸前,静静地躺在石床之上。
一个青衫男子默默地守在她身旁,痴痴地看着她。用手指轻轻撩过她那美丽的脸庞,“晚睛”语气低缓,眼神中尽显温柔。
“知道吗?这几天我想了很多,以前的人、以前的事都历历在目。”
“还记得你我在惜晴小居的那段日子,简单、平静,日子过得虽然清苦,但有你在,感觉是那样的甜蜜美好,只是那个时侯的我,完全体会不到,心里总是想着怎么样杀戚少商。”
“你一直想让我做个大侠,我却一心想出将入相,认为只有那样才算配得上你。为了权势,我不惜一切,甘愿做你父亲的一颗棋子,替他杀人,甚至犯上逼宫终于,万劫不复。”
“我错了,我追求的并不是你想要的。金鸾殿一战,我本该被千刀万剐,可是-你,为什么那么傻?为什么要用你的死换我的生?我顾惜朝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只有你傅晚晴,可是现在连你也不在了-”两行清泪悄然落下,声音似断若续。
“我每天都好想你,真想去见你,可老天真会开玩笑,就在我以为快要见到你的时候,竟然让我听到了你的声音,知道吗?那个女子的声音和你的一模一样-虽然我心里明白,她不是你,但我,真的想听你的声音,想听那个声音对我说话,所以我没有再拒绝她为我疗伤你说我是不是疯了?”
顾惜朝闭上眼睛,前尘往事如潮水般涌向他的心头,甜蜜的、痛苦的-猛地一睁眼,眼神中透出绝决,但瞬间又化为温柔。他轻轻地捧起晚晴的脸,小心翼翼地从她口中取出一物,是块薄玉,晶莹剔透,但寒气逼人。
“这块玉让你多陪了我半年,但我现在决定不再用它了,因为你已经在我的心里,永远在”
“晚晴,这些日子让我想通了,活着,是我现在唯一能为你做的事了,因为我知道你想让我活,所以,无论多难,我也会努力活下去!这个鬼医门救我的理由绝不简单,我已经隐约感到有什么事将要发生,该来的终究要来,你放心,这一我绝不会再做让你失望的事。”
“走吧”顾惜朝轻叹一声,起身抱起晚晴向石室外的后山走去。
(七)
鬼医门 密室
一个中年男子,相貌堂堂,身材高大,身着黑白相间长衫,负手而立。
“门主,顾惜朝来了!”门外传来通报一声。
“请他进来!”男子声音沉稳低缓。
此人,正是鬼医门现任门主楚云风。
“顾惜朝见过门主!”顾惜朝进入密室,拱手道。
“顾公子不必拘礼,快请坐。”
“门主客气了,还不知门主该如何称呼?”
“在下楚云风。”
“原来是楚门主。”
“看公子气色,想必身上的伤已大好?”
“有劳门主挂心,贵派医术了得,在下的伤如今已无大碍。只是,-在下与贵派素无往来,不知”
“不知我为何要救你?”
顾惜朝微微一笑。
“为了报恩。”
“报恩?”顾惜朝眉头一皱,脸露不可思议之色。而后却仰头大笑,道:“想我顾惜朝杀人无数,仇人多不胜数,要说报仇还差不多,报恩?我何时有恩于阁下?门主不觉得这个理由太牵强了吗?”面色一冷,目光如炬。
“公子可还记得九幽神君?”楚云风面不改色。
“当然记得!”
“五年前,九幽神君对我派突然发难,夺走本门至宝三宝葫芦,还血洗我派。幸而当时我和灵儿小姐均在外未归,否则怕也是难逃此劫!九幽乃本派大敌,我几欲杀之,奈何其武功甚高,几都功败垂成,正绝望之际,不料,半年前,那九幽老怪竟死在了顾公子之手。”
顾惜朝摇首道:“门主此言差矣,那九幽乃是我与戚少商合力所杀,并非顾某一人,何况,在下当时也是逼不得已,可没想到过贵派的什么冤仇!”说话间,目光直视楚云风。
“顾公子倒是直言不讳,但无论如何,公子终究是敝派的恩人。”
“哦?是吗?”
楚云风笑而不答。
“果然!”顾惜朝一拂袖,起身道:“说吧,究竟是谁要救我,有何目的?”
“是蔡相。”
“蔡京?”
“不错,蔡宰相欣赏顾公子的才华,早就有意招揽,此番公子落难,蔡相特遣敝派出面,搭救公子。”
顾惜朝心下疑惑,想到之前在替傅宗书办事时,与蔡京是见过几面,但并无交,如今傅宗书一死,树倒狐孙散,以前巴结傅宗书的人,都转而投靠了蔡京。这蔡京贵为宰相,但并非善类,他在朝中的势力本就不小,而今更是掌握了半个朝廷,对皇上也是极尽讨好之能事,是昏君身边的红人。没想到他也在网络江湖中人,难不成是第二个傅宗书?心念至此,笑道:“楚门主和蔡京的关系就如同当年九幽与傅宗书,难怪难怪贵派此番重出江湖,声势更胜从前,原来是找到了蔡相这么个大靠山!”
楚云风笑道:“公子是聪明人,当年你一个顾惜朝,一纸‘杀无赦’,就搅得江湖腥风血雨,连云寨、毁诺城、雷家堡,再强也斗不过朝廷,我这么做,也无非是为了避免鬼医门重蹈他们的覆辙罢了。”
“哦?”顾惜朝眉毛一挑“这么看来,楚门主还真是谋远虑啊!蔡相想让我替他办事,但若是-我不答应呢?”
楚云风笑道:“在下自是不会逼迫公子的,不过以公子现在的境,不妨还是好好的考虑一下。”
顾惜朝心中暗想,的确,以自己目前的境,江湖、武林、朝廷哪一个会放过我?这天下再大,也难有我的容身之,楚云风定是想到了这点,所以才料定我没有拒绝的理由!虽然已经决定要活下去,但我决不偷偷摸摸、躲躲藏藏地过一辈子,这鬼医门想利用我,我也可利用他,先弄清楚他们究竟要做什么,再见机行事。心念至此,便道:“好,我答应你!”
“哦?这么快就想好了?”
“想好了。”
“公子果然是个爽快人!”
“唉,想我顾惜朝一介草民,何德何能能让当朝宰相在我身上煞费苦心?”顾惜朝看向楚云风,又道:“在下真的很好奇,究竟是什么事非要我顾惜朝做不可?”
楚云风闻言哈哈一笑,道:“当真什么都瞒不过公子。不过,公子也不必心急,眼下还是把身子养好要紧。”
顾惜朝微微一笑,道:“既如此,在下今日就暂且告辞了。”
“公子请。”
顾惜朝离开后,密室中又只剩下楚云风一人。
这密室不大,很干净,布置的也很简单,四周无窗,室门正对的墙壁上挂有一幅画,映着昏暗的烛光,隐约可见画的是一幅山水,群山崎立,行船万里,衬着泛黄的纸,道不尽的苍凉。忽然,墙面微微一震,画分两边,竟是一道暗门!一个黑色人影缓步而出,昏暗中看不清像貌。“他就是顾惜朝?”声音很怪,透着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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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回复:逆水寒续风起
“是。”楚云风抱拳颔首道。
“你要小心,这个人可不好控制。”
“那事要成还非得要靠他,况且,他确实是个人才,我在想若他真能为我们所用”
“那是最好,若不能,事成之后就要即早除之!”
“是。”
“我要回去了。”
“这么快?”
“主公急召,看来是有大事,你这边也要早做准备。”
“请大人放心。”
*碧灵儿*
八)
鬼医门 后山
顾惜朝伫立在山头,青衫飞扬,卷发飘逸,俊俏的脸上,一抹难掩的忧伤。
山川满目泪沾衣,
富贵荣华能几时,
不见只今汾上水,
唯有年年秋雁飞。
“晚晴,时间过的真快,一恍又见秋雁纷飞了,这里风景如画,你喜欢吗?-”
“顾公子又在想念尊夫人了?”身后传来楚云风的声音“公子真是这世间难得的痴情之人,难怪夫人宁可牺牲性命也要保全公子。”
顾惜朝脸一沉,他是极不喜欢别人在他思念晚晴的时侯打扰他的,碧灵儿尚且只是远远看着,何况是楚云风!
当下,冷声道:“楚门主清早来此不知是所谓何事?”
楚云风看出顾惜朝有不悦之色,但并不在意,继续道:“之前,久闻顾公子不仅才智过人,武功也是一流,一套伶俐的剑法已入化境。而今,公子既决定要重新振作,那么一把宝剑对公子而言就是必不可少之物。”
顾惜朝一愣,才想起自己的剑早已在金鸾殿一战中,被戚少商的逆水寒斩断了。
楚云风笑道:“公子请随我来。”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了一阁楼前,顾惜朝抬头一看,只见此楼虽不大,但用料非常考究,装饰得也十分精致,楼门之上有一块扁,上有三字――藏剑阁。
楚云风推门而入,只见一柄柄名剑陈列其中,数量虽不多,但都是世间难得一见的极品。
“这里是碧门主一生的珍藏。九幽当年血洗我派,幸而碧门主将这些剑藏得极为隐密,否则,恐早被九幽夺了去!我重建本门时,特地建了此藏剑阁,将这些名剑一一收藏其中,也算是为先门主尽了一份心。”楚云风转头看向顾惜朝道:“顾公子,今日就在这些剑当中,挑选一把吧。”
顾惜朝看了楚云风一眼,道:“楚门主,如此大礼,顾惜朝可受之不起。”
楚云风微微一笑:“诶,公子无须客气,如今公子也算是我鬼医门的朋友,更何况,今后公子替蔡相办事,手里岂能没有一把好剑?公子就不要再推辞了。”
顾惜朝沉声片刻,拱手道:“多谢门主,既如此,顾某就无功先受禄了。”
“请!”
顾惜朝转身向里走去,这些剑全无凶戾之气,摆在这儿倒像是一件件的艺术品。走了一会儿,忽然脚步一停,目光落到了一柄剑上,这柄剑朴实无华,青灰色的剑身上没有丝毫点缀,与它周围的那些华美精致的剑比起来,实在是不起眼。顾惜朝走了过去,伸手拿起此剑,剑身微颤,竟有铮鸣之势,拨剑出鞘,紫芒立现。“好剑!”顾惜朝不由一赞。
“就是它了!”
楚云风上前一看,道:“公子好眼力,此剑虽看似普通,但却是千年玄铁所铸,坚韧异常,谌比当世名剑逆水寒。”
“逆水寒?”顾惜朝眼睛一闪,心底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他,曾经是他的知音。
“只是,碧门主生前不曾提起这把剑的来历,所以至今这剑还没有名字。”
“没有名字”顾惜朝看着手里的剑,心中苦笑,自己空有一身才华,得不到重用,没想到此剑也有相同的遭遇,这把剑配我倒是天下无双。
“无双-好,从今以后就叫它‘无双’!”
(九)
江南
五天了,戚少商到江南已经整整五天,这五天他可是一刻也没闲着,因为事关顾惜朝!
刚到的第一天就去了衙门,地方官李用一见是六扇门的前来查案,哪敢有丝毫怠慢,忙不迭地引着戚少商就来到了慕容山庄。
那慕容山庄经营着茶叶、丝绸等生意,家底殷实,在江南一带颇有名气,连宫中御用的茶叶有好些都出自于此。其庄主慕容堂素来喜欢结交江湖武林人士,因其为人豪爽、讲义气、时常仗义疏才,所以得到了许多江湖中人的敬重,在武林之中也占有一席之地。
没想到,半月前山庄却突遭灭顶之灾,一夜之间,包括慕容堂在内的几十口人,无一生还。如今,山庄内肃杀凄凉,往日的热闹再也不见,周围的人怕沾上悔气,也不敢再走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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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回复:逆水寒续风起
戚少商在山庄里察看了几遍,也没发现异常之,据李用讲事发第二天,他带人来察看时,除了满地的尸体,山庄内未见有财物丢失。
戚少商去的第二个地方是义庄,自然是去查验尸体。结果证实了传言果然非虚,这些人都是被一剑封喉,当场立毙。凶徒显然是个高手,其剑法之快、手段之狠,倒与顾惜朝有几分相似。
戚少商做的第三件事就是盘问了那个自称看见凶手的人。此人叫陈五,是个打更的,据他讲,那天晚上,他和往常一样,打着更从慕容山庄正门经过。忽然,听到山庄里有叫喊声,但声音不大,紧接着就看见一个青色的人影,从山庄里一跃而出,那人提着一柄剑,剑在滴血,还没等他反映过来,就已三两下消失在夜幕之中。陈五说他当时并未看清其样貌,只依稀记得那人是卷发。
戚少商回到驿栈,将这些线索进行了整理。
首先,凶手目标明确,只为杀人而来,所以不窃财;其,凶手武功一流,手段利落,比起一般江湖中人,倒更像是职业杀手;第三,凶手逃离山庄时,被打更的陈五撞见,当时他完全可以杀人灭口,但他为什么没有那么做?慕容堂平日里结交的武林中人形形色色,龙蛇混杂,里面不乏奸险之辈,难道是得罪了什么人才招来这杀身之祸?可为什么我们查到的结果是慕容堂并不曾和谁有什么仇大恨,即使有些小过结,却也不至于杀人。
连日来,这个案子一点进展都没有,戚少商心里真的有些着急了。江湖中流言四起,很多人都认为此事和顾惜朝脱不了干系。
“顾惜朝-”戚少商念着这个名字,心里边五味杂陈,他对他有佩、有恨,他曾经还是他的知音。但就是这个人,对他毫不犹豫地背叛,毁了他辛苦建立的基业,追杀了他一路千里,杀死了他的一干兄弟、朋友,他曾经发誓若杀不了顾惜朝,上天都不公!但到了最后,他还是没有杀他。为什么?是因为他俩是知音?
看着他抱着傅姑娘的遗体,狂笑而去,像个疯子,心中虽然明白这是他罪有应得,但还是感到地惋惜。他才华出众,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中晓人和,明阴阳、辨八卦,知奇门、晓盾甲,琴棋书画、兵书战法、无一不精,运筹帏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可惜,他却走错了路,而且还死不悔改、一错再错!
现在,此案所有的证据都显示凶手是顾惜朝的可能性很大,但是,戚少商的心里并不这么认为,虽然他现在还找不出什么证据来证明此案与顾惜朝无关,但他的江湖经验告诉他,表面上看上去越简单的,实际上就越复杂,表面上看越合理的,往往就越不合理。
更重要的是,他是真心希望顾惜朝不是凶手。当日,他之所以答应铁手和傅姑娘不杀他,就是希望他能从傅姑娘的死中彻底醒悟过来,重新做人。以他的才华若是用到正途,有朝一日运筹帷幄、保家卫国也说不一定,那岂不比杀了他更有意义!但他的性格偏执,怕得就是他仍然执迷不悟。
“唉-”想到这里,戚少商的脑子有点乱。往床上一躺,已经是二更天了。
窗外秋风瑟瑟。
戚少商刚闭上的眼睛忽然猛地睁开,“外面有人!”戚少商心中暗道。当即已翻身下床,提了桌上的逆水寒,向屋外掠去。
果然,在月光下一个青色的身影正向外跃去。
青衫、卷发,难道是
戚少商不及细想,施展轻功急追而去。那人的轻功不弱,竟与戚少商不相上下,看那人掠去的方向,正是慕容山庄!
(十)
鬼医门
楚云风坐在大厅靠窗的椅子上,手里捧着一本兰皮小书,正仔细的翻看。
碧灵儿推门而入。
“你来了?”楚云风没有抬头,目光专注的看着书。
“门主找我?”
“他怎么样了?”楚云风仍然看着书。
“每日除了练剑,就是到后山一呆就是半天。”
“这是本好书!”楚云风将手里的书一合,轻轻搁在桌上,书的封面赫然写着两字――七略。
“唉,想不到著此书者,竟然是个情痴!”楚云风摇首一叹。
情痴,碧灵儿心头一震,想到那个人守在他亡妻前轻言细语、无限温柔的情景,心中说不出的滋味。
“灵儿?”
“”
“灵儿!”
“嗯,门主?”碧灵儿回过神来。
“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碧灵儿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顾惜朝见过门主!”声音从门口传来。
楚云风、碧灵儿转头一看,只见门口一个青衫公子,清雅英俊、神色昂然。
“原来是顾公子,快请进!”
“谢门主!”
“数日不见公子越发神采飞扬,看来是心结解了不少?”
“多谢门主关心。不知门主召在下前来,所谓何事?”
“哦,是这样的,蔡相得知公子肯助他,甚为高兴,说只要公子尽心尽力,昔日傅宗书能给公子的他都能给。”
“承蒙相爷看得起在下,顾惜朝自当尽力!”
“好!那我就直说了,眼下~正是有一事需劳公子去办。”
“什么事?”
楚云风道:“等公子去到江南自然知晓。”
“要去江南?” 顾惜朝心道那蔡京果然小心谨慎。
“不错,”楚云风转头对碧灵儿道:“灵儿你也去。”
“我?”
“对,顾公子大伤初愈,多一个人照应总是好的。”
楚云风正欲再言,却见顾惜朝向那临窗的桌前走了过去,他拿起桌上的小书,转身看着楚云风,道:“这是我著的《七略》,你在看?”
楚云风头一点,道:“看着公子的书,才知道公子有鸿鹄之志,实非这池中物,《七略》是本好书,若真能将此书善加运用,我大宋岂会是今天这般模样?”
顾惜朝闻言眼中光芒一闪,道:“没想到门主竟是心系天下之人?”
楚云风哈哈一笑摆手道:“公子高看在下了,在下只是一个攀附权贵求苟安的人罢了。”
顾惜朝看着楚云风,眼前的楚云风仿佛跟平时不太一样,或许是他以前忽略了,亦或是楚云风的故意掩饰,这个人也许跟本不是他想的那样。
顾惜朝没有再言语。
(十一)
在京城的神侯府,诸葛神侯端坐大厅,神色凝重,旁边无情、冷血沉默不语、一脸严肃。
“神侯,神侯”追命急匆匆地闯了进来“听说戚少商失踪了,不是真的吧!?”
“我说追命,你能不能不要每都这样冒冒失失的大声嚷嚷?”无情看了追命一眼,不悦道。
“师兄,我这也是着急嘛。咦?你们怎么这个表情?”
无情看着这张和顾惜朝长的一样的脸,唉,顾惜朝恐怕永远都不会有这样的表情吧?摇头无语。
“戚少商真的失踪了。”冷血道。
“什么!?怎么会这样-”
“一定是出了什么事!”不等追命说完,冷血便打断了他的话。
“江南的事恐怕没那么简单!”一直沉默的诸葛神侯终于发话。
无情道:“神侯打算怎么办?”
“如今只有再派人到江南”诸葛神侯转头看着追命,道:“追命,你去。先找戚少商,再查慕容山庄血案,记住,此去要千万小心!”
“神侯,你就放心吧,我这就动身。”
追命转身离去,无情摇首道:“神侯让他一人前去,我总是有些放心不下。”
诸葛神侯道:“别忘了你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追命平日里虽做事莽撞,心思也不及你们缜密,但他鬼点子多,又不按常理出牌,说不定可以出奇至胜,再者,他此去也正好历练历练。”
“放心!”冷血往无情的肩膀上一拍道:“我这位三师兄可是个有名的福将!”
无情看了冷血一眼,会意一笑。
*追命*
(十二)
这是一条京城去往江南的路,它不是官道,所以人迹罕至。
这一日,路上远远来了策马而驰的两人,一青、一白,青衫公子卷发飘扬、面容俊俏,白衣女子美丽清冷、天下无双。二人一前一后,映衬着周围满山的秋色,煞似一道美丽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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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回复:逆水寒续风起
正是顾惜朝与碧灵儿。
两人离京至今已有四天,虽然朝廷对顾惜朝通辑的风声早已过去,但顾惜朝在江湖上的仇家实在太多,未免节外生枝,二人此行,走的都人稀僻静之路、夜宿也多在郊外。但因他俩都是常年行走江湖之人,所以对此倒不觉有甚辛苦。
“给”顾惜朝把一个刚刚烤好的馒头递给碧灵儿。
碧灵儿伸手接过,送到嘴边轻轻一咬,香气四溢、味美可口,想不到这人还有这般手艺。两人吃着馒头,相顾无言。这也难怪,碧灵儿本就天性孤傲,而顾惜朝一路上也是满愎心事,自然都没有言语。
秋已至,夜晚的秋风更添几许寒意。
顾惜朝轻叹一声,站起身来,面北而立。碧灵儿见他眉头不展,知他又在思念他妻子,遂转而把目光投向那一堆篝火。
“这玉是姑娘的吧?”碧灵儿一愣,抬起头来,见顾惜朝正看着自己,手里拿着一物,如薄冰般晶莹剔透,却散发着阵阵寒意。这不是千年寒玉是什么?
碧灵儿将头微微一点道:“此玉乃极寒之物,公子一直将它带在身上?”
顾惜朝似看出了什么,微微一笑道:“姑娘放心,在下所练内功本属阴寒一派,再加上有魔功护体,此玉虽寒,却伤不了我。”
说着,顾惜朝走了过去,将手上的玉递给碧灵儿道:“如今,晚晴已不再需要它了,此物也应该归还给姑娘。”
碧灵儿伸手接过,轻轻将玉放入一个小盒之中,道:“公子想通了?”
顾惜朝闻言,眼里似乎有什么东西闪过,只听他淡淡地道:“魂已去,纵使留着躯体也是枉然-”
碧灵儿低头不语,她看到了顾惜朝说话间眼底那一闪即逝的痛苦。
夜晚的风越来越大,直把这山中的树木吹得沙沙作响。那一堆小小的篝火更是乎明乎暗,好似随时都要熄灭一般。
顾惜朝睁开眼睛,拿着无双,起身向前方树林走去。身后碧灵儿也醒了过来。
走入林中不远,忽然脚步一停,扬声道:“暗的朋友,出来吧!”
瞬间,从树林跳出了十几个人来,为首的是个壮汉。
“顾惜朝,你果真没死!”
“我没死,阁下很失望?”
“不,对于我来说,能亲手杀了你更好!”
“你是谁?我与你并不认识。”
“你我是不认识,但就是你这个魔头逼死了高局主,今日我是来替高局主报仇的!”
“你是神威镖局的人?”
“不错,神威镖局李威!”
顾惜朝点点头,道:“难得神威镖局还有你这样忠心不二的人,见你勇气可嘉,就给你一机会,回去练个十年武功,再来找我报仇。”
“顾惜朝,你休要欺人太甚!你草菅人命,人人得而诛之!”
“哦?我草菅人命,那阁下呢?”
“我怎么了?”
顾惜朝转头一笑,道:“你一人鲁莽也就罢了,何苦拉着这些人陪你一块儿送死?他们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此言一出,那些个人相互望了一眼,其中几个已有退缩之意。
“不许退,谁退我先杀了谁!”李威一吼,那些人皆不敢再动。
“顾惜朝,你拿命来!”说着,李威已举刀向顾惜朝劈去。
顾惜朝无奈摇首,只见他不慌不忙侧身一闪,借力用力地将李威顺势一推,那李威便一个踉跄扑了个空,遂将刀锋一横,又直劈过来,顾惜朝脚轻点地,身子腾空而起,瞬间已转至李威身后,双脚往他背上一蹬,那李威险些扑倒。
两招过后,李威颜面尽失,气急败坏,冲愣那的十几个人吼道:“一起上!”
那些人得命一齐围攻上来,顾惜朝的武功虽荒废了半年,但内力由于碧灵儿的悉心调治,却是有增无减,加上他又是绝顶聪明之人,武功招式前些日子在鬼医门每日练习,已恢复了七七八八,这些乌合之众又哪里会是他的对手?不消片刻,就见那些人已东倒西歪,而此时他手里的无双尚未出鞘,
李威见此,气急,提刀向顾惜朝一阵猛攻。
顾惜朝用剑鞘一挡,道:“你当真不罢手?”
“不罢手,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好!我成全你!”
顾惜朝出手一掌劈至,只一招,那李威已口吐鲜血,重伤倒地。
眼见顾惜朝第二招攻来,李威只得闭目等死。哪知过了片刻也不觉身上有异常之。
李威慢慢地睁开眼睛,见顾惜朝的掌正停在他额头前咫尺距离,但掌力已撤。
“我敬你是条汉子,今日我不杀你,你走吧!”顾惜朝说完,转身回走。
李威看着顾惜朝的背影,狠声道:“就算你不杀我,我也不会感激你,高局主的仇我还是要报!”
“我不需要你感激!”顾惜朝脚步一停:“顺便奉劝阁下,做事要用脑,光逞匹夫之勇,送命是迟早的事!”说罢,径直离去。
走出树林,顾惜朝迎上碧灵儿:“我们走吧,就走官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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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回复:逆水寒续风起
(十三)
安和镇是京城往来江南的必经之地,过安和镇再往南走两个时辰就是杨城。安和镇地方小、街面上也不华,过往的路人除非是不得已,都不愿在此留宿。
顾惜朝和碧灵儿赶到安和镇的时侯,已是傍晚。
二人牵马走在街上,说也奇怪,这过往路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投向了他们。可他们对此倒似不以为意。
二人在一家名为迎来的客栈前停了下来。
“看来这里是全镇最好的客栈了。”顾惜朝转头看向碧灵儿:“我们就在此歇歇吧。”
碧灵儿点点头,二人遂将马栓好,走了进去。
“哟,公子,几日不见,您可算回来了,咦,这位姑娘是?”掌柜的看见顾惜朝急忙迎了上来,笑容可掬。
顾惜朝眉头一皱,道:“你,认识我?”
“公子说笑了不是,我们几天前才见过的!”
“掌柜的,您怕是认错人了吧,我们今日才刚到此地,何来几天前就见过?”一旁碧灵儿道。
“这-”那掌柜的和旁边的小二面面相觑,继而又把目光投向了顾惜朝,上下一番打量。半晌,那掌柜的才缓缓地道:“这仔细看来,今日这位公子的气质风度与先前的那位确实有些不同,兴许-在下是真认错了。”
顾惜朝道:“我和那位公子长得很像?”
“岂止很像,简直是一模一样!”
“哦?”顾惜朝低头暗道:“难道是他?”
“你们认识?”
顾惜朝摇摇头,道:“不算认识。对了,掌柜的可知那位公子去了哪里?”
“唉,镇西的树林。说来已经三天了,看来是凶多吉少了。”
“为什么?”
“公子有所不知,那西郊树林邪得很,明明无人居住,但里面却常常传来怪声,真不知道是人是鬼!以前镇上有几个胆大的,想进去看看里面究竟有什么,谁知道进去之后就没有再出来。”
“那位公子为什么要进去?”
“唉,他是想帮我们查最近这镇上发生的失踪案才进去的?”掌柜的摇摇头。
“什么失踪案?”
“唉,告诉你们也无妨。我们这小镇一向太平无事,可就在半月前镇里连续发生了好几起女子失踪的事件,那些女子相貌虽不及这位姑娘,但也算是有几分姿色,她们失踪以后就跟消失了一般,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官府也只查出了她们最后一出现地方是在西郊树林附近,尔后就再无头绪。也不知是不是被那林子里的鬼勾了魂去!”
“鬼?”顾惜朝笑道:“该不会是有人在装神弄鬼吧?”。
掌柜的摆摆手,道:“年轻人你甭不信,鬼神这东西还是宁可信其有。我看二位一个书生、一个小姑娘,涉世未,这镇上又不太平,你们吃过饭还是赶紧走吧!”
“不用了,掌柜的,给我们准备两间房,今晚我们就住此地。”
(十四)
一轮孤清的明月高挂在黑色的苍穹之上。
迎来客栈里的掌柜正打在哈欠、伸着懒腰。“嘎”掌柜的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拉开房门向外看了看。
什么也没有。“可能是听错了吧。”掌柜的暗道,随后关上房门,睡觉去了。
而就在此时,房顶上一个人影也飘然而去。那人一路往西,来到了一片茂密的树林前停了下来。
“你究竟要跟我多久?”那个人忽道。
暗闪出一个白衣女子,月光映着她那张美丽白皙的脸,宛若仙子,不是碧灵儿是谁?
“白日里公子说要留宿此地,我就知道你一定是想来探这西郊树林!”
那人转过身,嘴角带着一丝笑意,正是顾惜朝。
“这天底下竟有人长着和我一样的脸,你说我该不该来看看呢?”
“是吗?我怎么觉得公子好像认识那个人呢?”
顾惜朝闻言眉心微蹙,半晌才道:“我是想到了一个人,如果真的是他,那这事我是非管不可。”
“是什么人?”
顾惜朝摇头一笑:“没有确定的事,还是不说为妙。”
碧灵儿何等聪慧,见他如此便不再追问,转而将目光投向了那片树林,在月光下那片本来幽暗的林子像是披了层白纱,显得特别诡异。
“这树林里透着古怪,公子真的要进去?”
顾惜朝冷笑一声,道:“是有古怪,这里面-布了阵!”
“阵?”
“没错。这布阵的人有些道行,难怪之前那些人会有进无出。”顾惜朝眉毛一挑,轻轻一笑:“只可惜-今日他却遇到了我。”
“我跟你一起去!”
“不”顾惜朝摇摇头,道:“阵中行走,人越少越好,这阵还是我一人进去。你留在这里,只管接应。”
“可是你的伤”碧灵儿语气中略带焦急。
顾惜朝一笑,道:“我的伤早好了,放心,这阵难不倒我,你就在这里等我回来!”
说罢,已转身走入了那片树林。
风轻轻地吹来,撩起碧灵儿黑色的长发,不知怎的就在那个背影消失地瞬间,她心中,荡起了一丝不安-
十五)
顾惜朝慢慢朝前走着,这林子里的路不但多,而且纵横交错,稍不注意就会迷路,如果是天然形成的倒不好走,但这里人为的痕迹太明显。
“既然是人为的,那么最有可能就是依据五行八卦所布!-”想到此,顾惜朝走上了其中一条小路,约半柱香的时间,他确定他的预料果真没错。
他稍稍加快了脚步,这个阵太好破了,连他自己都觉得似乎进行地太顺利。
忽然,他脚步一停,眼顾四周,嘴角往上一扬,只听鬼哭狼嚎声骤起,一记神哭小斧已朝他右前方呼啸而去。
“哇,好险!”树林顿时跳出了一人。
顾惜朝收好已飞回手中的小斧,抬头看向此人,只见他身着月白衣衫,身材高挑,一头齐肩直发轻轻扎起,再看他的脸跟自己的一模一样!
“喂,你这人怎么不分青红皂白的就乱丢暗器!”那人使劲地甩着右手,怒道。
“这个地方那么古怪,你又在暗,我怎么知道你是敌是友?”顾惜朝整了整衣衫,漫不经心地道。
那人走了过来,才看清顾惜朝的脸,当即往后一跳。
“啊,你你是顾惜朝!”
“好久不见啊,追大捕头?”顾惜朝一拱手。
“你,怎么会在这里出现?你失踪了这么久,一直躲在这儿?”
“什么叫一直躲在这儿,你弄清楚,我也是刚进来的。”
“你,刚进来?真的?”
“当然是真的。”
“说,你进来干什么?”
顾惜朝一笑,叹道:“还不是听说有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想帮人查什么女子失踪案,哪知进了这片林子三天也没见出来,心里好奇就想来看看,没料却遇到了追大捕头。”
“嚯,我这趟来找的就是你和戚少商,没想到得来全不费功夫,顾惜朝,我问你慕容山庄的血案是不是你干的?”
“慕容山庄?”顾惜朝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略有耳闻,不过不熟。怎么?莫非追捕头也听信了传闻,认为那是在下所为?”
“哼,你顾惜朝杀的人还少吗?是你干的有什么奇怪-”
“等等,你刚刚说还要找戚少商,他怎么了?”
“失踪了,还不是来查这慕容山庄的血案,现在连人都搞丢了!”
“戚少商失踪了?”顾惜朝心中一惊,眉头一皱,低头沉默不语。
“喂,我告诉你就算慕容山庄案与你无关,别忘了你现在仍是朝廷通揖的要犯,无论如何你都只能跟我回六扇门!”
顾惜朝抬起头,点头道:“我当然没忘我是朝廷的要犯,也知道我打不过追大捕头,更明白只要出了这林子我就只能跟你回去,不过你确定你现在出得去吗?”
“我是出不去。不过,戚少商不是常说你聪明吗?你既进得来,想必也出得去!”
“追捕头可真会打算盘,想让我带你出去,再让我乖乖地跟你回六扇门,你觉得我有那么笨吗?”
“你没有选择!”追命正色道。
“是,我没选择。不过对于我来说,回六扇门是死,拒捕也是死,回六扇门说不定会判我个斩首示众,与其那样,不如追捕头现在就一剑杀了我,倒还痛快些!”
“你”追命指着顾惜朝,气不打一来。
顾惜朝见他如此,转身微微一笑,道:“看来追捕头是下不去手啊!”脸渐露得意之色,继而又道:“唉,这样就不好办了,你我这么干耗着也不是办法”顾惜朝回身看着追命“不如”
“不如什么?”
“我问你,你还想不想查清那女子失踪案?”
“想,当然想!”
“那好!如果想就跟我再往里走,等解决了这里的事情,再说带我回六扇门,如何?”
“好!不过-”追命言及于此,只见他身法如电,瞬间已欺到顾惜朝跟前,出手几下便将顾惜朝浑身几大穴制住。
顾惜朝突然遭袭,脸色一变,冷声道:“追捕头将我制住,一会儿如遭遇强敌,你想让我坐以待毙吗?”
只见追命把手一拍,笑道:“放心,你还是可以动手的,只是不能使全力。至于强敌嘛,我不怕,我一人对付就好,倒是你,跟你斗智我是真斗不过。不如先将你制住,这样既不怕你跑,而且还挺省事!”
“你”顾惜朝指着追命,这换他语塞。
“走吧,顾公子?”追命一笑。
顾惜朝看着追命,看他那张脸笑得灿烂,透着童真,一副不知人间疾苦的样。心中一叹,我恐怕一辈子都没像他这样笑过。
摇了摇头,转身朝前走去。
两人一前一后,又走了一柱香的时辰,顾惜朝忽然脚步一停,一扬手道:“等一等!”
“怎么了?”
“前面的阵法好像不一样,可能暗藏机关!”
“有机关也得闯!”
“闯是闯不过,只能边走边破,等破完了,目的地也就到了。好在这阵布得不算太精妙,否则倒还真要废些功夫。你跟在我后面,记住,不能踏错一步!”
“嗯,没问题!”
这一回顾惜朝走的很慢,每踏出一步都很小心,这阵中的机括也都被他一一破去。走了一会儿,他突然一停,道:“还有五步,这五步要格外小心,最厉害的机关往往就在这几步当中!”
追命将头一点道:“我会小心!”
顾惜朝慢慢地迈出脚,一步、两步-就在他踏上最后一步时,却听到后面风声大作。原来,追命在走到倒数第二步时,左边林子突然传来一阵猛烈地沙沙声,追命一分神,脚下便踏错一步。
顾惜朝心道不妙,回头一看,只见一块巨石正向追命身后袭来,若追命闪身躲避,势必要触碰其他机关,当下已不容他多想。只见他伸手将追命往左一推,追命只顺势一跃,便出了阵,同时顾惜朝右手已抛出一记神哭小斧,那小斧冲着巨石呼啸而去,“砰”地一声,巨石立时裂了数块,石块四散开来,但中间一块较大的却依然向这边袭来,本来以神哭小斧的威力足以将这巨石瓦解,但是由于顾惜朝身上大穴受制,内力不能十足发挥,至使这小斧的威力骤减。眼见那石已欺到跟前,顾惜朝却来不及作任何动作,一声闷响,那石正中他胸口,他顺势飞了出去,也离了阵。顾惜朝一倒地,却见那石依然向自己这边而来,正欲拨剑之际,追命已飞身而至,一脚踢出,那石立时分崩瓦解。
见危机已除,追命回身过去,扶起地上的顾惜朝。身子一动,顾惜朝顿觉得血气翻涌,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喂,你怎么样了?”追命见他脸色发白,急忙问道。
顾惜朝白了追命一眼,没好气地道:“怎么样?受内伤了!要不是你制了我的穴道那石头怎能伤得了我?!”
追命自知理亏,脸上挂着不好意思地笑。
顾惜朝见他如此,心中觉得好笑,但却又正色道:“你还不帮我解穴?现在我受了伤,急需运功调理,况且,我这个样子,你还怕我跑了不成!”
追命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忙出手将顾惜朝身上的穴道解了。
顾惜朝试着提气调理,胸口果然顺畅不少。
他抬眼一看,才发现前方是一绝壁,绝壁之下有一个山洞的入口。
“老巢到了!”顾惜朝冲追命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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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回复:逆水寒续风起
(十六)
“哈哈哈哈~~~”一阵怪异地笑声从前方传来。
二人抬头一看,只见一个黑色的身影自绝壁飘然而至。
“我道是谁,原来是两个小白脸,正好,送给我妹妹,她一定会喜欢的,哈哈哈~~”来人身披黑色斗蓬,带一白色面具,阴阳怪气地道。
追命一跳上前,指着那个黑影厉声道:“你是什么人?”
黑衣人将手往胸前一抄,不紧不慢地道:“哼,你跑到我的地盘来,还问我是谁?小子,你不错嘛,被困了三天,精神还那么好?” 言语中略带讽意。
追命一听,也不生气,只继续道:“喂,我问你安和镇的那些女子是不是你掳的?”
“哈哈哈~~,是,又怎么样?”
“岂有此理!识像的就赶快把她们交出来,免得大爷我动手!”追命袖子一卷。
“慢着!”顾惜朝上前拉了拉追命,低声道:“小心,我看他好像是有准备的。”
“你个书生怎么也跑进来了?”黑衣人目光转向顾惜朝。
“他?书生?”追命闻言忍不住笑出了声,用手一指顾惜朝道:“他可不是什么书生,怪人,我劝你最好甭惹他,否则这位要是动起手来,有你受的!你可别像你的阵一样,被他一并破了!”
“你破了我的阵?!”黑衣人略带微怒。
顾惜朝眉毛一抬,一副不以为意的样:“不好意思,我们闯不过,所以只好破了。”
“看来,今日我是遇到行家了,真是江山待有人才出,年轻人不简单啊?”黑衣人摇摇头,声音一冷:“只可惜~~你们今日都得死!”
“唉呀?你个阴阳怪气的,强抢民女不说,还想杀人灭口!好,今日不给你点苦头尝尝,你当我追三爷是吃素的啊?”追命说罢,已飞身向黑衣人攻去。
顾惜朝摇摇头,心想这个追命,做事怎么这么鲁莽,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当上四大名捕的!不过~~也好,趁他俩打斗之际,我正好去一探那山洞的究竟。心念至此,遂往那山洞而去。
走进洞内,顾惜朝发现此洞洞口虽小,但洞内的通道却很宽畅,而且干燥通风。慢慢往里走了约十几步距离,一转弯眼前豁然开朗,“原来这山的中间是空的,这倒是个隐密的地儿!”顾惜朝暗道。他抬眼向上望去,此时的天已朦朦亮了,晨光悠悠地洒进洞来,却看见山洞一角堆着一些东西,待走近一看,竟是人骨。顾惜朝脸色一变,像是想到了什么事情,转身朝洞口急掠而去。
出了洞来,见追命与那黑衣人正打得难解难分。
“你跑哪去了!”追命一边接招一边朝顾惜朝吼道。
顾惜朝立时无语,这个时侯那追命还有空冲他吼,也不知道自己已身陷险境!
眼见追命败迹渐露,顾惜朝无奈摇头,伸手拨剑出鞘,冲追命道:“我现在就来助你!”说罢,飞身一跃,也加入了战团。
黑衣人显然没有料到这个书生的剑法会如此伶俐、武功会如此之高,本来打败追命他已是计划好了的,但现在却被这个书生搅了局!
“你究竟是谁?”黑衣人冲顾惜朝一声怒喊。
顾惜朝嘴角微一上扬,冷声道:“顾惜朝。”
“顾惜朝?!”黑衣人闻言一惊。回手虚晃一招,转身欲走。
“想跑?没门儿!”追命飞起一脚,踢中黑衣人左肩,黑衣人吃疼,眼见无法抽身,只得硬拼。
追命和顾惜朝都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高手,那黑衣人武功虽高,但也敌不过此二人联手,再加上此刻他斗志已失,招式明显不及先前。不出五十招,黑衣人腰间露出一破绽,被追命逮着,一脚踢中,黑衣人当即向后飞出,仰面倒地,追命收住攻势,正欲上前,却见顾惜朝抢先一步,攻至那人跟前,紫芒一闪,那人已中剑倒地,眼见是不活了。
追命一惊,飞身上前,却见那黑衣人已死。
“你~~顾惜朝,你怎么又随便杀人?”追命气急。
顾惜朝慢慢收起手中的剑,看也不看追命一眼,只缓缓地道:“追捕头,我救了你的命,你知道吗?”
“什么?什么意思?”追命一脸不解。
“你知道这人练的是什么功吗?和九幽的魔功同出一撤。他将那些女子掳来,霸占之后,就把她们都变成了他练功的工具,他的功是要用人的骨头来练的,而且还必须是新鲜的,你过来看。”
顾惜朝将那人的手扳开,露出三枚针,每一枚都透着幽幽蓝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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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回复:逆水寒续风起
“这是剧毒,你我若中了这东西,必定是要立毙的。”
“你怎么知道?”
“你忘了我曾经是九幽的徒弟吗?对于这类邪功多少也知道些,刚刚我进山洞看到一堆白骨,上面还有人练过的痕迹就想到了。本来以为你会有危险。不过看来,他本意是想拿你的骨头练功,所以不到万不得以,不会轻易使毒。因为中毒死的人骨头也就不能再练了。”顾惜朝看向追命:“他刚刚重伤倒地,手伸入怀中,我就知道他必会使暗器,只是你没有注意到罢了。”
追命闻言,眉头一皱,附下身去,揭开此人面具,吓了一跳,只见此人面目全毁,已辨不清本来面貌。
“不用看了”顾惜朝又道:“练这种邪功的人总要付出点代价,九幽从来也是带着面具的。”
追命看着顾惜朝一言不发。
顾惜朝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怒道:“你看着我干什么?”
追命很认真地一字一句地说:“我在想,如果你不是罪犯,而是个捕快的话,那一定能当个名捕,那就不是四大名捕,而是五大名捕了!”
顾惜朝闻言忍俊不禁,道:“走吧,追大名捕,三天了,你不饿啊?”说罢,转身便走。
追命一听,倒真觉得饿了,“喂,等等我!”
“呜呜~~”
顾惜朝和追命正欲离去,却闻一阵女人的哭声从绝壁传来。
“去看看!”顾惜朝道。
追命点点头,二人回转身朝绝壁走来。只见一个女子,畏缩在一个大石旁呜咽着。看到追命、顾惜朝二人,慌忙道:“求大爷放小女子回家,求求你们了~~”
“还有幸存者!”追命喜道。未等顾惜朝发话,便跑了过去,欲扶起跪在地上的女子。
“小心!”顾惜朝一声呼喊。
没等追命反应过来,顾惜朝已奋力将他推开,回手一记落凤掌劈在那女人头上,但同时那女人也全力一掌打在顾惜朝胸口。那女人头受顾惜朝一掌立时气绝倒地,而顾惜朝也手捂胸口似受伤极重。追命忙上前一把扶住,“噗”顾惜朝一口血喷了出来。
“你怎么样了?”追命见顾惜朝脸色惨白,急道。
顾惜朝勉力一笑,摇了摇头,有气无力地道:“你也太不小心了,你没听那怪人说他有个妹妹吗?”说罢,只觉头一阵眩晕,张口又是一口血,脚已有些站不住了。
“那女人的掌那么厉害?”追命觉得奇怪。
“不是厉害,是有毒!”
“什么?”追命一惊:“我来给你逼毒。”
顾惜朝用手一挡,摇头道:“这毒运功逼不出,只有出去以后再想办法,只是,我现在恐怕是走不动了-”
“这没关系,我背你出去!”
顾惜朝点点头,却又忍不住吐出一口血来。
“怎么样?你撑得住吗?”
“撑不住也得撑,否则等我昏迷了,你又走不出这林子,那我就真必死无疑了。”
追命不再迟疑,当下背着顾惜朝,飞身往来路而去。
在顾惜朝的指点下,追命走了一柱香的时辰,终于到了树林边缘。眼见出口就在前方,追命喜道:“看,我们到了,顾惜朝-顾惜朝?”
却见背上的人已没了声息。
“顾惜朝,你一定要撑住,千万别死啊!”
追命出了树林,一个清丽的女子迎了上来,一见他背上的顾惜朝,惊道:“他怎么了?”
追命道:“他中了毒,晕过去了。”
“你先把他放下来!”
“好!”追命小心翼翼地将顾惜朝扶住,却觉得腰间一麻,身子瞬间已不得动弹,再看顾惜朝,正笑盈盈地看着他。
“你顾惜朝,你是装的!”
“谁说我是装的?”顾惜朝一手扶住胸口,道:“我被那女人打伤,你是看见的,怎么是我装的呢?”
“那你刚刚”
“我只是受伤没那么重罢了,不这样-你怎么肯背我出来,我又怎么能脱身呢?”
“你-早知道我就不该解了你的穴!”
“追大捕头,你说话好没良心啊?我在这林中三番五受伤,哪不是因为你?让你背我出来,那也是应该的。-好了,我现在要走了,一个时辰之后,你的穴道会自动解开,咱们后会有期!”
“顾惜朝!你去哪?”追命急道。
“去哪儿?反正都不会跟你回六扇门,灵儿,我们走吧!”
碧灵儿忍住笑,跟随顾惜朝转身离去,留下追命一人,气不打一来。
(十七)
顾惜朝、碧灵儿二人回到安和镇的迎来客栈取了马,继续往南而行。
两人走得不快,因为顾惜朝确实中了毒。不过,幸好碧灵儿是医毒方面的行家里手,她给顾惜朝服了一粒秘治的解毒药,顾惜朝身上的毒性即得到了控制。
“我们还是歇会儿吧。”碧灵儿道:“你的毒只是暂时地控制住,并未清除,更何况你还受了内伤,实在不宜舟车劳顿。”
顾惜朝微一点头,手朝前方一指,道:“那边有个废弃的屋子,我们就上那去歇歇吧。”说罢,便往那小屋而去。
二人走近小屋,推开门,见屋内有一张床、一张桌、两张椅,或许是废弃得太久了,到都是蛛网。顾惜朝正要收拾,碧灵儿却上前将他的手一按,道:“我来吧。”说罢,便里里外外的收拾起来。
等她忙得差不多了,回头一看见顾惜朝竟愣愣地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你怎么了?”碧灵儿问道。
顾惜朝闻言,慢慢地看了看碧灵儿,又慢慢地看了看这小屋,轻轻地道:“想当初,我和晚晴也是住在像这样的小屋里-”
看他一副黯然神伤的样子,碧灵儿低下了头,半晌才道:“你很爱你的妻子。”
顾惜朝一声苦笑,摇了摇头,道:“我与她是两个不该相识、更不该相爱的人。她若没有遇到我,就不会死,我若没有遇到她,就不会杀那么多人,不会做那么多错事。”
碧灵儿抬头看着他,道:“你承认你以前做错了?”
“错了,而且大错特错。”顾惜朝顿了顿,又道:“我做事向来敢作敢当,事情做错了就是错了,没有必要去掩饰。现在想起来,就算我当时逼宫成功,让傅宗书当了皇帝,以他的作风,也绝不会留我这个知道他太多事情的人活在世上的,真是枉我自负聪明一世,却连这点也看不明白。”
“你为傅宗书卖命,是因为晚晴姑娘吧?”
“不全是”顾惜朝摇摇头,缓缓地道:“为了我的理想也为了晚晴-”他抬眼望向屋外,又道:“我出生不好,从小就被人看不起,但我娘却教我命运是可以改变的,只要我努力。于是我去学了很多东西,比起琴棋书画,我更喜欢兵法,所以我著了兵书《七略》,以为可以凭此得到别人的赏识。”顾惜朝讽刺一笑:“哪知道,这世上的事,根本不是我所想的那样,光有才华是远远不够的。我心灰意冷,晚晴就是在这个时侯出现的,见到她的第一眼,我就喜欢上了她,后来才知道她是丞相之女,我不知道傅宗书何以会答应我与她的婚事,但我管不了这么多,我想以我的能力真正得到傅宗书的赏识,我要给晚晴好的生活、我不要她跟我受苦,更不要她因为我受人嘲讽。我的理想、我的感情都让我没有退路,我只有往前、不惜一切。”顾惜朝说到此,眉头一皱,摇首一叹:“结果却是失去的更多-”
碧灵儿认真地听着,眼前这个人第一向她透露心迹。
顾惜朝往门上一靠,胸口一阵痛疼袭来,他忽然觉得自己今日说得似乎太多了,毕竟眼前这个女子,他还不能确定到底是敌是友。可听到她的声音,就好像是晚晴在跟自己说话,不知不觉地就说了这许多。
在他的记忆里,像这样对人吐露心迹好像曾经也有过一。是很久以前旗亭酒肆,对,戚少商,我顾惜朝唯一的朋友,可后来,真是往事不堪回首。
一股浓浓地睡意袭来,顾惜朝微微闭上眼,身子开始不由自主地往下滑,碧灵儿看出异样,急忙上前扶住,一探脉息,果然是毒又发作了。
“碧姑娘,好久不见。”
碧灵儿转头向屋外看去,只见一个帅气俊朗的少年,正朝这边走来。
碧灵儿看着来人,冲他微微一笑。
作者: 22221213* 28-3-27 1:32 回复此发言
29 回复:逆水寒续风起
(十八)
“掌柜的,你看到一男一女打这儿经过没?”
那掌柜的抬头一看,一脸惊喜地迎了上去:“哟,公子,你可算回来啦!我们还在担心,怕您出了什么意外呢!”掌柜的向旁边几桌招呼着:“喂,你们看,帮我们查案的公子回来了!”
周围几桌人立马围了上来。
追命手一抄,笑道:“意外?我能出什么意外?”
“是是是,公子武功高强,那林子肯定难不倒公子,不知公子帮我们查的那失踪案怎么样了?”
“查清了,原来那林子里有个怪人练邪功,那些女子都是被他掳去的,可惜,我们赶到的时候,她们已经遇害了。”
“怪人?邪功?我们这小镇怎么出了这样的人,那我们以后该怎么办啊?”
“这你们不用担心,那怪人已被我们杀了!”
“太好了”周围的人连连点头。
“我们?”掌柜的地奇道:“公子不是一个人?”
追命像忽然想到了什么事,一拍桌子,把周围的人吓了一跳。
“喂,掌柜的我刚刚问你,是否看到一男一女打这儿经过,你还没有回答我!”
“一男一女?我们这一男一女多的是,不知公子指的是哪一男一女?”
“还有谁?就是跟我长得很像的那个!”
“哦哦哦”掌柜的恍然大悟:“您说的是那个书生和那个白衣姑娘啊,唉呀,说起他们那可真是男才女貌,登对得很啊!”
“谁跟你说这些!我是问你今早有没有见过他们?”
“哦,有,他们今早来取了马就走了。”
“走了多久?往哪个方向?”
“走了大概有一个多时辰了,是往南走的。”
追命一听,转身便走,谁知,刚走到店门口就撞到一个人。
这个人唇红齿白,一身红衣,更长着一副倾国倾城的美貌,往这小店里一站,就如同那旭日一般,光耀夺目。
那人一见追命,脸色一变,将手上的剑往追命脖子上一搁,道:“顾惜朝!?”
追命正要发话,却见那女子美目一侧,疑道:“你,不是顾惜朝?你是追命?”
追命此刻已认出来人,遂用手小心地将那剑从脖子上拿下来,笑道:“息大娘,许久不见,你还是那么光彩依然!”
息红泪将剑一收,笑道:“追捕头,你也一样。”
“你不是在重建毁诺城吗?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我来是为了少商,听说他失踪了,是真的吗?”
追命一点头,道:“是真的,这我来也是为了此事。”
息红泪闻言眉头一皱,低头不语。
追命又道:“还有一件事,顾惜朝出现了。”
“什么?”息红泪抬起头,惊道:“他?这个时候?~难道慕容山庄的血案真是他干的?”
追命摇摇头,道:“听他的口气,不像!”
“你俩见过?”
“嗯-哦!对了,一个时辰以前,他从这往南走了!”
“真的?那我们快追!”息红泪说罢转身欲走。
“等等!”追命一叫:“待我向掌柜的买些吃的再走,我都三天没吃东西了。”
“三天?”息红泪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追命一愣,脸上挤出一个尴尬的笑容。
“对了,你和他是怎么遇上的?”
“边走边说吧!”追命拿了吃的走出了客栈。
二人骑上马,往南而去。
十九
顾惜朝不知自己究竟睡了多久,只觉得迷迷糊糊中,又看到了晚晴,听到了她的声音。
慢慢地睁开眼睛,一个白色的身影走了过来。
“你醒了。”碧灵儿冲他微微一笑。
“我睡了多久?”
“两天两夜。”
“怎么这么久?”顾惜朝坐起身来,一抬眼却看见碧灵儿红红的眼睛和一脸疲惫的面容。
“你身上的毒发作所以昏迷了。不过,这毒不难解,再服几付药即可彻底清除。”
“这是哪里?”
“潇雨山庄。”
“潇雨山庄?”顾惜朝一点头,道:“这就是楚云风说的接应我们的人?”
碧灵儿微微一笑,道:“你好好休息吧。”说罢起身离去。
“你”顾惜朝似有话要说。
“公子还有什么事吗?”
顾惜朝抬眼看着她,轻轻道:“别只顾我,你也要记得休息。”
碧灵儿一怔,转而一笑,轻轻点了点头。
潇雨山庄依山而建,山庄内是典型的江南小调风格,亭台楼阁、小桥流水,都显出精致。
碧灵儿默默地立在小桥之上,她白色的身影配上这山庄的景致,就是一副绝美的画。
“灵儿姐姐!”身后传来一声银铃般地声音。
碧灵儿转头一看,只见一个黄衣女子,清水脸蛋、面容娇好、一蹦一跳地朝这边走来。
碧灵儿微微一笑,道:“依晨,是你啊。怎么?又在找你的逸哥哥?”
“谁说的”黄衣女子嘴一厥:“谁找他啊,我是来找灵儿姐姐你的。”
“哦?找我干什么?
“听说前两天姐姐和逸哥哥带了个人回来,是顾惜朝?”
“嗯。”
“是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顾惜朝?”
碧灵儿一愣,还没等她发话,那黄衣女子就上前轻轻地拉了拉她的衣袖:“带我去看看!”
“有什么好看的?”碧灵儿一脸不解。
“当然要看了!他可是当今江湖武林的名人,虽然名声不好,但他走到哪里都能让人议论纷纷,我就奇怪了,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能让这江湖传闻老围着他打转。”
“-”碧灵儿一时无言。
“灵儿姐姐,带我去看看嘛”
“你的逸哥哥呢?你怎么不去找他?”
“他?他这几天忙的影都见不着,再说了,找着他,他也不一定会带我去,我又不是你,你以为他会那么听我的话?”
“那你怎么不自己去?”
“我不敢。”
“为什么?”
“他可是杀人不眨眼诶,万一他看我不顺眼,要杀我怎么办?”
碧灵儿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道:“好了,好了,我带你去,不过他受了伤,需要休息,你可千万别吵到他。”
(二十)
潇雨山庄东面,是一座迭岭层蛮的高山,山的左面削削尖峰、孤峻陡崖,右面湾环涧、平平伏伏。
在山的高,一个蓝衣少年负手而立,他两眼专注地看着下方山凹。
一个灰衣老者上前一揖,道:“公子。”
蓝衣少年转过身,脸上带着一丝笑容:“你来得正好,你看!”说罢,将手往那山凹一指。
灰衣老者寻着那少年手指的方向,一看,只见那山凹,竟有三四十人,各持兵器,正在操练。
“我将他们调教得怎样?”蓝衣少年说话间脸上微露得意之色。
“训练有素,不同凡响。”
“我要他们比高鸡血在的时候,更俱声威实力!”蓝衣少年扬声道。
“公子,有一件事”
“什么事?”
“老妖死了。”
蓝衣少年面色微冷,喃喃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转头看向老者,沉声道:“怎么死的?”
“一剑毙命。”
“一剑毙命?他不是去对付追命吗?据我所知,追命可不使剑?”
“这也正在是奇怪的地方。”
“查到是谁干的吗?”
老者摇摇头,道:“那人是个高手,不过-”
“不过什么?”
“老妖的妹妹却是死在落凤掌之下。”
“落凤掌?”蓝衣少年眉头一皱,抬眼望向远方:“他?”
蓝衣少年往前走了几步,摇摇头:“他为什么会救追命?”
“公子要小心,听说蔡宰相很看重这个人!”
蓝衣少年冷哼一声,道:“看重?他做了什么事值得蔡相看重?依我看这也只是楚云风的片面之词!”
“公子,这蔡相派他来,又不说是为了何事,我担心”
“担心什么?前几日蔡相还来信,对我一番嘉许,说我办事干净利落!”
“可是,蔡相又只让我们擒而不杀,看来是另有意,我感觉仿佛是在专等顾惜朝到来-”
蓝衣少年一拂袖,脸上的表情已极为难看。
“等他来干什么?有什么事是他做得,我做不得的?”
老者见他如此,不敢再言。
须臾,蓝衣少年嘴角荡出一丝笑意,冷声道:“放心,我林逸绝不会让任何人威胁到我今时今日的地位!”他转头看向老者,又道:“我也该去会会他了,我回山庄后,你就留在此地,替我督他们操练!”
“是!”老者手一揖道。
二十一)
潇雨山庄
顾惜朝坐在临窗的椅子上,手里拿着一本书正在翻看。
不过,他只翻了两三页,就见他将书一合,置于桌上。他向来是喜欢看书的,可他知道自己现在的心思根本没有放在书上。
因为他心里压着两件事,这两件事让他想不明白,但又不得不想。
第一件,他到潇雨山庄已经三天了,这三天除了碧灵儿和这山庄里的一干佣人,他连一个山庄的主事也没见着,更何谈要弄明白究竟是为何才来此地?
第二件,也是他最担心的一件,就是追命说的戚少商失踪。戚少商-顾惜朝一叹,想当初,自己千里追杀他,江湖上只道他们是你死我活的仇敌,却不知他们曾在一个小酒肆里,弹琴舞剑,把酒言欢。常言道,千金易得,知己难求,戚少商豪气干云、义薄云天,谁不想跟他做朋友?更何况他是这世上唯一懂得他顾惜朝的人。可惜,他却偏偏挡着他的道,奈何?他本不想杀他,但却又不得不杀!
如今,戚少商失踪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一定要找到他”顾惜朝心中暗道。但随后他又摇了摇头,戚少商失踪那么久,要遇害早遇害了,现在,他只是希望他的运气还是像从前一样那么好,每遇险都能死里逃生。
这一顾惜朝真的感到束手无策,他只知道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事,就是等。
“咚,咚,咚”屋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顾惜朝起身,拉门一看,原来是碧灵儿。
“你来了。”
碧灵儿微一点头,转头向身后道:“出来啊!”
只见碧灵儿身后立马冒出一个怯生生的脑袋,清水脸蛋、面容乖巧,头顶左右两边各挽一个髻,看上去只十五六岁光景。一双眼睛朝顾惜朝看去。
“这是潇雨山庄庄主的表妹,叫依晨,是个小丫头,她说想见见你,我就领她来了?”
“想见我?”顾惜朝一愣。
“你说话啊?”碧灵儿用手肘碰了碰身后那个黄衣女子。
“-”
“喂,你”碧灵儿转头一看,只见那个名唤依晨的女子,一动不动地立在那,一双眼睛直直地盯着顾惜朝,半晌,才喃喃道:“灵儿姐姐,他长得好好看啊!”
此言一出,顾惜朝和碧灵儿面面相觑。
虽然,顾惜朝知道自己也算是相貌堂堂、一表人才,但这样被一个小丫头当面夸赞,多多少少也会觉得不自在,可一时又不知该说什么。
碧灵儿看出场面尴尬,伸手拉了依晨的胳膊,转身就走。
“等等,灵儿姐姐,你别拉我啊!我还有很多问题想请教惜朝哥哥呢!”
碧灵儿心道,得,这才刚刚见面,就已经“惜朝哥哥”了。
遂转身将另一只手也搭在了她的肩膀上,道:“你再不走,我可要出手点你的穴了。”
黄衣女子一听,一脸丧气:“好嘛,好嘛,我走就是了-不过”她转头冲顾惜朝一喊:“惜朝哥哥,你在屋里别走,我一会儿就来找你”
碧灵儿不再迟疑,拉着依晨,转身出了那园子。
顾惜朝本来还在想戚少商的事,被这么一闹,思路也打断了,正要回身进屋,却蓦然发现远有一个蓝色的身影,正默默地看着自己,他抬头也往那人影望去,那人却闪身不见。
顾惜朝嘴角往上一扬,露出一丝笑意,喃喃道:“终于出现了。”
二十二)
“放开我,灵儿姐姐,你放开我啊,唉哟!痛”依晨被碧灵儿拽着,两只手在空中乱抓。
碧灵儿手一放,道:“我问你,刚刚你那是什么表情?你一个小孩子家家,懂什么好看不好看?”
“是好看嘛。”依晨揉着自己的后颈,嘴一嘟:“我本来以为,他杀人无数,怎么着也得是个凶神恶煞的样吧?谁成想他长得那么秀气,像个书生,而且-”依晨将脸凑近碧灵儿,道:“他比逸哥哥还好看咧!”说话间一脸兴奋地笑。
碧灵儿看着她,一脸无奈,摇头道:“我告诉你,今后你可不能再这么口没遮拦,更不准像烦你逸哥哥一样去烦他,知道吗?”
“知道了,知道了”依晨不耐烦地点着头,而后转身就跑。
“喂,你去哪里?”
“去找惜朝哥哥!”依晨头也不回。
“你”碧灵儿说着,正要追去。
“碧姑娘。”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碧灵儿转头一看,只见一个身着蓝衫的英俊少年正笑盈盈地向她走来。
“林公子。”碧灵儿浅浅一笑。
“那是依晨吧?”蓝衫少年眼睛望向依晨刚刚跑开的方向,道:“她怎么了?那么兴奋!”
“没什么,找到新目标了。”碧灵儿摇头一笑。
蓝衫少年收回目光,对碧灵儿道:“在下这几日怠慢姑娘了。”
“公子说的是哪里话?我们在此地打扰,应该多谢公子才是。”
“碧姑娘能来此,在下荣幸之至。何来打扰?对了,顾公子的伤如何了?”
“毒已经清了,再休养两天即可痊愈。”
“那就好。”
“林公子”碧灵儿抬头看向蓝衫少年,道:“你,可知我们此前来,到底所为何事?”
蓝衫少年闻言眉头一皱,摇了摇头,道:“上边还没有明示。”他转而看向碧灵儿,又道:“碧姑娘向来对这些事关心甚少,遇事也从不多问,此番怎么会”
“没什么,我只是好奇。”碧灵儿道。
蓝衫少年略一思索,轻轻一笑道:“既然顾公子伤已经好了,那么明日就请顾公子到山庄大厅一聚。”
碧灵儿略一点头,道:“公子去忙吧,待我一会儿回去告之他便是。”
说罢,碧灵儿转身离开。
看着碧灵儿的背影消失不见,蓝衫少年面色渐冷,喃喃道:“灵儿啊,灵儿,我从不曾见你如此,难道你真的对他”说话间,他伸手一挥,身旁一棵奇树顿时折成数段。
“顾惜朝-”眼中一丝寒意闪过
(二十三)
潇雨山庄
一个青衫公子立在一园中,晚风轻轻吹来,撩起他的丝丝卷发,他轻轻闭上眼睛,眉心微蹙,默默地接受着这晚风带来的寒意。
“惜朝哥哥!”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对于顾惜朝来说,这个声音已不陌生,因为这个声音在这一天当中,不断的出现,至少八。
顾惜朝一回头,果然又是那个名唤依晨的黄衣小姑娘,只见她手里捧着一本书,笑嘻嘻地走了过来。
“怎么?这回又是哪里不会了?”顾惜朝看着她。
“这里。”依晨将书翻开,随手往上一指,眼睛却盯着顾惜朝。
“这里?你确定?”
“嗯。”
“这里我刚刚不是才跟你讲过吗?”
“啊?不对,不是这里”依晨将书又翻了几页,手一指“这里”,眼睛仍然盯着顾惜朝。
“这里?我还是讲过。”
“啊?等等-我再找-”
“不用了!”顾惜朝将手往书上一按,道:“小姑娘,我看你的心思没在这书上吧?”
听顾惜朝这么一说,依晨的眼睛瞪得老大:“我真的很喜欢读书,我是诚心请教的!”
顾惜朝看了她一眼,道:“好啊,那你在这儿看书,我要走了。”说罢,转身就走。
“等等”依晨一叫:“你去哪里?”
“四走走。”
“让我带你去,我对这里熟”
顾惜朝脚步一停,转身正要发话,却看见依晨那期盼地目光,半晌,摇头一叹,道:“走吧。”
依晨一脸惊喜,忙不迭的跟了上去。
二人走在山庄的小路上。
“这里的景致倒还不错!”顾惜朝道。
“当然了,惜朝哥哥我告诉你,别整天闷在屋里,没事多出来走走。除了山庄南面,我哪都能带你去!”
“山庄南面?”
“对,山庄南面是禁地,逸哥哥不准人去。”
“禁地?”顾惜朝一皱眉头,若有所思。
“不过-”依晨将脸凑到顾惜朝跟前,低声道:“我偷偷进去过!”
“哦?里面有什么?”
“什么也没有,只有一间空屋。”
“空屋?”
“是啊,一点都不好玩!”
“对了,你说的逸哥哥是这山庄的庄主吧?”
“是啊,他叫林逸,和惜朝哥哥差不多大,但他一天到晚忙得很,才不会像惜朝哥哥这样和我在这儿散步呢!”
“依晨!你果然转移目标,来烦顾公子了。”身后传来碧灵儿的声音。
“没有,我哪有在烦”依晨转头看向顾惜朝,道:“灵儿姐姐,不信,你问问惜朝哥哥,我到底有没有烦他?”
顾惜朝正要说话,却看到依晨正巴巴地看着自己,遂冲碧灵儿笑道:“是我让依晨姑娘带我四走走的。”
碧灵儿走上前,眼睛盯着依晨,道:“真的?”
“当然是真的,惜朝哥哥都这么说了。”
“天不早了,你还不回去?”
“好好好,我这就回去!”依晨说着冲顾惜朝露出一个灿烂地笑,转身一蹦一跳地跑了。
碧灵儿转头看向顾惜朝,道:“她没烦着你吧?”
顾惜朝摇了摇头,一脸无奈。
“对了,这潇雨山庄的庄主回来了,他邀你明日到山庄大厅一聚。”
“是林逸?”
“嗯,你怎么知道?”
顾惜朝冲着刚刚依晨跑开的方向使了个眼神。
碧灵儿微微一笑。
(二十四)
潇雨山庄 东厢书房
夜已经了,林逸坐在一个紫檀木书桌的后面,桌上除了文房四宝,只有一物――一封信。
一个老者推门而入,上前一揖道:“公子!”
“你来了”林逸看了老者一眼,伸手拿起桌上的那封信,道:“你来看看这个!”
“这不是-”老者惊愕地看向林逸。
林逸用默许地眼光冲老者微一点头。
老者小心接过,将信拆开一看,片刻,他抬头看向林逸,道:“药人?”
林逸站起身,喃喃道:“终于知道为什么要我们擒而不杀,对蔡相而言,与其杀了他们,倒不如让他们为己所用!”
老者微一点头,道:“把他们做成药人,确实是简单而有效的方法,只是我听说这药人只会听从练过某种魔功的人命令。”
“是啊”,林逸冷哼一声,道:“他顾惜朝恰恰就是这世上唯一活着的,而且练过这种魔功的人,他不仅能做药人还可以控制他们!难怪-难怪蔡相会如此看重顾惜朝。”
“只有顾惜朝能控制?”老者看向林逸,又道:“蔡相就不怕顾惜朝别有用心”
“他能有什么用心?何况,蔡相既然敢用他,自然有把握能控制他!你想想顾惜朝目前的境?黑、白两道想杀他的人何其之多,他已经走投无路,蔡相在这个时候救了他,他怎可不感恩于心,此其一”林逸顿了顿,又道:“全天下都知道顾惜朝最想要的是什么,他为了权势杀了多少人?而蔡相就是现如今唯一能给他权力的那个人,此其二。就凭这两点,我问你如果你是顾惜朝,你会怎么选?”
老者点点头。
“只不过-”林逸一转身。
“不过什么?”
“只不过-若常此以往,蔡相还要我们干什么?”
“公了是怕-”
林逸点点头,道:“你那天的担心没有错,顾惜朝对于蔡相来说是步好棋,但对于我们却暗藏威胁。”
“那公子打算怎么办?”
林逸摇摇头,道:“蔡相的命令我是不敢违背,但顾惜朝可别让我逮住什么把柄!”他转头看向老者:“明日我要见他,记着,把那人也一并带来。”
羿日 潇雨山庄 大厅
“顾公子,幸会幸会。”
顾惜朝手一揖,道:“庄主,幸会!”
“前几日在下因俗务缠身,未能即时得见公子,还请顾公子见谅!”
“庄主客气了。”
林逸对顾惜朝稍一打量,浅浅一笑,道:“顾公子果真是一表人才、气宇不凡,难怪蔡相会如此看重。”
顾惜朝笑道:“庄主才是年少有为,在下这几日在庄里,早就听闻了庄主的大名。”
林逸闻言微微一笑,而后,他给左右使了个眼神,左右便尽皆退去
“带上来!”林逸手一扬。
一个老者由内堂而入,在他的身后默默地跟着一个人,那人一袭白衣、头微微低着。
“戚少商!”顾惜朝心下一惊。
二十五)
林逸看出了顾惜朝地惊讶,笑道:“顾公子一定没想到失踪了这么久的戚少商,居然会在我们手里吧?”
顾惜朝看着戚少商,的确,他确实没想到戚少商会在这里,不过,对于他来说,他本来还一直担心着这个人的生死,而现在林逸让他见到了他,至少可以让他确定这个人还活着。
但不消片刻,他就发现此时的戚少商神情漠落、目光呆滞,全不像个正常人。
“你们把他怎么了?”顾惜朝冷声道。
“没怎么,只不过是给他服了些药。”
“药?什么药?”
“能让人暂时迷失心智的药。”林逸沉声道:“因为他不好控制,所以只能用药了。”他看向顾惜朝,又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此人可是顾公子不共戴天的仇人!”
顾惜朝闻言,嘴角勾起一丝笑意,道:“不错,此人确实是我的大仇人,我之所以有今天,全是拜他所赐!”
“好!既如此,顾公子就不要犹豫了,杀了他!”
顾惜朝心中一惊,片刻,只见他摇了摇头,道:“林庄主,你困了戚少商那么久,不会-就只是为了等着我来杀他吧?”
林逸看着他,面色渐冷。
“戚少商若是真的该死,你们早就动手了,哪里用得着我?之所以现在还没动手,原因只有一个-” 顾惜朝眉毛一挑,道:“上边的命令!擒而不杀。”
林逸仰头一笑,道:“久闻顾公子才智过人,今日一见果然,在下刚刚只不过想试试公子,还望公子不要见怪。”
顾惜朝微微一笑,道:“好说。”
林逸道:“蔡相的密信昨夜已到,上面说公子此番前来只做一件事。”
“什么事?”
“做药人。”
“药人?”顾惜朝沉吟片刻,心道:原来这蔡京想另建一个鱼池子,看来,我果真是这天底下唯一能做此事的人,难怪他会救我。顾惜朝眉头一皱,道:“蔡相要把谁做成药人?”
“很多,不过”林逸朝戚少商一指,道:“他是第一个。”
顾惜朝看着戚少商,心道:我早就应该想到。唉,戚少商,想不到我们再见面会是这样的场景,想当初你在鱼池子的时候,我就见过你这般模样,只不过那时候你是装的,而这回是真的。你我好像注定要成为敌人,以前傅宗书要我杀你,而现在蔡京却要我把你变成药人,真不知道今生今世还有没有机会再跟你成为朋友、真正的朋友!
顾惜朝露出一丝苦笑。
林逸见顾惜朝一言不发,心下正奇怪,却听见顾惜朝缓缓道:“要我把他变成药人,先恢复了他的神智再说吧。”
林逸奇道:“这是为何?”
顾惜朝看了他一眼,道:“他这个样子,成了药人也是个废人,蔡相总不会要这样的药人吧?”
林逸略一寻思,忽笑道:“顾公子既然这么说,在下照办便是。”
(二十六)
林逸向一旁的老者使了个眼神,老者会意。他伸手从怀中掏出了一个药瓶,将瓶中的药倒出了一粒,塞入戚少商的口中。
顾惜朝冷冷地看着,神色复杂。
老者冲林逸微一低首,道:“公子,这戚少商恐怕要明日才可恢复神智。”
林逸点了点头。
顾惜朝眉头一皱,转头看向林逸,道:“这是为何?”
林逸一笑,道:“公子有所不知,此药乃我山庄秘制,效果奇佳,加之戚少商用药时间过长,所以既便是现在给他服了解药,恐怕也要等到明日才可恢复!”
“明日?”顾惜朝微一沉呤。
林逸看出顾惜朝的异样,问道:“顾公子在想什么?”
顾惜朝微微一怔,随即笑道:“我在想,当初我想尽办法都杀不死他,没想到如今他竟然还是落在了我的手里,而且还是生不如死的当药人,真是世事难料。”
林逸道:“你们虽是你死我活的仇敌,可金鸾殿一战,他最终还是放了你!”
顾惜朝闻言脸上也没什么表情,只道:“那是因为这个人最讲江湖侠义,他答应了别人不杀我就一定会信守诺言,还有”顾惜朝眼中掠过一丝黯然,他心道:他说过杀了我也抵不过他死去的兄弟。
林逸眼见顾惜朝欲言又止,但却似毫不在意,继续道:“这戚少商一旦恢复了神智,就是个危险人物。自然不能留在这山庄里。”他转头冲老者道:“一会儿还是把他送到山上去。”
顾惜朝道:“山上?”
“对,山庄东面的琦峰山。”林逸道。
顾惜朝沉默片刻,疑道:“鱼池子就在那儿?”
林逸微微一笑。他顿了顿,随后道:“明日我就派人护送顾公子上山。”
潇雨山庄 东厢书房
“公子找我?”一位灰衣老者冲林逸一揖道。
“嗯”林逸看了老者一眼,道:“明日顾惜朝和戚少商见面,对于我们来说可是个好机会!”
“公子是说”
林逸微一点头,冷声道:“明日我要先杀顾惜朝,再杀戚少商!”
老者闻言,惊道:“杀了顾惜朝我怕蔡相那边不好交待。”
林逸一笑,摆手道:“杀顾惜朝自然不能我们动手,我们只能借戚少商的手杀他。二虎相争必有一伤,我们明日先坐山观虎斗,等到他们分出了胜负,我们再来个黄雀在后,如此而已。”
老者闻言,立刻露出会意的眼神,但接着又一皱眉,道:“公子如何有把握让他们一斗?”
林逸微微一笑,道:“这不难,他们本是仇人,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再加上,我略施小计-”他转头对老者道:“附耳过来。”
老者上前,二人一番计议。
顾惜朝走在山庄的小路上,他走的很慢,因为他现在脑子里需要考虑、琢磨的事情太多了。
“顾公子。”身后传来那个熟悉的声音,那个和他挚爱的晚晴一模一样的声音。
转头一看,果然是碧灵儿了。
碧灵儿走上前,道:“公子脸色不好,是有心事?”
顾惜朝微微一笑,摇头道:“没事。”半晌,只听他淡淡地道:“只不过今天见到了一个故人。”
碧灵儿道:“故人?是朋友?”
顾惜朝讽刺一笑,又摇了摇头,轻叹道:“我不知道。”他心道:或许现在只有我心里把他当做朋友吧。
碧灵儿看着顾惜朝,看着他一脸的疲倦,她忽然感到自己的心里似有什么东西淌过。
“对了”顾惜朝忽道:“我明天要去东面的琦峰山。”
“去那干什么?”
“有事”顾惜朝抬眼望向远方。
(二十七)
潇雨山庄东面 琦峰山
苍穹之上,乌云沉沉。寒冷的山风在琦峰山间回荡,山中草木左右摇曳、随风而动。
一条通往山凹的路上,远远地走来三人,走在当中的是一个面容清俊的青衫公子,他手持一柄青灰色的剑,眉头轻皱,面色凝重复杂,似有重重心事。
自然是顾惜朝一行人。
三人刚走入山凹,就看到一个身穿银色衣衫的男子迎了上来。
他冲顾惜朝一揖,道:“顾公子来了,在下奉庄主命令,在此等候多时。”
“有劳了。”顾惜朝一拱手道。
那男子一侧身,只见远有一黑一白两个身影正朝这边走来。
顾惜朝只一眼就认出那个白衣人正是戚少商。
而此时,戚少商也认出了那个青色的身影。
走到近前,那黑衣人忽扬声道:“顾公子,我们已照您的意思,把戚少商带来了,他大穴被我们封住,动不了手,接下来,就看顾公子如何将这九现神龙变成药人了。”说罢,又将手上的剑一扬,道:“这逆水寒剑也任凭顾公子置。”
顾惜朝闻言,脸色一变,心道:他这么一说,是何用意,想让戚少商以为我就是这整件事的主谋?
再看戚少商,果然,他的脸色已从最初的惊讶转变为了愤怒。
“你真是死不悔改!”戚少商狠狠道。
顾惜朝面无表情,只冷冷地看着戚少商。
四周,除了风声,一片静默。
那黑衣男子向银衫男子使了个眼神,二人悄悄向山凹退去。
“真是你干的?”戚少商的声音里夹杂着愤怒与失望。
“你指的是什么?”
“慕容山庄的血案。”
顾惜朝沉默片刻,淡淡道:“不是。”
戚少商脸上的愤怒似减了几分,但眉头依然不展,又道:“你怎么会在这里出现?他们是什么人?”
“他们是蔡京的人,我来这儿是要把你制成药人的。”
戚少商闻言一惊,道:“你投靠了蔡京?还答应帮他做药人?”
顾惜朝顿了顿,道:“蔡京救了我,更何况我不投靠他,我还能去哪儿?”
“你-,以前是傅宗书,现在是蔡京,你什么时候才能走正道?你这样-对得起晚晴姑娘吗?!”戚少商怒不可遏。
顾惜朝一听到“晚晴”二字,身子一震,心中一股愤怒之意难以压制,他抬手指向戚少商,吼道:“你给我住口,戚少商!你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提晚晴?别忘了,要不是你,晚晴也不会死!”
戚少商冷哼一声,道:“你果真是执迷不悟,到现在还不明白晚晴姑娘的苦心。她为了你连命都不要了,你居然还说得出这种话!”
顾惜朝闻言,身体仿佛瞬间被什么抽空了一般,僵在原地。他脸色苍白,半晌,才喃喃道:“是我害了晚晴-晚晴,是我害了你-”
戚少商没有料到顾惜朝会突然变成这样,他意识到他刚刚说的话触碰了顾惜朝心里最脆弱的地方。他顿了顿,轻轻道:“跟我回去吧,回六扇门。”
作者: 爱贝祺 28–5 17:29 回复此发言
75 回复:逆水寒续风起
(二十八)
顾惜朝闻言,慢慢抬头看向戚少商,“跟你回去?”他摇了摇头,缓缓道:“回六扇门干什么?伏法吗?”
戚少商道:“我会让神侯竭力保全你!”
“保全?”顾惜朝轻轻一笑,道:“我犯下的罪当诛九族,我不相信凭诸葛小之力就能保全我!”他眉头一皱,道:“我现在谁都不指望,我只相信我自己!”
“那你就宁愿去做蔡京的爪牙?!”
“这只是权宜之计。”
戚少商拾起地上的逆水寒,拨剑出鞘,将剑直指顾惜朝,道:“我答应过别人不杀你,但我也绝不允许你再去害人!”
顾惜朝眼中厉芒一闪,冷声道:“戚少商,你冲开了穴道!?”
戚少商微微一笑。
顾惜朝叹了一声,道:“想不到我们再见面还是要刀剑相向。”
戚少商微一沉呤,淡淡道:“我也不想。”
顾惜朝嘴角一动,牵出一丝苦笑,伸手拨剑出鞘。
威少商一惊,道:“这是把好剑,你从何得来?”
顾惜朝轻轻一笑,道:“别人送的,它和我一样际遇不好,本来连名字都没有。不过它总算比我运气好,毕竟有我识得它,我给它取了个名字叫‘无双’”。
“无双?”
顾惜朝举剑冲戚少商一指,道:“戚少商,你要小心了,这把剑切金断玉,可不输给你的逆水寒!”
气氛再度沉默,空气里,一股凛冽的杀气渐渐升起。
这时,在琦峰山的高,丛丛山林之中,一个蓝衣少年隐蔽于此,他凝神专注,默默地看着山凹那一青一白的两个身影。
只见他嘴角往上一扬,露出一丝冷笑,对于他来说,这场好戏才刚刚开始。
(二十九)
风声呼啸,衣衫飘扬,两个男人手持利剑,彼此对峙着,沉默着。
下一刻,只见白光一闪,迅急如电,戚少商已然出手,他手中的逆水寒剑夹带着势不可挡的攻势直逼顾惜朝。
顾惜朝凝神运气,举剑一挡。
白、紫二芒交错。
“呛”的一声,星四溅。
一场大战,就此爆发。
二人飞身一起,跃至半空。
瞬间,但见空中白、紫两芒疾速闪动,周围树木似被一股无名之力牵引,纷纷翻滚。
二人剑法各有所长,戚少商剑法精妙、收放自如,每出一剑都有千钧之力。而顾惜朝的剑法伶俐轻快、招式自成一体、变化多端。
一时之间伯仲难分。
半空中,风声急促、气流旋转,战斗越趋激烈。
电光火石之间,只见戚少商身形一停,而后急速刺出一剑,这一剑之力如排山倒海,顾惜朝奋力一闪、避其锋芒,正要回身,却见戚少商左手已一掌劈至,顾惜朝似有所准备,手一挥也毫不犹豫地以一掌相对。
两掌一击,“啪”的一声,一股气墙向四面八方汹涌而去,二人撤掌,飞身后退,在相隔十余步之遥落地。
戚少商面色苍白,身子一晃,一口鲜血喷涌而出,他惊疑地盯着顾惜朝,道:“想不到你的内力精进得如此之快!”
此时,顾惜朝的脸色也白了几分,他缓缓收掌,道:“不是精进得快,而是你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
顾惜朝轻轻吸气、调匀呼吸,缓缓走近戚少商,沉声道:“戚少商,我想问你一句话。”
“什么话?”
“你,还肯不肯再相信我一。”
戚少商抬眼看向顾惜朝,只见那人的眼神里透着前所未有的认真、坚定,还有-几许期盼。
他嘴角动了动,但终究没有说话。
顾惜朝似看出了什么,眼中闪过一丝黯然,他轻轻一笑,转身道:“我们不要再打了!”
戚少商道:“你肯跟我回去?”
顾惜朝摇头一笑,道:“除非你杀了我!”他转身看向戚少商,正色道:“我是怕,即便是你今日杀了我,也没办法活着出去!”
戚少商闻言,眉头一皱、瞬间明白。他将目光向四周一扫,果然见这山林之中隐隐透出杀戮之气。
顾惜朝欺近戚少商,压低声音道:“你我若想脱身,除非”言及于此,他突然出手点了戚少商的穴道。
“顾惜朝,你-”
只见顾惜朝一笑,道:“除非是我胜!”
戚少商看着顾惜朝,这个人又把他算计了。但这一回他心里并不生气,为什么?他也说不清,只不过是一种感觉,觉得这个人这一不是真心想害他。
戚少商正欲上前,却突觉浑身无力,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顾惜朝一惊,俯身一探他脉息,才松了口气。
原来戚少商是因为身体刚恢复不久,又经历大战,一时体力不支才会晕倒。
天空灰暗,乌云沉沉,随着一阵猛烈地风吹过,雨已经从无边的天际中落下。
顾惜朝似感到了什么,他慢慢地站了起来。
三十)
“顾惜朝!”身后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这声音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一般。
顾惜朝眉头一皱,缓缓转过身。
抬眼一看,只见面前不知何时已站了四个男子,他们身着黑衣,以黑布掩面。说话的正是他们之中身段最矮的。
顾惜朝目光冷冽,沉声道:“你们是什么人?”
“我们?”那人一声冷笑,狠声道:“我们是你的仇人。”
“仇人?”顾惜朝目光一侧,道:“我不记得有阁下这样的仇人!”
“顾惜朝,你的仇家那么多,又何必管我们是哪家的仇人呢?
“哦?”顾惜朝眉毛一抬,冷笑道:“我看阁下是心中有鬼,要不然,怎么会不以真面目示人呢!”
“哈哈哈~”那人仰天大笑,忽而笑容一收,道:“人有时候不能太聪明,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你只要知道,今日此地,就是你的葬身之地就行了!”
顾惜朝闻言一声冷哼,道:“这就要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风雨呼啸,杀气腾腾!
这股杀气比刚刚的更甚。
三条黑影如疾风一般向顾惜朝攻来。
顾惜朝凝神戒备,全力迎战。
此三人非等闲之辈,他们的剑全力、发狠、不留余地。三人合力围攻顾惜朝。
顾惜朝以一敌三,毫不畏惧,一招一式、游刃有余。
场中,风声、雨声、刀剑声不绝于耳。
数招过后。
三人久攻不下,招式当中已渐露破绽。
又过了十余招,顾惜朝逮住其中一人破绽,一剑将其斩杀。其余二人见同伴一死,身子微震,出招更加拼命。
这,恰恰是顾惜朝所希望的,因为激战之中,越是拼命,招式之间就越无法照顾周全。
此战胜负已分,顾惜朝自忖不出二十招,必能斩杀二人。但是,他心里并不轻松,因为他还要提防一个人、那个刚刚与他说话的黑衣人。这个人从战斗一开始,就一直冷眼旁观,他可以肯定此人的武功远远在其余三人之上。
必须速战速决!心念至此,顾惜朝全力一剑,此招得手眼前二人皆将殒命,可就在这时,一件暗器,正悄无声息地向他身后袭来。
顾惜朝虽感觉身后有异,但他不能回头,他要全力致眼前二人于死地。
只听“呛”地一声,那两个黑衣人已应声倒地,而一柄短刀也钉在了一旁山壁之中。
顾惜朝回头一看,只见风雨之中,一个白色的身影晃动,一柄蓝色的长剑映着一个如霜般美丽的绝世容颜。
不是碧灵儿是谁?
“是你?”顾惜朝略感意外。
碧灵儿冲顾惜朝微微一笑。雨水打在她的脸上,她似毫不在意。
“我来助你。”她说的很平淡。
“这里很危险!”
“我不怕!”
“小姑娘-”那个沙哑地声音又一缓缓响起,“这可不是玩儿的地儿,这顾惜朝杀人无数,本就该死,你年纪轻轻,不要为他枉送了性命。”
“他说得对-”身后传来顾惜朝淡淡地声音。
碧灵儿身子轻轻动了一下,她转头看向顾惜朝,只见那个人正认真地看着自己。
碧灵儿表情默然,她慢慢地转过头,片刻,冷冷道:“这,是我的事!”
顾惜朝一怔,良久无言。
半响,他徐徐道:“你要小心。”
碧灵儿闻言,冲他点头一笑,她笑得很好看,嘴角在这张美丽的脸上勾起了一道绝佳的幅度。
(三十一)
“既然如此,那我就成全你们!”黑衣人话音一落,已出手向他们攻来。
顾惜朝、碧灵儿飞身一跃,又一场激战开始。
风雨狂啸。
半空中人影闪动,两柄宝剑上下齐攻,气流再疾速旋转。
顾惜朝的武功自不用说,而碧灵儿的功夫也不弱,两人合力,攻势之猛,可想而知。
但是,数回合后,顾惜朝发现眼前此人,果非等闲。他一招一势,沉着冷静,不仅守得滴水不漏,还可伺机反击。
局势在一番僵持之后,竟慢慢倒向黑衣人一方。
顾惜朝暗暗心惊,连番激战,他自知体力已渐不济,照此下去,必败无疑!
败,就意味着死,可他不能死,他答应过晚晴要活下去的,而这儿的人,戚少商、碧灵儿他都不能让他们死。
心念至此,顾惜朝脸色一变,出招近乎疯狂,黑衣人不料他会突然如此拼命,一时之间有些手忙脚乱。
碧灵儿也是一惊,顾惜朝如此,看似势不可挡,但无形之中却卖了许多破绽给敌人,她只得放弃进攻,回身补救。但纵使如此,依然被黑衣人发现了顾惜朝腰腹间露出的一个明显破绽,黑衣人毫不犹豫,一剑抢攻而至,碧灵儿回身补救,却为时已晚。
瞬间,那剑已刺入顾惜朝腹部,黑衣人一击得手,拨剑欲再攻,却被碧灵儿举剑一挡,只得暂且退开。
顾惜朝倒地。血,自他伤口喷涌而出,但瞬间又被雨水冲淡。碧灵儿心头一震,撇下黑衣人,飞身赶至,她扶起地上的顾惜朝,却见他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已然晕了过去。
“看来他是活不成了!”黑衣人稍一放松,缓缓走近。
然而,就在此时,只听一阵鬼哭狼嚎之声,一柄神哭小斧已向黑衣人当胸忽啸而去,那黑衣人一惊,悴不及防,怆惶之间拿剑一挡,那小斧斜斜打在他肩上。
“你”黑衣人面色铁青,狠狠道:“顾惜朝,你果然够狠,竟然想到拿自己做饵!”
顾惜朝缓缓站起身,他手捂伤口,冷声一笑:“不如此,我岂能伤着到你?这叫-置之死地而后生!”他眉头一皱,又道:“你肩上的骨头已被我的小斧震碎了,还想再打?”
黑衣人一手捂肩,他自知已无出手之力,遂转身一跃,往山外而去。
“你没事吧?”碧灵儿转头看向顾惜朝。
顾惜朝闭上眼睛,轻轻摇了摇头,继而缓缓道:“你-为什么不走?”
碧灵儿低头,淡淡道:“出门前,门主吩咐,要我全力保护你的安全。”
顾惜朝嘴角动了动,但没有说话。
雨已经停了。
他抬眼向戚少商那方看了一眼,心道:这人的运气真不是一般的好,每到生死时刻都会有兄弟朋友替他拼命,唉,就连我这个死对头也不例外!
想到此,顾惜朝摇头一笑。
(三十一)
雨散云收,风带着丝丝寒意,从远方吹了过来,它在一精致地小园中打了一个转,又吹向了更远的地方。
碧灵儿双目微闭,呼吸,默默地感受着这股秋风所带来的独特气息。
“灵儿姐姐!”身后响起了一个清脆的声音。
碧灵儿回头一看,只见一个黄衣小姑娘正朝这边跑来。
“依晨?”
“灵儿姐姐,我听说惜朝哥哥受伤了,是真的吗?”依晨一脸焦急。
碧灵儿点了点头,道:“他受了剑伤,失了不少血,现在人还昏迷着。”
依晨惊道:“那岂不是很严重?”
碧灵儿微微一笑,道:“所幸伤口不,止了血,人已无大碍了。”
“呼”依晨松了一口气,“可恶!”她突然秀眉一竖,道:“到底是哪个混蛋把我的惜朝哥哥伤成这样!如果让我遇到他,非把他剥皮拆骨、大卸八块、五马分尸了不可,真是岂有此理!”
依晨滔滔不绝,碧灵儿一时哑然。
“是谁这么吵!”身后传来一个声音,这个声音清朗悦耳,但气力却略显不足。
只见依晨眼睛瞬间一亮,叫道:“惜朝哥哥!”
碧灵儿转头一看,果见顾惜朝正倚着门扉看向这里。
此时的他,看上去很清瘦,脸色也是苍白,一只手轻轻捂着伤口,眉宇之间略带着些许痛苦之色。
“惜朝哥哥,你受了伤,怎么不在屋里休息,跑出来干什么?”依晨跑过去,眼睛忽闪忽闪地看向顾惜朝。
顾惜朝看着她,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心道:明明是你吵醒我的,居然还这么问。于是,他看着依晨认真地点了点头,道:“我是想好好休息,可刚刚不知道是谁,说话那么大声,把我这个昏迷的人都吵醒了!”
依晨闻言,脸一红,有点不好意思,她低头嘀咕道:“我这也是为惜朝哥哥你打抱不平嘛-”
看见依晨如此,顾惜朝一笑,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你是为我好”
依晨闻言,精神一振,抬头冲顾惜朝露出了一个灿烂地笑,顾惜朝看着她,也一笑。
碧灵儿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们。
顾惜朝此刻地笑是她以前所没有见过的,那是一种单纯地、发自内心地、开心地笑。自从认识他以来,在她的印象中,这个人就从来没有开心过,他的眉目、眼神、甚至气质中都带着一种忧郁,这种忧郁就像是与生俱来的一般。
而现在,在这张英俊的脸上,她第一看见了这样的笑容-
碧灵儿看着眼前的一幕,一时之间竟是痴了。
远一阵风吹来,吹起她那黑色的秀发,轻轻飘动。
“顾公子。”
碧灵儿一怔,回过神来,转头一看,见林逸正朝这边走来。
顾惜朝笑容一收,道:“林庄主。”
林逸走上前,冲碧灵儿一笑,道:“碧姑娘也在这儿?”
碧灵儿对他浅浅一笑,继而转头对依晨道:“依晨,我们到别走走。”
依晨嘴一厥,道:“我不去,我要陪惜朝哥哥。”
碧灵儿摇了摇头,上前欲拉她的手,依晨一躲,道:“我就不去!”
“好了,好了”顾惜朝一笑,对依晨道:“听你灵儿姐姐的话”他抬头看向林逸,道:“我和你逸哥哥还有正事要谈。”
(三十二)
“林庄主请里面说话。”
林逸微一点头,二人进入屋内。
刚一落座,林逸便叹了一声,道:“唉,想不到在我的地面儿上,居然发生了这样的事,公子受伤,在下真是难辞其咎!”
顾惜朝闻言,轻轻一笑,道:“庄主言重了,那人是冲着在下来的,与庄主何干?
林逸道:“话虽如此,但终是在下安排不周-”他眉头一皱,怒道:“哼,无论如何,我也要查出此人!”
顾惜朝摇了摇头,道:“不用了,在下仇家甚多,恐怕查一阵也无济于事。眼下”他抬首看向林逸,道:“还是办正事要紧!”
林逸闻言,微微一笑,道:“公子言之有理。”
顾惜朝眉头一皱,缓缓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林庄主应该就是当今武林杀手集团的首领吧?”
“哦?”林逸双目一侧,道:“顾公子何以见得?”
顾惜朝眉毛一抬,道:“那天林庄主派了两个手下陪我一同上山,而后又有一个银衫男子和一个黑衣男子,他们都自称是庄主您的手下。看到他们的第一眼,我就觉得他们的眼神冷冽、无情,非常人可比,在我见过的人当中,只有一种人才会有这样的眼神,那就是杀手,当时我就猜出了几分,而后,我再暗暗观察他们走路的姿势和背影,看得出他们的功夫都非同小可,甚至可以说是数一数二,这就更加确定了我的猜测。试想想,庄主能够得到蔡相的器重,想来也非泛泛之辈,因此,在下推测,林庄主正是当今武林杀手集团的首领人物。”
林逸闻言,仰头一笑,继而赞道:“顾公子,你真是让林某佩服啊,竟然凭着几个手下就猜出了在下的身份,公子才智过人,林某自愧不如。”
顾惜朝一笑,道:“庄主过谦了,庄主年纪轻轻,就当了杀手集团的领袖,顾某才是自愧不如!”
林逸道:“诶,公子才是成大事的人,在下岂可比?这戚少商遇到了顾公子,我看想不成药人也难!”
听到“戚少商”三个字,顾惜朝笑容一收,继而,对林逸道:“戚少商如今可还在琦峰山?”
林逸道:“不错。”
顾惜朝微一沉吟,道:“我要见他,就现在。”
林逸疑道:“现在?公子有伤在身,何须心急?”
顾惜朝往椅背上一靠,晒晒道:“我倒不想急,只不过,戚少商此人武功高强,我怕万一被他跑了,那你我在蔡相面前就不好交待了。”
林逸闻言,眉头一皱,点头缓缓道:“公子所言极是-”而后,他起身向顾惜朝一揖,道:“在下这就去备车,与公子一道上山。”
林逸带顾惜朝来到了琦峰山的一岩壁边停了下来,这面岩壁表面上看去并无特异之。
“就是这里?”顾惜朝问道。
林逸微微一笑,只见他伸手转动了一个岩壁边凸起的石块,随着一阵低沉的轰鸣声,岩壁上赫然出现了一个山洞的入口。
林逸当先走了进去,顾惜朝跟在他身后。
二人走在宽敞的甬道中,途中不断遇到一些人,这些人见了林逸都退让两旁,低头行礼。
绕了几道拐角,来到一扇石门前,林逸伸手,掀动石门旁的机关,石门缓缓打开。
只见里面一个白衣男子,正负手而立。
自然是戚少商。
林逸、顾惜朝缓步而入。
林逸道:“真不愧是九现神龙,身陷如此绝境还可以气定神闲,在下真是佩服之极。”
戚少商转过头,那一张脸还是那么的俊朗。
只见他眉头一蹙,对顾惜朝道:“是你?”
顾惜朝眉毛一扬,上前一步:“是我!”
(三十三)
“你来干什么?”
顾惜朝扬声道:“上回不是说了吗?我来是要把你制成药人的。”
林逸笑道:“没错。若非如此,你以为你戚少商还能活到现在?”他转头看向顾惜朝,问道:“戚少商现在此,公子打算如何将他制成药人?”
顾惜朝微微一笑,道:“其实做药人并不难,只要将我体内的魔功度一点给他就行了。”他转头看向林逸,又道:“魔功可以激发人的潜力,但同时也可以控制人。若想不被它控制,就得要先服下三宝葫芦里的药粉护体,否则,就只能变成药人,任人摆布。”
林逸点了点头,喃喃道:“原来如此-”
“公子”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林逸转头一看,只见一个灰衣老者站在石室外,抱拳颔首。
林逸沉声道:“何事?”
老者抬头看了顾惜朝一眼,复又将头低下。
林逸见状,眉头一皱,转身向顾惜朝一拱手,道:“顾公子,这戚少商就交给你了,在下有事,先行一步。”
顾惜朝拱手道:“林公子请。”
林逸转身出了石室,那老者紧随其后。
“顾惜朝,你现在到底在干什么?”戚少商缓缓道。
“干什么?”顾惜朝一笑,道:“戚大侠为什么会这样问?我想干的事刚刚不是已经说了吗?”
“哦?”戚少商笑道:“那你怎么不动手,还跟我说个什么话?”
“戚少商!”顾惜朝脸色一变,狠声道:“你当真以为我不敢动手吗?”
戚少商一点头,微晒道:“敢,你顾公子有什么不敢的。”他转头看向顾惜朝,沉声道:“你不是不敢,而是不想!”
“你”顾惜朝抬手一指戚少商,但随后又将手缓缓放下,笑道:“戚大侠,哦,不,现在应该是戚大捕头,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哪,当了捕头以后,脑子越来越好使了。”
戚少商轻轻一笑,道:“顾公子过奖了,我不多长个心眼,只怕又会遭了公子的算计。”
顾惜朝闻言一笑,点头道:“很好,你我算是棋逢对手。以前,我们总是敌对,不过这”他转头看向戚少商,道:“戚大侠,想不想试试合作一把?”
“合作?”戚少商双目一侧,道:“怎么合作?”
顾惜朝向石室外看了一眼,确定没人后,走进戚少商,低声道:“我问你,你此番前来可是为了查慕容山庄的血案?”
戚少商微一点头。
“那好,我来帮你查慕容山庄的血案,你在这当我的药人,如何?”
三十四)
戚少商闻言,沉默不语。
顾惜朝道:“你放心,我不会真把你制成药人。你只要装装样子就行了。”
“装?”
顾惜朝看着戚少商点了点头,笑道:“我知道戚大侠的演技不错。想当初在鱼池子,你不也是装的吗?那时你连我都骗过了。”
戚少商笑了一声,转头看向顾惜朝,道:“顾公子就不怕我跑了吗?”
“跑?”顾惜朝笑道:“你不会!”
“何以见得?”
顾惜朝眉毛一抬,道:“你戚大侠的能耐我是见过的,你要安心想跑,这外面的人不见得能拦得住你。你不跑,一定有你的原因,何况,现在你知道了他们是蔡京的人,你就更不会跑。因为-”顾惜朝转头看向戚少商,道:“你想弄清楚他们究竟想干什么!”
戚少商用钦佩的目光盯着顾惜朝,点头道:“顾公子目光如炬,在下佩服!”
顾惜朝眉头一皱,淡淡道:“戚大侠才让人佩服,为了一句诺言,连杀死自己兄弟朋友的仇人都肯放过”顾惜朝声音越来越低。
戚少商闻言,整个人像是被刺了一下,眼中掠过一丝痛苦。他忽然想起了连云寨的众兄弟,“千狼魔僧”管仲一、“赛诸葛”阮明正,还有他的朋友雷卷、沈边儿、高鸡血、韦鸭毛、高风亮-他们为了帮助自己逃亡,都一个接一个的死去,而杀死他们的人现在居然还好好的站在自己的面前,这个人本应该被千刀万剐,可自己怎么就可以放了他?他有时真的很狠自己,为什么当初要想那么多,有才华又怎么样?诺言又怎么样?他戚少商是人,不是神,担不了那么许多。每每想到那些死去的兄弟朋友,他就不停地在心里骂上自己千百,这种矛盾、痛苦,有时候真的快把他逼疯了。
顾惜朝见戚少商一言不发,脸上表情也阴晴不定,遂缓缓道:“怎么?后悔了?”
戚少商冷冷地盯着顾惜朝,慢慢握紧了拳头。
顾惜朝长呼一口气,徐徐道:“大当家如果后悔了,顾惜朝现就在此,你今日就可以杀了我”说罢,眉头一皱,轻轻闭上了眼睛。
戚少商身子动了动,但忽然又强忍住。
良久,只听他低声道:“当初是我瞎了眼才引你入了连云寨,让你有机会杀那么多的人真正害死众兄弟的人其实是我-”
顾惜朝慢慢地睁开眼睛,面色复杂地看着戚少商。戚少商此刻脸色苍白、神情落寞,似有无尽的痛苦。
顾惜朝叹了一声,嘴角牵出一丝苦笑,心道:想当初我追杀他时,他身绝境,也没见过他有这样的神情,看来他那些兄弟朋友的死对于他来说,是心里永远地痛,就像晚晴对于我,也是永远地痛。想到晚晴,顾惜朝的心抽了一下,紧接着一阵痛疼也从腹部的伤口袭来。
“唔-”顾惜朝眉头紧皱,抬手轻轻捂住伤口。
“你受伤了?”戚少商一惊。
顾惜朝轻轻摇摇头,淡淡道:“没事。”
“昨日见你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受伤?”
顾惜朝讽刺一笑,道:“真不知是你倒霉还是我倒霉,每我们俩见面都没好事,昨日你晕过去之后,我差一点就丢了性命,幸亏”
“幸亏什么?”
顾惜朝叹了一声,摇头道:“没什么-”
作者: 22221213* 28–12 19: 回复此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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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
“好,我答应你,就做一回你的药人!” 戚少商忽道。
顾惜朝看了戚少商一眼,道:“什么答应不答应?你戚大侠现在还有选择的余地吗?我跟你商量,只不过是念在我们故人一场。”
戚少商沉默片刻,疑道:“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
“好?”顾惜朝眉毛一抬,露出一个似笑非笑地表情。
戚少商眉头一皱,正要发话,却听顾惜朝缓缓道:“你跟我说说,慕容山庄的案子你究竟查到了些什么?”
戚少商略一思索,凑近顾惜朝,将他查到的那些个线索跟顾惜朝讲了一遍。
顾惜朝听完之后,微一沉吟,而后,微微一笑。
戚少商道:“你想到了什么?”
顾惜朝道:“没什么。我得走了。”
“现在?”
“对。”
顾惜朝走到门口突然脚步一停,回头道:“差点忘了,我走了以后,你就得扮药人了,可别让人看出什么破绽。否则,我死第一个,你,第二个!”说罢,径直离去。
戚少商看着顾惜朝离去后,眉头一皱,他总觉得这个人今日的举动有点古怪。
“他又在盘算着什么?”戚少商心道:真不知这一回又是谁要着他的道了。
想到此,戚少商摇头一笑。
“说吧,何事?”林逸走到山中一,转身向老者问道。
“回公子,蔡相来信了;还有庄上有人来访,要属下将此物交与公子过目。”
老者从怀中取出一物交与林逸,是一块上好的血玉。
林逸一看,脸色骤变,他伸手拿过那玉,惊道:“来人现在何?”
老者见林逸如此,心中诧异,立马答道:“在庄上。”
“快回山庄!”
二人刚一转身,却看见一个男子迎面而来,林逸微一点头,那男子上前,对林逸一番耳语。
只见林逸眉头一皱,低声道:“他真的这么说?”
男子低首道:“属下亲耳所闻!”
林逸一时沉默,忽而冷冷一笑,喃喃道:“很好。那可是他自己找死,怨不得别人!”
三十六)
潇雨山庄 南面
林逸轻轻推开房门,这是一个偌大的房间,但很奇怪,这里面空空地什么都没有。林逸神色复杂,他伸出手往墙上一按下,墙上立刻出现一个暗格,他默默地向那暗格望去,神情悲伤。一个男子缓缓地走了到他身后,往那暗格中拱手一拜。
“林逸。”一个声音缓缓地从那个男子身上传来。
“是。”
“你来这里多久了?”
“回大人,三年了。”
“三年?不错。短短三年你就当了这中原武林杀手集团的领袖,还得到了蔡京的信任,看来你是真的很用心,主公当初没有错看你啊!”
林逸一怔,忙道:“属下不敢居功,这全都仗大人和主公的栽培。”
“很好,知道吗?你很像你的父亲-”
林逸闻言,身子微微一震,眼中掠过一丝悲伤之色。
却听那人又道:“你可还记得你父亲是怎么死的?”
林逸冷冷道:“记得,当然记得。属下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替父亲报仇雪恨!”
“好!养兵千日用在一时,此番,要你去办一件要事,如若顺利,主公那边一旦事成,到时候,你不仅可以手刃仇人,还可加官晋爵!”
林逸闻言,又一低首,道:“多谢主公,属下定当肝脑涂地、以死报效!”
那男子闻言微微一笑。
琦峰山
顾惜朝站在高,眺望着远方,一张俊美苍白的脸上依旧透着忧郁的神色。没人知道他现在心里边在想着什么。
“惜朝哥哥!”一个银铃般地声音传来。
顾惜朝心头一震,心道:她怎么来了?
转身一看,果见一个黄衣小姑娘冲这边跑来,不是依晨是谁?
“你怎么来了?”顾惜朝问道。
依晨一笑,道:“我来接你啊,你受了伤不宜在山里待太久的。”
顾惜朝一怔,微微一笑。
二人转身往山外走去,一路上依晨有一句没一句地和顾惜朝说着话。
“你是林逸的表妹?”顾惜朝道。
“嗯,应该是吧。”
顾惜朝奇道:“是就是,什么叫应该是?”
依晨道:“是逸哥哥告诉我的,我想我应该是吧。”
顾惜朝觉得更奇怪了,问道:“他告诉你的,你自己不知道吗?”
依晨道:“我两年前得了一场病,醒来以后什么都不记得了,后来逸哥哥就告诉我他是我表哥,我见他对我那么好,所以我想他应该不会骗我吧。”
顾惜朝闻言,脚步一停,眉头一皱,他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三十七)
潇雨山庄 东厢书房
当林逸走进书房时,那个灰衣老者已然候在那多时了,而此时,在那张紫檀木书桌上正静静地躺着一封信。
林逸径直走上前,伸手拿起那信,拆开一阅。
半晌,只见他缓缓收好信,转头对老者道:“追命那边情况如何?”
老者道:“属下一直派人监视着。”
林逸微一点头,又道:“顾惜朝回来没有?”
“还没。”
林逸沉吟了一下,吩咐道:“等他回来,请他即刻来见我。”
马车上,顾惜朝眉头紧锁、一言不发。一旁依晨滔滔不绝,境界忘我。
“唉-”他突然叹了一声,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惜朝哥哥,你怎么了?”依晨一脸关切的问。
顾惜朝看了看她,淡淡道:“没什么”
“那你叹什么气啊?”
顾惜朝闻言一怔,继而笑道:“我在想你说了那么久,就不觉得累?”
依晨哈哈一笑,道:“我这个人最喜欢说话了,越说我精神越好,才不会累咧!”
顾惜朝心道:是啊,你不累我累!
“我刚刚给你说的那些,你到底听到没有啊?”
“嗯?刚刚?”顾惜朝一脸茫然。
见顾惜朝如此,依晨老大不高兴,白了他一眼,喃喃道:“怎么跟逸哥哥一样!”她闭口不再说话。
而顾惜朝也似没有在意,他默默地卷起帘子,往车外望去,只见夕阳照耀下,一座精致的山庄已然出现在了前方。他忽然长出了一口气,眉头一蹙,目光落在那座山庄的南面
潇雨山庄
回到山庄,天色将晚,风轻轻吹过,带来丝丝凉意。顾惜朝走在山庄小路上,朝那东厢书房而去。
才刚走到房门口,林逸便迎了上来。
“顾公子回来了。”
顾惜朝一笑拱手道:“林庄主。”
林逸走到近前,笑道:“公子既已回来,想必那戚少商现已成了药人?”
顾惜朝眉毛一扬,道:“正是。”
林逸道:“那在下要恭喜公子了?”
“哦?”
林逸笑道:“公子收拾了大仇人,难道不值得恭喜?”
顾惜朝闻言,只淡淡一笑。
林逸的目光在顾惜朝脸上停了片刻,然后移开。而后他缓缓从怀中取出一封信,递给顾惜朝,道:“这是蔡相的信,请公子一阅。”
(三十八)
顾惜朝眉头一皱,伸手接过,拆开一阅。
片刻,他抬起头,喃喃道:“蔡相要追命也做药人?”
林逸眉毛一抬,点了点头,道:“时间紧迫,事成之后顾公子要带着他们即刻回京。”
顾惜朝闻言,低头不语。
林逸为难地摇了摇头,他转头看着顾惜朝,道:“蔡相只给了我们两天时间,顾公子觉得此事谁去办最合适呢?”
顾惜朝抬头看向林逸,而林逸的目光也正迎向他。
半响,顾惜朝冷冷道:“庄主的意思是戚少商?”
林逸附手一笑道:“顾公子真是聪明啊”接着,他面容一肃,道:“没错!正是戚少商。”
他看了看顾惜朝,转身踱步道:“追命武功高强,轻功天下第一,对付他,你我都没有绝对的把握。而戚少商不一样,他和追命是同僚,交情也不错,追命不知他已成了药人,对他定然不会防备,而他,正好伺机下手。”
顾惜朝闻言,脸上也没什么表情,只淡淡道:“庄主言之有理。”
林逸一听,脸上顿时露出一丝笑意,道:“好,那明日-”
顾惜朝截道:“明日就让戚少商去。”
林逸看着顾惜朝,微一点头。
顾惜朝离开后,那灰衣老者从内堂走了出来。
只听林逸喃喃道:“果然有问题!”
“公子指的是-?”
林逸看了老者一眼,冷冷道:“知道吗?这戚少商与顾惜朝之间并非你我想得那么简单!”
老者奇道:“莫非他们不是仇人?”
林逸摇摇头:“似敌似友。”他忽然冷笑一声,道:“你把我们的人撤回来,免得追命生疑。我要看看这戚少商是否真成了药人。如果是,那么让他去捉追命,我们也省得动手;如果不是,他可能就捉不回追命,或者他会趁机跑了,那我们则可以明正言顺的除掉顾惜朝。”他轻声一笑,道:“这怎么算,我们也不吃亏。”
老者一笑点头,但紧接着他又皱起了眉头,缓缓道:“我们失了戚少商,我怕蔡相会。”
林逸一摆手,道:“失戚少商的罪名自然是顾惜朝担着,这顾惜朝一死,蔡相会更需要我们,到时候,他非但不会治我们的罪,反而还会对我们更加器重。”
老者闻言,脸上露出钦佩的之色,恭声道:“公子才智过人,属下佩服。”
林逸闻言,只轻轻一笑。他抬眼望向窗外,犹自喃喃:“我倒希望你没把戚少商变成药人-”
天渐渐黑了,山风从远阵阵吹来。
顾惜朝缓缓走在山庄的小路上,忽然他脚步一停,双目轻闭,眉宇间掠过一丝痛苦之色,他抬手捂住腹部,吸了一口气
须臾,他默默地、重新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却是一个清丽出尘的白衣女子,她正静静地站在前方一水亭中。
顾惜朝顿了一下,而后走了过去。
(三十九)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这儿?”
碧灵儿身子微微一震,转过头来。
“你回来了。” 她低声道。
顾惜朝略一点头,张口似要再说什么,但却复又闭口沉默。
他转头看向这园中的景色,只见叠石玲珑、亭榭如画,可在这美丽外表之下究竟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想到此,他眉头一蹙。
两人并肩站着,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
过了半晌,顾惜朝缓缓道:“再过两日我们就要动身回京了。”
碧灵儿一愣,道:“回京?怎么这么快?”
顾惜朝摇了摇头,长出一口气,道:“是上边的意思。”他转头看向碧灵儿,又道:“此行你恐怕不能跟我一道,你明日就动身前往京城,我们在京城会合。”
碧灵儿看着顾惜朝,半晌,她忽然眉头一蹙,轻轻道:“你身上的伤好些了吗?”
顾惜朝一怔,轻轻道:“不碍事了。”他顿了顿,又道:“昨日若非你救我,我只怕已不能站在这儿了,说来我当谢谢你才是。”
碧灵儿怔了一下,淡淡道:“公子不必谢我,我只是尊门主的命令行事而已。”
顾惜朝闻言沉默不语,半晌,顾惜朝忽问道:“姑娘和林逸是怎么认识的?”
碧灵儿顿了一下,缓缓道:“一年前,他到我鬼医门来,就认识了”
顾惜朝接着问道:“他来是为了何事?”
碧灵儿摇摇头,道:“我只知道他是来找门主的”
“楚云风?” 顾惜朝微一沉吟,眉头又皱了起来。
碧灵儿心中奇怪为什么顾惜朝会这么问她,但她知道以顾惜朝的性子,即便问他,他也不会回答。因此,她也就不再多问。
“对了,”碧灵儿将两个小瓶递到顾惜朝面前,道:“这个蓝色瓶子里装的是些疗伤治病的药,而红色瓶子里装的是种迷药,虽毒不死人,但同样可以治住敌人,它没有解药,三天之后药效便自行消失。你把它们带在身上,做防身之用。”
顾惜朝一怔,不知怎的,他忽然想起了当初晚晴跳崖前,也是这样把三宝葫芦送给他。晚晴的模样至今在他脑海中还是这么的鲜活,让他不愿意相信那张美丽温柔的脸已永远离他而去-
忽然间,顾惜朝心底像是有某些东西,裂了开去。
他默默的伸手接过
潇雨山庄
夜色正浓,远方天际,有几颗淡淡的星星从云层中探了出来。
潇雨山庄里一片寂静。
忽然,一阵风声掠过,一个身影向山庄南面飘然而去,只一会儿,便落到了一个屋子跟前。
此人身材高挑,青衫卷发,虽人在暗中,但眸子里却漾着光亮。
只见他缓缓走近那屋,轻轻推开门,而后闪身而入复又将门关上。
他缓步向里走去,目光扫向四周细细查看。
忽然他脚步一停,嘴角一扬,慢慢向一方墙面靠了上去。
只见他用手轻轻抚过着墙面一,突然用力一按,一声暗响,一个暗格显了出来。
他眉头一皱,望了望暗格,而后,将手伸入暗格,取出一物。
他借着淡淡月光,将此物仔细一看,突然间,脸色骤变。
(四十)
苍穹之上,浮云缓缓移动,一轮红日已渐渐升了起来。
在琦峰山一陡峭的山壁前,出现了三个身影,一个青俊公子、一个俊逸少年、还有一个灰衣老者。
正是顾惜朝、林逸一行人。
随着一阵低沉地轰鸣声,一个幽的山洞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顾公子,请!”林逸道。
顾惜朝抬头朝山洞里看了一眼,而后迈步走了进去。
依旧是几道拐角,片刻,他们来到了一扇石门前。
老者上前触动机关,石门缓缓而开。
顾惜朝一看,只见戚少商正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
“戚少商!”林逸一喊。
戚少商似不曾听见,依旧一动不动。
这时,顾惜朝走上前,道:“戚少商!”
只见戚少商身子动了一下,慢慢抬起头来。
林逸见状,惊疑道:“这药人当真只听从公子一人的命令!”
顾惜朝看了林逸一眼,轻轻一笑,他走上前去,道:“戚少商,你听好了,你的朋友追命现就在城中的荣顺客栈,我要你在明日之前,将他擒来这里!”
戚少商闻言,眼中掠过一丝惊异之色,但瞬间又恢复平静。
“跟我来吧!”顾惜朝说罢转身往石室外走去,戚少商默默地跟在他身后。而林逸和那个老者也都跟了上去。
出了山洞,顾惜朝径直往山外走去,身后林逸忽道:“顾公子,且留步。”
顾惜朝脚步一停,转头看向林逸。
只见林逸缓步上前,微微一笑,道:“公子身上有伤,这擒追命一事,依在下看,还是戚少商一人前去为好,公子就不必去了。”
顾惜朝闻言微一沉吟,而后,点头道:“就依庄主所言。”
他转头看向戚少商,沉声道:“去吧!”
只见戚少商默默点了点头,便朝前方走去。
才刚走了十几步,却听顾惜朝忽道:“站住!”
林逸惊疑地看向顾惜朝,正要发话,却听顾惜朝低声道:“我把剑给他!”
说着,他走上前去,将手中的逆水寒剑交给了戚少商。
戚少商默默接过。
“唉”
顾惜朝忽然轻叹了声,继而,缓缓道:“想当初,你我就是为了这把逆水寒剑、为了这剑中所谓的秘密,不惜一路追杀千里,拼个你死我活,只可惜-”他摇了摇头:“到头来才知道,什么秘密只不过是一场蒙人的把戏,我们,也不过是别人手中的棋子,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他眉头一蹙,徐徐道:“我答应过晚晴,要活下去,我不能食言。既然当初我一心求死,你都没有杀我,现在-”他长出一口气,转头看着戚少商,道:“你也不要怪我把你变成了药人,我这也是逼不得已-”
林逸见顾惜朝一直对着戚少商言语,上前道:“顾公子好像不愿意戚少商成为药人。”
顾惜朝闻言,眉头一皱,冷冷道:“我愿不愿意有什么关系?他现在已经是个药人了,而且,这药人是没有解药的!”
说罢,他一扬手,戚少商复又转身而去。
顾惜朝看着这个白色身影渐行渐远,眼中忽然掠过一丝复杂之色。
而此刻,林逸的目光却落在了眼前这个青色的身影上,他面色一冷,瞳孔收缩,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四十一)
戚少商走在山间小路上,他最初以为会有人跟踪,但走了一段之后,他却发现身后异常平静。
他放慢了脚步,心下疑惑。
莫非那些人真的以为他已经变成了药人,所以才放心让他一个人去?
不对,他摇了摇头,那些人不可能这么轻易就相信!但若非如此,他们又为什么会这么做?
他微一沉思。
还有一个问题,就是追命。他到底是擒还是不擒?
如果擒,那么他和追命很有可能都会陷入危险的境地。
如果不擒,那么那些人就会发现他其实不是药人,而顾惜朝那边也同样会有危险。
“唉-”他叹了一声。
到底该怎么办?
戚少商抬首仰望天空,“顾惜朝”他又想起了这个人。
想到了当初他们在旗亭酒肆中的相遇。不知怎的,自从昨日见到他之后,戚少商的脑海里总是浮现出他们在旗亭酒肆中的一幕幕,偷酒、拨琴、舞剑、谈心-那时候是多么的快活。如果不是后面发生了那么多的事,他敢肯定他们现在一定是最好的朋友、最佳的知音。
他将头低了下来,微微一笑。此重逢,他隐隐感到顾惜朝好像跟以前不一样了,虽然他说话依旧刻薄,心里边还是那么喜欢算计,但从他的眼神中,他可以看出
“对了!”戚少商眼中精光一闪,他忽然想到顾惜朝刚刚跟他说话时,眼睛总是有意无意的看着这逆水寒剑,难道他抬手将逆水寒剑仔细一看,果然,这剑上的机括似有人动过。
城中 荣顺客栈
“啊,好酒!”一个身着月白衣衫的俊俏少年坐在客栈东桌,他略带几分笑意,将手上的酒杯递向一旁的红衣女子,道:“这酒味道不错,你要不要来一口?”
一旁红衣女子美貌动人,却一脸愁容。只见她白了那个少年一眼,冷声道:“还是追捕头自己喝吧!”
那俊俏少年看了她一眼,耸耸肩,自顾自仰头一口喝下。
此二人正是追命与息红泪。
只听息红泪喃喃道:“七日了-我们到此地已经七日了,该查的地方都查过了,还是一点线索也没有,少商现在到底在哪儿?”她眼神一黯,低声道:“是死是活-”
追命倒了一杯酒,抬眼看了看息红泪,劝道:“息大娘,你别担心,依我看,戚少商他没事!”
息红泪眼睛一亮,喜道:“难道你发现了什么线索?”
追命眉毛一抬,不以为意地道:“没有!只是感觉-”
“什么?!”息红泪美目一瞪,一拍桌子,怒道:“你堂堂四大名捕,查案靠感觉!”
追命吓了一跳,手中的酒也洒了些出来,忙道:“息大娘,您别生气!这个-你不知道,查案有时候感觉很重要,比如-”
“比如什么?”息红泪冷冷截道。
追命一看息红泪的那张脸,心道:人说这天下第一美人,样子美、脾气火,今天我可算是见识了。
而此时,息红泪也看着追命,她心道:这人长得倒是挺俊俏,但怎么偏偏就跟那顾惜朝一个样,真是越看越叫人生气!
两人互相对视了半晌,追命败下阵来。
四十二)
“好了,好了-”追命连连点头,道:“我怕了你了,我说,我说-”
“什么?”息红泪将头凑了过去。
追命低声道:“我们这几天虽然没有查到关于戚少商失踪的任何线索,但是,我却无意中发现有人一直在暗中跟踪我们。这些人意图不明,不过,十之八九跟戚少商的失踪有关,说不定跟慕容山庄的血案都有关-”
息红泪闻言一惊,道:“何以见得?”
追命眉毛一抬,道:“我们现在遇到的情况和戚少商失踪以前所遇到的情况一样,我看了戚少商当日留在客栈里的案情记录,上面他也有提到过被人跟踪一事,之后不久他就失踪了。”
息红泪一听,立马站了起来,道:“你怎么不早说,少商在不在他们手上我把他们抓一个来问问不就知道了!”
“晚了!”追命忽道:“他们从昨日起,突然全部消失了。”
他看了看息红泪,不解道:“息大娘,你平日里冰雪聪明,怎么一遇到戚少商的事就变得那么冲动?”他眉头一皱,道:“要问得出来,我早就抓来问了”他摇了摇头,又道:“他们只不过是一些小角色,恐怕什么也不知道!”
“这样也不行,那样也不行,那我们现在到底该怎么办?”
“等!”追命斩钉截铁地道。
“等?等到什么时候?我们能等,少商能吗?”
追命抬眼看了看息红泪,手招了两下,轻声道:“息大娘,你先坐下坐下。”
息红泪一脸焦急与无奈,慢慢地坐了下来。
追命笑道:“放心,等不了多久了,因为-”
追命正欲再言,却听门口小二突然嚷嚷了起来。
“诶,这位客官,我问您半天了,您是吃饭还是住店啊?”
追命、息红泪转头一看,这不看则已,一看,他们倒真吃了一惊。
只见一个丰神俊朗的白衣男子正站在门口,他冲小二浅浅一笑,脸上立刻露出两个小小的酒窝,这-不是戚少商又是何人?
“戚少商!?”追命一叫。
戚少商寻着声音看去,一时间怔愣当场。
“红泪?-”他声音很低,透着一分意外,两分柔情。
这时,息红泪也怔怔地看着他,她的眼神中有惊喜,但更多的是不确定。
她缓缓地走了过去,用手指轻轻触碰了一下戚少商的脸,动作十分轻柔,她柔声道:“真的是你?”
戚少商心中一阵酸涩,抬手握住息红泪的手,轻轻道:“是我-红泪”
这时,息红泪眼中一直打转的泪水终于滚落了下来,她一时哽咽,说不出话,心里边只有高兴。
此刻,时间仿佛静止了。全客栈,包括追命在内,上至掌柜,下到小二,还有一旁几桌客人,目光都齐齐地投向他们,无不被眼前这一对璧人的真情所打动,他们用充满羡慕的眼神看了一会儿,而后又各自忙活了起来。
“啪!”
随着一个响亮的声音,时间又一静止。全客栈,依旧是那些人,目光又一齐齐地投向那个方向,只不过这他们的表情却变成了目瞪口呆。
只见那个俊朗的白衣男子正捂着脸,眼神中带着一分惊讶,两分委屈。
而刚刚还无限温情的红衣女子,此刻却已是杏目圆瞪,只听她狠狠道:“你跑到哪去了?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有本事,你就死到外面别回来!”说罢,她愤怒一转身,抬脚便走。
戚少商怔在原地,不过,他立马回过神来,“等等-红泪-等等我!”说话间,已追了出去。
(四十三)
追命看完这一幕,笑着摇了摇头,心道:这天下第一美人的脾气,可真够他戚少商受的。
不过
他眉头皱了起来,戚少商怎么突然回来了?而且看他的样子并没有受任何伤,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行,我得找他问问清楚!想到此,他也跟着追了上去。
“红泪,等等我-”戚少商一路追上去。
息红泪却似故意,戚少商越追得紧,她便越跑得快。
“唉-”戚少商摇摇头,施展轻功,瞬间已来到息红泪跟前。
息红泪见避无可避,只得停下。
“红泪,你听我说,我不是有意失踪的,我是真的被人抓去了!”
“哦?”息红泪用满是怀疑地眼光看着戚少商,道:“那我问你,抓你的是些什么人?他们为什么要抓你?还有,你如果真被人抓去了,会毫发无伤吗?”
“是这样的”戚少商正要回答,但转念一想,若是将自己被蔡京的人抓住,还差点变成药人一事说出来,息红泪不知道会有多担心。她本来就反对自己入官场,如果知道了这些事,一定又会力劝他辞官,但他已经答应了神侯,更何况这件事还没有水落石出,这个时候,自己根本不能退出。唉,到时只怕又是个左右为难的结果。
戚少商脑子里一下冒出这许多想法,说话也欲言又止。
息红泪见状,更是生气,怒道:“怎么样?戚少商?心里又在想着怎么掰是吧?”
戚少商一听,急道:“红泪,你别误会,我真的没有骗你!”
“你给我住口!”息红泪怒不可遏道:“告诉你,我现在就回毁诺诚,以后你戚少商要死要活,与我无关!”说罢,将戚少商往旁边一推,径直离去。
戚少商自知无法解释,也不再追赶,只呆呆地看着息红泪离去。
等息红泪的背影消失了,他才慢慢地转过身,一抬头,却看到追命正朝这边跑过来。
“怎么了?没追上?”追命见戚少商一脸沮丧,关切地问道。
戚少商默默地摇了摇头。
追命上前,拍了拍戚少商的肩膀,劝道:“别这样,息大娘这人,刀子嘴、豆腐心,她气气也就没事了。”
戚少商抬眼看了看追命,一张稚气俊美的脸正冲他微笑,他突然想到了那个人,怎么就从来没见他有过这样的笑容?
“对了!那个人!”戚少商像是想到了什么事,拉了追命的胳膊就往回走。
“等等!戚少商,你轻一点啊!我我不是息大娘!”
戚少商闻言,又好气又好笑,转身道:“谁说你是大娘!何况你这样子能跟红泪比吗?”不知怎的,戚少商说到此脑子里立马冒出了一个追命扮女装的模样,他突然有一种想吐的感觉
“戚少商,你-怎么了?”见戚少商脸上表情怪异,追命奇道。
“没,没什么-”戚少商甩了甩脑袋。
“对了,我有很多问题要问你,你慢了一点啊!”
“有什么问题边走边说,现在我们得马上赶到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可以让我们抓住慕容山庄血案真正凶手的地方!”
(四十四)
琦峰山
月至东升,寒冷的夜风在山间吹了起来。
在琦峰山的高,忽然飘过一个青色的身影,他沿着一条小径,悄然而迅疾地向往山外方向掠去。
片刻之后,又有一蓝、二黑三道人影紧追而来。
随着身后三道人影越追越紧,那个青色身影停了下来。
“前面就是绝壁,你还想往哪跑?”声音从那个身着蓝衫的英俊少年身上发出。
只见前面那个青影顿了顿,而后缓缓转过了身。一张清俊的脸,略带着几分寒意,冷冷地盯着眼前这三个人。
此人正是顾惜朝,而蓝衫少年自然是林逸了。
“顾惜朝,你不错嘛,竟然用迷药毒倒了我的一众手下!”林逸上前一步,冷声道。
“林庄主!”顾惜朝眉毛略往上抬,不以为意道:“不是我不错,而是你的手下太笨,让我有机会在水里下毒。”
林逸冷声一笑,道:“他们笨?难道你就聪明?你以为毒倒了他们,你就能跑得掉吗?”
“是啊~”顾惜朝眉头一皱,假意道:“我忘了林庄主和这两位,从来都是喝自己的水来着~”
林逸面色一冷,沉声道:“顾惜朝,你根本没把戚少商变成药人,是吗?”
顾惜朝看着林逸,一言不发。
“果然不错~”林逸点了点头,徐徐道:“顾惜朝啊顾惜朝,你好不识抬举,蔡相这么看重你,你居然敢阳奉阴违?”他负手扬声道:“既然如此,你可就别怪我。蔡相说了,如若发现你有二心,便将你就地正法!”
顾惜朝眉头一皱,晒道:“只怕~就算是我没二心,林庄主也不会放过我吧?”
林逸闻言,嘴角忽牵出一丝冷笑。
顾惜朝道:“那日在山凹三场激战,都是你林庄主的蓄意安排-”他脸色一沉,道:“你我无冤无仇,为何要至我于死地?!”
林逸看着顾惜朝,冷冷道:“谁叫你威胁到了我的地位?”
顾惜朝微一沉吟,继而一笑,略带讽意道:“是啊,我的药人可比庄主那些个笨蛋杀手好使多了。”
林逸身子一动,正要发作,却听顾惜朝扬声道:“不过!我还是挺佩服庄主的,当初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都没能杀死的戚少商,竟然能被庄主轻易制住~”他摇摇头,又道:“我真的是很好奇,庄主究竟是用什么法子擒得他的?”
林逸闻言,露出一个颇有意的笑,道:“这说来还要感谢顾公子。”
“哦?感谢我?”
林逸点头道:“若非顾公子,戚少商又怎可到江南来?”
顾惜朝双目一侧,疑道:“庄主的意思是利用我引戚少商前来?让我想想~”他踱步道:“戚少商之所以来江南,是为了查慕容山庄的血案。据我所知,这慕容山庄在江南一带颇有名气,在武林之中也占有一席地位,这样的山庄一夜之间被灭了口,一定会惊动一方,而如果再让大家以为凶手是我顾惜朝的话,那就必定会惊动到京城的六扇门。如此,诸葛小就会派他的四大名捕之一前来查案,这第一个来的就是戚少商。你们故计重施,找人扮成我的样子引他出来将他制住,然后让人们以为他失踪了,于是,诸葛小为了查清真像,又派来了追命,他,便是你们的第二个目标。所以”他脚步一停,道:“慕容山庄的血案只不过是一个幌子、一个诱饵,它的目的是要引四大名捕前来,而且是一个一个的来,好让你们逐个击破,这就是你们最初的计划。然而,昨日蔡京又要我突然回京,我猜这其中一定是有了什么变故,至于是何变故,你不知,我也不知。”
顾惜朝说到此,又转头看了看林逸,道:“不过,说到这血洗慕容山庄一事,非同小可,一定要办得干净利落、妥妥贴贴,如果我是林庄主的话,我会亲自去,毕竟你那些个手下,真是叫人不甚放心-”
他顿了顿,扬声道:“当日,就是林庄主你假扮成我的样子去血洗的慕容山庄,对不对?”
林逸冷冷地看着顾惜朝,一言不发。
“不否认等于默认。林庄主承认了?”
林逸闻言,拍了拍手,笑道:“顾公子分析地好,在下佩服!”他面色一冷:“只可惜像你这样的人才,今日却注定要死在这儿了”他眉头一皱,缓缓道:“你好奇我也好奇”他双目一侧:“你和戚少商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何要放走他?”
顾惜朝闻言一怔,半晌,他长出了一口气,淡淡道:“我把他当朋友。”
林逸半信半疑的盯着顾惜朝,却见顾惜朝此刻的表情有点奇怪,他身上有伤,自己是知道的,就算身边没有这两个随从,自己也有杀他的把握,但是-
他看了看顾惜朝,此刻,顾惜朝的脸上完全没有一丝惊慌之色,反倒是一付之泰然的样子,难道他真不怕死?
林逸手一扬,正欲下令,却见顾惜朝嘴角一扬,露出一丝笑意,他扬声道:“戚少商!我答应你的帮你找出慕容山庄血案的凶手,现在他人就在此,你还不下来?!”
四十五)
话音刚落,从顾惜朝身后的树上飞身掠下两个人来。
正是戚少商与追命。
他们冲顾惜朝看了一眼,会意一笑。
“顾惜朝,原来你早有准备!” 林逸狠声道。
顾惜朝闻言,微微一笑,他上前一步道:“不错!我是早有准备。”他顿了顿,道:“那日在山凹的激战,就让我隐隐感觉有人想对我不利,后来我思来想去,最值得怀疑的就是庄主你,虽然当时我不明白庄主为何会如此,但我却可以确定庄主有杀我之心。”他眉毛一抬,缓缓道:“我这个人最讨厌剑悬于顶、芒刺在背的感觉,与其提防你的算计,倒不如先下手为强。我知道,庄主碍于蔡相,不敢明着跟我动手,但却也不会放过我的一点点过失。所以,我就故意漏了一个把柄给庄主逮住。那日,在石室中我让戚少商假扮药人,其实是故意说给那门外的探子听的,好让庄主以为我在违背蔡相的命令。”他点了点,又道:“庄主果然是个小心的人,听闻这个消息并没有马上动手。而是利用蔡相要擒追命的密令,借机要我让戚少商去,其实是要看看戚少商是否真成了药人,我知道,你心里宁愿他不是,因为你真正想除掉的人是我。戚少商擒不擒得回追命,你根本不关心,即便是失了戚少商那也是蔡相的损失,更何况庄主还可趁机把罪名算到我的头上,到那时候,我是想活命都难!”
林逸冷冷的看着顾惜朝,脸色越来越难看。
顾惜朝笑了笑,手一摊道:“一切事情都向着庄主所希望的方向发展,我放了戚少商,又假意逃走,引林庄主来到了此地。”他看了看戚少商,道:“戚少商,这凶手我可就交给你了,是要将他押回六扇门还是就地正法,就看你的了。”
追命上前两步,用手肘碰了碰顾惜朝,笑道:“不错嘛,你刚刚分析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我就说,你不去查案真是可惜了。”
顾惜朝一抬眼又看到了追命那副不知世间疾苦的笑容,不知怎的,心中倒有些羡慕起来。
他冲追命笑了笑,而后,转头看着戚少商,道:“看了我藏在逆水寒剑中的信了?”
戚少商一笑,道:“看了,不过-你怎么就那么放心我?万一我没有发现那封信呢?”
顾惜朝闻言一笑,道:“我说过我们是棋逢对手,你戚大侠的智慧我还是信得过的。”
林逸看着他们,扬声道:“看来你们真是朋友,难怪你当年追了千里都杀不了他,敢情你是徇了私情?”
顾惜朝一怔,他想到当初自己真的是有很多杀戚少商的机会,但都没能痛下杀手,难道,真是因为自己心里原本不想伤他,所以才在不经意间手下留情?
而此刻,戚少商也一怔,他想到的是当初那些兄弟朋友为了保护自己,一个接一个死去的画面,那种无边的痛苦又一的袭来。
两人地互相注视着,神色复杂。
气氛也变得静默起来。
“顾惜朝,你背叛了蔡相,知道是什么后果吗!”
耳边忽然响起林逸的声音,顾惜朝回过神来。
只见他嘴角一扬,露出一丝颇有意的笑,道“这是顾惜朝自己的事,你林庄主就不必操心了。”
戚少商看着顾惜朝,眉头一皱,心道:这个人心里又在想什么,唉,他的心思,自己恐怕永远也摸不透。
林逸狠声道:“人说顾惜朝是个疯子,果真不错!”他突然一扬声,道:“好,我们就一个对一个,你们不要小看我身旁这两个人,他们的功夫不见得输给你们。”他拨剑一指顾惜朝,道:“至于你,我要亲自收拾!”他脸上掠过一丝激动:“那日若非灵儿出现,你早就死了,真不知你有什么好?能让灵儿如此待你?!”
顾惜朝闻言一怔,默然不语。
片刻,只见他伸手拨出无双,冷冷道:“无论如何,今日我都会全力杀你!”
戚少商、追命突然感到了从顾惜朝身上所散发的凛冽杀气,他们觉得奇怪,为何顾惜朝会突然如此。不过那只是一刹那,因为下一刻,林逸身旁那两条黑影已向他们急攻而来。
(四十六)
这二人身形极快,瞬间已欺到戚少商与追命跟前,追命、戚少商毫不迟疑全力应战。
而此时,林逸也飞身上前,挺剑直刺顾惜朝,顾惜朝脚一点,腾空而起,转到林逸上方,奇袭林逸头顶
战斗就此开始。
六个高手,三对三的比拼。
一时间,风声陡起,气流急转,剑光过,树木被撕得粉碎。
六人武功不相上下,局势一再僵持,临近百招,形势才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半空中,但见追命出腿如影、诡异莫测,跟他交战的黑衣人左拦右挡,光是招架已觉吃力。
而戚少商精妙的剑法也在此刻展露无遗,逆水寒在他手中犹如蛟龙一般,将敌人死死缠住,逼得对手只能防守、无暇反攻。
此二人在各自的战团已渐渐于上风。
场中,最激烈地打斗是顾惜朝与林逸。二人无论是剑法还是速度都不相上下,以至于到此刻为止,他们的战斗还陷在相持阶段。
林逸暗暗心惊,顾惜朝的武功似乎高出了他的想象。他本来以为自己能在五十招之内拿下顾惜朝,谁知刚一交手,他就意识到这是个错误的想法,他没有想到顾惜朝会一交战就采取如此猛烈地攻势,仓促地接了他几招后,林逸马上改变了他的策略。只见他只守不攻,始终让局面稳在相持阶段。
已经百招了,二人仍在激斗。
突然,林逸脸上出现了一丝笑意,而后,他一反防守之势,猛攻一剑,顾惜朝举剑一挡,却还是被生生逼落了下来。
顾惜朝一落地,踉跄退了两步,他低头看向自己的青衫,只见腰腹血已浸了出来,刚刚的激斗让他的伤口崩裂,在空中身形一慢,才让林逸有机可趁。
顾惜朝一脸薄汗,他眉头一皱、轻吸了一口气,抬手捂住伤口。
林逸落地,他脸上的笑意更浓了,接着他毫不迟疑,飞身急攻。
顾惜朝想退,但一退却碰到身后树干,眼见林逸欺近,他面色一寒,伸手抛出一记小斧,伤口的剧痛让他力道受制,小斧的威力减了不少。
林逸冷声一笑,他用剑一兜,那小斧绕了一圈,竟倒飞回去。
顾惜朝又一皱眉,侧身一闪,险险躲过小斧,他刚一回身,肩上便觉一阵冰凉、紧接着是一阵剧痛。他低头一看,只见林逸的剑已剌入他左肩,他一愣神,那剑已拨出,他一口血喷了出来,跟着林逸又挥出一掌,正中他胸口,他往后飞了出去-
顾惜朝眼前阵阵发黑,他知道自己此刻正向身后的悬崖飞去。
他心中一叹,一股绝望地感觉袭来。从这场战斗一开始,他就拼尽全力,希望能在百招之内打败林逸,他知自己有伤在身体力不济,可林逸似乎也看出了自己的想法。果不其然,百招过后,林逸反守为攻,他真的输了。
“晚晴-”他口中喃喃念,自己答应过她要活下去,恐怕又要食言了。他缓缓闭上眼睛,那张令他魂牵梦萦的脸又浮现了出来,晚晴,你见到我会有什么反映呢?是怪我没有遵守诺言,还是会嗔怒地再骂我一句疯子?
(四十七)
风声在耳边呼啸而过。
突然,顾惜朝感到左手一紧,接着是一股力量猛地将他拉向崖边,他睁开双眼、抬头一看,一张熟悉的脸,一个他心底一直当做朋友的人,是戚少商。只见他正俯身趴在崖边,伸手拉住自己。
顾惜朝一怔,而后竟笑了出来。
“你个疯子,这个时候还笑得出来?”戚少商眉头一皱,怒道。
顾惜朝微一摇头,笑道:“我只是很意外,大当家居然会救我这个不共戴天的仇人。”
“你给我闭嘴,我救你是因为你今日做了一件好事!”
顾惜朝正欲再言,但却突然脸色一变,而戚少商心中也是一凛,他感到他身后一个人影欺了过来。
正是林逸,他一上前便一掌击在戚少商后心。戚少商正拉着顾惜朝无法抽身,只能硬受一击,一口鲜血喷了出来,那血顺着他的手流到了顾惜朝的手臂上。
“大当家!”顾惜朝失声一叫。
而后,他狠声对林逸道:“林逸,你竟趁人之危!你-”话说到一半,顾惜朝便住了口,他突然觉得好笑,这本是生死之间,自然顾不得这么许多?何况,自己之前杀人时不也是不择手段?
只听林逸略带讽意道:“奇怪了,杀人不眨眼的顾公子什么时候讲起道义来了?”
顾惜朝无言以对,他转头看向戚少商,道:“戚少商,你把手放开,这样下去,我们俩都会死!”
戚少商闻言一怒,狠声道:“你少废话,要死你也得死在我的逆水寒剑下!”
“你”顾惜朝再一无言以对。他叹了一声,心道:这戚少商生不让他好好生,死也不让他痛快死。罢了,罢了,这许是天意。今日就让我们这两个冤家对头、害人不浅的家伙死在一吧!
想到此,他眼前又是一黑,伤口传来阵阵剧痛,汗已湿了一身。
他手一滑,往下掉了一分。
“你撑着点,抓紧了!”戚少商说着,另一只手也伸了过去,将他慢慢拉了上来。
二人回到崖上,抬眼一看,只见追命与林逸正在激战,而地上倒着两个黑衣人。
顾惜朝心下一松,身体又是一阵剧痛,手中无双掉落地上,他往后倒了下去。戚少商一惊,伸手将他一把扶住,二话不说点了他身上几穴道,而后又推掌度了些真气给他。
顾惜朝只觉得背后一暖,身上顿时好了许多,他才知道刚刚林逸那一掌并没有真正伤到戚少商。
他抬头看了看追命,继而对戚少商道:“幸亏我叫你拉了他来,否则,你我恐怕真要命丧于此了。”
戚少商点了点头,道:“这追三爷的功夫真是名不虚传。不过,若是你我联手应该还是打得过他的。”
顾惜朝闻言,也一点头。
追命虽在战斗,却也听得真切,他气不打一来,冲坐那儿的两个人吼道:“戚少商,你不来帮我,反在那聊起天来了,还有没有良心啊?!”
戚少商闻言一笑,扬声道:“追三爷,你撑着点,我这就来!”
“你小心点!”顾惜朝看着戚少商,正色道。
戚少商冲他微一点头。
(四十八)
戚少商一跃,飞身加入战团。
林逸心下一惊,与追命激战,他已颇感吃力,而今又多了个戚少商,他自知已无获胜的希望,于是,他瞬间作了一个决定。
“等一等!”林逸突然一吼。
追命、戚少商停了下来。
只见林逸将剑往地上一置,道:“不用打了,我愿意跟你们回六扇门!”
见林逸如此,追命、戚少商一愣。
而此刻,一旁的顾惜朝也缓缓站了起来,他眉头一皱,冷冷地盯着林逸。
林逸低下头,一动不动,似等着戚少商他们上前押他。
但下一刻他便后悔作了这个决定,因为空气中突然传来一阵鬼哭狼嚎的声音,他心中一惊,抬眼一瞬,一柄银色的小斧已打在胸口,他喷出一口血,身子往崖边飞去,他用愤怒而不甘的眼神看着那个攻击他的人,距离越来越远,最后只剩下一个青色的影子。
顾惜朝看到林逸飘落崖下,像是突然放松了,他嘴角一动,掠过一丝不易觉查的笑。
“你-”
顾惜朝转过头,却迎来戚少商愤怒的眼神。
“你怎么又随便杀人!”戚少商怒道:“他刚刚已经弃剑投降,你怎么还出手杀他?!”
顾惜朝闻言,轻笑一声,道:“戚大侠的意思是要将他押回六扇门法办?”他看着戚少商,摇了摇头道:“我也想过,但后来我改主意了。他是蔡京的人,你们能拿他怎么办?”他吸了一口气,又道:“官场的东西我是知道的,只要蔡京还要用他,你们就动不了他,林逸不笨,他刚刚弃剑投降、有恃无恐,他是早就想到了这一点!”顾惜朝面色一肃,冷冷道:“此人留不得!”
戚少商看着顾惜朝,这个人手段狠绝,自己是知道的,但他每每杀了人之后,还振振有词、毫无悔意。顾惜朝这副神色,让他又想到了当初他杀自己兄弟时的模样,戚少商心中突然感到莫名的愤怒,他挥手一拳打向顾惜朝,而顾惜朝刚刚费力抛出小斧,真气耗损,戚少商这一拳他竟没躲过。
他脸上吃痛往后退了两步,口中腥甜,他抬头看向戚少商,但怎么也看不清楚,眼前又是一黑,他晕了过去。
武洲城
跟往常一样,作为去往京城必经之地的武洲城里人流川行,熙熙攘攘。
街道上交织着人们发出的各种各样的声音。
不知怎的,突然那喧哗之声大了起来,只见街道的远正缓步走来一个女子,这女子一袭白衣,长得清艳美丽,不可方物,正是碧灵儿。
街上的人被她的容貌所吸引,纷纷伫足观望、小声议论。
碧灵儿似未发现这街上的异动,她来到一家酒楼前,抬眼一看――思晴酒家,她顿了一下,而后走了进去。
当她走进这酒家时,一时之间,全酒楼的人包括掌柜、小二,都看得呆了,但只有一个人,仍头也不抬的喝着酒。
半晌,碧灵儿微微一笑,道:“怎么?没人招待吗?”
一语惊醒梦中人,那掌柜的回过神来,连忙一拍身旁小二的脑袋,怒道:“还不快去招呼?”
那小二头一缩,忙不迭地上了前去,道:“姑娘,您,您是要吃饭还是住店啊?”
“给我一间上房。”
“哦,上房,这边,这边”
此时,酒楼里的人已收回了目光,恢复了之前的状态,然而,却有一个人缓缓地抬起头来,他有点迟疑的望向碧灵儿,口中喃喃一念:“晚晴?”
碧灵儿一震,她又听到了那个名字,她慢慢转过头,看到一个身着黑衫的男子正看向自己,他眼神疑惑、带着一点不可思议。这样的眼神,碧灵儿之前见过,是那个清澈的眸子第一看向她时的眼神。
“公子是在叫我吗?”
那人顿了一下,而后微一摇头,道:“姑娘见谅,在下认错人了。”
碧灵儿回过头刚要上楼却又停了下来,她转身看着那男子,道:“刚刚-公子是在叫晚晴?”
听到晚晴二字,那人身子一震,眼中掠过一丝哀伤。
“是傅晚晴?”
(四十九)
那人又是一震,他抬头看向碧灵儿,缓缓道:“姑娘认识晚晴?”
碧灵儿微一摇头,道:“不算认识。”
“那姑娘何以会这样问?”
碧灵儿顿了一下,片刻,缓缓道:“以前有个人也这样叫过我一”
那男子闻言,头低了下来。
碧灵儿收回目光,转身正欲上楼,却听那男子又道:“姑娘请留步。”
碧灵儿复又停下,她转身一看,见那男子已站了起来。他冲碧灵儿一揖,道:“这位姑娘,恕在下冒昧,可否移步至此-”他迟疑了一下,道:“在下有几个问题想请教姑娘。”
碧灵儿一怔,这个人真的是很唐突,她抬眼看向他,只见他的眼神里面,透着无比的诚至与坚定,她忽然不忍拒绝,她停了一下,而后,走了过去。
那男子见碧灵儿走了过来,脸上出现了一丝意外的惊喜。
他作了个手势,请碧灵儿坐下。
刚一落座,便听那男子问道:“姑娘既知道傅晚晴,为何又说是不算认识?”
碧灵儿微微一笑,道:“我是从我朋友的口中得知傅姑娘的。”
“朋友?”那男子疑道:“是那个唤姑娘晚晴的朋友吗?”
碧灵儿闻言,微一点头,而后,她问道:“刚刚公子何以要将我唤做晚晴?”
那男子眼神一黯,半晌,才道:“是因为姑娘的声音-”他顿了一下,又道:“姑娘的声音、语调跟晚晴可谓是一模一样,以至于刚刚在下错把姑娘当做了晚晴,唉”他摇了摇头:“晚晴怎么可能再出现?”
碧灵儿一震,眼中似有什么东西闪过,她愣愣地盯着桌子。
那男子也觉得碧灵儿有异,他试探道:“姑娘?在下是说错什么了吗?”
碧灵儿半响回过神,她轻摇了摇头,淡淡道:“不是-”说到此,她起身便走。
那男子一怔,看着碧灵儿的背影,目光无意中落到了她的剑上,只见那剑隐隐透着蓝光,那男子眼中光芒一闪,眉头一皱、若有所思。
苍穹无限,在一风景如画的山中,远远地走来二人,一个清俊公子、一个美丽姑娘。
两人手牵着手,一边走一边不时的转头看向对方,含情默默、笑意绵长。
突然,黄沙飞舞、天地色变。昏暗中十几个人影冲了过来,那青俊公子脸色一变,骤然停住,他转头看向身旁女子,却不知何时,那女子已消失不见。他一愣神,那些人已欺了过来,瞬间,他感到身上一阵剧痛,他低头一看,只见五、六只剑已没入了自己的身体,鲜血喷涌而出,那些人毫不迟疑拨剑又刺,又是一阵剧痛,黑暗,从四面八方袭来-
“不要!”顾惜朝忽一睁眼,坐了起来。
他惊魂未定、一身是汗。片刻,才慢慢调整好呼吸。
原来是梦-
“你醒了?”耳边传来戚少商的声音,他转头一看,只见戚少商正坐在桌前,喝着茶水,他看也不看他一眼,只冷冷道:“怎么样,被恶梦折磨的滋味不好受吧?”
顾惜朝闻言,冷哼一声,继而又晒道:“你看我像是怕做恶梦的人吗?”
戚少商哼笑一声,道:“是啊,你顾惜朝能在谈笑间杀人,又怎么会怕做这区区恶梦呢?”他转过头,又道:“追命已把消息送去神侯府了,说我们不日就将押你回京!”
顾惜朝一听回京,眉头一皱,沉默不语。
戚少商站了起来,对他道:“我说过,我会请神侯力保你的性命-”他欺近顾惜朝,脸色一肃,道:“只要你走正道!”
顾惜朝看着他,忽冷冷道:“我也说过,我只相信我自己!”
“你”戚少商一怒。
顾惜朝眉毛一抬,眼神挑衅,那一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样子又来了。
(五十)
“好!”戚少商狠声道:“你现在人在我们手上,我看你还怎么翻了天?”
顾惜朝看着他,沉默半晌,忽而嘴角一动,哼笑一声。
门“吱呀”一声打开,追命进了来,两人把头一转互不理睬。
“怎么了?”追命一愣。
“没怎么!”二人异口同声。
追命虽觉奇怪,但也不想究,只听他对戚少商道:“都准备好了,什么时候启程?”
戚少商没好气道:“下午就走!”
追命眉头一皱,道:“可顾惜朝刚醒,他身上有伤”
“有伤怎么了?”戚少商截道:“他顾公子本事大着呢,这点小伤对于他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可你昨日还说要多留几日”追命不解。
“昨日是昨日,今日是今日,我们”戚少商迟疑了一下,但又突然不耐烦道:“最多不给他戴手铐脚链就是了。”
追命顿了一下,随后耸耸肩,无所谓道:“随便你!”
他转身出了门。
戚少商转头看了看顾惜朝,只见那人又躺了下去,他双眼盯着上方,若有所思。
戚少商也想到了一件事,他转身出了门。
正值下午,追命拿了衣物,走出客栈。
“喂,戚少商,你在干什么?”
戚少商转过头,道:“没看见吗?我把这马车里重新改了改。”
追命将车帘一掀,点头道:“嗯,这样就可以躺了”他拍了拍戚少商道:“你这是给顾惜朝弄的?”
戚少商无奈一点头,继续收拾着:“没办法,他受了伤,不能久坐、更不能骑马-哦,对了,待会儿你来赶车。”
“什么?”追命指着戚少商,无语道:“戚少商,你也太没良心了。你让顾惜朝乘马车,我可以理解,但凭什么让我当车夫?我说,你怎么不赶?”
戚少商拍了拍手,收拾完毕。
他转过身,用手搭在追命的肩上,安慰道:“我让你赶车,第一是因为你是能手级的,比我跟那些个车夫都赶得好,这第二嘛-”他突然低声道:“你我都知道顾惜朝是个什么样的人物,江湖上想杀他的人何其之多?未避免节外生枝,我们不能雇人,而且现在除了神侯,我们还不能让其他人知道他在我们手上。”
追命一侧目,笑道:“哦-戚少商,难怪你那么急着上路,敢情是怕招来顾惜朝的仇家?”
戚少商一皱眉道:“我是看他好不容易有了点改过的迹象”
“行了,行了-”追命一摆手,心道:你戚少商吵架归吵架,心里还是为顾惜朝打算,他顾惜朝能结交到你这样的朋友,也算是他的造化了。
“他人呢?”戚少商问道。
追命转过身,向客栈门口一指,道:“来了。”
只见一个小二扶着顾惜朝走了下来,顾惜朝一身黄衫,看上去又清瘦了不少。
他看了戚少商一眼,并不急着上马车,反倒是转头对着那小二嘀嘀咕咕,而那小二不时点头,表情怪异。
戚少商心下奇怪,正欲叫他,却看到顾惜朝已走了过来,他一到跟前,就将手一伸道:“戚少商,给我一锭银子!”
戚少商一怔,正欲说话,却听顾惜朝不耐烦道:“快点,你戚大侠行侠仗义,怎么磨磨蹭蹭的,一锭银子都舍不得?”
戚少商一听无语,这人还真是老实不客气。他伸手从怀里取了锭银子递给他,顾惜朝微微一笑,道:“谢了。”
他一转身又走向那小二,将银子放到他手上,那小二眼睛一亮,忙不迭地点着头,转身跑去。
顾惜朝看着小二,嘴角一扬。
“你这又是在干什么?”戚少商不解道。
顾惜朝看着戚少商,走了过去,道:“没什么。”
他走近马车,一掀帘子,突然一愣。而后,他朝戚少商看去。
戚少商一脸严肃,正色道:“看什么看?念在你身上有伤,又帮我们破了案的情况下,破例让你享受这待遇。”
顾惜朝眉毛一抬,漫不经心道:“我只不过是看了你一眼,你跟我说那么多干什么?”
戚少商眉头一皱,正要发作,顾惜朝已闪身入了马车。
(五十一)
马车一晃一晃的朝前方驶去,顾惜朝躺在车里,眼晴盯着上方,窗外的风阵阵吹了进来。
他轻吸了一口气,这风很冷。
追命驾车的技术果真不错,不怎么颠簸,而这马车顾惜朝笑了笑,他还是第一坐这种能躺的马车。
他闭上眼睛
连番的受伤让他对于疼痛已经有了很强的承受力,以至于此刻的他忽略了身体的伤痛,反而感到一股莫名的舒适。
他突然很喜欢跟戚少商、追命这些人在一起的感觉。
只是,不知这种感觉还能够维持多久?
“顾惜朝!”车外传来一声喊。
顾惜朝醒了过来,他伸手一掀帘子,才发现天已经黑了。
马车停在了一个废弃的小屋前。
“今夜就在这歇吧。”追命道。
戚少商一点头,道:“我去升火。”
顾惜朝下了马车,走到这小屋前,他笑了笑,这小屋正是那日他与碧灵儿到过的小屋。
不知怎的,看到这小屋,就会想到惜晴小居。
对了,惜晴小居,好久没有回去过了。
“你怎么了?”戚少商问道。
顾惜朝摇摇头,道:“没什么。”他叹了口气,半响,缓缓道:“我失踪以后,你去过‘惜晴小居’吗?”
戚少商道:“去过。我们为了揖你去过几。”
“那里”顾惜朝迟疑了一下,道:“还是什么都没变吗?”
戚少商点了点头,道:“我去的几都没变。”
“屋里的东西也没动过?”
“没有。”
顾惜朝闻言,眼中似有什么东西闪过,他默默地点了点头。
夜人静,戚少商睡下不久,复又坐了起来,他抬眼一看,只见身旁只有追命,而顾惜朝不见了。
他心下一惊,站起身便跑了出去。
“怎么,怕我跑了?”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他转头一看,只见顾惜朝正站在他身后。
戚少商心下一松,道:“这么晚了,你在这儿干什么?”
顾惜朝微一耸肩,道:“兴许是白日里睡久了,现在反倒睡不着。”
戚少商闻言微一点头。
顾惜朝奇道:“戚大侠也睡不着?”
戚少商眉头一皱,道:“我是担心你会趁机跑了。”
“我受了伤,怎么跑?”
戚少商摇一摇头,道:“你若安了心,依你的本事不是不可能!”
顾惜朝哈哈一笑,道:“你戚少商不愧是我的知音,这世上最了解我的人恐怕就是属你了,不过”他微微一笑,道:“你放心,这回我绝不跑!”
“你想通了?”
顾惜朝微一摇头,道:“我想听听戚大侠的计划。”
“什么计划?”
顾惜朝闻言,脸有点愠,道:“你不是答应我要让诸葛小保我的命的吗?我问你,你打算怎么说服他让他保我,还有,用什么法子保?”
“要神侯保你没问题,因为他已经答应我了。”
“哦?”
戚少商道:“这件事我之前就跟他提过,他没怎么考虑就答应了。他说这其一是看了你的《七略》,觉得你有治国领兵的才能,可堪一用,其二是因为之前他答应过晚晴姑娘放过你,就不会食言。至于皇上那边,他也会代你向皇上求情,让皇上免你一死。”
顾惜朝点了点头,道:“然后呢?”
“什么然后?”
顾惜朝有点不耐烦:“如果皇上坚持要问斩我,那又当如何?”
戚少商一怔,缓缓道:“这”
顾惜朝见状,眉头一皱,道:“你,没想过?”他摇了摇头,道:“戚大侠,你是要我把全部希望寄托在诸葛小身上?”
“不然怎样?”
顾惜朝看了他一眼,轻哼一声:“我告诉你,第一,我可以相信你,但我不相信诸葛小,第二,我不认为求求情皇上就肯免我一死!”
“那你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顾惜朝轻笑一声-
(五十二)
京城 神侯府
“师傅,师傅-”冷血手里拿着封信,兴冲冲地跑了进来。
无情看了他一眼,道:“我说,你什么时候也学着你三师兄的得性了?还没进门就大声嚷嚷?”
诸葛神侯笑道:“一定是有什么好事!”
冷血将手一扬,道:“师傅说得没错,这儿,戚少商来信了!”
“哦?”诸葛神侯眼中光芒一闪,道:“快给我看看!”
他接过信,拆开一阅,先是点头,而后突然眉头一皱,面色复杂。
“怎么了?”无情道:“难道是出了什么事?”
诸葛神侯道:“戚少商说慕容山庄血案已水落石出”
无情道:“这是好事啊!师傅何以如此表情?”
诸葛神侯摇了摇头,道:“可破案的不是他和追命,而是另有其人-”
“是谁?”
“顾惜朝!”
“顾惜朝?”无情、冷血对望了一眼,面有惊异之色。
诸葛神侯微一点头,又道:“戚少商说他们这一全仗顾惜朝才得以破案,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破案之后,顾惜朝把凶犯杀了-”他将手上的信往桌上一放,道:“还有,他让我们小心蔡京!”
“小心蔡京?”无情眉头一皱。
冷血脸上的表情也凝重起来。
诸葛神侯道:“我感到戚少商似有话要说,但又不方便写在信上。”
无情缓缓道:“顾惜朝失踪了那么久何以会在江南出现?他为什么要帮戚少商?还有,他为何要将慕容山庄血案的凶手杀了?”无情摇摇头:“这里面确实有诸多可疑之”
诸葛神侯道:“你说得没错,不过,说到这顾惜朝”他眉头一皱,又道:“无情,你也看过他写得《七略》,你觉得如何?”
无情微一点头,道:“我很佩服他!”
诸葛神侯叹了一声,道:“是啊,他能对古往今来的名家兵法加以评论,并且扬长避短,形成他自己的一番独特见地,其智谋与胆识,着实令我心叹。不可否认,他是我见过的,少有的兵家奇才。”他长出一口气,道:“当今朝廷缺的正是这样的人”
无情道:“所以师傅才会答应戚少商保他?”
诸葛神侯一点头,道:“自‘澶渊之盟’后,北方辽国与我大宋长期交好。但是这些年,辽国北院一些好事之徒无端生事,企图挑起宋辽再战,以便其从中取利”他顿了顿,又道:“我担心的是,不战则已,若真是战事一起,纵观当今朝廷除赫连将军竟无一人敢于领兵出战!”
无情冷哼一声,道:“朝廷对剿匪平乱倒是倾尽心力,可对于外敌从来都是一味忍让!”
诸葛神侯道:“所以我才想留下他顾惜朝,如此人才,我希望他能走正道,有朝一日为国效命!”
冷血道:“师傅,您说此番顾惜朝帮戚少商他们破案,会不会是他想悔过自新了?”
诸葛神侯摇摇头,道:“这还不好说。不过,我现在担心的是另一件事。”
无情道:“师傅指的是蔡京?”
“没错。”诸葛神侯踱步道:“蔡京近日在朝堂上异常安静,但他手底下的人却活动频,而且据我所知,前些日鬼医门的人也出现在了江南。”
无情闻言,面色一沉,道:“顾惜朝和鬼医门的人同时在江南出现,这不会是巧合吧?”
“唉”诸葛神侯叹了一声,道;“鬼医门的后台就是蔡京,如果顾惜朝和鬼医门的人在一起,那么很有可能他已经被蔡京收买了!”
无情眉头一皱,惊道:“那他帮戚少商破案,会不会是在故意骗取戚少商和追命的信任?!”
冷血也一惊,道:“这么说戚少商他们有危险?要不,我去接应他们!”
诸葛神侯一挥手,道:“慢着,无论如何,你和无情都不能离京!辽使已在路上了,不日便到,这回来访的是辽国南院大王,他对于宋辽两国向来是主和不主战,他可是辽邦中主和派的关键人物,所以,我要你们此全程陪同,保证他在这里的安全,不能出现一点闪失!至于戚少商那边,我会另派他人前去。”
无情、冷血闻言,微一点头。
五十三)
“戚少商!”追命一声喊。
“嗯?”戚少商回过神来。
追命看了他一眼,道:“你怎么了?从昨日起你就是这副神不守舍的样子,还有-”他向马车里使了一个眼神,道:“这里面的人也一样,你们该不会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吧?”
戚少商笑了笑,道:“追捕头,你想太多了,我不想说话,不等于就有事瞒着你吧?”
追命眉毛一抬,道:“算了,你不想说我也不逼你。”
戚少商心道:逼我也没用,不是我有事瞒着你,而是这车里的人有事瞒着我们俩!
“唉-”追命叹了一声,道:“现在,我只想早些回六扇门,把顾惜朝交给师傅。”他顿了顿,又道:“兴许师傅能救他。”
戚少商闻言,眼中似有什么东西闪过,他问道:“追命,听你的口气,你也不希望顾惜朝死?”
追命看了看戚少商,笑道:“怎么,听到我的想法跟你的一致,你很高兴?”
戚少商眉头一皱,忙道:“没有,我只是”
“好了,好了-”追命把手一扬:“我真是怕听你的那些个道理!”他微一正色道:“我只是觉得他没有想象的那么坏!”
戚少商闻言,低头沉默。
追命又道:“戚少商,我听顾惜朝说他把你当朋友,你呢?你心里也把他当朋友吧?”
戚少商闻言,嘴角动了动,但复又沉默。
追命道:“你甭不承认,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这个旁观者这些日子可早看出来了。顾惜朝心底把你当朋友,他是做得到也说得出,而你,做得是对朋友的事,嘴上却不承认!这一点,顾惜朝比你坦诚!”
戚少商一怔,他没想到平日里做事粗枝大叶的追命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他一直都不肯承认自己对顾惜朝的态度,可现在,连追命都看出来了,自己还有何话可说?
他一时无言。
追命看了看他,了然一笑。
而此刻,还有一个了然一笑的人,那就是坐在马车里的顾惜朝。
刚刚追命说的话他都已经听见了。
这样被人一语道破心境,不知道戚少商心里会是个什么样的感觉?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顾惜朝又笑了笑,心道:重要的是他现在知道也感受到了有个人心底还把自己当朋友,这就已经够了!
马车突然一停,紧接着车外传来一阵异响。
顾惜朝眉头一皱,而后嘴角一扬,喃喃道:“终于来了。”
“戚大侠、追名捕,听闻二位正押解顾惜朝上京,我们已在此恭候多时了!”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七、八个人,追命、戚少商互相看了一眼,他们不知道何以这些人会得知他们正押解顾惜朝上京。
戚少商上前一步,拱手道:“诸位是”
只见那七、八个人当中有一个壮汉站了出来,他向戚少商一揖道:“戚大侠,我们这些人有的是雷家堡的、有的是神威骠局的、还有的是之前高鸡血、韦鸭毛的手下,听闻二位神捕已擒得顾惜朝,我们今日到此,是希望二位能高抬贵手,将顾惜朝这魔头交与我等置!”
戚少商闻言一怔。
追命道:“诸位,这顾惜朝是朝庭通揖的要犯,要说置也理应押送六扇门,再依律法办。”
“法办?”那壮汉道:“那我请问追捕头,是不是顾惜朝到了六扇门就一定会被斩首示众?”
追命微一沉吟,道:“这还要看皇上定忖!”
“意思就是不一定会被斩首了?”那壮汉微怒道:“戚大侠、追捕头,你们之前也是江湖中人,应该知道这道上的规矩,他顾惜朝在江湖上结下的仇怨,自然是由江湖来解决,怎么可能牵扯到官府?”
追命道:“可顾惜朝也是官府要拿的人!”他冲来人一揖道:“诸位见谅,在下身为捕头,不得不公事公办,今日这顾惜朝是不能交予诸位的!”
那壮汉闻言,脸上也没什么表情,他转头看向戚少商,道:“戚大侠,你的意思呢?”
(五十四)
被那人一问,戚少商才回过神来。
他缓缓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七、八个人。
这些人的眼神里带着愤怒和不解,仿佛是在质问他为何不为那些死去的人报仇,为何还要袒护着顾惜朝,为何到现在你戚少商还把顾惜朝当朋友?
戚少商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第一有一种不敢正视的感觉,而此刻他的心里,痛苦,又一的袭来。
他脸色苍白、一言不发,眼神里时而痛苦、时而又充满恨意。
气氛一时静默下来。
“你们不应该问他是什么意思!”一个清朗的声音传来。
戚少商转头一看,只见顾惜朝不知何时已站到自己的身旁。
他冲戚少商笑了笑,又转而看向对面那几个人,只听他冷冷道:“戚少商是公门中人,自然和追命的意思一样,你们”他眉毛一抬,道:“倒是应该问问我是什么意思!”
戚少商看着顾惜朝,不知怎的,他刚刚那股子恨意在看到这张脸的瞬间就开始消散,这已经不是第一了,什么原因?连戚少商自己也不知道。
“顾惜朝!”那壮汉一怒。
顾惜朝笑了笑,晒道:“李威,又是你。上不是叫你去练个十年武功再来找我报仇的吗?”
李威道:“顾惜朝,上是我失算,这-”他看了看左右两旁的人道:“这些人可不是泛泛之辈!”
顾惜朝对那些人稍一打量,点头道:“嗯-不错!比起上回那些个乌合之众是好了许多。”
李威道:“所以今天你是死定了!”
顾惜朝笑了一笑,道:“这可不一定,我告诉你,你们这些人加起来都不是我的对手!”他忽正色道:“我还是那句话,想报仇得凭本事!”
戚少商见状,冲顾惜朝一瞪眼,低声道:“顾惜朝你疯了,你身上有伤,动不了手,你这样激怒他,是想死得更快些吗?!”
顾惜朝闻言,眉头一皱,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事,只听他低声道:“不好意思,戚大侠,我这个人说话向来如此,如今激怒了他们,只有麻烦你和追捕头替我挡挡了!”
“你”戚少商、追命面面相觑,一时无语。
却听顾惜朝又道:“别你了,看,他们来了!”
二人抬头一看,果见那些人已攻了过来。
戚少商、追命一脸无奈,只得飞身迎敌,而顾惜朝则退到马车旁,一面喝着水,一面笑盈盈地――观战。
一场混战之后,地上倒了七、八个人。
这些人皆被追命、戚少商二人点了穴。
只见戚少商手一揖道:“诸位,得罪了,我戚少商现如今也是公门中人,得按公门的规矩办事,今日出手实非得已,他日在下定将登门赔罪!”
李威倒在地上恨恨的盯着戚少商,正欲言语,却突然被一个人影欺近,点了哑穴。
这个人影就是顾惜朝,只听他微晒道:“我真的是很讨厌听到你的声音!”
戚少商一愣,顾惜朝何以会突然出手点了李威的哑穴?
不过,他很快明白过来,那李威一定又想提那些折磨他神经的血海仇,顾惜朝是不想看到自己痛苦,才会出手的。
他微微一笑,冲顾惜朝点了点头。
“喂,顾惜朝!”追命没好气道:“我刚刚揪见你一副事不关己的姿态,敢情我和戚少商是该给你当保镖是吧?”
“追命,话可不能这么说”顾惜朝漫不经心道:“你们不替我挡着,我让他们给杀了,对你们有什么好?”
“可你刚刚那个样子,就是让人生气!”追命欺近顾惜朝,眼睛一瞪。
而顾惜朝还是那副不以为然的样子,看向追命。
戚少商看着这一幕,觉得很奇特,两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竟然长得那么像,要不是他们的头发,还真分辩不出谁是谁。
“好了,好了-”戚少商上前劝道:“追命,你不知道,他顾惜朝就是这样的得性,别跟他计较了,啊?”
追命看了戚少商一眼,手一挥不耐烦道:“算了,算了,看在你是戚少商朋友的份上,我不跟你计较!”
顾惜朝闻言一愣,而后他心底有一种暖的感觉,从来都没有人说过他顾惜朝跟谁是朋友。
他看着追命,忽然笑了笑。
追命手一指,奇道:“怎么,听到我不跟你计较,那么高兴?”
顾惜朝闻言忍俊不禁,道:“是,我真的高兴!”
五十五)
一行人又上了路。
这一路上,很郁闷,特别是追命与戚少商,为什么?
因为自从三日前遭遇到顾惜朝的仇家开始,这一路上来找顾惜朝报仇的人是越来越多,有时一日之内都可干上五、六架,而那些人又不能伤着,打倒了人家还要赔礼道歉,唉,真是
“我说,戚少商,我们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得想个法子才行!”追命道。
戚少商摇了摇头,道:“能有什么法子?”
追命道:“第一,我们不能再走官道,第二,得掩人耳目。”
戚少商一听,奇道:“怎么个掩人耳目法?”
“易容。”追命斩钉截铁道。
戚少商闻言沉默。
追命又道:“你戚少商还记得息大娘的易容术吧?”
戚少商眉头一皱道:“记得是记得,但即使易了容,也是经不起细看的。”
追命道:“这不要紧,我想过了,车上不是有几件息大娘留下的衣服吗?”他顿了顿,又道:“我在想,我们三个都是男的自然招人耳目,但如果将其中一人易成女的话,那就-”
戚少商闻言,眉毛一抬道:“你的意思是-?”
追命点了点头,他冲马车里使了个眼神,低声道:“他最合适!”
戚少商一听,脸上露出了一个很怪异的表情,道:“你小声点,当心他听见。”
“没事儿。”追命不以为然,道:“他睡着了。”
戚少商道:“以我对顾惜朝的了解,他一定打死都不肯。”
追命眉毛一抬,道:“那可由不得他。只不过”他一皱眉道:“我们不走官道,可要多走几日才能到京城了。”
戚少商叹了一声,道:“这也没办法,这样打下去,我俩累也得被累死!”他突然笑了笑,道:“追命,平日里神侯说你喜欢出奇招,果然不假,连扮女装这种事你也想得出来,我真是服了你了。”
追命看了戚少商一眼,得意地笑了笑。
太阳缓缓地向西移动,转眼已近黄昏了。
“戚少商!”
“嗯?”戚少商转头一看,只见顾惜朝正睡眼朦胧的看着自己。他左右看了看,眉头一皱,问道:“怎么这条路这么偏僻?”
戚少商道:“哦,是这样的,追命说为了避开你的仇家,所以改走小路,不走官道了。”
“哦?”顾惜朝略一思索,微微点了点头。
马车停了下来。
戚少商拿过水,一言不发地喝着,时而摇头、时而皱眉。
顾惜朝看在眼里,心道:这人在想什么?
他走上前去对戚少商道:“怎么,有心事?”
戚少商像是被吓了一跳,忙道:“没-没什么?”
顾惜朝见状,轻笑一声道:“戚少商,你少在我面前装,你这副样子,还瞒得过我不成?!”
戚少商一耸肩,表情很为难,半晌,只见他欺近顾惜朝,附耳对顾惜朝说了几句话。
“什么!?”顾惜朝闻言一怒,狠声道:“戚少商!你要是敢把我扮成女的,我现在就杀了你!”
戚少商看着顾惜朝近乎要杀人的表情,无奈望天,心道:我说吧,这人一定打死都不肯。
夜已经了,山中的风好像特别的冷,顾惜朝看了看身旁的两个人,突然眉毛一抬,叹了一声。
想到这短短一个月竟然发生了那么多的事,而有些事至今还有令他想不明白的地方。蔡京、楚云风、林逸他们到底在盘算什么?
不过,他可以预见此番上京就是他的生死之搏。
而身上的伤,他突然想到了碧灵儿,还多亏了她的药,自己的伤才能好得那么快。
一股睡意袭来,顾惜朝闭上眼睛。
(五十六)
夜人静,突然,在顾惜朝的身旁一个身影欺了过来。
那人伸出手正欲点下顾惜朝的穴道,可却蓦然发现自己竟然动弹不得了。
只见顾惜朝缓缓睁开眼睛,冲那人一笑,道:“追三爷,真是难为你了,替我们出了一个这么好的主意,扮女装?”他点点头道:“不错-”
追命一脸惊愕,道:“顾惜朝,你知道了?”
顾惜朝眉毛一抬,点了点头。
追命略一思索,突然怒吼一声:“戚少商!”
戚少商好像有准备似的,一下子就坐了起来。
“戚少商,你竟然”追命气节。
只见戚少商一脸抱歉又无奈的表情,对追命道:“追命,我跟你说过,他顾惜朝打死都不肯,你偏不信。你不知道,下午我跟他提这事的时候,他差一点没杀了我!”
“谁叫你跟他提了?”追命无语。
“不过!”顾惜朝忽截道:“这主意倒不错,我在想-”他邪邪地盯着追命,道:“你我长得不一样吗?-”
追命闻言立马反映过来,他本想发火,可想到自己穴道被制,只得转头看向戚少商。
戚少商看着追命,一脸为难,半晌,才缓缓道:“这个我扮肯定不行,顾惜朝,要不你”他抬眼看向顾惜朝。
却见顾惜朝正冷冷地盯着自己,而那眼神,光是看看,都叫人后背心发凉。
戚少商眉头一皱,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他立刻转头看向追命,凛然道:“追命,我觉得你扮更合适,因为我听铁手说,你以前扮过,有经验!”
顾惜朝闻言,微微一笑。
追命一听,肺都快气炸了,他狠狠道:“戚少商,原来最没良心的人是你!我-早知道我当初就不应该相信你!”
“不是,我”戚少商还欲解释。
“好了,好了!”顾惜朝不耐烦地截道:“别跟他废话了,快动手吧!”
日出日落,算算日子,三人离开江南已有八、九日了。
自从那日改走了小路,又易了容之后,来找顾惜朝报仇的人就越来越少,而到了最近两日,已经没有仇家再找上门了。
“追命的法子还挺管用!”戚少商心中暗道。
他抬眼看了看前方,估计再有两日就到京城了
“戚少商,我来驾车,你进去陪追命!”顾惜朝一掀帘子,伸手抢过戚少商的马鞭。
“怎么了?”戚少商一愣。
顾惜朝没好气道:“追命那家伙也太能演了,现在周围一个人都没有,他还一口一个‘相公’地叫我,我真是看着他的样子就恶心。这样,还是我来赶马车,你进去当他相公得了!”
“顾惜朝!”追命将头探了出来,怒道:“这样你就受不了啦?谁叫你让我扮女的来着?!”
“好了,好了”戚少商觉得头昏脑涨,他朝前方不远一指,道:“前面有条河,我们到那儿去,把易容的东西都洗了吧,反正京城很快就到了!”
顾惜朝闻言,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事,他眼神一黯,沉默了下来。
(五十七)
远方天际,太阳不知何时已沉了下去,只留下些淡淡的霞光还隐隐躲在浮云之后。
顾惜朝吸了一口气,眉头一皱,忧郁地神情又一在他脸上浮现了出来。
这些日子,让他仿佛忘记了许多事。
不,不能说是忘记,他心里明白,是他刻意不让自己去想罢了。
就像当年的旗亭之夜,那一时的忘却与短暂的快乐,可以令他永生难忘。
他闭上眼睛,冷风阵阵吹来,吹在他的脸上,吹得他额前的几丝卷发也飘扬了起来。
身后缓缓走来一人,那个人没有说话,也没有打扰他,只是和他一起,默默的伫立着,望向远方。
“大当家!”顾惜朝突然开口说话。
“什么事?”戚少商转过头。
“你,为什么会那么相信一个人?”
戚少商一怔,而后微一思索,缓缓道:“我总觉得,人好比是一面镜子,你怎么待别人,别人就怎么待你。”
顾惜朝睁开眼睛,转头看向他,他迟疑了一下,随后缓缓问道:“那我呢?你遇到我之后,这种想法依然没有改变吗?”
戚少商张了张嘴,可不知怎的,又沉默了下来。
顾惜朝摇了摇头,将目光从他身上移开。
“戚少商!”追命走了过来,他上前将手上的干粮拿给二人。
顾惜朝看了看,也不伸手接,只道:“今日不吃这个。”
“为何?”追命一愣。
顾惜朝朝河那边一指,道:“那边不是有河吗?去捉几条鱼,我来烤给你们吃。”说罢,也不等追命搭话,便径直朝那一堆篝火走去。
追命欺近戚少商,低声道:“我怎么觉得他今日有点怪?”
戚少商摇了摇头,叹道:“可能是京城近了-”
顾惜朝烤的鱼,味道还真不错。戚少商之前在旗亭酒肆就吃过他做的杜鹃醉鱼,那时他就觉得这人的手艺不同凡响,如今,又尝了他烤的鱼,对他的厨艺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顾惜朝默默地烤着鱼,追命、戚少商二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追命道:“这一路上,真够累的,早知道他顾惜朝的厨艺这么好,我们也不必吃那么多天的干粮嘛。”
戚少商道:“这人的厨艺好,我早就知道,不过”他顿了顿,低声道:“你也知道他的脾气,谁敢叫他下厨?”
追命眉头一皱,点头道:“嗯。不过说到这儿,我倒想到一件事。”
“什么事?”
“你说,我们此番押他上京,怎么风声走露得那么快?”
戚少商闻言,也一皱眉,喃喃道:“是啊,不知道是谁走露得风声”
“是我!”
一个声音传来。
戚少商、追命身子一震,他们缓缓转过头,惊讶地盯着顾惜朝。
没错,这个声音正是从旁边一直默默烤着鱼的顾惜朝身上发出的。
只听顾惜朝缓缓道:“我为了让那个小二把风声放出去,还特地给了他一锭银子。”他抬眼看了看戚少商:“戚大侠,那锭银子还是你给我的呢。”
戚少商眉头一皱,他突然想到那日在客栈门口,顾惜朝的奇怪举动。
“你,为什么?”戚少商似乎感到了什么,但他不能确定。
顾惜朝依然烤着鱼,面无表情喃喃道:“不如此,你们怎么可能走上小路呢?”
顾惜朝的语调、姿态让戚少商瞬间又想到了当年他追杀自己时的情形。
戚少商心中一凛,忽地站了起来,没想到一阵眩晕,让他几乎站不住脚。而一旁追命已经倒了下来。
这时,只听顾惜朝又道:“我在这鱼里放了迷药。”
戚少商现在已经可以确定他刚刚的感觉了,不过已然晚了。
他倒了下去。
顾惜朝将手中的鱼一置,站起身来,他神色复杂的看着地上倒着的两人。
随后充满惋惜地叹了一声
(五十八)
月色忽明忽暗,寒冷的山风阵阵吹来。
在山间一条并不宽阔的小道上,一辆马车不急不缓地驶着。
突然,一阵异响,跟着左右草丛起伏了几下,瞬间十几个人冒了出来。
这些人一左一右,向马车包抄过去。
马车停了下来。
只见那驾车人五官精致、面容俊雅,似个文弱书生。他眼见着这突入其来的变故,竟没有一丝惊慌之色。
“顾惜朝!”声音从马车正对面的一个男子身上发出。
一片寂静,没有人回答。
那男子看了看那驾车人,露出一丝阴沉的笑意,道:“我们正要去找你,没想到你倒自个儿送上门来了!”
只见顾惜朝瞳孔收缩了一下,冷冷道:“我是如约而来!”
“哼!”那男子冷哼一声,道:“顾惜朝,你胆子不小,事情没办成,居然还敢来?”
顾惜朝嘴角一动,露出一丝冷笑,他脚一点跃下马车,对车内扬声道:“你们都出来吧!”
瞬间,从车内跃出两个人来,此二人不是别人,正是戚少商与追命。然而,他们跃下马车之后,便立在原地,一动不动,再看他们的眼神,只呆呆的直视前方。
那男子一怔,疑道:“这是”
顾惜朝面色转冷,缓缓道:“这,便是蔡相要的东西!”
那男子双目一侧,缓缓走上前去,仔细的打量着二人。
“他们真是药人?”那男子疑道。
顾惜朝走到那男子身旁,点头道:“自然是真的!”他顿了顿,又道:“以他们身手再加上我度给他们的魔功,我保证他们会成为最厉害的杀人工具!”
那男子眉头一皱,半信半疑。
“怎么,莫非你想试试?”顾惜朝目光锋利,盯着那男子道。
那男子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
顾惜朝面色一寒,手一扬,道:“给我上!”
那男子还不及反映,戚少商和追命已欺到了跟前,他向后一掠,险险避过。
一旁十几个人见状一惊,纷纷上前出手助战。
顾惜朝冷冷地看着。
蔡京的这些手下与之前黄金鳞的金戈铁马相比,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顾惜朝心中暗道:不过,他们再厉害也不是戚少商与追命的对手。要知道魔功已激发了二人的潜能,可让他的战斗力发挥到极至。
果然,不消片刻,那一众人已东倒西歪,场中只有刚刚那个男子还在勉力迎战。
“住手!”
顾惜朝突然一声令下。
瞬间,戚少商与追命已飞身退到他身后。
顾惜朝上前两步,冷冷道:“怎么样?我药人的威力如何?”
那男子气喘吁吁,狠狠地瞪着顾惜朝,咬牙哼了一声。
顾惜朝眉头一皱,决然道:“我要见相爷!”
五十九)
“顾惜朝,你可知罪吗?!”
一个低沉地声音从那黑衣人身后的一片黑暗中传了出来。
那黑衣人一凛,低着首,恭敬地退到一旁。
只见黑暗中一个身着华服的人走了出来,而其身后跟着一众随从。
“梁大人!”那男子一揖手道。
顾惜朝抬眼一看,他认得此人,此人名叫梁师成,是当朝大官,也是蔡京的亲信,当日在傅府,和蔡京一道前来的就有此人。
只见梁师成看了那男子一眼,转头向顾惜朝冷声道:“顾惜朝,你想见蔡相?”
顾惜朝面色一肃,拱手道:“相爷吩咐的事,顾惜朝已办妥,是相爷密令我今日前来将此二人交于他的。”
“哦?”梁师成将目光移向一旁的两个药人,疑道:“就是他们?”
顾惜朝眉头一皱,微点了点头。
“大胆顾惜朝!”梁师成忽一肃容,厉声道:“这二位分明是六扇门的追命与戚少商,你竟敢谋害朝庭命官,还口口声声称是相爷主使,该当何罪?!”他手一挥,扬声道:“来人啊!给我拿下!”
顾惜朝闻言面色微变,瞬间,五、六柄剑已搭上他的脖颈。
他冷冷地盯着梁师成。
梁师成轻哼一声,转头对身后一个随从道:“把药拿来,先恢复了他二人的神志!”
只见那个随从微一低首,从怀中掏出一个精美的小瓶,将瓶盖拧了,上前给追命、戚少商二人闻了闻。
梁师成静静的看着。可半晌,也不见追命与戚少商有任何反映。
那随从转过身,朝梁师成微点了点头。
梁师成会意,他头一点,那随从便退了下去。
而此刻,一旁的顾惜朝也看出了端倪。
“退下!”梁师成一声令下。
围着顾惜朝的众人便尽皆退去。
梁师成道:“他们果然已成了药人。”他顿了顿,又道:“连七香粉对他们都起不了作用,看来他们是药人不假。”
顾惜朝冷冷一笑,道:“原来梁大人是怕顾惜朝弄虚作假?”
梁师成转头看向顾惜朝,冷声道:“顾惜朝!你胆子不小,刚刚还敢提相爷的密令?你没有按相爷的命令行事,你可知你该当何罪!?”
顾惜朝心中一凛,随后拱手道:“顾惜朝知罪,但其中缘由,还容属下向相爷解释!”
梁师成点了点头,扬声道:“相爷说了,他对你的理由很感兴趣,不过”
“不过怎样?”
梁师成面色一寒,冷声道:“本来,你没按命令行事,相爷要责你一百军棍,而如今你又二话不说出手伤人”他顿了顿道:“要再加五十!”
顾惜朝眉头一皱,但也无奈一摇头,道:“顾惜朝领罪!”
梁师成转过头,用手一指一旁那个男子,道:“张成,你来执杖!”
顾惜朝心下一沉,苦笑一声,知是又打了不该打的人。
不过半晌,一条长凳已摆在顾惜朝面前了。
顾惜朝二话不说,脱了上衣,便俯了上去。
他身上的伤本就刚愈合不久,再加上那张成下手狠辣,打了还不到五十棍,顾惜朝身上的伤口就已裂开,血顺着身体滴在地上。
剧痛阵阵冲刺着他的神经。他闭上眼睛、眉头紧皱,默默忍受着,唯一能做的就是勉力运气护住心脉。
可那张成像是打得不过瘾,因为不管他下手多狠,那顾惜朝就是咬牙不叫,无奈已打到第一百五十下,他只得将手中的棍子狠狠一置,悻悻离开。
顾惜朝一身冷汗淋漓,汗水与血水混在一起,他缓缓睁开眼睛,轻吸了一口气,而后慢慢起身穿好衣服。
周围除了他,就只剩下戚少商与追命这两个药人。
他默然抬手将自己嘴角的血擦去,淡淡道:“走吧”
(六十)
刚走了两步,只见前方有一人匆匆而来。
此人身着黑白长衫、身材高大,是个相貌堂堂的中年男子。
顾惜朝抬眼一看,正是楚云风。
楚云风一上前,便扶住顾惜朝,关切道:“你怎么样了?”
顾惜朝勉力摇了摇头。
楚云风顿了顿,而后从怀里掏出一粒药,塞入顾惜朝口中,道:“这药可以减轻疼痛,你试着提气看看。”
顾惜朝默默一点头,轻轻运起真气,瞬间,只觉一股清凉之气流窜全身,疼痛果真减了不少。
顾惜朝缓了缓,冲楚云风一揖道:“多谢门主。”
楚云风看着他,只摇首叹了一声,道:“走吧,蔡相在前面的易河边等你。”
易河,河面不宽,但水流却很湍急,河面下暗流涌动、不见底。
一个身着华服的老者正负手而立,静静地看着这河面。
“过去吧!”楚云风在距那老者十几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顾惜朝看了楚云风一眼,而后将目光移向那边的老者,缓缓走了过去。
“你来了?”
老者的声音沉稳、低缓。
“是,顾惜朝见过相爷!”顾惜朝止了步,拱手道。
那老者一转头,看向顾惜朝,微微一笑,道:“不错,你果真是有胆色的人,见到老夫,居然一点惧意也没有。”
顾惜朝闻言,头微微一低。
那老者收起笑容,将头一转又看向那易水河面,缓缓道:“知道吗?从来没有一个人敢违背我的命令,擅作主张”他顿了顿,又道:“你,是第一个!”
顾惜朝眉头一皱,道:“属下知罪。”
那老者轻点了点头,道:“知罪就好!”他缓缓道:“你,毕竟是我亲自选的人,我相信我的眼光不会错。”他转头又看向顾惜朝正色道:“说吧,我想听听你的理由。”
顾惜朝顿了顿,道:“相爷明鉴,顾惜朝此番违令行事实非得已。江南之行,属下本一心只想着为相爷办事,谁知那潇雨山庄的林逸恐属下威胁他地位,竟咄咄相逼,几三番欲加害属下,属下为求自保,只得联合戚少商,集戚少商与追命二人之力助我先除了林逸,而后我再利用戚少商他们对我的信任,轻易将他们制住变成了药人。”
那老者闻言,一侧目道:“你,杀了林逸?”
顾惜朝眉头一皱,微一点头道:“我不杀他,他便杀我,属下是迫于无奈!”
那老者微一皱眉,而后默默点头,道:“顾惜朝,你果真是个人才,胆子大、心够快、手段狠、还识实务,林逸他技不如人,该当此下场。”他喃喃道:“当初楚云风向我荐他时,我还觉得他年轻有为,可当一用,现在看来”他上前拍了拍顾惜朝的背道:“他比起你来可真是差远了!”
顾惜朝背上刚被杖击过,被蔡京这么一拍,又是一阵剧痛,他身子一颤、哼了一声。
蔡京见状,颇有意的试探道:“你,不会怪我责罚了你吧?”
顾惜朝闻言,勉力一笑,道:“相爷要真想罚顾惜朝,就不会只是区区一百军棍了!”
蔡京闻言,仰头一笑,扬声道:“好!顾惜朝,你果真没让我失望,傅宗书当初没有善用你,是他的失策!”他充满赞许道:“从今日起,林逸的位置就是你的,你,就是这江湖杀手集团的首领!”
顾惜朝闻言,眼中似有什么东西闪过,继而恭声道:“多谢相爷!”
“嗯-”蔡京复又点点头,道:“药人我留下了,你先回鬼医门,养好伤再说!”
顾惜朝闻言迟疑了一下,但那只是一瞬,紧接着他向蔡京微点了点头,缓步退下了。
蔡京看着他的背影,又微皱起了眉,他转过身,再一将目光投向了那易河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