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里落谁是主(穿)(上)koenig
1 护你一生
“哥,我恨你!”一栋小洋房里传出一个年轻男孩的吼声。
看着弟弟林旭东涨红着脸,转身怒气冲冲地冲跑了自己的房间并大力地摔上了门,林旭阳只能无奈地闭上了双眸,按了按发胀地太阳穴,心中默默地念道:小东,不要恨我,我只是想保护你。你不知道这个世界有多肮脏,外面充满了欺骗。我实在不愿意看见你那单纯的眼睛里面染上别样的色彩。
这样的场景几乎2,3天就要上演一回。刘生已经见怪不怪了,可是作为林旭阳唯一的死党却也渐渐觉得林旭阳对弟弟的保护过了头,毕竟18岁的男孩子很需要于同龄人的交流,而林旭阳总是想把弟弟笼在自己的羽翼下,想为他挡住所有地风雨。甚至忘记了小东已经不再是那个留着眼泪,打雷天就吵着闹着要找哥哥的小毛孩了。
“旭阳,我觉得小东的要求并不过分,他只是想要在假期中和同学一起去打工而已,对他来说不是什么坏事!” 刘生试图开解好友。要知道这两兄弟一吵架,林大总裁的心情就会压抑好几天,搞得全公司上下都没什么好日子过。
“不行!小东从没干过活,我怎么忍心让他去那种鱼龙混杂的地方伺候别人。他要是缺钱的话可以问我要。” 林旭东一脸的决然。
“我想小东肯定不是为了钱,他只是想要多点机会和别人交流。你不要老是把他当小孩子,18岁也是成年人了,有明辨是非地能力了,想当年你18岁的时候已经挑起你父母留下的公司,在商场上拼搏了。”
“就是因为这样,我才不希望小东面对这样的社会!这些年来你也清楚我每天面对的是什么,我自己辛苦也就算了,我只希望小东可以快乐健康的成长,完成学业,实现他的梦想。”一想到当初父母飞机失事后,18岁的自己看见的人情冷暖,林旭阳更坚定了保护弟弟的决心。他的小东不需要学得精明圆滑,不需要面对不堪的人生,只要保持自我就好。
“可是这样小东永远也长不大,难道你还能保护他一辈子吗?”
“只要我活着,我就会保护他一辈子!”
“唉!”林生叹了口气,知道这的谈话又是无疾而终了。林旭阳的独断独行在商场是出了名的,而在林旭东的问题上更是顽固的可以,与其把口水浪费在这件事上,还不如讨论一下关于和华青公司的合作意向。如果明天的谈判成功的话,那么他们鸿云可真是鸿运当头了。不光业绩可以翻倍,知名度也会大大提高,要知道在商界论资排辈的情况还是很严重的。
林旭阳也明白明天会议的重要性,放下心中的不快和刘生反复研究了谈判中的每个细节,设想了可能遇到的问题,等他们讨论完了之后时钟已经指向了临晨2点。
送走了林生,林旭阳转身回房。在路过旭东的房门口的时候停住了脚步。今天可是把小东气坏了吧,以至于让小东说出“我恨你!”这样的话,虽然这几年小东很多的要求被拒绝后也会生气,可从没说过恨自己的话,难道自己真的做错了吗?
悄悄的打开门,林旭阳又习惯性的在林旭东熟睡后进了他的房间。小东打小就有踢被子的毛病,所以他总是在小东睡熟之后帮他重新盖好被子。银白色的月光撒在林旭东尚显稚气的脸上,印亮了那未干的泪痕,林旭阳溺爱的伸出了手指,轻轻的摸干了水渍,然后无声的叹了口气。跟哥哥吵个嘴就惹的他伤心掉泪,要是到快餐店打工不知道会受什么窝囊气,到时候还不把这个当哥哥的心疼死!可惜小东怎么就是不明白他的苦心呐!
第二天林旭阳出门的时候见旭东还没醒,于是吩咐菲佣不要吵醒旭东,开车上班去了。等到了公司就赶紧和林生把准备的资料整理了一遍,知己知彼一向是他的做事风格。然后等到华青的代表进入会议室后,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终于拉开了序幕。
可就在会议进行到一半的时候,林旭阳的秘书却突然闯进来,不由地让所有的与会者都皱起了眉头。林旭阳按耐住心中的怒火,一手接过女秘书手中的字条,只扫了一眼马上脸色大变,呼地一下站起身来对华青的代表说:“很抱歉,我这里出了点事,能不能再约个时间交涉?”
华青的代表一听也没说什么,只是相互看了一眼,然后道:“既然林总裁有事,那么我们下再谈吧!”说完都起身出了房间。这可把一旁的刘生气坏了,要知道为了这的谈判公司上下可是精心准备了2个多月啊,现在却硬生生叫自己人给搅和了,能不让人生气嘛!
他刚想发火,却看见林旭阳的脸色难看之极,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跟在行色匆匆的林旭阳身后出了公司。一路上林旭阳的车子开的飞快,接连闯了2个红灯,吓的刘生直后悔没有买保险。终于车停在了林旭东所在的高中门口,林旭阳连车门也没锁便飞快的冲进了学校,一头雾水的刘生只有跟在后面也进了学校!
学校的教学楼门口已经围了一堆学生和老师,原来今天是返校日,也算是高考结束之后高三学生最后一在母校相聚的日子。一到学校林旭东就把昨天和哥哥吵架的事告诉了几个好友,没想到有人竟然出了个馊主意,让他自杀,凭林旭阳那个宠他,一定会答应他的要求的。林旭东一时脑子犯混,竟然真的爬上了教学楼的天台想跳楼。这可把老师们给吓坏了,赶紧给林旭阳打了电话。
等到林旭阳赶到的时候,林旭东已经在天台的边缘上站了有分钟了,说不害怕是假的,可是一想到可能争取到的自由,就谁的话也不听等待林旭阳的到来,所以林旭阳一上天台就看见林旭东双唇发白,瑟瑟颤抖的站在风中,这情景差点没把他给吓破了胆。
“小东乖,快过来哥哥这边,那里太危险了!” 林旭阳放柔了声音,边劝说边向林旭东的位置靠近。
“你别过来,不然我就跳下去!” 林旭东一看哥哥渐行渐近的身影,忙出声威胁。
听到这话,林旭阳只能硬生生停住了脚步。心中的怒火早就窜的比天高,可却不敢在脸上露出一丝一毫,生怕宝贝弟弟真就这么跳了下去。“好好好,我不过去,你别乱动!告诉哥哥,出了什么事?有事有哥哥担着!”
“我,我,我只是想和大唐他们一起去打工!”
果然!林旭阳就知道十之八九就是为了打工的事。“哥哥不同意你去是为了你好,你不要再耍小孩子脾气了,好不好?”
“不,我不是小孩子了!我已经18岁了,不再需要哥哥过分的保护,自己的事我要自己决定!” 林旭东一听哥哥还把他当小孩子当场就急了。
“不是小孩子,那还做这种无理取闹的事情!”原本就窝了一肚子火的林旭阳不由的提高了声音。
“你!” 林旭东没想到哥哥竟然在这种情况下还不忘记教训自己,气的口不择言道:“我不管,终之你不答应我今天就从这里跳下去,反正我所有的事情都是你在作主,我活着跟个傀儡娃娃有什么两样!”
这边刘生一看两兄弟又闹僵了,连忙一把托过林旭阳,小声说:“旭阳,你别再刺激小东了,万一他跟你拧上了,真跳了下去,你就追悔莫及吧。先答应小东吧,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
林旭阳白了好友一眼,心知他说的有理,再看看林旭东坚定的表情,只要妥协说:“好吧小东,只要你别再做傻事,哥哥答应你就是了!”
“真的?” 林旭东没想到哥哥这么快就松口了,兴奋不已,七手八脚的就想要跨过低矮的栏杆爬回来,不想一不留神,脚下一滑,半个身子歪了出去,众人看到这一情景,都吓得大叫起来。林旭阳本就一直注视着弟弟,眼见不好,便如离弦之箭般地冲了过去,一把抓住了整个人已经几乎离开天台的弟弟,借着冲劲以脚为轴,硬生生的转了18度,将旭东奋力抡回天台,而自己却和林旭东交换了位置,飞了出去。只听天台上响起了凄惨的叫声:“哥哥!”“旭阳!”直达云霄!
2 初见天A
浑身上下好像被抽干了空气似得,吸口气,肺部就针刺般地疼痛,这是林旭阳恢复意识后的第一个感觉,嗓子更是火烧火燎地难受,发不出半点声音。抬了抬沉重的眼皮,艰难地睁开了眼睛,看见的却是让林旭阳目瞪口呆的画面。红木大床,淡蓝色的床帷,镂空雕刻的木质家具,烛火随着吹入的夜风左右摆动。然而这一切却还不足以让林旭阳吓呆,真正吓到他的是他正前方那具悬在房梁上的尸体。
那是一具不折不扣的尸体,高高得吊在房梁上,还在随着夜风微微晃动。晃动的烛火照在那张惨白的脸上忽明忽暗,双眼突出,舌头伸在最外。林旭阳闭上了眼睛,调整一下呼吸后再睁开,那具尸体没有像他期望的那样消失点,仍是挂在那里,那双突出的眼睛也仍然死瞪着自己。
“呜” 林旭阳不由得呻吟了一下,这是什么状况?虽然他知道从十二楼掉下来必死无疑,可回想其一生,也没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更从没想过自己死后居然会下地狱。不对,这里是地狱吗?虽然窗户紧闭,但是仍能看见从窗棂缝中透入的月光。地狱里面也有月亮吗?
正在林旭阳疑惑的时候,门被推开了,居然进来一个梳着双髻的宫装少女。还没等林旭阳来得及看清楚她的长相,那少女惊恐地尖叫一声,摔掉了手里的漆盘,转身冲出了门外。林旭阳下意识地就想起身去追,谁知身体刚一动,眼前就阵阵发黑,又摔回了床上,昏了过去。
谁?是谁在耳边哭泣?是小东吗?小东别哭,哥哥没事,你哭肿了眼睛又该让大唐他们笑话了!
眼前雾气茫茫,什么也看不清,上下眼皮像被缝起来了一般,怎么也睁不开。浑身上下酸痛无比,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疲惫感让林旭阳无所适从。嗓子倒是没那么疼了,可是却渴的要命。
“水!水!”无意识的呢喃有了回应,一股温润的液体流入嘴中,顺着喉咙慢慢滑下,林旭阳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久旱逢甘露”,从来没想到,作为一个衣食无忧地生活在现代社会的人,自己居然也会有领悟到这句诗的一天!
眼皮好像没那么沉了,微微睁开,果不其然看见一对红通通的兔子眼。小傻瓜!哥哥没事,别再伤心了。林旭阳还没来得及扯出安抚的笑容,意识又好像被一只大手扯回到了黑暗的。
皇甫天A坐在床边,用他那哭肿的双眼看着昏睡中的皇甫天欣。三天了,皇甫天欣高烧昏迷已经三天了!为什么还没醒过来,太医不是说五弟很快就能醒来吗?灌了那么多的汤药下去,居然一点效果也没有!天欣还是那么痛苦的辗转呻吟,精致的五官都辛苦地皱在了一起,看得皇甫天A简直恨不得以自身相替。
三天前的夜里,霞辉殿这里突然灯火通明,人声喧嚣。直觉告诉皇甫天A,这里发生大事了。一想到自己最疼爱的五弟可能发生意外,天A就想冲过来看个究竟。可是母后却以天色以晚为由,不让他出栖凤殿。好容易挨到了天光,却听到了令他震惊不已的消息。五弟的生母余贵人居然留书自缢了,更可怕的是,她临死前竟然还想掐死自己的亲生儿子皇甫天欣。幸亏发现及时,及时昭来御医。天欣幸运地捡回了一条小命,不过余贵人就天人永隔了。
听完小太监的回话,天A觉得像是被冬天的雪水浇了个通透似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等回过神来的时候,脑中唯一的想法就是马上赶到五弟身边,任谁拦也拦不住。天A知道,天欣从小就胆小怕事,总是用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怯生生的看着周遭,一旦有生人接近,就会躲到自己的背后寻求保护。夜里那么多人出出入入的,一定把小天欣吓坏了。而自己的亲生母亲竟然想掐死自己,那样的境遇让天A连想象的勇气也没有。
等到天A赶到霞辉殿,看到的是躺在床上高烧不断的天欣。小小的脸蛋上散布着不正常的红晕,雪白的颈项衬着那青紫发黑的手印更是触目惊心。不知怎地,天A的眼泪刷地就流了下来。是心疼天欣遭的罪?是悔恨自己没能好好保护弟弟?还是感叹生命的脆弱?八岁的孩子怎么也理不清自己的感情,只知道,那时,哭泣是唯一的宣泄。
母后体谅他们兄弟情,天A才被允许不去大学府上课,而在天欣床前整整守了三天,几乎寸步不离,连休息都只是偶尔趴在天欣的床上小憩而已。听见天欣呢喃着要水喝,连忙倒了杯温热的茶水,小心翼翼地扶起天欣,喂他喝下。还没等放下茶杯,竟看见天欣睫毛微颤,眼睛慢慢地张开了。可惜天A还没来得及张口说话,天欣又闭上了眼睛,快得让他觉得刚才只不过是自己的错觉。心中不免一酸,生怕天欣再也醒不过来了,刚止住没多久的眼泪又要掉落下来。
绿柳一进屋就看见三殿下皇甫天A垂泪欲泣的模样,不由得叹了口气。人都说无情最是帝王家,可也并不尽然。三殿下和五殿下的感情就是出奇的好,三殿下的生母是皇后,吃穿用度自是高人一等。但平时三殿下若是得了什么好东西,定是要拿来与五殿下分享的。每每皇后或是旁人问及,三殿下总是理直气壮的回答:“天欣是我弟弟!我不疼他谁疼他?!”这回五殿下出了事,三殿下更是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陪在床边,人也跟着瘦了一圈,这天底下,怕是再也找不出比他们更要好的兄弟了吧!
放下手中的漆盘,绿柳轻声地对天A说:“三殿下,奴婢端了碗殿下最喜欢的莲子羹。午膳的时候殿下就没进多少,这会儿您就吃点吧!”
天A看都不看那冒着热气的莲子羹,只是轻轻摇了摇头道:“我不想吃,你撤了吧。”
“殿下,如果您再这样憔悴下去,皇后娘娘该生气了。到时候娘娘要是罚您,殿下岂不是不能守在这儿了?就算是为了五殿下,您就吃点东西吧!”绿柳随身伺候了两位殿下那么久,天A的死穴算是一拿一个准。
果然,天A听了这话,想到这几天母后的脸色已经不愉。怕是自己再这样拒食抗水,就该下禁足令了,只能乖乖地坐到圆桌旁,慢慢地吃起莲子羹来。
可刚吃上两口,天A就皱着眉放下了羹匙,问道:“绿柳,今天这莲子羹怎么那么苦,是不是御膳房的人没把莲心挑净?”
绿柳听着不觉心道:小祖宗,御膳房哪敢犯这种错误啊!分明是您心中烦闷,食不知味,没事挑理罢了!可是这话却是万万不能说出口的,若让旁人听去,保不齐治自己个大不敬之罪。所以只能说:“三殿下,可能这几日您膳食不规律,肠胃有所不适,口味略有变化。要不,奴婢再去端些殿下喜爱的糕点吧。”
天A一听还是要自己吃东西,急忙摇头。待绿柳要再劝,就听床上传来动静。天A闻声,马上跳起身来,也顾不上和绿柳罗嗦,一下便窜到了床边。绿柳更不敢怠慢,轻声垂手立于天A身后,守着两位主子。
不知自己到底睡了多久,林旭阳总算觉得气力一点点的回归身体了,慢慢地张开了双眼。屋里明亮的阳光略有些刺眼,让林旭阳不由眯了眯眼睛。等到视线再度汇聚时,只看见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瞪着一双兔子般红肿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自己,小男孩身后站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梳着双髻,也和那男孩一般,全神贯注地看着自己。
为什么?林旭阳心中惊叹,为什么?自己从昏迷中清醒过来看到有人守在床边,这并不出奇,可是为什么,这两人穿的都是古装?!林旭阳虽然平时事忙,很少看电视电影,但他也看的出来,这种类似盛唐地服侍决不是正常人会穿着满大街晃悠的。难道说等他睡了一觉,世界的复古风已经吹得如此彻底了?可就算如此,在医院也不该这么乱来吧。等等,这里好像不是医院!抬眼望去,所有的家具摆设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古色古香。宛如进入了哪个剧组的摄影棚。忽地,昏迷前见到地画面又闪现在脑中:死尸!对了,自己昏迷前看见了一具死尸!老天!谁来告诉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天A看着天欣慢慢睁开了双眼,目光从迷茫变得清晰,直直地看着自己和绿柳,心中欢喜万分。不管不顾地一把抱住了天欣,激动地说:“太好了,太好了,天欣!你终于醒了。你可把三哥给吓死了!”说着双手越收越紧,生怕怀里的人会消失不见似的。
林旭阳被皇甫天A的举动吓了一跳,他实在是不明白这个小男孩为什么会这么激动,而林旭阳自己此时四肢无力,连动个手指头都很费劲,更别说推开了。只能任由这个孩子抱着自己。可是,拜托!老大!不要那么用力啊!他快要透不过气了!!
一旁的绿柳眼见皇甫天欣脸色越来越差,忙出声道:“三殿下,您轻点,五殿下刚醒身子弱,禁不起啊!”天A一听,连忙松开天欣,改抱为扶,眼睛不停地上下打量,嘴里也急急道:“对不起,对不起,天欣。三哥太高兴了,一时没注意。有没有弄痛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告诉三哥!”
林旭阳听了这话,差点没气得想骂人。一个屁点大的小孩子竟然在面前自称哥哥,自己好歹也是快三十的人了,哪来这么个“小”哥哥?!可是等到林旭阳低头看见自己的身体的时候,即将冲口而出的话都急刹车似的哽在了喉咙口。小小的手,小小的脚,小小的身躯!虽然知道跳楼很有可能断手断脚,可是从没听说过身体会缩水啊!这算什么?!灵异事件?!
这一连串的“惊喜”让见多识广的林旭阳也不由得呆住了。这厢皇甫天A见弟弟醒来之后就毫无反应,只是发楞,心下又焦急了起来,连连发问:“天欣,你怎么了啊?是不是不舒服啊?你说话啊?”见天欣还是不答理自己,按耐不住地高声叫道:“来人啊!快去请御医!快去!”
门口守着的小太监连忙飞奔去了御医阁。
不多时,几个年纪不等的人身背药箱急匆匆地赶了过来,而林旭阳心中还是没有理出什么头绪,只是静静看着众人轮流给他把脉。几个御医交头接耳地商量了一番之后,一个白胡子的老头儿对着天A躬身回话,道:“三殿下,五殿下高烧已退,气理并无大碍,只是眼下身体虚弱。日后还请注意饮食调养,臣等再开几方输气补血的药,五殿下不日即能痊愈,必定身体安康,福寿延年。”
天A一听不由皱眉,道:“天欣醒来已有一段时候了,怎么还不开口说话呢?是不是他的嗓子出了什么问题?”虽然这几日天欣脖子上的淤痕淡了些,可是天A真的很怕有什么后遗症。
“这个”几位御医相互看了几眼,才道:“五殿下可能是受惊过度,一时失声,所以无法开口!”
“什么!”天A闻言,不由高叫,“你是说天欣不能开口说话了?!”
“不,不是,三殿下请息怒。臣并非这个意思。五殿下这种情况应该只是暂时的。只要平时多和五殿下说说话,让五殿下自己慢慢从惊恐中恢复过来,到时候五殿下就又会开口说话了!”御医边回话边在暗地里擦冷汗。都说伺候皇家万般不易,三殿下虽然小小年轻,但发起火来却已经很有皇家的威严了,长大了还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
等御医开完药方,天A让一干人等退下,吩咐绿柳去取些清淡的食物,自己则坐到了天欣的床头,从背后轻轻地搂住那小小的人儿,低头在他耳边轻声呢喃道:“天欣不怕,有三哥在,没有人会再伤害你了,哥哥会保护你的!哥哥会永远永远守着你!”
此时林旭阳心中可谓是翻江倒海了。听了这么久的对话,总算是理出个头绪来了。自己怕是借尸还魂了吧?这种以前只在聊斋故事里见过的情节竟然发生在了自己身上,这算不算是上天给他开的一个大玩笑呢?
自己现在的身份好像是什么五殿下。既然被称作殿下的话,应该是哪个皇帝的儿子吧?天甲贵胄,不知该喜还是该忧!而身后这个抱着着自己的男孩儿则是这个身体的哥哥。看来,他们的兄弟情还不是一般的厚。现在自己只是被诊断为暂时不能开口说话,他就如此伤心,以至于紧靠着他的自己都能感觉到那种的淡淡悲凉。如果这个男孩知道了,其实他心爱的弟弟已经魂归故里的话,不知道会变成怎样?
想到这里,林旭阳心中又浮起了那个自己疼爱了十八年的身影。小东,你现在在哪里啊?哥哥很想你!既然我的灵魂在这里,那么我得肉身应该是死亡了吧,不知道你能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好后悔当初没听刘生的话,让你到社会上历练历练!本以为自己可以一直守护着你,却居然让你面对这样的突如其来的打击。不知你能不能应付得了周遭的一切?这样想来,伤你最的恐怕还是哥哥吧。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请你原谅哥哥!不要再恨哥哥了!
3 宫中生活
一阵清香随着绿柳飘进了房间,闻到香味林旭阳才发现自己已是饥肠辘辘,而不争气的肚子竟然在此时发出了令人抱羞的响声。惹得皇甫天A和绿柳一阵轻笑,林旭阳觉得28年的脸都丢尽了,一丝红晕自发地爬上了小脸蛋。天A接过绿柳手中的瓷碗,硬是要亲自喂食。只见他用羹匙轻轻搅了搅清粥,盛起一勺放在嘴边吹了吹,然后才送到林旭阳的面前,示意林旭阳张嘴。
林旭阳觉得太阳穴底下的青筋在跳动,自己再怎么虚弱也不需要一个孩子来喂东西吧。本想拒绝,可天A那殷切的目光又使他于心不忍。曾几何时,自己也是这样坐在小东的病床前端水喂药。虽然眼前还是个不到十岁的孩子,但那份同时天涯沦落人的感觉让林旭阳倍感亲切。罢了,中国有句古话叫“既来之,则安之!” 林旭阳不知道为什么自己魂落此地,而上天冥冥之中还会有怎样的安排,目前接受并习惯新身份还是当务之急。
天A看见林旭阳乖乖地喝下粥,悬了三天的心总算是吞到肚子里了,剩下的事便是想办法帮助天欣走出恐惧的阴影,这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成功的,反正他们有的是时间,慢慢来吧。精神一松下来,先前积压的疲惫感便一股脑儿地涌了上来,闹得天A不住地打哈起。绿柳见了就劝天A回栖凤殿,可天A却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说什么也不回去,就是要林旭阳同榻而眠。林旭阳拗不过他,只好侧身让出半张床来。宫里的细牙木床本就大于普通人家的,两个孩子躺在上面绰绰有余。
天A上床转进被窝,手脚自发的缠上林旭阳,把林旭阳搂了个结结实实。林旭阳欲待挣扎,只听耳边传来天A的声音:“天欣,下别再吓我了。我好怕你就这么睡过去,再也不会张开眼睛,对我笑,对我哭。答应三哥,不管你去哪里,一定和我一起,好不好?” 略带哽咽的话语让林旭阳放弃了挣扎,此时此刻他非常能体会天A的心情,自己正是怀着这样患得患失的心情守护了小东十余年。不管历史如何的流淌,人类的感情古今皆同。可是,不管那份情有多真,有多,却也有克服不了的生老病死!
想到这里林旭阳不由抬眼望向已经入睡的男孩,折腾了这么久,直到现在林旭阳才有机会细细打量这位从天而降的“小哥哥”。五官的轮廓比较,剑眉飞扬,眼睛底下有淡淡的青晕,想必这几天都没怎么好睡。挺拔的鼻梁下是微微开启的粉色嘴唇,约莫可以看见里面细白的牙齿。由于两人搂在一起,男孩身上特有的干净气直入鼻腔,像是青草的香甜,却又不腻人。以现代人的标准来看,这位殿下端是个合格的小帅哥。不知道他下是像皇帝多点,还是像他母亲多点。
说到皇帝,林旭阳不免有点好奇。电视电影里皇帝见过不少,可是作为一个现代人,能见到真皇帝的人舍我其谁?想到这里心中不免有点雀跃,可是随之而来的却是一阵忧虑:现在是什么朝代?当今天子的年号是什么?老听那些人殿下殿下的称呼,可自己到底叫什么?当初看见的死尸又是谁?皇宫,这个表面金壁辉煌,其实上藏污纳苟的大染缸,自己能不能适应这里的生活?一连串的问题都在林旭阳的脑中滑过,让他不免有点担心起来。果然,冒名顶替的活不是好干的!
不过幸亏自己现在的这个身体看来年纪还很小,没有太多过去的人假扮起来应该不是很麻烦。对了,刚刚那个什么御医的人说了,自己不开口说话是因为受到了惊吓,既然别人这么想不如将错就错,从现在开始坚持沉默是金的原则,能不说话就不说话。这样可能就不会露出破绽了。林旭阳瞻前顾后地思虑良久,觉得总算是找到了对应之策,便稍稍放松了精神,然后就觉得眼皮越来越重,入梦之前心中暗恨这具身体的体质真差,有机会一定要好好锻炼锻炼。
接下来的日子中,林旭阳总是三缄其口,一句话也不说,而宫里的人都相信了太医的话,认为五殿下受惊过渡,口不能言,以至于谁也没发现这位五殿下其实早已“表里不一”了。看着林旭阳这个“小哑巴”,最着急的莫过于天A了。每天大学府一放课,天A连栖凤殿也不回就巴巴得赶到林旭阳这里,陪他一起用午膳。若是没有御射课的话,天A的下午定是在霞辉殿度过的,每天的节目则是不厌其烦地逗林旭阳说话,或者给林旭阳讲些上课的趣事,要是天气晴朗,便会拉着林旭阳去庭院转转,添衣添食无一不上心。
有时候林旭阳看着天A忙前忙后地照顾自己,不由地心生愧疚,因为他明白天A想要呵护地对象并不是自己,而是他那个早已死掉的五弟。可是这话却是万万不能挑明的,且不说这样的经历匪夷所思,令人难以相信,即使他们相信了,那么等待自己的又是什么呢?古人的迷信思想可谓根蒂固,自己这种借尸还魂的人恐怕就是世人除之而后快的妖孽吧。对待妖孽,人类一向是冷血残酷的,所以林旭阳绝对不敢冒险说出真相,只能企盼有一天能够有机会,偿还天A的这份情义。
与天A的细微照料成对比,林旭阳也渐渐感觉到了宫里其他人的轻慢。都说没娘的孩子像根草,这话一点也不假。三岁大的天欣虽是皇子,却不得宠,一年到头也见不找皇帝几面,那些个宫女太监们欺他年少,现如今又不会开口说话,更是对他怠慢的可以。但凡霞辉殿里的好东西都被下人们偷了个干净,有时候甚至于从御膳房取来的吃食都会被“过一遍”,往往到了天欣手里分量少了一半有余。看到这情形绿柳气的不行,可惜自己人微言轻,没有说话的份,虽然她可以找三殿下作主,可惜天A也是个半大的孩子,而且不能时时呆在霞辉殿,对付那些油嘴滑舌的下人们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不过对于林旭阳而言物质上的亏缺并不是什么大事,而且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就是因为自己年纪小,那些个下人不把他放在眼里,所以谈话磕牙之时对他也不避讳,让林旭阳得到了不少的情报。他现在所的国家叫僖嘉王朝,当今天子是皇甫睿明,国号德崇,现年三十岁。从十九岁登基至今开源节流,广纳贤俊,算得上是个明君。除去皇后萧氏生的八岁的皇甫天A,三岁的皇甫天欣上面还有两位皇子和一位公主。大殿下皇甫天祥,现今十三岁,淑妃钱氏所出;二殿下皇甫天翼,现今十岁,贤妃卢氏所出;四公主皇甫静玲,现今八岁,徐贵人所出。
除去皇甫天欣外,所有皇子公主的生母都是来自官宦之家。而皇甫天欣的生母出身低微,本是宫中一负责打扫藏书阁的宫女,不知怎的,竟然被当今天看上了,一夜龙宠之后册封为婷婕,这可真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十月怀胎诞下天欣,又连升两级变为贵人,真可谓是春风得意。不过可惜的是以色侍君,能好几时?还没等她年老色衰,恩宠已驰。
想那余贵人新承恩泽之时,虽不至于侍宠而娇,但毕竟小户人家的女儿没见过什么市面,不懂得圆滑得世之道,暗地里得罪了人却不自知,等到皇帝不再踏足霞辉殿,失宠已成了不争得事实。宫里本来就多攀权附势之辈,一个失了宠的贵人,日子并不好过,再加上雪中送炭的少,落井下石的多,余贵人和天欣的日子就不免愈加凄凉。日积月累,余贵人的心气越来越不平,却苦于无发泄,心中对皇上又恨又恼,连带着竟讨厌上了天欣。
一想到天欣流那个人的血,余贵人就气不打一来,经常对天欣横打怒骂,害的天欣胆子越来越小。幸亏天欣两岁的时候遇见了天A,天A是打心眼里喜欢这个粉雕玉啄的小弟弟,对他呵护有佳,不然有这样的母亲,真不知天生体弱的天欣能不能活到三岁。林旭阳还魂那天,余贵人不知又受了什么刺激,一时想不开竟悬梁自尽了,临死前她回想起自己短短一年间便从天堂掉进了地狱,对皇帝的恨意更是蓬勃欲出,以至于产生了玉石俱焚的念头。见不到皇帝的面,天欣便成了替罪羔羊。余贵人亲手掐死了自己的儿子之后,也用三尺白凌了断了自己的一生。
林旭阳知道了来龙去脉后心里真不知是什么滋味。都说虎毒不食子,没想到皇甫天欣的母亲竟连自己的亲生儿子也不放过。再又细想,如果不是这个余贵人杀了天欣,自己又怎能来到这个世界,可能这就是人们所说的命运吧。其实余贵人也是个可怜人,自古爱上天子之人又能有几个可得善终呢!宫内皆是碎心人,那些个光鲜亮丽的贵妇们过得又能比自己好多少!思及这些,林旭阳更是对皇宫没什么好感了。以前看见文艺作品里面对皇宫黑暗面的描写,林旭阳有时还嗤之以鼻,认为那些个编剧夸大其辞,现在亲身经历之后只觉的有过之而无不及,幸亏还有天A绿柳善待自己,不然真不知道自己能撑到几时。
冬去春来,转眼间皇甫天欣已满四岁了。这天下午天A去校场上御射课了,林旭阳本打算睡个午觉,却不料霞辉殿来了个不速之客。宫里太监总管善广来传皇上口御,让皇甫天欣御书房见驾。这可把林旭阳吓了一跳,在宫里少说过了也有大半年了,这位皇帝老爹只见过三,而且都是在皇家宴会或是祭天祭祖之时,论资排辈之后他离天子的距离少说也有五十来米,别说长相没看清,就连那身明黄色的龙袍都是模模糊糊的一堆。所以说这单独见面还真是姑娘上轿,头一遭!
林旭阳怎么也想不出皇帝召见自己的理由,可是圣旨已到,总不能不去吧!让绿柳给自己整理完衣冠,林旭阳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跟在善公公身后穿院过廊,约莫走了有半柱香的光景,终于来到了御书房的门口。趁着善公公进屋复旨的档口,林旭阳做了个呼吸,定了定心神,暗中告诫自己万事小心,然后门就开了。
进到屋里,林旭阳目不斜视的紧走几步,也没敢看龙书案后面坐着的身影,“扑通”一声跪倒施礼,小声道:“儿臣天欣参见父皇!”
只听得一个浑厚的声音从空中飘来:“起来回话。”
林旭阳也不称谢,只是慢慢的站起身子,低头站在那里。
接着又听那声说道:“抬起头来!”
林旭阳闻言照做。当他把头高扬之后,终于看清了自己这位名义上的父亲。五官轮廓和天A有七分相似,浓眉斜插入髻,一双虎目炯炯有神,悬胆高鼻,薄薄的双唇紧闭,脸上没什么表情,可能因为常年发号施令的关系,整张脸霸气实足,让人不敢久视。要是放在现代,一准是个年轻女孩喜欢的硬派小生。
林旭阳在看皇甫睿明的时候,皇甫睿明也在仔细的打量这个没见过几的儿子。当那张巴掌大的小脸抬起的那一瞬,皇甫睿明便看见了那双清澈的眼睛。像!太像了!太像自己记忆中的那双眼睛!如果不是这双酷似的眼睛,当年自己又怎会在与那人大吵一场之后独自买醉,把一个扫地的低级宫女当成了那人,以至于做出在藏书阁内颠鸾倒凤的荒唐事来。
皇甫睿明看着皇甫天欣扫了自己一眼后,就静静的站在那里,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开口。对于这个儿子,其实他心中是有愧疚的。和天欣母亲的那一夜激情真算的上是平生干的最大一件糊涂事,而天欣的出生更在他的意料之外。本来血统不够高贵的女人是没有资格诞下皇子的,所以当他得知天欣的母亲身怀有孕的时候,竟产生了让她堕胎的念头,可一转念,又实在不忍心打掉自己的亲骨肉,天欣这才得以保全。
但凡九五至尊都想要追求言行上的十全十美,天欣生下来之后皇甫睿明总觉得这孩子是他的一个失误,让他打心眼里不喜欢这个孩子,再加上自己和那个余贵人根本没感情可言,所以在天欣满月之后皇甫睿明探望过他们母子两,便不在踏足霞辉殿了。若不是前阵子余贵人的自杀,皇甫睿明差点就忘记了宫里还有这两个人。
如今站在眼前的小小人儿,给皇甫睿明唯一的感觉就是“陌生”,恐怕天底下没有比他们更疏远的父子了吧。要不是前几天皇后的提醒,皇甫睿明压根不会想起这个儿子已经满四岁了,趁着今天奏章比较少,便宣了天欣过来告诉他关于让他去大学府上学的事。
林旭阳垂眸站着,心里直犯嘀咕。皇帝巴巴地把自己叫了过来,却只是看着自己,什么话也不说,算是怎么回事啊?难道是自己露了什么马脚吗?不能啊,这几个月自己一直小心翼翼的,说过的话不超过十句,连最亲近的天A和绿柳都没看出破绽,只要皇帝不会读心术,断不能发现自己是借尸还魂的。这厢林旭阳在胡思乱猜,那厢皇甫睿明在回忆他与余贵人的那段“孽缘”,整个御书房里悄然无息,只有三人粗细不同的呼吸声。
善广站在皇甫睿明的身后直奇怪,主子今天这是怎么了,宣了五殿下来却又不说话,只是直直地看着,莫不是这五殿下脸上长了啦!再细细一看,噢!原来如此。这位五殿下有着双和那个人很像的眼睛。唉!自家主子也算是个好皇帝,做事向来雷厉风行,当机立断,从不拖泥带水。但是只要是遇上和那人有关的事,便会优柔寡断起来。看来这五殿下又让主子想到那人了吧!不知这回子主子的心思又飘到哪里去了。五殿下年纪还小,听说身子也不怎么的好,看看那过于苍白的小脸就知道了,老这么站着也怪可怜的。想着,善广便伸出了手,轻轻拉了拉皇甫睿明的衣角。
皇甫睿明刚开始的时候想的还是余贵人,时间一长还真是又想起那个人了,若不是善广的提醒,不知自己还会发多久的呆。没想到第一和天欣说话就走神,实在是有损皇帝的威严,所以皇甫睿明回过劲来之后,尴尬地轻咳了一声,才开口道:“天欣皇儿上个月就已经满四岁了吧?”
什么意思?林旭阳听到皇甫睿明的提问略感不解,皇帝素来不关心自己,抽冷子怎么问起年龄来了?不过老大问话,不能不答。点头!
“前阵子父皇国事忙,忘了皇儿的生辰,皇儿可有什么想要的,回头让善广给你送去,算是你的生辰礼物吧。”
礼物?不要!别说自己没什么想要的,就是有,过不了多久也会被那些下人们给私吞掉。摇头!
“皇儿可知,但凡皇子年满四岁便要入大学府上学?”
哦,原来是为了这事啊!皇家子弟长到四岁之后便要入大学府学习,林旭阳本听天A说过,可一直以为自己不得宠,这件事不会有人提及,所以就给忘记了。今天听皇帝这么一说这才想起。点头!
“那皇儿可愿入学?”
可愿?这不是白问的嘛!自已能说不愿吗?赶紧点头!
“既然如此,从明天开始皇儿就和几位皇兄一起去大学府吧。”
点头!
皇家学府
等林旭阳回到霞辉殿,皇甫天A已等在屋中。一见他回来就忙拉着问:“天欣,父皇是不是让你去大学府上课?”林旭阳不免奇怪,自己还什么都没说呢,这天A什么时候练就了未卜先知的本事了?复又一想,刚才听皇帝说,上学的事是皇后提醒的,那八成是天A让皇后说的吧,这样一来,天A会这么问也就不出奇了,于是便点点头。
天A一看,乐得一蹦三尺高,一把抱住了林旭阳,嘴里叫道:“太好啦!天欣,这下子我们可以在一起上学啦!”
与之相反,林旭阳的心里可没那么高兴。先不说开始上学后每天要早起,就说学的那些东西定是些之乎者也之类的古文。虽然在现代上学的时候,林旭阳并不讨厌学古文,可是那只是占了学业的一小部分,现如今却要整天看这些个东西,还不把人郁闷死!而且,一起上学的还有另外两位殿下,虽说平时和那两人接触不多,但是从他们眼里流露出来的蔑视怕是连瞎子也能看得出来。这段日子林旭阳本着能躲就躲的原则,尽量不让自己和他俩有交集,这下子怕是躲也躲不过去了吧。
天A自己正跟那乐呐,抬眼看见林旭阳脸上没什么欢愉的表情,便问道:“怎么了天欣,能和三哥一起上学不高兴吗?”
林旭阳暗地里白了他一眼,心道:高兴?怎么可能高兴得起来!一上学会多出多少的烦心事啊!
天A哪知林旭阳这些心思,略微一想,好似恍然大悟道:“哦,我知道了。天欣是不是害怕啊?”说着便伸出手,安慰似得拍了拍林旭阳的头,接着道:“别怕,大学府里的大学士和太学都是好人,天欣长得那么可爱,他们不会为难你的。”
林旭阳听了这番话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他怕得可不是老师啊!算了,三殿下也是好心,若是自己不上学,那不更说明自己在皇宫里没地位了嘛!回头在自己面前登鼻子上脸得人更多!想到这层,林旭阳也算发现了上学的好,于是轻轻点了点头。
天A见林旭阳回应自己了,很是高兴。然后仔仔细细地嘱咐绿柳明天上学要用到的东西,让绿柳一一备妥,又叮咛林旭阳晚上早点休息,养足精神。明天早上来接林旭阳一起去大学府。
第二天天蒙蒙亮,林旭阳就被绿柳从被窝里拖了出来,穿衣梳洗用膳。刚吃一半,天A就带着随侍小太监来了。等林旭阳用完膳后,天A让自己的太监取过昨天准备好的笔墨纸砚,一行三人便踏着晨露向大学府走去。
约莫走了一柱香的光景,林旭阳眼前出现了一组院落。大学府在皇城的外围,就是人们常说的外城,由东西两大跨院组成。东跨院是皇子们读书的地方,而西跨院则是太学和大学士们办公之。平时太学和大学士不用给皇子们上堂的时候,就在西跨院里面编书立撰,起草些文案,或是按皇帝的意思拟订些公告天下的圣旨黄榜之类的,说白了就是一个高级秘书院,算得上是国家面对老百姓的代言人。
在大学府里上课的也不只是皇甫家的子嗣,那些个达官显贵的儿子也有资格在这里受教。那些官宦子弟年满六岁,就有资格进入大学府了,但是由于有人数的限制,所以入学的学生必须先通过大学府的考试,官家子弟也是良莠不齐,那些个天资不足,生性愚顿的人是没有机会入学的,免得带坏了皇子们。而这时那些大臣就会削尖了脑袋似的拼命把孩子往大学府里送,一来可以显示自家孩子的聪慧,二来这未来的天子就在这些个皇子之中,要是祖先保佑,巴结上了未来的天子,那荣华富贵就指日可待了。
所以在林旭阳看来,这个入学机制就是为了让皇甫家的孩子从小就学会拉帮结伙,私党营社,为将来的治国之路找到盟友。这皇家的先祖还真是英名,知道帝王学的“基础教育”要从实践中摸索。
由于霞辉殿离大学府较远,等林旭阳他们到的时候大部分的学子已经来了,还没进门已经能看见几个学子捧着书在庭院里自习。天A刚想牵着林旭阳入院,就听身后一个带着嘲讽的声音响起:“二弟啊,我说今早出门看见喜鹊了,估摸着准有好事发生,偏偏你就是不信。这回子可是应验了我的话了吧,看看,这不是我们那讨人喜欢的“哑巴”皇弟嘛!怎么着,是不是多日没见皇兄,过来问候问候皇兄啊?”
林旭阳一听这声,心中暗骂:喜鹊,我看今早满天飞的都是乌鸦吧!要不怎么怕什么来什么呐!
边上的天A闻言,不由地皱起了眉头,看了林旭阳一眼,然后牵着他转身,躬身施礼道:“天A,天欣见过大皇兄,二皇兄!”
此时站在天A,林旭阳对面的正是大殿下皇甫天祥和二殿下皇甫天翼。两人都是金冠束发,身穿四爪龙袍,腰缠绣金缎带,足登厚底宫靴,标准的皇子打扮。其实公平点说,这两位皇子也算是长得人中龙凤,可林旭阳从见到他们得第一眼就不喜欢他们。
皇甫天祥一张四方大脸上配着浓眉大眼,据说和画像上的开国圣祖有几分相似,而他也因此自恃是天命所归,高人一等,最最看不起的就是那些个贱民,在他眼里天欣的母亲就是这样的人,而天欣好死不死也姓皇甫,这让他觉得简直就是给皇家抹黑。所以每每看见天欣,就会冷嘲热讽,想着法儿的欺负他。
皇甫天翼比较像其母贤妃卢氏,一双略带女气的丹凤眼总是喜欢上上下下地打量别人,嘴角往往还带着一丝冷笑,那表情和贤妃真是如出一辙。说实话,比起皇甫天祥,林旭阳更不愿遇见这位二殿下,每当皇甫天翼不出声看着他时,林旭阳就觉得自己好像是被毒蛇盯上的青蛙,一股子冷气只冲脊梁骨。能咬死人的狗不会叫,指的就是这种人了。想那皇甫天翼如今才十一岁就能给人这样的压迫感,长大后十之八九会是个奸佞之辈。所以林旭阳非常不愿意得罪这位皇兄。
天祥见林旭阳也不答话,觉得自己好像一拳打在了棉堆上,左右使不上劲,心中更不痛快,生气道:“天欣,你也太无礼了吧。本殿下问你话呐,你怎么不回答?难不成本殿下还不配和你说话不成?”
林旭阳一听就知道他没事找事,只能低头回道:“天欣不敢!”
天祥见天欣搭腔,更是来了精神:“不敢!我看你是胆子大的很呐。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堂堂大学府岂是容你这种人踏足之?!还不有多远滚多远!”
一旁的天A见天欣被骂,马上翻了脸,道:“大皇兄这是什么意思?天欣和我们一样是皇甫家的子孙,来大学府上课有何不对?再说这件事是得了父皇旨意的,大皇兄若有不满之就去和父皇说去!”
天祥一听是父皇下的旨,一时倒不好说什么了,但是自己的话全被天A堵了回来,觉得面子上挂不住,不由的冷“哼”一声,刚要张口再说点什么,就听左边传来一个男孩的声音:“萧百川见过几位殿下!”四人一转脸,只见一个和天A年龄相仿的男孩子正给他们躬身行礼。
天翼一见是他,脸色微变,伸手拉了拉天祥,示意他闭嘴。然后自己扯出了一脸笑颜,道:“三弟说的哪里话,大哥怎么会对父皇的旨意有意见呐!只是事先没得着信,今儿个突然见到五弟有点惊讶,便随口问问罢了。既然是父皇发了话的,五弟就安心在这儿读书吧!时候也不早了,大家还是快点进去吧,不然迟到了是要被太学罚的。”说完对着萧百川点头示意,拽着一脸不甘愿的天祥进了院子。
天A望着两人的背影,狠狠地瞪了几眼,然后转过脸对萧百川说:“百川,你来的可真巧!我正想着把天欣介绍给你,你就出现了!”说完又对林旭阳道:“天欣,这位是平远大将军萧战的大公子萧百川,也是我的表弟,大你三岁,你可以叫他百川哥哥。”
当林旭阳的眼睛定格在萧百川的脸上的时候,萧百川便愣住了。自己长这么大,还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可人儿。难怪天A心心念念要保护他的五弟,还时不时因此与两位皇兄起冲突。以前自己还劝过天A,犯不着为了一个五殿下而得罪另外两位皇子,可现在萧百川算是彻底理解天A的想法了。换作是自己,此生若是为了这个人,即使得罪再位高权重的主,那也是甘之如饴的!
天A看见好友目瞪口呆的样子,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就像是一件珍藏已久的宝贝震撼了世人,得到了别人的肯定似的,自豪之情油然而生。而林旭阳看见萧百川的脸上满满的都是“惊艳”二字,不由暗自好笑。这孩子,看同性都能看成这样,若是长大了看见美女岂不是连口水都要掉下来了!于是便产生了逗他的念头。林旭阳用自己都觉得恶心的声音,略微低头,怯生生地叫了一声“百川哥哥”!
当那苏苏软软的童音在耳边想起,萧百川觉得脑子“嗡”地一下炸开了,脸上的温度急剧上升,整个人像是个熟透了的番茄,红的能滴出血来。林旭阳看见了他的反应,笑得肠子都快打结了,可惜在脸上不能表露出来,只能忍到身子微微发颤。
一边的天A看见这两人的互动,不知怎的,心里竟有一丝的不快,刚才的得意之情此刻已消散得无影无踪。他紧了紧握着天欣的手,道 :“时辰不早了,我们该进去了。”说完便拉着林旭阳进了跨院。
直到天A他们进了院门,萧百川才回过神来,回想起刚才自己的失态,不由暗气。自己这是怎么了?父母常常告诫自己在大学府读书不比在家,一定要小心谨慎,入学一年多了,从没像今天这么失常过。不就是五殿下长得好看了点,至于让自己发呆那么久嘛!萧百川甩了甩脑袋,把那些个乱七八糟的想法撇到了一边,也赶忙进了院子。
学堂是一间三面开窗的大屋子,房梁很高,通风良好,光线充足。一溜四个长方案平行放着,一共有六排,前后左右之间都格着了两人宽的距离,配上矮木凳 整个的格局和现代的中学教室很相似。
等到天A他们进屋,别的学子已经就座了,众人看见天欣进来不免相互挤眉弄眼起来。大半年前的“霞辉殿事件”虽然被皇家封锁了消息,但在座的大部分都算是皇亲国戚,宫里的流言总是能探听一二的,再加上天祥的大肆宣扬,想不知道这件事也难。所以天欣一下之就成为万众注目的焦点。
林旭阳全当没看见大家的表情,任由天A把他带到第一排最右边的书案前坐下。除了皇子们坐最前面,其他人都是按照身高从左到右排的座位,萧百川正好坐在天A的身后,他略一转脸,就能看见林旭阳的小半个侧脸和后脑勺,不过萧百川生怕自己今天再作出些古怪的举动来,硬是逼着自己目不斜视,眼光大都落在了面前的砚台或是天A的背上。
天祥见林旭阳入座,就狠狠地瞪着他,不过可惜的是,他俩中间还隔着天翼和天A。接收到天祥凶恶的目光,天A马上以牙还牙地瞪了回去,而天翼看见这无声的交战后,只是冲着天A轻轻一笑,笑得天A后脖颈发凉,也不知他是什么意思,只好白了天翼一眼,把脸转向了正前方。
随着一声轻咳,一个五十岁上下的男人走了进来。头戴双翎官帽,身穿一品大员的金蟒紫袍,脚凳官靴,慢慢悠悠地晃进了屋子,落座于学子们正前方的大书桌。然后所有的学子们都起身鞠躬,口中说道:“见过太学!”
“嗯,都坐吧!”太学略一点头,大家复又坐下。在课堂内,太学和大学士们的身份要高于学子,就连皇子也不能例外,所以天祥他们到了这里也得给别人行礼。
太学等众学子坐稳,开口道:“你们先把昨天我将的那篇文章温习一下,半柱香后我会抽调几个人来背诵或解文。开始吧!”话音刚落,几乎所有人都飞快地打开了面前的书本,认认真真地看了起来。
之后太学起身桌上抽出本书,走到林旭阳的书案前。林旭阳赶紧起身,垂首而立。只听太学道:“五殿下,进了这屋,你我就得暂时抛开君臣之礼,这是祖上定下得规矩。以后我就会直呼其名,望殿下见谅!”这里规矩在早上来这里得路上天A已经解释过一了,所以林旭阳是知道的,于是连忙点头。
“这本是所有学子入学时都要读的“初言”,从今天开始你就先学这书,现在我给你读第一页,你要仔细听好,然后要记住书里的内容,等放学后再复述给我听。”说完便轻声念了起来。
林旭阳一听,赶紧打起十二分精神,仔细地听着。可刚听一会就觉得哭笑不得了,这不就是三字经嘛!虽然有的字用法不一样,但大部分地内容都是大同小异的。想我一个快三十的人,竟然还要看这个东西,唉!还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不一会,太学就念完了,问道:“你可听清楚了?”林旭阳点点头,就这些能听不清嘛!
“那好,那你就想着刚才我念的,逐字逐字地看,记住这些字怎么写!”林旭阳连忙接过书,坐下细看。还好还好,这里的文字和中国以前的体字几乎一样,看着不是那么费劲。看来这太学府应该不那么的难混。
林旭阳边看着书,边听耳边太学找人背诵文章,有时背到一太学会打断一下,问问上一句话怎么解释,如果打不上来便要用竹板打手心,板子不厚,可打到手上却也会起一道道的红印,所以学子们还是挺害怕的,自然而然的,上课就没什么人敢摸鱼了。
就这样,林旭阳开始了他的学习生涯。
5 暗香浮动
一直以来林旭阳都以为大学院只是教人舞文弄墨,所以当听说他们还要上计数,对弈,绘画和乐礼课之后,不由暗暗吃了一惊。难不成能当上皇帝的都必须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复合型人才”?!后来他才知道,除了太学的课比较重要之外,其他的课都是为了让学子们培养自己的兴趣用的,说白了就是帮助大家陶冶情操,修身养性。
每天上午学子们要在大学府里呆上三个时辰,单日的下午皇子们还要去皇家校场学习御射,其他的学子则可以自行选择。因为僖嘉的开国圣祖是马背上的皇帝,他留下了祖训,要求每个皇甫家的男孩子都必须能驾驭良驹,开弓射箭。所以林旭阳和天A单日的中午赶回霞辉殿用过午膳后,还要再匆匆赶往皇家校场,每每此时,林旭阳都会哀叹,自己连高三那年都没那么忙碌,果然这“人上人”不是好当的。
八月的午后,烈日烘烤着大地上每一寸土壤,蒸发着空气中最后的水分,抬眼望去远的景物都不同程度的扭曲着。偌大的校场上连棵树也没有,晒得人直发慌。
“啊!”林旭阳又一摔到了发烫的地上,扬起的尘土差点迷了眼睛。这是今天第几从马上掉下来了,林旭阳已经没心思去数了,他只觉得浑身上下骨头都在叫嚣着一个字:“痛!”
“天欣!”在他身后保驾护航的天A和萧百川一看,立刻翻身下马,跑了过来,扶起倒在地上的林旭阳。
“呜……”,脚上传来的剧痛差点没让林旭阳又坐回了地上,若不是天A扶着他的腰,怕是他现在怎么也站不住了。萧百川听见了林旭阳的呻吟,又看见那张惨白的小脸上豆大的汗珠只往外冒,不知是热的还是疼的,被咬着的下唇毫无血色,连忙问道:“天欣,你是不是哪里痛?是不是摔伤了?”此时天A也发现了怀里的身子不住的轻颤,焦急地看着林旭阳。
林旭阳轻轻的点点头,道:“我好像拗到左脚了。”
萧百川闻言立刻单腿跪下,也不管干不干净,慢慢地抬起林旭阳的左脚,放到了自己的大腿上,如对待瓷器一般轻手轻脚地退去了他的鞋袜。当林旭阳那红肿的脚踝出现在他们面前时,天A和萧百川都不由的倒吸了一口冷气。林旭阳自己也被吓了一跳,这一定是刚才跌下马时脚着地过激拗到的,只是没想到就这么快就肿起来了,难怪痛的要命。这下子别说是骑马了,就连走路都困难了。
萧百川看得直皱眉,对天A说:“天A表哥,你最好把天欣送回去,再找御医来看看。拗伤可大可小,耽误不得。”天A心里也是这个想法,于是便转身蹲下,让林旭阳趴在自己背上,想送他回霞辉殿。
可刚走两步,一个人影就挡在了他们的面前。天A抬眼一看,正是那讨人厌的大皇兄皇甫天祥。
天祥早就看见林旭阳摔落下马,一直在边上冷眼旁观。直到萧百川提议要送林旭阳回去,这才跳出来挡道。回去?!哼,开始什么玩笑,凭什么他们要呆在这鬼的地方忍受酷暑,这小子就能回去偷懒?!谁知道这小子是不是装病逃课?于是他挡在了天A他们前面,道:“三弟啊,你们这是要去哪里啊?”
天A虽然心急要给天欣找人医治,但是一个大活人杵在跟前也不能当看不见,而何况没事找茬正是这位皇兄的拿手好戏。只能耐下性子回答到:“大皇兄,天欣拗到脚了,我要送他回去,请大皇兄让开道!”
让开?!不行!自打一年前这个该死的贱民之子进了大学府之后,就越看越不顺眼,父皇也不知哪里不对劲,竟让这种人同我们一起上课。要不是天A和那个萧百川护着,早就能好好调教调教这个小孽种了。这一年来自己横挑鼻子竖挑眼的也没找到什么好机会,偏偏天翼还告诫不要和萧百川起正面的冲突,不就是他爹手握兵权嘛,可那还是我们皇甫家的大军呐,有什么好怕的?今儿个好容易得了个机会,哪能那么容易放你们过去!
“回去?那不成!天欣还剩下十支箭没射!想回去,可以,先把箭射完了。”天祥眯起了双眼,威胁到。
天A听完心中更急,天欣的脚别说骑马射箭了,就连路也不能走了,天祥这不是摆明了刁难人嘛!还没等他开口,一旁的萧百川说道:“大殿下,五殿下的脚崴了,肿得厉害,眼下断是不能骑马射箭了。要不先把这十支箭记下,等五殿下脚伤好了,再补也不迟!”
“哦,原来五弟脚崴了啊!”天祥装出刚刚了悟的样子,“那快让本殿下看看,伤得厉不厉害?”说着手就向天欣伸了过来。
天A心道,给你看看,怕是给你看完天欣只会伤上加伤,今天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你碰到天欣。还没等天A闪开身子,只见萧百川一把抓住了天祥伸过来的手。天祥没料到萧百川敢跟他动手,竟然被一个比自己小六岁的孩子抓了个结结实实,不由火往上撞,用力一甩,想甩开萧百川的手,可是萧百川却像是发了狠劲,死死抓着天祥的手腕,天祥这一甩竟没甩开。
一旁的御射老师们大都是从皇家禁军里挑出来的,虽说有一身的本事,但都官职不高,所以见到这场面吓得连大气也不敢出。开玩笑!两边都是自己得罪不起的主,理的不好,断了前程事小,若是因此而丢了脑袋那就太不值了。
天祥见没甩开萧百川的手,大感丢脸,不由恼羞成怒。就在这剑拔弩张之时,就听不远有人说话:“微臣秦飞扬见过几位殿下。”那些个老师侍卫们一听到这声,都不由自主得呼出口气,救星到了!
来人正是负责皇城乃至整个京机安全的禁军统领秦飞扬。他和萧百川的父亲萧战都是和当今天子皇甫睿明一起从小玩到大的好友,三人的感情一直很好。皇甫睿明登基之后就想给秦飞扬封个大官,可秦飞扬却自愿讨封做个禁军统领。按他自己的话说:“萧战给你开疆扩土,我就替你守着这皇家后院。睿明,你就安安稳稳的当你的明君!”
说不感动是假的,皇甫睿明知道秦飞扬这人其实和他的名字一样,有着雄心壮志,希望有一天能飞扬九天。但却为了自己――不是为了德崇帝,而是为了皇甫睿明,甘愿放弃自己抱负,作个小小的三品统领。这份情谊让皇甫睿明一直牢记于心,所以秦飞扬是在德崇帝面前除了萧战以外唯一一个大红人,他提出的要求几乎从不被天子驳回,皇甫睿明以实际的行动给了这位好友无上的权势。
所以当场中的对立双方看见秦飞扬出现,都不由自主地收起了自己的脾气,各自松开了手。秦飞扬扫了这几个孩子一眼,然后问道:“几位殿下,百川,你们不练习却都聚在这里干什么?莫不是今天的份额都练完了?”
天祥见秦飞扬如此问话,正中下怀,忙抢先开口道:“秦统领来得可巧,天欣没有练完八袋箭就想自行离去,我正训斥这位不懂事的皇弟。”天祥的身份虽说高出秦飞扬许多,但对这位禁军统领却有着一丝怯意,话语之中也从不敢自称“本殿下”。
“你!”天A见天祥颠倒黑白,不由为之气结。然后见秦飞扬的目光望向背上的林旭阳,忙把他放了下来,揽在怀中,一手指着林旭阳的左脚,道:“天欣刚刚从马上摔下来,把脚给拗了,我和百川正要送他回去,可大皇兄却横加阻拦,非要天欣完成今天的练习不可!”
“这脚说拗就拗,哪有那么巧的事。分明是天祥他怕吃苦,故意装病!”
“装病?!装病能让脚踝肿成这个样子?!大皇兄你倒也是装一个,让皇弟我开开眼界!”
“你!”
秦飞扬见两人又要开始吵架,不由一皱眉头。一旁萧百川看了,心知这位秦叔叔已经生气,忙拉了拉天A的衣角,示意他闭嘴。其实自打秦飞扬一出现,萧百川就知道,今天天祥是讨不到什么便宜去了。这位秦叔叔向来事公道,不会偏袒任何一方,现如今,情,理都在自己这一边,有秦叔叔出面理自然比他们与天祥起冲突来得强。
秦飞扬轻咳了一下,开口道:“原来五殿下的脚拗了,待微臣看看,若是伤着骨头,那就麻烦了。”其实秦飞扬早就注意到了林旭阳的左脚,看红肿的程度就知道伤得不轻,怕是有段日子行动不便了。不过为了让天祥服气,他只能装模作样的蹲下,小心翼翼地按了按林旭阳的脚踝。
虽然秦飞扬加着十二分的小心,林旭阳还是觉得疼痛入骨,抓着天A衣服的小手不由地收紧,小脸都皱到了一起,嘴唇也咬的更死了。一旁看着的天A和萧百川直感心疼,连连出声提醒:“秦统领,下手轻点!”
秦飞扬听了暗自好笑,这俩孩子,又不是什么大伤,至于这么激动嘛?看完之后,他站起身,对这四人说:“五殿下的脚的确是伤了,微臣这就派几个侍卫把五殿下送回去。”
“不用,我能背天欣回去。”
“不行,霞辉殿离这里太远,路上要是再出个什么闪失,微臣担当不起。”秦飞扬马上否定了天A的提议。
天A听他说的也是为天欣好,便就不再坚持了。而天祥一听见秦飞扬发了话,就知道再闹下去也没什么意思,冷笑两声便离开了。
等到御医给天欣的脚理完毕,天A遣退了一干下人,独自坐在天欣床边,满脸正经地问道:“天欣,你今天这是怎么了?上午的乐礼课上三哥就觉得你不对劲,一首简单的迎春曲你弹错那么多地方,下午又从马上掉下来足足五,还把脚崴了。看你一整天心不在焉的样,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三哥?”
林旭阳暗暗感叹天A的细心。是啊,我是有事瞒着你!可是这事我却是不能说出口的,即使那个人是你!
天A见他不说话,急了,一把抓住了林旭阳的肩膀。这一年里他觉得这个弟弟变了,不再像以前一样老是粘着自己,虽然他暗地里宽慰自己说是弟弟长大了,不像以前那样胆小,所以也不再老是吵着要三哥了,做哥哥的该为弟弟的改变而高兴。可是那份不被需要的排斥感溢满了心中,带出了阵阵的苦涩。特别是最近,天A觉得天欣离自己越来越远,就算现在自己手抓着他,却仍感到无力的空虚,好像下一刻眼前的人就会从眼前消失一样。所以今天一定要逼他开口。
“天欣你别不吭气啊,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你别怕,说出来,三哥给你作主。”
没有,天A!没有人能再欺负你的五弟了!我知道你很爱你的五弟,但我,不是他!如果你知道了我心中的真实想法,怕是该恨我了吧,因为你我都是一样的人!
林旭阳闭了闭眼复睁开,看着天A认真的表情,道:“天热,晚上睡不着,白天就难受!”
“呼”,天A听完松了口气,表情缓和了许多。原来天欣只是睡不安稳,才使得白天精神不济。只要没人欺负天欣就行,天热的问题好解决,回头让绿柳放点冰块在天欣的床边,应该就可以降温了。想到这,天A又露出了笑脸,溺爱地摸了摸林旭阳的头,道:“小傻瓜,晚上睡不着怎么不说,早点说了,三哥早点帮你解决,也不至于你白天那样,还崴了脚。下若有事,千万别再瞒着三哥了。既然你晚上睡不着,那就现在睡一会,三哥帮你扇扇子,天欣就不会热了。”
这段日子林旭阳一直失眠是真的,但却不是因为天气。折腾了一天,林旭阳也确是累了,天A的提议正中下怀,可是他却不敢在天A面前入睡,生怕自己梦中不小心会说出些让自己后悔莫及的话来。所以只好说:“三哥不用那么麻烦,今天没那么热,我可以自己睡。你快回栖凤殿吧,不然皇后娘娘该骂你了!”
看林旭阳破天荒地说了那么多字,乐得天A觉得那个宝贝五弟又回来了,连连点头道:“好好好,等你睡着了三哥就回去!”
林旭阳见他坚持,只好乖乖躺下,慢慢放长了呼吸,不多会就听天A在耳边轻唤:“天欣,天欣,你睡着了吗?”
见床上的人儿没有反应,天A便慢慢起身,蹑手蹑脚的走出了房间。
等到关门声传来,床上的人睁开了眼睛,看着门口的方向,久久不能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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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林旭阳再一从梦中惊醒。看见头顶的轻纱幔帐,明白自己又做了那个恶梦。为什么?为什么那个梦境那么真实,真实到在仲夏之夜还把自己惊出一身冷汗。
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做这个梦的?好像是两个月前吧,在听完那个故事之后。
两个月前的一天早上,林旭阳一如既往地和天A去大学府上课,一进屋子就看见一堆学子们围在一起,津津有味地听其中一人讲故事。小孩子凑在一起,就不免喜欢炫耀自己知道的见闻,得到同伴羡慕的眼光,所以这样的事情经常发生。遇到这种情况林旭阳是从不参与的,一方面是自己不想惹麻烦,另一方面林旭阳总觉得半大的孩子讲不出什么好故事来,可是今天,当那个故事飘进林旭阳的耳朵后,彻底打破了他心底的平静。
“你们知道吗,最近北边的岐山上的云来寺出了一个法力高强的大师,据说他能让你看见你的前世!如果你的前世有什么未完成的心愿,他可以帮你完成!”
“骗人的吧,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那一带都传开了,说是那位大师是神仙转世,上知过往五百年,下知未来五百年。”
“吹牛吹牛!这样的还是神仙转世,根本就是神仙了!”
……
剩下的话林旭阳一个字也没听见,直到放了学,他还在发楞。前世!前世!自己的前世是指在现代社会生活的那二十八年吗?如果是的话,那是不是能再一看见小东?岐山!岐山离皇宫远吗?
就从那一天开始,林旭阳反反复复梦见林旭东,梦见自己的弟弟手拿匕首地向自己走来,嘴里不停地说:“哥哥,你不是说要保护我一辈子嘛!为什么你丢下我不管了,你知不知道这里很多人都欺负我,他们都欺负我。我也不想活了,我要去找哥哥,找哥哥……”接着林旭东一把把匕首刺入了胸口,鲜血随着匕首地拔出喷了出来,喷了林旭阳满头满脸。这时,林旭阳总会尖叫着惊醒,然后看着头顶的幔帐,独坐到天明。
看看窗外的月亮,林旭阳知道自己今晚又要失眠了,虽然不充足的睡眠对一个五岁大的孩子发育是个严重的阻碍,但是林旭阳实在是没有勇气再去面对那个恶梦。
与其枯坐着,不如出去走走吧,前几天拗伤的脚已经快好利索了,活动一下说不定回来就能睡得安稳点儿了。打定主意的林旭阳轻手轻脚地出了屋子。晚上守夜的小太监怕是困得紧,已经趴在外殿的桌子上睡着了,没有发现自家主子独自出了霞辉殿。
今天晚上是满月,所以不用掌灯也能看清路。林旭阳信步而行,不知不觉中来到了霞辉殿后面的一个小池塘。这个小池塘地皇城的西边,因为偏僻所以很少有人踏足。林旭阳独爱它的宁静,总觉得这个池塘和自己一样,是这个富丽堂皇的皇宫中的异类,所以有时候会独自来这里呆一会。不过晚上过来还是第一。
或许命运的齿轮就在这一晚开始了真正的转动,又或许从林旭阳到达这个世界的那一刻,一切的结局就已经注定了。很多年后,当林旭阳回想其一生的经历时,他知道,如果那个夏夜的晚上,自己没有去池塘边,如果不是那个人对自己产生了兴趣,进一步上前搭话,那么,所有的,都会不同。那晚的偶遇,不仅仅改变了很多人生命的轨迹,甚至改变了整个僖嘉王朝!
6 绝代佳人
皎洁的月光撒在水中的荷叶上,便让荷叶也染上了一层迷人的银白色,这不由让林旭阳想起了朱自清那篇著名的《河塘月色》。还约莫记得里面的描写“月光如流水一般,静静地泻在这一片叶子和上。薄薄的青雾浮起在荷塘里。叶子和仿佛在牛乳中洗过一样;又像笼着轻纱的梦……”不知道朱老先生当初看到的河塘是否和自己眼前的这一片相似!
林旭阳之所以对这篇文章记忆刻,是因为这是篇范文,好像每个中学生都是要会背诵的,而背书是小东的死穴。那时候小东不断地向自己抱怨,说是根本没见过那样的池塘,怎么都背不出来。结果第二天的随堂考试拿了个不及格,放学后被老师留了下来,罚他抄录课文五遍。小东,若你有幸见到这眼前的池塘,是不是就能够理解了那些描写,是不是就不用被老师罚抄了呢…… 小东,我的小东!
正当林旭阳痛苦地闭上眼睛时,一个清脆地的声音打破了这一方的宁静:“小弟弟,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在这里做什么?”
林旭阳大吃一惊,是谁?这里平时没什么人来,怎么今天竟然这么热闹?猛一转身,又是一震,自己身后不知何时已站着一人。那一瞬,林旭阳脑中只剩下四个字――风化绝代!
从不知道沉鱼的西施,闭月的貂禅,落雁的王昭君,羞的杨贵妃究竟长得如何,林旭阳只知道若是曹植见了眼前这人,怕是《洛神赋》就要改名了。
“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那月、那雪,哪比得上眼前人的风情之万一;
“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不管远望还是近观,都有不一样的韵味;
“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芳泽无加,铅华弗御。……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靥辅承权。瑰姿艳逸,仪静体闲……”眼前人绝对有过之而无不及!
只是,这样的女子通常被称为“红颜祸水”。那么,这样的男子呢?
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虽是一时惊艳于眼前人的美貌,转过神来,林旭阳却也没忘记暗中揣测他的身份。他是什么人?怎么出现在这里?――侍卫?看衣着打扮根本不像;太监?那这后宫还不闹翻天,那些个嫔妃贵人们直接饮鸠得了;刺客?若如此,还真应验了那句“牡丹下死,作鬼也风流”了……这个人,究竟是谁?为什么给自己一种熟悉的感觉!好像已经认识他很久似的。
林旭阳对自己的直觉一直很有信心,当初自己刚一肩挑起公司的时候,除了一些父辈们的帮助之外,自己的直觉就是最好的武器。他不肯定是不是上天一直眷顾着他,他只知道自己的直觉很少有出错的时候。这也帮助了毫无经商经验的他在最初的奋斗过程中所向披靡。
现在,他的直觉正在说,这个人对自己没有恶意。
而当林旭阳看到那双眼睛时,便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直觉。有着那样清澈眼神的人,又岂会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情来?所以林旭阳放松了心态,平静地回答道:“我在这里看月亮。”
其实自己一开口的时候,君蔚蓝就后悔了。今晚原本打算早早到那人的身边去,所以自己才马不停蹄地赶了一整天的路。然而进了皇宫后,却鬼使神差得在路过这片小池塘的时候停下了身形。不为别的,只为月下那一抹孤独的身影。当他看清那还是个年幼的孩子时,嘴巴便不受控制的发出了声音。自己为什么会上前提问?君蔚蓝自己也说不清,他心里只是希望能把这个小男孩拉出来,将他从他身边那个无比巨大的充满绝望的漩涡中拉出来。至于自己暴露了行踪,会不会被当作刺客来看待,已经不重要了。
等到君蔚蓝看见林旭阳转身,眼前不由一亮,好漂亮的小男孩!那人总说自己是天下第一的美人,真该让他看看这个孩子,小的时候就那么可爱,长大了一定不会比自己差!而且这个孩子给自己一种亲切感。是他因为长得漂亮吗?不对,漂亮的小孩以前也见过几个,从来没人给自己这样的感觉。那么,这又是为什么呢?
“我在这里看月亮。”――没想到那孩子回答了自己的提问,而不是大喊“抓刺客!”这让君蔚蓝对林旭阳的好感又多了几分。
“看月亮?月亮有什么好看的?”
林旭阳见他睁大了眼睛,满脸的不解,像极了等待老师回答的小学生,不由心情转好。他微微一笑,抬眼望着那月亮,道:“以前一个女子叫嫦娥,她和她的夫君原本是天上的神仙,因为做错事被贬下界成了凡人。后来她的夫君做了件天底下最大的公德,天上的神仙便赏了他们家一颗灵丹。人若吃下一整颗,便能成仙,若是吃下半颗便能长生不老。嫦娥一心想要重回天上过荣华富贵的日子,就偷偷瞒着她夫君吞下了那颗灵药。结果她梦想成真,回到了天上。”
“那她岂不是很高兴?”君蔚蓝兴奋地在一边搭话。
“不,你错了!”林旭阳看了他一眼,接着说:“‘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虽然她回到了天上,可是她终生不能离开月亮。那月亮上没有亲人、友人、爱人,她又怎么高兴得起来?!”
说到这儿,林旭阳发现其实自己和嫦娥很相似。虽然很幸运的有了第二的生命,可是却抛弃了曾经拥有的一切,一个人孤独的生活在这个世上。天A、萧百川、绿柳疼着他、宠着他,不是因为他这个人,而是因为他顶着的皇甫天欣的身份。如果有一天他们知道了真相后,还会对他这么好吗?不会,一定不会!到最后自己仍就还是一个人!
君蔚蓝看着林旭阳的小脸上又布满了落寞,不由心中一痛,情不自禁地蹲下身子抱住了他。为什么这么小的孩子会露出这样的表情?这样的年纪不正是应该无忧无虑,开心过活的时候嘛?自己像他这么小的时候在干什么?在后山抓小鸟?还是变着法儿地捉弄师傅?反正他只知道16岁出谷之前,自己一直没什么烦恼的。更别提会有那种落寞的表情了。
林旭阳被君蔚蓝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本欲挣扎,可又觉得他的怀抱好温暖,很像小时候妈妈抱着自己,临睡前给自己讲故事的感觉。于是,那些压抑已久的焦虑、担心、受的闲气一股脑儿地化作了眼泪流了出来,浸湿了君蔚蓝的衣襟。君蔚蓝也不在乎,只是很温柔的拍着他的后背,什么话也没说。
过了一会儿林旭阳觉得自己把这2年来积压的情绪都发泄完了之后,终于止住了眼泪,抬起脸说:“很晚了,我要回去了,被人发现了就不好了!”
君蔚蓝用指腹替他轻轻抹去犹自挂在睫毛上的泪珠,问道:“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林旭阳含笑摇了摇头,道了声晚安便转身离开。
君蔚蓝目送着他那小小的背影,突然觉得自己很想再见到这个孩子,于是张口问道:“你明天晚上还会不会来这里?”
林旭阳闻声转过脸来,想了想说:“不知道,可能吧。”
“那我明天还是这个时候,在这里等你!”君蔚蓝急急定下了约定。
林旭阳也不答话,只是冲着他摆了摆小手,便消失在夜色之中了。
直到看不见林旭阳了,君蔚蓝这才想起自己夜入皇宫的目的,抬头看天,竟然已经月过中天了。心中暗叫糟糕,那人怕是等急了。忙展开身形,向盘龙殿飞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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盘龙殿内,善广看着眼前的人坐卧不安,不停探头张望着门口,从床边踱到窗口,抬头看看天色,叹口气后又从窗口踱到桌前坐下,拿起玉著,刚伸出一半,顿了顿,又收了回来,然后问道:“小善子,你说他怎么还不到啊?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善广一听忙回答:“万岁爷且放宽心!君公子的武功在江湖算是顶尖儿的,能伤着他的人不出十个,而且万岁爷三天前就让秦统领减少了西门那里的守卫,君公子要是进了皇宫,也不会有人发现的。看天色估摸着君公子也快到了。要不奴才去门口候着?”
皇甫睿明想了想,说:“不用了,桌上的酒菜都凉了,你去换新的上来,记得一定要有这道‘竹香牛柳’,蔚蓝最爱吃这个。”
“遵旨!”善广一躬身刚想退下,屋门却被推开了。一蓝衣人双眼含笑,轻道一声:“御风,我来了!”就踏着一地的月华玉碎走了进来。
皇甫睿明先是一愣,随即回神,不等他走近便冲了过去,用力的抱住了那人,也不管是不是弄痛了来人,只是不断得收紧了双臂,直想把怀里这人融入到骨血之中。
善广看着这旁若无人的两人,连忙转身出了屋子,顺手轻轻带上了屋门。
良久,两人分开,皇甫睿明搂着君蔚蓝做到桌前,柔声问道:“你饿了吧?快吃点东西,刚刚抱你,觉得你好像又瘦了,怎么就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子呢?”
直到君蔚蓝看见桌上的菜,才发现自己真的是前胸贴后背了,忙抓玉著,往嘴里塞东西,一边吃还一边口齿不清的说:“还是宫里的东西好吃。这道‘竹香牛柳’生香嫩滑,外面没人能做出这样的味道来。御风,你是不是把天底下的好厨子都弄到宫里了?害的我平时想吃都吃不到!”
皇甫睿明看着爱人的馋样真不知是好气还是好笑,有时候实在是觉着,要是把那个御厨送给君蔚蓝,那他是不是干脆每年就不来宫里了?这真是人不如食啊!不过就是这样单纯、贪吃的君蔚蓝才让自己着迷,不可自拔。
眼见爱人吃快了,皇甫睿明忙倒了杯酒给他喂下。香甜的“百醉”,一如眼前的人一般,诱人心扉。皇甫睿明放下酒杯,取出帕子仔细替他擦去嘴角的汤汁,嘴里还不停地说:“慢点吃,别着急,没人跟你抢!”
一通胡吃海塞之后,君蔚蓝满意地放下了筷子,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后,安心地靠在皇甫睿明的怀里,享受着他温暖的包容,然后轻声地问道:“御风,你想我吗?”
皇甫睿明用下颚抵着君蔚蓝的头顶,拼命吸取着属于他的味道,也不答话,只是收了收搂住他的手臂。
就听君蔚蓝自顾自的接着说:“我很想你,想到浑身都痛!有时候我真后悔,当初为什么没有答应和你私奔。如果那样,我们是不是会过得比现在幸福?”
皇甫睿明闻言,伸手托起君蔚蓝的下巴,轻轻掰过他的脸,果不其然,那双眼睛里泛着层层水气。轻叹一声,低头吻上那眼,替他舔去颗颗玉珠。其实后悔的又岂止他一人!当初是他不愿那么做;如今是自己不能那么做;或许将来,待得上天怜悯,会给他们一完成心愿的机会!
君蔚蓝闭上了眼睛,任由皇甫睿明温柔地吻着自己的眉、自己的眼、自己的鼻,自己的唇。此时此刻的他不是君临天下的皇帝,只是个全心全意爱着自己的人,也是自己全心全意爱着的人。
腰带松开,衣衫滑落,爱人雪砌玉雕的身子在月光下美得炫目。皇甫睿明用双唇膜拜着那每一寸肌肤,圆润的耳垂,纤细的脖子,胸前的樱红,微抬的玉茎,笔直的双腿,粉白的脚趾,无一放过。看着他为自己情动而染上情欲的色彩,听着诱人的呻吟从他绯色的双唇中细碎地溢出……
带着清凉的药膏,手指探向他的后庭,先是在入口轻轻挤按,然后再慢慢伸了进去,熟练地找到那一。听着他变高的呼声,皇甫睿明用足了十万分的忍耐,按耐下自己想要贯穿他的念头。还不行,现在还不行!即使他已经尽量放松了身子,可长久没有爱抚过的甬道仍自动地排斥着异物的侵入,如果这样进去,他肯定会受伤。皇甫睿明最不愿的就是伤了他,尽管自己的欲望已经涨到发痛!
君蔚蓝听见爱人粗重的呼吸声,睁开双眼便看见了皇甫睿明满头隐忍的汗水,心知他是体恤自己。可是自己满身入骨的相思,除了用那种痛苦的欢愉,再也没有别的方法可以慰藉。于是君蔚蓝抬起双臂,环住了爱人的脖子,微挺上身,狠狠吻上了那紧抿的薄唇。接着在皇甫睿明诧异的目光中,轻笑着含住他的耳垂,发出了无声的邀请!
爱人的热情彻底粉碎了皇甫睿明残余不多的忍耐力,怒骂了一声:“小妖精,自己点的火,可别怪我!”,然后急急分开了他的双腿,伴着自己的低吼,冲进了那朝思暮想的地方,带出了底下人的一阵惊喘……
“嗯……”熟悉的温热紧致感带走了皇甫睿明所有的理智,让他变得只是跟着本能,一味地攻城略地。也不知自己到底要了那人多久,等到皇甫睿明又一把炙热的体液射入那甬道的后,才发现怀里的爱人已经在连续的高潮中昏了过去,脸上满是激情的泪水和未退的红晕。
此时皇甫睿明不由暗悔刚才的失控,本来就知蔚蓝舟车劳顿,是该好好休息的,可自己还是忍不住要与他欢好。好似每每和他亲热,自己就会像是十七八岁的愣头青,不知节制,直到把爱人累昏为止。不知明天他醒来会不会生气?唉,罢了,自己这一生算是栽在这人手里了!
只是,无悔!
7 月下之约
君蔚蓝在皇甫睿明轻柔的浅吻中醒来,看见窗外半明半暗的天色,说道:“天快亮了,你该去上早朝了吧。”皇甫睿明闻言,开怀大笑,抚摸着爱人润滑的肌肤,道:“小笨蛋,你睡了整整一天了,现在都快入夜了,还哪来的早朝啊!”
君蔚蓝没想到自己竟然昏睡到日夜颠倒,不由一阵羞愧,而皇甫睿明看见他不好意思的样子似乎很是享受,不停地在笑。直到君蔚蓝恼羞成怒,死瞪着这个始作俑者,皇甫睿明知道再笑下去,怕是爱人真要生气了,只好咳嗽两声,压住笑意,道:“既然醒了,就起来吧!我已经传了晚膳了,你睡了一天滴水未进,也该吃点东西了!”说着便拿起一旁准备好的衣衫,亲自替君蔚蓝穿戴。
等到两人走到外屋,君蔚蓝马上被一桌子的山珍海味给吸引住了,也顾不得再和皇甫睿明斗气,坐下来举著便食,而皇甫睿明则是坐在他的身边,替他剔鱼刺,拨虾壳,忙的不亦乐乎。等到君蔚蓝吃到七八分饱,才发现皇甫睿明还没怎么吃东西,连忙投桃报李地替皇甫睿明布菜,然后说:“御风,待会儿吃完饭,我要出去一趟。”
“出去?”皇甫睿明诧异地问道,“你要去哪里?”往年君蔚蓝进宫后,总是乖乖地呆在盘龙殿,从没说过要去别的地方,所以自己也会尽量多抽时间陪他。今天下午自己拼命赶批奏折,为的就是空出晚上的时间,好和君蔚蓝在一起,没想到爱人竟然另有安排。
“去看一个‘宝贝’!”君蔚蓝想到那个小小的身影,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了笑意。
这下子可真是勾起了皇甫睿明的好奇心。自己这个情人除了比较好吃之外,对于其它的事物向来抱着满不在乎的态度。没想到天下竟然还有宝贝能引起他的兴趣,怎能不让皇甫睿明奇怪!
“究竟是什么样的宝贝能如得了你的‘法眼’?”
“呵呵!”君蔚蓝侧头想了想,道:“那‘宝贝’――天下无双!”
“噢?!”谁说男人不八卦,那要看对象是谁!现在皇甫睿明的胃口算是被君蔚蓝越吊越高了。“有什么天下无双的宝贝是我没见过的!那宝贝在哪儿?”
“就在皇宫里面!”
在宫里?!皇甫睿明皱眉沉思,宫里的好东西是不少,可大都是些金银珠宝,玉器古玩,蔚蓝断不会看上这些俗物。那这“天下无双”的宝贝又会是什么呢?罢了,既然是宫里的东西,那就是我能作主的,难得蔚蓝那么喜欢就给他得了。想着,皇甫睿明开口道:“既然是宫里的,你若喜欢我就送给你吧!”
“真的?”君蔚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兴奋地抓住皇甫睿明的手臂,高声问道。
“君无戏言!”看到爱人一脸的欢欣雀跃,皇甫睿明觉得就是他要天上的月亮,自己也会想法帮他弄来。
“太好了!”得到保证的君蔚蓝开心之极,不过这事不是御风说了就能算的,还得人家同意才行,不如今晚就问问小家伙。
“等会我和你一起去看你的那个宝贝吧!”
“一起?!不用了,你不是还有很多奏折要批嘛,你忙你的,我忙我的!”直觉告诉君蔚蓝最好不要让这两人见面,所以马上拒绝了。素不知,这样的拒绝,更是坚定了皇甫睿明想要同去的意愿。对于那个能把情人引得五迷三道,甚至把自己“抛弃”的宝贝,皇甫睿明实在是太好奇了。明里君蔚蓝不让自己去,暗里自己不会悄悄跟去嘛!打定了主意,皇甫睿明也就不在这个问题上坚持了。
月上柳梢,看着天色差不多了,君蔚蓝便离开盘龙殿,走向昨晚的那个池塘。一路上他要不停地避开侍卫,宫女,太监,所以竟然没有发现身后有人跟踪。皇甫睿明好笑地看着前面那人东躲西藏,利用熟悉的环境,稳稳地跟在后面。
本来今天不是秦飞扬当值,可不知为什么从下午开始自己的眼皮直跳,跳得秦飞扬胆战心惊。所以晚上他就自发地在皇宫里巡视了一圈,然后打算回府休息。正当他走到皇宫西边地时候,竟看见了那个人!秦飞扬以为自己了眼了,再定睛细瞧,那身量,那体态,可不就是皇上的心头肉嘛!
君蔚蓝进宫自己是知道的,早在四天前皇上就让他调整了巡逻路线,而今天早上朝堂上天子那春风满面的表情更是明白地告诉了自己和萧战,昨天必定又是芙蓉帐暖了。惹得萧战私底下和自己调笑说,趁着皇上心情好,有什么封赏赶紧要。只是每年君公子进宫都只是呆在盘龙殿里,什么时候这位祖宗添了夜逛皇城的习惯了?这可不是长阳大街,说想逛就能逛的!而且皇上怎么没陪着呢?这根本不像是皇上会干的事,难道两人吵架了?
秦飞扬刚想上去问个究竟,突然有人在身后一把拉住了他,惊呼之声还没出口,一阵熟悉的龙衍香气飘了过来。嗯?秦飞扬抬眼一看,皇甫睿明正满眼笑意地站在跟前,只听皇帝开口道:“飞扬莫嚷,也不用行礼了。刚才你是不是想去拦蔚蓝?”
“是啊,君公子怎么独自一人出来盘龙殿了?”秦飞扬私底下和皇甫睿明的对话向来没有君臣间的疏离,而天底下敢如此管皇帝老子私事的臣子,恐怕也只得他和萧战二人了。
皇甫睿明“嘿嘿”笑了两声,就把刚才在盘龙殿里的对话简单扼要地说了一遍。末了又问:“飞扬你不好奇蔚蓝口中的宝贝吗?要不和朕一起去看个究竟吧!”其实皇甫睿明之所以要拖上秦飞扬,是怕万一被君蔚蓝发现自己跟踪他会生气,但如果有个外人在,君蔚蓝就会隐忍不发。而君蔚蓝的气来得快,去得也快,所以不怕他秋后算帐。
秦飞扬听完来龙去脉,心里不住得犯嘀咕。好嘛!这两人竟在皇宫里玩起“官兵捉强盗”的游戏了。这要让底下人知道了,皇上还能不威严扫地?!不过,既然天子发话了,自己就算是“舍命陪君子”吧。所以这跟踪的人数由一人变为了一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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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旭阳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又来到了池塘边,只是回过神来的时候,周围充满了荷的清香。是不是因为昨天那个人呢?或许吧!昨天回去后,衣服上还带着那人独特的香味,而这香味竟使他一夜好眠。无梦的感觉真是好!要是今天那人来了,定要问问他用的是什么香囊,自已也去备一个,那就不怕失眠了。
正想着,就听身后响起欢快的声音:“太好了,你真的来了!”带着真心的笑颜,林旭阳转身,果然又看见了那美丽的身影。
君蔚蓝高兴地找了快平坦的石头,拉着林旭阳一起坐下,迎着习习的夜风,从怀里掏出一个用帕子做的小包,打开后里面是一些精致的点心:百的梅糕,红的芙蓉糕,翠的荷叶糕,黄的金丝卷,看得人垂涎欲滴。这些都是御膳房的拿手点心,平时林旭阳只在栖凤殿见过,但也只是一两样,可现在君蔚蓝却一下子拿出这么多种,不免让林旭阳怀疑,他是不是御膳房偷吃了!直到许多年后,林旭阳才知道,宫中人能吃到这几道点心,全是托了君蔚蓝的福。
君蔚蓝献宝似得把点心捧到林旭阳眼前,说:“这几道都是我最喜欢的点心,味道都很好。不知道你的口味,所以我每样都带了一点,你尝尝吧。”
林旭阳不是很喜欢甜食,不过又不忍拂了君蔚蓝的好意,就挑了块口味清淡的荷叶糕,咬了一口细细咀嚼。还没吃完就看见君蔚蓝一脸馋样地望着他,不由心里好笑,信手拿起那块梅糕,送到了君蔚蓝的嘴边。
君蔚蓝心里其实很想吃那点心,可一想到自己这么大的人怎能和小孩子抢吃的,于是装模作样地说:“这都是给你的,我来之前都吃饱了。”林旭阳见他口中说不,眼睛却顶着那梅糕,知他不好意思,于是体贴地说:“吃独食没意思,你陪我吃吧。”君蔚蓝闻言眼睛一亮,张嘴吞下了一整块点心,舌头还舔了舔粘在嘴唇上地白糖粉,惹得林旭阳一阵轻笑。
嘴里的糕点刚咽下,君蔚蓝就开口了:“对了,我叫君蔚蓝,你叫什么?”
说着无心,听着有意,林旭阳听他这么问不由一愣。来这个世界两年了,可是向别人做自我介绍还真是第一。说自己叫林旭阳?不行,这个名字是打死也不能说出来的;那叫皇甫天欣?可是自己不是真正的五皇子,这样算不算是欺骗了眼前这人呢?逗逗转转,林旭阳悲哀地发现,原来现在的自己连名字也没有。于是林旭阳选择了逃避,反问道:“我叫什么这很重要吗?名字只是个代号罢了,你喜欢,叫我什么都行!”
“呃?!”君蔚蓝怎么都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答案,这个孩子没有名字吗?是没人给他取吗?好可怜!“既然这样,那我给你取个名字,好不好?”
“嗯,好啊!随便你!”林旭阳点头答应。
“嗯,这个,叫什么好呢?”君蔚蓝兴奋地站起身,来回走动,那感觉就好像初为人父要给自己的孩子起名字似的,竟让他紧张到手心出汗。“有了,我叫你‘无双’好不好?在我眼里,你就是天下无双的小宝贝!”
其实君蔚蓝心中最想称林旭阳为君无双。当年爱上皇甫睿明的时候他就知道,此生怕是无后了,不过他本就是个孤儿,没有人逼他开枝散叶,所以也就无所谓了。如今和这个小男孩很是投缘,所以竟然萌生出了想让他跟自己姓的念头,但却怕自己出奇的想法吓着了这个纤细的孩子。所以只好硬生生掐去了那个“君”字。
“天下无双吗?”林旭阳喃喃道。自己还真算得上是“天下无双”,不过可惜不是“天下无双的宝贝”,而是“天下无双的怪物”!
“怎么?你不喜欢?那再让我想想!”君蔚蓝见林旭阳没有附和,以为他不喜欢这个名字,连忙改口。
“不,我喜欢,你就叫我‘无双’吧!”林旭阳送上了最灿烂的笑容,整张小脸波光流动。
“呵呵,太好了!无双!无双!无双!……”君蔚蓝一脸傻笑地反复叫着林旭阳的新名字,就像是得了糖果的小孩子。
即使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可是犯傻的样子还是不怎么赏心悦目的。林旭阳看着这个不知几岁的“大孩子”,道:“好了,名字你也取了,要是没什么事我要回去了!”
“什么?!你这么快就走?”君蔚蓝脸上的傻笑被不舍取代,“对了,你先别走,我还有话问你!”
“什么话?你问吧!”
“这……”话到嘴边,君蔚蓝又不敢说了,因为他怕被拒绝。加上昨天,他们见面只有两,前前后后不超过一个时辰,突然开口让无双跟自己走,他能答应吗?这样的要求会不会让无双为难?要是他把自己当成了坏人,进而害怕自己了,那该如何是好?思及此,君蔚蓝不免瞻前顾后起来。
林旭阳看着君蔚蓝欲言又止的样子,心中暗暗称奇。虽然了解不,可是这人在自己面前向来是心直口快的,是什么事能让他觉得难以启齿?应该事很重要的事吧!
君蔚蓝思量许久,觉得要是不问,自己一定会后悔,于是抱着破釜沉舟的心态问道:“无双,你愿不愿意和我出宫?我想带你出宫!”
“呃?”这回轮到林旭阳吃惊了。出宫?虽然自己在宫里过得不是一帆风顺,但是出宫这个问题还从没考虑过。“为什么?为什么你想带我出宫?”
君蔚蓝蹲下身子,双眼平视林旭阳,一字一句认真地道:“因为我觉得,你不属于这里!”
林旭阳被这个回答震得头晕目眩,眼前的那张脸竟然模糊起来,连忙闭上了眼睛。尽管自己顶着皇甫天祥的身份生活,但一直有种无所适从的感觉。原来,却原来,不管怎么小心翼翼地模仿,自己仍是不属于这里。这个人!眼前这个人!是这么久以来,唯一一个能懂自己的人!总是听说“人生得一知己难求”,这个人是不是就是上天派来的知己,能带自己冲出这富丽堂皇的牢笼?!
“啊!你怎么哭了?无双,你别哭啊!是不是我说错了什么惹你伤心了?”君蔚蓝没想到自己的一句真心话有这么大的破坏力,惹得小人儿掉了眼泪,慌忙抱住林旭阳,帮他擦去滑落的泪珠,“你要是不愿意跟我走,就算了,没人逼你的,反正我每年都会进宫,到时候我们还是能见面的,我不会硬要你跟我走。你别哭了!”
林旭阳吸了口气,张开双眼,用上最坚定的语气道:“我跟你走!不论天涯海角!”
“啊?!”君蔚蓝实在是没办法接受这突如其来的转变,愣了好一会,就看见林旭阳嘴角渐渐扩大的笑意,才知道自己没有听错,高兴得也不管这是什么地方了,放声大叫:“太好了!太好了!……”
林旭阳也被君蔚蓝的情绪所感动,心中充满了欢喜,可是他想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不由又皱起了眉头,君蔚蓝见他变了脸色,不知这孩子又在想什么,一双美目直看着他,然后就听林旭阳担忧地说:“可是,把我带出宫不是那么容易的,到时候可能会给你带来很大的麻烦!”
“哦,原来你担心这个。”君蔚蓝不得不佩服林旭阳的心思缜密,但是御风已经答应自己要把这“宝贝”送给自己,只要皇帝开口,这事哪还有不成的道理。于是宽慰道:“无双别怕,既然我说能带你出去就一定能做到!我认识这皇宫里权利最大的人,他已经答应我了!”
“什么?”这下子林旭阳可真是大惊失色了。皇宫里权利最大的人?除了当今天子,谁还能担当这个角色?林旭阳刚想问个清楚,就听假山后面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
“朕不答应!”
8 恍然大悟(下)
秦飞扬坐在桌边,望着床上人仍在昏睡的孩子,觉得自己好像从没见过这个叫皇甫天欣的五殿下。前几天在校场上他那满身尘土,双目含泪的狼狈样仍然历历在目,可怎么转眼间一切都不一样了?昨天晚上那个面对着暴跳如雷的皇甫睿明依然嘴角带笑的人,真是那个众人口中胆小懦弱的五皇子吗?当时皇甫睿明的狂态,让自己都觉得有点可怕。一个五岁的孩子,竟有勇气与其直视,太让人吃惊了。
还有,昨天他到底说了什么?能把沉着冷静的德崇帝气成那样!应该是和君蔚蓝有关吧,只有那个人会是皇甫睿明的软肋。不过他和君蔚蓝应该刚认识,这么短的时间里他能知道些什么是自己不了解的?这孩子,恐怕没有表面上看到的那么单纯!
正在秦飞扬胡思乱想的时候,床上的林旭阳发出了嘤咛声,打断了秦飞扬的思绪。只见那扇羽般的睫毛抖动了几下之后,林旭阳缓缓地张开了眼睛,看到坐在一旁的秦飞扬先是闪过一阵惊讶,但马上恢复了平静,收回了目光,半垂下了眼帘。
秦飞扬见他不哭不闹地躺在那儿,觉得有点可怜,于是问到:“五殿下,你渴不渴?微臣给你到点水!”见林旭阳点头,就从桌上的茶壶中到了点温热的茶水,走到床前,递给了已经起身,靠卧在床头的林旭阳。
林旭阳能清晰地感觉到茶水的滑入,经过滋润的嗓子好像没那么痛了,于是开口问道:“君蔚蓝,他还好吗?”
秦飞扬没想到林旭阳转醒后说的第一句话竟是关于君蔚蓝的,心想,这孩子,是真的关心君蔚蓝吧,难怪君蔚蓝那么喜欢他!
“他没事,你放心。”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林旭阳便又恢复了沉默。屋里两人谁也没再出声,就这么静静地呆着。
秦飞扬看着低头盯着手里茶杯的林旭阳,觉得这样平静无波的天欣又是自己没见过的,昨天晚上看见的满脸喜悦的他,无声哭泣的他,放声冷笑的他,出言不逊的他,难道真的都是一个人?他究竟有多少的样子还是自己没见过的?于是一个问题托口而出:“你到底是什么人?”
什么?!林旭阳猛听到这个问题,心中一颤,连手中的杯子都不由地抖了一下。这个人是不是看出什么了,不然他怎么会这么问,难道自己睡着的时候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吗?林旭阳不敢抬头,也不敢回答秦飞扬的问题,生怕一个说错,秘密就被揭穿了。
秦飞扬见他不答,也觉得自己的问题有点古怪,便又换了种说法:“微臣的意思是,五殿下并不像外面谣传的那样胆小怕事!昨天五殿下竟然有勇气挑衅你的父王,和那天在校场上忍气吞声的样子判若两人,微臣很想知道究竟那个才是真正的五殿下?”
听到这话,林旭阳才放了心,原来不是秘密被发现了,是昨天晚上自己的表现一反常态,太过惊人了。想到这里林旭阳不由后悔昨天自己为了一撑口舌之快的冲动,招来了怀疑。这个人,恐怕不好骗,一定要小心应付!
林旭阳转过脸望向窗外,过了一会,用还带着沙哑的声音问道:“秦统领,你觉得这个皇宫像什么?”
“五殿下,此话怎讲?”秦飞扬见他答非所问,奇怪之余却也不敢随便接话。
林旭阳好像料到了秦飞扬不会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嘴角扬起一个嘲讽的冷笑,用极轻的声音道:“在我眼里,这偌大的皇宫就是一个戏园子,每个人都带上了自己的脸谱,粉墨登场。戏里演的那出叫做‘君亲臣贤,父慈子孝,兄友弟恭’,而戏外的那出却是‘中饱私囊,争权夺利,同根相煎’,而我……”说道这儿,林旭阳又垂下了眼帘,然后用降低了一分的音量,接着道:“而我,也只不过是其中的一个戏子罢了!”
秦飞扬听他说出这么一番话来,竟不知该如何回应,因为从来没有人敢说这样的大逆不道的话。戏子吗?如果整个皇宫里的人都是戏子,那么看戏的又是哪一个呢?
或许秦飞扬是被这个似是而非的答案震撼了,所以竟没发现,这样的话怎么可能会是出自一个五岁稚童之口。所以他又换了个问题:“五殿下,你为什么想和君公子出宫,要知道未成年的皇子是不能离开皇宫的,你这么做会若来杀生之祸。”
杀生之祸!林旭阳不觉好笑,最近自己情绪波动得异常厉害,他实在没有信心,保证自己在头脑发热的情况下不说出自己的秘密,与其在这里担惊受怕,不如出宫躲开那些熟悉自己的人,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只是这话又是不能挑明的,所以他避重就轻得道:“秦统领莫不是认为我在宫里过的很安稳?出宫,或许我能过得更开心!”
这话让秦飞扬想起了刚才那个婢女说的那些事,然后就发现,自己竟是能理解这孩子的想法的,看来再说下去恐怕只会勾起这孩子的伤心之。于是他站直了身子,对着林旭阳躬身一礼道:“既然五殿下醒了,微臣还要去回禀皇上,请五殿下多多保重!”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御书房内,皇甫睿明正独自一人生着闷气。昨晚虽然君蔚蓝最后还是回了盘龙殿,却和自己大吵了一场,为的就是自己差点掐死天欣。皇甫睿明自知理亏,便只好躲到了御书房过了后半夜。虽然御书房里也有可供人休憩的大床,但皇甫睿明却怎么也睡不着,脑海里不断再回放当时在池塘边发生的事。
他已经忘记了自己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执着于在别人身上寻找君蔚蓝的影子,只是等他发现的时候,后宫了里已经多了那些在外貌上某一部分和君蔚蓝酷似的女人。皇甫睿明对自己的这种执着很害怕,害怕君蔚蓝知道后会讨厌自己,因为他的蔚蓝最恨那些玩弄别人感情,罔顾他人幸福的人,于是他开始慢慢冷落那些女人,希望没人能发现这一点。
而当看着天欣冷笑着说出那一个个名字的时候,皇甫睿明觉得在自己心里埋藏了许久的秘密就这样毫无预兆得被人无情的揭穿,自己那阴暗的一面被亮相于青天白日之下,刺得他心惊胆战,失去理智,甚至于看见了蔚蓝绝尘而去的背影。所以他想封住眼前的那张嘴,不让它说出这一事实,以至于差点杀了天欣。等君蔚蓝和秦飞扬把他俩分开的时候,他自己也吓了一跳。其实他不是真想伤害那个孩子,只是……唉!希望天欣能早点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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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你让朕放天欣出宫!”,皇甫睿明气急败坏地冲着眼前的好友吼道,“秦飞扬,你是不是天热晒糊涂了?皇子出宫非同小可,这可不是让天欣出去玩几天他就会回来!皇家祖训,皇子未及十六,不得擅自离宫,不得夜宿宫外。你到底明不明白?”
面对皇甫睿明暴跳如雷的样子,秦飞扬还是一脸的平静,只是用上了平生最认真的表情:“现在和微臣对话的是僖嘉王朝高高在上的德崇帝,还是和我从小玩到大的,自称是‘孟御风’的生死之交?”
什么意思?皇甫睿明看着秦飞扬的脸,一时没有出声。此刻秦飞扬的表情,是自己在大学府认识他以后第二见到,所以皇甫睿明按耐住了自己的脾气,回答道:“我是孟御风!”
“好!”秦飞扬满意的点头,“那么,御风,你还记得十几年前我劝你放君公子出宫时说的话吗?”
皇甫睿明听完直皱眉,记得!怎么可能忘得了!那还是他刚登基不久后发生的事。
那时皇甫睿明实在不能忍受相思之苦,把君蔚蓝当成侍卫弄进了宫里。不知是因为君蔚蓝的容貌太过引人注目,还是有人告密,不到三个月,太后就知道了他和君蔚蓝的事。这下子可是闹得整个皇宫天翻地覆,鸡犬不宁。初等大宝的皇甫睿明根本没有足够的实力和太后抗衡,所以在太后的百般刁难之下,竟差点害得君蔚蓝命丧黄泉,气得皇甫睿明几欲抓狂,就要跟太后翻脸。就在那时,秦飞扬以前所未有的认真表情,和他秉烛夜谈。第二天,当秦飞扬带着充满血丝的双眼走出御书房之后,皇甫睿明做了一个平生最心痛的决定:放君蔚蓝出宫。
虽然事隔多年,可当初那份如哽在喉的无力感还是让皇甫睿明记忆犹新,所以听见秦飞扬重提旧事,皇甫睿明的脸色又阴郁了几分。
秦飞扬知道这话会引起皇甫睿明的不快,也不在意,接着说:“今天,我还是想重复那句话‘放他出宫,这样你才不会失去他’!”
“你的是说天欣他……”
“难道你没发现,天欣其实和当年的君公子很像,我不是说外貌,而是性格!一样的纤细,一样的敏感,一样的,被人欺负!”
“被人欺负?天欣是皇子,谁敢欺负他?”皇甫睿明不解地问。
秦飞扬带着苦笑说:“一个没有母亲保护,没有父亲怜爱的孩子,在宫里过的日子是你我想象不到的。”若不是天欣昏迷的时候,那个叫绿柳的婢女告诉自己,怕是他也不会知道,原来一个不得宠的皇子竟是连下人都可以欺负的。不过就是天欣的这种境域让自己起了恻隐之心,想要助他出宫。
“其实君公子平时看着不韵世事,可是在关键问题上看的比你我都透彻。昨夜他有句话说得很对,天欣,不属于这里!如果强留他在皇宫里,怕是迟早会死在宫里。君公子应该就是感觉到了这一点,才会坚持想带天欣出宫的吧!”
“可是,天欣他是皇子,想要瞒下所有的人让他出宫是件很困难的事,如果理得不好,他和蔚蓝都会有危险,到时候岂不是得不偿失!”皇甫睿明仍然不肯松口。
秦飞扬听皇甫睿明这么说,就知其心已动,连忙趁热打铁地说出了自己地主意,末了还给皇甫睿明戴了顶高帽:“依你现在的实力,想要摆平这件事情是易如反掌,就看你有没有这个心。”
皇甫睿明听完秦飞扬的话,心里真不知是什么滋味。自己十几年前没能留住自己的情人,以至于要忍受两地相思,十几年后虽然大权在握,却不能及时保护自己的儿子,害的一个五岁的孩子要出宫求生。这样的自己,怕是历朝历代最窝囊的皇帝了。
秦飞扬看着皇甫睿明颓废地跌坐于龙椅之中,疲惫地闭上了眼睛,明白现在的他需要的是说服自我的时间,而不是旁人的劝诫了。于是悄悄走出了御书房,轻轻关上了门。
出了御书房,秦飞扬举目看了看那发白的太阳,忽然很想念娇妻幼子的笑颜,想念那个称为家的地方,便快步向宫外走去。
9 作个真我(上)
德崇十四年八月十七夜,霞辉殿无名火起,烧了足足一宿。烧死宫女六名,太监四名,整个霞辉殿只剩残垣断壁。五皇子皇甫天欣下落不明,生死未卜。
德崇帝龙颜大怒,命禁军统领秦飞扬撤查此事,并找寻五皇子的下落。二个月后,秦飞扬未果请罪,在一干大臣的保举之下,德崇帝网开一面,命他戴罪立功。复又下旨,宫里不得谈论此事,违令者,斩!
于是乎,那个体质孱弱,胆小怕事的五皇子便渐渐消失在大部分人的记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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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摇摇晃晃的马车了,林旭阳还是不敢相信发生的事,这一切就像梦境那般不真实。一个时辰之前,秦飞扬一身黑衣,突然从窗口跳进了林旭阳的卧室,看得林旭阳以为他是皇帝派来杀人灭口的。谁知秦飞扬二话不说点了他的穴道,然后抱起他又从窗口跃了出去,在皇宫里展开身形,飞檐走壁。林旭阳只觉的耳边风声呼啸,两边的景物不断地倒退,两人很快便到了的皇宫西门。
等他们从西门边的城墙上跳下之后,林旭阳看见城墙根的隐蔽停一辆马车,车夫的位置上座着的正是君蔚蓝。君蔚蓝一见他们,马上跳下马车,一把接过了林旭阳解开了穴道,然后单手打开车门,把林旭阳放进了车厢。林旭阳眼见秦飞扬转身要离开,从刚才起一直憋着的话脱口而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秦飞扬转过身,神情复杂地看着林旭阳,说:“以后,不要告诉别人你姓皇甫!”然后又跃上了城墙,消失在夜色之中。林旭阳见他离开,只能疑惑地看着君蔚蓝。就听君蔚蓝说:“现在时间紧迫,我们必须在今晚关城门之前离开京城,一切等出了城再说。”接着从怀里取出一件几乎透明的东西,扣在了脸上。看着君蔚蓝瞬间变成了一个满脸雀斑的中年人,林旭阳吃惊地想,莫非这就是以前武侠小里说的人皮面具!
君蔚蓝把马车赶得飞快,终于在最后一刻出了京城的城门。又行了大半个时辰,来到一片矮树林,君蔚蓝停下了车,把林旭阳抱了出来,让他站稳,然后用地上的树枝生了一堆篝火,这才取下人皮面具,拉着林旭阳的手坐下,开口道:“天欣,我知道这么没头没脑得把你接出来你一定有很多问题想问。现在我们有的是时间,你随便问,我知道的一定告诉你!”
林旭阳见他这么说,侧头想了想,然后问道:“这件事,父皇知道吗?”
“知道,马车也是他准备的。如果他不同意,你是怎么也出不来的。”
“是嘛!”林旭阳听完,转过了脸,看着燃着的树枝噼啪作响,是不是崩出一两颗小火星。
“你是不是很讨厌你父皇?他昨天晚上差点杀了你!”君蔚蓝小心翼翼的问道
恨他吗?林旭阳摇摇头,与其说不恨他,不如说对皇甫睿明没什么感觉。有爱才有恨,没有爱,哪来的恨!昨天晚上自己只是一时冲动,才会想要去刺激他,实则上在林旭阳心里,皇甫睿明和一个陌生人差不多,谁又会无故去恨一个陌生人呐!
“那,你会不会后悔就这么跟我出宫了?接下来的日子可不会像是在宫里那样的锦衣玉食!”君蔚蓝说这话的时候心里不免有点紧张,他怕林旭阳吃不了苦。
林旭阳听着不由地笑了,然后歪着脑袋,看着君蔚蓝,难得地露出调皮的神态,问:“那你会不会虐待我?不给我吃,不给我穿?没事就会打我!”
“当然不会!我一定会好好待你的,就算我自己忍饥挨饿,我也会想办法让你吃饱穿暖!”君蔚蓝急急地下了保证。开玩笑!他可是自己好不容易抢到手的小宝贝,还此和情人大吵为一架,疼他还来不及,怎么可能虐待他呐!
“那不就结了!反正一个人吃多少穿多少都是命里注定的,我从不强求这些!”林旭阳满脸的不在乎!
“呵呵,也对!”君蔚蓝想想林旭阳的话很有道理,真不愧是自己看上的小宝贝,从小就善解人意。
“对了,我们要去哪里?总不会是一直在外面飘荡吧!”
“我们要回我住的地方,那里四季如春,鸟语香,你一定会喜欢的!”
“这世上真有那么好的地方?”
“是啊,我从小就在那里长大。那里叫‘惜缘谷’,以前我和我师傅一起住,师傅去世后我就一个人了,有时候还真是很寂寞。不过这下有你陪我了……啊!糟糕!”君蔚蓝说道这突然想起了什么,叫了起来。
林旭阳见他刚才还说的好好的,忽变了脸色,忙问;“怎么了?”
君蔚蓝不好意思的看了看林旭阳,讪讪地说道:“那个,我忘记了,师傅以前定下过规矩,凡不是我‘无极门’的人,入谷者死!”
“啊!”林旭阳没想到还有这样的鬼规矩,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那个,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收你做我的徒弟!”君蔚蓝好像做错了事的小孩子,说话声越来越小,害的林旭阳差点没听到后面的那几个字。
“如果我拜你为师,用不用每天给你伺候你?比如要给你洗衣服,到洗脸水,铺床叠被什么的。”拜师林旭阳是无所谓,可也不能一不小心把自己卖了当下人啊!
“不用不用”君蔚蓝连忙澄清,“我们‘无极门’没有那么多的破习俗,只要你不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就行!”
“这样啊,那你有什么可以教我的?”
“惜缘谷里有个石室,里面有很多的武功密籍,还有些别的杂书,你可以到里面去挑,只要练好了入门心法,你想学什么就学什么。我师傅最拿手的是一套‘三十六路追风剑’,我最擅长的是‘缥缈’!”
有这样的好事?林旭阳以前总觉得武功总是一代传一代,师傅会什么,徒弟就必须学什么,有点像刻板的填鸭式教育。没想到这个“无极门”还是挺开明的,学个武功上的还是“选修课”。
“‘缥缈’?听上去像是轻功之类的!”
“啊,天欣你好聪明啊!光听名字就知道是轻功!师傅要是知道我有你这么个徒弟一定高兴地跳起来。”君蔚蓝乐得眉开眼笑
林旭阳一听,不住地翻白眼。刚才君蔚蓝还说他的师傅已死,这会子要是他老人家跳起来,那还不是诈尸啊!再说了,这也不算是自己聪明之。以前上学的时候,金大侠的书也没少看,只要是什么“草上飞”、“纵云梯”、“踏雪无痕”之类的就一定是绝世轻功,这“缥缈”听上去就是这样的感觉。
“那我拜师的话,是不是有什么仪式?”
“嗯,没什么特别的仪式,只要你给我磕个头就行了!”
啊!磕头!林旭阳最怕这个了,以前在宫里是没办法,没想到出来了还要磕头!算了算了,以后还要跟着这个师傅混日子,磕就磕吧。想着,林旭阳便跪下,恭恭敬敬给君蔚蓝磕了个头,口中还叫了声“师傅”!
“乖!”君蔚蓝一见林旭阳乖乖给自己行礼,别提有多高兴了。一把把他从地上拉起来,抱在怀里,“以后师傅会好好保护你,不会再让人欺负你了!”
“嗯!”林旭阳看着君蔚蓝真诚的目光,有点感动。一直以来,别人都把他当成了天欣,而这个人却是喜欢自己的内在,这让林旭阳有种找到亲人的感觉。
“师傅,我们是不是直接就回‘惜缘谷’?”
“是啊,怎么了?”
林旭阳轻咬着下唇,想了想,还是开口道:“在回去之前,我能不能先去一个地方?”
“你想去哪里?”
“岐山!”
9 作个真我(下)
岐山不是一座山,而是一片连绵的群峰,离京城大概有四天的马程。君蔚蓝考虑到林旭阳体弱,所以放低了速度,慢慢前行。再加上他们坐的是马车,所以七天后他们才到了岐山脚下。而这七天中,林旭阳每天晚上都会重复那个梦魇,每每从惊叫中醒来后,就能看见君蔚蓝一脸担心地看着他。一开始君蔚蓝还会询问林旭阳缘由,可是林旭阳死不开口,君蔚蓝也只得作罢。
云来寺坐落于岐山主峰的半山腰,由于海拔很高,所以从云来寺望出去,白云就在眼底飘荡,这也是这个寺院名字的由来。本来这个地理位置偏僻的寺院没什么人踏足,可自打出了个能帮人完成夙愿的高僧之后,这里的香火就鼎盛了起来,谁不想看看自己的前世是什么样子的?说不定还能挖出什么惊天大秘密之类的。不过这位高僧很是古怪,说是有缘人才能相见。这下子,世人的好奇心更盛了,对于这位高僧的传言也是越来越多,就差不能上天入地,翻江倒海了。
此刻易容后的君蔚蓝和林旭阳正站在云来寺的大殿里,向知客僧打听这位高僧的事,只可惜得到的答案和众人得到的一样,这位高僧目前正在闭关,不见任何人。
林旭阳虽然心中可惜,但也无计可施,君蔚蓝见他情绪低落,便拉着他出了大殿,到这寺院周围随便逛逛。当他们走到寺院后面的时候,君蔚蓝一时之间想去茅厕,便嘱咐林旭阳不要乱跑,在那里等他。林旭阳点头答应。
正当林旭阳一个人百无聊赖地等着的时候,一个年轻的僧人从寺院走来。只见他停在了林旭阳的面前,双手合十向林旭阳行了礼,然后道:“施主,你终于来了!”
林旭阳张大了眼睛,诧异地问道:“大师,你认识我吗?”
那僧人笑道:“你不是专程来找我的吗?”
啊?!一听这话林旭阳眼睛瞪得更大了,莫非这个就是众人口中的高僧?可这也太……。林旭阳一直以为所谓的高僧是那种白眉冉冉、仙风道谷的老头,从没料想过竟是年轻一人。
那僧人好似知道林旭阳的想法,说道:“施主,凡事都不能只看表象!”
“呃!”林旭阳被人说中心里所想,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敢问大师,你是不是如外面传言的那样,能帮人看见前世,并完成那人前世的心愿?”
“前世已矣,人最该把握的是这一世,施主又何必执着于此呢?”
“可是我的前世里有我最关心的人,我很想知道他过的好不好,否则我寝食难安!”
“唉!”那僧人轻叹一声,“又是一痴儿!”随着这声轻叹,林旭阳觉得眼前阵阵发黑,进而失去了知觉。
这是哪里,林旭阳觉得周围都是层层白雾,看不真切,于是向前紧走了几步,白雾渐散,周围的景物漫漫清晰了起来。
这,这不是我父母下葬的公墓吗?我怎么来到这里了,难道我已经回到现代社会了?林旭阳心中一阵窃喜。很久没给父母来扫墓了,既然现在人在这里,不如就去看看吧。林旭阳凭着记忆拾阶而上,来到了父母的墓碑前。
嗯?墓碑上的照片看上去好旧啊!是不是最近刮风下雨多了,磨损的厉害?林旭阳想伸出手扫扫墓碑上的灰尘,但却惊恐的发现看不见自己的手。不光是手,林旭阳低头一看,自己的整个身体竟然都是透明的,虽然艳阳高照,可地上却没有自己的影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在林旭阳还没来得及惊呼出声的时候,身后传来了动静。两个男人正缓缓向他走来。林旭阳看着来人,真是惊喜交夹,因为来得正是他日夜思念的林旭东和刘生。
林旭阳兴奋地一时忘记了自己身体的异状,冲着他们用力挥手,走向他们的同时大声叫着:“小东,刘生,是我!我回来了!”
可是出乎林旭阳的预料,那两人像是根本没有注意到他似的,从他身边插肩而过,径直走到了墓碑前面。林旭东放下手里的菊,掏出手帕,将墓碑擦了一遍,然后恭恭敬敬地行完了礼,开口道:“爸妈,我来看你们了!本来今天玲玲是要和我一起来的,可是昨天晚上念阳拉肚子,折腾了一宿,所以今天就只有我和刘大哥过来了!不过你们别担心,今天早上念阳就好多了,玲玲在家陪他,等下我再带他和玲玲过来。”说完便让开位置,让刘生行礼。
等刘生行完礼,林旭东就说:“去我哥那里吧!”刘生点头,拾起了刚放下的菊,林旭阳这才发现,地上的菊有两束。两人走了几步,来到另一个墓碑前,刘生放下,林旭东仍用那块手帕把墓碑擦干净,行礼。等到林旭阳看清了墓碑上的照片时,不由觉得天旋地转,四肢无力,因为那个照片上的人正是自己。
就听耳边断断续续的飘过林旭东的声音:“……念阳长得越来越像大哥你,只是刘大哥说他比你小时候调皮多了……我在医院的工作很顺利,主任说下个月要派我去美国进修……”接着又是刘生的声音:“……公司的业绩一月比一月好,董事会正商量着年底上市……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照顾小东的……”此时林旭阳如梦方醒,原来自己只是灵魂回到了现代,而这里的肉身早就已经变成了一然仆痢
看着林旭东呆呆地看着墓碑,刘生拍了拍他地肩膀,道:“你哥都走了这么久了,就别再自责了。你哥在世的时候最大的心愿就是你能快乐得过这一生,要是他看见你现在的生活,一定会倍感欣慰的。”
“我知道!”林旭东淡淡地回答道,“我就是知道大哥的心思,才在大学里拼命地读书,拼命地工作,希望大哥在天之灵能为我自豪!”
然后他抬头看了看天,说:“刘大哥,你说大哥现在会不会正在天上看着我?”
随着他的话语,刘生也抬起了头道:“也许吧,你大哥最不放心的就是你!”
“嗯!其实我心里并不希望大哥仍在天上?”
“哦,为什么?”刘生不解地问道
“我最大的愿望是大哥能投胎转世,然后随心所欲地生活。上辈子大哥是为我而活的,下辈子我希望他能为自己而活,作个真正的林旭阳!”
“呵呵,听你这话我就放心了!看来你是真正放下心结了,相信你大哥也会安心去投胎了!”刘生笑着说道。
看着两人越行越远,林旭阳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小东,他的小东真的长大了,不再是那个需要他操心的倔小子了,而且好像已经娶妻生子了。这就好,这就好!这样的结局不正是自己期望的嘛!
小东,你放心,大哥一定会听你的话,好好去过这一世,管他是不是借尸还魂,冒名顶替!只要按照自己的意愿生活就行,作个真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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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欣,天欣,你醒醒!不要吓师傅啊,你醒醒啊!”君蔚蓝一回来就发现林旭阳倒在地上,人事不醒,吓得他连忙把他抱在怀里一通检查。可林旭阳既不没有受伤也不像中毒,无奈之下君蔚蓝只好不停摇晃他的身子,想唤回他的神智。
“嗯!”不一会就见林旭阳慢慢地张开了眼睛,君蔚蓝这才松了口气,拍着自己的心口道:“小东西,你吓死我了,怎么说晕就晕呐!”
林旭阳看清眼前的人影,忽想起自己昏迷之前见到的那僧人,不由的左右打量,可哪里还有那人的影子。
君蔚蓝见林旭阳刚醒来就左顾右盼,还以为有什么是发生,忙问:“怎么了?你找什么啊?”
“呃,没什么,我可能看错了!”既然那人消失了,怕是不想见到别的人吧,林旭阳如是想,“师傅,我们下山去吧!”
“下山,你不想和那个高僧见面了?”君蔚蓝奇怪的问道
“知客僧不是说那个高僧闭关了嘛,也不知他什么时候出关。我们等在这里也没什么用。而且有缘自能相见,也不必急于一时。”
“这样啊,那好吧!我们下山吧,老实说,我的肚子早就饿了,我们到镇上去吃点好吃的。”君蔚蓝虽诧异于林旭阳态度的转变,不过既然他不说,自己也就不问了。
“那个,师傅,我有件事想和你商量!”
“说吧,什么事?只要是我做得到的,一定答应你!”
“以后你不要再叫我天欣了,就叫我无双吧!”
“真的!”君蔚蓝眼睛亮了起来,“我一直觉得还是无双这个名字更适合你,只是怕你不乐意,所以没敢说。没想到你也这么喜欢这个名字!”
“嗯,喜欢!新名字,新气象!”
林旭阳埋在了现代,天欣丢在了皇宫,这两个名字属于过去,属于怀念着他们的人。而我,是全新的无双!
1江湖浪起
九州是僖嘉王朝中第二大城镇,然而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九州比京城还重要些。由于九州的地理位置适中,南来北往的客商们都会在这里歇歇脚,办办货,或是索性买卖双方专程赶来这里碰面,谈谈交易的细节。久而久之,九州城品种齐全,货源充足便是四海皆知的了。这人多,紧跟着的那些附带的行业也就如雨后春笋一般冒了出来。所以,在九州,有全王朝里最大的镖局,最有信誉的钱庄,最舒适的客栈,最喧哗的车市,当然更少不了最香醇的佳酿,最豪华的赌场和最妖娆的美人。
明月楼是个酒楼,也是九州城里最大的酒楼。和一般的酒楼差不多,明月楼临街的部分底下是大堂,楼上是以屏风格开的雅座,你要喜欢热闹,那就在楼下点几个小菜,要一壶小酒,看看门口你来我往的人流,听听临桌食客的高谈阔论;你要喜欢清静,那就楼上请,一杯香茗,几碟小点,坐一下午,消遥自在。不过懂行的人一般都不会在这两逗留,那些个有钱人最喜欢的还是明月楼后半部分的包间。
明月楼店面的边上有一胡同,说是胡同却也不小,能容纳一辆四马拉的马车。进了这胡同,大街上的鼎沸人声便自动降了七,八分。离胡同口百米有一朱红拱门,跨过拱门,映入眼帘的却是那小桥流水,满园春色。院子里错落有致的建着不少的小厢房,每个厢房间的距离虽不大,却是互不能望,所以人站在厢房里,只能看见院子里的翠草,听见树上的鸟叫蝉鸣。这里的环境清雅,而每个厢房又想对的独立,于是很多人都喜欢到这里谈些不方便在大厅广众之下谈的事。
而这院子另一个吸引人的地方就是这里的服务设施与众不同。所有的厢房都有固定的人伺候,那些伺候的人都是些十六,七岁,眉清目秀的小厮。这些小厮们全部着装统一,笑容甜美,虽不是顶尖儿的长相,却也看着讨喜可人。最主要的是他们知道什么时候该开口,什么时候该回避,让人觉得动静有序,十分贴心。
院子里面还有一条人工挖的水流,淌过每个厢房的门口。可别小看这条水流,这可是明月楼一个最特别的地方。水流的流速可控,所有从厨房传出来的菜都是通过这条水流送到各个厢房门口,由那里的小厮们再端上桌子。就是因为这样的上菜方式,才没有了一干人在院子里端着盘子东窜西跑的情景,从而保持了安静的气氛。
必须一提的是,这样的环境,这样的服务,其代价也是可观的。用同样原料做出来的菜肴,明月楼厢房里要的价几乎是前楼要价的两倍,只不过送到厢房的菜色看着更精致些。所以九州城里的老百姓经常这么说:“要想吃菜,去明月楼的前楼,包君满意;要想摆谱,请进明月楼的后院,绝对会得您心惊肉跳!”不过,即便明月楼订的价位如此不合理,可那些爱显阔亮身价的客人们还是对后院厢房情有独钟,没办法,谁让世人就好这么一口呢!
都说同行是冤家,明月楼如此树大招风,自然少不了被人暗地里放冷箭,下绊子。不过随着明月楼得生意越来越好,这样的事情却越来越少。想要暗算明月楼,行!不过最好先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九州城的太守晋磊是这里的常客;致远镖局的总镖头安云龙和明月楼的老板舒放是拜把兄弟;那些个显贵豪商们更是习惯于天天在此小酌大宴。这明里有人守着,暗里有人保着,所以要在明月楼闹事,那纯粹是老太太没事喝砒霜――找死。也因此明月楼在短短的3年里,荣升为九州城第一大酒楼。
明月楼不做早市,一般都是快近中午的时候才开门迎客。所以每天的上午,不管是前楼还是后院,都是一派安静祥和的气氛。这天早上,老板舒放用完早点,拿起刚刚送来的细竹管,出了房门,朝厨房的方向走去。还没到厨房,舒放向左一拐,闪进了墙边一道毫不起眼的小门。没想到门不起眼,可门里却是别有洞天。红翠柏,曲径通幽,俨然是一大户人家的宅子。轻车熟路地穿过前厅,在宅子的后院,舒放找到了想找的人。
舒放紧走两步,靠了过去:“就知道你一大早会到这里来看!既然这么喜欢,不如移到盆中摆在屋里得了,也免得风吹雨打,老是让你担心!”
那人闻言,直起身子摇了摇头,一把清亮得声音扬起:“舒大哥此言差异!我虽喜欢这,却并不想拥有它;而且不经历风雨,又怎能显出生命的可贵?你看,淋过了昨晚那场春雨之后,这不就更加娇艳了嘛!”边说边转过身子,与舒放直面而立。
虽然认识这人已有多年,可每当舒放见到那张脸是还是会微微失神,心中不由赞叹,究竟是什么样的水土,才能养育出这样一个风光霁月的人物?朝阳映衬在那晶莹无暇的脸上,波光流动之间,显得比平时更加炫目,这满院的艳蕊又岂能和此人相比!
递上手中的竹管,舒放收回了眼中的惊艳:“刚到的,我还没看。”那人接过竹管,挑开一头的细塞,抽出里面的一张薄纸,仔细看阅。然后就见一边的青黛微微一挑,一摸淡淡的微笑挂上了嘴角:“看来,有人真是忍不住了!”说完把那纸递给了舒放。舒放接过看完后,抬眼问道:“你想亲自去?”
那人并不答话,只是又转过身看向那,然后说出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听说泉州有种叫“猫不腻”的民间小食,吃过的人都赞不绝口。不知和我们明月楼的点心比起来,哪个更胜一筹?”
舒放一听便知他想出门,十分不赞同地道:“你若想吃,派人买回来就是,或者把那作东西的人给请来,你又何必自己去呢?”
那人闻言轻笑,然后斯条慢理地道:“很多的民间小食要配合当地的风土人情食之,才会有原汁原味地的感觉,出了那个环境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再说了整天呆在这里无所事事,身子骨也愈发懒散起来,该是出去活动活动的时候了。”
舒放知道那人心意已决,那便是说一不二的了,也就不再劝阻:“那我让下人们去准备出门的马车,你这想带谁出去?”
那人侧头思了一会,道:“都带上吧,要是拉下哪个,回头又该抱怨了,我可受不了有人整天在耳边嘀咕。”
舒放不住摇头:“你啊,还是太宠她们了。有时候真不知你们谁才是主子,谁才是奴才!”
那人闻言,又展开了笑颜:“你素知我不在意这个!还有,小心这话可不能传到她们耳朵里,否则你必不得清静!”
舒放佯怒冷哼了一声:“你以为我会怕嘛!”说完便转身离开,去打点事宜了。
那人见舒放走远,复又弯下腰,继续打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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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的春日,风和日丽,宽阔的官道上来来往往的多是出游的行人,只见远尘土飞扬,跑来三匹骏马。马上三人年纪都在二十上下,领头那人双眉飞扬,炯炯虎目,一脸的威严;他身后左侧之人天庭饱满,剑眉朗目,唇红齿白,可谓风流倜傥;右侧那人却是虎头虎脑,眉宇之间和那左侧之人有点相似,看着多半是两兄弟。这三人各有特色,均是一表人才,看得那些路上的大姑娘小丫头都微微脸红,不住地拿眼角余光直瞟他们。
行到路边一茶棚跟前,领头那人拉住了坐骑,回头对着左边那人说:“我们走了也有一段时辰了,先在这里休息一下吧!”左侧那人抬眼看看天色,然后点头同意。右侧之人见状,一翻身便下了马,还不停地嘀咕着:“太好了,终于可以吃点东西了,可把我饿坏了!”然后连马都不栓,便冲着茶棚里喊:“小二,来壶好茶,十二个馒头,两斤牛肉,一碟生,一碟卤菜,要快!”
领头那人和左侧之人见了他的饿急样,不由好气又好笑,栓好马后,就在门口的一张空桌边坐下。左侧之人坐下后,伸手敲了一下那右侧之人的脑袋,道:“叫这么多,你吃得完吗?”可那右侧之人满脸的不在乎:“谁说吃不完,不是还有A表哥和大哥你嘛!从早上开始都赶了两个时辰的路了,难道你们就不饿?”那被称作大哥之人不再搭理他,而是环视了一遍茶棚里的环境。
因为是开在官道边上,茶棚里错落摆放着十几张桌子,差不多都座满了,有一半的客人看着像是江湖人士。等那个“大哥”扫视完所有桌子后,转过脸便看见那个“A表哥”微笑着看着他道:“好了,百川,这是官道,又是大白天,你别那么紧张。”那个“大哥”却摇摇头:“不行,出门前父亲就叮嘱过我,一定要护你周全,不然军法置!”
这茶棚中的三人不是别人,正是僖嘉皇朝的三皇子皇甫天A、平远将军的两个儿子萧百川和萧百骏。几天前萧百川得到消息,红叶山庄的庄主程友济广发“英雄贴”,邀请天下英雄于四月二十五汇聚于红叶山庄,参加“消玉大会”!程友济自称于两个月前无意之中得到了江湖众人梦寐以求的一块玉石――鬼玲珑。这两年来,黑白两道为了抢夺这块据说是一个宝库的钥匙的玉石,搞得整个儿江湖血光剑影,死伤无数,人人自危,所以程友济秉着悲天悯人之心,打算销毁这块玉石,并邀请天下英雄作证。
萧百川无意中把这件事告诉了皇甫天A,可巧天A想出门散散心,便怂恿萧百川一起去红叶山庄。但萧百川却觉得,一个皇子去那种鱼龙混杂的地方不合适,所以死活不答应,两人为此事还吵了一架。不知怎的这件事竟传到了德崇帝的耳朵里,德崇帝将两人都宣进了御书房,下旨任命皇甫天A为代天循守,代替自己出宫,体察民情,考察吏治;萧百川为护卫,沿途负责皇子的安全。
这摆明了就是让皇甫天A去参加那个“消玉大会”,乐得皇甫天A心中大喜。回府后萧百川才从父亲的口中得知,原来当年德崇帝还是皇子的时候,也曾出宫到江湖上历练,所以这德崇帝希望自己的儿子也能像他当年一样,去外面看看,这也就是他们今天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至于会带上萧百骏,那完全是因为萧百川给他磨的没辙,别看萧百骏是个男孩子,可是粘人的功夫却是一流的,再加上父亲萧战在一边拍板决定,这一行就变为了三人。
三人一边吃着东西,一边时不时看看来往的行人,就听远传来了一阵马挂辕铃之声,一辆四马拉的马车从远奔来,停在了茶棚的门口。那四匹骏马均是一身的白毛,膘肥体壮,毛色亮丽,一看就知价格不菲,惹得旁人不住打量。
那赶车的是一二十五六的年轻小伙,不过满脸的萧煞,真是可惜了那张英俊刚毅的脸。众人见他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就觉着这是个不好惹的主,想着赶紧转过脸,不愿与他直面。不过当看见车上下来的人后,大家又不住地偷偷打量起门口来。
先出现在人们视线里的是两个容貌相似、身穿红衣的小姑娘,约莫十五、六岁,大大的杏眼滴溜溜地乱转,左边那个稍显活泼,右边那个略觉可爱,均是未言先笑,讨人喜欢。跟着下车的是个紫衣女子,柳眉横扫,狭长凤目,虽然鼻子有点鹰勾,看着不容易亲近,却也不失为一位美女。
当车上的第四人下来后,众人眼前都跟着一亮,好个柔弱佳人。初看就觉此人浑身上下好像都透着淡淡的哀愁;如云拢雾罩般看不真切;再细看,眉是一双远黛,目是一翦秋水,鼻是一颗悬胆,唇是一对殷红。只见她青丝高挽,斜插一只蝴蝶金钗,那对翅膀还能随着头部的转动而轻颤,好似欲乘风而去,除此外身上再无其他饰品;削肩膀,杨柳腰,及地的白色纱裙之下两只绣丝鞋若隐若现。
在场的人都在暗暗猜测这是哪家的大家闺秀出来春游,没料想她的一句酥软柔语打破了所有人的意料:“请公子下车!”――什么?还有公子?敢情这四人都只是下人?! 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物,竟能得这样的美人服侍?每个人都对这位“公子”好奇不已。
就见一只手伸了出来搭在了车框上,玉制白皙,手指纤长,指尖似有莹莹流光晃动。光是这手就让人觉得美的不可方物,那这人,该是怎样的绝色?众人更是瞪大了眼睛,不目斜视看着那车,脑中还幻想着这手的主人的长相。谁知等到那人出车厢里出来,所有人都失望得无言以对,就好像原以为打开了陈年佳酿的坛子,倒出来的却是最便宜的劣质水酒。
其实这位公子长得不算难看,身量高挑,体态纤细,但是如果眉毛再浓一点,眼睛再大一点,鼻梁再高一点,嘴唇再薄一点,雀斑再淡一点,脸庞再瘦一点的话,那大家也就不会那么失望了。众人眼见此人相貌,再看看他身边的那四个侍女,脑海里不约而同都冒出了这么一句“献插在了牛粪上”!如果不是那公子脸上的皮肤和手上的一样白皙,很多人都宁愿相信他是戴了人皮面具。
由于茶棚的里面已经坐满了,所以这行六人便也坐在了门口,正好在皇甫天A他们的临桌。可能是因为靠着路边来往行人扬起了不少尘土,所以还没等坐下,那个公子便用一把破锣嗓子叫了起来:“啊!这里脏死了!若尘你怎么搞的,竟然找了这么个破烂地方,这让本少爷怎么坐的下去!”说着脸上还露出了厌恶的表情。
那个被叫作“若尘”的正是那个柔弱佳人,只见她被那公子吼了之后,眼圈微微有点发红,看的众人好不怜惜,然后就听她温言细声地道:“公子,这附近除了这个茶棚就什么适合歇脚的地方了,方才公子又直喊渴了,奴婢这才自作主张的让未离把车停在了这里,要不我们再赶赶路,再过一个时辰就能看见城镇了。”
“什么?一个时辰,你想渴死我啊!”那位公子一听就不依不饶,“算了,就在这里将就一下吧,不过我可不喝这里的茶,谁知道这种地方的茶是用什么烂叶子泡出来的!”说着便皱着眉坐了下来。
若尘见公子坐下了,暗舒了一口气,赶紧转过脸对一个红衣少女说:“香儿,你去车上把公子的茶叶取来,问老板要个干净的茶壶和热水,给公子沏茶。对了,还有公子喜欢的‘相思糕’也一并取来些。”香儿点头答应。
茶棚里的客人们见这位公子傲慢无力,都替若尘抱屈,可是这是人家主仆间的事,自己也不好插手,所以只能转过脸,来个眼不见为净。一旁的萧百骏很看不惯那位公子的所作所为,鼻子里冷哼了一声,虽然声音小,但坐在旁边的萧百川还是听见了,暗中拿脚轻踹了他一下,压低了声音警告他说:“别多事,吃你的东西!”
那香儿取了东西,放在桌上,然后走进了茶棚。茶棚老板也和众人一样,不怠即这位公子,可又不愿这几位侍女为难,只能借出了茶壶和热水。等到茶叶慢慢在水里泡开之后,一阵清爽宜人的香气便散了出来。
萧百川兄弟俩不好茶道,所以闻了那香味后也就只是觉得那是好茶,至于是什么茶就分辨不出了,可这香气飘到了皇甫天A鼻子里的时候,却让他吃惊不小,因为他闻出了那香气正是世上最顶极的茶叶“魂牵梦绕”所独有的香味。
因为这种茶叶种植和培烤均不宜,所以每年的产量都很低,且大部分都作为了贡茶进了皇宫,只有很少数量流落到了民间,所以有“十两黄金一两茶”的说法。因为德崇帝很偏爱它独特的茶香,所有的茶叶都留给了德崇帝品用,就连皇后那里也没分赏。而天A有幸曾在皇上那里喝过一,还真是像世人说的那样,齿夹留香,让人回味无穷。
没想到今天竟然在这个简陋的茶棚里又见到了这种茶,怎能不让天A对这位公子的身份起疑。天A放眼向那桌望了许久,没看出什么端倪来,倒是那个赶车的青年发现了天A过于“热情”的视线,转脸瞪了回来,那凌厉的眼神刺的天A心头一悸,连忙错开了视线。然后看见萧百川和萧百骏也吃得差不多了,天A便让萧百川结了帐,三人离开了茶棚。
向前跑了一段路程,皇甫天A放慢了马速,问萧百川:“刚才那位公子,你可看出什么来了?”萧百川还没出声,一旁的萧百骏抢先道:“有什么可看的,不就是个纨绔子弟!这样的人,京城还少嘛?真是可惜了那四个侍女,竟跟了这么个嚣张跋扈的主人。”
皇甫天A闻言摇了摇头,便把那“魂牵梦绕”的事情说了一边,末了还道:“我细细看了看那六个人,除了那个赶车的之外,那两个红衣少女好像也会功夫,只是不敢肯定,想问问你们的意见。”萧百骏听完也觉得这位公子可能来头不小,可嘴上还是说:“照我看,那人也就可能是哪个有钱人家的公子,趁着春色出来游玩的,A表哥不要老是把事情想得那么复杂!”
萧百川沉思了一会道:“这世上藏不露的人不少,不过只要和我们无关,我们也不必去刨根问底了。也有可能就像百骏说的那样,是哪家富豪的家眷出来踏青了,表哥你也不必细究了。”皇甫天A见萧百川也这么认为,也觉得自己有点过于敏感了,于是便结束了这个话题。三人又赶了一天多的路,于第二天的下午,到达了红叶山庄。
11 红叶山庄
红叶山庄依山傍水,入秋后满山的红叶比更艳,这也是山庄名字的由来。皇甫天A他们提前了两天到达红叶山庄。此时山庄的门口车水马龙,人头攒动,好不热闹。因为想入山庄必须要有“英雄贴”,所以门口有十来个山庄的下人在接待客人查看书贴。皇甫天A没料到进庄还要凭证,当下一愣,不是该如何是好,就见萧百川上对一个接待的人抱拳道:“在下萧百川,想求见庄主程友济前辈,不知小哥可否替在下通报一声?”
红叶山庄不愧是名门大户,育人有术,那个下人见萧百川虽然没有“英雄贴”,仍是满脸带笑道:“萧公子稍待,小的这就去通报。只是庄主今天很忙,可能要劳烦公子多候一会儿。”然后转身进了山庄。皇甫天A和萧百骏都很奇怪萧百川竟然会认识这里的庄主,更奇的是这件事没有告诉他们,所以打算趁这功夫问个清楚,可是刚开了个头,就听山庄里传来了一个银铃般的声音:“萧大哥,你怎么来了?”接着就看见一个杏黄色的人影从山庄中飞奔而出。
听到这声,萧百川微颦了下眉,很快就又恢复了原来的淡笑,但这一变化却没能逃出皇甫天A的眼睛。等来人近了之后,才看清原来是个明眸皓齿的妙龄少女。那少女满脸的惊喜,一见萧百川便马上拉住了他的衣袖,道:“萧大哥,你是来看我,和我爹的吗?”那少女本想问萧百川是不是来看自己的,可忽觉这样过于唐突,所以又加上“和我爹”三个字,可惜她话语中的转折过于明显,别说皇甫天A这样的细心人,就连萧百骏也听出了问题。不过这两人却很默契地没有说什么,都在一边似笑非笑地看着一脸不自在的萧百川。
萧百川没想到那位少女那么热情,一见面就拉住了自己的衣服,倍觉尴尬,只好借着说话转身的功夫,暗暗抽出了自己的袖子:“程姑娘,好久不见。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表哥黄天A,这位是我胞弟萧百骏。”“天A,百骏,这位是红叶山庄庄主的独生女程红菱。”等双方行了见面之礼后,萧百川问道:“程姑娘,我们在路上听说庄主要在两天后开个‘消玉大会’,我们兄弟有点好奇,顺便也想见识一下,所以就冒昧前来打扰。不过我们没有‘英雄贴’,不知能不能进庄?”
程红菱一听萧百川是为了“消玉大会”而来,不免有点失望,但转念一想,这样也好,起码他要住到大会结束,所以她马上道:“萧大哥,瞧你客气的。我们红叶山庄永远是欢迎你的,跟我来吧。”说完便转身在前面带路。左拐右绕地走了一会儿,程红菱把他们带到了一个比较安静地院子里,把东厢房的三间屋子安排给了他们,并吩咐下人去通知父亲,想让他过来和萧百川见见面,可惜来人回报说是庄主正在忙,等会吃完饭时再打招呼,还让程红菱也外出见客,程红菱不敢抗命,只好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等程红菱刚出院子,萧百骏便像连珠炮似地开始发问萧百川,他和程红菱的关系,萧百川见躲不过,只能老实交代。原来他会和程红菱认识只是因为一个老掉牙的英雄救美的故事。萧百川为了搭救被歹人偷袭的程红菱受了点轻伤,等送她回红叶山庄后,庄主程友济便留萧百川在庄里养伤,在这期间程红菱芳心暗许,江湖儿女比较放的开,所以程红菱整天缠着萧百川,害得萧百川住了三天便坚持要告辞。若不是程庄主出面阻拦,程红菱甚至想跟着萧百川闯荡江湖,把萧百川吓得骑上马头也不回地飞驰而去。这要不是皇甫天A要来这里,估计萧百川一辈子也不会再踏足红叶山庄了,这也是当初萧百川不愿参加大会的另一个理由。
萧百骏听完,捧腹大笑,自己这个哥哥一向是沉着冷静,变不惊,没想到也有被人吓得落荒而逃的时候,所以他边笑边开口道:“哥,其实我看那位程姑娘很喜欢你,人也长的不差,要不你娶了她得了!”萧百川听了弟弟的调笑,不住瞪他:“你要喜欢,我把她介绍给你,你们俩脾气相近,一定合得来。”
“开什么玩笑!”萧百骏一听这事绕到自己头上来了,连忙拒绝,“人家看上的是你,又不是我。再说了,你做哥哥的还没成亲,我哪能赶在你前面啊!”皇甫天A见兄弟两人斗嘴也不插话,在一边乐呵呵地看着。正当三人聊得高兴的时候,有人来传话,说是庄主请三人去偏厅用饭。等他们到了偏厅,就见已经有些人等着了。双方互通姓名之后,他们才知道,原来今天晚上一起用饭的除了程庄主父女外,还有庄主夫人和庄里的几个得意弟子,看这架势完全是想来个三堂会审。
果然,程友济让女儿坐在了萧百川的身边,用饭期间还不断地旁敲侧击,想要套问萧百川的身世背景,不过皇甫天A和萧百川是何许人物,宫里长大的什么场面没见过,一直对程友济的问题顾左右而言他。不一会程友济也觉察出来了他们的用意,心知今晚必是问不出什么有用的资料来了,只好先把问题放到一边,只是招呼客人多吃,萧百川他们也乐得个宾主尽欢。
就在他们快吃完的时候,门口守卫突然来报,说是一位霍添福公子到了,指明让庄主前去迎接。程庄主一听便撂下了碗筷,对萧百川他们道了声抱歉,出门迎人。萧百川等人心中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物要庄主亲自出迎,便都停止了用饭,望向大门的方向。不一会儿,就听程友济爽朗的笑声传来:“霍公子哪里的话,你能来,红叶山庄真是蓬荜生辉啊!”接着几个人便走近了大厅。众人细瞧,一行七人中除程友济外还有两男四女,正是皇甫天A他们那天在茶棚里遇见的那位公子,以及他的侍女车夫。
走入偏厅,程友济忙给众人相互介绍,那位霍添福公子不论见谁都是一副爱打不理的样子,弄得一时气氛冷场,不过好在程友济事老道,几句话就打了圆场。正当程友济要吩咐下人重新置办一桌酒菜时,就听霍添福又用那破锣嗓子道:“不用了,本公子不喜欢随随便便就和人同桌!本公子累了,想回房休息!”
“呃?”程友济可能是没料到霍添福这么不给面子,愣一下,随即又反应了过来:“也是也是,看老夫糊涂的,霍公子赶了一天的路,是该歇息了,要不老夫让下人把饭菜送到公子房中?”
也不知为何,那霍添福听完这话直皱眉,搞得程友济很是尴尬,一旁的若尘见了,忙开口道:“程庄主不用麻烦了!我家公子体弱,很多东西是忌食的,庄主只要告诉奴婢贵庄的厨房在哪儿,我们自行做饭就行!”
“这样啊!”程友济听若尘这么说,也乐得省事,便让下人带着那两红衣侍女去了厨房,自己则领路送霍添福去客房。刚才那一幕,在偏厅里的人都看的真真切切的,大部分人都因为霍添福的傲慢而生气,而皇甫天A和萧百川却有别的想法,所以吃完饭,两人很默契地以旅途劳累为借口,告别众人,拉着萧百骏回了房。
等打发了替他们铺床的下人后,皇甫天A说道:“百川,昨儿个你说那霍公子与我们无关,让我别多想。可也该我们和他有缘,竟然又遇上了,而且很明显程友济对他巴结得很,难道现在你还不好奇那位霍公子的身份?”
萧百川不答话,只是坐在桌旁,左手的食指有规律地一下下敲打着桌面,皇甫天A和萧百骏知道这是他用心沉思的习惯,也就不出声地等着。过了一会,就听萧百川道:“A表哥,你有没有听说过‘四海钱庄’”?
“‘四海钱庄’?好像听说过。据说它是僖嘉王朝里信誉最好地钱庄。你提这个作甚么?”皇甫天A不解地问道。
“不光是信誉最好的,而且是最大的。昨天我还在猜测那位霍公子究竟是哪家的富豪公子,今天听了他的名字就让我想起一件事来!”
“是什么?”萧百骏一听有故事可听,一脸的兴奋。
萧百川冲他笑了笑后,道:“你们可知,四年前‘四海钱庄’还不叫‘四海钱庄’,而叫‘福海钱庄’,它的老板是个叫福仁的商人。此人以前是做玉器生意的,后来发了财,就开了‘福海钱庄’。据说此人奸诈狡猾,唯利所趋,经常使用些不正当的手段敛财,所以背地里大家都叫他‘福不仁’!可能因为此人平时做多了坏事,注定绝后,所以娶了八个老婆,也没生出个一男半女。
五年前,他不知从哪里又娶来了第九个老婆,见过的人都说这房小妾长得是国色天香,所以福仁对她是宠爱有佳,言听计从,不到半年里竟修掉了所有以前娶的女人包括发妻,把这位小妾扶上了正室之位。不过可惜好景不长,三个月后这福仁便得病死了。偌大个家里没了主事的,所有人都觉得这‘福海钱庄’是要不行了,可没料想这位新夫人不但人长得漂亮,竟然还是一理财的高手。‘福海钱庄’在她的打理下非但没有垮掉,反而风升水起,生意越来越好。
后来这位夫人嫌‘福海钱庄’以前的名声不好,便把它改为如今的‘四海钱庄’。历经四年,这‘四海钱庄’已经成为了我们僖嘉王朝的第一大钱庄。民间有人传言,这全国的银子有三分之一是掌握在“四海钱庄”手里,早上你出去的两枚铜板,下午就会有一枚流入‘四海钱庄’的帐房,甚至还有人说‘四海钱庄’里的银子比国库里的还多。至于是真是假,就没人知道了。”
“哥,你说了半天,这和那个霍添福又有什么关系?”
“那位新夫人正是姓霍,闺名自洁。据说她嫁进福家时不光没什么嫁妆,还带了一个体弱的胞弟。这位霍夫人对其胞弟疼爱得是如珠如宝,成亲后没多久就让福仁给她弟弟修了个别院,让他住进去安心养病,没有允许不得打扰,所以见过这位霍少爷的人并不多。我看如今出现在我们面前的这位霍少爷如此的吃穿用度,不和人亲近的习惯,自恃高人一等的傲态,八九不离十便是那霍自洁的弟弟了。
“百川,听你这么说,这霍自洁和霍添福充其量也只是一方富贵,却为何那程庄主对那霍添福如此礼遇呢?”
“这个就是我的猜测了。听说霍自洁是个聪明的女人,她执掌钱庄不久后就发了一道命令:凡是江湖人士,若是遇到手头银两短缺的,只要报出自己的姓名、师承,留下一件信物,便可从‘四海钱庄’的任意一家分号支走百两至千两银子不等,半年内归还即可,不收利息。这人在江湖总会有些不方便的时候,所以这几年受过‘四海钱庄’恩惠的人不在少数。即使是‘红叶山庄’这样的大门派也不愿轻易得罪‘四海钱庄’。没人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事情,这凡事留一线总是不会错的。”
“那要是人家不还钱,或者干脆留的就是假名,那‘四海钱庄’不就亏大了嘛!”萧百骏在一旁插嘴道。
“笨蛋!”萧百川轻敲了一下弟弟的头,“‘四海钱庄’在乎的根本不是那些银子,而是名声。这‘四海钱庄’富可敌国,至今却没有什么宵小打它的主要,恐怕原因就在于此吧。”
“能想到用这种方法笼络人心,霍自洁这个女人很不简单。”皇甫天A唏嘘不已,“不过那个霍添福怎么看都像是个没有出息的纨绔子弟,怕是平日里早就被其姐宠坏了,这还真是‘慈母多败儿’啊!”
“那你们说,这个霍添福不在‘四海钱庄’好好呆着,没事跑这来干什么?不会是特地找个人多的地方,显示他有多招人嫌吧!”
皇甫天A和萧百川都知道萧百骏不喜欢这个霍添福,不过听到他这么调侃那人,再回想起所见所闻,都不由自主地笑了出来。笑到一半,萧百川好像想到了什么,笑容便僵在了脸上,看着十分怪异,把皇甫天A和萧百骏吓了一跳。过了一小会儿萧百川慢慢收回了笑容,换上了正经的表情道:“刚刚百骏那句话提醒了我,这个霍添福之所以在人前那么傲气,恐怕就是为了显示他有多招人嫌!”
“噢?此话怎讲?”皇甫天A来了兴趣
“霍添福越是讨人厌,会主动去接近他的人就越少,即使跟他交谈,也会因为他的无理而生气,从而忽略了其他东西。他连吃饭都在房里,吃的东西都是自己贴身侍女张罗的,外人就很难从他的饮食起居上看出他的生活习惯。这么一来,我们除了知道他的名字之外,便不可能从别的方面了解这个人了。”萧百川越说脸色越沉重。
“如果事实真是如你所说,那么这个霍添福必定是个城府极之人,他来红叶山庄的目的就不会是出门游玩那么简单了。难道是‘四海钱庄’要打那块‘鬼玲珑’的主意,那块玉石可是关系着一个宝藏啊!”说着皇甫天A的脸色也凝重了起来。
“我想不会。如果‘四海钱庄’要抢玉石,也不会在天下人的面前干这样的事。霍自洁大可收买刺客,暗中下手;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让宝贝弟弟来堂这趟混水。”
“但也有可能霍自洁就是要大家这么想,对‘四海钱庄’麻痹大意,好浑水摸鱼。还有一点,也是最根本的一点,这位霍公子到底是不是你提到的‘四海钱庄’的霍添福,还是只是同名之人?”
一旁的萧百骏见两人你一言我一句,听得头都大了,连忙打断他们:“好了好了,两位哥哥,你们就不要再讨论了。这没几句话,就把那个霍添福从一只讨厌的绵羊变成了沉的豺狼,再让你们说下去,他就该是个妖怪了。人家说不定和我们一样,只是来看热闹的。”
皇甫天A和萧百川听完萧百骏的牢骚,心想也对,现在手上没什么可信的证据,说不定还真是他们“杞人忧天”来着。于是相对一笑,换了些轻松的话题,谁知聊着聊着,又绕道了萧百川和程红菱的身上。只听皇甫天A道:“百川,我看这整个红叶山庄的男女老少对你都很满意,要不回京后我请父皇下旨,给你们赐婚得了!”
萧百川不停摇头:“你要这么做,我就和你绝交!”
“为什么呀,哥?我看那个程红菱对你很好,长得也不错,最主要是她没有京中那些大家闺秀的扭捏感,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你不会是怕家里嫌她出身不高贵吧?你要知道,爹娘是从不在乎门第之差的,这个我可以大保票!”
皇甫天A看着萧百川那渐渐落寞的表情,突然了悟到了什么,对萧百骏说:“百骏,你先回房,我和你哥还有事商量!”
萧百骏正说到兴头上,本不愿回去,可看看皇甫天A的脸色,再看看自己哥哥的脸色,便明白了,接下来的话是他不能听的,于是与两人道完晚安,便离开了。
等萧百骏走了后,房里异常的安静。皇甫天A和萧百川对面而坐,一时间谁也没开口,昏黄的烛火照在他们的脸上,使两人都看不清对方的表情。此时皇甫天A吸了口气,幽幽道:“这几年,你不断拒绝那些达官显贵的提亲,甚至于放弃了父皇想招你为驸马的机会。是不是,是不是就是为了当年那个誓言?你每年都会变着法儿地出门几个月,是不是就是去找那人?”
萧百川忽然觉得非常疲倦,闭上了眼睛,没有说话。
皇甫天A也不怪他不回话,自言自语般地接着说:“百川,你知道嘛,有时候我真是很佩服你,可以为了自己孩提时候的那句话坚持到现在。而我,虽然贵为皇子,却不得不屈服于皇权。我一直在想,如果当初我坚持抗旨不成亲的话,父皇是不是真会斩了我?如果我侥幸没被死,那我会不会像你一样,一直守着自己的誓言?直到它实现的那一天。”
“那时你也是逼于无奈才会成亲的,难道真的要看着皇后娘娘自绝于你的面前吗?我和你不同,没有太多的责任、枷锁。所以我想,既然是这样,不如我们两的誓言都由我一个人来背,那样你也可以轻松些。”
“轻松?呵呵,可能嘛?”皇甫天A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这几年来我都觉得心里空荡荡的,好像有一个角落怎么也填不满,空得让我想发狂。每天回到府里看到她,我就觉得我很没用,不但保不住自己最重要的东西,还连累了一个好女人。你说,我这样的人,没有能力,没有勇气,没有担待,又怎么能背负起那么多人的希望?”
“别再自责了,当年发生的事也不是你能预料的!皇上派出了那么多人调查,也没有什么结果,仅凭当时的你、当时的我又能怎样?”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你我的誓言再也没有机会实现,那你会怎么办?”
萧百川没有回答,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十二年了,距离那场突如其来的大火已经过了整整十二年。这十二年来,想那人已经成为了习惯,找那人也成为了习惯。习惯是一种很可怕的东西,它在你毫不察觉的情况下,变成了身体的一部分,抛不开,丢不掉!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这十二年来一点消息也没有。有的时候萧百川会想,不论是好是坏,只要有一点点关于那人的消息也行,可等他回过神来,却又希望自己不要得到那人已经不在人世的消息,那样他还可满怀希望的继续找下去,即使那个希望是那么的渺小。
自己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么重视那人的?是第一在寒冬之夜看见那人在园哭泣的时候,还是在那人徘徊在生死边缘陷入昏迷的时候?皇甫天A自己也说不清楚,他只知道自己想一味地宠着那人,护着那人。年幼的自己理不清自己的那种冲动,只觉得那是天经地义的。等到他发现自己的兄弟之谊与人有异时,对那人的感情都已经被自己烧成了灰,和上了酒,吞落入肚,然后随着血液的流淌散布在了身体的各。而那人,却早已消失在众人的眼前,消失得那么突然,那么彻底,那么干脆,没有一丝迹象可寻。
皇甫天A和萧百川像有心灵感应似的一起举目对忘,却又在目光接触的那一瞬同时转开。因为他们都害怕,害怕在对方的眼中看见自己那刻骨的情感!
一种相思两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12 山雨欲来
萧百川回到自己的房间后,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塌实。刚才是皇甫天A和他在皇甫天A大婚后第一提起那人。这三年来,两人都尽量回避着这个话题,想让时间慢慢的带走对那人的思念。但是今晚当他们又回想起那人时,原以为会淡去的情感却像藏的美酒一般,越来越淳厚。
迷迷糊糊之间,萧百川觉得好像做了个梦,梦见自己在霞辉殿的废墟前面不停地在挖,然后就看见年幼的天欣躺在一根横梁底下,除了脸以外,其他的地方都已经血肉模糊,吓得萧百川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当发觉那只是梦境之后,萧百川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但却再也睡不着了。
等到东方微微发白后,萧百川便起身梳洗了一番,想找个清静的地方练武,这是多年的习惯,风雨无阻。萧百川信步来到后山的枫林,由于现下还是春天,满山都是绿色,晨雾或浓或淡的飘荡在林中,伴着清脆的鸟叫声,让人觉得倍感轻松。萧百川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然后抽出随身的配剑,摆开身形,在这片宁静之中舞起了“天罡十六式”。
“天罡十六式”是当今武林名宿虚玉子的成名武功。萧百川十岁那年机缘巧合地遇见了这位道长,虚玉子喜欢萧百川的本性善良,根骨清奇,便在将军府先是住了两年,然后每年都到京城指导萧百川十来天,把这“天罡十六式”全部传授给了萧百川,而萧百川也是很刻苦地练习。一个教得用心,一个学得认真,等到萧百川十六岁的时候,已经把“天罡十六式”练的浑熟,欠缺的就只是临阵对敌的经验了,所以虚玉子便让萧百川每年都到江湖上闯荡两、三个月,这才致使了萧百川认识了一批江湖人士,当然也包括了红叶山庄。
施展“天罡十六式”要求习武之人灵台清明,所以等到萧百川一套剑法使完,才听见耳边断断续续传来一阵琴声,好像还伴着些许的歌声。那琴声随着风动,轻轻飘来,如山泉滑石,叮咚入耳,那歌声更是淡的无可寻,却偏偏如猫儿的小爪,扰人心弦。萧百川心下好奇,便跟着那乐声来到了一个水谭边。
离得越近,琴声歌声就听得越真切。那清亮的歌声回荡在整个水潭之上,低吟浅唱,悠悠洒洒,闲然自得。歌中的词序是萧百川从未听过的,不像平时流传的那些,用词讲究平仄押韵,这歌感觉上有点怪异,可是却有一派消遥自在之感。只听那人唱着:
“……谁在用琵琶弹奏 一曲东风破
岁月在墙上剥落 看见小时侯
犹记得那年我们都还很年幼
而如今琴声幽幽 我的等候 你没听过
谁在用琵琶弹奏 一曲东风破
枫叶将故事染色 结局我看透
篱笆外的古道 我牵著你走过
荒烟蔓草的年头
就连分手都很沈默……”
萧百川听清了歌声,心中不知怎的,迫切想见到那弹琴之人,便加快了脚步,终于一个淡蓝色的背影跃入了眼帘。那人好像盘腿坐在水潭边的大石上,腿上放着把黑色的七弦古琴,瀑布般的青丝松松的,只以一根金色的发带束之。微风掠过,撩起那衣摆发梢,随之飘扬。可能是听见了萧百川的脚步声,那人停止了弹唱,抱起了琴,缓缓起身。萧百川见一曲未完,那人却已止弦,便知是自己扰了人家,就想赔礼,可等那人回过脸后,萧百川只觉得脑中“哄”的一响,顿时目瞪口呆,天地为之失色!
眼前之人面如天边皎月,眉似青黛墨染,鼻犹远山挺秀,唇胜粉色艳桃;而五官中最最出色的就是那双眼睛,璀璨过黑夜孤星,清澈过山幽泉,邃过汪洋大海,所有的万种情思都堆砌在眼角眉梢之间,随着莹莹流动的目光,撒向四方,自有一种异样的风流韵味。这样的长相,加上高挑纤细的体态、飘逸出尘的气质,以及环绕在两人周围似散非散的晨雾,萧百川觉得自己看见的根本不是人,而是误入凡间的仙子,只有天上的仙子才能生得如此的颠倒众生,唱得如此的清雅空灵。
别看君无双抱琴站在潭边,表面上波澜不兴得与萧百川对视着,其实他心里早就笑得乐不可支了。
今天早上君无双起得早,便想趁着人少清静,四走走。没料到刚出门便看见了前面的萧百川提剑走进了枫林,于是君无双也跟了过去,以目前君无双的轻功,只要他不是故意暴露行踪,那萧百川就算是背后长了眼睛,也发现不了他。
君无双看着萧百川一招一式的在那儿练武,觉得他不愧为是虚玉子的得意门生,三尺清锋在他手中挑、刺、撩、划,每一个动作都如行云流水一般,融会贯通,很有仙风道谷的气势。虽然前几进京,君无双都在暗中观察过萧百川,但是却没机会看见他出手,江湖上盛传“青玉剑”萧百川年轻俊美,剑术超群,是武林后起之秀中的佼佼者,今天看来还真是不假,只是,这表情太过严肃了点。
想到这里,君无双脑海里崩出了那年两人在大学府门口第一见面的情景,当初自己一声甜得腻死人的“百川哥哥”把萧百川闹了个面红耳赤,好不可笑;再看看眼前这沉着冷静的舞剑者,哪里还有当年一分相似的影子?于是一个念头便在君无双心中冒了出来:不知道这位“百川哥哥”见到现在的自己,会是什么样子呢?
君无双丝毫不觉得其实自己的这个想法已经有恶作剧的成分,只是一味地想知道萧百川的反应,于是他飞快地取来了古琴,在枫林不远找到了一个水潭,捡了块干净的石头坐下,迎风清唱,为了激发萧百川的好奇心,君无双还特地挑了一首这个世界没有的歌曲。果然,不一会萧百川便寻声而至。
呵呵,笨蛋就是笨蛋,不论长多大,还是当年的那副傻样子,一点也没有变!看见萧百川张目结舌地站在那里,君无双得意的想着。然后正当君无双想再开口调笑他几句的时候,突然听见有人的脚步声正往这里走来,似乎还有呼喊声,君无双暗自叫糟,现在自己这个样子可不能亮相于大庭广众之下。
萧百川见君无双望向自己的时候已经呆了,目光再也不能移开一分一毫,突见君无双微微蹙眉,这才惊觉过来自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别人很不礼貌,想着要赔礼道歉,谁知耳边传来了程红菱的呼喊:“……你在哪里啊?萧大哥……”萧百川闻声转过脸去,就看见远影影绰绰有一身影正向潭边靠近。萧百川见自己一来君无双就不再弹唱,觉得他必是不喜被人打搅,而且萧百川打心眼里不希望有别人看见君无双,于是便复转回来,想提醒君无双有人来了。可谁知,眼前竟然已经没有了君无双的人影,这又把萧百川给惊呆了,难道刚才……
就在萧百川发楞的时候,程红菱已经来到了潭边,她一看见萧百川便亲热得走过来拉着他道:“萧大哥,我找了你好久。怎么你这么早就起来了?”萧百川这时才刚刚回神看见了一边的程红菱:“程姑娘你刚才,是在和我说话吗?”
“是啊,这里就我们两人,我不是和你说话,还能和谁说啊?”
“就我们两人吗?难道真是我看错了?”萧百川喃喃自语
“萧大哥,你怎么了?”程红菱见萧百川神色有异,关切地问道
萧百川又沉思了一会,觉得自己应该是没有看错,在程红菱到来之前他的确是在谭边看见了一个人,可怎么转眼就不见了呢?天底下会有人的身法能快成那样吗?
程红菱见萧百川低头不语,不知他在想什么,也不好意思打搅他。只是这旭日初升的时辰,晨雾渐渐化成了水气,打湿了外袍,虽说已经是春天了,可被风一吹还是有点瑟瑟发冷,无奈之下只好轻轻拽了一把萧百川:“萧大哥,我们还是回去吧!你不觉得这个地方有点冷吗?听说这里会有鬼怪出没,我们还是……”
“什么?有鬼?”萧百川被一语惊醒,忙打断了程红菱,“程姑娘,你说这里有鬼怪出没是什么意思?”
程红菱见萧百川终于主动和自己说话了,心中窃喜,于是便把自己知道的一五一十得倒了出来,“当地人都说很多年前,在红叶山庄未建之时,这个水潭里面死过一个很美的女人,这个女人好像是被丈夫抛弃了,羞愤溺水而亡。可能是这个女人生前带着太大的怨气,所以她死后不能去投胎,变成了女鬼。还经常幻化成人形,出来杀害那些在水潭边驻足的男人。所以,萧大哥我们还是快点离开这里吧,你以后也不要到这里来了!”
是吗?原来是女鬼?!不对!萧百川马上否定了这个想法。他敢肯定自己看见的是个人,而且那样高挑的身形,应该是个男人。眼下虽说还是早晨,但是太阳已经出来了,不是说鬼都是见不得阳光的嘛?所以那一定是人。退一步而言,即便自己看见的不是人,与其说那是个鬼,萧百川倒宁愿相信那是个仙,被自己这个凡夫俗子打搅了的仙!
“萧大哥,萧大哥,我们到底走不走啊?” 程红菱急急催促
“嗯,好,我们走吧!”萧百川不再去想是人是鬼的问题。是人,只要他还住在红叶山庄就有机会再见面;是鬼,如果真是鬼的话……那是不是明天早上他还会出现在这里?!
等他们两人走远,一个身影从一旁的树上轻轻落下。君无双暗暗舒了口气,没想到程红菱竟然找到这里来了,要是他们不走,还真是麻烦了。只是被别人把自己说成了鬼,还是个女鬼,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了,君无双无奈得摇了摇头,往回去的方向走去。
等到君无双回到自己住的地方,就看见侍女红儿在满院子乱转,一看见他便马上扑了过来:“哎呀,公子你可算是回来了,这一大早的你上哪里去了?”还没等君无双说话,红儿拽着君无双的衣角大叫:“啊!公子,你的衣服怎么这么湿啊?快,快,快进屋换下来,回头要是着凉了,秋水姐姐非把我骂死不可!”说着便拉着君无双进了屋。
直到脱下那件长袍,君无双才看见原来外套已经湿了一大半了,大概是藏在树上的时候沾到了树叶上的朝露。唉,自己这几个侍女都是些天不怕地不怕的个性,可是就怕自己伤风感冒,所以只要天气一有变化,她们就如临大敌一般,这袍子湿成这样,估计又要被烦上半天了。
果不其然,就听见红儿一边给君无双换衣服,一边唠叨着:“公子啊,您出门好歹和我们说一声啊!这儿又不如家里安全,我一起来发现屋里没人,吓了一跳,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呢!再说了,大清早湿气那么重,您就穿了这么一件丝袍就出去了,万一冻着了,到时候我被秋水姐骂几句也没什么,您可是得在床上躺个十天半个月的,吃苦的可是您自己个儿……”
君无双苦笑地摇头:“好了好了,红儿,赶快把这件湿袍子收起来。回头若是让若尘看见了,少不得又说我一回!”
“什么东西不能让我看的?”随着这句酥言软语,从门外进来一个白衣女子,手里端着个托盘,里面放着碗热气腾腾的红豆粥,和四个鸡蛋大小的水晶包。那女子放下手里的东西,然后看了看地上那件湿袍子,刚想开口,就被君无双阻止了。君无双抬手按了按额角,摆出了个无可奈何的样子道:“若尘你别说了,红儿刚才正念叨我呐,我下注意就是了!”
若尘莞尔一笑:“既然公子都知道了,那我就不再烦着公子了。早点准备好了,公子快用吧。”君无双心中庆幸,这遭算是逃过了,赶紧坐下吃饭。等到他用完,却不见其他人,于是问道:“秋水,香儿和未离去哪里了?”
“听说昨天晚上有人想偷那块‘鬼玲珑’,被红叶山庄的人给抓了,秋水和香儿去打探消息了,未离他说他去查看我们的马车!”若尘边收拾碗筷边回答。
“噢?”君无双有点诧异,“我们的马车出了什么问题?”
“哼!能有什么问题!还不是那个大木头的臭直觉!”红儿和未离好像天生就是冤家,有机会就刺上他几句。
又是他的直觉嘛?君无双并不像红儿那样,不把未离的直觉当回事儿。恰恰相反,当初会挑未离当自己的护卫,就是看重了他强于常人的直觉。世上有种人会对即将到来的危险有着强烈的感应,但究竟是什么原因,就连现代科学界也解释不清,不过这种人又是的的确确存在的。所以当初君无双发现了未离的与众不同后,并不像大部分世人一样,嘲笑未离的直觉,而是马上把他培养成了自己的护卫。这几年未离的表现也肯定了君无双当初的决定是正确的,那么这一……
就在这时,有人前来通报,说是程友济来访,房里的三人互望了一下,然后由若尘出面先去前厅招呼程友济,红儿则是飞快的取出了一个锦盒打开,让君无双服下了秋水调制的“易容丹”,只是眨几下眼的功夫,一个翩翩卓公子便成为了一个令人讨厌的富家子弟。等君无双踱到前厅的时候,就见若尘已经奉完了茶,垂手站在一旁。
程友济见君无双出来了,连忙起身,满脸堆笑道:“霍公子,在下大清早就来打扰,没影响公子休息吧?”
君无双心中冷笑:还真是会装模作样,若不是有大事相商,你会那么勤快地招呼我嘛!然而脸上仍是那副目中无人的样子,淡淡道:“无妨,庄主有事?”
“呃,这个……”程友济欲言又止,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若尘。君无双见了就对若尘一点头,若尘便躬身告退了。
等到若尘彻底没影了,程友济才开口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事,这几天庄上的客人多,难免有招呼不周之,所以老夫过来问问可有怠慢之?”
“没有,庄主客气!”
“嗯,在下觉得老是公子公子的叫显得太生分了,在下托大一,叫一声‘霍贤侄’,如何?”
哼哼,来了!
君无双没有反对。
“霍贤侄啊,今年也快二十了吧?”
“还好,虚度十七年光阴而已!”
“哦,那霍贤侄还真是年轻有为啊!”
有为?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有为了?君无双觉得真是好笑,拍马屁也不是这么个拍法!
“不知霍贤侄可曾娶妻或是已经定下了亲事?”
嗯?君无双不觉奇怪,程友济怎么问起这件事来了,莫非他的来意和自己猜测的不同?“本公子自幼体弱,缠绵病榻多年,近日刚有好转,所以并未定亲!”
“这样啊!”程友济有点喜形于色,“在下有一女,年方十六。不知昨晚霍贤侄注意到了没有,虽不敢说是如似玉,但是江湖上能比小女美的也没几个,和贤侄算得上是郎才女貌。而且最主要的是小女一向身体康泰,从小到大就没生过什么病,如果和贤侄结成连理,定能为贤侄诞下健壮的后代,不知贤侄意下如何?”
君无双听完这番话,真是哭笑不得。虽说给自己提亲也不是什么怪事,可这程友济也太心急了些。昨天席间还看见程红菱亲热地坐在萧百川身边,怕若是没有程友济的同意,一个女孩子也不会这么大胆;而今天这个做爹的就转身给女儿另觅良婿。知道的这是程友济嫁女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老鸨拉客呐!
君无双看了看程友济,冷哼了一声道:“程庄主,只怕这件事不是你我商量完就可以决定的吧!”
“霍贤侄此话差异!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向来是最有决定权的,这件婚事,女方自是在下说了算,霍贤侄若是想征求令姐的意见的话,那在下马上派人去府上禀明一切,相信只要贤侄同意了,以令姐对贤侄的宠爱,也不会反对的。”
“我不是指这个!”君无双摆了摆手,“听说程小姐已经有心上人了,程庄主怎么忍心棒打鸳鸯呢?”
“不可能!这是谁在贤侄面前乱造谣?”程友济虽然声音很响,但却显得有点底气不足。
“没什么人在我这里造谣!只不过今早我的下人看见程小姐拉着一个年轻男子,亲亲热热地从后山回到庄里,可能这件事程庄主还不知道吧,庄里可是有很多人都看见了!” 君无双轻蔑地扫了程友济一眼。
“呃,这个!”程友济没词了,他还真不知道这件事。
君无双见他无言以对,连忙再加一棒子,欲彻底断了程友济的念想:“程庄主,本公子虽不是身出名门,但好歹也得顾全‘四海钱庄’的颜面,若是妻子在婚前已经和别的男子传出什么绯闻,怕是就算本公子不在乎,家姐也不能答应。再说了,本公子手不能提,肩不能挑,可惹不起那个‘青玉剑’萧百川,人家动动小指头就能要了本公子的命,若是娶了程小姐,那萧百川发起狠来,本公子岂不是要整天提心吊胆的?所以这件事还是请庄主三思!”
程友济还想说什么,就看见君无双已经端茶送客了,只得作罢,道了声告辞,出了院子。
送走了程友济,君无双回到了里屋,就看见若尘、秋水、香儿、红儿和未离都在等他,除了未离之外,每人脸上都似笑非笑。君无双勉强笑了笑道:“这不是在家里,出入要从正门进来,别翻墙,给人看见就遭了!还有,不要偷听我和别人的谈话,就算是要听,也要把呼吸放细了,江湖上很多人的听觉都很好。”
“公子放心,我们又不是刚出江湖的毛头小子,不会让公子为难的!”香儿转着大大的眼珠,好像陌生人般的打量君无双,“没想到公子变成这个样子还会有人看上,要是公子以真面容示人,怕是那些姑娘小姐们都该直接扑上来了!”
“你以为那个程友济看上的是我们家公子嘛?‘郎才女貌’,哼!恐怕是‘四海钱庄’的那个‘财’吧!”秋水在一旁冷冷的说道。
君无双见她们如此打趣这件事,也懒得反驳,心中直盘算程友济提亲的目的。程友济会私下来找自己,这是在君无双意料之中的。他半年前就得到了消息,说是红叶山庄的财况不良,原以为程友济会借这个机会跟自己借钱,没想到竟是来提亲的。可是这样冒冒失失地开口,十之八九自己是不会答应的,以程友济的江湖经验不可能不会想到这一点,那他为什么还要这么做呢?这对红叶山庄又有什么好呢?……
正想着,君无双就听见秋水道:“公子,我和香儿刚才打听到昨天夜袭偷玉石的四个人都被当场抓获,不过他们全部马上服毒自尽了,而他们所穿的衣服和佩带的武器都是江湖上最常见的,没有留下任何的蛛丝马迹。看来这批人不是一般的宵小,应该是什么组织里的死士。”
“死士嘛!”君无双淡淡一笑,“饵越香,鱼越大!”
13 消玉大会
今天是四月二十五,也是召开消玉大会的日子。一大清早红叶山庄的下人们就都忙开了。大会定在了午时,所以早上的时候,还有一些江湖人士络绎不绝地到达红叶山庄人来人往,好不热闹。萧百骏难得起了个大早,想去找大哥一起练功。等他快走到萧百川的房间时,就看见皇甫天A站在了房门口。
“A表哥,你也来找我大哥吗?怎么不进去?”
皇甫天A笑了笑:“房里没人!”
“哦?”萧百骏一把推开房门,果然房里空无一人,床上的被褥也已经折叠整齐,看来萧百川早就不在屋里了。
“奇怪啊!大哥一大早去哪里了?”萧百骏挠挠头,“啊!莫非,去找程姑娘了?”昨天早上,萧百川和程红菱一起从后山回来,正好被萧百骏撞见了。
正说着,就见萧百川从外面走了进来。萧百骏一见他,就问道:“大哥,一大早你去哪里了?怎么程姑娘没和你在一起啊?”
本来萧百川今早的心情就不怎么好,听见这话更觉心烦,脸色马上沉了下来:“百骏,你胡说什么!人家程姑娘还是个未出阁的小姐,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和男人在一起!这话要是让旁人听去了,岂不是破坏了程姑娘的名节,这个后果你负担得起吗?”
萧百骏被萧百川骂得一愣一愣的,心中一时转不过弯来。大哥这是怎么了?平时兄弟间经常开玩笑,比这过分的都有,也不见大哥生气。今天怎么好像变了性子了?
一旁的皇甫天A也觉得今天的萧百川有点奇怪:“百川,百骏只是开个玩笑而已,没有恶意。即便话语间有不妥之,你说他就是了,也别发火啊!”
萧百川听皇甫天A这么说,才发现,自己竟是冲着弟弟发脾气来着。为什么今天火气那么大?萧百川暗暗思量,不就是今天在水潭边独自等了一个时辰而已嘛,有什么可生气的,这完全是自找的!想到这里,萧百川抬眼看了看仍在发呆的萧百骏,叹了口气,伸出手安抚似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放柔了声音道:“百骏,大哥不是故意骂你。只是我们出门在外,一定要谨言慎行,切记‘祸从口出’这四个字。像你这样乱说话,很容易得罪人,知不知道?”
“嗯,大哥,我知道了,下不会了!”萧百骏也知刚才自己是莽撞了些,心虚地点点头。
“好了好了,事情说明白了就好。百川,你还没吃早饭吧?我们三人一起用吧。”皇甫天A在一边打了圆场。
三人在萧百川房里用过了早点,萧百川想着今天人多嘴杂,还是呆在房里比较好。于是取出了棋盘,与皇甫天A捉对厮杀。萧百骏本打算先去看热闹,可又想到早上刚被萧百川教训了一顿,怕是现在萧百川怎么也不会让自己单独出去了,只好耐下性子,在一旁观棋。好容易等到山庄的下人来请,萧百骏一马当先,走在了前头。
山庄前面的大厅里面摆放着七八桌筵席,大厅的外面还有二十来桌,每桌可坐十二人,桌上已经布置好了酒菜。等到皇甫天A他们到达的时候,大部分的桌子上已经坐满了人,看来江湖上对这块“鬼玲珑”感兴趣的人还真不少。
座位的位置是事先安排好的,只要报出姓名,自有庄里的人带路引领。等皇甫天A三人入座后,同席的大部分人都相互的点头示意。不过大家关心的都是那块玉石,而不是旁边坐的是什么人,所以并没有什么言语上的交谈。皇甫天A略微扫了一眼,他们的位置离主桌不近也不远,堪堪挂在了大厅的门边上。而且与他们坐一起的都是三十至四十岁的江湖人,只有他们三个是“毛头小子”。估计这也是沾了萧百川的光,不然像他和萧百骏这种寂寂无名的“江湖人”,是怎么也不可能坐在大厅里的。
萧百骏头一参加这样的武林大会,兴奋得东张西望,然后就听见他轻轻冷哼了一声:“不就是家里有几个钱嘛,竟然坐得比我们还靠里!”皇甫天A和萧百川听他说得奇怪,都顺着他的目光望去。
原来那位霍添福公子坐在了前厅中间靠左边一桌,身后站着他的两个侍女。那个位置和主桌只隔了两个桌子,自然是显得比皇甫天A他们地位高,难怪萧百骏会心中不平。萧百川收回目光,瞪了萧百骏一眼。萧百骏明白大哥这是在警告他不要多嘴,也懒得生那份闲气,别过了头,望向了露天的席位。一旁的皇甫天A只是无所谓地笑笑,没有说话。
等大家差不多都入席了之后,主人程友济站了起来。他先是清咳了一声,等席间的嗡嗡声低了下去,才开口道:“多谢各位英雄给在下薄面,赶来参加这个大会。程友济先在这里敬各位英雄一杯。”说着便举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众人见了,也都拿起面前的杯子,陪了这一杯。
然后程友济放下了酒杯:“想必大家也知道,在下召开这大会所为何事。这两年来,江湖因为那块‘鬼玲珑’搞得腥风血雨,不少人为此丧命。我程友济虽称不上是忧国忧民之人,但也不忍心看见各位同道再为这么个东西伤了和气。所以今天,在下要当着这么多英雄的面,把这风波的根源毁了,好还江湖一个安宁。”
在座的大部分人都是些刀头舔血的粗人,不喜欢听那些场面话。所以程友济刚说完,就有人在底下叫道:“程庄主,废话就别多说了,快取出那玉石,让我们开开眼界吧!”
程友济被人抢白,也不生气,只是一拍手,就见一个弟子捧着个黑色的托盘,从厅堂后面走了出来。那托盘上盖了块红绸布,布下面的东西看不真切。等那弟子把托盘放在桌上后,程友济揭开了绸布,拿起下面的一块玉石向众人展示:“这就是在下于两个月前得到的‘鬼玲珑’。”
众人在那弟子出现的时候,就已经死死盯着那个托盘了。等到程友济举起玉石,很多人更是伸长了脖子,瞪大了眼睛,仔细观察。可等大家看清了程友济手里的东西后,全都大失所望,有人甚至还发出了唏嘘之声。因为那块“鬼玲珑”与其说是玉石,不如说是石头更贴切。而且,还是河边经常能看见的那种鹅卵石,只不过不是椭圆型的,而是带着几个棱角。此时从外面的席间又飘来了一个声音:“这块玉石如此普通,程庄主如何得知这就是‘鬼玲珑’?您可别把天下英雄都当了傻子。”
程友济听见这话中带着嘲讽,不免有点生气。不过他还是面带笑容说:“这位朋友说的很有道理。想必大家都知道这‘鬼玲珑’是开启一个宝库的钥匙,只是,怕很少有人知道这个宝库究竟在哪里吧?”
此言一出,带出了一片窃窃私语之声。事实上,人一旦过于关心眼前的事物,往往就会忽略掉周围的东西。所以,当江湖中人忙着抢玉石的时候,倒是没几个人关心宝库的位置了。程友济好像很满意大家的反应,让下人端出了一盆水,然后滴入了几滴黑醋,把玉石放了进去。不一会,水盆里缓缓升起了一阵薄雾。等薄雾浓了些之后,众人竟在雾气中,影影绰绰地看见了一副山水图,图的右下角有一落款――鬼算子。
众人看见那落款,有不少人“啊”的叫了起来。因为“鬼算子”这个名字真是太如雷贯耳了。他是一百多年前江湖上的风云人物。据说此人年少就已经成名,不但武功出神入化,而且学识渊博,可谓是上通天文,下知地理。不过他最为精通的不是武功,而是奇门八卦、布阵设陷。
虽然鬼算子才华横溢,但那些正道人士却很看不起他。因为鬼算子有个不太能见光的喜好――偷东西,非天下至宝不偷。有人传言,若将他当年偷的所有东西换成银子,已经可以买下僖嘉王朝的半壁江山了。可惜鬼算子在江湖上闯荡了大概十年左右,就突然间归隐了山林,江湖上再也没有关于他的任何消息。要不是今天这块“鬼玲珑”上的落款,任谁也不会想到这件事竟与这么位古人有关。不过一样一来,传闻中那富可敌国的宝库就有根有源,更加地吸引人了。
程友济见大家都看清了玉石的变化后,便从水里取出了“鬼玲珑”,擦干上面的水渍后道:“想来大家也该相信,这就是真正的‘鬼玲珑’了吧!既然如此,那现在在下就当场砸碎这东西,愿从此后江湖上可以少些纷争。”
谁知他刚要动手,就听那个声音又从人群中飘了出来:“且慢动手!我还有些问题想代替天下英雄问问程庄主。”
程友济见那声音老是出来打岔,好像是专门和自己作对似的,就有些恼怒了。于是他用上了不太客气的口气道:“这位朋友如果有事想问,在下一定知无不言。不过还请这位朋友站到前面来,不要老是躲在人后说话。”话音刚落,就见外间的席桌旁站起一个人,缓缓走进了大厅。
那人的位置是在最外面,他一路走来,要绕过不少的桌子。这样一来,在场的很多人都看清了这人的长相。不过就算是看清了,若是等再见面,大部分人也未必能认出此人来。因为那人长得实在是太普通了,好像大街上十之八九的人都是这么一张脸。
那人走到程友济面前,拱手一礼:“在下张全,江湖一闲散人士。难得有机会来这里参加这样的聚会,所以有些话不吐不快,还望庄主见谅!”
程友济见他礼数周全,倒也不好冷颜想对,于是带笑还了一礼:“张壮士客气!有话请讲!”
“敢问庄主,庄主是如何得到玉石的?又是如何得知这玉石里面的机关的?”
“这个……”程友济不是不想说清楚来龙去脉,不过有些事情就是那么的巧,巧到让人难以置信,“其实在下得到此物也纯属偶然。两个月前,在下在‘芙蓉镇’遇见了一个身受重伤的老叟。那老叟得知在下身份后,临终前将这块‘鬼玲珑’托付于在下,请在下在天下英雄面前把它毁掉,这样就不会再有人为它枉死了。玉石中的秘密也是那位老叟告诉在下的,为的就是能给玉石验明正身。”
“噢!原来如此!呵呵!”张全笑了两声,“这么说来这事还是死无对证了。庄主的运气真是不错啊!”
饶是程友济事圆滑,听了这话也不免皱起了眉头。而他周围的几个弟子的涵养功夫明显差了很多,人人脸色大变。程友济扫了众弟子一眼,然后道:“张壮士此言何意?难不成是在暗示,在下哄骗你不成?”
“不敢不敢!庄主误会了,我决无此意。我不会说话,得罪了人往往不自知。若刚才有冒犯的地方还望庄主不要在意。”
程友济见对方又客气了起来,肚子里的火倒也不便发作,只是脸上的笑容没有了。就听张全继续说道:“不过我的话虽不中听,却还是要说。庄主既然得到了这玉石两月之久,不知?呵呵!不知有没有把那副画给画下来啊?”
“你!你什么意思?”程友济听了这话,刚按下去怒火又窜了上来。
“我没什么意思!只不过替大家问了一个不好意思问出口的疑惑罢了!”
“哼!”程友济冷哼一声,“在下既然敢开这个大会,就不怕你提问。在下即是答应了那位老叟要销毁这‘鬼玲珑’,就一定会做到。没有了玉石就没有了钥匙,没有了钥匙,在下要那图何用?”
“非也非也!庄主此言差矣!”张全晃着脑袋,一脸的高莫测,“没有图,有钥匙也不过是个废物;有了图,即使没有了钥匙,说不定也能打开宝库。而且庄主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毁了这玉石,自然不会再有人跟庄主要东西,也就不会有人来偷袭山庄。只要等一切平静之后,那庄主就可以慢慢研究那宝库了。”
“你给我住口!”还没等程友济出声,他身边的一位弟子就已经忍耐不住了,“我师傅是一片好意,想平息这两年来的纷争,没想到竟被你这样的小人侮蔑。红叶山庄不欢迎你这样的人,快给我滚出去!”
“怎么!被人说穿心事就恼羞成怒了!我敢说,今天在座的有这种想法的不止我一个。俗话说的好‘人为财死,鸟为食忘’!我就不相信,天底下有这么大公无私的人,能把快要到手的银子往外推!”张全见有人跳出来,也不由拔高了音量。而周围一直没有间断过的议论声,随着张全的这番话越来越响!
程友济一听张全说完,便知今天这事麻烦了。他扫视了全场一圈,然后盯着张全道:“张壮士,在下不怪你‘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不过红叶山庄虽不是什么武林名门,却也不屑做出这种两面三刀的龌龊事来。更何况我红叶山庄家大业大,还真看不上那虚无飘渺的宝库。所以希望张壮士莫再胡言乱语,败坏山庄和在下的名声!”
“哼哼!说得比唱得好听!没错,你红叶山庄的确是家大业大,不过可惜,地方大了销也多。据我所知,山庄早在半年前就已经入不敷出了吧?庄主你在债台高筑的情况下还那么多的银子,召开这个武林大会。若不是有天大的好,这种亏本的买卖,就算是傻瓜也不会做吧!”
“你胡说什么!!!这种谣言是谁告诉你的?”这下子程友济不光是发怒那么简单了。他一把抓住了张全的衣襟,大声呵斥。红叶山庄经营不善的事情,除了自己以外,就只有总管和几个亲信弟子知道。张全这个外人是如何得知的?难道说庄里出了叛徒?
张全全当没看见程友济的怒气,伸手从他手中拽出了自己的衣襟,整了整,接着道:“谣言?!庄主,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一件事就算事再隐秘,也有大白于天下的时候。我知道,这件事若是由我一个外人说出来,没那么可信。但是,如果是庄里的人来说,那就不一样了。”
说完张全放高了音量,冲着大厅的一个角落喊了一声:“你还不快出来,把这件告诉天下人。”
随着张全的这句话,从大厅暗走出来一个人。红叶山庄的人看见此人,都愣住了,谁也没想到竟会是他!那人走到大厅的中央,对所有人一抱拳:“老朽程棋,是红叶山庄的官家。刚才这位张壮士所言,俱是事实。红叶山庄的确从半年年前出现了周转不灵,而且问题越来越严重。本来这是家丑,实在不适合在这种场合下说出来。但是老朽不忍看见天下英雄都被蒙在鼓里,还在为骗子叫好,这才斗胆说出事实。老朽言尽于此,是非如何,想来各位自有定论。”
程棋每说一句话,程友济的脸就白上一分。等程棋那重如泰山的几句话说完,程友济已经是面无人色了。本来大家对程棋的话已经信了个六分,再看见程友济那脸色,就更信了个十足。一时之间,议论之声此起彼伏:“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红叶山庄还真会演戏!”……“程友济一定想独吞宝藏!”……
此时程友济已经气得体如筛糠,说不出话来。他怎么也没想到,背叛自己的竟然是自己最相信的人。一旁有个弟子听见众人的非议后,忍无可忍地跳了出来:“棋叔,你别乱说!庄主平时对你不薄,你怎么可以说出这样的谣言!庄主他不是这样人!”
张全“嘿嘿”冷笑了两声:“你不过是山庄里的一个小小弟子。你家庄主是什么样的人,能告诉你吗?更何况,程庄主本人都没反驳,足见他心虚,要你出来叫唤什么!”
“你!”那弟子本就心存怒火,被张全一激更是血气上涌,“你给我闭嘴!今天红叶山庄招待的是天下的英雄豪杰,绝不欢迎你这种这个造谣生事的小人,你最好马上给我消失!”说完便力灌双掌,向张全拍了出去。
众人见那弟子突然动手,想喝止、援救都来不及了。就见张全胸部中掌,一下子飞出了十来米,跌落在一张桌子上。上半个身子把桌上的碗碟都压碎了不少,双眼外翻,口吐鲜血,已经是出气多,入气少了。
那弟子本以为张全会站出来挑衅,是仗着艺高人胆大,没把红叶山庄放在眼里。而且今天来的都是武林人士,武功再低,也能抵挡个一招半式的。虽知道那张全竟然不避不让,硬生生挨了这一掌,倒是把那弟子给吓着了。他傻傻地看看自己的手,再看看那张全,支支吾吾,话不成句:“我……没想……,不是……,我……”
众人见红叶山庄的人动了手,心中更是不满,就听有人喊道:“程友济,你怎么纵徒行凶?莫不是刚才这位张壮士所说的俱是事实,你想杀人灭口不成?”
此言一出,附和的人越来越多,场面渐渐混乱起来。此时程友济回过神来,知道今天定是要给大家一个交代,不然以后红叶山庄断不能在江湖上立足了。可正当他想要开口解释一二之时,就见一个下人从外面狂奔了进来。那人边跑边喊:“不好了庄主,有官兵把山庄给团团包围了!”
“什么!”程友济听到这话,大惊失色。这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1 风满泉州
“不好了庄主,有官兵把山庄给团团包围了!”
这一语,如滴入热油锅的凉水,炸得大厅里油四溅,噼啪作响。江湖人的身上都或多或少背了点事儿,所以一般对官府均是能避则避。而官府对于“江湖事江湖了”这个不成文的规矩,也往往是睁一眼闭一眼,很少会在这种武林集会时出现。没想到今天竟然一反常态,令不少人都感到了些许的不安。
君无双听到下人说完那句话,第一个反应就是望向皇甫天A。眼见他们三人也是面露惊疑之色,便知这事应该是与他们无关,便马上移开了目光,和所有人一起,望向了大门。
就见一对人马从大门方向快速移动了过来,领头的正是本地的父母官――府政吴金光。他身穿蓝色官袍,头戴黑色方形官帽,脚蹬厚底官靴。昂首挺胸,一步三晃,官架十足。身后除了二十来个衙门的官差之外,竟然还有十几个手持武器的官兵。银白色的刀枪在阳光的照射下亮得刺眼,看得众人把议论声压低了不少。
程友济一见吴金光,赶忙迎了上去。二人虽是一个在朝一个在野,但是也算是见过面的,互知姓名。所以程友济满脸堆笑地抱拳道:“吴大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大人赎罪!不知今天,是什么风把大人给吹来了?”
吴金光嘿嘿冷笑了两声:“程庄主,这场面上的话就免了!本官今天是有公事!本官昨天收到秘报,说是今天有人在红叶山庄私下聚会,意图对朝廷不利。”
程友济听到此言,心中一颤,这可真是空穴来风啊!他连忙摆手道:“吴大人,这是从何说起啊?今天在下是邀请了几位江湖上的朋友来山庄小聚,可是说的都是江湖上的闲散事,绝没有和朝廷有任何的瓜葛。还望大人明鉴啊!”
吴金光还是那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程庄主不要紧张。本官既然接了秘报,就得调查调查。没什么别的意思。”说着向着四周张望了一番。等到他看见半挂在饭桌上的张全时,皱起了粗短的眉头:“程庄主,这是怎么回事啊?”。
有个机灵的官差马上走到张全跟前仔细地检查了一番,然后回报道:“启禀大人,那人胸部好像中了一掌,已经死了!”原来,就在程友济和吴金光交谈的当口,张全已经咽了气。
“噢?”吴金光拿眼扫向了程友济,“程庄主,你的聚会怎么还出来人命官司了?”
“这个?”程友济一时想不到什么好的借口,虽然心中不愿意把“鬼玲珑”的事情告知官府的人,可是事到如今他也只能实话实说。
等吴金光听完了来龙去脉后,双眼一翻,冷下了一张脸:“程友济,本官不管你究竟是为何招揽了这么多的人来你山庄。可是,你的弟子在光天化日下打死人,这也太目无王法了。来人,给本官把一干人等带回府衙,还有那块什么什么‘鬼玲珑’,是物证,也要一并带回。”他刚说完,底下的那些官差便立刻动手锁人、抬尸体,并小心翼翼地包好了那块“鬼玲珑”,交给了吴金光。
在场的红叶山庄的人见吴金光动手抓人,都想上前阻止,可却被程友济拦了下来。虽然今天程友济受了连番的打击,可毕竟阅世已久,民不与官斗的道理还是记得的。所以只能眼睁睁看着吴金光带走了“鬼玲珑”和那个弟子。
来的客人见主人家不发话,都不愿趟这混水,只是大部分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吴金光手上的那块“鬼玲珑”。等到官兵撤离了红叶山庄后,大家见这个“消玉大会”已经是名存实亡了,呆在这里已经没有什么意义。而且现在的红叶山庄又与官府扯上了关系,所以很多人都怀着不同的心情与程友济道别,纷纷离开了红叶山庄。程友济此刻也没什么心情留客,便让下人们送客。
就当前厅里你来我往乱作一团的时候,君无双带着秋水和香儿离开了前厅。跨出大厅的前一刻,君无双回首瞥了几眼没什么表情的皇甫天A、低头沉思的萧百川和一脸无措的萧百骏。然后抬头走了出去。
等回到君无双的住,守在房里的若尘他们都想打听大会上的情况,可被君无双一句“先离开这里再说!”给堵了回去。等到四个侍女收拾完东西,君无双带着她们走到山庄大门时,未离已经套好了车,等在了门口。而这时程友济正站在那里送客。他见君无双要走,殷切挽留了一番,也算是给足了“四海钱庄”的面子。但君无双坚持要离开,程友济也只得作罢,客道了几句后,送他们出了红叶山庄。
等马车驶出了红叶山庄的范围,君无双让未离把车停在了路边的一条小溪旁,然后自己下车来到水边。此时已开始夕阳西坠,金色的阳光撒在缓缓流动的水面上,颇有波光凛凛的味道。君无双掬了一把溪水喝下,然后掏出帕子拭干手上的水珠,又把今天发生的一切回想了一番,这才回身对等候在一旁的五人道:
“未离、秋水,你们骑上‘初雪’和‘小雪’,悄悄回到红叶山庄,打探一下我们离开后山庄里的动静,以及‘青玉剑’萧百川一行三人的行踪。若是他们离开了山庄,立刻来报!”
“香儿、红儿,你们两合骑‘融雪’,去找泉州分堂的堂主刑向龙。让他先查看手上有关府政吴金光和泉州总兵大人的一切资料,然后去‘冷香园’见我。顺便把‘如墨’带上给我。”
“若尘你不会武功,还是和我直接去‘冷香园’比较好。对了,大家离开之前把马车改成‘小型号’,不然只有‘大雪’拉车,看着太别扭。”
听完君无双的命令,几个人立刻七手八脚地把马从车上卸了下来,并从车厢里取出了马鞍安上。然后把车厢上的木条也拆了下来。原来这辆车的车厢不是用钉子钉死的,接口用的都是暗销,而且每块木板的三分之一可以拆开,这样一长条木板就变成了大小两半。把大的部分从新组装,小的部分垫在车底。于是一辆豪华的四马拉的大马车便成了一辆单马拉的小马车。
收拾妥当后,未离、秋水、香儿、红儿先后离开,君无双让若尘坐在车里,自己执鞭,赶车上路。等马车进了离红叶山庄三十里的“双水城”后,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冷香园”是“双水城”里最大的客栈,上下三层的楼里住了不少的客人,有很大一部分是今天红叶山庄的客人。君无双在入城之前已经换下了之前的衣服,又让若尘蒙了面纱,所以没有人认出来,他就是那个傲慢无理的霍添福。出示了证明身份的玉佩后,在掌柜的带领下,君无双来到了“冷香园”的后院。这里名义上是“冷香园”掌柜的家眷住的,离“冷香园”的后门很近,出入非常方便。
君无双进屋后,立刻服下了易容丹的解药。又等了大约一柱香的时间,就听有人从后门进了“冷香园”。不一会儿就见香儿、红儿领着一个四十岁上下的男子进了屋。那男子穿着一件青色粗布斜襟长衫,头扎同色方巾,手里还捏着把纸扇子,十足文弱书生打扮。
男子进到屋里,立刻对君无双抱拳行礼:“泉州分堂堂主刑向龙见过君公子。”然后略微为低头,目光注视着地面,站在君无双面前,等候君无双发话。
其实刑向龙心中并不是害怕君无双,才不敢抬头看他。他只是觉得自己没有足够的自制力,看着这位主上的脸答话。这其中的原因也不光是因为君无双那出色的容貌,更多的是因为他那能透人心魄的眼神。君无双在理事务的时候,眼中散发出来的凌厉之气,会让很多人忘记了他的真实年龄,而不敢与其对面而视。
所以,这三年来,“暗影”的各个堂主们都渐渐养成了汇报情况时死看地面的习惯。刚开始的时候,君无双还以为自己太过严厉,令得属下对自己产生了恐惧感,所以与属下交谈之时,都尽量地语气缓和,并让他们抬起头来。后来才知道,原来那完全是因为自己的“魅力太大”所致,也就不强行要求他们与自己直视了。
等若尘三人出了房间后,君无双才开口问道:“刑堂主,今天在红叶山庄发生的事你已经知道了吧?”
“是,属下于半个时辰前得到了消息。整理之后已经用信鸽传回总部了。”
“很好。你知道红叶山庄的官家程棋这个人吗?”
“知道,不过程棋平时居简出,所以我们手里的资料并不多。据说这个人是小的时候被程家捡回来的孤儿,所以不知道确切的年纪。他在程家呆了有四十个年头了,性子比较静,也能吃苦耐劳。十二年前当上了红叶山庄的总管,庄子里大小事务都是他在打理,是程友济比较相信的人之一。”
刑向龙庆幸自己一接到属下的汇报,马上分析出了今天红叶山庄发生的突变中,这个程棋是关键之一。所以马上找出了程棋的资料,细细看了一遍。不然,公子突然问起这种名不见经传的人,自己可真是一点印象也没有,那就该无言以对了。
“可惜,在关键时刻却被最信任的人背叛,程友济也该好好反省反省了。告诉我,关于吴金光这个人,你了解多少?”
刑向龙把脑中的资料整理的一遍,务求达到言简意赅,“吴金光现年三十四岁,在‘双水城’做府政已经有十年了。为人比较胆小懦弱,有点欺善怕恶。平日里理公务向来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以至于政绩平平。与发妻成亲十六年,只有一女,还待字闺中。此人平生没什么特别的喜好,就是有时候会去我的茶楼喝会儿茶。城里的百姓对他的评价也是好坏参半。”
“那泉州的总兵是谁?”
“泉州的总兵叫左之道,现年四十五岁。因为泉州这一带民风比较淳朴,又有名动江湖的‘红叶山庄’镇着,也就没什么山贼土匪之类的出没。所以左之道每天除了带兵操练,几乎无所事事。此人以前好赌,据说欠了不少赌债。不过自从两年前他妻子病死后,他就把赌戒了。左之道曾经有个儿子,十岁那年溺水死了,此后一直无后。”
“那他与吴金光的关系如何?”
“泉州的守备军并不驻扎在‘双水城’,而且左之道的顶头上司是泉州太守,所以此二人平时见面的机会不多。一个文官,一个武将,算是井水不犯河水,好像也没听说有什么私交。”
“那他们两人,谁和红叶山庄的程友济比较亲近些?”
“应该都差不多。程友济是这一带的名人,虽说江湖人不怎么和官府来往,但是平时在别人家的筵席上见面还是有的,不过估计也是点头之交。”
“今天吴金光带着很多的守备军的官兵出现在红叶山庄。依你看,左之道会不会把官兵私下借给吴金光?”
“不会。如果吴金光以公务的名义,光明正大地出现在了红叶山庄,那他一定也可以事先用公务的名义,问左之道借兵。而且这两人的私交,应该没有到那种地步。”
“可是奇怪的是,今天带兵的不是左之道,而是吴金光。如果是公事公办的话,那左之道应该和吴金光一起出现在红叶山庄才对。”
“这个,属下就不清楚了。可能今天有什么事情把左之道给耽搁了,或是他病了。”
“我给你一天的时间,明天这个时辰,我要知道左之道没有出现在红叶山庄的原因。还有,吴金光说他是接到秘报去的红叶山庄,去查清楚是谁报的信。”君无双以一道命令,结束了这段谈话。
等刑向龙离开,若尘她们便摆上了晚饭。众人用完后,君无双让她们都下去休息,自己也早早地上了床,一夜无梦直到天亮。
东方大白后,秋水便从红叶山庄赶了过来。君无双等她平息了一下气息,忙问她庄里的情况。原来到昨天晚上为止,前去参加“消玉大会”的各路人物都走的差不多了。不过,萧百川他们却不知为何,留了下来。
“噢?!”君无双听到这里双眉微蹙,轻轻骂了一声,“笨蛋!”
秋水见君无双喃喃自语,不知他那句笨蛋骂的是谁,便看向了一旁的若尘,而若尘也只是冲她摇摇头,表示不解。
“那程友济有什么动静吗?”
“程友济一大早就赶来‘双泉城’了,我是跟着他过来的。他想求见吴金光,不过府邸的衙役说吴大人还没起,所以没让他进去。我见他进了刑堂主的茶楼,就让刑堂主帮我盯着,自己先过来回报公子。对了,那个官家程棋,从昨天吴金光出现后就不见人影了。当时大厅里乱哄哄的,谁也没有注意他。程友济让全庄的人把庄子翻了个个儿,也没能找到他。”
“养了多年的狗,狠狠咬了主人一口后便躲了起来,这也没什么奇怪的。不过我倒是很好奇,程棋为什么要反咬程友济一口?是什么原因让他背叛了生活了这么久红叶山庄?秋水,你先回去,继续跟踪程友济,但如果他进了府政府衙,就不要冒险跟进去了。还有,如果有可能的话,再多打探一下程棋的事情。这件事可能比较难办,想来红叶山庄的人对他会比较敏感,所以得不到消息也不要紧。但是切记,不能暴露了你和未离得身份,以免打草惊蛇!”
等秋水出去后,一旁的若尘问道:“公子,现在‘鬼玲珑’到了吴金光的手里,我们该怎么办?”
“不急!”君无双笑了笑,“虽然吴金光的出现在我意料之外,但是‘鬼玲珑’目前还在我们的眼皮底下,事情还没到失控的地步。‘鬼玲珑’既然是以物证的名义被没收的,那么到审讯的时候,必是要在大堂上出示的。所以在这件案子结束之前,吴金光都玩不出什么样来。而且‘鬼玲珑’的秘密现在天下皆知,吴金光若是想用赝品代替,也没那么容易。所以我们目前要静观其变,谋定而后动。我现下担心的倒是另外一件事。”
“是什么?”若尘疑惑地问道。他们此行的目的就是那块盯着那块“鬼玲珑”。没想到君无双现在竟关心起别的事来。
君无双抬眼望向窗外湛蓝色的天空,没有回答。
虽然当初若尘为了报答他,坚持做了侍女,这四年来几乎形影不离,可以算是除君蔚蓝之外和他最亲近的人。但是君无双一直没有告诉她,自己与皇家的关系。这并不是因为他不信任若尘,只是觉得没这个必要。自然而然的,现在心中对皇甫天A和萧百川的担心也不知对她从何说起。既然说不清,君无双选择沉默。
若尘见君无双不语,便知那是自己不能知道的一件事,也就不敢再追问了。虽然自己跟了公子四年,但是她还是不了解公子这个人。人前的公子是英明果断,沉着睿智的;私底下的公子却和蔼可亲,从不摆主人的架子。不过若尘觉得那还不是公子的全部。公子身上总带着些捉摸不定的东西,那些东西她看不见、摸不着,让她有种雾里看的感受。
而每当她有这样的想法时,竟隐隐觉得公子是寂寞的,一种不为人知的寂寞。即使是在与他们嬉笑怒骂的时候,公子身上那淡淡的寂寞也是挥之不去。若尘每天都在祈祷,祈祷这世间会有一个人,能带走公子所有的寂寞……
就在君无双在“冷香园”等候各方面的消息时,皇甫天A和萧百川也在红叶山庄的客房里等待程友济拜访吴金光的结果。本来他们三人昨天下午也想离开,可是程红菱却死活要他们留下来。她摆出的那副“你们走,我就哭给你们看”的表情,让皇甫天A他们很是无措。再想想红叶山庄突遭变故,如果他们一走了之,似乎有点落井下石的味道。毕竟红叶山庄对他们照顾得很好,使他们一时拉不下这个脸。
而且他们三人心中关于去留也有各自的想法。皇甫天A对于官府会插手江湖事颇感奇怪,再加上他手上有天子给的密令,到紧急关头可以拿出来自保,所以便有恃无恐地留下来想一看究竟。萧百骏完全是出生牛犊,感觉不到事态严重与否,单纯想看热闹。萧百川本是他们三人中江湖经验最丰富的人。按他平时的作风,早就该劝皇甫天A回京了。可是这他却鬼使神差地没有这么做。虽然程红菱的挽留起到了一定的作用,但是更最主要的原因则是,萧百川的心里隐隐觉得,如果就这么走了,他一定会错过一些很重要的人或事。
所以这三人都留在了红叶山庄。殊不知,这一留,却是卷进了无边祸事的漩涡里。
15 晴天惊雷(上)
一整天,红叶山庄都笼罩在厚厚的乌云之中。庄里的每个人都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慢慢等待程友济从“双泉城”回来。程红菱虽然很高兴萧百川留了下来,可是她也清楚,这回红叶山庄是遇到大麻烦了,所以也没什么心情与萧百川谈笑亲近。倒是让萧百川过了最为安静的一天。
等到日坠西山的时候,程友济总算是回到了红叶山庄,不过脸上却没什么好表情。原来他今天在府政官邸附近的茶楼里枯坐了一天,几去官邸求见吴金光,都被衙役以各式理由给挡了回来,害的他带着一肚子的怨气和茶水回到了山庄。虽然表面上还能和萧百川他们客道几句,但是程友济那烦躁的眼神是骗不了人的。所以皇甫天A他们草草用完了饭,回到了自己的住。
等到了皇甫天A的房间,萧百骏给自己倒了杯茶,一饮而尽。今晚饭桌上气氛压抑,吃得他食不知味,所以他用茶水把心里的别扭感压了压,然后说道:“A表哥,我们这么等下去也不是办法。要不明天我们也去那个‘双水城’看看,最好来个夜探府政府。反正A表哥你有皇命在身,要是被人揭穿了也不怕,就说我们是去暗访的。”
他话刚说完,就被萧百川打了一下脑袋:“萧百骏,你糊涂了!别说A表哥是个皇子,就是一般的钦差,也不能去做这些鸡鸣狗盗之事。而且这件事透着诡异,我们还没搞清楚来龙去脉,怎能贸然行动?我们这出门,虽然有着皇命保驾,但是能不透露身份,就不要透露身份,以免惹来不必要的麻烦。你怎么老是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
皇甫天A虽然也不同意萧百骏天真的想法,但他有着另一番考量:“百骏,我倒不是怕人知道我的身份。不过,抽身事外,才能更好地观棋。现在局势不明,我们还是等着比较好。况且这件事可以说是和我们无关,所以目前,当个‘看客’于我们更为有利些。”
萧百骏见自己的提议得不到响应,便悻悻回房了。皇甫天A和萧百川又聊了一会,也没什么新的发现,也就各自休息了。可是他们万万没想到的是,第二天当他们刚用完早饭时,下人来报,又有官兵围住了红叶山庄。不过这带兵的却不是吴金光,而是泉州总兵左之道。他是奉了泉州太守的命令,来“请”程友济去太守府“协助调查”的。
冷香园里
在一个时辰前,君无双刚起床就被刑向龙带来的消息给惊着了。他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大声问道:“什么?你再说一遍!”
这还是君无双接手“暗影”以来,第一在属下面前如此失态。吓的刑向龙吞了口吐沫才开口:“昨天晚上,有人血洗了府政府。吴金光和他妻女,下人,守夜的衙役,共计二十二人,全部死于非命,无一活口。今早寅时末,换班的衙役发现了尸体,已经报到泉州太守府了。”
等到刑向龙再说完这个消息,君无双已经从最初的冲击中缓过了神来。他略一思量:“知道太守是如何理这件事的吗?”
“在我来这里之前,还没得到消息。”
“那,现在能不能混进府政官邸查看现场?”
“很难!衙役们已经全部集中到了府里保护现场,而且门口还有不少的老百姓围观,前后都有人。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去,再出来,很困难。不过,等到天黑,可能会有机会!”
“哼!等到天黑!那就没什么可看的了!”君无双有点气恼。可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大白天,让他飞入府政府不被人发现,不是没有可能。但如果要安心查看现场的话,除非是那些官差一时间全部失明。
君无双站起身来,踱了几步,然后对刑向龙道:“刑堂主,你要想办法,从那些到过现场的衙役嘴里套出当时的状况。还有验尸的忤作,让他说出那些人的死因。事无巨细,消息越多越好!如果太守府有什么动静,马上来报!”
“是!属下遵命!”刑向龙感到了任务的艰巨,便赶紧退了出去,回去布置。等到傍晚时分,一分详细的调查报告终于交到了君无双的手上。刑向龙暗暗松了口气,今天可真是把他闹得手忙脚乱,调动了手中一切可利用的资源,只恨自己不能分身有术。
君无双把那份报告从头到尾,仔仔细细地看了三遍,然后放下手里的文书,慢慢闭上了眼睛。
果然,事情和自己猜想的一样。吴金光被灭门,为的就是那块“鬼玲珑”。凶手杀人后把府政府翻了个底朝天,不但拿走了“鬼玲珑”,连张全的尸体也带走了。二十二具尸体均是一刀毙命,大部分还保持着入睡状态。伤口集中在两个地方:咽喉和心脏。手法干净利落,现场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留下,很明显是职业杀手所为。难怪这么多人被杀,却没人听到动静。
江湖上有这样水平的杀手不少,可是愿意刺杀朝廷命官的却不多。毕竟一旦败露,被朝廷通缉的日子并不好过。那么究竟是谁,动用了这样的人,来刺杀吴金光。虽然“鬼玲珑”背后的那批宝藏很吸引人,但是谁也不能保证得到了玉石,就一定能找到宝藏。如果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的话,那付出的代价未免太大了些……
若尘从早上开始几乎都呆在君无双身边,她知道这件事已经向着不可预计的方向发展了。这对于喜欢事事掌握于手中的公子来说,是个不小的打击。可惜自己没什么本事,能做到的就只有斟茶递水。所以她寸步不离地守着君无双,尽量把他的饮食起居照顾好。
“若尘,你现在立刻飞鸽传书通知两罔,让他尽快赶来这里。我有个不好的预感,这件事还没结束,昨晚的凶杀案应该只是个开始而已。还有,告诉未离和秋水,取消我之前交代给他们的所有任务。他们现在只要保护好黄天A、萧百川和萧百骏三人即可,其它的一切与他们无关。记住,要把他们看成是我一样地对待,不能有一点差错!”
但愿是我多心!三哥,百川哥哥,你们可别出什么岔子啊!
若尘本是垂首而立,听着君无双说话。等听到君无双最后那句话,若尘惊疑地抬起了头,看着君无双。自己跟了公子四年,从没见公子如此重视过别人的安危,以至于下达这样的死命令。不过,她相信公子这么做一定有他的理由,所以她立刻执行了君无双的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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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早上程友济被官兵带走后,程红菱他们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坐立不安。左之道虽然把人带走了,可是却留下了一队人马,仍然围住了红叶山庄,庄里的人一律不得出入。所以皇甫天A他们以为,程友济被带走只是因为张全的命案。而完全不知道,其实太守是把程友济当成了杀死吴金光全府的嫌疑犯。
因为不能和外部联系,所以,所有的情况只有等程友济回来才能明朗。一干人都表情凝重地围坐在了前厅里。不过可惜,一直等到月兔东升,也不见程友济的人影。众人均没有什么心思去休息,所以大家不约而同地继续留在前厅,又一起等到了朝霞满天。直到第二天的傍晚时分,程友济才满脸疲惫地回到了红叶山庄,同时围在山庄周围的官兵也撤了回去。
等到程友济说明了一切,所有人才知道原来竟是发生了重大的灭门惨案。作为嫌疑最大的人,程友济能全身而退,这不得不归功于程友济事手段的圆滑,以及泉州太守的明察秋毫,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事到如今,皇甫天A和萧百川觉得事态越来越严重,已经超出了他们的预计。现在他们就好像站在一个的山洞前,洞里没有一丝的光亮,而且不可测,阴风从山洞里阵阵吹来,令人毛骨悚然。显然程友济也有同样的感觉,所以晚饭时便婉转地请他们三人离开,以免被殃及池鱼。萧百川虽感激程友济的好意,有心相助,但是现在他最关心的却还是皇甫天A的安全问题,所以也就决定第二天一大早离开红叶山庄!
不过可惜的是,天,往往不会遂人愿!老天爷安排好的戏码,凡人很少有改变它的机会。
15 晴天惊雷(下)
今天晚上君无双彻夜难眠,心中不安的阴影越来越大。下午他已经得到消息,程友济安全地回到了红叶山庄,官兵也撤走了。不管泉州太守是出于什么目的,放了程友济,起码说明这个人也不是碌碌无用之辈。而且两罔也日夜兼程,赶到了“双泉城”。这两件事让君无双稍稍宽慰了点。
可是放松的心情到了入夜时分,便渐渐消失了。这样的忐忑是君无双从未有过的。即使经历当年“四海钱庄”的夺权和着手进行“暗影”的新老交替,君无双也是一如既往的成竹在胸。难道这自己如此的反常,真是应了那句“关心则乱”吗?君无双自嘲地甩了甩头。再等上一个时辰,就该天亮了,反正也是睡不着了,不如索性起床。
君无双披上外衣,点燃了蜡烛,然后缓缓推开窗子。今晚外面无星无月,一切都笼罩在沉沉的夜色中。所有的生灵好像都停止了活动,静的令人发慌。这样的夜色突然让君无双想到了一句话“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
等待总是最耗费人的精、气、神,所以君无双打算找点事情来打发时间。他记得柜子里放着若尘准备的棋子,于是便取出了棋盒,摆上棋盘,自己和自己下起棋来。石制棋子冰凉的触感从指间传递到了大脑,让君无双略微平复了心中的烦躁。而棋子落在棋盘上的啪啪声,则是这个万籁俱静之夜中的唯一动静。
可是君无双刚下了几手,思绪又飘到了吴金光的案子上。等他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竟然摆出了个“死局”。
死局――前无去途,后无退路,困守一方,坐以待毙!
君无双有点赌气似地拂乱了棋局,然后捡好棋子,从新开战。这他故意要让黑子胜出,所以即使白子有好手,他也不下。等到白子兵败如山倒的时候,君无双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但很快,那笑容就带出了苦涩。
自己怎么竟会有这样孩子气的举动!难不成真是当个十几岁的少年当习惯了?棋局操控在自己手中,要哪方胜都是易如反掌的。即便如刚才,出现了死局,还可以从头来过。可是现实中,很多的事情都没有重来一的机会,很多的东西是自己不能输的,也是输不起的。
君无双突然觉得自己很累,但又不想重新趟回床上,便以手支额,在桌上假寐起来。就在他睡到迷迷糊糊之间,门外传来了细微的声音。君无双一下子清醒过来,看看窗外,天空业已发白。然后一个人蹑手蹑脚地靠近了君无双的房间。
君无双闭了闭有些酸涩的双眼,因为他已经从脚步声听出了来人是谁。只是来人这个时候应该在红叶山庄才对,而现在却出现在了自己的房门口,那只说明一点,他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红叶山庄出了来人解决不了的问题。
来人刚要敲门,就听君无双的声音传了出来:“进来吧,门没锁!”来人没想到君无双竟然没睡,有些心惊。于是就在门口吸了口气,平复一下情绪,缓缓地推开了门。
虽然君无双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秋水带来的不会是什么好消息。但当他看见她的狼狈样后,还是吃了一惊。秋水的一头乌丝被烧掉了一大撮;一张玉颜上布满了烟灰,还被不知道是汗水还是别的什么液体,冲出了一道道的白印子;衣服上星星点点布满了焦黑色的小洞,裙子的下摆似乎还沾上了暗红色的污渍,很像是干涸的血迹;脚上的绣鞋早就看不出是什么颜色了。
秋水一见到君无双便“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这是她跟了君无双后,第二给君无双下跪。第一是她认君无双做自己的主子。君无双不喜欢有人动不动就给他下跪,说是这样会折寿。所以打那以后,她就再也没有跪过君无双。可是今天,秋水觉得自己就算是跪断了双腿,也弥补不了自己的过失。
君无双见她一言不发地给自己跪下,心里的烦躁感倒是不见了。毕竟,人都是对不可预知的未来,才会感到恐惧和不安。一旦事情发生了,那种感觉便会荡然无存了。所以当君无双起身,扶起跪在那里的秋水时,他那可以解决一切的自信又回到了身上。
“不要哭!说吧,发生了什么事?你越早说出来,补救的机会就越大。”
秋水把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又逼了回去,慢慢说出了在一个半时辰前发生在红叶山庄的事情。
“今天下午官兵撤走之后,红叶山庄算是恢复了平静。我和未离见没什么动静,便回到了藏身的树林里面,打算休息一下,然后夜间再进山庄。可能是昨天一直没睡的关系,我们俩竟睡过了头。等我们被一阵喧嚣声吵醒的时候,发现红叶山庄里面已经是火光冲天,浓烟四起。我们担心那三位公子的安危,便马上冲了进去。可是等我们到达客房的时候,那里已经被大火烧塌了。我和未离急得四寻找,就是没看见几位公子的人影。后来因为火势太大,我和未离只好先撤了出来。未离让我先回来汇报,他自己还在山庄附近搜索,希望那三位公子已经逃出升天。”
君无双在听秋水讲述的时候,右手一直抓着椅子的扶手,越收越紧。等到秋水讲完后,他的手指已经退去了所有的血色,隐隐生痛。
“你裙子上的血迹是怎么回事?受伤了?”
“不是。我们在找人的时候,发现很多红叶山庄的弟子都已经死了。我略微看了一下尸体,大部分都是受的刀伤,而且一刀毙命!”
“噢?又是刀伤!”君无双觉得这件事应该和杀死吴金光的凶手有关,“那程友济呢?还有程红菱?”
“不知道。红叶山庄很大,火势太猛,我们没有足够的时间搜完整个山庄。”
君无双听完秋水的汇报,便让她先回房去歇息。然后也顾不得是什么时辰,立刻找来了刑向龙,把皇甫天A三人的特征都说了一遍,并绘制了三副简易的头像画,命令刑向龙让所有的分堂“暗影”都秘密搜寻这三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接着又调回了未离,让他养精蓄锐,好等待机会,“戴罪立功”。
看着沙漏里的细沙把时间一分一秒地带走,君无双除了有时起身在房中漫踱几步,就一直坐在桌前摆弄棋子。若尘她们见公子虽还能保持一脸的平静,但是他心里的担忧还是从四肢百骸中泄了出来,以至于一天下来,谁也没敢和君无双说话。不过即便是说了,大概君无双也没心思去听。
等到傍晚时分,若尘正想着君无双今天几乎没吃什么东西,等会该如何劝他去用晚饭,就见刑向龙从外面一路跑了进来,那风尘仆仆的脸上带着一丝的喜气,看得若尘心里一松,看来是有好消息了!
进房之后,刑向龙也顾不得向君无双行礼,忙把部下刚传来的消息告诉君无双:“公子,我们的人在红叶山庄北面后山的一个树林附近发现了黄公子他们。”
君无双一听,“噌”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们情况如何?有没有人受伤?”
“发现人的那个‘暗影’怕惊动了他们,所以只是远远地看了几眼,确定目标无误后便回来报告。据说他们四人都行动正常,估计身上没受什么伤!”
“怎么会是四人?”君无双发现了刑向龙话中的异样。
“除了黄公子和两位萧公子外,还有红叶山庄的程红菱。”
“哦!程红菱怎么会和他们在一起?”
“这个,依属下看来,可能是他们一起逃出的红叶山庄!”
“是这样嘛?……”君无双低头沉思。
红叶山庄的这把火烧得实在是太过奇怪。如果放火的和杀害吴金光的是同一批人的话,按理说,他们应该已经得到了“鬼玲珑”,又何必回过头来,灭了红叶山庄呢?让程友济当他们的替罪羔羊不是更为有利吗?难到是因为程友济被放了回来,所以就没有了利用价值?……或者是因为……
当君无双脑海中冒出“杀人灭口”四个字时,他被自己想到的可能性吓出了一身冷汗。按照凶手那心狠手辣又肆无忌惮的行事方式来看,他应该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曾经得到“鬼玲珑”的人。那么,现在和程红菱在一起的那三人可以说是危险之极,只怕对方会赶尽杀绝。――真是三个没有江湖经验的笨蛋!
“未离,两罔,你们两个马上和我出发。其他人先留在这里候命!”君无双果断地做出了决定。
“公子,我也要去!”秋水的眼里闪烁着不可抗拒的坚定。
君无双看了她一眼,想到自己虽然熟通药理,但是在医术方面秋水更为出色。而且程红菱是个女人,带上秋水或许会方便些,便点头答应了。
四人利落地收拾妥当,向着红叶山庄的北面,绝尘而去。
16 黑衣杀手(上)
萧百骏坐在树根边,一直悬在半空的心终于有了回归本位的机会。过去的十来个时辰,可以说是他活了十六年来,最为惊心动魄的一段时间,也让他认识到了什么是江湖险恶,变幻莫测。
昨天晚上,正当萧百骏睡的正香的时候,被一记粗鲁的踹门声给惊醒,还没等他从床上跳起来,有人一把把他拽出了被窝。萧百骏想也不想就挥出了右拳。来人伸手一挡,口中急急道:“百骏,我是大哥。快起来,外面着火了。”萧百骏此时才算是彻底清醒过来,看见萧百川和皇甫天A都一脸焦急地站在自己床前。萧百骏往门外望去,果然红叶山庄里面已经是火光冲天了。
由于当初程红菱给他们安排的院子比较清静,也就是说离主院比较远,所以火势还没有蔓延到他们的院子。可是当他们冲到离程友济他们住的主院还有一大段距离的时候,竟然发现一件奇怪的事情――偌大个山庄,竟然没人救火。不少的下人害怕地只往山庄外跑,很多人都是只着内衣,看来也是在睡梦中惊醒过来的。
皇甫天A见到这个情景,感觉事情不对劲,便对萧百川道:“百川,事情好像不对劲。大火烧得那么猛,怎么没看见程庄主他们。还有庄里那些会武功的弟子,也没几乎没怎么看见!是不是还出了别的什么事?”
萧百川也有同样的想法,不过现在他已经顾不得考虑程友济他们了:“A表哥,这火烧得的确有点蹊跷。看火势蔓延得很快,相信不一会这里也会波及到,不如我们先撤出山庄再说!”
一旁的萧百骏听了,忙道:“不行啊大哥!我们现在不是应该帮忙救火吗?怎么能一走了之呢!”
萧百川知道这时候走是有点不讲道义,可是如果再留在这里,那么皇甫天A的安全就会受到极大的威胁。更何况仅凭他们三人,根本不可能扑救这么大的火。所以也顾不得萧百骏反对,硬是拉着他出了山庄。而这时,未离和秋水刚赶到皇甫天A他们住的院子,所以没有发现他们的踪迹。
等他们出了山庄大门,就看见不远三三两两站着不少刚才夺门而出的下人。有的捶胸顿足,号啕大哭;有的目光呆滞,喃喃自语,还有的跪在地上,向上天祷告着什么。皇甫天A他们粗粗地看了一圈,果然除了那些住的里主院较远,干粗活的下人外,山庄里那些有头有脸的弟子一个也不见,更别提是程友济和程红菱了。
此时,皇甫天A和萧百川在京城中多年养成的警觉不断在提醒他们,这里实在是古怪之极。所以皇甫天A问萧百川:“百川,你知道这附近有什么别人很少踏足的地方吗?我觉得我们现在还是远离人群比较好。”
很少人去吗?萧百川强迫自己平静下来细细思量。忽然一个地方在他脑中一闪而过:“A表哥,山庄后山的枫林边上有个不大的水潭。据说那里闹鬼,所以大家都敬而远之。要不我们先去那里?”
皇甫天A点头答应。萧百骏听见那里闹鬼,本有点害怕。但见两位哥哥业已决定,也只好硬着头皮跟在了后面。
三人绕过了山庄,来到了当初萧百川初见君无双的水潭边。果然,这里没有被大火波及,宁静一如当初。
风吹过不远的枫林,发出沙沙声。虽然天上没有月辉星光,一切都笼罩在黑暗中,可是就是这样浓重的黑,吞没了周围所有的能看见的一切,让人感到莫名安心。好像天地之间只有自己的存在,再也不会受到别人给予的伤害。
皇甫天A放松地笑了笑:“百川,这么幽静的地方你是何时发现的?怎么不告诉我们?莫不是这是你和佳人幽会之所,所以对我们还保密?”
不知怎的,萧百川听见皇甫天A这么说,心里起了异样的感觉,就好像被人说破了心事似的。幸亏现下天黑,没人可以看见萧百川脸上渐的红晕。
佳人吗?可惜,记得这个地方的只有自己吧!萧百川自嘲地想着。他凭着记忆,慢慢走到当初君无双坐过的大石旁,然后暗叹一口气,坐了下来。自己第二天就是坐在这里,呆呆地等了一个多时辰。
可是,那人,没来!
“你怎么了?是不是担心程庄主和程姑娘?”皇甫天A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萧百川地的身边,察觉到他的情绪低落,担忧地问道。
萧百川谈谈一笑,没有回答。有时候,让别人误解,未必不是件好事。
“别太担心了!吉人自有天相!等天亮了,我们再回去看看!”皇甫天A安慰地拍了下萧百川的肩膀。
三人在水潭边逗留到天色微明,十步开外的景物已经隐约可见时,便离开了那水潭,回到红叶山庄。此时山庄里的大火已经息了大半,只是依旧浓烟滚滚,直冲云霄。地上到都是烧红烧焦的木头,不时蹦出点点火星。
皇甫天A他们一路小心翼翼地避开仍旧吐着火舌的地方,渐渐靠近了主院。就在去主院的路上,萧百骏不小心踢到了一具趟在木柱下的尸体。皇甫天A和萧百川以为那人是被压死的,也就没怎么注意。可是越往里,他们发现地上的尸体越多。有的尸体已经被烧焦了,只能依稀辨别出那是个人。而有的仅是衣服被烧着了,其他部分还保存的很好。就是这些没有被火烧到的尸体,引起了皇甫天A的注意。
皇甫天A在一具死尸前蹲了下来,细细查看了一番,然后说道:“百川,你来看,这人好像不是被烧死的。”
萧百川闻言也蹲了下来。果然,那具死尸的上半身已经被鲜血染透了。挑开衣服后,一个清晰可见的伤口出现在尸体的心脏部位。伤口不大,却很。伤口血肉外翻,应该是凶器被拔出尸体时带出来的。掰开那尸体的嘴巴,萧百川查看了咽喉部分。里面很干净,看不见什么烟灰的痕迹。
萧百川看完,眉宇间拧成了川字。很明显,这人在大火烧起来之前就已经死了。只是,他是被什么人给杀死的?皇甫天A和自己都是被火光给弄醒的,之前并没有听到什么打斗呼救之声,也就是说这么多人都是在极短的时间内命赴黄泉。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说明凶手武功很高,可以一击必中,马上更换下一个目标;而且来得肯定不是一个人,如果是独自入庄的话,来人即使功力再强,也不可能快速诛杀这么多人。而凶手放这把火的目的应该就是毁尸灭迹了。
想到这里,萧百川觉得再留在这里是件很危险的事情,谁也不能保证,那些凶手不会去而复返。于是,快速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皇甫天A,恰好皇甫天A也考虑到了这一点,于是两人决定马上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可就在他们要转身往外走时,却从主院里面的方向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着那声音离他们越来越近,萧百川听出来人虽然步伐不稳,可是却会武功。于是对着皇甫天A和萧百骏使了眼色,三人各自找了个隐蔽之,躲了起来。等他们刚藏好身形,就见一人摇摇晃晃从里面奔了出来。
16 黑衣杀手(下)
那人身上的衣服不是被火撩了,就是被勾破了,头发披散,满脸烟灰,脚上只穿了一只鞋子,狼狈不堪。等到萧百川看清了来人的容貌后,大吃一惊,连忙从暗跳了出来。来人显然是被萧百川的突然出现给吓着了,大声惊叫起来。萧百川眼明手快地捂住了那人的嘴,轻声道:“程姑娘你别怕,我是萧百川。”
程红菱看清了站在自己眼前的竟是心上人后,积压已久的害怕、恐惧和担心便一股脑儿地涌上心头,接着身子一软,栽倒在萧百川的身上。萧百川没想到程红菱竟然昏了过去,手忙脚乱地去扶,差点害两人都摔倒在地。
此时皇甫天A和萧百骏都已经从藏身走了出来,两人对这场“投怀送抱”都暗觉好笑。要不是眼下气氛紧张,萧百骏肯定会调笑萧百川几句。皇甫天A见程红菱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而此时天色早已大亮,实在不便久留,就让萧百川抱着她,四人一起离开了山庄。一路上他们考虑了一下,觉得还是水潭那里比较安全,所以又一回到了后山。
不知是累的,还是被吓的,程红菱昏睡了很久也不见醒,梦里还不停地说着胡话。守在一旁的三人均是帮不上什么忙,只能耐着性子等着。一直等到夕阳快要西下的时候,程红菱才幽幽转醒,她睁眼一看见萧百川便扑到他怀里放声大哭起来,闹得萧百川推也不是,抱也不行,只能扶住她的肩膀,细声安慰。
程红菱哭了能有小半个时辰,直到把萧百川的前襟都给哭湿了,才止住了眼泪。可仍是不断地抽抽噎噎,害的皇甫天A他们还半天才从她断断续续的叙述中搞清了一些事情。
原来昨天晚上程红菱也是在睡梦中被人惊醒的,来人是程红菱的母亲。只见她不顾程红菱的询问,打开了程红菱卧房里的一面墙,原来那墙后面竟有一个小型的密阁,可供一人藏身。所以等程红菱被推进密阁后,她母亲警告她,说是不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能出来,直到外面没有了动静为止,然后飞快地关上了门。无论程红菱在里面怎么叫喊,也没人答应她。而她也推不开那扇门。
过了一会儿,程红菱就觉得周围的空气越来越热,她害怕得直叫救命,可惜还是没有回应。最后程红菱抵受不住热浪的侵袭,昏了过去。也不知自己睡了多久,等到程红菱醒过来后,发觉密阁里没那么热了,而外面还是毫无动静,就又试着顶推那门,没想到这门竟开了。原来本是顶住门的一张桌子被火烧塌了,所以门从里面便被推开了。
程红菱出了密阁,眼前的情景把她给彻底吓傻了。到都是黑烟,红色的小火焰还在四不停的翻滚着。程红菱看着早已烧得变形的楼房,四寻找父母的影子。却不时发现地上烧焦的尸体。当她看见第一具尸体的时候还会失声尖叫,等她看到第十三具尸体的时候,她已经叫不出来了,只是本能地往外面跑。就在这个时候,萧百川突然出现了在她面前。
听完程红菱的叙述,皇甫天A和萧百川更是肯定了自己的想法。红叶山庄先是被人灭门,然后被放火,以图毁尸灭迹。看来凶手真是心狠手辣,而且行事周密,一把火将很多的线索都给烧掉了。
此时,皇甫天A和萧百川虽不敢肯定程友济夫妇是否还活着,不过想来也是凶多吉少了。于是不免对程红菱起了同情之心。虽然萧百川不喜欢程红菱,但想到她一夜之间便家破人亡,着实可怜,便由得她倒在了自己的怀中,寻求慰藉,而没有动手推开。
就在这个时候,枫林里似乎传了沙沙声,那声与风过树林的声音略有不同。当萧百川还想细听时,就见八个黑衣人从树林里冒了出来,那八人看见皇甫天A几人,也不说话,立刻仗剑攻来。
皇甫天A他们一见突然冒出的这些黑衣人,都直觉地认为来者不善。所以黑衣人攻得虽突然,但四人均做好了迎敌的准备。八个黑衣人默契地分成了四组,分别缠住了他们四个。而且每一组里的两人都是一左一右,一上一下地配合着进攻,虽说单打独斗的本事可能比不上皇甫天A他们,但胜在配合熟练,倒一时把那四人弄了个手忙脚乱。
皇甫天A的武功是从当初开国的圣祖皇帝的马上功夫演化而来,再经过几代宫廷武术教头的改良后,便自成一派。看他一双肉掌上下翻转,速度虽不快,但招式都是大开大合,守中带攻,气度不凡。脚下踩着八卦方位,左腾右跃,一时间也不至于落败。
萧百川最擅长的是剑法。可惜逃出火场时没来得及带上佩剑,所以现在也只能以掌御敌。萧百川在心中把剑招化为掌式,走的还是轻盈的路线。出掌虽不熟练,但身法灵活。而且他希望能从敌人手里夺一把剑,便把所有的攻击都集中在的敌人的双臂上。只见一黑衣人提剑直刺萧百川面部,另一人则对着萧百川的腰间横扫过来。
萧百川扭动腰身,先是避开了下面的攻击,紧接着足尖一点,闪身到了攻击他上盘的黑衣人的右边。不等那人变招,就变掌为爪,扣住了那人的手腕。然后猛一发力,把那人手腕向下一掰。那人吃痛松手,掌中三尺清锋立刻易主。萧百川一剑在手,那套“天罡十六式”便如鱼得水般地施展开来。这下子反倒逼得黑衣人步步倒退,频频自保。
程红菱虽是个女子,但好在从小习武,又经常和庄中的弟子对打,可算是对敌经验比较丰富。再加上她睡了一整天,体力充沛。所以那两个攻向她的黑衣人一时半会儿也难以得手。
而那厢萧百骏的武功和经验都明显差了一节。萧百骏没有明师指点,学的最多的就是其父的马上功夫。要是他现在手中能有一杆长枪,定是能舞得虎虎生风,攻守皆亦。可惜萧百骏眼下只是赤手空拳,任他空有一身力气,却不知该如何运用。不过十几招,便已经是险象环生了。
一旁的萧百川见了,不由心急如焚,加快了出手的速度,想马上打败自己面对的两人,好去帮弟弟的忙。可惜虚玉子的“天罡十六式”讲究心平气和,以柔克刚,心情越是放松,使出来的威力就越大。而萧百川一味地强攻,反而使得招式中的破绽越来越多。对方好像也看出萧百川的目的,把一味的贴身进攻改成了在萧百川身边游走,死死缠住了他。此消彼长之下,原本萧百川占着上风的局面,竟又变为了平手。
此时萧百骏已无招架之力,只能左躲右闪。可是由于天色已经渐渐黑了下来,再加上心急脚乱,萧百骏竟不小心被石头绊了一下,一个踉跄,摔倒在地。那两个进攻他的黑衣人看见有机可乘,两柄长剑一前一后刺了过来。萧百川一直观察着萧百骏这边,见他摔倒就心知要糟。果然那两人趁人之危提剑便刺。萧百川手下发狠,硬是逼退了自己的对手,把手中的长剑甩向先将杀到的那个黑衣人,自己也马上向萧百骏扑了过来。
前面那人没想到萧百川能突然逼退同伴,并掷出长剑,所以还没等他刺到萧百骏,自己小臂便中了飞剑,手里的长剑应声而落。那人手臂上的剑身竟然穿骨而过,把那人的右臂活生生钉在了地上,足见萧百川掷力之巨。可惜萧百川的身形虽快,还是没能赶上后面那人的速度。眼见那剑尖已经碰到了萧百骏的衣服,突然那人僵在那里,一动不动,长剑也没有往前再递一分。
就这么一瞬间的功夫,萧百川业已赶到。他也顾不得考虑此人为何如此奇怪,一掌把他从萧百骏身边打飞了出去。等到那人落地后,萧百川才看见那黑衣人的后脑勺竟竖插了一根金簪,簪身的大半已经没入了发根。
正当萧百川纳闷之时,一个身影树林里闪了出来,众人没来得及眨眼,就见那人已经长身玉立于战圈之中。这一突来的变故,使得所以人手中的动作都停了一拍,大家不约而同地望向来人。接着,除了萧百川以外的所有人就像被人点了穴一样,呆立不动。
来得不是别人,正是急急赶路的君无双。他在林外就听见了打斗之声,焦急之余,舍弃了马匹,飞身如林。君无双在林中全力奔徙,把“缥缈”用到了极点,刚刚好赶上看见黑衣人要刺萧百骏。于是他不待细想,拔出了发簪,向那黑衣人的后脑勺掷了出去。终于在那千钧一发之刻,救下了萧百骏。然后他自己也赶到了水潭边。
君无双扫视了一圈,众人惊艳的目光尽收眼底。不过他现在已经顾不得自己的身份是不是会曝光了。眼下最主要的是收拾这群黑衣人。在君无双看来,这些就是杀害吴金光和放火焚烧红叶山庄的凶手。即使不是动手之人,起码也是凶手的同伴或是手下。所以君无双希望能抓活的。
刚刚死了一个,一个受伤了,还剩下六个。很好!不多,但也不算少!
君无双冷冷的看着那六个黑衣人。本来那些人还为他的容貌所迷,等接触到君无双凌厉的目光后,所有人都好像在腊月寒冬之夜,被人从温暖的被窝里一下子拉到了雪地中,一股凉气由脚底直冲脑门,把他们彻底地给冻清醒了。然后身体本能地觉得来人必是今晚的劲敌,所以这六人放弃了原来的目标,都慢慢移到了君无双的身边,逐渐形成了一个包围圈。
就在这个时候,又有三人从林中闪出,正是秋水,未离和两罔。他们见君无双被包围了,都想上前帮忙。却马上被君无双“掠阵”两字给打发了回来。跟在君无双身边多年,他们明白,今晚君无双是要自己出手了。
平时的君无双很少亲自出手。因为他认为只有那些外强中干的人,才会动不动就挥舞拳头。以君无双事方法,能用别的方法解决的问题,就尽量不要斥之以武力。所以这可是难得一见的机会,三人都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对持的七人。
一阵夜风吹过,带走了天上的云彩。银白色的月光柔柔地撒了下来,罩满了君无双的全身。只见他嘴角地挂上了一个清雅的淡笑,趁所有人都愣神的功夫,挺身而上。
风动,云动,影动,掌动。
众人只觉的眼前白影跳跃,掌影飞舞,根本看不清出手的套路和方位。君无双展开“缥缈”的身形,挥出“抚手”的招式,在那六个黑衣人之间来回穿梭。带着一整天憋闷在心中的怒气、担忧,每一掌都打在敌人的胸部、腹部、四肢。控制力量,拿捏分寸;只求伤人,决不毙命。随着一阵的闷哼声,那六人如商量好似的,倒在地上。有人还想挣扎而起,只可惜身受重伤,力不从心。
君无双停下身形,面带嘲讽地看着地上的黑衣人。他刚想说点什么,突然发现那六人眼神有异。大叫一声“不好”,便向其中一人扑了过去。可惜等到君无双扯开那人的面纱时,那人的嘴角已经流出了黑血。君无双想起一边还有刚刚被萧百川刺伤的一人,连忙回头。只见那人也已经服毒自尽了。
本来众人还在为君无双的胜利而高兴,谁知这些黑衣人竟然全部自尽了。害的他们一点消息也套问不到。这么一来,今晚可以说是虽胜犹败。
随着渐渐变凉的尸体,君无双的眼神也逐渐转冷。看得众人心中发寒!
17 各怀情愫(上)
从君无双现身的那一刻开始,皇甫天A他们四人都有不同程度的走神。
萧百川的心中一直回荡着一个声音:“他出现了!他终于出现了!他果然是人,不是鬼也不是仙。再来到水潭边还真是对了!”等君无双出手后,萧百川便又一开始赞叹,赞叹君无双的身法之快。自己集中了所有的注意力,也没能把他的武功招式看清楚。
皇甫天A一直看着君无双的脸,没有移开过视线。即使在君无双伤人之时,他注意的也不是君无双的武功。皇甫天A自信自己不是个好色之徒,但就是想看着那人,一刻也不愿放松。仿佛那饥渴已久的旅人,突然在路边发现了一汪清泉一般,拼了命似的低头狂饮,然后整个人,从里到外舒服畅快了个通透!
可能因为是女人,程红菱虽然起初也为君无双所惊艳,但很快就恢复了神智。在她羡慕君无双美貌的同时,心中竟隐隐生出了一丝的嫉妒。她嫉妒为何一个男人,竟可以美过天下所有的女人,而且武功又如此的高强。其实如果换作第二名女子,或许会对这样才貌兼备的君无双产生迷恋之情。可当程红菱见到君无双的第一晚,便对君无双产生了敌意。女人天生的敏锐直觉告诉她――这个男人,很危险!
大概是因为刚刚从鬼门关晃了一圈又回来了,受的惊吓过大后,物极必反,萧百骏可以说是四人中心情比较平静的一人。除了第一眼的震惊后,萧百骏是第一个注意到秋水和未离的人。虽说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但透过月光,萧百骏还是看清了未离他们的长相。萧百骏就觉得后到的三人中,有一男一女特别的眼熟。于是他也不关心场中的战局,低头苦思起来。
等到他忽然抓住了脑海中那电光火石般闪过的记忆时,便脱口而出道:“我认识你们。你们是霍添福的马夫和侍女。”此刻,正好君无双发现所有的黑衣人都毒发身亡。
萧百骏的一句话提醒了皇甫天A和萧百川。两人同时望向了秋水他们,发现果然如此。随即便想到了前几天他们对那位“霍公子”的猜测,而后望回君无双的眼神便有了些许的改变。
秋水和未离毫不在意地任凭别人上下打量自己。在他们看来,外人怎么看待他们的身份和他们没有任何关系,他们只是以君无双马首是瞻。只要公子不发话,他们就绝不会多说一个字。在他们眼里只有君无双的存在,执行的只有君无双的命令。
君无双知道秋水和未离被认出来是迟早的事,不过倒没想到第一个发现的人会是萧百骏。所以他回首扫了萧百骏一眼,心里不住想着:怎么挑了这么个节骨眼,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萧百骏接触到君无双的目光后,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他敢肯定,君无双对于自己刚才叫出了那两人身份的这件事很不高兴。萧百骏甚至想着,如果君无双因此心里记恨自己,想对自己出手的话,以他的身法之快,大哥他们是不是能及时救援呢?
君无双眼下可管不了萧百骏心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因为他已经发现了,皇甫天A和萧百川望向自己的眼神有了变化,心知他们必是产生了怀疑。看来想要解释清楚,势必要上不少时间。只是,现在真不是大家“促膝谈心”的好时机。
所以,君无双打算先下手为强:“在下明白你们心里一定会有很多的疑问,甚至于对于在下出手相救的目的有所怀疑。只是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先离开这里。没人知道,除了这批黑衣人外,还有没有别的人会找来。如果你们愿意暂时先相信在下一的话,那么就随在下走!先到安全的地方再说。”
这几句话的确说中了皇甫天A和萧百川的心事。两人在吃惊君无双如此了解他们之余,也赞同君无双对当前情势的判断。所以两人互相对望了一眼后,异口同声道:“我相信你!”萧百骏见两位哥哥都这么说,就想张嘴说些什么。可惜,被君无双以一记“你给我安静”的眼神给堵了回去。从此以后,萧百骏再也不敢对君无双的话发表意见。君无双说什么,他就听什么。
“我不相信你!我不要跟你走!”不知怎的,程红菱见萧百川他们都相信君无双,就想和君无双唱反调。
君无双听见程红菱这么说,冷笑了一声:“程大小姐不相信在下最好!老实说,在下原本就没打算带你一起走。刚才的那些人想必都是来找红叶山庄的幸存者的。程大小姐现在应该是他们的头号目标。不用和你同行,那我们被追杀的可能性就会大大减小。程大小姐能够如此‘舍生取义’,帮我们引开追兵,在下先在这里谢过了!” 几句话不但点明了眼下的现状,更是将程红菱和他们撇清了关系,让程红菱一时无话可接。
其实若是平时的话,君无双也不会如此刻薄地说话。只是他今天担心了皇甫天A他们一天,心情就已经不怎么好。再加上刚才那些黑衣人趁他没注意都服毒自尽了,让君无双觉得好像自己投了块大石头入水,可是却连一点涟漪也没有溅起,憋闷之极。君无双是人,不是神。只要是人,就会有想闹情绪的时候,君无双也不例外。可巧程红菱这时候跳了出来想和君无双作对,便自然而然得成为了“炮灰”。
程红菱被君无双一番冷嘲暗讽的话给激得满脸通红。她原以为君无双起码会顾及自己是个女孩子,能有基本的怜香惜玉之心。可她万万没有想到他竟会如此落自己的面子。这可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了。
话说到了这个份上,程红菱还真怕君无双把她一个人给撇下了。所以她马上转过脸,用略带哭腔的声音对萧百川道:“萧大哥,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我什么人也不信,我只相信你。你不要丢下我不管,那样我还不如在你面前死了算了。”
君无双见程红菱把女人那套“一哭、二闹、三上吊”给演绎了个淋漓尽致,心中对她就更没什么好感了。所以他把脸别了开去,来个眼不见心不烦。然后嘴里发出一声清啸,就听见一阵马蹄声有远而近,向他们靠拢。
萧百川有点为难。他心里很清楚君无双说的都很对。如果只考虑自己这方安危的话,把程红菱留下的确是个明智之举。可是萧百川这么多年受到的教导,和他那些道义上的顾虑,使他狠不下这个心来这么做。不过于公于私,萧百川都不愿君无双生气,他看得出来,君无双不太喜欢程红菱。所以他一时之间真不知该怎么应答程红菱。
皇甫天A看出了萧百川的尴尬。他轻咳了一声,然后对君无双道:“这位公子,程姑娘家中突遭巨变,所以对不认识的人有很重的疑心。这也是人之常情。还望公子不要因此而生气。在下和两位弟弟对于公子能够及时出手表感激!在下也明白此地不易久留,一切还听从公子安排。”
君无双见皇甫天A出来打圆场,倒不好拂了他的面子,也不愿让萧百川再为难下去。于是便道:“既然如此,那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吧。我们带来的马只有四匹,所以必须两人合骑一马。如果大家没意见的话,那么秋水带程姑娘,我带萧二公子,两罔带黄公子,未离带萧大公子。”君无双会这么安排是考虑到了所有人武功的差距,除了两名女子外,其他六人都是强弱搭配。这样万一路上被人劫杀,也不至于有哪一组人会落败的太快。
虽然程红菱心中很想跟萧百川合乘一骑,但她刚在君无双那里吃了暗亏,所以一时倒也不敢再惹事端。最麻烦的人都没什么意见,自然别的人都不会有异议。八人分别上了马,飞快的离开了后山。
四骑飞驰了约有小半个时辰,八人来到一个土地庙前。如墨的速度最快,所以等到君无双勒住缰绳,和萧百骏下马后,后面的三匹马才刚刚赶到。其实君无双本可以带皇甫天A他们回“冷香园”,但是他觉得,在事情还没有调查清楚之前,最好还是不要过多暴露自己的实力。“暗影”不但是君无双手上最有力的一张底牌,对整个江湖来说,都是个举足轻重的存在。一旦公开,那么势必引起江湖的另一场风波。这对于江湖,乃至于僖嘉王朝都不会是一件好事。
这个土地庙是以前君无双来泉州的途中,曾进在里面歇息过的。这里已经没什么人来参神了,比较安静。因此君无双水潭时便想到了这个地方。
众人推开半掩的木门,进到庙里一看,四周墙皮剥落了不少。土地公公的头上身上都落了很厚的一层灰,已经分辨不出原来泥胎上染的颜色了。屋顶的四角上挂了不少的蜘蛛网。地上不但有被风吹入的落叶枯草,还有些烧过的树枝木炭,应该是以前的留宿者用过的。不过幸好屋顶的瓦砾都还是齐全的,起码还能挡风遮雨。
这样的环境莫说是习惯了锦衣玉食的皇甫天A和萧百骏没见的,就连每年出门的萧百川也没在这种地方呆过。所以皇甫天A几人看见了庙宇的破落后,都不同程度的皱眉。君无双知道要他们几个住这里是有点为难他们,所以便走到皇甫天A身边轻轻说道:“今天事出突然,仓促之间未能觅得好的投宿之所,还望见谅,请各位在这里将就一晚吧。”
从君无双出现御敌,到嘲讽程红菱,再到指挥大家上路,他给皇甫天A的感觉都是独断独行,说一不二,甚至有点不顾别人的感受。皇甫天A没想到君无双竟会在这个问题上对自己和颜悦色起来,心中不免有了一丝的愉悦,连带着眼中看见的脏乱也没那么难以忍受了。于是他马上答道:“不敢!出门在外,自然没有那么多的讲究之。既然公子都能御尊降贵,栖身于此。我等哪有挑剔之理?只是……”
皇甫天A说到这里停了下来,他心中有不少的疑惑希望君无双能帮他解开。但毕竟刚认识君无双不久,对方的脾气秉性都不了解,所以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开口。
君无双见他欲言又止便猜中了他的心思,为了给皇甫天A一个开口的机会,他体贴地道:“在下姓君,名无双。黄公子若是有话,旦问无妨,不必顾虑。只要是能回答的,在下一定知无不言!”
17 各怀情愫(下)
“你姓君?怎么你不是那个‘霍添福’吗?可是我看见你身边跟着的人就是霍添福的下人啊?”萧百骏见君无双没有刚才初见时那么的“可怕”了,就马上管不住自己的大嘴巴了。
君无双心中暗暗好笑,要知道萧百骏的问题可以说是犯了江湖人的忌讳。但凡易容出门的人,都是不希望被人发现自己的真实身份。既然如此,哪有人会轻易告诉别人,自己到底是谁的!不过,也真是很久没遇见这么心直口快又毫无心机的人了。这个萧百骏还没有沾染上官场或是江湖人的尔虞我诈,算得上是一块白壁了。这使得君无双对他的印象好了不少。所以君无双打算和他打趣几句。
“我叫君无双,也叫霍添福。没有王法规定每个人只能有一个名字吧!”
“呃,这个!”萧百骏挠挠头,好像是没听说过有这么个规定,“那你就是‘四海钱庄’的那个霍添福啦?”
“怎么‘四海钱庄’还有一个霍添福吗?”君无双一脸好奇,“原来有人和我同名同姓啊!”
“啊?你不是‘四海钱庄’的那个霍少爷啊!”萧百骏觉得好像有点被骗了的感觉,“那你为什么不早点说清楚?还把自己易容成那个鬼样子!”
“说清楚?我有什么需要说清楚的?我可没介绍自己,说是和‘四海钱庄’有关系,如果是你误会了,我又怎么会知道呢?”君无双又换上了无辜的表情,“至于为什么要易容嘛――怎么萧二公子不觉得,我要是以现在这个样子行走江湖的话,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吗?”
“麻烦?什么麻烦?” 萧百骏一脸好奇。
这君无双没开口,只是笑得高莫测,搞得萧百骏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其实这也不能怪萧百骏不明白,他哪里知道,漂亮的男人也是能引起别人的非分之想的。而他更不会想到君无双说这话,就是为了掩盖自己易容的真正的目的――不让别人认识真实的君无双。
皇甫天A见萧百骏问了很多问题,君无双也是又问必答。可惜有了答案就跟没有一样,君无双那些话里没有蕴涵丝毫有用的讯息。所以皇甫天A便明白,君无双是存心隐瞒自己的身份。于是他轻咳了一声,打断了萧百骏和君无双的对话,自己开口问道:“君公子,在下很想知道公子出手相助的原因。不知公子能否替在下解惑?”
君无双心中暗赞皇甫天A果然比萧百骏要聪明上许多,一下子就问到了点子上。只是,这个问题可不好糊弄,如果答得不当,那么他们就不会再相信自己了。于是君无双道:“黄公子,能否借一步说话?”
皇甫天A听他这么说,知道他定是有什么话不方便让这么多人听到的,便点头答应。萧百川一直关注着他们的对话。见皇甫天A要和君无双要单独相,不放心皇甫天A的安危,毕竟君无双是敌是友目前还很难判断。于是便插嘴道:“不知在下能否也一起聆听?”
君无双知他关心皇甫天A,必定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于是立刻就答应了,然后转身带头走了出去。
三人出了土地庙,往一旁的林子里走去。大概行了约有百米,估料那庙里众人都听不见他们的对话时,君无双便停下了脚步,转身与皇甫天A和萧百川对视而立,用上及其诚恳的表情和语气道:“在下之所以会出手相助几位,是因为――在下的师傅与两位的父亲,颇・有・渊・源!”
“什么?”此言使皇甫天A和萧百骏心中掀起了无边波澜。如果这就是君无双的理由的话,那就是说他们的身份君无双早就知道了。他们原以为自己的身份隐藏得很好,但现在却被对方如此轻松得说破了。如果君无双别有企图的话,那他们岂不是刚出虎穴,又入狼窝?
君无双见两人脸色大变,便淡淡地笑道:“两位公子不用紧张。在下虽然知道三位公子的真实身份,但却没什么恶意。若在下想要加害几位的话,那就会编排一个合理的理由,让两位对在下放下疑心,而不是如此的坦诚相告了。”
皇甫天A和萧百川都是聪明人,也知君无双说的有理,当下便缓和了脸部的表情。萧百川嘴角挂上了亲和的微笑,道:“君公子莫怪。只是A表哥的身份实在是特殊。所以我们不得不小心。”君无双同样含笑,微微点头表示理解。
皇甫天A和萧百川见君无双没有生气他们的疑心,心中都松了口气。尽管他们对君无双还是不够了解,但是却不希望君无双对他们产生什么隔阂因为皇甫天A和萧百川都不由自主地想与君无双亲近,虽然这并不符合他俩一贯的谨慎作风。在皇甫天A和萧百川看来,君无双身上有种难以言明的东西在吸引着他们,使他们安心。和君无双在一起,总能有种愉悦的心情,让人食之髓味。或许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吧,可以让原本陌生的人之间,产生与众不同的牵绊之情。
君无双见气氛没那么僵了,便问道:“在下有一问题,不知当问不当问?”
“君公子旦说无妨。我们也没有什么可以欺瞒的。”萧百川秉承一贯的温文儒雅。
“不知两位明天打算何去何从?”
“这……”萧百川看向皇甫天A。如是按萧百川的意愿,自然是早离是非,赶快回京比较好。不过这他们是带着皇命出来的,虽说暗查吏治只是个幌子,但如果皇甫天A想要做点表面文章,应付朝中的口舌的话,那么势必他们还要在外面飘荡一阵子。所以,一切就要看皇甫天A的决定。
皇甫天A思索了一番,觉得目前红叶山庄这件事他们已经插不上手,留下来也没什么意思。而且原本这出来的目的就是想看那个武林大会,既然热闹看完了,就该回去了。于是便道:“我们打算明天就转回京城。不知君公子可否愿意和我们同行?”不知怎地,邀请的话脱口而出。而且皇甫天A非常希望能得到肯定的答复。
“呃?”君无双没料到皇甫天A会这么快就邀他同行。对于一个刚见面不到一个时辰的“陌生人”来说,皇甫天A的这种做法太过轻率。更何况从眼下的形势来看,他应该更加谨慎才对。
皇甫天A见君无双露出不解之色,才发觉自己刚才的话过于唐突,忙解释道:“我是想,既然君公子的师傅和父……,家父,是旧识的话,那家父一定会很愿意见到故友之徒。所以这才冒昧想请君公子同行。旦不知君公子意下如何?”
其实君无双原本打算等皇甫天A他们上路后在暗中保护的,不过既然现在有机会光明正大一起走的话,对君无双而言真是求之不得。毕竟同路而行的话,能更好的进行护卫工作。所以君无双便点头答应了。但是还有一件是是君无双比较在意的:“如果两位明天就想启程回京的话,那么两位打算如何置那位程姑娘?”
“这个!”这回轮到皇甫天A看向萧百川了,那眼神分明就在说“这个问题由你来解决!与我无关!”萧百川本是希望皇甫天A能把这件事一并决定了,没想到皇甫天A把这个问题推给了自己,只好硬着头皮说:“程姑娘刚刚家破人亡,我们总不能把她一个人留在这种危险的地方吧。所以,如果君公子不反对的话,我们想带她一起上路。”萧百川说这话时有点心虚,因为他看得出来,程红菱和君无双好像有点“八字不合”!
“呵呵,萧公子说的哪里话。这件事与在下毫无关系,自然不适合发表什么意见。如果两位觉得带着她没什么不妥的地方,那就这样决定吧!”
皇甫天A和萧百川觉得君无双虽然是笑着说话,可那个表情实在是有够清冷的。
他们还真是猜对了君无双现在的心思。君无双嘴上没说,但心里却在骂萧百川的妇人之仁。现在的程红菱就好像是个定时炸弹,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引来那批黑衣人的追杀。而且,不出三天,红叶山庄被毁的消息必定会传遍江湖。而“消玉大会”上张全说的那番话,还有紧接着发生的一连串事件,都很容易让人误解那块“鬼玲珑”至今还在程友济手上。
现在程友济的尸体没有找到,但很有可能已经被大火烧得难以辨认了。所以程红菱便成为了找到“鬼玲珑”的唯一线索。如果十个江湖人中有三个人这么认为的话,那他们的回京之路一定会更加的“精彩”!考虑到这些问题的君无双自然没什么好脸色,不过他也明白,让萧百川他们此刻舍弃程红菱是不可能的。看来这一路上得好好安排才行。
三人商量好了明天的行程后,就又回到了那间土地庙。此时阵阵肉香从庙里飘了出来。原来两罔他们见君无双决定在这里过夜,便趁着他们三人在林里谈话的功夫打了两只野兔烤上,加上马匹上的干粮给大家当晚餐。
饭后萧百川告诉程红菱,他们决定带她回家,让她先有个安身之所,然后再从长计议。程红菱听了自是欣喜万分。高兴之余,程红菱又想起了君无双在水潭边说的那番话,于是趁别人没注意,冲着君无双得意地白了一眼。君无双就权当没看见似的,拉着未离出了庙门,嘱咐他先回“冷香园”,准备四匹马和上路所需的干粮衣物。明天一早再来这里接他们。
18 同行回京(上)
第二天早上,未离准时带着君无双吩咐的东西来接他们。众人用罢早饭,把身上的衣服都换成了普通的布衣后,就离开了那间土地庙,一行八人打马向着京城的方向进发了。
因为害怕有人追踪,所以大家都是快马扬鞭,尽量避开官道。走的是山路小径,吃的是带的干粮,喝的是水囊里的水。一天下来,竟赶了三百多里的路。到了傍晚,他们一行来到了一个不大的小镇。君无双见天快黑了,而且大部分人都已经人困马乏,于是便建议大家投宿。
他们在镇上绕了一圈,终于找到了唯一的一家客栈。不过可能是因为这里没有那么多的过路人,所以这家客栈总共只有三间客房。这八个人,三间房,怎么看都是住不下的。客栈老板见君无双他们人实在是多,于是便把自己住的那间也让了出来,自己去邻居家挤一个晚上。于是,这下就是八个人,四间房了。
程红菱和秋水是女人,她们住一起是无可厚非的。剩下的六人中,萧百骏主动要求和自己的哥哥一起住;而君无双明白,若是他和未离或是两罔同屋的话,其结果一定是那两人的其中一人在自己的床边守一晚上。在未离和两罔的眼里,下属是没有资格和公子同床而卧的。所以,为了不打扰他们休息,君无双便安排未离和两罔同屋,而自己自然是和皇甫天A睡一张床。
听见君无双这样的分配,萧百川马上觉得心中不太舒服。虽说男人和男人同屋住也是不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不过如果对方是君无双的话,萧百川就有了别样的感觉。所以直到进了自己的房间后,萧百川还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萧百骏没有发现哥哥的异常,一个劲地催促萧百川早点歇息。萧百川只好暂且丢开心中的异样,上床休息。入梦之前,萧百川唯一的想法就是――幸好这里的床很大……
皇甫天A回房之后,一直于隐隐的兴奋状态。按理说今天赶了一天的路,身体应该很累了,可皇甫天A就是觉得精神百倍,没有丝毫的疲倦感。今晚的天上没有什么云彩,所以尽管是新月,但是撒进窗户的月色还是照亮了半间屋子。使得原本简陋的房间看上去也似乎蒙上了一层朦胧的色彩。
皇甫天A坐在桌前,看着同样坐在桌边喝茶的君无双,寻思着找点话题聊聊。可还没等他想好,倒是君无双先开了口:“天色已晚,明天还要继续赶路。还请黄公子早点休息吧!”皇甫天A见君无双这么说,一时找不到反对的理由,只好答应。
房里的床不是一般的木床,而是用土胚垒起来的。上面铺着草席,然后才是床褥。现在已经快接近五月了,所以褥子比较薄,底下不平的土床搁得皇甫天A有点难受,毕竟这是他所睡过的最糟糕的床。因此躺在上面已经有大半个时辰了,皇甫天A还是睡不着。
闲暇之余,他小心翼翼的转过脸来,放任自己的目光贪婪地流连在睡在旁边的君无双身上,而不用担心旁人发现自己的异样。白天,君无双不仅戴着宽沿的斗笠,斗笠的下面还蒙着面纱,根本看不见他的五官。此刻,君无双却是安静地躺在皇甫天A的身边,那不设防的睡颜让皇甫天A为之沉迷。
由于床比较大,即使两个大男人一起平躺着也不觉得拥挤。君无双乌黑的发丝不但铺满了枕头,有一些还占据了他和皇甫天A身体之间的空隙。皇甫天A如着魔般的伸出手来,轻轻放在两人中间的发丝上,像对待瓷器般小幅度地抚摸。很多男人的头发都比较毛糙,可是君无双的头发却很润滑,但和女人头发的那种滑不留手的感觉又不太一样。手指无意中探入发丝,微凉的触感便包围住了指尖,好像是被丝绸覆盖似的,隐约之间还能感觉出绸布上的纹理。
君无双仰天躺着,半边的脸孔笼罩在窗外的月辉之中,那扇形的睫毛在眼底投下了淡淡的黑影。皇甫天A这边能看见的是暗的一面,所以他竟觉得君无双鼻子的最高有点莹莹发亮。顺着鼻沿的轮廓下落,皇甫天A的目光来到了君无双那微启的绯唇上。皇甫天A有点想不明白,为什么同样是男人,君无双的双唇在月色下竟是如此的诱惑,好像正等待着有人去品评它们的甜美,看得皇甫天A一阵口干舌燥。以至于一种冲动在他心中迸发了出来――他好想就这么狠狠的吻下去……
吻下去!吻君无双!
皇甫天A被这突如其来的想法给吓到了,自己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的好色了?没错,君无双的确是姿色过人,可是这不代表自己就可以侵犯他。而且君无双也是个男人,虽说僖嘉王朝并不鄙视喜好男风的人,甚是还有人眷养男宠,迎娶男妾,但也不能说明所有的男人都会喜欢男人。万一君无双只喜欢女人,那自己这么做一定会惹得他生气,到时候岂不是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况且,天欣……
皇甫天A暗自唾骂自己,被逼娶妻已经让他觉得自己背叛了天欣。如果再喜欢上别的男人的话,那他根本就是亲自亵渎了从小对天欣的那份感情。这样滥情的人,哪还有资格再提起“天欣”这个名字。想到这里,皇甫天A忙勒住了自己像脱僵野马般乱蹦的思绪,平复下心中的骚动,转头望向天板,十指紧紧交叉相握,放在自己的腹部,以防自己睡着时一个迷糊,就会去搂抱身边的人。
也不知过了多久,正当皇甫天A于似睡非睡之间时,窗棂上发出的细微声响把他给惊醒了。皇甫天A的脑海中马上想到,可能是敌人出现了。还没等他的身体有所反应,一只玉手就从旁边伸了过来,按住他的肩膀。皇甫天A扭头一看,君无双的脸正冲着他,一双明亮的眼睛在黑暗中神采奕奕。皇甫天A看着君无双以嘴型告诉自己“别动,屏住呼吸!”,那一张一合的双唇又使他回想起自己先前的那个冲动,不由脸上渐渐发热,忙屏气凝神,观察起外面的动静。
就当皇甫天A刚刚忍住呼吸的那一刻,一只细竹管从窗户的缝隙间伸了进来,同时从竹管里飘出了一阵清烟,很快弥漫了整个房间。这种情况皇甫天A虽然第一见,但他也曾听萧百川说过,江湖上专门有把人迷倒的烟雾,看来就是这种东西了。不过说起来皇甫天A还是没有足够的经验,像这种情况下,应该是在屏气前先吸一口气,好让自己不需要呼吸的时间变长。可是皇甫天A没有那么作,只是单纯地屏住了呼吸。
所以,当房间里的烟雾还没来得及散去的时候,皇甫天A已经开始觉得胸口发闷,心跳加速,眼前的景物也渐渐模糊起来。一旁的君无双发现了他的变化,知道皇甫天A忍不了多久了,于是马上从床上跳了起来,冲破了窗户来到了外面。窗外放烟的人似乎没料到君无双竟还清醒着,稍一愣神,就被君无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点住了周身十六个大穴。那人瞬间变成了不能动弹的“人偶”。
就在君无双动手的同时,有人也分别从隔壁三间房的窗户中跳了出来,依是萧百川、两罔、未离和秋水。众人见君无双已经制住了来人,都松了口气。两罔上前扯掉了那人的蒙面,大家一看,认识――客栈老板!
18 同行回京(下)
君无双见抓住的人是他,暗暗心惊。原以为他们一行的速度已经够快的了,没想到对方比他们更快,不但探查到了他们的行踪,竟还事先有了埋伏。不过今天他们会经过这里,除了带路的自己,事先谁也不知道。难道是他们到达这里以后走漏的风声?如果是这样的话,岂不意味着他们一行人中藏有对方的奸细?……
正当君无双颔首沉思的时候,两罔已经撬开了客栈老板的嘴巴,将他的口腔从里到外、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番,但却找不到意料之中的东西。不过他还不敢放心,又把客栈老板的身上搜了个遍,就连头发里面都找了,还是没找到那东西。于是两罔起身,转到君无双跟前道:“公子,此人嘴里和身上都没有发现毒药!”
“噢?”君无双感到奇怪。先前在水潭边服毒自尽的黑衣人,都是咬破暗藏在假牙里的毒包后毙的命。没想到,这人身上竟没有那样的东西。难道是这人艺高人胆大,不怕被逮住吗?也不对啊!刚才出手点穴的时候,君无双发现蒙面人的内力弱得可以,几乎可以说是没什么内力。得手之后君无双心里还嘲笑对方的轻敌,竟派这么个脓包来行刺他们。
现在细想起来,这个客栈老板用的迷香是江湖中最粗劣的,行动时动静很大,怎么看也不像是训练有素的杀手,难道……
君无双上前拍开了客栈老板的哑穴,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放迷香?”
那客栈老板发觉自己能够说话了,忙扯着公鸭嗓子大声讨饶:“各位大侠饶命啊!饶命啊!……”
“闭嘴!快回答我家公子的问题。”未离嫌那人答非所问,着实讨厌,便大声呵斥住了那人的讨饶声。
“啊!是!是!小的这就答,这就答!”那人似乎被未离吓到了,迭声说道,“小人陈三郎,是这家客栈的老板。至于为什么要放迷香……”
陈三郎抬眼看了看一边的未离,瞧见未离正冷眼瞪着他,吓得连忙收回了视线,然后斯斯艾艾接着说道:“是因为,因为,小的看上了各位大侠的马匹,想……,想把各位迷晕了后,好牵去卖了。然后离开这里……” 陈三郎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个字几乎都听不见了。不过大家还是搞清楚了,原来这人只是个普通的宵小罢了。
“哼!吃了你的熊心豹子胆!我们的马你也配动吗?”未离知道了他和那群黑衣人不同路后,反而更生气了。今晚不但打扰了公子休息不说,竟又是白忙活一场。
“啊!大侠,我下此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您饶我这一回吧。” 陈三郎一脸恐慌的表情,让人觉得如果他现在能动的话,一定会磕头如捣蒜。
“算了!”皇甫天A此刻站在君无双的身后,听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后发了话,“估计此人也是为生活所迫,就饶了他这一回吧!”
君无双见那陈三郎不是自己要找的人,也就没了兴致。于是对未离使了个眼色,让未离把这位陈三郎带回屋里看守,然后对所有人道:“大家都先回去休息吧,还有一个半时辰天才会亮,等天一亮我们就出发!”说完便带头回了房间。其他人见事情解决,便也各自散了。倒是萧百川仍留在了外面,看着皇甫天A和君无双房间的窗户,站立许久。然后无声地叹了口气,这才回房。
房间的窗户已经彻底破了,这下月光照得房里更亮了。皇甫天A从新回到床上,可这说什么也睡不着了。但他又怕吵着身边的君无双,所以保持着一个姿势僵卧了很久,直到一边的身子有点发麻了,才小心翼翼的翻个身。这样折腾了有四、五个来回,就当皇甫天A想要再翻身的时候,身边传来一个轻柔的声音:“实在睡不着的话,不如起身吧!”
听到这话,皇甫天A一下子坐了起来,然后就见身边的君无双也起身下了床。皇甫天A连忙下床穿鞋,并且满怀歉意地对君无双说:“抱歉!吵醒你了!”
君无双含笑摇头:“也没有!我本也没能入睡。见你不停辗转反侧,怕是你睡不惯这样的床吧!反正天也快亮了,不如我们出去走走,呼吸点新鲜空气,好过憋在这方寸之地。”
皇甫天A听君无双说中了自己住不惯这样的简陋之所,怕他以为自己是吃不起苦的人,感觉好像两人之间产生了鸿沟,于是忙道:“在下睡不着,也不尽然是因为床的关系。既然君公子有兴趣散步,在下愿奉陪到底。”说完便带头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等两人经过隔壁的房间时,一扇房门“吱”的一声开了。萧百川从房里出来后,顺手把身后的房门合上。然后问道“君公子,A表哥,你们怎么这么早就起了!这是要去哪里?”其实萧百川自打回房后也一直没有睡过。他不时地听着隔壁的动静。等听到君无双的房里传来了交谈声,然后有人开门走了出来,他想也没想,就打开了自己的房门,在门口堵上了君无双和皇甫天A。
君无双见他挡住了去路,就道:“萧大公子你也很早啊!我们两人睡不着,想出去随便走走。”
“哦!原来是这样。可巧我也睡不着,不知两位是否介意再多加个人啊?”萧百川一听两人要出门,连忙发问。
君无双倒是没什么意见,反正只是散步闲聊罢了,两人、三人没什么区别。皇甫天A本想和君无双单独相来着,见萧百川要横插一杠子,有点不乐意。但又想到萧百川可能是担心自己的安危,也就不好意思反对了。所以他笑道:“百川,瞧你说的。我怎么会介意呢?倒是君公子……”
君无双见四只眼睛同时望向了自己,忙道“‘三人行,必有吾师!’更何况,两位都算得上是天之骄子,能有机会和两位一起漫步,无双求之不得!”君无双这几句倒不是什么场面话。他本就想找个机会,和分散已久的哥哥、好友好好聊聊。毕竟对于他们近况的了解,都只局限于定期从“暗影”那里得到的只字片语,也不知他们这几年到底过的好不好。所以亲近的心思一起,君无双连自称都从“在下”改为了“无双”。
萧百川见两人都同意了,便转身走在了最前面。等到三人快要走出客栈大门的时候,身后又响起了一个声音:“等一下!”
三人闻言都停下了脚步,脑中不约而同地想到:这早起的人还真不少啊!
三人同时转身后,就见秋水拿着件锦缎披风站在房门口。她看大家都转身望着自己,忙走到君无双面前问道:“公子可是要出门?”
“是啊!我们想出去走走。秋水莫不是也想一起吗?”君无双心知秋水不会这么没规矩,毕竟她表面上还是自己的婢女,但仍是问了一句。
“秋水不敢打扰三位公子的雅兴!只是,现在正是一天中寒气最重的时辰,公子还是请多加件衣服再出去吧。”说着就抖开了手里的披风,要给君无双穿上。
君无双一扬手,阻止了秋水,道:“不用了。都快进五月了,不会那么容易着凉的。这披风太累赘,你素知我是不爱穿这个的。”
秋水听了这话,倒是停了手上的动作,然后幽幽道:“奴婢自是知道公子不喜穿戴那么多。可是公子的身子骨,公子自己还不明白嘛!虽说这天气已经开始转热了,可‘春捂秋冻’这个道理还是要讲的。若是这一路上公子有个什么头疼脑热的,不小心发起病来,到时候奴婢被若尘她们絮叨事小,耽误了公子的大事可就得不偿失了!公子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君无双暗自叹了口气,在添加衣物这方面自己一直是于下风的。虽说自己平时可以运筹帷幄,掌控一切。可是只要是涉及保暖问题,身边的这四位女子总能令他觉得,如果反对她们的建议,将是一件“祸国殃民”的错事。所以君无双只好认命道:“是,秋水说的有理,是我疏忽了,把披风给我吧!”
秋水闻言莞尔,原本略显阴沉的脸庞竟也变得温柔了起来。她替君无双披上了披风,仔细系上前带,然后问道:“公子早上想用点什么?奴婢这就去准备,等公子回来就能进食了!”
君无双回头望着皇甫天A和萧百川,问道:“两位可有什么想吃的吗?”
当皇甫天A知道君无双已经清楚自己的身份后,就一直怕君无双像很多人一样,把他当个高高在上的皇子看待,不敢与自己亲近。所以他一心想拉近两人的距离,不敢在君无双面前表现出自己习惯了优越生活。听到君无双这么问他,连忙道:“出门在外,多有不便,只要是能够果腹的东西就行,也不用特别准备什么了!”
君无双见一旁的萧百川也点头表示赞同,便回过脸对秋水道:“那你就看着办吧。不过要快些,等天亮了我们就要上路了。”说完就和皇甫天A、萧百川出了门。
此时的天空已经微微有点发青,空气中透着丝丝凉意。街上万籁俱寂,三人在青石路上缓缓而行,能够清楚地听到彼此的脚步声。一阵清风吹过,掀起了三人的衣摆。君无双伸手揽了揽被吹起的披风,心中不禁想到,还真给秋水说对了,这春风仍是有点冷。
一旁的萧百川见了,想起刚才秋水的话来,问道:“君公子,听刚才秋水姑娘所言,似乎君公子身上不太好。可是有什么难以根治的顽疾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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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无双闻言淡笑:“没那么严重。我的身体和别人略有不同,比较容易得风寒。其实只是小病罢了,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倒是秋水有点大惊小怪,让萧公子见笑了!”
“话可不是这么说的!”皇甫天A在一旁接过了话题,“有道是‘病向浅中医!’君公子还是不要轻看那些所谓的小病小痛为好。等我们回到了京城,我想不如就请御医来给君公子诊断一下。要是能医的话,最好还是医了吧。况且御医阁里什么样的药都能调配,定能使君公子药到病除!”
君无双心道:当初父皇差不多把整个御医阁里的奇珍好药都搬到了“惜缘谷”,也没能彻底治好自己的走火入魔。事隔多年,这“体寒症”早已入了五脏六腑,怕是这一世都没希望根除了。不过君无双也不愿拂了皇甫天A的好意,于是便淡淡答道:“这事不急,以后再说吧!”
结束了这个话题,三人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镇子的外面。这个镇子本来就小,再加上他们住的客栈地镇子的边缘,所以没几步路,他们就出了镇子。三人又走了一会,皇甫天A和萧百川搜肠刮肚也没找出什么好话题来。其实他们大可和君无双说说红叶山庄的事,但又都觉得,眼下若是提起这个充满血腥和诡异的事件,实在是太破坏气氛了。他们宁愿和君无双继续这样默默地漫步,所以两人不约而同地避开了这件事。
君无双见两人都不说话,还以为他们对自己仍是存有戒心,心中叹息不已。一时间也不好问些什么了。眼见前面有个小斜坡,君无双提议道:“天快亮了,不如我们到那个斜坡上去看日出吧。”皇甫天A和萧百川正觉得气氛有点尴尬,听君无双这么说,当即赞同。
三人没有用运轻功,只是慢慢地沿势而上。可能是三人行得慢了,等他们到达最高时,太阳都已经升起来了。君无双一时感怀,轻轻说了一句:“可惜,来晚了!”不料话音刚落,就听皇甫天A和萧百川异口同声道:“没关系,来日方长!”
这俩人听见对方和自己说的一样,均相互抬眼看了看对方。而君无双没想到自己的一句无心之言引来了两人的同声安慰,然后就发现气氛有些说不清的怪异。弄得君无双事后思量许久,也没想明白,到底当时是出了什么问题。不过出于礼貌,他还是回应了一句:“是啊,太阳明天还会升起,有的是机会!”
19 又见杀手(上)
等到君无双他们三人回到客栈,秋水已经把早点做好了,其他人也起了床。众人用罢早饭后,两罔问君无双该怎么理那个陈三郎。按两罔的意思是一刀杀了就算了,不过君无双觉得不该草菅人命,而且那人也罪不致此,于是决定给那人小惩大戒。让陈三郎扎上马步,然后点了他的穴道,使他保持那个姿势不能乱动。被点的穴道三个时辰后会自动解开,想必到时候,那陈三郎一定会觉得手脚酸痛无比,进而牢牢记住这个教训。
众人收拾妥当后,又接着踏上回京的路。再经过了一天的奔徙之后来到了另一个城镇。这个镇子比先前那个大上不少,所以有好几家客栈,大家也就不用合住一个房间了。对此,除了皇甫天A外,别人都很满意。等大家用完晚饭后,便各自回房了。
君无双和衣躺在自己的床上,双眼微合,脑中慢慢整理这关于这红叶山庄事件的线索。忽听有人敲门,便起身开门,看见一人站在他的门口。
君无双眉眼一弯,问道:“萧公子,找在下有事吗?”
萧百川有点愣神,他刚才明明是坐在自己房里来着,怎么一转眼就鬼使神差地站在了君无双的门口了?听君无双这么问,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才好。
君无双见萧百川不吭气,还以为他有什么话不方便让别人听见。于是便侧过身体,道:“先请进来再说吧。免得挡在过道上,影响别人。”
事以至此,萧百川也觉得站在门口多有不便,便抬腿进了房间。等两人都围坐在方桌边后,君无双从桌上的蓝彩茶壶里倒了杯温热的茶水放在萧百川面前,然后就静静地看着萧百川。
透过茶杯中冒出的淡淡热气,萧百川突然又想起了那天两人初遇的那个早晨。不知道记得这件事的是否只有自己呢?那时两人之间好像也是隔了层淡淡的雾气,让萧百川觉得自己误入仙境……
“君公子!”萧百川突然开口,“不知君公子是否记得,你我曾经在红叶山庄的后山见过一面?”
“噢?有这回事吗?”君无双明知故问
“有。在‘消玉大会’的前一天的早上。在下还记得,当时君公子一席蓝衣,正在弹唱一首很特别的曲子,可惜被在下的突然出现给打断了。”萧百川描绘着在脑海中回放过上百的画面,只是最后的一句“当时在下惊为天人!”并没有说出口。
“呵呵!”君无双笑得无辜,“萧公子一定是看错了,在下从未在早上到过山庄的后山。”
他为什么要否认?像他这样的人,看过一眼后,谁都会记得一辈子。难道说,是不愿意和自己有私底下的牵连吗?萧百川有点莫名的失落。
其实这还真是萧百川多心了。君无双之所以回避这个问题,是怕萧百川会询问自己唱的那首歌。毕竟那首“东风破”并不属于现在的时空,若被提起,还要用一大堆的谎话来掩盖,甚是麻烦。还不如否认来得简单些。
素不知,君无双的这无心之举却是伤到了萧百川。从昨晚君无双安排他自己和皇甫天A同房后,萧百川就觉得君无双对皇甫天A非常亲近,在担心君无双会对皇甫天A另有企图之余,萧百川心中竟产生了小小的嫉妒。但是那份嫉妒之情是那么的渺小,以至于萧百川根本没发现它的本性,只是感觉这两天自己有点胸闷,心口堵得发慌。
特别是看见昨晚抓住那个客栈老板后,皇甫天A站在君无双身后说话,萧百川突然发现两人靠得那么近,但却出奇的和谐,好像两人天生就是应该站在一起,中间没有外人可以插入的空间。那时的他们,身上有着些共同的独特的东西,是其他人都没有的。(很久以后,萧百川才明白,原来当时他感觉到的,就是君无双和皇甫天A之间的血缘天性。)
这个发现让萧百川狱卒不已,以至于在两人房间的窗前站立许久。并在他们要出门的时候,也不管是否唐突,坚持要求与他们同行。
“萧公子今晚来找我,就是为了问这件事吗?”君无双不理解萧百川为什么会对那相遇这么重视。
“也不尽然。”萧百川想了想,“在下记得君公子曾经说过,令师和家父是旧识。旦不知令师是哪位前辈高人?与家父是如何相识的?”
前辈的话,那人还是马马虎虎沾上边。至于高人嘛?完全找不到那样的影子!君无双想到自己那位贪吃、迷糊的师傅时,不禁哑然失笑。住在“惜缘谷”的那几年,除了自己走火入魔的那段日子,几乎都是君无双在照顾君蔚蓝。君蔚蓝除了武功上还能指点一下自己外,其他方面可谓是一塌糊涂。真不知他以前一个人住在“惜缘谷”的时候,日子是怎么过的?若不是碍于师祖留下的规矩,想必父皇一定会派上半个皇宫的下人来照顾师傅的生活吧!
萧百川看着君无双慢慢柔和的表情,自己的心情也好了不少。现在的君无双好像沉静在幸福的回忆中,那样全身心的放松,让一旁的萧百川也感受到了愉悦。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感同身受”吗?
君无双发现自己不小心走神了,连忙抱歉得一笑:“家师姓君,名蔚蓝。在江湖上没什么名气,估计萧公子也不会听说过。至于和令尊是如何相识的,我也不是很清楚。”当年的那笔风流帐君无双可没兴趣去了解,也就没怎么问过君蔚蓝。在君无双看来,那是君蔚蓝和皇甫睿明的私事,旁人不该去多问多管。
“哦!想不到令师也姓君,莫不是君公子的同宗?”
“不是。我的名字是小时候师傅收养我的时候给我起的。”
“原来如此。那君公子原来姓什么?”
这句话可真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了。萧百川只是单纯地想多了解一点君无双,话说到了那里,问题也就随口而出了。可惜君无双是揣着个天大的秘密的――还是双重秘密,所以对于自己的身世问题特别的敏感。听到萧百川这么问,心中警铃大作。
“萧公子好像对在下的私人事务特别的感兴趣啊!”君无双冷下了一张脸,拿出了无中生有的手法,想把这个问题回避过去。
“我!”萧百川一时没反应过来君无双为什么突然翻脸了。回想自己刚才提的问题,才恍然大悟。既然君无双小时候是被他师傅收养的,又改了名字,自是不想让人知道他的过去,或者是想与以前的生活一刀两断。恐怕君无双小时候的日子过得不怎么好吧。这样的例子江湖上比比皆是。
而且自己这么问,好像是在探听君无双的底细,让人觉得自己不信任君无双似的。虽然他们共只有两天,但君无双事事为他们着想,到头来却换来了自己“猜忌”。难怪对方会生气!
萧百川暗恼自己说话有欠考量,所以连忙满怀歉意地道:“君公子误会了!在下只是随便问问,并没有其他的意思!”
但是君无双好像没听见萧百川解释似的,还是冷冷的样子。萧百川心中叹了口气,明白今天的对话是进行不下去了,不然说不定两人间的误会会更。所以他只好站起身来道:“天色已晚,在下也已经打扰君公子多时,该是回房了。君公子好好歇息吧!”说完便转身离开了君无双的房间。
第二天早上,萧百川看见君无双的时候还有点不自在,生怕君无双仍在生气。不过细细观察后,发现君无双依旧对他笑意盈盈,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的样子,这才放下心来。
这天中午众人踏上了回京的必经之路。如果没有意外,沿着这条路,不出三天,就能到达京城了。在路过一片不大的林子的时候,君无双见大家连续赶了三个时辰的路,略有疲惫,就决定在那里歇息一下,顺便吃点东西。
众人在林中发现了一个小型的瀑布,不过瀑布下连着的水潭倒是很,墨绿一片看不到底。潭边上开着很多五颜六色的无名小,在一片碧草的映衬下显得缤纷妖娆。瀑布不断落下拍打在水潭中间的石头上,溅起的细小水珠在空中形成了一股水汽。经过阳光的照耀,竟反射出了一弯淡淡的彩虹,让人觉得美不胜收。
19 又见杀手(下)
所有人都或多或少的被美景所迷,纷纷在水潭的附近坐下歇息,放任坐骑四溜达吃草。萧百川发现自己和萧百骏的水囊都快空了,便从马上取了下来,走到水潭便想把它们灌满。程红菱见了,也取了自己的水囊下来,蹲在了萧百川的身边,和他一同汲水。
这几日白天忙着赶路,到了夜晚,程红菱虽然想找机会和萧百川聊天,但是萧百川往往一吃完饭就回房了。程红菱毕竟是未出阁的大姑娘,让她拉下脸面,大晚上去敲一个独身男人的房门,她还是办不到的。更何况这样还可能会让萧百川误会自己不知廉耻,那就更得不偿失了。所以现在,程红菱见来了机会,忙和萧百川一起汲水,好找机会和心上人聊聊。
正当程红菱要开口的时候,突然低头吃草的如墨扬起了前蹄并发出了一声长嘶,把众人吓了一跳。与此同时,从水潭猛然中窜出了十个蒙面人,每人手上都持着宝剑。那些人一跃出水面,就辟头盖脑地向萧百川和程红菱攻来。带着水珠的清锋在阳光下闪着片片银光,照了人眼。
多亏了如墨提前示警,萧百川的神经跟着它的嘶叫一紧,所以当黑衣人攻来的时候,他反应机敏地丢弃了手中的水囊,拉着身边的程红菱往旁边一滚,堪堪避过了攻击。剑锋擦着两人的衣摆和发梢而过,两人甚至能感觉到剑身上发出的寒气。黑衣人见偷袭不成,马上变化剑招,提剑再刺。不过此时,其他人已经赶了过来解围。
君无双第一个是出手的。如墨跟了他多年,每每遇到紧急情况,它都能长嘶示警,毕竟动物对杀气之类的感观要敏锐过人。所以听到如墨的声音后,君无双马上明白有敌人出现了。等到那些黑衣人从水里冲出来后,君无双就立刻迎了上去,挥掌而出。十个黑衣人见君无双身形很快,竟分出了四个人来对付君无双。这样一来,萧百川他们才能避开第一波攻击。不然十柄剑同时刺来,萧百川的反应再快,纵能保命,至少也会受伤。
这的黑衣人的武功明显比上在水潭的那批高上不少。十人中有三人围住了萧百川和程红菱,两人缠住了君无双,其他的都是一对一挑上了剩下的五人。萧百骏是所有人中武功最差的,所以也是落败最快的。还没走上十招,衣服上就被划了到口子,还好他闪得快,没有受伤。不过也够让萧百川担心的了。
萧百川和程红菱在取水之前,都把身上的佩剑放在了马背上。遭到攻击后两人都抽不出身来去取佩剑,又落得个以掌御敌。黑衣人的目标是程红菱,所以大部分的攻击都是冲着她去的。程红菱经过一早上的奔徙本就身体疲惫,再加上女子体力不如男子,所以在一阵强攻之下就显得步履踉跄,难以招架了。身边的萧百川只好施以援手,替他挡住了一大半的剑气。可是这样一来,萧百川想要再去援救萧百骏是万万不可能了。
眼看一柄宝剑刺向了萧百骏的咽喉,以他的速度是如何也逼不开的,萧百骏就差闭上眼睛等死了。忽然有人在他背后打了一章,萧百骏的身体就飞了起来,“扑通”一声掉在了水潭里。等到萧百骏钻出水面,就看见原来攻击自己的黑衣人正和另外两人合围君无双。而君无双的左臂衣服已经裂开了,能看见白皙的肌肤上有一道伤口,正渗出点点血珠。
原来刚才君无双看见萧百骏遇险,竟不顾自己对手的攻击,转身飘到萧百骏的身后,见已经来不及拉开萧百骏了,就在他背后用阴柔的力量打了他一掌,把他送出了战圈,但没有伤着他。这样一来,原本刺向萧百骏咽喉的那柄剑便顺势刺向了君无双。
君无双为了避过这一剑,只好人向后仰。可是同时,后面的两个黑衣人的也一前一后攻到了。君无双扭腰避过了前一柄剑,左右手同时打出一掌,暂时震开了两个黑衣人。等到后一柄剑快刺到身上的时候,君无双只来得及向右边闪身,同时挥出右掌,希望以掌风震歪剑身,但还是被剑锋划破了表皮。
三个黑衣人见一击得手,马上舞剑再攻。但这时君无双已经调整好了身形,双掌如玉蝶飞舞般闪现在人前,时虚时实,一沾即走,令人眼缭乱。不过与之对敌的黑衣人也不是泛泛之辈,三人挥出团团剑,护住自己周身上下的同时,还不停进攻君无双的上、中、下三路。再加上是三人配合,一旦有同伴露出破绽,马上会有人给补防。令君无双一时间找不到好的机会下手。
那边的秋水、未离和两罔见君无双不但被三人围攻,左臂还受伤了,心中焦急万分。可惜对手的武功和他们都在伯仲之间,想要快速战胜对手很困难。再加上对方是以逸待劳,体力上占了上风,所以都是尽量地缠住了三人,以图耗费三人残余的体力后再给予致命的一击。未离和两罔见久战不下,身上的杀气变得越来越浓,甚至慢慢盖过了对方身上的杀气。使得与他们对手的黑衣人有了片刻的愣神。
趁这功夫,未离和两罔飞快地交换了一个眼色,未离虚晃一招,等对手退开半步,马上飞身而起,赶到了君无双的战圈,替君无双接住了一个黑人的攻击,顿时使得君无双这边形势大好。
未离原来的对手见未离舍了自己而去,便想再杀过去,却不料身后传来兵刃划破空气的声音,于是忙转身迎敌。原来是两罔挥刀杀到。于是两个黑衣人合作,想把两罔先杀了再说。谁知此时两罔刀法突变,完全放弃了防守,以鱼死网破的打法迎战两人。再加上他一脸的阴沉狠绝,像极了地狱里的修罗。倒一时把那两个黑衣人给镇住了不少,手下的攻击也慢了半拍,也算是救了两罔一回。
攻击皇甫天A的黑衣人见自己一方没有占上什么便宜,担心完不成任务会遭到责罚,频频使出狠招,想把皇甫天A先毙于剑下,再去相助同伴。皇甫天A本来还和他打了个难分难解,对方突然变招,皇甫天A对敌经验不足,一时来不及应变,竟被对方划破了前襟,露出了胸前的肌肉。然后一个白色的物体从残破的衣服里面掉了出来,落在碧草之上,显得格外醒目。
那黑衣人见了此物,轻“咦”了一声,然后减缓了手中的剑势,上上下下打量了皇甫天A一番。然后突然跳出战圈,发出了一声清啸。那些黑衣人听见啸声,马上停止了攻击,围到了发出啸声的那人身边,然后每人都从怀里掏出一物,往地上一扔,顿时紫烟四起。
君无双见黑衣人突然停止了攻击,心知有变。又见他们掷出一物,忙大叫一声“快闭气!”其他人经他提醒,都马上屏住了呼吸,然后就看见眼前起来浓烟,耳畔又传来了一阵极轻的“叮叮”声,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只好护住了自己周身要害,按兵不动,等待烟雾散去。
一阵春风吹散了层层紫烟,众人终于能看清眼前的景物了。秋水第一个反应过来,她大叫了一声“公子”便向君无双扑了过去,然后捧起君无双的左臂仔细查看,接着取出怀里的一个小木盒打开,把里面乳白色的药膏挖出一大块,涂抹在君无双的伤口上。随着药膏在君无双的手臂上化开,一股清香散了开去。
君无双看着秋水如临大敌的模样,语气轻松得说道:“别紧张,只是划破了点皮。”等到秋水挖出一大块的膏药后,君无双又笑着摇摇头:“‘止息’炼制不易,你这样用太浪费了。”
秋水忙完了手里的工作,这才抬头道:“公子哪里的话,药炼制出来就是要用的。用在公子身上,再多也不能算浪费。再者言,倘若一盒‘止息’能换得公子毫发无伤的话,秋水愿把一整盒都交托出去。”
就在秋水给君无双上药的时候,所有人都围了过来。除了程红菱,每人眼中都溢满了关切之情,皇甫天A和萧百川自然是还有心痛的感觉。而未离和两罔两人则多了许多的懊悔。两人见秋水完成了包扎,同时跪在君无双的跟前道:“属下保护不力,累及公子受伤,请公子责罚!”
君无双见两人如此,微微蹙眉道:“此事于你们无关,不用自责。未离,你去看看那边的地上,对方好像给我们留了些东西。”
听到此言,众人才发现离他们不远的草丛中有几十根牛毛细针。若是君无双不说,还真是不容易看见。原来刚才雾起之时,君无双隐约看见雾中夹杂着一片银光,知道是对方趁乱放出暗器,便从怀中掏出了一把碎银,以内力震得更散后,扬手掷出。众人刚才听到了细微的“叮叮”声,就是碎银碰到了细针发出的。
未离小心翼翼取出几根看了看,然后道:“公子,这些都是普通的绣针,并没有沾毒!”
“噢?”君无双原以为那些针是为了借着雾气的掩饰,用来伤人的。绣针的威力太小,若想达到目的,只有涂上毒药。不过既然针上无毒,那就说明对方志不在伤人,可能是想阻止自己这方的追踪。
一旁的萧百骏见君无双的伤口已经理好了,等到大家都不说话的时候凑了过来,低着脑袋,满脸通红地说道:“君,君公子,多谢你刚才出手救我一命。这个恩情我一定会报的。”
君无双见他窘迫万分的样子实在可爱,就逗笑道:“你要报恩的话简单,那就答应以后帮我做三件事,如何?”
“呃,什么事?你说,粉身碎骨,在所不辞!”萧百骏抬起了头,两只虎目闪闪发亮
“这个不急,等我想好了再告诉你!眼下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吧。虽然不知道那些黑衣人为什么停止了攻击,不过此地还是不易久留。”
众人也都同意君无双的看法,把身上残破的衣服换掉,收拾妥当后飞身上马。皇甫天A在换衣服的时候发现怀里的东西没有了,四下一找,就在地上看见了那物,于是便捡起从新放入怀里,和大家一起离开了那个树林。
2 送君千里(上)
(前几天看了南遥老师的短篇集,在一地口水和鼻血的刺激下,码出了这一章。
今修修改改后就放上来了。估计亲们看了会有些想法。千万不要让某K言中啊!
闪到一边,等着看大家回帖!)
乔广霖穿过回大门口的守卫,行色匆匆地向这个庄子的前厅走去。还没等看见前厅的门槛,风中就传来了时断时续的呻吟:“啊……主人……嗯哈……,不要……啊……,奴娇受不了了……主人……,嗯……”
听到这令人遐想纷飞的叫声,乔广霖非但没有停下脚步,反而加快了速度。转过一个弯,一个硕大的厅堂便出现在乔广霖的眼前。厅堂的八扇镂木门全都大开着,里面的景物看得一清二楚。
厅堂里面几乎没有什么摆设,除了六根顶梁柱外,就只有中间放着一个带有两层台阶的木台,上面铺着一整张虎皮。木台的中央是一张很大的太师椅。此刻两具身体正在那张太师椅上抵死纠缠,密不可分。
身前方的是个十四、五岁的俊美少年。头颅微扬,略带稚气的脸上有着异样的红晕,眉角铺满了春色,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没有焦距,眼神涣散,娇艳檀口中不受控制地流出了些许口延,顺着嘴角滑到了白细的脖子上。胸口的红蕊肿涨成了平时的两倍,上面还闪着点点水光。一头青丝低垂于身体的两侧,随着身体的摆动而前后波动,还有几根被密汗粘在了光滑的背部。下身幼嫩的玉茎已经充分勃起,顶端分泌出了晶莹的体液,打湿了周围淡淡的体毛。
少年四肢着地,趴跪在椅子上,面带痛苦而又欢愉的复杂表情,双手紧紧握住了太师椅的扶手,腰身下沉,挺起臀部,奋力支撑住瘦弱的身躯,承受着来自后方那狂风骤雨般的侵袭。
后面那位男子有着一身古铜色的肌肤,与少年的白嫩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那刀削石刻的脸庞上有着邃的五官,没有君无双漂亮,没有皇甫天A俊朗,没有萧百川儒雅,但却有着野性张扬、桀骜不逊的美感。如同嗜血的野兽,使人即感到危险,又同时为之迷恋。特别是他的眼神,让人看着不寒而栗,即使是在他发泄欲望的时候,眼中仍保持着一丝冷寒。
此刻男子站在虎皮上,扶住了少年纤细的腰身,粗大的欲望正在少年被撑到极至的甬道内进进出出,不时翻带出内部嫣红的嫩肉。乳白色的Jing液随着欲望的律动,从两人结合的部位流出,沿着少年微颤的大腿蜿蜒而下,还有一些滴溅在了太师椅和虎皮上。
随着那人动作的幅度越来越大,肉体“啪啪”的撞击声、甬道内因为摩擦产生的“噗哧噗哧”的水声、少年不时发出的腻人的呻吟声,全部都在整个大厅内回荡着。加上那淡淡的檀腥味,形成了极为香艳刺激的镜头,充斥着人类的眼、耳、鼻,多方位激发着最为原始的冲动和兽欲。
经过一阵奋力冲刺后,少年发出了变高的尖叫声,同时前端喷出了乳白的体液。后庭强烈的痉挛收缩引得那后面的男子也发出了一声低吼,把所有的热液射到了少年身体的最,然后慢慢抽出了有点疲软的欲望,坐到了太师椅上。
少年感觉那火热退出了自己的身体后,顾不得自己还在发颤的身体,连忙爬下太师椅,跪在男子身前,将男子咸湿的欲望含入口中,替他把上面的体液舔拭干净。男子享受着少年为自己提供的口舌服务,一双鹰眼瞟向了站在门口不远的乔广霖,问道:“事情办完了?”低沉的声音还带着性事过后的慵懒和满足。
乔广霖自从踏进前厅后,就一直目不斜视地低头看着大理石地板上的纹。等到那男子发话后,乔广霖上前几步跪在地上,用略带颤抖的声音答道:“属下办事不利,请主上责罚!”
“哼!”男子冷哼一声,抬脚揣开了少年,扯过一旁的长袍,盖住了下半身。少年无端被迁怒,翻身滚落下台阶,赤裸的身体倒在了冰冷的地板上,被男子踢中的地方暗红一片。少年吃痛却不敢出声,咬紧牙关,把所有的呼痛声吞落入肚。
男子阴沉着脸,使得刚才弥漫在大厅里面的暧昧气氛荡然无存。他用冰冷的声音道:“乔广霖,完不成任务将会受到什么惩罚你不会不清楚吧?自己个去虎堂领罚去!”
乔广霖身子一抖,吞了口吐沫,仿佛下了狠心似的咬牙道:“属下自知没完成任务会有什么样的下场,只是事出有因。请主上容属下解释。”
“噢?”男子听乔广霖这么说,来了兴趣,换了个放松的姿势靠在太师椅上,“说吧。若是有理,今儿个这罚可以考虑减免。”
“多谢主上!”乔广霖如释重负,暗自摸了把冷汗,“属下今天刚刚发现,和程红菱同行的七人中,有一个是三皇子皇甫天A!此人身份特殊,属下不敢造,所以就把豹堂的杀手给撤了回来,以至于没有完成任务。”
“此话当真?”男子闻言,坐直了身躯,面露严肃之色。
“是。属下于他交手时,从他怀中掉出一块羊脂玉佩。上面刻着五爪盘龙,玉佩正当中有个‘A’字。属下认得那是皇子外出时用来证明身份的玉佩。属下还细细查看了那人的五官,和传言中的三皇子很相似。所以属下肯定那人就是皇甫天A本尊。”
“呵呵!这件事可真是越来越有趣了!”男子笑着又靠回了椅背,“没行到程大小姐的命还真是好。不但逃过了那夜的灭门,竟然这么快就找到了一个好靠山。好!很好!非常好!我一直想会会这位三皇子,看来还真是天助我也!”
“还有一件事。据五号和九号回报,和他们交手的两人身上有很重的杀气。看身形和使用的兵器,很像是这两年在江湖上崛起的杀手――夜鬼‘魑魅’和夜鬼‘魍魉’!”
“噢?”男子蹙眉,“这两人向来都是单独行事的,怎么会和程红菱扯上了关系?”
“这个属下不知。不过看样子他们倒很像是保镖!”
“保镖?!竟让这两人做保镖?这位三皇子还真是个舍得钱的主啊!”男子半是嘲讽半是赞叹。在他看来以红叶山庄的实力和江湖地位,自不会请两个杀手当保镖,那么魑魅、魍魉保护的就只有皇甫天A了。“除了这三人,剩下那四人的身份搞清楚了吗?”
“其余的三男一女中,那个女子的穿着打扮像是个婢女,有可能是皇甫天A从府里带出来的。男人中一个像是‘青玉剑’萧百川,另一个武功很差,但和‘青玉剑’的外貌有着几分相似。”
“萧百川?”男子低吟沉思,“如果这个‘萧百川’是和皇甫天A在一起的话,那就很有可能是当朝平远将军萧战的大公子。听说这两人向来是孟不离焦。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另一人可能就是他的弟弟了。不过……”男子没有继续往下说,他心中对于皇甫天A和萧百川的出现感到疑惑。皇甫天A和萧百川是朝廷里的人,为什么会和程红菱走到了一起?莫非他们也是冲着“鬼玲珑”背后的宝藏去的?还是说他们就是自己要找的人?……
不过这样的问题他向来是独立思考的,所以没有说给乔广霖听。
“还有一人呢?”
“这个……”乔广霖有点犹豫,对于剩下的那人他可是一点情报都没有到手,就连最基本的长相也没看见。不过既然主上问了,不说点什么的话,恐怕下场会很惨,“最后那人是他们中武功最高的,身形很快。和他同时交手的三号、六号、七号都没能讨到便宜,也没能看出他的武功路数来。而且他一直蒙着面纱,所以,属下也没看清他的脸。”
“哼! 那就是说你对他一无所知啦!”男子又一沉下了脸,“既然那人的武功高于魑魅、魍魉,为什么不打探清楚再回来?”
“属下知错!属下这就再去调查!”乔广霖听见主上声音不愉,又出了身冷汗,沾湿了内衣。
“不必了!这件事还是交给鹰堂去办,这也是他们的任务!今天这件事你理的还算合理,罚就免了。只是,没有下!还有,先不要追杀程红菱了。我倒要看看,她和萧百川、皇甫天A会搞出些什么名堂来。”
“是,属下明白!多谢主上!”乔广霖暗自庆幸逃过一劫,见男子朝他挥了挥手,忙起身,“属下告退!”
男子见乔广霖退下,双目微合,慢慢整理刚得到的消息。地上的少年见主上面无表情,壮起了胆子,慢慢爬到男子脚边,像只乖巧的小猫,用自己的脸轻蹭男子的小腿。男子张开双眼,一把把少年搂在怀里,左手下滑到少年股间,猛地一下插入两根手指,在里面狠狠搅动,嘴角挂上了邪邪的笑容:“小妖精,刚才还没把你喂饱吗?”
少年在被手指刚捅入时,便“啊”得低呼一声。然后媚眼如丝,似嗔如怨地看着男子。等到被手指撩拨一会后,业已语不成调:“嗯……,主人……,奴娇要……,快……”男子闻言又是轻笑,撩开盖在身上的长袍,底下已是一柱擎天。男子让少年跨坐在自己身上,托住了少年的纤腰,让自己的欲望对准了少年菊穴。突然坏心眼地一松手,少年身子无受力,马上落了下来。男子的欲望一下子就冲进了紧窒的甬道,两人同时发出了满足的呻吟。然后就着这个姿势,男子又开始了新一番的律动……
2 送君千里(下)
由于白天受到了袭击,晚上住客栈的时候,君无双索性挑了城里最大的一家。说是大隐隐于市,黑衣人喜欢搞偷袭,如此人多的地方,他们出现的可能性反而比较小。然后要求包下了一个独立的小院,连伺候的下人也不许进来。这样进出院子的就只有他们八人,便于守卫。
吃晚饭的时候,皇甫天A提出是否可以换一条更加隐秘的路回京,却被萧百川给否定了:“日前我们走的都是人烟稀少的小路,可还是被黑衣人他们发现了。所以眼下,倒不如正大光明走官道。毕竟官道人多,按照那些杀手行踪隐秘,不喜欢事后留下线索的行事作风来看,他们应该没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当众出手。而且接下来要是换道的话,会延长路上用的时间。这一点,对我们并不有利。两相权衡,还是走官道比较好!”
萧百川刚说完,君无双就对他投去了赞许的目光,萧百川所说的也正是君无双的想法。虽说他们不再掩饰行踪,算是给对方一个措手不及的逆向思维。但是如果时间一长,对方一定会找出对策,再安排刺杀。所以他们越快到达京城越好。官道地势平坦,路面宽阔,很适合马匹放开脚程,全速赶路。而且官道附近的客栈都比较有信誉,这也避免了出现上误入黑店的可能性。
萧百川接收到君无双投来的目光,冲着他淡淡一笑,两人之间默契渐增。一旁的程红菱见了,心中暗恨,于是她号称旅途疲劳 ,让大家都早些回房歇息。皇甫天A和萧百川他们考虑到君无双身上还有伤,的确该早点休息,于是都附和着回了自己的房间。
萧百川刚回房不久,就听有人敲门。打开一看,君无双拿着两个小瓷瓶站在了门口。萧百川忙侧身相让,君无双却摇摇头:“不用了。我是来给你点东西好防‘贼’的。”说着递过一个瓷瓶。
萧百川双手接过,就听君无双接着说:“这叫‘蛛网’,能使中药者两个时辰内毫无内力可用。把这些粉末倒在门口和窗口,如果有人想偷偷入房的话,定会沾上,这样就不怕有人夜袭了。不用担心你自己会中招,我已经在今天的晚饭里给大家下了解药了,药性能持续到明天中午。”说完君无双便要转身离开。
“等一下!”萧百川见他要走,忙叫住了君无双,“今天,谢谢你救了百骏。”
君无双微笑:“别这么客气,百骏要是出什么事的话,萧将军他们一定会伤心的。”
“可是你受伤,一样会有人伤心!”情急之下,真心实言脱口而出。然后就见君无双略带诧异的望来,萧百川才发现自己一不小心说了心里憋了老半天的话,尴尬之余连忙补充道:“我的意思是,秋水姑娘他们会伤心的。”
“哦,你说他们!没事的,人在江湖飘,受伤也是难免的。他们跟着我东奔西跑多年,早就习惯了。”君无双释然而笑。可这话听在萧百川耳里却带出了一丝心痛。
“你,经常会受伤吗?” 轻声却一脸严肃地问出了这句话
“也不是经常,只不过有时候罢了。再说在江湖上讨生活的,谁没有受过伤呢?”
无所谓的语气让萧百川更是担心,他正欲再张口,就听院子的另一边传来另一个声音:“你们在聊什么?”然后就见一人从阴影出缓缓而出。
君无双见皇甫天A来了,就把手里剩下的那个瓷瓶给了他,交代完用法后,冲着他们两人道:“好了,今天白天也够大家折腾的了,都早点休息吧。”然后也不等两人答话,便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皇甫天A和萧百川同时站在房门口,目送君无双离开。然后两人同时转回了目光,萧百川问道:“找我有事?”
皇甫天A点点头,两人一起进了萧百川的房间。皇甫天A没有坐到桌子旁,而是坐到了床沿上,双手交叉垫在脑后,半个身子靠在了床头,直直看着窗外夜色。萧百川见他沉默,也不出声,而是给自己倒了杯茶,没有喝下,只是拿着茶杯在手中把玩。
过了一会,皇甫天A突然道:“他,你怎么看?”
虽没有指名道姓,但萧百川十分清楚皇甫天A指的是谁。他放下手里的茶杯,拿一根细铁棒拨弄了一下烛火,使房里亮堂了一些。然后才道:“沉着,聪明,心思缜密,行事果断,也有领导才能。只是身份过于神秘,让人琢磨不透。”
“怎么,你还在怀疑他?”皇甫天A看向萧百川
“我,不知道!虽然他自己说其师和皇上和我父亲是旧识,但也只是一面之词。要让人完全放心,很难!”萧百川边说边皱眉
“噢!我倒觉得他没有骗我们,毕竟谎话说的再高明,人的眼神总是骗不了人的。他的眼神十分清澈,面对我们的时候又充满着诚恳。如果说他是个骗子的话,那只能说明他的骗术太过高明了。”皇甫天A没有隐瞒地说出了自己地观点。
萧百川心中无奈苦笑,其实自己又何尝不想这么认为呢?只是眼下的态势,已经让自己有点草木皆兵了。作为一个护卫,萧百川必须强迫自己去怀疑身边出现的每一个陌生人,以防不测。而当这个陌生人是君无双的时候,萧百川觉得,要强迫着去怀疑他的来意,实在是件痛苦的事情。若他们是在别的情况下相识的话,萧百川一定会选择义无反顾地相信他。
皇甫天A见萧百川不说话,以为他同意了自己的观点:“你说,如果我们回京后,我请他留在皇子府,他会同意吗?”
“什么?”萧百川吃惊地望向皇甫天A,不明白话里地含义。
“他是个人才,不光武功好,头脑也好,而且……”皇甫天A又望向了窗外,“而且他身上有一种让人不由自主想要靠近的亲和力。如果有他帮我,很多事一定会事半功倍。”
是这样吗?仅仅是这样吗?萧百川望着此刻因为憧憬未来而带出微笑的皇甫天A,心中不停地问着自己。
“不过,他好像不是会听命与人的人。你想要他帮你,未必那么容易。”萧百川对这件事不抱乐观的态度。
“所以啊,等我们回到京城,希望你和我一起当说客。既然舅舅也认识他的师傅,你最好再向舅舅打探一下关于他师傅的事情,说不定能找到说服他的契机。”皇甫天A倒是没因为萧百川的话受打击,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好吧。不过现在说这事还为时尚早,等我们安全回京再说吧!”萧百川没有拒绝皇甫天A的要求,其实皇甫天A不说,他也会向父亲询问这件事。毕竟这也是能多些了解君无双的一个途径。
皇甫天A见萧百川答应了,很高兴地回房了。萧百川躺在自己地床上,想着皇甫天A刚才提到的那件事。如果君无双真能留下来的话,那他也就能时不时地见到君无双了,这未尝不是件好事。可萧百川又隐隐觉得,像君无双那样地人,实在不应该踏入朝廷这样的地方。官场上的黑暗和君无双的飘逸出尘的气质完全地格格不入,想到这里萧百川又不忍心拉君无双下水。就在这样矛盾的心情中,萧百川迷迷糊糊地睡到了天亮。
也不知是不是正如君无双估计的那样,黑衣人不敢在大庭广众下出手,反正接下来的这几天他们过得风平浪静,身边找不到任何黑衣人的蛛丝马迹。那样安逸的日子让他们几乎忘记了自己是在逃避追杀。这天傍晚,一行众人已经到达了京城的附近,还有半天的路程,便能看见京城的城门了。
当皇甫天A他们都高兴地想快马加鞭的时候,君无双却一反常态地坚持要在一家客栈投宿。这个要求首先就遭到了萧百骏的反对。毕竟紧赶慢赶了好几天,他们的目的就是早日回京。眼看就要到家门口了,君无双却要再在外面住一夜,怎么想这都说不过去。
谁知君无双却硬是说出了一个理由来。君无双认为即使他们加快速度,要能看见京城的城门还要至少两个时辰,等他们到的时候很可能城门已经关了,那么他们岂不是要在露天席地过一晚上?
萧百骏听了这个理由,不以为然地道:“怕什么,A表哥是皇子,只要亮出身份,看城门的那些人还敢把我们关在外面吗?”
不了这句话却换来了君无双的一记刀眼:“哼!还真是个会仗势‘萧二公子’啊! ‘戍时末关闭京城四门,无京城掌司手令或是皇宫金牌者不得随便出入’ 这是当今德崇皇帝许多年前颁下的皇令。怎么到了萧二公子这里说改就改了?还是说这道命令只是针对平头百姓的,你们这些皇亲国戚、官宦子弟大可不必遵守?”
萧百骏被君无双的几句话压的无言可对。其实他只是想早点回到将军府,没有别的意思。平时那些个高官子弟还真有仗着家里权大,随意出入城门的。不过萧战一向育子甚严,从不允许百川、百骏两兄弟借着他的名头在外生事。所以萧百骏听完君无双这么说,马上想到了父亲书房里那根用来罚他们兄弟的藤条,便缩了缩脑袋,不说话了。
皇甫天A和萧百川对君无双的意见向来是不会反对的。虽然他们也觉得君无双的理由有点牵强,但又想到反正已经快到家了,再加上这几天黑衣人没有出现,再等一晚也未尝不可,所以都欣然同意。
一旁的程红菱此刻可真是心如潮涌。她从刚才萧百骏的话里已经知道了皇甫天A的真实身份――僖嘉皇朝的皇子。而萧百川兄弟俩一直称他为“表哥”,那也就是说,他们也是皇亲国戚。难怪当初自己打探不到萧百川的身份,只是知道他是“玉虚子”的关门弟子。真没想到自己竟喜欢上了一个官宦子弟。这个认知让程红菱又喜又忧。
喜的是如果顺利嫁入萧府,那她可真是能享尽荣华富贵,从此锦衣玉食,生活无忧,也不用担心自己以后要在江湖上四飘零了。而同时程红菱也犯愁,自己的出身不够高贵。若是红叶山庄还在的话,自己或许还有点后盾,可现在山庄被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自己已经是家破人亡了,要是萧百川的父母嫌弃自己该如何是好呢?
于是程红菱趁大家都回房后,来到萧百骏的房门口,敲开了萧百骏的房门。萧百骏开门一看是她,虽觉有点出乎意料,但还是礼貌地把她让进了房间。程红菱坐定后,半垂粉首,现出一副小女儿欲语还羞的娇态,轻声问道:“萧二公子,我有一事请教,还望萧二公子坦诚相告!”
萧百骏虽不喜于女人打交道,但却是个热心肠,于是便道:“程姑娘不必客气,有话请讲!”
程红菱抬起头,想了想道:“萧二公子,我们一路行来也算是关系非浅了。只是至今我还不知道府上究竟是做何营生的?因为你大哥邀我上你家小住一段日子,所以我想先问问府上的情况,以免到时候有失分寸。”
“啊?怎么大哥还没告诉你吗?”萧百骏奇怪的说道,他还以为萧百川都和人家说清楚了,才会把人带回家的。没想到竟是什么也没说,难关人家大姑娘会有所担心了。想到这里,萧百骏便生出抱歉的心情,言语间就更客气了,不管程红菱问了没有,把家里的情况倒了个清楚明了。
“我们的父亲就是平远将军萧战,母亲是太傅之女陈锦言。我的姑姑是当今的皇后娘娘,也就是A表哥的母妃。大哥现在官居中庭侍子,也是低品级的将军。你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就问吧?”
程红菱一听,心道果然,没想到萧百川的家势如此之强,看来即使自己现在还是红叶山庄的大小姐,也配不上人家。想到这里,心中的不安更了。
“听萧二公子这么说,府上是真正的侯门大户,想来也是规矩甚严之家。但不知让萧大哥带我我这样的老百姓回去住,可会遭人非议?”
“哦!原来你担心的是这个啊!”萧百骏一脸的恍然大悟,“放心好了,家父家母都是很开明的人,对于人的出身家势看得不是很重。而且府里的下人都不是乱嚼舌根的人,所以不会有什么人说闲话的。”
程红菱听到萧百骏这么说,算是放了一半的心,剩下的就要靠自己去体会判断了。所以她又闲聊了一会,套问了些萧府的日常生活,便回房休息了。
一夜无话。因为快要到家了,心情放松后众人差不多都是睡到了日上三竿才起床。可是当皇甫天A和萧百川到楼下用饭时,却得到了一个令他们震惊不已的消息――君无双失踪了!
21 父子夜话(上)
皇甫天A手里拿着一张刚才掌柜交给他的白纸,纸上有着二十一个俊秀的字迹:
送君千里
终需一别
山高水长
后会有期
落款是:君无双拜上
皇甫天A、萧百川、萧百骏和程红菱看着这张白纸,几家欢喜几家愁。欢喜的人自然是程红菱。她本就和君无双不对牌,前几天因为情况危急,所以她也不好和君无双起冲突。但是她看得出来,皇甫天A和萧百川都很重视君无双。虽然君无双也是个男人,可每当程红菱看见萧百川望着君无双时那专注的目光,就会觉得浑身不自在。现在君无双走了,这可是求之不得的好事!
而皇甫天A和萧百川此刻的心中都懊悔不已。看到这张纸后,他们马上明白了昨天君无双为什么会一反常态要求住在这里了。他分明就是已经打好了半夜走人的主意。看来他们还是不够了解这个人,不然不会连这样简单的问题都想不到。
难道和他们一同回京就这么让他为难吗?为难到要让他不告而别?
是后会有期吗?――只是,这人海茫茫,他们真还能再见到那个让人牵肠挂肚的身影吗?
皇甫天A看着那张留言许久,吸了口气,然后面无表情地说:“事以至此,我们还是早点进城吧!”说完便由萧百川结了房钱,四人向着城门方向行去。
正如皇甫天A和萧百川所想,君无双坚持在城外留宿,就是为了好甩开他们几个。这来京城,君无双除了想要护送皇甫天A他们以外,他还有一个目的――找那位高高在上的皇帝父亲,好・好・聊・聊!
所以他等到半夜,吩咐秋水他们先回别院等他。自己则快马扬鞭,赶在清晨城门刚开的时候入了城。然后趁着天色尚未大亮,驾轻就熟地摸进了皇宫。
君无双在御书房的房顶上侧耳细听,没发现房中有人,就趁着侍卫换班的时候,飞快地撬开了窗户,飘了进去。接着把窗台上一个盆景放在了御书案的左上角。然后便闪身到了放置在御书案后面的屏风的背面。
这里的墙上有道暗门,打开暗门就能看到一间很大的密室。密室里面的摆设简单却很舒适。除了一张柔软的大床外,还有一个八仙圆桌和一个软塌。软塌的一头还摆放了一个不高的书架,上面满满当当地放了不少的书,外加一副棋盘棋子。
这间密室是皇甫睿明白天理奏折期间,时不时在里面小憩用的。自从君无双和皇甫睿明的关系缓和了之后,这里就成了君无双入宫后的休息场所。每当皇甫睿明不在御书房的时候,君无双就会摆上盆景,暗示自己已到。然后呆在这间密室等候皇甫睿明。当皇甫睿明看见那盆景后,就会进来找他。
君无双点燃了密室里的蜡烛,从书架上取出一本书,躺在软塌上信手翻看。可没看几页就觉得头脑发晕,上下眼皮直打架,于是在不知不觉中他就睡着了,手里的书也无声地滑落到了地上。
等皇甫睿明进了密室,就看见君无双侧卧在软塌上,青丝直垂及地,一手还保持着拿书的姿势。皇甫睿明悄悄地靠近君无双,从地上捡起了那本书塞回了书架,然后又走回来,刚想给君无双盖层被子,君无双就惊醒了。
君无双就觉得朦胧间有人靠近了自己,身体就下意识地弹坐了起来。等看清来人后,便又放松了身子,软软地倒回了软塌上,并用手背搁在眼睛前面挡住亮光,淡淡地说道:“退朝了?”
皇甫睿明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皱了皱眉头道:“怎么累成这个样子?我都进来好一会了,你才发现。”
“哼!”君无双放下手,看着皇甫睿明,轻哼了一声,带着些许的不满道:“怎么你不知道这是谁害的吗?”
皇甫睿明明白他所指何事,但就是不接下茬。他只是笑了笑,随后在君无双身边坐下道:“左右不过是那挡子的事儿,你也不必急于一时找我理论吧!看你都困得不行了,不如索性宽了外袍,到床上好好睡上一觉。你身子骨也不是那么好,要是积劳成疾,就不好了!况且在塌子上躺久了,起身后总会有不适的地方,不如在床上来得舒坦。”
君无双听他说的有理,也就不再多言。起身到了床边,脱了外袍,散了发冠,抖开被子,安心躺下。自打那天中午他们在林中遭袭,他每天晚上都不曾睡在房中,而是暗藏于客栈隐蔽的位置,观察动静,以防有人来袭。其实这个工作也可以交给两罔他们。但君无双一考虑到来人的武功很高,行事诡秘,就不能完全放心,决定亲自上阵。
这白天赶路,晚上守夜,十二个时辰几乎都得不到休息。几天下来,就算是铁打的人也熬不住了。再加上现在身密室,无人打搅,心情一松,积压下来的疲惫感便成倍地涌了上来。所以君无双刚才才会昏昏入睡,以至于失了警觉。
皇甫睿明看着君无双很快就进入了梦乡,心知这回肯定是把他累惨了,便轻叹了口气,替他掖了掖被角,又点了些安神的檀香,转身出去了。
不知自己究竟躺了多久,但是能睡到自然醒真是件幸福的事情。君无双睁开眼后,觉得自己神清气爽,浑身都充满了活力。正歪在软塌上看书的皇甫睿明见他有了动静,放下了手里的书,笑着问道:“可算醒了,你都睡了五个时辰了。是不是饿了?我让人去准备些吃的。有什么要点的吗?”
君无双倚在床头想了想:“睡久了反倒不觉着饿,也没什么特别想吃的。就要点清粥,润润肠胃吧。”
“你一天没进食了,怎么能只喝那些稀薄的东西。就算不饿,也得吃点才好。这事须听我的,若是真没胃口,就不给你点那荤腥之物了。还有,你那外袍上尽是尘土,我让人收了。干净的衣服给你备在床头了,要不要让善广进来伺候着?”
皇甫睿明知道君无双不喜别人侍奉着穿衣梳洗,但还是习惯性地征求他的意见。自己这个儿子是个异数,对于很多事的见地都与普通人不同。就连在使唤下人这一方面,也是能省就省,很多事都是自己来干,搞得身边的那四个侍女都不分尊卑,私底下不把君无双当主子来看。不过可能就是这个原因,那些个跟着君无双的人,都是发自内心地想要对他好,把君无双当成了至亲之人来疼爱保护。看得皇甫睿明有时羡慕不已,这样的真心实意在宫里是很难见到的。
看见君无双果不其然地摇头拒绝,皇甫睿明也就不再勉强,而是出了密室,吩咐善广去准备膳食。自己则取过了煨在小火炉上的铜茶壶里的热水,亲自泡了两杯“魂牵梦绕”,放在一旁的茶几上,静静等着。
今天善广一看见御书案上的盆景,就知道是五殿下回来了。当他得知君无双在里间睡下了,就趁着皇甫睿明不需要人伺候的功夫,转了趟御膳房。把他知道的君无双所有爱吃的东西都吩咐了下去。并叮嘱御厨,若是等的时间长了,就马上重做,务必要保持食物的新鲜。有个平时素来交好的御厨陪着笑脸来问善广,是不是皇上有了新宠的娘娘,竟在膳食上如此费心?
善广翻了翻白眼:“你懂什么,主子的事岂是你们这些下人可以随便议论的?”
善广跟了皇甫睿明这么多年,皇甫睿明的脾气秉性他可是琢磨得一清二楚。那两位“君公子”正是皇上的心头肉,伺候好他们,比伺候好皇上还管用。君蔚蓝就不用多说了,皇上那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那些个宫妃娘娘们,没有一个能与之相提并论的。
而皇上待这位五殿下,更是与别的皇子不同。有时看着这两人不像父子,倒似朋友多些。善广认为,只要是君无双愿意,那就算是让皇上立他为储君,也不是什么出奇的事儿。所以善广是卯足了劲,要把君无双给伺候好。这样不但给自己铺了条后路,更能讨得皇甫睿明的欢心。
等到皇甫睿明吩咐完,善广一路小跑来到御膳房,取了需要的东西,也不让小太监上手,自己一路拎回了御书房。
君无双穿完衣服,带好发冠,走出密室时,“魂牵梦绕”的香味已经溢了出来,渐渐散满了整间房间。皇甫睿明指着那杯茶道:“你还真是会算时间。茶正好泡开了。先过来润润喉,一会善广就能取来吃食了。”
君无双在皇甫睿明的对面坐下,揭了茶盖,细细品来。人都道“三分茶叶七分水”。果然还是用冬天采的干净雪水冲泡出来的“魂牵梦绕”最为甘香。正当君无双在考虑是否今年冬天也让若尘她们多收集点净雪的时候,善广便提着两个食盒进了御书房。
只见他麻利地撤去两人的茶杯,布置好所有的粥水点心、碗碟玉箸后,就弯着腰退出了房间。皇甫睿明看了看茶几上的几道点心,举筷夹了个淡黄色的小个糕点,放到君无双面前的小碟中,然后道:“上你说宫里的点心太甜,我就让御厨在这‘栗蓉糕’里加了点新腌的梅子做馅,带点酸味,就没那么甜了。前些日子我试了试,很是不错,你也尝尝!”
君无双本没什么胃口,不过刚才一杯茶水入肚后,倒是带出了些许饥饿感。于是便夹起那块糕点,放到嘴里。随着细细的栗子面在口腔里化开,内层包裹的那酸酸甜甜的馅料便散落到了舌头上,柔柔地刺激着味蕾。果然有了梅子调味,点心没有那么腻人了。君无双一时兴起,吃了不少,连带着喝了两碗淡绿色的荷叶粥。皇甫睿明在一边也不举箸进食,只是静静看着,偶尔再夹个小点给君无双。整个御书房内除了食具偶尔发出的清脆碰撞声外,再无一点动静。
21 父子夜话(下)
吃完东西,君无双满意地放下玉箸,取过一旁的丝帕,拭了拭嘴角的残渍,然后淡淡一笑:“父皇你莫不是把我当成了师父了,给点好吃的就会忘了自己的初衷了?”
皇甫睿明无奈苦笑:“瞧你这孩子,天底下哪有这样和父亲说话的儿子的?再者说,你若是那么好骗的话,倒真能省去不少心思。”
君无双闻言轻笑,刚进皇宫时心头郁闷的情绪散了不少,不过该问的还是要问:“说吧,为什么要那么做?”
皇甫睿明知道今天是躲不过了,不给君无双一个交代,他是不会罢休的。所以皇甫睿明做好了促膝长谈的准备。让善广收拾掉茶几上的碗筷,重新泡了两杯新茶,然后才慢慢开口道:“其实我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好!”
君无双不语,只是静静地看着皇甫睿明,脸上淡淡地没什么表情。就听皇甫睿明接着道:“这我放天A和萧百川出去,就是为了让他们能遇见现在的你。”
果然!君无双微微蹙眉:“为什么?以前你从未有过这样的想法。”
皇甫睿明摇摇头:“不是没有,只是你不知道罢了。”
“可以说得清楚些吗?”君无双渐渐地严肃了起来。他觉得今天晚上的皇甫睿明看上去有点不同虽然对自己还是那么的溺爱,可还有些别的,是自己不了解的另一面,也将呼之欲出了。眼前的皇甫睿明不光是个慈父,更多的感觉是个帝王。那个三年来从未在自己眼前展现出本色的帝王。
皇甫睿明看见了君无双的正襟危坐,暗赞他的直觉敏锐,也就如实相告了:“其实我是想通过这的接触,让天A了解到你的才能,能对你起欣赏之心,收为己用。助他顺利成为太子,并能平安登上皇位!”
“什么?”君无双被这个答案吓了一跳,“怎么突然间你要立太子了?”
皇甫睿明笑了笑,想缓解一下气氛:“是啊,我登基已经那么久了。皇子们也都长大成人,能独当一面了,是该考虑储君的问题了。眼看着他们几个的明争暗斗愈演愈烈,不如早立太子,以定人心。这样对百姓、对社稷都有好。”
君无双略一沉思:“不对啊!如果你中意的是天A,直接颁下皇令就是了,何必要我帮他?”
皇甫睿明又摇了摇头:“你是在民间长大的,自是不明白那么多皇权里面的厉害关系。太子之位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立储是件牵扯到整个朝廷势力分布的大事,一不谨慎,将会惹来大祸。所以说这件事并不是我一个人能决定的,必须考虑到各方权贵对此可能产生的反应。现在朝里表面上已经分成了两派:中庭太尉钱家为首的天祥派,和左相萧家为首的天A派。虽然天翼还没表现出有争储之意,但我相信他母妃的娘家――右相卢家,也不会轻易放过这样的机会的。”
说到这里,皇甫睿明停下,喝了口茶,才接着道:“天A的母亲虽是皇后,但她为人善和,从不与人争些什么。她的娘家,也就是平远将军他们,支持的当然是天A。不过萧战最不擅长的就是这些与人斗心、争权夺利的事,他手中虽有兵权,但亲信将军大都驻扎在边关,如果有什么事的话,也是鞭长莫及。
飞扬虽也支持我的决定,不过目前他官位不高,有很多事情不方便出面。而且全京城都知道他是我的心腹,所以飞扬也不方便在公开场合支持天A。不然被人觉察到的话,就会有人猜到我有意于天A,这样会给天A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眼下天A身边只有萧百川和萧百骏两人算是对他忠心耿耿,还有就是你秦叔叔的儿子秦晓棠和他走得比较近了。可这几个孩子中百川为人耿直,有些优柔寡断。百骏和晓棠都还只有十六岁,阅历尚浅,能帮到天A的地方不多。所以我想来想去,只有你是最合适呆在天A身边,替他出谋划策,提点于他。
更何况,万一天A没有登上皇位,而是让天祥或天翼得偿所愿的话。以目前他们几人的关系,不知道我百年以后,他们会怎样对付天A了。你和天A打小就亲近,必也不忍看他有什么凄惨的下场吧?”
“父皇你说了这么多,无非就是想告诉我:你之所以又一看中了我,是因为比起别人来,我更加地狡猾奸诈,城府沉,行事毒辣,善于与人钩心斗角,不会轻易地放过危害到自己利益的人。再加上有一身武功,是保镖加谋士的不二人选?”君无双脸上露出的自嘲的苦笑。
“哪有你这样编排自己的?”皇甫睿明笑了。虽然君无双的用词都不怎么好听,但却也是事实。这几年君无双的待人事皇甫睿明都看在了眼里,对于君无双的办事能力他实在是喜欢得紧。只是君无双无意官场,不然皇甫睿明早就要求他入仕了。
“其实,”皇甫睿明突然转了语气,幽幽叹道,“其实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倒还真想把这个位置让给你。”
“什么?”君无双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不明白这把火怎么就烧到了自己的身上,“别开玩笑了,一个‘暗影’我已经觉得很麻烦了,如果要我接手这么大个王朝,那还不把我烦死!”
“呵呵,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所以也就不敢指望了。你那三位哥哥中,天祥心高气傲,目中无人;天翼为人阴险,心胸狭窄,都不是皇帝的最佳人选,只有天A还算得上是可造之才。只是目前事还不够周到,需要磨练。你也曾说过想要过安逸的生活,可是如果没有一个好的统治者,社会动荡,你还能安逸得起来吗?所以,无双,我希望你能帮我一起,为僖嘉王朝培养出一个好的继承人。”
望着皇甫睿明盛意拳拳的目光,君无双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才好。他感激皇甫睿明对自己的信任,把一个帝王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告诉了自己。换作是别人的话,听完皇帝这一番推心置腹的肺腑之言定会感激涕零,倒身下跪,以表忠心了。
可是他不是别人,他是要立志要抛开红尘、潇洒人生的君无双。所以他很不情愿自己会又一踏足那乌烟瘴气的宫纬之中。三年前答应接受“暗影”,已经是君无双做出的最大让步了。只是没想到今天,皇甫睿明又提出了这样的要求。难道自己注定了这一世也将被亲情所累,而不能独善其身吗?
皇甫睿明见君无双低眸不语,也明白这件事让他很为难。但若不是在小的一辈中找不出比君无双更出色的,哪怕是旗鼓相当的人物来,自己也不会罔顾君无双的意愿,如此逼迫于他。或许这就是身为皇家子弟的悲哀吧,永远要以国家社稷的利益优先,然后才轮到自己。
“其实说起来,我想这么快立储君除了为王朝着想外,也有自己的一个私心在里面。”皇甫睿明决定把自己所有的想法都说出来,希望能得到君无双的谅解,“还记得三年前我们劝你接受‘暗影’时,你说过的话吗?”
君无双侧首回想,当时自己好像说了很多话,不知皇甫睿明指的是哪些。
“别想了,那些话怕是你当时随性而言的,时间一久就忘了。”皇甫睿明笑着道,“不过我却是记得很清楚。而且这也就是我所说的私心所在。我想尽快地立储、掸位,然后陪着蔚蓝一起‘静观旭日东升,欣赏漫天晚霞,面对朗月星’,过一回你所谓的‘不羡鸳鸯不羡仙’的生活。这几十年来我和蔚蓝聚少离多,我欠他的实在是太多了。所以,我想要用我的后半生来补偿他。”
是嘛?原来这里还有师傅的原因。君无双有点无力地闭上了眼睛。住在“惜缘谷”的这几年,让君无双越来越觉得,君蔚蓝并没有表面上看上去的那么迷糊,那么无忧。很多事情师傅是心知肚明的,只是从不说出口而已。每当君无双看见独自面对夕阳的君蔚蓝时,就觉得师傅是那样的寂寞,那样的无助。情感纤细的君蔚蓝,的确需要一个人好好陪伴在他身边,让他开心地笑,痛快地哭,不用再把所有的感情都压抑在心里。
“无双,如果这件事实在让你苦恼的话,你也不用勉强自己了”皇甫睿明看着有的消沉的君无双,没由来的一阵心痛。这个的孩子若是正式踏入京城的是非圈,谁也不敢保证事成之后还能全身而退,更何况……
“能给我点时间,让我好好想想吗?”君无双望向皇甫睿明,现在的他实在不能给出理智的选择。
“当然可以。我不会逼你的,毕竟这件事需要你的心甘情愿!”
心甘情愿――谈何容易!
“撇开这件事不谈,如果你只是想让天A认识我的话,在京城也有机会。为什么非放他到江湖上去冒险呢?如果出了什么意外的话,岂不是得不偿失?”君无双发现皇甫天A的理由里面有个漏洞,连忙问了出来。
“只要他能遇见你,天A就不会出事的。我对你的能力有信心。”皇甫睿明满脸的恭维,也不知是不是真心话。
“况且天A在京城十分地谨慎,不是熟人引见的话,他是不会轻易信人的。所以倘若要安排你们在京城碰面,那就最好是让飞扬或萧战做中间人,可是这样一定会引起别人的注意。现下暗中盯着飞扬和萧战的人也不少,如果他们出面的话,自会有人去调查你的来历,保不齐你的真实身份就会暴露。让你们在外面见面,不但少了这层麻烦。而且通过这几天的同甘共苦,想必天A已经对你放下了戒心了。有这样一石二鸟的妙计,我怎么可能不用呢?”
“哈!”君无双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了,搞了半天自己也只不过是一个被人瞄准的“小鸟”罢了。
皇甫睿明见君无双面露不愉,连忙道:“无双,我知道你一定会因此而生气的。但是凭心而论,难道这几天你们过得真的没有快乐可言吗?难道你就一点也不想和天A相吗?我只是想让你们分离已久的兄弟能先互相了解一些罢了,绝不是故意给你添麻烦的。”
这个问题倒是把君无双给问倒了。其实这一路行来,也不是只有紧张而已。君无双明白,自己私下里还是希望与故人相的,不然就不会欣然同意送他们回京。所以他也无法真正对皇甫睿明生气。
“好了,你说的我都明白。反正我要问的都已经问了,我也该回去了。天色不早了,要不等城门关了就麻烦了。”君无双起身,拉了拉身上的衣服,就要往外走。
“要真出不了城,不如就在宫里住下吧。”皇甫睿明也跟着起身。
“不了。我还是喜欢别院的环境。再说黑灯瞎火地出宫,也不容易被发现。”君无双无所谓地淡笑。
皇甫睿明看着眉宇间暗藏疲惫的君无双,想到那个自己没敢说出口的第三个理由,心痛的感觉又一涌了上来。如果这自己的这个举动使那件事有了变化,进而伤害到无双的话,那自己将一辈子都活在自责中。但是,解铃还需系铃人,那件事除了靠无双自己以外,是谁也帮不上忙的……
22 终至京城(上)
萧战下朝回府,刚进家门,总管就满脸喜色地迎了上来:“老爷,您可算回府了!今天上午两位少爷都已经回来了,这会子正和夫人在前厅叙话呐!”
萧战笑了笑:“回来就回来呗,百川这孩子不是年年都出门么,他们回来值得你如此高兴吗?往年也不见你这样激动!”
“不一样,这回不一样!”官家接过了萧战递过来的官帽,捧在手里,迭声说道:“这回子大少爷不但自己回来了,还带了一位姑娘上府里来住!”
“噢?”萧战停下了脚步,看了看跟在身后的官家,“此话当真?”
那官家忙道:“老爷,看您说的,小人还能拿这事来诓您不成?人就在前厅,老爷一看便知。”
萧战闻言,也不回房更衣了,而是穿着朝服,直接向前厅走去。萧战知道,自己这个儿子以前向来是不近女色的。有很多的人都想和萧家结亲,但都被萧百川给拒绝了。甚至去年德崇皇帝有意要招他为驸马,也被儿子给推掉了。大家都在暗地里说,自己这个大儿子根本就不喜欢女人,害得自己还担心了很久。没想到这出了趟门,就自己个儿把姑娘往家里带了,莫不是真的遇上了意中人?
想到这里,萧战加快了脚步,想看看到底是何方女子,竟能使自己那个鱼木脑袋的儿子开了窍。
刚踏进前厅,萧战就看见自己的夫人陈若惜坐在左边主人座上,右边的下手是两人儿子,左边的下手坐着个黄衫女子。那女子明眸皓齿,体态纤细,除了肤色有点黑之外,也算得上是个美人。看她略带羞涩地和自己地夫人说话,间或偷偷瞟上萧百川一眼,萧战马山就明白了,那女子就应该是大儿子带回来的那个。
众人见萧战进来了,都站起了身子。陈若惜带着笑意迎了上来:“夫君回来了,怎么不先更换朝服呢?”
萧战疼爱妻子是出了名的,即使在小辈面前也不避讳。所以他一看夫人向自己走来,忙伸出手扶住了陈若惜的肩膀和柔荑,领着她向主人座走去:“听说百川和百骏回府了,还带了客人来,所以我就想先过来打个招呼。”
陈若惜明白萧战的心思,便似笑非笑地白了他一眼,道:“瞧你这急性子。人家程姑娘才刚到,也没说就要走,怎就差了你这换衣裳的功夫了?”萧战闻言,也觉得是自己过于唐突了,于是大笑了两声,掩饰了过去。
这时萧百川才得了功夫给程红菱引见。程红菱对着萧战盈盈拜倒,口中说道:“民女程红菱见过萧将军。”
萧战忙伸手空托了一把道:“程姑娘快快请起!你是百川的朋友,也算是自家人,这些个虚礼就免了吧。请坐着说话吧。”
程红菱听萧战称自己为“自家人”,心中不免又喜又羞,刚刚褪去的红晕又浮了上来。一旁的陈若惜见了,轻扯了一下萧战的衣袖,示意他说话太过露骨。萧战自己也察觉到了,所以便轻咳了两声,然后问道:“不知程姑娘家住何?和我家百川是如何认识的?”
在萧战回来之前,陈若惜和程红菱聊的就是这些,正说一半就被萧战给打断了。可巧这会儿萧战又提到了,于是程红菱把前因后果又说了一遍,等说道红叶山庄尽数被毁,父母生死不明,程红菱不免红了眼眶。
萧战和陈若惜听完来龙去脉唏嘘不已,看着一个娇滴滴的大姑娘暗自垂泪,两人都不免起了怜惜之情。就听萧战道:“程姑娘不必伤心。既然你没有看见令尊令堂的尸首,想来他们可能还活在人世,正所谓‘吉人自有天象’!回头我会派人去泉州打探一下。如果程姑娘不介意的话,这段日子就住在府上好了。”
程红菱一听当然是求之不得,起身又要下拜,不过却被陈若惜眼明手快地给挡住了。然后众人又闲聊了一会,萧战见程红菱的家世都知道的差不多了,便以他们三人旅途劳顿为由,示意陈若惜带程红菱下去休息,自己则把萧百川叫进了书房。
一进书房,萧战就乐呵呵地对着萧百川道:“百川,这些年来你拒绝了不少的婚事,就连驸马也不愿意当,为父还一直以为是你不解风情。却原来是因为你在外面认识了程姑娘。即是如此,怎么不早点言明,害得你娘和为父都瞎操心。”
萧百川看了萧战刚才在前厅里的表现,就知道他是误会了,连忙解释道:“爹,您误会了!我和程姑娘只是普通的朋友。这若不是她家出了事,我断是不会贸然带人回家的。我看今天娘亲好像也有点误解,回头还请爹跟娘亲解释一下,以防她老人家在程姑娘面前说出什么让人为难的话来,到时候可就麻烦了!”
萧战听萧百川说得这么急切,先是一愣,随即又明白了过来。他以为萧百川这么说,是怕他们嫌弃程红菱的江湖出身,所以不敢以实情相告。于是萧战体贴地道:“好好好,你放心,为父和你娘是不会乱说的。等到你有什么要说的时候,我们再聊也不迟。不过既然人家程姑娘住在了我们家里,你就多陪陪人家,以尽地主之谊,切不可怠慢了人家。你也不用担心我们会有什么不满之,为父和你娘都不是那种趋炎附势的人,对门第出身向来看得很轻,你明白吗?”
萧百川听完这一段满带暗示的“贴心话”,真不知还该说些什么了。看来这个误会一时半会儿是解释不清了。眼下他实在是没有时间再与父亲细细说明,因为他心里最关心的是另一件事。
“爹,孩儿有件事情想问您。”萧百川思考了一番,谨慎地开了口,“您是不是认识一个叫‘君蔚蓝’的人?”
“君蔚蓝?”萧战顿了一下,“认识啊!你怎么知道这个名字的?”皇上放皇甫天A和自己儿子出京的目的萧战也是知道的,不过他原以为儿子会问君无双的事,没想到竟先提及了君蔚蓝。这八成是君无双说的。只是,不知道无双究竟是怎么说的,所以萧战也不敢贸然多言,想先套问萧百川,看看他究竟知道了多少。
“是这样的……”萧百川件父亲问起,就把他们和君无双相遇的经过说了一遍。可当他说到君无双为了搭救萧百骏而受了伤时,却被萧战给急急地打断了:“你说什么?无双受伤了?伤在哪里?严不严重?有没有医治?”
萧百川被萧战激动的态度给吓着了,一时没反应过来。萧战见儿子冲着自己发楞,才发现自己刚才过于急切了。其实这也怨不得萧战。皇上对这位五殿下的态度,这三年来萧战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都是当父亲的人,知道自己的爱子受伤了,那种紧张的心情,萧战不用看,猜也能猜得出来。更何况,皇上对君无双已经是疼到了骨子里了。
萧战为了掩饰自己的窘态,连忙咳嗽了一声,这才解释道:“嗯,那个,为父和无双的师傅是旧识,认识也二十多年了。虽说平时不经常走动,但交情还是在的。无双这孩子以前为父也见过,才貌双全,为父很喜欢。所以咋听得他受伤了,有点担心。他现在没事了吧?”
萧百川听闻萧战和君蔚蓝竟是这么久的朋友,不由心中窃喜,看来今天定能从父亲口中得到些关于君无双的事情了。
“爹你放心,在我们回京的途中君公子的伤已经痊愈了!只是……”萧百川在考虑到底要怎么说才能从父亲嘴里把话套出来。
萧战听见君无双的伤好了,刚把心放下,谁知萧百川马上来了个转折,害得萧战的心情也跟着忽悠了一下:“只是什么?”
“只是我和A表哥原本想邀请君公子来京城做客的,谁知就在进城前的那个晚上,君公子就留了张纸给我们,不告而别了。A表哥很看中君公子的才能,所以孩儿想问问爹您,是否知道君公子的住,我们想再去登门拜访。”
“哦,是这样啊!”萧战一边和萧百川打着哈哈,一边在心里盘算着。看来皇上此举的目的可算是达到了,三殿下果然对君无双起了惜才之心。不过听百川这么说来,君无双倒好像不愿和他们同时出现在京城,不知道这又是为了什么。这孩子的心思一向没人摸得准,也不知皇上和飞扬知道了这事后会有什么样的应对之策?眼下自己还是不要乱说比较好,以免破坏了他们的布局。
打定主意后,萧战为难地皱了皱眉头,才开口道:“这个嘛,为父也不清楚。君无双的师傅住的地方,除了本门弟子,外人是不能进去的。而且据我所知,君无双很久以前便离开了他的师傅,自己到江湖上去闯荡了。平时也是居无定所的。为父只是在三年前见过他一,之后就没什么他的消息了,所以你现在突然这么问,为父也答不出个所以然来。”
“是嘛!”萧百川像泄了气的皮球一眼,不住失望地喃喃自语。原以为还能探听点消息,谁知道萧战也是一问二不知,让萧百川满怀的希望又落了空。
萧战不忍看见儿子失落的样子,就宽慰他说:“你也不用失望。这聚散总有缘,说不定你们过不了多久,就又能见面了。”
萧百川明白这只不过是句安慰的话罢了,但他也不愿父亲太过担心,只好答道:“爹说得是,孩儿记下了,希望真能如您说的那般!”
第二天一大早,陈若惜就来找萧百川,希望他能陪程红菱出去逛逛,看看京城的风貌。可被萧百川以要先去中庭消假为由给拒绝了,萧百川这陪皇甫天A出京虽是身负皇命的。但由于是微服私访,所以不能以公干的名义出去,只能向中庭太尉事先告了假,这才得以脱身。
陈若惜虽想撮合两人,但知道儿子向来是以公事优先,所以只好无奈地看着萧百川好似逃难般,飞快地出了府,上马扬尘而去。
22 终至京城(下)
僖嘉王朝的中庭是专门理军务,分管行军粮草,招募新兵,操练演习,调配各地兵力的京城衙门。简而言之,只要是和行军打仗沾边的都归这里管。这里最大的官就是中庭太尉,底下依是中庭正/副位侍郎,中庭文/武侍子,中庭文/武侍人。萧战是王朝的一品将军,直接隶属于皇上管辖。萧百川跟随其父入仕,由于有一身的好武功,一来便当上了中庭武侍子,四品将军。
萧百川到了中庭衙门,先是取消掉自己的休假牌子,又问同僚找了文事来理,在衙门里磨磨蹭蹭一直待到了正午。其实像萧百川这样的中庭武侍子,白天不够资格上朝,也没有太多的公务要忙,唯一的大事就是每年轮流去京城外驻军兵营练操三个月。平日里可以说是悠闲得很,根本不用长时间呆在衙门里。不过今天萧百川纯粹是为了打发时间,想等到皇甫天A下朝后找他商榷些事宜。
萧百川看了看天色,盘算着皇甫天A已经下朝了,就出了衙门,带着跟随自己的家丁,往皇宫的方向走去。在宫门口,萧百川看见了皇甫天A的随从正在背人的荫凉地里百无聊赖地闲磕。上前一问,才知原来刚才宫里传了话出来,说是皇甫天A下了朝便进了御书房,和皇上议完事后又被皇后娘娘给请去了,这会子还没从后宫出来呢!
萧百川暗叹一声不巧,估计皇后定会留皇甫天A用午膳,这下也不知他何时才能脱身,便不再相候。但他也不愿回府,于是就让家丁把自己的马先牵回府去,自己一个人去大街上闲溜达。并叮嘱家丁,若是夫人问起,就说是和三殿下一同议事去了。
等到和家丁分手后,萧百川一人漫无目的地缓缓而行,不知不觉中来到了京城中最为华的长阳大街。这条大街横贯京城,分为前街和后街两段。前街与皇宫正门前的御马道相连,所以是京城里最宽阔的街道。大街的路面是用大小相等的青石板铺设而成,看着整齐干净。街道左右两边商铺林立,客如云涌,好不热闹。
经过一家金饰铺,门口的店小二见萧百川衣着不俗,心知他是个有钱的主,便死磨硬泡地要拉萧百川进店瞧瞧。萧百川见左右无事,就依了那店小二,跨进了店铺。店主见来了个玉树临风的儒雅公子,便知那些个俗物萧百川定是不会看上的。所以马上进后堂,取来了一个小巧的八宝盒。打开后,拿出了一些所谓的镇店之宝展示给萧百川看。
虽说萧百川平时不注意这些个金银制品,但是将军府里和三皇子府里的好东西都不少,天长日久下来,什么是珍品奇货萧百川也能看出个一星半点来。一般好的手工制品作坊都不会这样外出揽客,而是等客自己上门问讯。所以像这样临街铺面里的货品自是入不了萧百川的眼睛的。不过就当萧百川想转身离开时,却无意中瞥见了八宝盒底层一个黝黑的东西。
萧百川见满是金银的盒里竟出现了这么个格格不入的东西,显得特别突兀,就不免好奇地多看了几眼。站在他对面的店主眼尖地看出了萧百川对那物有兴趣,连忙从盒里取出,递给了萧百川。嘴里还不停地说道:“公子真是好眼光啊!这根簪子在我这里存了已经快一年了,也没几个识货的客人询问。可没想到公子竟一眼看上了,莫不是这簪子和公子有缘?”
萧百川知他说的都是恭维话,也不答理,只是淡笑着接过那簪子,放到眼前细瞧。只见那簪子非金非银,通身黑得发亮,隐约间簪身内如有水波流动。粗的那头略带些弧度,其余部分都是笔直的,上面没有一丝的纹。拿在手里有一定的分量,用手指轻轻敲打,竟有类似金属声的回响。
萧百川看了半天,也没看出那簪子的质地,就问道:“老板,此簪是用什么做的?”
那店主见萧百川有了兴趣,推销起来就更加卖力了,他满脸得意地说道:“我就知道公子是个识货之人,一下子就问到点子上了。这簪子的与众不同之就在于它的原材。别看它黑黑的毫不起眼,它可是岐山上的神木所制,据说那神木已有千年的树龄,遇火不燃,遇金不断,遇水不腐。若不是天上一个巨雷劈下了一段树枝来,今日公子断是见不着这根簪子的。小人还听说,若是常年携带那神木的枝叶,可以沾染上神木里面蕴涵的灵气,达到强身健体,固本培源的功效。所以此物不论是公子留着自己使用或是送于亲朋好友都是相得益彰,绝不会失礼于人前!”
萧百川耐心地听完店主那段天乱坠的吹嘘,心下不由一动。再细细观察那簪子,越看越觉得它很特别。于是也就不用店主再多费唇舌,萧百川便把那簪子买下了。
出得店门,萧百川还没走几步,边听身后有个熟悉的声音说道:“大哥,怎么你也来这里了?”
萧百川闻言回头,就见萧百骏拽着一个高高瘦瘦的少年站在他身后不远。萧百骏见萧百川看见了自己,便紧走几步来到他面前。那少年也紧随其后,一起走了过来,然后对着萧百川略施一礼道:“萧大哥,我刚才还和百骏说等会去将军府看你,没想到竟在这里遇上了。”
萧百川见了那少年,脸上露出了真诚的笑容:“是啊!这不就是‘人生何不相逢’嘛!”
一旁的萧百骏闻言就道:“大哥你别老念些酸溜溜的文句好不好!晓棠又不是外人,用得着那么客气吗?”却不料这句话引来了两人的白眼。
秦飞扬的独子秦晓棠也不打理萧百骏,而是和萧百川攀谈了几句,然后道:“萧大哥,你用了午饭吗?如果没有的话,不如和我们一起吧!”
“哦?你难得肯外出进餐,这莫不是有什么好介绍?”萧百川颇感兴趣
还没等秦晓棠答话,萧百骏便插了嘴:“晓棠说这附近有家‘醉饕餮’,里面的菜色都是素食,不带一丁点儿的荤腥,竟还十分美味。我却不信,就那些瓜果蔬菜做出来的菜还能比得上鸡鸭鱼肉不成?于是晓棠就打算带我去尝尝,大哥你也一起来吧!”
“都是素食吗?这倒新鲜,我也和你们同去吧。”萧百川逛了一阵,腹中确也有些饥饿了,便同二人欣然前往。
秦晓棠带着两人离开了主路,七绕八弯,走了大概有一盏茶的功夫,来到了一片安静的胡同。萧百川兄弟俩东张西望,也看不出这里像是有酒楼的样子。还没等他们询问,秦晓棠就领头拐进了一个胡同。胡同不,只十来步就走到了底。然后就见一个敞着大门的院子,院门口悬着一块用细竹做的牌匾,上书“醉饕餮”三个大字。底下还有一副刻在竹骨上的对联:
宁可食无肉
不可居无竹
萧百川看见那副对联,不由笑着道:“能写出这对联的,想必一定是位妙人儿!”
萧百骏却不以为然:“倘若一生不食肉,再妙的人我也不愿当!”
秦晓棠在一边听着了这句,嗤笑了一声,然后面带讥讽地道:“就算你从现在开始食素,也不见得会妙到哪里去!”
萧百川听秦晓棠这么说自己的弟弟,非但没生气反倒大笑起来:“晓棠,你这话真是说对了。百骏本就是个无肉不欢的人,想要他如此清雅,难!”
萧百骏听见两人都编排自己,就不乐意了:“好了好了,我们是来吃饭的,不是来看对联的。我说晓棠,你也别管我能不能妙得起来,还是快带我们进去吧,我已经饿得不行了!”
秦晓棠看了看萧百骏,一脸无可奈何地走在了前头,萧百骏赶紧跟上,萧百川嘴角含笑地摇了摇头,也踏进了院门。
这院子布置得别具匠心,进门后就能看见一大幅由很多细小瓷片拼成的屏风。由于上面瓷片的颜色浅不一,远远看着就像是副泼墨山水图。绕过那屏风后才是待客的小楼。小楼不高,通身都是用竹子搭建而成。楼门口只有四,五层台阶。踏上台阶后,就是个很大的厅堂。说是厅堂却也不十分确切,那厅堂没有窗户,四周墙面只及人腰的高度,再往上就是由几根极为粗壮的绿竹支撑住了房顶。站在里面,院中的景致一览无遗。
此时正是用饭时刻,厅堂里已有八成以上的客人了。可能是因为喜欢来这里的都是些文人雅士,所以虽然客人不少,但却没有一般酒楼里的喧哗吵闹。除了时而发出的碗筷碰撞声外,就是各桌客人的轻声私语,盈盈低笑。
秦晓棠他们挑了一个空桌坐下后,马上就有一个年逾四十的中年人来到他们的桌边,送上了三杯香茗后,笑着问道:“三位公子,想用些什么?”
萧百川和萧百骏都是初来乍道,也不知这里都卖些什么,倘若点错了不免有点丢人,所以都看着秦晓棠。就见秦晓棠不急不缓地道:“先上卤水拼盘,岁寒三友,八宝酱鸭,芙蓉虾仁,外加一壶‘竹叶青’,等会再来十个包子,一个神仙百菌汤。”
那人一一记下后,说了句“请几位公子稍待”,便转身离开了。萧百骏听秦晓棠报的菜名,分明有鸭有虾,这还能算是素食?于是他奇怪地问道:“晓棠,你不是说这里不卖荤食吗?怎么你还点了酱鸭、虾仁之类的?”
秦晓棠给了他个“你就不能等等?”的眼神,也不答话,便自顾自喝起面前的茶来。萧百川见秦晓棠故作神秘,心知必有蹊跷,也就耐下性子,慢慢欣赏厅堂里的装饰摆设。不一会,那中年人端着一个竹丝编制的托盘走来,给他们上菜。
等那人走后,萧百川和萧百骏定睛细看,鸭子肉色鲜红,虾仁个大晶莹,怎么看都是荤的。到了此刻,就连萧百川也糊涂了。兄弟俩同时不解地望着秦晓棠,秦晓棠也不再打哑谜,替他们每人都夹了筷鸭肉放入碗里,道:“这些菜看着是荤的,其实都是素材做出来的。不只是外观像,就连口感也相似。我第一尝了之后就佩服得五体投地。你们试试!”
萧百川和萧百骏将信将疑地把那鸭肉放入嘴里,细细品来,果如秦晓棠所言!不但肉制嫩滑,还很有嚼劲。外层的酱料香甜爽口,油而不腻。萧百骏尝得一口,觉得实属美味,于是也不管是什么做的,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到最后,竟有大半只鸭子都入了他的五脏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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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百川边吃边赞道:“没想到京城里竟有这样的美食。晓棠,你是怎么发现这个好地方的?不但环境幽静,菜色更是一流。”
秦晓棠笑了笑道:“这里也不是我发现的。是我爹有一带我来这里吃饭,我觉得这里不错,所以才又带你们前来。”
萧百川听是秦飞扬的介绍,就点头道:“平时看秦叔叔一脸严肃,没想到竟也是个风雅之人。下若是再有这样的好去,可要早点告诉我们。”
三人用罢午饭出了院门,向长阳大街的方向走去。等快看见街口了,萧百骏问道:“大哥,你现在回去吗?”
萧百川苦笑着摇摇头:“再等会吧。我还想去趟三皇子府。”
萧百骏听了,“啊”了一声后道:“既然大哥你不回府,那我也不能回去。”
萧百川听他说的奇怪,忙问道:“怎么了,我回不回去与你有何相干?”
萧百骏轻哼了一声道:“还有何相干呢?若不是你早上撇下程姑娘独自跑了,娘亲怎会来逼我去陪她逛京城。大哥你是知道的,我最不善长和那些女人打交道。所以就找了个借口去了秦府找晓棠。眼下天色尚早,要是你不回去,那我也不会笨到回去当垫背的,我和你一起去找A表哥。”
萧百川没想到自己的娘亲竟让百骏去陪程红菱,这的确是有点难为这个弟弟了。但是他去找皇甫睿明是想谈君无双的事,私下里并不希望很多人参与,所以便道:“我和A表哥要谈公事,你不在朝,去凑什么热闹!”
“得了吧!”萧百骏一脸“你骗不了我”的神情,“我敢打赌,你们一定是去谈关于君无双的事情,那算什么公事?”
“噢?你怎么知道?”萧百川难得发现自己的弟弟竟是如此得洞察人心。
“这有何难!你是没看见你自己和A表哥昨天早上得知君无双不告而别后,脸上那失望落寞的表情,看得我差点以为你们会当场追出去。现在都回到京城了,也不怕有人追杀了,你们自然是要商量着,怎么再把君无双找出来的事呗!”
听完萧百骏这么说,萧百川只能暗自苦笑。原来自己竟是表现得这么明显,就连粗枝大叶的萧百骏都发现了。只是,那人……唉!
秦晓棠见萧百川不说话,便知萧百骏十之八九是说中了。其实他对那位“君公子”也很有兴趣。早上萧百骏一来府上,就不停地在说他这出门后的惊险经历。其中提到最多的就是“君无双”这个名字。而当他得知君无双的师傅竟是皇上和萧战的旧友时,马上想到自己的父亲也一定认识这人。平时父亲很少在自己面前提及以前他闯荡江湖的事情,偏偏秦晓棠又对那些感兴趣得很。若是通过君无双能多知道些的话,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于是秦晓棠道:“萧大哥,一人计短,两人计长。你们若是要找人的话,说不定我能帮上忙。我也想和你一起去三皇子府。”
萧百川见两人一脸的兴致勃勃,知道就算口头上拒绝了他们,他们也会跟着过去,到时候也不能将他们拒之门外。所以只好答应,于是三人便向皇甫天A的府邸走去。
23 寻踪觅迹(上)
萧百川、萧百骏和秦晓棠来到三皇子府,得知皇甫天A已经从宫里回来了,正在书房后,也不用下人通报,就直接向书房走去。等四人见了面后,皇甫天A就对萧百川道:“先前听随从说你等我来着,可惜被母后留在了宫里用膳。这会子正想派人去将军府请你,没想到你倒自己来了!”
萧百骏一听,“呵呵”笑了两声:“A表哥,你这几天要是想找我大哥,去府里定是寻不到人的。还不如去中庭衙门看看,机会比较大!”说完便冲着萧百川挤眉弄眼地笑。
“哦?”皇甫天A见萧百骏笑地古怪,便向萧百川望了过来,不过萧百川除了一脸无可奈何的表情外,也没解释什么。皇甫天A就约莫猜到些了事实,便笑着说:“既然是这样,那就不如到我府上来躲轻闲吧。倘若你天天躲去别,我若有事找你还真麻烦了。”
正说着,就听门传来扣门的声音,然后有人推开房门,款款而入。皇甫天A一见来人,便收了笑容,换上了淡漠的表情。其他三人则是起身施礼,口中称道:“见过三皇子妃!”
来人正是皇甫天A的发妻,中枢太尉方晋衷的女儿方梅雪。方梅雪见三人给自己行礼,忙还了个礼,然后道:“梅雪见三位公子来了,便泡了点今年的新茶,请三位公子尝尝。”这话虽是说给萧百川他们听的,不过方梅雪的眼睛却是望着皇甫天A,只是皇甫天A的脸上一直是淡淡的,也不见有何变化。
萧百川看见皇甫天A毫无反应,心中叹了口气,忙道:“多谢皇子妃费心!”然后接过婢女递过来的茶杯,揭盖饮了一口,赞了句“好茶”!一旁的萧百骏和秦晓棠也是如法炮制,却也不敢多言。
皇甫天A见他们都喝了那茶,便道:“以后这些小事还是交给下人来办,你先回去休息吧。”
方梅雪见皇甫天A开口逐人,便微启朱唇想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忍住了,只是说了声“臣妾告退!”便转身带着婢女离开了。
等方梅雪走了之后,萧百川他们都沉默了一会,刚进门后的轻松气氛好像一下子就不见了。最后还是皇甫天A先开了口:“百川,你还没说找我何事呢?”
“噢,是这样的。”萧百川听皇甫天A问及自己,连忙道,“昨天我问了父亲关于君无双的一些事情,像你可能有兴趣知道,所以来告诉你。”接着,萧百川就把和萧战的对话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等到皇甫天A听到萧战因为听到君无双受伤而略显激动这一细节时,不由皱了皱眉:“怎么舅舅也这么关心君无双?”
“也?”萧百川发现了皇甫天A用这个字,有点诧异,“A表哥,你刚才说‘也’,莫不是……”
皇甫天A点点头:“对,你猜的没错。今天父皇把我宣进了御书房,问的就是我们被追杀的事。等我说到君无双受了伤时,父皇反应虽没舅舅那么强,但也算是为之动容了,当时父皇还低头喃喃自语了一句。可惜说得太轻,我没听清。后来等我告之君无双的伤已经痊愈,父皇明显是松了口气,表情也缓和了不少。”
“这么一说,皇上和我父亲对那个君无双都是很关心的。看来他们之间的关系应该不是像父亲说的那么疏离才对。”萧百川越说越觉得几位长辈的态度诡异,“A表哥,皇上是怎么解释他们和君蔚蓝的关系的?”
皇甫天A想了想,道:“和舅舅说的差不多。就是以前闯荡江湖时认识的朋友。听着没什么特别的。”
众人听完两人的叙述,都觉得君无双和京城里的这几位大人物关系不浅,只是为什么他们双方都说得那么轻描淡写呢?
萧百骏此时好像想到了什么,对着秦晓棠道:“晓棠,既然皇上和我父亲都认识君蔚蓝和君无双,那秦叔叔也一定知道这两人。要不你也回去探听一下你爹的口风,看看他怎么说。”
秦晓棠摇摇头:“我爹那人你们还不知道吗?如果说君蔚蓝、君无双和他们的关系就如皇上和萧叔叔所说的,那我爹也不能说出些别的来。如果万一他们是有意隐瞒实情的话,那就更不可能从我爹的口中得到什么蛛丝马迹了。与其问我爹,倒不如再问问萧叔叔,可能还会有点效果。”
众人见说了半天也没有好的解决办法,情绪都有点低落。尤其是皇甫天A和萧百川,他们越来越觉得君无双的身份似迷。虽说眼下可以肯定君无双对他们是没有恶意的,可是他们却不喜欢这种好像雾里看的感觉。这样会让他们觉得君无双离他们很远,根本连他的一片衣角都触摸不到,就连和君无双同行的这几天也好像变得不实际了,就像是发了个梦一般……
就在此刻,秦晓棠竟毫无预兆地笑了出来笑得其他三人一头雾水,就听萧百骏问道:“晓棠,我们都在这烦恼呢,好好的你乱笑什么?”
秦晓棠慢慢收了笑意,摇了摇头道:“我笑你们绕了半天的弯子,根本就是舍本逐末来着!”
“噢?此话怎讲?”萧百川听他话里有话,连忙问道
秦晓棠不急不缓地喝了口茶,然后才道:“你们之所以向几位长辈打听关于君蔚蓝和君无双的事情,就是为了再找到君无双。至于君无双和几位长辈之间的关系究竟如何,并不是你们眼下最关心的。既然是这样,那我们就跳过那几位长辈,直接去找君无双不就得了。何需像你们现在这样苦恼套不到实情呢?”
萧百骏一听,忙站起来说:“对啊,晓棠说的没错,我们直接去找人不就得了,至于他和皇上他们之间的关系嘛,以后再调查也不迟啊!”
可皇甫天A却在一旁摇头道:“晓棠,你以为我们想如此麻烦吗?我们实在是因为手里的线索太少了,没有办法找人,才会旁敲侧击地向几位长辈打听来着。”
“非也!”秦晓棠否定了这个说法,“其实你们手里掌握的已经够多了,起码你们知道君无双的姓名、长相和师承。仅凭这些就能找到人也不是不可能的。据我所知,江湖上专门有帮人打探别人行踪,出卖消息的组织。”
“哦?此话当真?”皇甫天A听秦晓棠这么说,竟高兴地站了起来。
“当然是真的。这种事情我以前曾听我爹说起过。”秦晓棠满脸自信地答道。
“太好了。”皇甫天A绕过了书桌,按住了秦晓棠的双肩道,“晓棠,如若此法可行,你可是立了大功了!你快点再去打听一下哪里有这样的组织,知道后我们马上行动。”
秦晓棠没料到皇甫天A竟是如此激动,不由愣了一下,随即道:“天A哥,你也别太着急了。此事还须问问我爹,现在他正在宫里当值,只有到晚上我才能见着他老人家。你现在让我回去,我也没法问呐!”
皇甫天A听他这么说,也觉得自己是心急了一点,忙干笑了两声,希望掩饰过去。不过看到希望的人总是带着雀跃的心情的,所以接下来的谈话皇甫天A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说了些什么,就连萧百川也是明显地心不在焉。
秦晓棠看了看神游太虚的两人,心中暗道:这个君无双不知究竟是何等人物,不但是皇上他们关心备至,就连一向沉着的三殿下和冷静的萧大哥都为之魂不守舍。等将来找到了人,一定要好好看看。
就在此时,皇甫天A想起了件事,于是便问道:“晓棠,你说仅凭姓名、长相和师承就能找到君无双。这姓名和师承都能说清楚,可这外貌印在了脑里,怎么能让对方知道呢?”
萧百骏一听,差点没笑出声来:“A表哥,你糊涂了。别人看不见你脑里想的,画出来不就得了!”
皇甫天A听了,觉得此话有理。于是便研开了墨,提起狼毫,打算勾勒出心中君无双的样子。可是他站在画纸前许久,也没下笔。倒是笔尖上滴下了一滴墨汁,晕开后把画纸给染脏了。皇甫天A边叹气边揉了那纸,然后冲着萧百川一记苦笑:“还是你来吧!”
萧百川本不想答应,但又考虑到有了画像找到君无双的可能性就高了许多,便狠了狠心,闭眼思绪良久后,在画纸上落下了第一笔。一会功夫,一个笑意盈盈的俊俏公子便跃然纸上了。可是皇甫天A看了一眼后,就道“不像”,萧百川本人看看,这觉如此。于是便揉了那纸,重新再画。
可惜画了揉,揉了再画,眼见房里揉掉的废纸都有十几张了,萧百川是越画越糟糕,最后就连萧百骏也连声说“不像”了。
萧百川泄气地放下了手里的笔,坐回到椅子上,一言不发。皇甫天A明白,就算是让全国最好的画师来画君无双,也未必能勾画出本人生气灵动之一二,就更别说是他们了,所以他刚才才会难以下笔。
皇甫天A捡回那些揉掉的废纸,铺平后一一细看,突然对萧百川道:“百川,你再画一试试。只是,这不要画上眼睛!”
萧百川似乎明白了皇甫天A此话的用意,从椅子上弹立起来,又执笔描绘起来。等他画完,众人看后,皇甫天A和萧百骏都夸他画得像。那眉,那鼻,那微微带笑的嘴,均匀纤长的体态,和他们记忆中的君无双竟是一般无二。
秦晓棠见了画像,不由暗暗心惊:这天底下真有这样嫡仙似的人物吗?而且这副画像还是缺了副眼睛的。如果在加上副好看的眼睛,那该是怎样的丰姿绰约?……
众人忙完了这画,发现竟已是掌灯时分了。于是萧百川他们就都起身告辞,回府等候秦晓棠的消息。
23 寻踪觅迹(下)
城北是京城多数男人最爱去的地方,也是暮色下的京城中最热闹的地方。因为那儿正是京城里风月场所最为集中之。等到华灯初上,这里便一改白天冷清的气氛,五步一楼,十步一院,烛火通明,丝竹悦耳,欢声笑语,暖香浮动。那些个妙龄少女、美艳少年或倚在窗台,或站在门口,对着过路的各位“金主”们抛媚眼、送飞吻。一旦有人驻足,便马上会被温玉软体投怀送抱,在不知不觉中踏入了温柔乡!
皇甫天A、萧百川、萧百骏和秦晓棠四人此刻均是一身华服,站在了一个三层高的楼房门口。整栋木楼全都漆成了黑色,在大红灯笼的照耀下,透出丝丝的神秘与妖艳,让人忍不住想进去一探究竟。楼房大门的左右两边各挂着一块木排,左边上书“纳四海八方客”,右边上书“享天上人间福”。正中间有一个横匾高悬于大门上方,同是黑色的匾额上有着三个金粉大字――“销金窝”。
萧百骏按了按突突跳动的太阳穴,回首问秦晓棠:“晓棠,你确定没搞错?秦叔叔说的就是这里?”这一路行来,他们四人不断受到那些莺莺燕燕的“骚扰”,赶走了这个,那个又贴了上来。其他人是什么感受,萧百骏不清楚,不过他自己觉得,冲出那层层的“包围圈”竟比上躲避黑衣人的追杀还辛苦。只是没想到,到头来还是要进妓院。
“哼!你要是不相信我,干吗非要跟来?”秦晓棠现在的表情不比萧百骏自然多少。当初父亲只是告诉了他地址,并没有说清他们要找的是个什么样的地方。所以今晚,秦晓棠才会跟着一起来。早知道要进这样的地方,秦晓棠说什么也不会凑这个热闹。
因为从踏入街的第一刻起,他就被那种混合着各种香型的脂粉气给熏得头晕了。现在他们站在“销金窝”的大门口,面对的是大堂里莺歌燕舞、无边春色,可秦晓棠却丝毫没有寻欢作乐的兴奋感,只觉得阵阵的烦躁。要不是了解自己父亲的为人,秦晓棠真会以为秦飞扬是在戏耍他们。
还是一旁的皇甫天A和萧百川还比较沉着。就听皇甫天A说道:“好了,你们两人也别摆出满脸的苦相。既都到这里了,就进去看看吧。秦叔叔是不会乱给我们介绍的。妓院、茶楼、客栈、酒肆本就是消息最为灵通的地方。再说了,你们俩也不小了,来这里见识一下,也没什么坏。免得以后遇到同样的场面,应付不来。有我和百川看着你们,不会有什么问题。”说完便带头地走了进去。
萧百川冲他俩笑了笑,也跟着进去了。萧百骏和秦晓棠互望了一眼,也只能认命地跨进了“销金窝”。
大堂里面早就有眼尖的龟奴看见了这四位衣着不凡的年轻人。见他们鱼贯而入,马上满脸堆笑地迎了上去:“几位爷看着眼生,是第一上我们这里吧。不知几位爷是喜欢‘红颜’呢?还是喜欢‘青颜’呢?”
“什么是‘红颜’,什么是‘青颜’?”萧百骏天生就是个好奇宝宝,一听见自己不明白的事情,立刻就会犯病。也不知刚才是谁一脸的心不甘情不愿。
“呵呵,回这位爷的话,这‘红颜’嘛就是娇滴滴的美娇娘,这‘青颜’嘛就是眉清目秀的俊小伙。不知几位爷想要哪一种?”
“什么?这男人也能出来接客?”萧百骏大惊小怪地叫了一声。虽然他一路上也看见了不少涂脂抹粉的少年在招揽客人,但萧百骏一直以为那些也是龟奴,只不过是装束不同罢了。
“回爷的话,这女人有女人的柔软,这男人自有男人的风韵。各中滋味奴才也不便细说。等爷亲自尝尝就知道了。我们‘销金窝’的姑娘、小倌不论是相貌还是伺候人的功夫,在京城都是顶尖儿的。保管爷试过之后回味无穷,乐不思返!”
一番暧昧的话语说得萧百骏面红耳赤,不知该如何应答。在他身边的秦晓棠见了,冷哼了一声,又小声骂了一句“没出息!”后,就把脸给转开了。不过众人还是看见了他脸上那可疑的红晕。皇甫天A怕那个龟奴再说出些更露骨的话来,连忙轻咳了一下,从袖子里取出一锭银子,塞到那龟奴手里:“我们兄弟几个喜欢清静。你们这里有没有独立的厢房,给我们找一间。”
龟奴看见手里的银子,笑得连眼睛都找不到了,连连点头道:“有,有,有。我这就带几位爷去厢房。”说完便转身带路。皇甫天A他们跟着他穿过了大堂,又绕过了一个园,来到了几间厢房前。龟奴推开一间房门,转身站到了门边,问道:“几位爷请看,这房间还满意吗?”
皇甫天A他们走进房间一看,雪白的墙壁上挂着几副山水字画,窗棂格的下方摆着盆娇兰,红木桌椅,素色纱幔。空气中好像还有淡淡的香,甜而不腻。整个房间显得十分得清新淡雅,和刚才大厅里的纸醉金迷完全不一样。看得四人都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这房间不错。就这间吧!”萧百川又给了龟奴一些赏钱,“能不能麻烦你告诉我们,你们这里是不是有个叫‘流筠’的人?”
那龟奴接过银子,听见萧百川这么问,先是一顿,随即马上道:“原来几位爷是来找我们老板的啊!爷怎么不早说呐!几位先请坐下歇着,奴才这就去给您把我们老板找来。”说完便一转身,一溜烟地跑向了前厅。
原来我们要找的人是这里的老板!四人见龟奴离开,互相看了看后,都各自找了椅子坐下。等了不一会,就听见门外一阵玉佩轻击之声愈行愈近。有人扣了几下房门后,就见一人推门而入。
来人一身大红丝袍,外系黑色绣金腰带,直垂及地。随着身体的摆动,衣摆和腰带上的刺绣牡丹左右飘动,摇錾姿。那人一头长及纤腰的乌丝松松地挽着,一根玉簪斜插在发髻中,玉簪上坠着三个玉环,刚才皇甫天A他们听见的玉击声就是由此而来。细长眉,丹凤眼,薄红唇。左眼角一颗美人痣,更是给这张本就艳丽的脸凭添了流行于外的媚态。
那人进了房间后,先是飞快地扫了众人一眼,然后弯腰行礼,给出了个习惯性的娇笑道:“小人‘流筠’,是这里的老板。是哪位爷要找小人啊?”略带沙哑的声音不但悦耳,而且还有着了挑拨人心的性感,和刚才大堂里的气氛如出一辙。
众人没想到这个妓院的老板竟是个男人,而且还是个如此娇媚的男人,所以都有了些许的愣神。但很快皇甫天A就微笑着道:“我们四人都是来找你的!”
流筠听完“咯咯”轻笑,柳摇一摆,整个人就像是没了骨头似的,贴到了皇甫天A的身上。只见流筠一手搭在了皇甫天A的肩膀上,一手则抵在他的胸口。而目光不停留恋着皇甫天A的俊颜,然后在他的耳边吐气如兰:“爷,虽然小人已经上岸很久了,不过要是你们这几位爷有兴趣的话,那小人也可以破例一,陪几位好好开心开心。只是……”
流筠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带着暧昧的眼神,用眼角瞥了一下其他三人,然后又扫回到皇甫天A的脸上:“只是,小人许久没有陪过客人了,恐一下子就伺候四位,会有怠慢之。不如让小人再叫几个模样清秀、功夫一流的孩子进来一起玩,保管几位爷都能满意而归!”
听完流筠这套说辞后,萧百骏和秦晓棠都不由自主地脸红了起来。萧百川则在一旁暗笑,没说什么。皇甫天A在流筠靠上来的时候就微微往后撤了下身子,谁知流筠还是缠了上来。边说话还边有动手的嫌疑。皇甫天A忙不着痕迹地推开那比女人还柔上三分的身子,尽量保持着脸上的微笑道:“流老板误会了。我们不是来找小倌或是姑娘的。我们来是想请流老板帮忙的。”
流筠停皇甫天A这么说,倒是没再贴过来,但仍然挂着媚笑道:“瞧爷您说的!小人是一低贱小民,又身风尘,除了这一身的臭皮囊,还能有什么地方帮得上像爷这样一表人才、气度不凡的翩翩公子的!”
皇甫天A把那些恭维的话照单全收,脸色不变地道:“流老板太自谦了。在我们看来,柳老板能帮上忙的地方还真不少。”
“噢?既然爷这么认为,不妨说来听听。”
“在下听说流老板对找人、打探消息都很有经验。不知流老板可否帮我们找个人出来?”
流筠听皇甫天A这么说,脸上的笑容马上顿了顿,把四人又从头到脚细细打量了一番。然后换上了另一种笑容,看着与刚才的表情判若两人,像足了市侩的商人。在皇甫天A他们暗叹他变脸迅速的时候,就听流筠开口道:“原来是道上的生意,几位怎么不早说。害得我都误会了!”说完竟还哀怨十足地瞥了皇甫天A一眼,看得萧百骏不由地打了个哆嗦。
2 城郊孟府
皇甫天A不愧是见多识广的皇子,竟在流筠那哀怨的眼神下没有破功,仍是挂着看似极为诚恳的笑容。流筠见他不为所动,就彻底收起了那套对付妓院客人的功夫,大大方方地和他们谈起生意来。
“虽然我不清楚是谁介绍你们来找我的。不过既然你们能找来,也就算我们还是有点缘分的。要我帮忙找人的话也可以,但是这世上可是没有白吃的筵席的。如果你们能给出我要求的数目,我就帮你们找人。如果给不出的话,那么想来各位还是能自己找到大门的吧!”
萧百川倒是很喜欢流筠现在这种在商言商的态度,所以便道:“流老板放心,既然我们要找你帮忙,就不会付不出银子。还请流老板报出数来吧!”
“爽快,我就喜欢和爽快又多金的人交易。不过丑话说在前头,我帮你们找人是有期限的,不可能会一直找下去。而且如果期限过后,仍是没能得到你们要找的人的消息,钱我还是照收不误。”
“啊?没有结果还要付钱,这跟抢劫有什么两样?”萧百骏很不满意流筠提出的要求。
“呵呵!公子你要这么说也可以!”流筠丝毫不因萧百骏的话而生气,“这本来就是你情我愿的交易。要是公子觉得不公平的话,我也不会强迫你们。”
皇甫天A见流筠这么说,还真怕他不接这笔生意,所以只好道:“流老板莫生气,在下这位兄弟不会说话,如有得罪之,在下先在这里赔个不是。不管流老板有什么样的要求,就尽量提出来,我们都会考虑接受的。”
“公子客气!我这边已经没什么要说明的了。不知公子你们手上有多少关于要找的人的资料?能否现在就告之在下?我会根据你们提供资料的多寡,来判定这的交易到底要收多少的费用。”
“当然。我们知道要找的人的姓名、师承以及长相,手上还有一副那人的大致的画像。不知这些资料是否够用?”皇甫天A边说边从怀里取出了昨天萧百川画的那副画。
“噢!竟然还有画像,那可是太好了!”流筠接过了皇甫天A递过来的画纸,打开细看。可没想到流筠一见了君无双的画像后,笑容竟有一刻冻在了脸上,但随即马上有回复了原来的轻松,指着那画像道:“没想到,天底下竟有这样的人物!不知这位公子姓甚名谁?”
皇甫天A和萧百川对视了一下,还是由皇甫天A回答道:“此人姓君,名无双。年纪应该和我们差不多。他有位师傅,叫君蔚蓝,属于一个叫‘无极门’的江湖流派。目前我们知道的就这些。”
“这样啊!”流筠皱了下细眉,“老实说,这些资料少了点,而且可靠性都不是很高。姓名师承都是可以用谎话来欺瞒的,所以除了这副画像外,你们可以说是没提供什么有用的资料。”
萧百川听得这弦外有音,就问道:“流老板,你的意思是……”
流筠莞尔一笑道:“有些话我说出来还望几位不要生气!老实说仅凭这些个东西,要找到这位画像里的人,很难。干我们这行的,最重视的就是自己个儿的名声,既然知道这骨头太硬,也没有一定要啃下去的必要。所以呐,这笔交易嘛……”
皇甫天A打断了他的话:“流老板可是想说,这笔生意你不接?”
“也不尽然!”流筠抬手掠了掠散落出来的几根青丝,“我想先考虑一下,明晚再给各位一个准确的答复。不知几位公子意下如何?”
萧百川听他这么说,有点了然地微笑:“既然事关流老板在行内的名誉,流老板慎重些也是合情合理的。那今天我们几个就先行告辞,等明晚再来听候佳音!”
流筠似乎很高兴萧百川如此体谅,笑着起身,一直把他们送到了大门口。于是四人便离开了“销金窝”,向回家的方向行去。
可刚走了几步,萧百川和皇甫天A就一人拖一个,闪身进了路边的一个胡同。然后就说了一堆萧百骏和秦晓棠听不太懂的话。
“你也发现了?”
“嗯!谁叫他那句话说的那么奇怪!你怎么看?”
“他应该是个关键,不可放过。”
“那我回去找人来盯着这里。”
“我觉得今晚这事就能见分晓。你一来一回,怕是赶不上。我们自己来吧!”
“也好!那就A表哥和晓棠守前面,我和百骏看着后门,有动静相互支应一声。”说着萧百川便拉着一头雾水的萧百骏偷偷来到了“销金窝”的后门。
萧百骏心中有许多的疑惑和不解,可萧百川却只以一句“回头再说!”把他给打发了。两人守在“销金窝”后门对面的一个小巷里,等了约莫有大半个时辰,就见个龟奴打扮的人套了一辆很小的马车出来。紧跟着又走出来一人,正是和他们分手不久的流筠。不过此刻他已经换掉了一身的红衣,换成了蓝色的外袍。那两人都站在了后门门口,流筠低头冲着那龟奴正说着些什么。
萧百川见他出来,嘴角牵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然后对萧百骏说:“百骏,你现在去前面找A表哥他们,就说我先跟上去了。一路上会留下琉璃珠做记号。”说着就指了指自己腰带上装饰着的几十颗细小的珠子,“你们尽快赶来!”
还没等萧百骏说话,萧百川便借着四周房屋和树木的阴影靠近了那辆马车,然后乘流筠还在说话的功夫,悄无声息地趴到了马车上底板,用四肢紧紧扣住了马车的边缘。流筠说完了话,便转身坐倒了御者的位置上。一扬手里的长鞭,马车便带着两人离开了“销金窝”的后门。
萧百骏见大哥就这样被人带走了,不但没有担心,反而觉得隐隐的兴奋。虽说还不清楚大哥和A表哥到底在搞什么鬼,但萧百骏直觉地感到今晚一定会有大事发生。所以他见那龟奴进去之后,便马上来到了前面,找到了躲在暗的皇甫天A和秦晓棠,把刚才萧百川说的话重复了一遍。皇甫天A听过后,眼睛一亮。三人又忙沿着萧百川留下的记号,一路追了下去。
看着被那些琉璃珠越带越远,甚至已经出了城了。皇甫天A不免担心起来。虽说萧百川一路跟着,可万一路途太远,萧百川身上的珠子不够用的话,那可就前功尽弃了。不过可能是他们的运气比较好,等他们来到一片城郊的村落时,便看见了等在路口的萧百川。
夜色里萧百川的眼睛炯炯有神,一脸兴奋地向皇甫天A他们走来:“就在前面,那人进了一个大户人家的宅子。这里是必经之路,我怕你们没跟上,所以在这里等你。”
皇甫天A冲他笑了笑:“太好了,不枉我在那臭味十足的小胡同里面憋了大半个时辰。”然后他转过身来,对萧百骏和秦晓棠道:“我和百川现在要去探探那个宅子,你们在这里等着。若是我们半个时辰内不回来的话。晓棠你就通知秦大人,让他想办法来找我们!”
秦晓棠见皇甫天A说的慎重,忙点头答应。拉着一脸不甘愿的萧百骏躲到了路旁的树上。
皇甫天A和萧百川来到一个宅子门口,流筠乘坐的马车正停在了门口不远。皇甫天A细细打量这个宅子,只见朱红色的大门两边各放着一只一人高的石狮子,门口高挂着纸糊的红灯笼。可能年代有些久了,那灯笼的红纸略微有些褪了颜色。灯笼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个“孟”字,字迹看着倒有点眼熟。
皇甫天A和萧百川相视一笑,两人不约而同地绕到了这宅子的后面。然后跃上了不高的围墙。围墙的里面是个挺大的园,园的中间有个八角的凉亭。此刻好像有两人正在凉亭里面说话。只是离得太远,看不真切。于是皇甫天A和萧百川打算走近点再看。就在这个时候,萧百川就觉得身后似有一股凉意传来,连忙一低头,就见一个刀锋贴着他的头皮滑过。
萧百川暗道了一声“糟糕”,忙调整身形想要应敌。就在此时,从萧百川的身后传来了一声幽幽的叹息声:“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找来了。”
萧百川听见了那个声音后,就像被人当头打了一棒,整个人如泥塑木雕般不能动弹。任由那把短刀紧贴到了自己的脖子上。
好像过了有好几个时辰,萧百川才觉得自己的身体慢慢地回复了知觉。他也不管脖子上冰冷的刀锋是否会因为他的行动而马上划破他的血管,只是用足了全身的力气转过了身子。就见身后盈盈玉立着一个身影,一脸冷漠地看着他和皇甫天A。而皇甫天A此刻也是目瞪口呆地站着,脖子上同样架着一柄短刀。
“未离、两罔,把刀放下。”君无双说完这句话,便看也不看皇甫天A和萧百川两人,转身走回了凉亭里面。
皇甫天A和萧百川见君无双的态度很冷淡,不明白他为什么生气。难道仅仅是为了他们私自入了这间宅子吗?两人怀着疑问,默默地跟着君无双进了凉亭。
先前皇甫天A在凉亭里面看见的另一人就是他们跟踪的流筠。不过现在流筠的脸上没有了一贯的笑容,而是苍白一片。
在看清了夜闯入府的人之后,流筠就知道自己是被跟踪了。等他看见君无双脸上冷冷的表情后,心中更是害怕了,他知道今晚一定会因此而遭到公子的责罚了。所以只敢站在一边,一言不发。
其实现在君无双的心里的确是在生气,不过生气的对象不是闯来的皇甫天A和萧百川,也不是被人跟踪、致使自己暴露行踪的流筠。而是目前身在城内的皇甫睿明、秦飞扬和萧战。
在君无双看来,如果没有这三人的暗中帮助,皇甫天A他们是不可能去“销金窝”谈生意,也就不可能这么快就发现这个宅子。这让君无双马上联想到,皇甫睿明他们故意让萧百川和皇甫天A找到自己,是为了向自己施加压力,逼迫自己答应两天前皇甫睿明在御书房提出的那件事。
一想到原本父皇答应自己让自己好好考虑几天,可是一转身就对自己又使手段,君无双就气上心头,难免便迁怒到了皇甫天A和萧百川的身上,对他们自是没有什么好脸色。
君无双看了看站在身边的流筠,觉得还是先把公事理掉比较好。于是就让未离取来了一根鞭子,并对流筠说:“流堂主,你知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流筠见了未离手里的鞭子就知道君无双的意思了,他立刻跪了下来道:“是属下疏忽,被人跟踪,造成公子行迹曝露,请公子责罚!”
不料君无双听了却摇摇头:“我指的不是这件事。你没有武功,被人跟踪而没有自察也不出奇,我说的错误是指别的。”
“别的?”流筠想了一会,还是摸不着头绪,“属下愚顿,请公子明示!”
君无双看向皇甫天A和萧百川两人,问道:“你们本来是想让流堂主把我找出来的吧,可为何又跟踪他?难道你们事先就知道了‘销金窝’和我有关系?”
“不是。”皇甫天A摇了摇头,“我们只是在和流老板交谈的过程中,觉得他有点可疑,所以才跟踪了他。不过没想到竟是直接找到了你!”
“哦!”君无双看了流筠一眼后接着问,“能不能说说,你们为什么会觉得流堂主有可疑之?”
“这……” 皇甫天A虽然觉得今晚的君无双有点怪异,但还是据实相告,“当流老板看见了你的画像后,表情有点怪。虽然他后来掩饰了一句。但是接下来却直接问我们‘这位公子姓甚名谁’。老实说,那张画像上的人没有扎髻,服饰也是男女皆适,换句话说就是雌雄难辩。而流老板只看了一眼就立刻分辨出是男是女,就是这点引起了我们的怀疑。接着流老板说是要考虑一下是否接这笔生意,和起初自信的语气有异,更使得我们觉得他心里有鬼。所以我们才决定观察他的动静。不过出乎我们意料的就是,原来他是你的下属。”
皇甫天A每说一句,流筠的心里就凉了一分。当时他咋一看到那副画像时,就认出了那人是君无双,心里吃不小。因为君无双掌管“暗影”之后,从没有什么人会来“销金窝”打探他的消息。也不知眼前的这四位公子是已经知道了他们间的关系,故意试探呢?还是就是那么的凑巧,只是单纯来做交易的。等到流筠觉得了他们并不知情后,便想先打发走他们,自己好去请示君无双,看看君无双打不打算接这生意。若是接,到时候给他们多少消息;若是不接,怎么回复他们。
只是没料想,心惊之余自己无意识的一些言语竟是引起了对方的怀疑,如此粗心大意,难怪公子会生气了。所以他马上道:“属下明白了。还请公子责罚!”
君无双也不再多说话,而是对未离使了个颜色,于是未离扬起了手里的鞭子,冲着流筠的背部抽了下去。皮鞭划破空气的声音,打在皮肉上“噼啪”的声音,以及流筠想要强忍却仍是泻出一两声的轻微呻吟,在夜色中听得特别的刺耳。
皇甫天A和萧百川没料到他们的跟踪竟害得流筠身受鞭刑,也没料到君无双会下如此重手,所以在未离扬起鞭子的时候都愣住了。等到流筠的背部已经被抽出血痕后,醒目的嫣红才刺激得两人回过神来。
萧百川一下子站了起来,伸手抓住了在半空中正要下落的鞭子,对君无双说:“等等,君公子。这件事是由我们引起的,能不能看在我们的面子上,饶了流老板?”
“不行!”君无双冷酷地吐出这两字后,看向萧百川抓着的鞭子,“萧大公子若是再插手我们的事情,就请你先离开!流堂主今天一定要受完这十鞭。这已经是最轻的责罚了。”
“我!”萧百川被君无双的气势给震到了,君无双的不留情面实在是是他始料不及的,抓着鞭子的手也不知不觉地松了。未离见他松了手,就把剩下的四鞭子抽完了。等到这十鞭过后,流筠的背部已经是皮开肉绽,血水和汗水浸透了外袍内衫,身子也在强忍疼痛时微微发颤。
君无双见他这样,轻轻叹了口气,对未离说:“扶流堂主下去,让秋水给他好好医治。”未离接到命令后,马上带着受伤的流筠离开了凉亭,只剩下皇甫天A、萧百川和君无双三人相对无言。
三人僵持许久,皇甫天A突然想起萧百骏和秦晓棠还等在门外,忙说道:“糟了,百川!我们进来是不是已经超过半个时辰了?”
经皇甫天A这么一说,萧百川也想起了门外的两人,就说了一句:“我去叫他们进来!”
君无双听他们说得奇怪,问清了缘由后,就让两罔去带两人进来。不一会,萧百骏和秦晓棠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萧百骏一看见君无双,就张大了嘴,吃惊地问道:“君公子,没想到真的是你?刚才我看见两罔的时候就在奇怪了。”然后也没看君无双的脸色,高兴地冲着萧百川道:“大哥太好了,这下我们不用出钱去找人了。”
众人没料到萧百骏首先想到的竟是关于银子的问题,看来是流筠先前近似苛刻的要求给他留下了“刻”的印象。大家愣了一下后都觉得他实在是好笑,秦晓棠更是笑出了声,君无双也不由露出了一丝笑意,气氛便随之缓和了些许。皇甫天A和萧百川见君无双似乎又回复了以前的样子,暗地里都放心不少。毕竟刚才君无双那铁面无私的表情,着实让人感到陌生和害怕。
君无双看看亭内两人放松的表情,自知刚才对他们的冷漠只是自己的迁怒罢了,心中有点抱歉。想来这两人会来找自己,当初的不告而别也该是原因之一。于是君无双缓和了神情道:“既然人都来了,不如坐下聊聊吧。”然后带头在凉亭的石凳上坐了下来。其他四人见了也就都客随主便。
这五人中,只有君无双和秦晓棠是头一见面,所以萧百川坐下后就给两人引见。君无双上下打量了秦晓棠几眼后,突然问道:“秦公子可否替我给令尊传句话?”
秦晓棠不知其意,便答道:“君公子请讲!”
君无双对着他微微一笑:“多谢!我要说的是‘三年前,无双错失了作个‘小人’的机会,令无双懊恼至今。不过世事无常,凡人难测,如果秦大人愿给无双机会悔改的话,无双感激不尽!’”
四人不知三年前秦飞扬说服君无双接受“暗影”之事,听了这没头没脑的几句话,自是不明就里。不过在看见了君无双那让人脊背发凉的笑容后,都猜测可能不是什么好事。所以秦晓棠一边礼貌地答道:“君公子请放心。我一定替君公子把话带到!”一边暗自警告自己,最好不要得罪君无双,不然可能没什么好结果。
君无双听完他的保证,满意地点点头,又看向了皇甫天A和萧百川:“你们这么急想找我出来,究竟所为何事?趁着现在我人在这里,就把话一气儿说清楚吧。”
“这,我们!”皇甫天A没想到自己也有笨嘴拙舌的时候。
究竟为什么要找他?皇甫天A自己也不是很明白,当初看了君无双留下的纸后,心里就有了这个念头。他不断告诉自己,自己找君无双,是想说服他为自己效力。可是当他今晚看见君无双站在自己眼前时,又觉得并不全是因为那个理由,所以现在君无双问起,皇甫天A竟是理不出头绪,无言以对。
萧百川见皇甫天A一脸的犹豫不决,吞吞吐吐,就想起当初自己答应替他当说客之事,于是便道:“君公子,其实我们找你,是想请你能够到A殿下府上做门客。”
门客?果然!君无双暗中皱眉。这几天他就是在为这件事情烦恼。如果答应的话,怕是再难抽身事外,那自己究竟要到何时才能过上逍遥的日子;如果不答应吧,又怕皇甫天A真的斗不过另两位哥哥,到时候落得个凄惨下场,那可是自己最不愿见到的。
可是,可是你们就不能等几天吗?让我考虑清楚再说。何必这么车轮大战似的来逼我?
想到这里君无双的恼怒又上来了,他冷笑了一声,赌气般地说道:“承蒙A殿下如此看得起我,亲自相邀!可惜无双自认才疏学浅,能力有限,而且出身江湖,不懂那些个朝廷规矩,怕是会误了三殿下的大事。还是请三殿下另觅良人为好!”
皇甫天A知道要说服君无双不是那么容易的,但也没料到他竟是一口回绝了自己,似乎连回旋的余地也没有,而且从君无双的语气中听出了他在生气,便焦急地望向了萧百川。萧百川也察觉到了今晚的君无双好像一直心里有火,不知缘故之下也不知该如何开口,气氛便又一的陷入了僵硬。
25 三会无双 (上)
眼看众人要么是不敢说,要么是不想说,要么就是不明白怎么说,空气中的温度也随着君无双刚才的冷言冷语降了几分。秦晓棠见皇甫天A和萧百川都是尴尬的神情,不忍之余便道:“君公子太过谦虚了!这君公子护送A殿下他们回京,途中发生的事在下也略有耳闻。君公子临危不乱,而且事谨慎,断不是君公子口中的无用之辈。所以我认为,君公子一身的才华,应该到更广阔的天地中去一展拳脚,而不是屈就于江湖草莽之流。”
“唔!”君无双第二打量秦晓棠。小小年纪,谈吐不凡,进退有度。不错,是个可造之才!他日倘若为官,必也能如其父,混个如鱼得水!只是眼下还须磨练。如果可以……,那就更好了!
想到这里,君无双竟有了惜才之心,对秦晓棠反倒比别人客气些:“秦公子这话说得让无双不解。秦公子怎就知道,无双现在所的环境不能发挥全部的才能呢?”
“这!”秦晓棠没料到君无双如此反问,略微一思,“君公子,古往今来‘学好文武艺,货卖帝王家’是大多数人的共识。不然每年的科举也不会有那么多的莘莘学子在坚持寒窗苦读多年后,前来京城应试了。君公子即是文武双全,何不协助A殿下成其大事。等到一切尘埃落定后,君公子定能功成名就,万古流芳!”
“呵呵!”君无双听完秦晓棠语重心长的劝诫后,不住笑出声来,“秦公子,你这些话若是换作别人来听,说不定还真能被打动。只可惜,无双从小就自认是个‘异数’,所思所为皆与常人不同,所以大多数人的想法并不是适合我!况且……”
说到这里君无双看了看皇甫天A,然后接着道:“即便是我答应为A殿下办事,谁也不能保证就一定能成其秦公子所谓的‘大事’。如果是这样,那又何来‘功成名就,万古流芳’之说?”
“不会的,就算不幸被君公子言中,不能在这一代扬名立业。但是只要君公子所作的,都是利于社稷利于百姓的好事,那以后的史书定能给出公平的定论。到时候一样会是流芳百世。”秦晓棠急急辩驳道。
“史书?”君无双摇摇头,“怎么秦公子就这么相信那些史书上的所谓‘正统记载’吗?在无双看来,那些史书不过是当权者为了掩盖某些事实,愚弄百姓所杜撰出来的东西罢了。上面的那些东西只能阅之,却不可全信。”
“君公子,你不觉得你这话太过大逆不道了吗?这话若是让人旁人听了去,是会惹上杀生之祸的!”秦晓棠真没想到君无双竟有胆子说出这些来。出身官宦之家的他,也明白官场上有些东西是不能明写实记的。可是所有人也都只是心知肚明而已,从没有人会当着众人的面胡乱提及,这和批评当今朝廷有什么两样的?
“呵!”君无双不耻地一笑,今晚他是铁了心地要好好刺激一下秦晓棠,看看秦晓棠的接受能力如何,“既然有人做,就会有人说。无双向来是口无遮拦,不过到现在还是活得好好的,这点秦公子就不用费心了。还有,无双的话虽不中听,但是理却是对的。自古以来‘成者王,败者寇’!一旦失败了,就永远失去说出真相的权利。所以无双才会担心,即使是现在日行一善,但日后也难保会被人颠倒黑白。莫说是‘流芳百世’,不落得个‘遗臭万年’就是运气了。所以,左思右想,此事对于无双可算是弊大于利,与其冒险为之,不如独善其身,来得自在!秦公子,你说无双说得可对?”
“可是……”
“晓棠,你别再说了!”皇甫天A突如其来的一句话,阻止了还想争辩的秦晓棠。刚才君无双说了那么多,在皇甫天A听来不过都是些推脱之词罢了。只是他没想到,君无双为了拒绝自己的要求,竟不怕顶着砍头之罪,宁愿说出如此骇人听闻的理论来反驳秦晓棠。难道他就这么不值得君无双相协吗?这个想法刺伤了皇甫天A作为皇子与生俱来的自尊。
所以他粗鲁地打断了秦晓棠,满眼凄苦地望着君无双:“君公子你就认定了我不会成功吗?我皇甫天A就这么不值得得到君公子的帮助吗?”
君无双默然。自己并无心伤他,那些话也不是什么推脱之词,而是自己的真心话。看着皇甫天A痛苦的眼神,君无双虽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话会有这么大的“杀伤力”,但还是意识到是自己伤了他。想起小时候皇甫天A对自己的好,君无双竟不由觉得愧对于他。但若要自己答应皇甫天A的要求,君无双又觉得不甘。
答应?还是不答应?两种矛盾的心情如两把尖刀刺在心中,不论哪一把,都会划下的血痕,搅得君无双太阳穴隐隐作痛。君无双微微侧首,抬手轻轻按了按额角,慢慢开口道:“A殿下,我……”
“你不要说,我不想听!”皇甫天A出人意料地站起身来,阻止了君无双,“君公子,今晚我们不请自来,擅入府邸,多有冒犯。还望君公子大人有大量,莫要责怪!天色已晚,我们也要告辞了,不然等城门关闭我们就麻烦了,告辞!”说完便转身离开。
君无双因皇甫天A这突然的转变而愣在了那里,其余三人也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皇甫天A紧走了几步,发现其他人没有跟上,便转过身来对萧百川他们道:“怎么你们还不打算走吗?”
萧百川三人见皇甫天A一脸的严肃,都纷纷站起身来,和君无双告辞后离开了凉亭。走在最后的萧百川在园的拐角悄悄回望了一眼。远的君无双已经步出了凉亭,独自立在青石小路上。君无双脸上的表情看不真切,只是月色将他的人影投在了地面上,拉出去很长的一段距离。影子的颜色也是由变淡,直到几乎消失在路面上……
四人出了大门,慢慢向着城门的方向走去,一路上谁也没有说话,气氛凝重得吓人。等到大家在路口分手后,萧百骏才长长地呼出一口气道:“没想到A表哥发起火来那么可怕。不就是君无双不愿意当他的门客嘛,这样的事又不是没发生过,用得着那么生气吗?”
萧百川摇摇头:“生气,你哪只眼睛看见A表哥生气了?”
“啊,不会吧大哥!刚才在孟府,A表哥都生气得不理君无双说话,转身就走了。难不成你没察觉到?”萧百骏一脸的“我不相信”。
萧百川苦笑了一下:“你错了,A表哥那不是在生气!”
“不是生气?”萧百川不解地挠挠头,“不是生气,那是什么?”
萧百川叹了口气,没有回答。不是他不能回答,而是即便是答了,萧百骏也还是不会明白。
其实萧百川猜的一点也没有错,皇甫天A的确没有在生气,却是在害怕!
当皇甫天A问出那两个问题的时候,他就已经在不安了。今晚的君无双给人的感觉是冷酷且无情,这样陌生的君无双让皇甫天A感到害怕。他怕君无双会狠绝地回答他“是!”。那样,他们之间就真的连一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了。
因此在君无双沉默的时候,皇甫天A看着他脸上不散的为难,不安的情绪便在心里不断地涨大。等到君无双出声的时候,皇甫天A已经没有勇气去听他的答案了。所以皇甫天A选择了逃避,一种很懦弱但却能保护自己的行为。
若是说生气的话,皇甫天A最气的恐怕就是自己了。他气自己为什么鬼使神差地想要跟踪流筠。如果不是这样的话,那今晚他们也不会遇见君无双;不遇见君无双,也就不会有那一番交谈;没有那番交谈,也就不会落得个不欢而散。现在的皇甫天A宁愿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那样的话,说不定哪天他和君无双在茫茫人海中不期而遇时,还能笑着互相问候!可现在,恐怕一切都难以挽回了……
第二天,萧百川起床后就发现外面天色阴沉,远似有厚厚的乌云正在聚集。空气中愈来愈重的水气压得人透不过气来。虽还只是五月初夏,可是即使只穿一件单衫,稍一走动,也会汗湿内衣。早上萧百川为了不用去应付程红菱,便早早地来到了中庭衙门。由于衙门里面通风不畅,一些同僚们都是一手扇着纸扇,一手执笔写字,有的更是借口有事,早早地离开了衙门。萧百川虽也是热地不停擦汗,但却仍是呆到了晌午。
等到萧百川出得衙门,刚走几步就被一个人拦住了去路。那人对着萧百川弯腰行礼后道:“我家公子请萧公子移驾‘醉饕餮’!”
萧百川没想到那人竟会请自己赴宴,愣了一下,随即问道:“你家公子有说找我什么事吗?”
来人答道:“没有。我家公子只是吩咐小人,务必要把萧公子请到!”
萧百川听他这么说,也就不再多言,上马跟在来人后面,来到了那家“醉饕餮”。
今天的“醉饕餮”没有像往常一样门户打开,而是在紧闭的大门上贴了张红纸,上面写着“东主有喜,歇业一天”。
萧百川看见了纸条上的字后,诧异地望向旁边的人。那人也不解释,只是伸出手来道:“萧公子请!”
萧百川见他如此,只好试着去推门。没想到大门虽是合着却没上门闩,一推即开。萧百川步入院子后,熟门熟路地来到了待客的小楼。
楼里没有别的客人,只有一个淡绿色的身影靠在竹墙上,微微探出身子,半仰着头。好像是在观察院中的景物,又好像是在看天上的乌云。
那身影听见了萧百川的脚步声,缓缓转过身来,淡淡一笑:“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
25 三会无双(下)
萧百川见了那清雅淡笑,嘴角也不自觉地扯起了一个弧度:“君公子让未离一定要请到我,怕是我不愿来他也会把我绑来!”
君无双没料到萧百川竟会和自己打趣,稍稍一愣,但马上展颜道:“那下我让若尘去请你,她不会武功,定不能强你!”
萧百川闻言摇头:“不用那么麻烦!即是君公子相邀,我就一定会到!”
“有萧公子这句话,无双就放心了。萧公子请坐!”说着君无双在靠墙的一张桌子边上坐了下来,而萧百川则坐到了他的对面。
萧百川环视了一下空旷的小楼后,道:“君公子若下再邀我,不必搞那么大的阵仗,我不介意有人和我们同,还是说君公子有什么机密的话要说?”
君无双听他这么说竟笑着无奈摇头:“这可不是无双的主意。我只是觉得这里的佳酿和菜色都不错,想让萧公子试试罢了。不过这里的店主和我有过数面之缘,知道我要宴客,就非要清场不可,我拦也拦不住!”
正说着,那天招呼萧百川他们的那个中年人就端着一壶酒和酒杯走了出来。他听见君无双这么说,就接口道:“君公子何必客气!即是公子要请朋友小酌,自不能让那些个俗人打扰了公子的雅兴!而且整日间忙里忙外的,我也正好趁这功夫歇一歇!”
说话间,那店主给君无双和萧百川斟上了两杯酒:“这是按君公子你上说的法子改良过的‘玉浮露’,今天刚启的坛。公子快尝尝,可合口味?”
君无双端起酒杯看了看,就见那酒色金黄之中带了些许翠绿。酒液莹澈透明,虽是满满地到了杯口,但却形成了一个凸面扣在了酒杯中,从桌上端起也不曾洒出。还没喝到嘴里,一阵芳香浓郁的酒气便先扑鼻而来。等到酒液滑入喉中,更是觉得香甜爽口,回味绵长。一杯入肚后,君无双便赞不绝口。
那店主见君无双喜欢,也非常高兴,不过还是告诫他们此酒后劲十足,切不可多饮。然后便离开去了厨房。
等店主离开后,君无双和萧百川也没说话,只是你一杯我一杯地喝了起来。不到一会,那壶“玉浮露”便让他俩分了个干净。君无双笑着晃了晃那空酒壶道:“人道好酒要细酌慢饮,方能品出其中三味。像你我今日如此喝法,还真真糟蹋了这壶‘玉浮露’。回头若是让酿酒的店主知道了,他定会气恼你我,怕是下再也喝不到这样的佳酿了!”
萧百川见君无双两颊微红,唇色也了不少,沾着未干的酒液,显得娇艳欲滴。言语间带出的全是香甜的酒味。一双眼睛倒是更亮了,而且似有波光流动。粉色的指甲在白瓷酒壶的映衬下竟比女人染完颜色后的更好看。
或许是天气闷热,萧百川突觉口干舌燥,便下意识地端起了面前的酒杯,可放到嘴边后才发现里面早已空了。于是又连忙放下。君无双见他如此,又是一阵轻笑:“萧公子莫不是也舍不得这美酒?别担心,刚才我只是骗你罢了,回头我会说服店主让你带些回去。不过,可别让他人知道你有这样的好酒,不然马上就会有人窥探了。”
萧百川见君无双好似话里有话,于是就问道:“君公子今日相邀,可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君无双听他这么问,看了他许久,看得萧百川都觉得是不是自己说错话了,这才又笑着道:“萧公子多心了。有道是‘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啊!不对,在这里应该是‘莫使金樽空对竹’才应景!今日无双请萧公子前来,别无他意,就是来品这美酒的。不瞒萧公子,无双在京里认识的人是不少,可是能坐下来一起喝酒的却不多。所以今天纯粹是以酒会友罢了!还望萧公子莫要嫌弃!”
萧百川觉得很不对劲,眼前的君无双虽是在对着自己笑,可萧百川觉得那笑里蕴涵了太多的东西,多到已经掩盖不住地溢了出来,使得那笑看起来竟有着三分为难,三分寂寞,剩下的便是迷茫。萧百川不知道君无双究竟在想什么,可是潜意识里他觉得君无双之所以会这样郁郁寡欢,和昨天他们的相遇是有关联的。所以萧百川问道:“君公子,在下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君无双听他这么说,也没开口,只是慢慢收了笑容,把头又转向了外面,望了一会后,又转了回来,这才道:“有话萧公子你就问吧。”
萧百川知道此言一出,以君无双的聪明才智一定会猜到自己要问的是什么。果然,刚才两人之间恬静和谐的气氛现在已经荡然无存。可是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自己提了个头,这话必是要说出口了,不然自己此番回去后定会后悔。所以萧百川看着君无双问道:“君公子可以告诉我,昨天你不肯应允的真正原因吗?”
“真正原因?”君无双嘴角轻扯,“怎么萧公子认为,昨天无双所说的都是些欺瞒之言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萧百川忙摇摇头,“昨天君公子说的虽有一定的道理,但我相信这不会是真正的原因。在我看来,那些功名利禄君公子根本没放在眼里。即是这样,你又怎会去在乎后人如何评论?更何况,君公子也不是那种因为害怕失败而退缩不前的人。虽然我不明白昨晚你说那些话的用意所在,可也猜不透君公子为何犹豫不决。所以今天我才希望你能坦诚相告,如果君公子愿意的话。”
君公子静静地听完萧百川这段话,然后又是望了他许久,只是这的眼神里似乎多了些什么。突然就见君无双抑止不住地笑了出来:“你难道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不成?”
“蛔,蛔虫?什么是蛔虫?”萧百川对于这个从没听说过的字眼感到好奇。
“没什么,只不过是个比喻罢了!”君无双含笑摇头道,“不过,你说得对。那些个虚名在我看来根本就是过眼云烟,至于你所提及的真正原因……,如果我说,我不能告诉你,你可会生气?”
“呃!”萧百川没想到君无双竟是如此直接,错讹了一下后,马上又道,“不会!”
“当真?”君无双不放心似的追问了一句。
萧百川笑笑,没有说话。但君无双却像是很满意,扭过头去,带着渐浓的笑意放声叫道:“辉叔,辉叔!您老想把我们饿死吗?可以上菜了吧!”
然后就看见店主从厨房里端着托盘走了出来,边走还边笑道:“君公子可别乱说话!回头让若尘她们几个知道了,该责怪我饿着公子了。我这不是想做些最好的给公子嘛?所以才慢了些!即是公子饿了,我马上就上菜。”
店主来回好几趟,红的绿的摆满了一桌,外加两壶刚才的“玉浮露”。看得萧百川直说:“太多了,你我吃不了这许多,莫再上了!”
君无双晶亮的双眼弯成了新月,夹了一筷子菜放到萧百川面前的碟子里:“尝尝这道‘菊香蟹粉’,这可是辉叔的拿手好菜,轻易不做。所以你平时来也是吃不到的。”
萧百川似也感染到了君无双的好心情,揶揄道:“这么说来,今天还真是托了君公子的福了。我一定把这些个菜都尝遍了,以免将来吃不到,后悔!”说着便把那口菜放进了嘴里。
“如何?”君无双满脸的企盼。
萧百川见了这样的君无双,竟忘了咀嚼食物,只是直直的看着那生动的表情。只到君无双连声催问,他才回过神来:“嗯!酸中带甜,入口即化,最妙的是吞入腹中后口齿间还有淡淡的香。君公子果然好介绍!”
“那是自然!我吃过的好东西不少,下再介绍你一些,保你吃得想吞掉自己的舌头!”君无双止不住的得意之色。
其实现在的萧百川就算是给个馒头让他啃,也会品出个“人间美味”来。要不常言道“酒不醉人人自醉”呐!面对心中已经引他为知己,放任自己情绪外泻的君无双,萧百川觉得若是一直这样面对面地坐下去,将是他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
君无双不停招呼着萧百川吃菜,自己倒是没进多少。但是酒却一滴没拉下,不一会儿两人的酒壶就又空了。君无双欲要再叫店主添酒,却被萧百川给拦下了。萧百川看得出来,君无双已是醉态微醺,倘若再喝下去就真要醉倒了。
所以萧百川拉回了君无双欲招呼店主而扬起的手掌,劝慰道:“君公子,莫要再喝了,再喝你就醉了!”
也不知君无双是不是听进去了,就见他星目半闭半合,用一只手撑着下巴,冲着萧百川盈盈笑道:“别人都愿‘众人皆醉我独醒’,可我却求‘众人皆醒我独醉’!你知道吗?‘但求一醉’也是件很难的事。所以,你今天别拦我,难得若尘她们都不在,让我一偿所愿。还有,不要‘君公子’‘君公子’地叫我,听着太烦,你就直接叫我无双好了!”
萧百川没想到君无双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特别是那最后的要求,更是让他吃惊不小。所以一时间愣愣地没有说话。君无双见他没有反应,以为他没听见自己说的话,就想站起来靠他近点好让他听清楚。
不过此刻“玉浮露”的后劲已经使得君无双双眼迷离,待等他摇摇摆摆地直起身子,刚迈出一只脚,一条桌腿就绊住了他后面的一只脚。没等君无双惊呼出口,人便向斜前方的地面倒去。
对面的萧百川一直注视着君无双,见他起身,萧百川也同时站了起来。君无双一倒下,萧百川就连忙跨出一步,站到了君无双倾倒方向的正前方,同时伸出双手去扶他。这样一来,看着倒像是君无双投怀送抱似的,让萧百川把他抱了个满怀。
不过幸好君无双还不是醉得很彻底,被萧百川的体温一醺,他马上反应了过来。忙扶住了萧百川的肩头,身子微微后撤,然后满怀歉意地道:“对不起,百川,我可能真是喝醉了,一时没站稳。没有撞着你吧?”
题外话
看了大家的留言,某K觉得是不是应该把某K的想法和大家交流一下:
首先说君无双。大家都觉得目前的另2为男主角都配不上他。或许是某K以前把他写的太过完美,所以才有这样的看法产生。
其实无双也是人,他也有人的各种脾气,缺点。也会感到寂寞、无助、彷徨、痛苦。他长得漂亮了点,大家就说要给他找个硬气的小功,但无双本身的强势,大家是否没有注意到呢?如果两人都是针尖对麦茫,那以后的日子怎么过?还有,谁规定美人一定要是受的?在我看来男人间少有人心甘情愿当下面那个,而且也不会一辈子那样。起码我不喜欢那样的平胸小白。
再来是皇甫天A(A cheng:美玉,美珠的意思)。身为皇子,已经22岁了,有了妻室是很正常的事情。大家不能因为这个而歧视他,说他失去了“竞选”的资格,他对无双的感情不比百川少,只是身不由己而已。
至于有的亲说他没有皇家霸气,不会阴谋算计。那是因为在某K的心里天A将是一位“仁君”。而且阴谋那一方面某K都打算交给无双去理了,天A只要做好表面上的乖宝宝,赢得朝中老一辈的正统人士认可就行。
还有天A在提到无双的事时比较“愚蠢”,那是因为关心则乱。想他22年里从没有遇到能让他如此心动的人,有点不知所措也是可以理解的。(大家在初恋的时候就没有因为紧张而做过傻事吗?当然,天A对天欣那是日久生情,和无双的一见钟情不一样。)
第三人就是萧百川。百川这人是个孝子,所以在理程红菱的问题上不是他一个人可以说了算的,他的父母都想撮合这两人,百川也是左右为难,所以大家说他婆婆妈妈有点冤枉。在某K的心中,百川就像他的名字,海纳百川,最有肚量,最能容人的就是他了。这也是当初他为什么会带程红菱回家的原因。
而且他在感情方面是最为坚持的一个,这也是他的一个强势所在,所以目前的他虽然心里喜欢无双,但是没有天A来的强烈,是属于细水长流的人。
最后是三人的感情问题。亲们都说让他们相认。但是这是无双单方面的不愿意,因为一旦相认后,无双会陷得更。顶着一个皇子的身份,不光行事不方便,而且想要甩手不干也是不可能的。当初好容易摆脱的身份,怎么可能轻易又去拣回来?毕竟“离婚”后“复婚”的概率要比“改嫁”的概率低。
还有就是无双现在心中把天A当亲人,把百川当朋友,都是他的竹马。目前他是很难把这两人往情人这方面去想的,所以要想无双彻底了解这两人的想法,还要再等等。等有人提点之后,就会不一样了。
26 陈年往事(上)
萧百川听君无双对自己改了称谓,心中十分地喜欢,便笑着摇摇头。等君无双站稳了后,才放开了自己扶在君无双肩头和腰间的手。君无双觉得自己刚才失态,有些尴尬,便道:“我们去院子里走走吧,顺便散散酒气!”
萧百川闻言皱了皱眉:“君……,无双,你还能走吗?院子里磕绊的东西多,别回头又跌到了!”
君无双满不在乎道:“没事的,刚才只是不小心罢了!接着我会注意的。再说了,不是还有你能扶我嘛!”
萧百川见君无双如此信任自己,很是高兴。这会子天上的乌云似乎又厚了些,所以小楼里就显得更加闷热。萧百川也想出去透透气,希望能凉快些。所以两人便下了台阶,绕到了院子里。君无双走了几步,虽有些不稳,但也没有再被绊着。一旁的萧百川也就放心不少。
等他们走到一棵大树旁,君无双停下了脚步,伸手摸着粗糙的树皮,轻轻抚摸。萧百川见君无双的脸上又露出了先前蕴涵在笑容里的悲凉之情,就凑近了过去,柔声问道:“怎么了?这棵树有什么不对劲吗?”
君无双回眼看他,不答反问:“百川,你知道为什么树是向上生长的吗?”
“这?”萧百川从没想过这样古怪的问题,好像树天生就是如此,所以一时半会儿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呵呵,不知道吧!我来告诉你!”君无双笑道,“那是因为树上的叶子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向往天空,他想看看那头顶上的天空究竟是什么样子的。所以他拼命地往上长,希望有一天能够触碰到那里。可惜他忘了有这么一句古话――‘叶落归根’。还没等他达成心愿的时候,他已经从离天空最近的地方掉了下来,回到了地面上。所以你看,这叶子是不是很傻?明明是实现不了的愿望,却仍愿意接受风吹雨打的考验,但到头来不管他如何地努力,还是没能改变他自己的命运!”
萧百川听完君无双的话,觉得他好像是另有所指,可指的是什么萧百川却不清楚。他只能感觉到君无双的心情随着这段话而沉了下去。所以,为了宽慰君无双,萧百川忙道:“无双此言差矣。其实叶子掉了还能长出新的来。只要那树一直往上长,总有一天叶子会实现自己的愿望的。”
可惜君无双听完直摇头:“这世上没有两片叶子是完全相同的。就算真有一天叶子能够着那天了,可那片叶子也已经不再是原来的那片了。掉了就是掉了,没得选,没得换!”
“无双!”萧百川忍不住伸出手掰过君无双的肩头,迫使他面对自己,“能不能告诉我,你究竟在想什么?为什么你说的话我一点都听不明白?如果你当我是朋友的话,那就把你苦恼着的事说出来,即便是我帮不上忙,起码也能听你诉苦。好过你这样憋在心里。”
君无双看着一脸严肃的萧百川,轻轻一笑:“我是把你当朋友来着。不过你与其愿听我诉苦,不如再陪我喝酒,或许那样就是帮了我最大的忙了!”
萧百川听他这么说,便知道君无双不会对自己说些什么了。看着眼前的君无双,或许就像他说的那样,陪他喝酒,让他喝醉就是对他最大的帮助。所以萧百川也笑着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今天就不醉不归!”所完,便拉着君无双回了小楼,问店家把一坛子的“玉浮露”都要了过来,以碗代杯,又继续对饮了起来。
萧百川见君无双的酒碗里又空了,便接着给他满上。不过君无双并没有爽快地端起就饮,而是用手指沿着碗口的轮廓轻轻滑动,一脸若有所思的表情。萧百川见他如此,也放下了手里的酒碗,静静地等着。
君无双察觉到萧百川在注视自己,抬眼看他,然后又略不自然地笑了笑:“昨晚,他,是不是真的恼了我了?”
萧百川心里明白君无双指的是谁,叹息道:“我还以为你今天不打算问了!”
君无双微微蹙眉:“你又知道?”
“嗯!在来的路上我便在猜测你此举的目的,想想就这个的可能性最大。所以一直在等你开口。”
君无双闻言,收回了目光,半垂眼帘,幽幽叹道:“你是不是觉着,我的一言一行都是别有用心的?”
“不是。”萧百川赶紧解释,“无双,我没那意思。在我眼里,你平时看似洒脱,可实际上却背负着不少的东西。所以谨言慎行,想来也是必须的。”
“呵,看来,今天这酒,我还是真没白请啊!”君无双轻轻说道,“百川,你是不是一直如此体谅别人?”
萧百川笑笑:“体谅些,自己也就轻松些!不过也不是对所有人。我只是对那些我认为值得的人,才会将心比心罢了。所以,你问的,我可以肯定得说,他没有恼你!只是可能没料到这么快就被你拒绝,一时半会想不明白,所以才会匆匆离去。”
“是吗?那就好!”君无双似乎松了口气。
昨晚皇甫天A拂袖而去后,君无双苦恼良久。自己目前还未决定是否帮他,可若是因为昨天的不欢而散,使得皇甫天A对自己不加理睬的话,那即便是以后自己想要帮忙,也会无从下手。所以今天,君无双想借着品酒的名义,探问一下萧百川。
“你,很在意他对你的看法吗?”萧百川见君无双放松下来的表情,不由自主地问出了这句话,语气之中竟夹带着连他自己也没察觉到的酸涩。
“也不全是!只是不想因此与他交恶罢了!”君无双自然不能堂而皇之地告诉萧百川,他是不想惹了自己的哥哥,便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了一下,“百川,你是不是很了解他?”
“算是吧。我们原本就是亲戚,再加上从小就是一起长大的,他的心思虽不能说是完全了解,但也能猜个七七八八。”
“那你可知,除了门客这一事外,可还有无双帮得上忙的地方?”
“噢?你为什么这么问?”
“算是补偿吧!本想送他些东西,可又怕堂堂三皇子不会看上那些个俗物。无双思绪良久,觉得也只有替他做些什么了。这样以后见面,也就没那么尴尬!”
其实,这里面也有报恩的成分。当年君无双未出宫时,就有了这样的打算。三年前他会接手“暗影”,也是有这一丝的考量在里面,所以今天君无双才会这么问。
“是这样啊!”萧百川低头沉思,A表哥能力不差,办不到的事情也少。而那些事情若是让无双这样的江湖人来办,也不合适。但或许,可以让无双……
打定主意后,萧百川抬首望着望着君无双道:“若说你帮得上的,倒是有这么一桩。只是这事儿不那么好办。”
“噢?你且说来听听!倘若我办成了,那是最好;倘若没办成,横竖他也不知道,也就没什么可失望的了!”君无双一听事不容易,不由来了兴致。
“其实这事儿你若办成了,不光是帮了他,同时也是帮了我。”萧百川端起酒碗,浅抿一口后放下,“很久以来,我和他都在找一个人。可惜一直没什么结果。既然无双你是做这个生意的,那门路一定比我们广。所以,我想拜托你帮我们找人。”
“找人?什么人竟值得你们找了很久?莫不是个满腹经纶的将相之才?”君无双边说笑,边端起了酒碗。
“不是!”萧百川有点苦笑,“我们要找的,是十二年前失踪的五殿下――皇甫天欣!”
当最后的那个“欣”字出口,君无双手中那快要递到唇边的酒碗突然跌落到了地上。
与此同时,空中猛地响起了一声闷雷。那雷声似乎就打在了小楼顶上,震得萧百川耳中“嗡嗡”直响,连近在咫尺的碗裂声都被掩盖了过去。紧接着,今年入春后第一场大暴雨便不期而至!
26 陈年往事(下)
萧百川见君无双的脸色瞬时变白,整个人直直发呆,连从碗里溅出的酒水都忘了躲闪,以至于打湿了他的下摆和鞋袜,就忙问道:“无双,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我?没事!”君无双回神一笑,只是显得有些勉强,“可能是被雷声惊着了!”
说完便低头看了看地上的碎碗,然后就像是在解释:“看我,这么大的人了,还如此手拙。不过打雷罢了,竟会摔了酒碗。让百川你见笑了!”
“放心,我不会笑话你的!”萧百川安心的笑了,“其实刚才我也被那闷雷吓了一跳。那雷声这么响,听着就好像直接打在头上似的。也难怪你的酒碗会脱手了。”
“是啊!”君无双轻轻出声,就好像只是要说给自己听,“太过突然,我根本来不及准备。”
见他喃喃自语,萧百川有点奇怪。就算是雷声大了点,也不至于会被吓成这样吧,莫不是君无双他天生就怕打雷?想到这里,萧百川便想宽慰于他:“没事的,这雷打一下就过去了。今天一天都是闷热的天气,估计这雷雨一下,就该凉快些了。这样一想,这雷也就没那么可怕了。”
君无双知他误会,但却不能明说。只好无奈地浅笑:“百川,你刚才说想找那位皇甫天欣殿下,可是当真?”
话题回到这上面,萧百川渐渐隐去了笑容:“是真的。当年天欣失踪时,我和A表哥年纪尚幼,对于很多的事情都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所以没有办法出去找寻。等到我们大了些许后,就开始打探天欣的下落。可惜一直以来都是杳无音讯。我想,这应该是A表哥,也是我,最大的夙愿了。所以我才想让无双你帮忙!”
“原来你们一直在找他!”君无双仍是心不在焉,“可是,你们为什么要找他呢?是不是有什么和他有关的事尚未了解的,以至于让你们找了十二年之久?”
“老实说,这点我自己也说不清。”萧百川有点消沉地答道,“刚开始是怕他被坏人劫持,怕他受欺负,怕他遭遇不测。所以心想,就算是拼了命也要把天欣给找出来。可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待人接物的心态就和小时候慢慢地不同了,就变成了……,变成了一种习惯。虽然我们也明白,时间越长,找到天欣的机会就越小。可是,心里还是放不下!这一放不下,就执着了十二年。”
说着萧百川慢慢闭上了眼睛,回想起小时候的点点滴滴。那些记忆一半清晰一半模糊地在脑中闪过,让萧百川觉得好像自己的神智也模糊了起来。在这样半梦半醒的混沌状态中,萧百川似乎听见了自己在说话,只是声音太过缥缈,也不知自己到底说了些什么。
君无双看着有点茫然所失的萧百川,静静地听他描述小时候的皇甫天欣。
“天欣长得很可爱,记得那年在太学初遇的时候,他第一叫我,声音是那么的好听……”
“天欣很聪明,一本‘初言’他了两个月就会背了,一般的学子都要上三个月才能看完……”
“天欣体质不好,换季的时候容易病倒,病了之后还讨厌吃药……”
“天欣的母妃早早就去世,可他还是很坚强地一个人在宫里生活,有时被人欺负了也不吭气……”
“够了,别再说了。”君无双急急打断了萧百川。然后就见萧百川惊奇的看着自己,君无双这才发现了自己的失言,于是连忙道,“抱歉,我不是想打断你!只是,你说的这些对找人没什么帮助!我,能不能问你几个问题?”
“也是,我胡言乱语之下说的尽是些没用的!无双若有什么想问的就尽管问吧!”萧百川正后悔自己怎么那么容易就说出了那些埋在心中的感叹,也就没有注意到君无双此刻脸上古怪的表情。
“有句话说出来,可能你会不爱听。只是,我还是要说。你和A殿下有没有想过,一个人失踪了十二年,一点消息也没有。那他有可能已经,已经……”
“已经不在人世了,是吗?”萧百川平静地替君无双说出了那几个字,“怎么可能没想过?而且想过不止一,两了。只是,就是因为想到天欣和我们可能已经天人永隔,我们才更急切地想找到他。天欣打小就怕生,他在人前从来都是沉默寡言,不敢开口说话。有着这样的性子,我们怎么可能放心让他一个人流落在外?如果不幸,到最后我们只能找到他的遗骸,哪怕只有一个坟头,我们也想把他带回京城,重新安葬在我们的附近。这样,我和A表哥就能时不时地去看看他,陪陪他。想来天欣也就不会再害怕了。”
等萧百川说完,君无双心中已是激动不已,他只能通过握紧袖子里的拳头,来阻止自己想要微微颤抖的身躯。
你们何苦如此情义重?何苦如此替我着想?何苦,何苦!
当年恐惧身份曝露,不告而别的人,是我;如今不愿相认,害怕再踏入是非的人,也是我。
不为其他,只为自保。不因其他,只因自私!
只是如此的你们,却让我情何以堪?情何以堪!
“那,如果”君无双吞咽了一下,想要控制好自己的情绪,“我是说,如果。如果让我找到了现在五皇子。你们会怎么做?”
萧百川听完这个假设,微微一笑:“要真能这样的话,那我们就一定在‘福满楼’摆上三天的流水席,请京城里所有的人都去喝酒。”
“莫要打趣,先回答我的问题!”
“如果还真能找到天欣的话,那就要视情况而定了!”
“怎么说?”君无双有点不解
“倘若天欣喜欢他眼下的生活,过得开心的话,我和A表哥都会祝福他;倘若他还是会遭人欺负,过得凄苦,那我们一定会带他回京。不管是皇子府,还是将军府,只要他愿意,他就可以住一辈子。要是他不习惯京城,那我也可以带他出去闯荡江湖。总之,我们不会再让他受委屈,天欣想怎么过,就怎么过!”
“你们,难到不会想要他认祖归宗,重入皇室?”
“这件事不是我们想就能解决的。无双你虽是江湖人,但能说出‘那些史书不能全信’这样的话来,想必对皇室残酷的一面也是略有耳闻的吧。天欣失踪了已有十二年,虽然皇家祖谱上还没有把他定为‘已逝’,但大部分人都已经认为这个五殿下不在人世了。所以即便我们找到的是真天欣,可是要让他重入皇室,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到时候一定会有人非议,这样谁也不能保证不会伤害到天欣。与其让他受那些不必要的闲气,我们宁愿他不再姓皇甫。在我们的保护下他还是能过优渥的生活,和他是不是皇子差不了多少。除非是天欣自己要求,否则我们绝不会逼他认祖归宗。”
君无双见萧百川说得斩钉截铁,心中只感到一阵阵的无力:“看来,你和A殿下还真是很宠这位五殿下,为什么?”
萧百川叹了口气:“心里这么想,也就这么做了。难到宠一个人,一定需要理由吗?”
是啊,宠一个人,又何必一定要有理由呢?
君无双想着,慢慢站起身来,从别桌上又取来了一个酒碗。给自己到上了满满的一碗,然后道:“百川,谢谢你告诉我这些。只是,我希望你明白,毕竟五殿下失踪了已经十二年了,想找他出来并不容易,我怕到时候你会失望。”
“没关系!我了解!”萧百川了然一笑,“其实找不到也不打紧。就把这件事当成是我和A表哥的梦想好了。说不定上天开眼,让我们带着这个梦想投胎转世,还会能有见着天欣的一天。”
君无双听完没有说话,只是端起了酒碗仰头喝下,顺便让眼角的湿意滑入的发根,无可觅!
接着君无双就好像是要和萧百川抢酒喝似的,一碗接着一碗,倒得比喝水还快。起初萧百川见君无双如此,以为他爱饮此酒,也不与他相争。只是后来看君无双喝得太急,生怕他狂饮伤身,才分了好几碗给自己。可惜等到坛干碗净的时候,君无双已经醉倒在桌上了。
萧百川看着人事不醒的君无双,暗悔不该让他喝这么多。而此刻外面的雷雨已经停了,雨后的气温果然是下降了不少,萧百川担心君无双这么睡着会着凉,就想去唤醒他。等萧百川站在君无双的身边,弯腰想要去拍他的时候,就听见君无双正口齿不清的说着什么。于是萧百川凑近了些,终于听到了君无双口中一直在重复着:“傻瓜,一群傻瓜!傻瓜,……”
萧百川没料到君无双醉了还在骂人,不由轻笑了几声。但看这情形短时间里,君无双是清醒不了了。所以萧百川打算送他回府。可却被一直等候在“醉饕餮”门口的未离接了手去。临行前,未离还冷冷地瞪了萧百川一眼,搞得萧百川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27 二探孟府
等送走了君无双,萧百川这才觉得自己的酒气也有点上来了,赶紧骑马回了将军府。等一到家,萧百川也顾不得陈若惜的询问,倒头便睡,连晚饭都没起身吃。第二天醒来,不觉已经是巳时末了。
萧百川赶紧起身,胡乱吃了点东西,就要出门。可还没等跨出院子,就被陈若惜给拦住了。原来陈若惜看萧百川这几天都是早出晚归的,就知他是有心避而不见。好容易盼到儿子今天起得晚,陈若惜一见他又要出去,便索性等在了院门口。
其实陈若惜找萧百川没别的事,就是一心想要撮合他和程红菱。萧百川也明白娘亲心里想什么,所以也打算趁着功夫和陈若惜把话说清楚。
“百川!”陈若惜看着高过自己整整一个头的儿子,怎么看都是一表人才。可她就不明白,这个平时聪明的人怎么就是不开窍呢?
“你回来也好几天了,公务也该忙完了吧。要是没什么重要的事,今天就不要去衙门了。早上你父亲上朝前已经答应给你告假了。反正今天的天色不好,看着还会下雨,不如就在家里,好好陪程姑娘、和娘说说话。人家程姑娘可是你带来的,也不能怠慢了人家不是?”
“娘!孩儿知道您的心思!”萧百川一脸的严肃,“可是孩儿和程姑娘只是普通朋友。当初决定带她回来,是因为可怜程姑娘家破人亡,一时没有落脚的地方。若是因为这个惹得爹娘有什么误会的话,那孩儿这就上外面给程姑娘找个好点的宅子,让她住出去。也免得娘您老操那份不必要的心。”
“你!……唉!”陈若惜叹了口气,自己这个儿子平时有着一副好脾气,对于他们二老的话算是言听计从。可是只要是碰上婚姻大事,儿子就是斩钉截铁的性子。说不行,就不行,逼也没用。陈若惜明白,和萧百川硬碰硬,是不会达到目的的。所以陈若惜打算先去探探程红菱的口风。若是人家姑娘家愿意的话,也就算是成功一半了。
“好了好了,娘明白你的意思了。你也不用做得那么绝情。毕竟一个姑娘家,在京城举目无亲,单住出去也不方便。这事儿娘以后不提也就是了。”
“多谢娘!”萧百川以为总算是和陈若惜解释清了,便高兴地离开了将军府。
今天萧百川起床后就觉着脑袋隐隐有些发胀,虽不厉害,却也不太舒爽。他一想到昨天君无双喝的酒几乎是自己的两倍,便有点担心。所以萧百川骑马出了城,想去君无双的住看他。不料萧百川快要到的时候,天上竟飘起了小雨。雨点很细,但却绵密,所以等萧百川站在孟府门口的时候,身上的外袍已经湿了。
开门的红儿见萧百川浑身湿漉漉的样子吓了一跳,连忙让他进了宅子。等他说明来意后,就由若尘领着,来到了君无双的屋子。
君无双的屋子分里外两间。此刻君无双正在外间的竹塌上看书信。他见到萧百川后先是一愣,再看萧百川一身的雨水,衣服下摆还有马蹄飞溅起的淤泥,有几缕头发沾到了脸颊的两侧,狼狈不堪,便又忍俊不已。只笑到萧百川窘得脸红,才慢慢止了笑声。
君无双让若尘取出了自己的衣衫给萧百川换上。君无双的身量和萧百川差不多,只是略瘦些。不过只要不系腰带,所以也就看不出不合适的地方。
等萧百川收拾妥当,从里间出来,君无双已经让人泡了两杯茶,放在了桌子上。见他出来,便招呼他在桌边坐下,自己也陪坐在一旁。
君无双满含笑意地问道:“这下雨天,你怎么还出城了?找我有事?”
萧百川展颜道:“也没什么事。昨天见你醉得厉害,也不知你今天怎么样了。一般宿醉醒后都会头痛,所以便想来看看你。”说着边上下打量起君无双来。
可能是在家的关系,君无双没有束冠,只是用根金色的发带随便扎了一把。两边散落的青丝柔柔地垂在脸颊左右,有的还枕在了肩上,让人看着懒散却又觉着舒服。君无双的脸色有点白,不过精神还不错,眼睛更是清澈无比。嘴角挂着未收的笑意,使整张脸显得柔和恬静。
萧百川细细看完仍不放心,又问道:“早上起床可有头痛?若是有,得赶紧喝点醒酒汤才行。不然会难受上好几天。”
君无双笑着叹道:“没想到啊,没想到。堂堂平远将军的大公子竟是个如此罗嗦之人!你放心,若是我有个头痛脑热的,若尘她们必是不肯放你进来见我的。既然我现在好端端地坐在这里,那就是没什么不适的。”
“噢?”萧百川有点奇怪,“怎么你都没有那些宿醉后的反应吗?还是你昨天根本就没醉?”
“哪儿啊!”君无双好似有点委屈,“昨天一到家,秋水她们就灌了我三大碗的醒酒汤,白天刚起床,又被逼着吞了两颗提神的药丸,这才得了清闲。不过今天我还是被若尘看着,不能迈出房门,所以我们也只能在这里说说话了。”
“呵呵!看来你那些侍女对你还真好!”
“好是好,就是罗嗦了点。所以,你可别学她们的样。若是再絮絮叨叨的,我宁愿回去睡觉。到时候可别怪我待客不周啊!”
萧百川听君无双这么一说,才明白过来刚才他边笑边叹是什么意思了。私下里也觉得自己好像是有点瞎操心了,君无双的下人们个个都是精明能干的主,像醉酒这样的小事自会有人理得妥妥当当的。不过即使是萧百川事先知道,他也还是会跑这一趟,不是亲眼看见君无双安康,他是不会放心的。
正在两人说笑的时候,秋水从外面走了进来。看她鞋袜上略带水迹,应该也是刚从外面回来。秋水没想到萧百川在君无双房里,一愣之后便望向了君无双。君无双见她看自己,就道:“没关系,你回吧!”
“是,公子。”秋水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纸放到了桌上,“事情已经按照公子的吩咐办完了。这张是宅子的地契。未离眼下正留在宅子里清点家具,今天就能整理出需要购买的东西了。明天我们会找人去收拾一下,两天后公子就能住进去了。”
“知道了,你下去休息吧。”君无双满意地点点头。
等秋水退出去后,萧百川忍不住开口问道:“无双,你要迁宅吗?”
“是啊。刚才你也听到了,过两天就能搬了。”
“好好的,为什么要搬呢?是不是,是不是因为我们那天……”萧百川有点急切。今天若不是自己闯来,君无双要搬家的事他一定无从知晓。一想到君无双有可能又一消失在眼前,萧百川就沉不住气了。
“不是,你太多心了。我迁宅与你们无关。”君无双喝了口茶,不急不缓地道,“现在我住的这宅子并不是我的。因为以前来京城,都是呆上几天就离开了,所以就先暂借了别人的宅子。不过这里离城里有点距离,进出不是坐车就是骑马,太过麻烦。所以我就寻思着找个城里的宅子住。也可巧有人要卖,所以我就买了。”
“你,你的意思是,你打算在京城常住下来?”萧百川听出了君无双话里的含义。
“也不一定是常住。只是这一年半载可能是不会去别的地方了。所以才想找个进出方便的地方。”
“太好了。”听到君无双这么说,萧百川心里真是雀跃不已,“你的新宅子在哪里?倘若迁宅,我也来帮忙吧!”
“不用那么麻烦,迁宅之事秋水他们就能办妥。到时候你记得多多光顾就好了!”君无双笑得有点狡黠
“光顾?什么意思?”萧百川被他这句话给弄糊涂了。
“我置下这宅子了不少钱,自然不会只是用来住人的。在宅子里我还打算做点营生。虽不能指着它赚大钱,但多少也能贴补些家用。所以以后,要请萧公子你多多关照了!”
“无双你……”萧百川看着君无双似笑非笑的表情,不知怎得就想到了“销金窝”。若是君无双想再开这样的营生,萧百川倒情愿他住在这里不要搬了。
“无双,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打算做什么生意?”萧百川的声音听着有点咬牙切齿。
“莫急,莫急!过几天我会让未离到府上去派帖子,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那,你总能先把你新宅子的地址告诉我吧?”萧百川打算先去一探究竟。
“不可,不可!要是让你知道了,又来个夜探府邸,不就什么都清楚了吗?”君无双还真是猜得准。
“你!”萧百川泄了气,看来君无双是打算什么也不说了,“好吧,那今天我就什么也不问了。可是,无双,你别做那些乱七八糟的生意。虽然那样的钱来得快,但是环境太过复杂。你还要住在里面,实在是不适合。若是你手头紧的话,告诉我,多少我还是帮得上点忙的。”
君无双听萧百川这么说,就知他是想岔了。又听他想要在经济上援助自己,感到好笑之余也有一丝的感动。不管一个人表面上有多强,在内心,都是希望被别人关心的。所以君无双渐渐觉得,其实,留在京城也不是什么坏事。
接下来的几天里,君无双以迁府事忙为由,拒绝萧百川再度拜访。所以萧百川每天最挂心的就是君无双的帖子。只要他在家,几乎是每个时辰都会问一管家,是否有人送帖子给他。而每每得到否定的答案后,便会消沉了下来,害得萧百骏以为自己的大哥是不是犯了什么怪毛病。到了第四天,萧百骏对于萧百川的失常再也看不下去了,便硬是拖着他来到了三皇子府。
萧百川这几天过得失常,同样的,皇甫天A这几天过得也不太好。此从那天夜探孟府后,皇甫天A就没怎么好吃好睡过,所以人也萎靡了不少。而那天之后,萧百川不是去见了君无双,就是在自己家里烦恼。因此,当他看见了精神不济的皇甫天A时,萧百川吓了一跳,还以为皇甫天A身体有恙。
等他搞明白皇甫天A只是因为怕见君无双,却又想见君无双而烦恼时,不免就有了点同病相怜的感觉。所以萧百川想要替皇甫天A打开心结,于是就问道:“A表哥,你是不是还在气恼君无双?”
皇甫天A听他问起,苦笑着摇摇头:“百川,你是最知我的。我从来就没生过他的气。我倒是怕君无双会因为那晚我们的鲁莽而生气!”
“呵呵!A表哥,如果你是担心这件事的话,那我可以告诉你,其实君无双他并没有生气,正相反,他还担心你会生气来着!”
“当着?”皇甫天A一听,抓住了萧百川的肩膀急急问道,“这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于是萧百川就简单地说了一下那和君无双见面的事。不过关于请君无双帮忙寻找天欣和君无双醉酒的事萧百川却没有提。因为萧百川隐约觉得,这是他和君无双两人间的秘密,不适合说给第三个人听。
“百川,你怎么不早说啊!”皇甫天A听完之后,心情马上为之大好,“早知如此,我就不用苦恼这么多天了!走,走,走,我们现在就去孟府!”
萧百川一听,赶紧把皇甫天A拦了下来:“A表哥,你不用去了,君无双已经不住那里了。去了也见不着人了!”
“什么?”皇甫天A大惊失色,“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莫不是他又……”
“不是!他没有再一不告而别!”萧百川阻止了皇甫天A的胡思乱想,“前几天他说他在城里置了个宅子,不日就要搬进去了。所以我估计,现在孟府已经空了。”
“噢?他要迁府?迁去哪里?新宅子的地址你知道吗?”
萧百川无奈地摇摇头,把那天君无双对他说的话又一字不拉地复述了一遍。末了还道:“我这几日没来,就是在等他的帖子。若不是今天百骏非拉我出来,我还在家里候着呐!”
“我说这几天怎么没见你过来呐,原来是这样!只是,君无双所说的营生到底是什么呢?”皇甫天A颔首沉思,只一会他就好像有所顿悟似的看着萧百川。
萧百川见了他的表情,知道必是和自己想到一块去了,所以只能苦笑道:“希望不会让你我猜中!”
皇甫天A听了频频皱眉:“百川,若是你接到帖子,记得一定要通知我一声,我也想去看看。”
“这个不用你说,我也会这么做。因为那天君无双跟我说,最好是连百骏和晓棠也一并带上。人越多越好,不然就热闹不起来了。”
听完这话,皇甫天A觉得自己嘴角微微抽搐,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这样啊!很好,很好!”
于是当天晚上,皇甫天A还是没怎么睡好觉。
第二天一下朝,皇甫天A就看见萧百川、萧百骏和秦晓棠在宫门口等着他。当下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于是一行四人飞快地回了趟三皇子府,让皇甫天A换下了朝服,然后按着帖子上的地址,来到了离三皇子府后门两个街口远的云雀街。
由于这里距离一些高官大户的宅子比较近,所以环境也比别的地方安静幽雅。皇甫天A他们四人站在一个不大的宅院门口,透过敞开的大门往里打量。可惜除了几间屋舍外,其他的什么也看不清楚。无奈之下皇甫天A便带头迈步,走进了这个挂着牌匾名为“黑白分明”的宅子。
他们刚进大门,就有人从里面迎了出来。四人中除了秦晓棠,都认识来人正是君无双的侍女红儿。她冲着四人甜甜一笑:“四位公子还真是准时。我家公子正在厢房候着呐,请四位随我来!”说完便把四人领到了一间敞着门的厢房门口。
四人进了厢房后,就看见屋里放了不少的桌椅板凳。但是每张桌子都不大,而且也只配了两把凳子,面对面地放着。所有的桌子上都摆这个木质的矮脚棋盘,棋盘的对角上各有一个藤制的棋盒。而此刻,君无双正独自坐在一张桌子边上,他面前的棋盘上已经摆好了一个残局。见四人进来,君无双扬起脸来,笑意盈盈地道:“欢迎光临我的棋舍!”
“棋舍?”萧百川有点琢磨过劲来了,“无双,你说要做的营生就是棋舍?”
“是啊!不然你以为是什么?”君无双看似一脸不解地问道。
“没事,没事!”萧百川一想到自己原来估计的,就觉得脸上阵阵发热,连忙转过了脸去,打量起这里的环境来。
这间厢房四面都有窗,而且也都是大开着,使得屋里通透明亮,棋盘上的纵横刻线看得一清二楚。靠西面墙角的地方有一个不高的书架。架子的顶端放着个小小的紫铜祥云香炉。此刻香炉里正燃着淡淡的熏香。因为门窗打开的缘故,所以屋子里的香味似有似无。就和君无双本人一样,让人琢磨不透。
皇甫天A一进门就对君无双的眼光有点躲躲闪闪,直到他发现君无双还是落落大方的样子,也就放下心来。然后便听到了萧百川称他为“无双”,而不是“君公子”。皇甫天A马上就觉得,似乎在他不知道的时间里,发生了一些自己不知道的事情,使得君无双和萧百川之间亲近了不少。这个想法让皇甫天A不太舒服。于是他不再回避君无双,而是坐到了君无双的对面,和他攀谈了起来。
“君公子,多谢你今日邀我们前来。只是我们来得匆忙,没有备下礼物,还望君公子见谅!”
君无双不以为然的笑了笑:“A殿下你太客气了。人来了,也就是心意到了!何必还送什么虚礼呐!”
“也对,君公子说的也有道理。即如此,那我们以后也就不讲那些个虚礼了。”
“正和我意!”
“有件事我很好奇,君公子怎么会想到要开个棋舍的?难道是君公子酷爱此道?”
君无双见皇甫天A这么问,也不着急答话,只是信手捻起一颗棋子,轻轻落到棋盘上,然后才抬眼看着皇甫天A:“因为我觉得做棋手,好过做棋子!既然横竖都是要下的,何不做那个控棋之人呢?”
皇甫天A没听明白君无双的话,眼睛就扫向了在一旁听他们对话的三人,可惜三人的脸上也是不解的神情。君无双看他们没什么反应,便把话题给岔了开去:“A殿下可会下棋?”
“会一些。只是不精!”
“无妨。不知A殿下可愿陪无双把这残局给了了?”
“恭敬不如从命。”
说完,皇甫天A便把眼前的棋局细细研究了一番,然后,便同君无双你一子我一子的下了起来。而其他三人都是拉过了椅子,围坐在旁边,看着黑白两军在那方格之间摆阵厮杀。直杀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28 黑白分明(上)
看着黑子这一方被杀得溃不成军,只能负隅顽抗。萧百骏瞪大了双眼,嘴里几乎可以横着塞下一个鸡蛋。而萧百川,秦晓棠也是频频皱眉。皇甫天A则不停地问道:“君公子,不如我们就此作罢吧!”
可君无双却挑了挑眉角:“不行,胜负未定,不到最后绝不能弃手。”
皇甫天A见他如此坚持,只能接着再来。直到黑子彻底被困,兵败如山倒时,萧百骏再也看不下去了。他顾不得秦晓棠在一旁直打眼色,大声说道:“君公子,你,你的棋艺这么差,竟然还敢开棋舍?到时候有人光顾,还不被人家笑话!”
君无双看了看棋势,的确再无挽回的余地。便抬起头来,冲着萧百骏轻轻一笑:“我的棋艺是不怎么样。可谁也没规定,棋艺差的人就不能开棋舍啊!难不成酒楼的老板们自己都是厨子?”
萧百川在一边有点无奈:“无双,这酒楼和棋舍不同。酒楼的老板可以聘请厨子,但棋舍的老板一般都是要出面陪人下棋的。莫不是你不知道这个规矩?”
君无双也不答话,只是端起一旁的茶盏浅抿一口,润了润双唇,这才道:“我早就说过,让你们不要把那些俗成、规定、共识之类的套用在我的身上。就算是普天下所有的棋舍老板都会陪客人下棋,可到了我这里,就不会出现这个情况!”
“那你打算怎么经营这个棋舍?”皇甫天A不解地问道
“天机不可泄漏!”君无双笑得高莫测,看得众人担心不已。
两个月后,在京城的一些王孙公子和文人雅士间渐渐多了很多外人听不懂的字眼。其中说得最为频的就是“会员”、“积分”“俱乐部”等等。而君无双的“黑白分明”也成为了达官显贵们茶余饭后谈论的话题。
“陆公子,你已经会员了?”
“是啊,是啊。昨天刚交了一年的会费,不过目前还只是赤带棋手。按照会规,要升到紫带棋手,才能有资格参加棋圣挑战赛。看来我还得先参加晋级排位赛才行。”
“啊!原来还有这么多规矩啊!我还以为手上的积分够了就行,那我等会就去交会费。”
“噢?你也有资格入会了?这么看来,这些日子这‘黑白分明’俱乐部张大人也没少去啊!”
“哪里,哪里。只是一时好奇罢了。”
……
“东方三少爷,看你行色匆匆,这是打算去哪里啊?”
“哦,今天和几位友人约好了,去‘黑白分明’聚聚!”
“今天?今天可是单日啊!‘黑白分明’不是只有双日才开门的嘛?”
“你那是老皇历了!早在十天前,‘黑白分明’就改了规矩了。逢单日的下午,会员们可以在‘会员休息室’里随便出入,闲聊、论棋希听尊便。如果只是想和朋友私下聚会,可以申请包个‘会议室’,绝对不会有人来打扰。”
“喔!原来如此。没想到我出了趟门,这规矩就改了。看来还是得紧着点去俱乐部。”
……
“二哥,这都吃完晚饭了,你还要出门?”
“今天俱乐部里要办个‘仲夏之夜纳凉晚会’。我想去看看。”
“啊!真的啊!我也想去,二哥你把我也带上吧!”
“不行,今天的晚会只招待红带以上的会员出席。你连会员都不是,怎么把你带上?”
“怕什么!爹是中枢正位侍郎,外面谁不买点面子给我们家。更何况是这小小的民间组织!”
“哼!你懂什么!爹的官再大,那也是皇甫家的官。没看见三殿下入了会,也要守会规吗?再说了,俱乐部里那些个会员,有一半的家里都是比我们家位高权重的,哪还轮得到我们去摆谱!”
“啊!怎么这样呐!那,要不哥你偷偷带我去看看吧。我就看一眼!”
“去去去,跟家好好呆着吧你!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要是被人发现了,你不嫌丢人,我还嫌呐!回头若是让爹知道了,肯定会骂你没规矩,不懂礼数。”
……
萧百川一进“黑白分明”的后院,就看见君无双正半躺在葡萄架下的竹塌上,手里拿着的一张纸条发楞。未离站在不远,目不斜视地守着。
听到动静后,君无双转过脸来。见是萧百川,就把纸条往旁边的矮桌上一方,顺手到了一杯东西,递给了萧百川:“怎么今天就是一个人?”
萧百川一面接过君无双递过来的茶杯,一面道:“百骏和晓棠正在前院参加那个晋级排位赛。”然后等他看见了茶杯的东西后,脸上便露出了好奇的神情:“这是什么茶?怎么颜色这么淡?一眼就能看到杯底了!”
“怎么样?是不是色泽通透,像是一块翠玉?”
“是。你手里总会有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说着,萧百川就举起茶杯饮了一口。
君无双听了他暗藏赞许的话后,淡淡一笑:“这不叫‘奇怪’,而是‘推陈出新’。你现在喝的叫‘绿水佳人’,不是茶,是一种饮品。等三天后我定制的琉璃杯到了货,就打算把这饮品装在琉璃杯里销售。翠衣的‘佳人’,盛在晶莹的琉璃杯里面,温婉似水,每下晃动都能带出不能的变换。不怕那些个自命风流的‘才子’们不乖乖掏银子。”
“呵呵!我现在算是明白了,你根本就不是个江湖人,而应该是个商人。天底下恐怕没人能比你更会赚钱的了。”萧百川笑着放下了杯子。
就在他们聊着的时候,萧百骏和秦晓棠两人吵吵嚷嚷的走了进来。就听萧百骏说道:“晓棠,你说是不是气人?”
秦晓棠在一旁笑得一脸的得意:“这也怨不得别人。你没听说过‘一子错,满盘皆落索’这句话吗?更何况,你今天下错了不止一手。”
“哼!等着,我下一定要报这一箭之仇。”说完萧百骏恨恨地向葡萄架下走来,秦晓棠跟在他的身后,仍是踩着不紧不慢的步伐。
君无双和萧百川听了他们的对话,不用多问,就知道萧百骏今天又输了。自打萧百骏加入了俱乐部,除了刚开始会员少的时候,曾在晋级排位赛升过一级后,就一直停留在澄带棋手的位置上。不过他倒是越挫越勇,每每有排位赛都会报名参加,可惜至今仍是战况不佳。
萧百骏气鼓鼓地来到君无双和萧百川的身边,一眼就看见了萧百川喝剩下的“绿水佳人”。然后就马上被那诱人的绿色给吸引住了,也不等君无双招呼,便自行倒了两杯出来。一杯给后至的秦晓棠,一杯给自己。他一面倒着,一面还问道:“还好还好,今天有这新玩意给我压压火。无双,这回你制出的,又是什么新名堂?”
“黑白分明”开张后,萧百骏他们就和君无双亲近了许多,连称谓也改了。但是当他知道君无双只不过比自己大一岁后,却死活不愿意叫他“无双哥”。反正君无双也不在乎这些,所以萧百骏就和萧百川一样,直接称呼他为“无双”。
而自从萧百骏吃过了君无双命人特制的“莲子蛋糕”、“虎皮卷”等一些点心,以及调配的各色水果鸡尾酒后,他算是彻底服了君无双了。所以只要是有新鲜的食点推出,萧百骏定是要先试吃一番,今天也不例外。
萧百骏一口气把那杯“绿水佳人”喝了下去,吧唧吧唧嘴唇,觉得还不过瘾,于是又倒了一杯出来。等这杯也下了肚,才有功夫发表评论:“好喝好喝。清凉解渴,消暑降温。真是不错。”说着,还想再倒。
却不料,君无双一把按住了茶壶,冲着他似笑非笑:“当然好喝。你知不知道刚才你已经喝了十两银子下去了!想要再喝,行!先交钱!”
“什么?”萧百骏赶紧收回了自己的手,“你!你的意思是,这东西你要卖五两一杯?”
28 黑白分明(下)
见君无双笑而不语,萧百骏就知道自己说对了。
“我说无双,你也太狠了!这又不是什么美酒,卖这么贵,会有人要吗?”萧百骏放下杯子,挠了挠头。
“你还别嫌它贵。到时候你就算是肯出钱,也未必能喝上!”君无双给萧百骏的杯子里又倒上了一杯。
“怎么?你又打算搞‘限量供应’?”萧百川听出了一点头绪。
“当然。若不是奇货可居,就会像百骏说的那样,不会有人愿五两银子来喝这个茶不是茶,酒不是酒的东西。”君无双点头解释道。
“唉!无双,我算是服了你了。你要是去当中枢太尉的话,那国库里面的银子一定会堆积成山。”萧百骏无不感慨地举起杯子,很珍惜地喝下了这第三杯“绿水佳人”。
“银子多,放着又能怎么样?一不能果腹,二不能御寒。在我看来,银子本身是这世上最没用的东西了。”君无双不以为然地说道。
“那你还这样拼命赚钱?”萧百骏不明白,像君无双这样的“财迷”,竟会说出银子无用的话来。
“怎么你没听过‘钱不是万能的,但是没有钱却是万万不能的。’这句话吗?我指的是银子本身没用,可它能换来许多有用的东西。你的衣食住行,哪方面能少了银子的帮忙?”君无双白了萧百骏一眼,似乎对他的无知很不满意。
然后就看见萧百骏一脸的挫败,再也不说话了。反正每和君无双理论,到最后无言以对的总是他。萧百川和秦晓棠见萧百骏又一败下阵来,都在一旁窃笑。而萧百骏也不在乎让他们笑话,反正他们四人中,也没有能辨得过君无双的。
过了一会,萧百就突然跳了起来,大叫道:“糟糕。刚才进来时光顾着喝东西了,竟忘了晓棠还有一场比赛呐!不知道现在还来不来得及?”
听他这么一说,众人都望向了秦晓棠。谁知这秦晓棠却好像没事人似的,毫不在意地道:“来不及就算了,反正我也没必胜的把握!”
“那怎么行!今天我已经输了,你若是再输,我们兄弟的的脸面算是丢到家了。走走走,快去看看比赛开始了没有。”说着萧百骏便拉着一脸不甘愿的秦晓棠出了后院。君无双看着两人的背影,似乎突然想到了些什么,嘴角淡淡一笑,但很快就隐去了。
萧百川见终于清静了下来,就问道:“无双,刚才我进来时看你好像在发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其实萧百川也看见了桌上的纸条,知道那上面应该是君无双的属下给他递送的情报。出于礼数,萧百川并没有看纸上的内容。不过,就算是看了,他也看不懂。因为那纸上不是点,就是线。传递的消息都化成了暗语,除了君无双和几个堂主之外,就连普通的“暗影”也不能解读,更别说是萧百川这个外人了。
“你说这个!适才我正想事儿呐!”君无双收起了懒散的表情,“刚接到的消息,泉州总兵左之道昨天下午死了!”
“什么?他死了?难道又是被人暗杀的?”萧百川还记得这个人,所以吃惊不小。
君无双摇摇头:“不是。他不是被人暗杀的,而是死于‘马上风’。”
萧百川听到“马上风”这三个字后,觉得有点尴尬。因为在萧百川眼里,君无双是个出尘不染,如水晶般剔透的人物。像这样的字眼由君无双说出来,总觉得和他的气质相背驳,有点格格不入。
“那,既然左之道的死因没有可疑,你还在想什么?”借着说话,萧百川想要调整一下心里的别扭。
“他的死因是没有可疑。可是他临死前的所作所为却让人奇怪。听说这位左之道以前好赌,而且运气不佳。两年前才刚戒掉这个毛病。照理说他应该不会有太多的积蓄,让他天酒地才对。可是左之道于一个半月前,让人悄悄买下了泉州城里的一个大宅子。随后又包了红牌魁‘白牡丹’整一个月,正确包银数目虽还不清楚,但至少不会低于三千两。可惜的时,他享受了还不到半个月,人就死在了‘白牡丹’的闺房内。”
“你的意思是,他的银子来路不明?”萧百川自己也是吃朝廷俸禄的人,一个地方上的总兵若是只靠每个月发下的官银,怕是攒上十年,也未必会有三千两。
“有道是‘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富!’如果不是左之道旧病复发,且赢了把大的。那么私底下,他一定和红叶山庄的事情脱不了干系。原本我还打算从他身上套点消息出来,没料想这个人竟是如此福薄,过不得几天的好日子。早知如此,我真不该顾及他的官职……”
“无双,难道你本想逼供于他?”萧百川听着君无双的语气不善。
“别这么说。只是询问询问罢了!太过血腥暴力的事情我是不屑去干的。”君无双摆出了无害的微笑,可在萧百川看来,这样的微笑似乎比君无双口中的“血腥暴力”更为怕人。
“对了,说起红叶山庄,你府上的那位娇客怎么样了?听说萧将军和夫人都很喜欢她。”
君无双有意无意间突然把话题转到了程红菱的身上,这让萧百川有了一时的愣神。然后就见萧百川沉下了脸,问道:“是不是百骏他在你面前胡说了些什么?”
君无双见萧百川变了脸色,诧异之余就不由自主地点点头。萧百川见后,恨不得直接找根丝线,把萧百骏那张管不住的大嘴巴给缝上。虽说这阵子他们和君无双走得比较近,但是萧百川没料到,萧百骏竟连这些事也和君无双说了,而且说的还是很容易引起人误解的那部分。
其实这三个月来,萧百川好几都和萧战提出,想让程红菱住到外面去,大不了每个月都接济她的生活费用就是了。可每都被萧战以一个大姑娘家,外出独居不方便为由,给拒绝了。若是萧百川再想说些什么,萧战便摆出一家之主的态势来。说是,府里的事宜都是他说了算,不让萧百川多言。这下子萧百川可算是知道了什么叫“请神容易,送神难”了!
因此,今天萧百川听君无双问起,整个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了。他怕君无双误会,想要解释,可又不知该说些什么。他更怕君无双只是随口问问,对这件事根本不上心,那样会比被君无双误会更加让人郁卒!
所以愁肠百绕,左环右顾之后,萧百川吸了口气,盯着君无双的眼睛道:“无双,答应我一件事。以后,你我私下之间,不要提起她,好吗?”
或许君无双被萧百川的严肃镇到了,他看着萧百川良久,突然展颜道:“好。你若不想,我不提就是了。”
听见君无双的保证,萧百川暗暗松了口气,可也下定了决心,要把这件事尽快解决掉。若是赶不走那个女人,大不了他就自己住出去。总之,能离她多远,就离她多远!
正在这时,萧百骏和秦晓棠从外面进来了,后面还跟着下朝后过来的皇甫天A。只见萧百骏似乎比刚才更为气恼,秦晓棠却是一脸的无可奈何,就连皇甫天A也是阴郁着脸。再加上眼前萧百川的面沉似水,君无双觉得是不是天快要塌了?
等三人走近后,君无双调笑道:“今儿个这是怎么了?你们的脸色都那么得难看!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在‘黑白分明’里面吃错东西了呐!”
听君无双这么说,四人互相看了看,也觉得够可笑的,所以也都缓了缓脸色。不过萧百骏仍是蹙着双眉,瞪大了虎目,粗声粗气地道:“哼!我们不就是迟到了一会嘛,怎么那么快就被宣布取消了参赛资格了?无双,你是这里的老板,要不你出面给说说,让晓棠重新参赛吧!”
君无双听了,摇摇头:“这事儿不成。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我既是这里的老板,就更要守这里的规矩,不然何以服众?更何况,百骏,你不觉得这事儿只有你在着急嘛?瞧人家晓棠,一点也不在乎,涵养比你好多了!”
萧百骏闻言,瞥了一眼秦晓棠,然后道:“谁说晓棠不在乎?他那是人好,性子温,不愿与人起争执。要不是有我替他出头,他早就被人欺负得连渣也不剩了。”
“噢?是这样吗?晓棠!”君无双说着,瞥了秦晓棠一眼。
这一眼,蕴涵了太多的讯息,看得秦晓棠心里为之一颤,连忙避开了君无双灼灼的视线,将自己的目光游离到了别。
可惜人家君公子对于秦晓棠的反应似乎很不满意,又跟着逼问了一句:“晓棠,你说到底是不是?”
秦晓棠见君无双不肯放过他,只好转过脸来,不过仍是不敢与君无双对视,而是看着萧百骏道:“不急,来日方长,不急!”
“你!”萧百骏被秦晓棠不温不火的态度给彻底激到了。所谓怒极反乐,他那脾气竟这么无故消了。只见萧百骏轻哼了一声,站到一边,不再多言。
解决了他俩,君无双又看向了另一个制造低气压的人物:“A殿下,你这又是生的哪门子气?”
皇甫天A听君无双问他,两只眼睛死死地看着君无双:“哼!若我说这事全是由你引起的,你又当如何?”
29 出人意表(上)
众人怎么听,怎么都觉得皇甫天A这句话是从牙逢里蹦出来的。
君无双看着皇甫天A咬牙切齿的表情,不禁为之错讹。左思右想,似乎自己最近没做什么能得罪这位三殿下的事情。所以只好两手一摊道:“愿闻其详!”
皇甫天A又是一记冷哼,也不知究竟是冲着谁,然后缓缓道来。
原来今天一下朝,皇甫天A就被皇甫天祥给叫住了。皇家子弟间,即使暗地里斗得再厉害,表面上大家还是和和气气,一派兄友弟恭。所以皇甫天A便礼貌地留下来,聆听这位大哥的“提点”。
皇甫天祥虚于蛇委得扯了一会儿,终于说到了主题上。一直以来皇甫天祥就很喜欢玩狎小倌,府里也养了不少的男宠娈童。不过他仍不满足,暗地里到搜刮俊童美男。最近听说“黑白分明”俱乐部的会长兼老板是个天上少有,人间难觅的俊秀男子,皇甫天祥自是垂涎不已。但是君无双几乎足不出户,就连前院也没怎么去过,所以想要见上一面,竟比面圣还难。
皇甫天祥为了一偿所愿,便三天两头派人来下帖子,欲邀君无双过府一叙。但是每来,都被告之君无双出门远游,不在京城。一来二去,皇甫天祥也渐渐琢磨过味儿来,那都是君无双的推脱之词。可巧最近又起了这么个谣言,说君无双其实是皇甫天A在外眷养的娈宠,只有皇甫天A才是他的入幕之宾,其他的人若想见君无双,都必须先经过皇甫天A的同意。
所以皇甫天祥下朝后就拦住了皇甫天A,想以黄金八千两,外加四名美艳子,换取君无双一晚。本来在官员私下里,互换互送男宠娈童的现象就已经很普遍了,再加上这个足可买下京城三个头牌小倌初夜的天文数字,皇甫天祥觉得自己已经算是给足了皇甫天A的面子。所以他便胸有成竹地提出了这个要求。
皇甫天A一听他这么说,气得差点没有当场给他一拳。幸亏旁边的家丁随从,以及一些交好的官员眼明手快地把他们给分开了。不然明天京城的街头巷尾、茶楼酒肆一定会留传着不同版本的“求美男怒发冲冠,两皇子拳脚相向”之类的香艳故事。
听完皇甫天A愤恨地说出这段话,萧百川脸色发白,双手握拳,燃起的怒气不比皇甫天A的少。秦晓棠双眉紧锁,抿住了嘴唇,生怕自己骂出些连自己也不想听到的话来。而萧百骏则是一副明显刺激过大的表情,半张着嘴,目光来回在其他四人间游离,一会看看这个,一会又看看那个,算是暂时失去了言语的功能。
君无双一脸平静地听完皇甫天A的复述后,先是眨了下眼睛,然后便发出了一阵暴笑,最后竟差点夸张地从竹塌滑落到地上。
众人刚听到他的笑声时都被吓了一跳,君无双从没在他们面前如此放肆地笑过。即使是遇上了开心事,君无双脸上的笑都是清清淡淡地含在嘴角,好像下一瞬就会散去不见。所以这看到君无双笑得如此不顾形象,大家都一时回不了神。
可是渐渐的,皇甫天A心头还没来得及压制下去的怒火,就被君无双的笑声撩拨得越来越高。最后,他实在是忍耐不住了,便一把抓紧了君无双的双肩,大声说道:“不许笑了,无双,你听见没有,不许笑了!”
君无双好容易把笑声压低了,可是身子还是在轻轻颤抖,看似压抑得很辛苦。这更是惹恼了皇甫天A,他的双手无意识间越收越紧,直到手指几乎要掐到君无双的肉里去了,而君无双也因为疼痛而微微蹙眉。一旁的萧百川看见不好,连忙上前拉住皇甫天A的手,迭声道:“快放手,A表哥,你快弄伤无双了!”
感觉到了萧百川阻止自己的力量,皇甫天A这才回过神来,连忙放开了君无双。然后懊悔不已地问道:“对,对不起,无双。是不是把你抓疼了?快让我看看!”
君无双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无妨。因为他自己心里明白,以刚才皇甫天A的手劲,不用看也能知道,现在自己的肩膀上定是留下了淤青。而且以他的肤色来看,那些淤青必也逃不出“触目惊心”这四个字。不过现在可不是让皇甫天A用来后悔这件事的时候,不然他就白挨这疼了。
“气消了?”君无双笑完的眼睛里有着一片氤氲,流动荡漾。
“你?难道你刚才,是故意激我的?”皇甫天A听见这话,差点又无名火起。
“不是。我没那么无聊!”君无双摇摇头,“刚才我是真的想笑!”
“为什么?”皇甫天A用了最大的努力,压制住胸中翻腾的怒气,眼神凌厉地看着君无双,“为什么你会想笑,这样的事情有什么值得你笑的?”
“这样吧,你先告诉我你为什么会生气,我再告诉你我为什么会笑!如何?”君无双不愧两世都是个商人,谈起条件来一点也不会让自己吃亏。
“为什么?这还用说明吗?被人这样诋毁自己的名誉,谁会不生气?”皇甫天A不明白君无双为什么要在这个问题上跟他纠缠,这么明显的事情君无双会看不明白吗?
“那好,你且说说。你会生气,是因为被人说你眷养娈童,同皇甫天祥是一丘之貉呢?还是因为皇甫天祥想问你把我要了去,你会觉得被人侵占了私有物,自己颜面无光?”
“都不是,都不是!”皇甫天A急急道,“无双!你!我,我算是服了你了!”
皇甫天A觉得自己一口气堵在了胸口,吐不出,吞不落,只好瞪了君无双几眼,然后接着道:“我之所以会那么生气,是因为你被别人说得如此不堪。就好像,就好像是那些低贱的小倌一样,可以随便让人玩狎。你明不明白?”
“哼!明白,我怎么不明白,可惜不明白的人是你!”君无双冷笑之后,脸色也渐渐沉了下来。
“既然你也会说,那是‘别人’说的,事实并非如此,那你还有什么可生气的?天下悠悠众口,要说什么,要传什么,是你一个人能管得过来的吗?
因为一个区区的‘男宠’,你今天竟然在皇宫门口,堂而皇之地与皇甫天祥发生冲突。你有没有想过,那些不明就里的大臣们、城中的百姓们会因此事怎么看待于你?私底下谁不知道皇甫天A他好色无耻,你若与他动手,岂不等同承认了自己和他是一个水准?
你在京城里‘为人正派,坚守礼仪,谦谦君子’是出了名的,那些支持你的大臣们都或多或少的看中了这一点,并以此为理由力保于你。你有没有算过,你今天要是像那些市井无赖一样,欲以武力解决问题,会打掉多少人对你的信任?难道你不知道眼下皇宫内外有多少双眼睛正盯着你吗?他们等得就是你的行差踏错!然后好在皇上面前告你一状,让你的品格操行蒙上污点,作为将来扳倒你的一个证据。
还有,欲想人上人,先吃苦中苦。这还没让你怎么吃苦呐,不过是些污言秽语,你就忍不住了,你的肚量涵养都喂了狗了吗?人都道‘相爷肚里能乘船’,你那里面恐怕是连一个汤匙都容不下吧!那还能成什么大气,议什么大事?
你还问我笑什么?你说我能笑什么?我笑我君无双自负慧眼识人,以为帮了个会三思而后行的聪明主。却原来是我鼠目寸光,不能辨人。摊上了个莽撞冲动,毫无气度,受不得一点委屈的公子哥。
既是如此,那我君无双也不会让自己就在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你我从此一拍两散,你继续作你的尊贵皇子,我接着做我的江湖闲人。三殿下,大门就在你身后,想来你也不会迷路,君无双就不相送了。你请吧!”
君无双说完这洋洋洒洒的一大段,也不管众人听到了多少,明白了多少,转身便走。临行前,还回头狠狠地吩咐了一声:“未离,一柱香内,若是他还不离开,你就把他赶出去,方法不计!”
从君无双转身离开,到君无双的背影彻底消失在拐角,皇甫天A、萧百川、萧百骏和秦晓棠这四人都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他们已经被君无双刚才训人的气势给彻底镇住了,以至于身不能行,口不能言。
从来没有人,能把皇甫天A批得如此得一无是,千疮百孔。在君无双的口中,皇甫天A觉得自己就好像是用腐木做的家具,表面光鲜亮丽,内里破败不堪。什么尊严、气度、颜面,都被君无双狠狠地践踏在了脚下。
可就算是这样,皇甫天A也没能生君无双的气。因为等他想明白了君无双所说的话后,也就立刻了解到了君无双的用意。所以,皇甫天A想马上找到君无双,要把心里的想法告诉他。不过还没等他跨出第一步,未离的短刀就横在了他的面前。众人这才发现,原来已经到了君无双提出的规定时间了。
萧百川知道未离对于君无双的命令向来是执行到底的,就算对方是堂堂的皇子,未离也不会手下留情。所以他便拉着不甘不愿的皇甫天A,一路出了“黑白分明”。
萧百骏和秦晓棠走在了两人身后。萧百骏咽了咽口水,悄悄说道:“晓棠,我觉得刚才的君无双很像一个人。”
“像谁?”秦晓棠也是刻意压低了声音,不打算让前面的“黑面神”听见。
“像皇上。君无双训人时候的气势像极了皇上。”
29 出人意表(下)
“别胡说。这种话可是大不敬之罪!”秦晓棠弹了一下萧百骏的脑门。
其实秦晓棠心里倒觉得,就算德崇帝,也不会像君无双一样,不光把A殿下的面子给刷了,连里子都扯掉了。
四人回到三皇子府后,皇甫天A颓废地倒坐在书桌后的椅子中,两眼直直看着前方空无一物的地面,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萧百川见了他的沮丧样,出言安慰道:“A表哥,你别担心!无双今天虽是骂你急了点,但也不会真就这么离开的。”
“真的?”皇甫天A抬起迷茫的双眼,就好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浮木般看着萧百川。
“萧大哥说的没错。”秦晓棠也在一旁帮着打气,“无双如果真想舍你而去的话,恐怕就会连骂你的力气都省了。像他这样会算计的人,断不会做些徒劳无功的事情的。”
“希望真能像你们所说的!”皇甫天A叹息到。自己今天的确是太冲动了,只考虑要逞一时之快,竟忘记了自己是万众瞩目的“焦点”之一。既然是冠上了“皇甫”这个姓氏,那他就没有权利肆意地发泄情绪。不然,一步错,步步难!
萧百川见皇甫天A面色稍缓,也就放心不少。不过有个问题,是他们可能即将要面对的:“今天无双说的,想来大家也听明白了。估计明天这件事儿满朝文武就都会知道了,虽说A表哥你并没有真的打着皇甫天祥。但还是会对你的名誉有所损伤,我们现在要考虑的就是怎么挽回这个局面?”
“其实这件事也怨不得天A哥!作为旁观者的我,听了之后也是一肚子的火,更何况天A哥被人无中生有说他眷养娈宠。”秦晓棠中肯地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有件事我不明白!”萧百骏提出了自己的疑问,“我们一向都是结伴去的‘黑白分明’,为什么就偏偏A表哥传出了这样的谣言呢?”
“怎么,听你那意思好像不太满意似的。是不是你也想谱上这么一曲?”秦晓棠口气不善地嘲笑着萧百骏。
“你别胡说!我没那个意思!”萧百骏有点恼羞成怒。
萧百川见这两人似要起争执,忙道:“好了,百骏,晓棠是想提醒你,你的话说得有问题,容易引起别人的误解。他没有恶意!其实,你说的这问题也不难想明白。虽然我们都是同进同出,但A表哥一直是众矢之的,那些个捕风捉影的,当然会拿A表哥开刀。而且A表哥向来没什么话题落人口舌,再加上最近我们去‘黑白分明’ 是勤了点,所以就会有人觉得这是个机会,来说些个有的没有的。在他们看来,若是事实的话最好,还能继续做文章;如不是事实的话也无妨,这些私下里传的话本就难查,更何况是些风月之事。”
“哼!那些人还真是卑鄙!我就不明白,那些个谣言怎就会有人相信?”萧百骏一脸的忿忿不平。
“这不奇怪!皇家的消息一向是老百姓最关心的。但真正的事实知道的人却又很少。众口铄金之下,由不得你不信!”秦晓棠耐心解释到。
“既然这件事的起因是A表哥常出入‘黑白分明’,那这几天A表哥不如就避避嫌吧!”
“这样未必行得通!” 说到这里,一直沉默着的皇甫天A突然开了口,摇头否定了萧百骏的提议,“既是有人故意无中生有,我避不避他们都会说。而且我现在突然不去‘黑白分明’,倒会被人说成欲盖弥彰,反而弄巧成拙。”
“去也会被说,不去也会被说。那A表哥该如何是好?”萧百骏觉得这实在是左右为难。
“我同意天A哥的看法。这种时候‘一动不如一静!’,行得坦荡些,反而不容易再生事端。只是要注意,不要被别人看见天A哥和无双单独相就行了。还有平时天A哥不妨也出席些官家宴会,这样或许就没有那么多人注意‘黑白分明’了。”
“我估摸着这的幕后主使是翼殿下,他是最喜欢做这种小动作的。A表哥,所谓‘明枪已躲,暗箭难防’,对他以后还是多加提防为妙!再过几天我就要去北郊兵营操练今年招募的新兵,京里的事情就帮不上什么忙了,万事你要小心!”
“百川、晓棠,你们的意思都我明白!其实我倒并不是很在意别人说我什么,我是担心无双会因此受辱气恼!虽然今天无双对于自己被人非议没说什么,可我怕他是把气都憋在心里了。如果真要把他闷出个好歹来,那我就太愧对于他了。毕竟说到底,还是我的身份连累了他。”
“呵呵,A表哥,这点你可以放心。”萧百川微笑着道,“无双会生气可能是在所难免的。不过依他的性子,他是不会让自己吃这暗亏的。”
“对对对,说不定就在我们说话的功夫,无双已经想好了对策了!”萧百骏对于大哥的观点举双手赞成。
“好吧。既然大家都这么说,那‘黑白分明’我还是照去不误。希望那些人会收敛点,不然可别怪我会不客气!”皇甫天A边说,眼里边闪过一丝精光。
“天A哥,可别怪我泼你冷水。看今天下午的情形,你若是不好好赔罪,无双他未必会让你再见到他。”
“这!”经秦晓棠的提醒,皇甫天A才想起来,他还没和君无双说上话,就被赶出来了。若是君无双消不了气,怕还真会像秦晓棠说的那样。所以,众人便都向萧百川投去了求救的目光。
萧百川看见后,不由苦笑道:“怎么又是我?”
萧百骏过来,安抚似地拍拍萧百川的肩膀道:“大哥,能者多劳!在君无双没消气前,我和晓棠可不敢面对他。所以这里除了你,就没有别的人选了!”
萧百川一把撸掉了萧百骏的手,佯怒道:“那你就忍心送我去当‘挡箭牌’?”
这时秦晓棠也走到了萧百川的身边:“萧大哥,不是我们忍不忍心的问题。俗话说‘长幼有序’,这样的好差使,我们怎能和你抢呢?更何况,我们这里就你的武功最好。万一君无双命令未离动手,你跑起来也比较快些!”
这句话可是彻底把大家给逗乐了,就连皇甫天A也是忍俊不已。于是这当子事儿算是在四人的谈笑声中定了下来。
从三皇子府出来后,萧百川在大家“殷殷企盼”下,又回到了“黑白分明”。这个时候已经不是会员活动时间了,整个宅子在夕阳的衬托下,显得安静祥和。半道上萧百川遇见了侍女香儿,被告之从他们离开后,君无双一直呆在书房里,没有出来过。这倒是出乎了萧百川的意料,难道说君无双还真是一个人生闷气去了?
萧百川进了书房后,就看见君无双正在书桌前执笔写字,听见动静,也没抬头招呼。萧百川只好自己先找了椅子坐下。不一会,君无双便撂下了手里的狼毫,把写完的纸条塞进一个细竹筒里,绑在一只鸽子的左腿上。等君无双把那只鸽子从窗口放了出去,这才腾出功夫来问萧百川:“怎么,又是你来?”
萧百川无所谓的笑笑:“不奇怪!A表哥是没脸来,百骏和晓棠是不敢来。除了我,也就没人了。”
君无双似乎心情不错,眉角一扬:“是不是我今天太凶,把那俩小的给吓到了?”
“别说是他们,A表哥也吓得不轻。不过不是因为你数落他,而是怕你生气,不再见他!”
“哼!说实在的,今儿个我还真是有点动气。他这人,已经被宠坏了。周围都是赞他的,纵他的,何曾有那当着面,好好挑挑他毛病的?赞扬为糖,批评为药。人若是糖吃多了,一样会得病,所以也该时不时得吃点药!”
“这么说,你果然是故意的。你就不怕这药下重了,他‘虚不受补’?”
“若这样他就扛不住了,那我还真得考虑一走了之,落个清闲了!”
听到君无双这么说,萧百川暗中直呼万幸。倘若皇甫天A一时糊涂的话,那可就糟糕了!想到这里便有件事冒上了萧百川的心头,于是他柔声问道:“无双,你那肩膀还疼吗?能让我看看吗?”
君无双没想到萧百川竟还记挂着这事,愣神之后便摇摇头:“不必了,只是小事而已。堂堂一个皇子却让我说得体无完肤,我也过了瘾,这就算是代价好了!”
萧百川听了,觉着不是个滋味,就道:“你,为了帮他,是不是什么代价都肯付?”
君无双听他问得奇怪,于是就反问了一句:“那你呐?你能帮他到什么程度?”
“我?”萧百川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死而后矣!”
“因为他的身份?”
“不是,因为是朋友,因为是兄弟!”
这句话萧百川说得情意切,君无双听着也是为之动容。
“无双,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呵!”君无双笑得有点怪异,“如果我说,我也可以为他――死・而・后・矣,你信吗?”
“你!”萧百川有点震惊,他真没想到君无双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因为他是,朋友?”
“不是,与你相反。我帮他,却只因为他的身份!”
“你的意思是,因为他是皇子?”
“对,因为他是皇子,因为他姓皇甫,因为他是天A!”
萧百川听到君无双这斩钉截铁的几句话,觉得心里泛起了阵阵苦涩。一直以来,他都不觉得自己和皇甫天A有什么差距。可是直到今天,萧百川才发现,自己竟是那么羡慕天A是个皇子。如果他也是个尊贵的皇子,那君无双是不是也会为了他“死而后矣”?
“对了,你来的正好。A殿下是不是快要过生辰了?”君无双突然提及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话题。
萧百川点点头,猜不透他的用意。
“那他有没有打算怎么庆生?”
“这倒没听A表哥说过。以前他的生辰也就是请些比较亲近的人热闹一下罢了,再有就是皇上可能会赐下宫宴。无缘无故,你提这个做什么?”
“如果我说,今年让他大宴宾客,你说他会应允吗?”
“噢?你这么做,有什么目的吗?”
“也没什么,只不过想请大家看戏罢了!”
3 皇府夜宴(上)
九月初的京城,炎炎的暑气还未尽散。可是早晚两时已经可以感到初至的秋风慢慢吹过了大街小巷,带着那些高檐红墙里传出的消息,让茶楼酒肆又热闹了起来。
中秋节的前几天,大殿下和三殿下在皇宫门口差点大打出手的事情,不知为何竟在三天内搞得人尽皆知。德崇皇帝听闻之后,在御书房内把两人足足训斥了两个时辰。并扣了他们两人三个月的俸禄,再加每人抄录皇家祖训三十遍。于是乎,这场“宫门闹剧”终于在皇上各打五十大板的罚下落下了帷幕。留给人们的是皇帝没有偏爱哪位皇子的公平形象,以及“君无双”这个名字。
君无双――何许人也?
这半个月来,问及这个问题的人数不少于当年在大街上欢庆三殿下大婚时的盛况。每个人都想知道,这个据说是这“宫门闹剧”的根源,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物?竟能让一向谦谦守礼的三殿下与大殿下当众反目。
结果打听来打听去,大家就只知道这个君无双是一家棋舍的老板。不过这家棋舍的规矩却是别出心裁,而且出入之人皆是非富则贵。接着,还未出十天,“黑白分明”就占据了京城民间八卦排行榜的首席,而那些闻所未闻的新名词更是为人们所津津乐道。
九月初八是三殿下皇甫天A二十三岁的生辰。平时这位不喜奢华的皇子这回竟出人意料地发出了帖子,说是要在家里摆下寿宴,与大家共同庆生,收贴者皆可携带家眷同行。
原本官员之间私下互分派系,所以有些人为了表明立场,对于对方阵营中发出的邀请都是能避则避。可是没料想这答应前来赴宴的官员却有九成之多。个中原因就是,也不知是谁传出的消息,说是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君无双”也将参加这的夜宴。众人对这位谣传是三殿下在外眷养的男宠,却竟敢在大庭广众之下登堂入室,都抱有浓厚的兴趣。
而前些日子与皇甫天A略有不快的皇甫天祥一听说君无双有可能出席,便马上应了这张帖子,并打算拉上皇甫天翼一同前往。虽说皇甫天翼不喜男色,但却也是兴致高昂,因为他对君无双也是充满了好奇。
于是,等到了九月初八这天的申时初,三皇子府的门口已经是车水马龙,访客络绎不绝,几乎把府门口的行马道都给堵上了。而门口迎客的家丁每接待一名客人便要唱喏来人的身份,因此一时间官职人名也是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不少人都是第一来三皇子府,所以闲暇之余都在园中逛了起来。三皇子府分外、中、里三进。外园主要是厅堂客舍,也是这待客的主要场所。只见那外园中的楼台房居皆由白石玉矶砌成。一色的粉刷泥墙,没有他色涂饰。不张扬,不落俗,自是比那红砖绿瓦看得清雅。因为今晚还有戏班子要演出,所以就在外园的西侧搭了个很高的戏台。
中园的中央是个大湖,中间还筑有一个翠竹水榭,与湖岸边以长堤相连。堤边两侧没有搭建栏杆,而是栽着密集的垂柳。虽说盛夏已过,可这里的柳树仍是枝叶茂。风吹树动,低垂至水面的柳叶轻轻划过,阵阵涟漪便荡漾了开去,慢慢淡入湖水之中。
湖岸的四周种的皆是佳奇树,而那些个假山亭台,曲径回廊便隐于其中。不论站在中园的哪个角落,都能或多或少地看见一汪碧绿的湖水,并且是在周围翠叶红蕊的映衬之下跃入眼帘。
里园是三殿下和三皇子妃的起卧之,这来访的女眷们入府后都被引至此歇息。而晚上的筵席也是在这儿单设几桌,和男宾们分开进食。所以一般的官员们走到此便都打住。透过洞开的园门,约莫看见里面的飞楼秀阁,卷棚油壁。
月挂柳梢头,烛香添红袖。
等到掌灯时分,宾客们大都到齐了。若是没到的,也就恐怕不会来了,所以皇甫天A就打算吩咐厨房开席。谁知这时在门口迎客的一个家丁一路跑了进来,一见到皇甫天A赶紧下跪回话:“启禀殿下,宫里刚才来人传话,皇上此刻正往皇子府来,请殿下前去府门口接驾!”
众官员听闻此言,都是一惊。皇子庆生,皇上出席,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情,难道说这里莫不是有着什么暗示?于是众人都看向了皇甫天A。皇甫天A虽也面露惊奇之色,但还是镇定地吩咐道:“立刻去后面通知三皇子妃,让她快到府门口去准备接驾。”说完,便领头往大门口走去。来访的文武百官紧随其后,也走了出去。
皇甫天祥听说父皇要来,吃惊之余不免有些嫉妒,暗地里轻哼了一声。结果却让站在身旁的皇甫天翼听了去,皇甫天翼冲他一笑:“大哥,我们也出去吧!这事可不能落于人后啊!”说完便拉着皇甫天祥,也来到了皇府门口。
众官员按照官职高低,武左文右地跪了一地,空出了中间的通道。而三位皇子和三皇子妃则是站在众人之前,不时打量着街口。不一会,就见静街的皇家禁军到达了三皇子府,然后马上分立于街道的两侧,把整条大街围了个滴水不漏。
又过了大概一盏茶的功夫,就见一辆豪华的八马马车出现在了街口。朱红的车轮轴撵,明黄的锦缎包饰,青铜的雕龙挂铃,以及走在马车两侧,手执宫灯的十六名太监宫女无不昭示了车里人的身份。
马车停在府门口后,马上有人摆放上了塌脚凳。然后一直走在车前方的大内总管善广用尖细的嗓子高唱了一声:“皇上驾到!”三位皇子和三皇子妃赶紧倒身接驾,和跪在身后的大臣们异口同声道:“恭迎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甫睿明从马车上下来后,走到了众人面前道:“众卿家免礼平身!今天是天A皇儿的生辰,朕听闻众卿家聚会于三皇子府,便也想来与众卿家同乐。这不是在朝堂议事,所以今天就不用多礼了!”说着便迈步走进了皇府。其余众人都是跟在了后面,进了府邸。
皇甫天A将皇甫睿明让到了大厅主座,其余各人也是纷纷落座。然后陪着皇甫睿明扯了些场面话后,皇甫天A就想要吩咐开席,但却又被打断了。因为门口守卫的禁军头领进来禀告说,门外有个自称是君无双的平头百姓,手持三皇子府的帖子,想要入府贺寿。
此言一出,厅里厅外顿时窃窃私语之声四起。原本大家眼瞅着就要开席了,而君无双却迟迟未到,就都以为当初得到的消息只是讹传,不免有些失望。没想到君无双今晚真的出现了,而且竟然是比皇帝还要晚。虽说皇上的出席在众人的意料之外,不过君无双的迟到更是让大家吃惊。因为从表面上看来,就好像是连皇上也在等他似的。
皇甫睿明看在众人在暗中交头接耳,就问道:“天A,这个君无双是什么人啊?怎么你今天还请了他来?即是还有客人未到,你怎么就要开席了呢?”
皇甫天A听皇甫睿明问起,连忙跪下回话:“启禀父皇,这位君无双是儿臣前些时候认识的一位友人。因为儿臣很欣赏他的才华,所以也就发了帖子邀他赴宴。只是前几天他出京办事去了。儿臣以为他今天赶不回来了,所以刚才才会吩咐准备开席。”
“哦!你的眼光向来不俗,即是你看上的,必是有过人之,把人带来让朕瞧瞧!”
那禁军头领得了皇命,赶忙出去,把人请了进来。而众官员都是伸长了脖子,等着看这位君公子的风采。
今天的君无双头戴羊脂白玉发冠。发冠的两侧是淡灰色的细长缎带,直垂及腰,几与发齐。身上是一件银灰色锦缎长袍,腰里系的也是淡灰色的暗纹腰带。不过君无双的这身长袍和一般的长袍略有区别。
普通的长袍都是窄衣袖,越往下开口越细,这样在衣袖里放点东西,也不会掉出来。而君无双的衣袖却是在手肘出开始外扩,手腕的袖口比上面的部分宽出一半。普通的长袍都是上下一般大。所以束上腰带后,在腰部上下都或多或少的有着些褶皱。君无双的这件长袍则是按照他的体型从腰部上方开始渐渐收拢,过了腰部后再慢慢放开。收去的尺寸虽不多,可是却使衣服恰如其分的贴在了他的腰上,不过也只是松松的,并不影响腰部的转动。这样一来,那根长及膝盖的绸缎腰带看上去就像是随意地挂在了腰间。与其说是根腰带,不如说是件装饰来得更为确切。
也不知君无双头上的缎带和长袍用的是什么样的丝织品。随着君无双的走动,那缎带,衣袖,腰带和衣摆都是轻柔飞扬,使君无双整个人看着都飘飘渺渺,如同从画里走出来的凌波仙人。
等到君无双走近些,大家都能看清他的五官后,那些刚才一直嗡嗡作响的议论声便一下子消失了。事后曾有人这样形容那天晚上的君无双:“皎皎之皓月,悠悠之浮云,习习之清风,柔柔之飘雪――若得此君长相看,何必化羽上九天!”
君无双稳稳地走在通往大厅的路上。道路两边有的脸孔君无双见过,都是“黑白分明”的会员。不过此刻不是和他们打招呼的时候,所以君无双片刻不停地穿过了众人。而那些认识君无双的人虽想上前寒暄,但毕竟皇上还在大厅里等着呢,所以谁也不敢过来说话。这倒让君无双省事不少。
还没等君无双跨进厅门,皇甫天A就一脸欣喜地迎了上去:“君公子,你来了。可巧今晚皇上也在,你快随我前去见驾。”
君无双闻言微微一愣,也没多说什么,便跟在了皇甫天A的身后,进了大厅。
3 皇府夜宴(下)
皇甫睿明稳稳地坐在那里,看着皇甫天A把人领到了自己面前。等君无双倒身下跪后,皇甫睿明连忙让他免礼起身,在灯火通明的大厅里,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君无双一番。然后抚掌大笑道:“好!好!好!君公子果然是一表人才!”
众人见皇上如此夸赞,便连忙出声附和。君无双本就长的好,所以那些华丽的辞藻用在他的身上也不觉得为过。不过无论别人说什么,君无双的脸上都是淡淡的,一副宠辱不惊的模样。众人摸不着他的喜恶后,就更觉得他气贵神雅,与众不同。
皇甫天祥在君无双一踏进厅门的时候,两只眼睛就死死地盯住了他。那放肆的眼神在君无双的身上留恋不去,就差没有当众滴下口水了。而皇甫天翼从起初的惊艳回神后,就玩味地看了看皇甫天A,接着又看看君无双,嘴角轻轻扯出了一丝冷笑。
君无双见众人的恭维之话越说越过分,再听下去恐是连晚饭都要吃不下去了,就连忙道:“启禀皇上,草民有一事相求!”
“哦?君公子有话请讲!”
“今天是A殿下的生辰,草民准备了一份薄利,望皇上能让草民献出此礼。”
“原来是这样。但不知君公子所准备的是什么礼物?朕也很有兴趣!不妨拿出来让大家都见识一下!”
“草民准备的这份礼物不是用来看的,而是用来听的。”
“听的?难不成是乐曲?”
“皇上英明。草民准备的正是一曲琴乐!”
“呵呵,君公子,今天是我三弟的生辰,我看君公子衣着不凡,想来也是家境富裕。怎么能只弹首乐曲那么寒酸呢?再说了,要听曲儿,找个乐伶弹奏即可,又何须劳烦君公子大驾呢?”皇甫天祥在一旁见这是个机会,便对君无双明嘲暗讽,想报以前君无双拒绝见他之仇。
“大皇子此言差矣!草民所奏此曲只有草民才会,而且其中的含义远,与那伶人弹曲自是不同。”
“噢?那你且说来听听,有何不同?”
君无双见皇甫天祥一再挑衅,也不答理,而是把目光转向了皇甫睿明:“启禀皇上,草民想要弹奏的琴曲是草民去年出门远游时无意间得到的。赠谱的乐师曾告诉过草民,他谱此曲是为了将来能找到一个重情重义的同道中人,与他共享那意境悠远的琴声,体会沁人肺腑的友情。可叹乎,古今多少弄曲者,终生难觅知音人。直到那乐师仙去时,他也没能找到那样的人。所以草民对他许下承诺,此生此曲只弹奏于知己耳畔。”
说到这里君无双停了一下,看了一眼皇甫天祥后,又接着道:“而今草民有幸能与A殿下他乡初遇,又于京城复见。更难得的是,A殿下不弃草民一介布衣,以朋待之,以友礼之。所以草民也纵情放肆这一遭,引A殿下为毕生知己。并想于今天的良辰美景中,弹奏这曲《高山流水》,以报A殿下的情重义。还望皇上准许!”
“好,好个一曲酬知己。既是如此,那君公子你就快快弹来吧!”皇甫睿明满脸的欢喜,准了君无双的请求。
“草民遵旨!不过草民想换个地方弹曲,不知可否?”
“嗯!朕准了,君公子想换哪里?”
“湖中水榭!”
……
皇甫睿明带着众人来到了水榭正对面的一个凉亭里坐下,其他的官员听闻君无双要奏曲,也都来到了湖畔。不过奇怪的是,原来摆放在长堤上的两排烛火竟然全都熄了,只有水榭里面是灯火通明,君无双此刻正坐在水榭延伸出来的一个平台上,面前是一把七弦古琴,和皇甫睿明他们隔湖相对。
然后随着君无双细长的手指在琴弦上滚、拂、绰、注,那舒缓柔美、悠扬婉约的琴声便从湖面上传了出来。
众人听得那旋律先是忽高忽低,时隐时现。似山上的颠峰,匿于云缠雾绕,飘渺微痕;如过林的轻风,行得左旋右转,若有还无。
不知不觉中,曲调渐明。跳跃的音符如淙淙铮铮,幽间之寒流;清清冷冷,松根之细流,丝丝线线游走在青山碧草之间,顺势而下。听百鸟和鸣,观气象万千。让人如入瑶池仙境,恋不思返。
继而乐声变低,平稳幽静中似乎还夹带着些许哀怨和叹息,仿佛在诉说着注定相遇的险阻,如磐石般难以转还。又似流水击石,却在无奈之中,绕道而去。
突地旋律一变,像是一道璀璨的烟,瞬时绽放在黑幕的夜空中。然后就是或升或降,跌宕起伏的滑动,真真是极腾沸澎湃之观,具蛟龙怒吼之象。倘若息心静听,便宛然坐危舟过险峡,目眩神移,惊心动魄,几疑此身已在群山奔赴,万壑争流之际。
曲过高潮后,气势大减,恰如轻舟已过,势就倘佯,时而余波激石,时而旋微沤。让人觉得眼前好像看见了绵绵细雨,轻舞飞扬,飘飘洒洒,润物无息。
最后的琴音又复起如流水,就像那汇聚后的涓流,打着细旋,渐行渐远,让人回味无穷。
等到君无双弹出最后一个音符后,他便轻按琴弦,起身走出了水榭。可惜众人仍沉浸在他的琴音之中,所以竟没有人发现他已经离开了水榭。等到大家回过神来,就发现水榭之上空无一人。而此刻的君无双正慢慢地走在漆黑的长堤上,浓密的树枝把天上的月光都遮挡住了,没人能看见君无双的身影。
因此众人脑中想到的是君无双入府时的仙人之姿,耳边萦绕的是君无双弹奏的仙乐飘飘。这样的重合,竟然让很多人产生了这样的想法:君无双是天上的神仙,在他报答了三殿下的知遇之情后,便又回到了天上。怕是以后再也见不到那抹淡雅的身影了。
所以等到君无双又一出现于烛火灯光之下后,竟有人松了口气,暗自庆幸仙子尚未离开人间。
皇甫睿明把君无双宣进了凉亭,大赞他那出色的琴艺。然后就问道:“君公子,朕有一疑惑,还望君公子能替我解答!”
“不敢。皇上请问。”
“君公子刚才为何要熄灭长堤上的灯火呢?”
“回皇上,草民这么做是因为琴是孤高的避世者,聆听者寡,弹奏时需要安静的环境。所以起曲前,草民才要求熄了通向那水榭的烛火,务求那好似隔离于三丈红尘之外,独立于世。而今晚在月辉镜湖的环抱下,这天、这水都使草民忘却了尘世烦嚣,神入其景,从而才能演绎出巍巍乎高不可测,洋洋乎志在流水的曲中真味。”
“原来如此。君公子果然是才情横溢,绝世无双!朕刚刚得知,原来君公子在京城开了个棋舍?”
“是。草民的确是开了个棋舍,为的就是让那些志同道合者能有个切磋棋艺,相互交流的地方。”
“那这么说来,君公子的棋艺必也是高于常人了?”
“回皇上,草民的棋艺虽不敢说是高于常人,但也算是可以为之。”
众人只看见君无双在说这话的时候神定气闲,均以为他的棋艺必也是和他的琴艺一样高超,所以没人注意到一旁的皇甫天A闻言后嘴角轻搐,满眼的笑意。
“如此甚好!朕也好此道,哪天君公子你就进宫来,陪朕好好厮杀一番。”
“草民遵旨!”
等他们谈完,皇甫天A见已经是月上中天了,就连忙张罗开席,不料君无双却要告辞。皇甫睿明出言挽留,可君无双竟连皇上的面子都不给。说是还有急务要理,这来只是为了送礼,弹完就走。其实君无双是见今天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实在是不愿意留下来再听那些阿谀奉承之言,所以才要告辞。
皇甫睿明见他去意已坚,也就不再强留。于是君无双便在众人的灼灼目光中,离开了三皇子府。
31 梵宫宫主(上)
在三皇子府晚宴后的第二天,皇甫天翼称病没有上朝。皇甫天祥一下朝就来到了皇甫天翼的二皇子府。皇甫天祥一进书房,就旁若无人地大叫道:“天翼,我一定要得到他,我一定要得到君无双!不然我就不叫皇甫天祥”
皇甫天翼对于这位大皇兄的这类誓言向来是听得多了,只要是皇甫天翼看上个可心的,他就会来这么一出。所以皇甫天翼揶揄道:“行了,大哥。不就是一个君无双嘛,值得你一个堂堂皇子如此大呼小叫的吗?让下人听去了,有失身份!”
“你不知道,昨天晚上回去后,我怎么也睡不着,脑子里翻来覆去都是君无双的样子。你看他那腰,那腿,那身段……!真真是没法说。如果脱光了之后,配上红帐锦被,还不知道是一副怎样的勾魂样!我府里的那些,连他半个指头都比不上!所以我一定要得到他!老三那个臭小子懂什么,像君无双这样的,只有我才能好好疼他!让他明白什么才是欲仙欲死的消魂滋味!”
“行了,行了!大哥!”皇甫天翼打断了皇甫天祥的宵想,“这话你就在我这里说说算了,出去可别再让人知道,你对君无双仍存了这个心思!”
“你这话什么意思?男人我玩了又不是一个,怎么这个连说也不行?”皇甫天祥被泼了冷水后,有点不高兴。
“你先别恼!听我把话说完!”皇甫天翼翘起了二郎腿,慢慢地说道,“你没注意昨儿晚上父皇咋看到君无双时候的眼神吗?热得惊人!你倒是说说,你什么时候见过父皇如此喜形于色的?而且,末了父皇还说了,要宣君无双进宫陪他下棋。所以啊,我说你就在梦里想想君无双吧!”
“天翼,你这话……,你, 你是说?”皇甫天祥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睛,“不会吧!没听说父皇喜好男色啊!你怎么就……”
“我这也是猜的!老三这手高明啊!把人往父皇面前一送,倘若真是对了父皇的胃口,自是会记下老三的好;倘若父皇没那心思,那也不妨。父皇向来爱才,君无双谈吐不凡,气质脱俗,这样的人定能入了父皇的眼。要是哪天父皇赐给君无双一官半职的话,那可又是老三在朝里的一个帮手啊!”
“照你这么说来,昨天的一切都是老三安排好的?可是父皇昨晚要是不去他府里的话,那他不就白忙活了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想来也是老三耍了什么手段了。而且就算昨天父皇没去,他还是能找别的机会。
“哼!亏那些个大臣们还夸老三为人正直,到头来还不是来这种暗招!”皇甫天祥一想到大家对皇甫天A的好评定,就忿忿不平,“可是老三这么做,冒的风险也太大了。前一阵子他和君无双的那些个事不是都被人捅出来了吗?要是我,就是会在这个风口浪尖上避避嫌!”
“呵!”皇甫天翼冷笑了一声,“要不怎么我说老三这招高呐!昨天君无双弹曲之前说的话你也听见了,说他和老三是朋友。而且巧得是,父皇也信了这话,还夸了一句‘一曲酬知己’。连皇上都把他俩定为知己了,你说,还有谁敢说三道四的?更何况,昨天君无双一出现就艳惊四座。等他走了之后,我听见那些个官员都在说,那君无双有可能是仙子下凡。这都成仙子了,还能与凡人扯出些什么风流韵事来?所以说,这明里暗里,老三都把先前的谣言给压了下去了大半。”
“唉!没想到啊!没想到啊!老三竟能有这样的城府,这样一石二鸟之计不但被他想到了,而且还是用对了!”皇甫天祥听完皇甫天翼的分析后,唏嘘不已。
“这计也未必是老三想出来的。很有可能是旁人给支的!”毕竟兄弟这么多年,皇甫天翼对皇甫天A的行事方法还是有一定了解的。
“支的?谁给支的?老三身边要有这样的能人的话,那还会被你我压制这么些年?”
“难说!最近老三身边除了多了个君无双外,没有别人。所以依我看来,这支招的很有可能是君无双本人!”
“他本人?不太可能吧!别的不说,若是万一父皇真是看上他了,他还真能去给父皇侍寝?我怎么看他都不像是那样的人!”皇甫天祥对于这样的猜测很不喜欢。虽说他自己对君无双也有着非分之想,但却希望君无双是个如雪如玉的单纯之人。而皇甫天翼的话,却是把君无双归成了那些没有廉耻之心,凭借色相勾引别人,以达到目的的龌龊小人。
“人不可冒相!你别看昨晚君无双那个超然出尘的样子,骨子里未必能干净得到哪里去!”皇甫天翼心里总觉得君无双应该还有不为人知的另一面,“而且,如果昨天的那出真是君无双设的局,他就将会是我们最大的对手。所以我才让你断了那个念头。君无双,不好惹!”
“那,好吧!我暂且不动他就是了!但是我可把话说在前头,等到大局稳了之后,那君无双一定得归我,二弟你到时候可不能再管这事!”皇甫天祥想到一时得不到君无双,心里就难受。
“那是自然。等你当上了太子,还会有谁来跟你计较这事啊!”皇甫天翼笑得像只狐狸。
得了皇甫天翼的保证,皇甫天祥就马上离开了二皇子府。据说“百香院”又来了个标致的小倌,而且还是个雏。皇甫天祥就打算先用别人来一解他对君无双的相思之苦。
皇甫天祥一走,就见从书房的窗户飘进来一个人影。皇甫天翼见了此人暗自一惊,但马上又满脸堆笑道:“白宫主,你可算是来了!我都等了一上午了!”
白啸清冷哼了一下后,然后自己就找了椅子坐下:“收起你那脸假笑吧,我看着不习惯!”
皇甫天翼听他这么说就有些尴尬,但那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等到他在白啸清的边上坐下后,脸上的表情仍是一派诚恳:“白宫主,我是明人面前不说暗话。这笑是天生的,改不了了。所以还望宫主见谅!”
白啸清扫了皇甫天翼一眼:“真不明白像你这样的人,为什么还要去捧你大哥的臭脚?在我看来,他这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若不是上他多事,那个什么吴金光,又怎会半道把玉石给带走了,差点坏了我的计划。”
“呵呵,白宫主,这朝里的事不比江湖。并不是说看对方不顺眼,抡上一刀就能解决问题的。现在外面都知道天祥有争位之心,自会有人盯着看着。若有些什么事,也是冲着他的。这样岂不是正好方便我行事嘛!更何况,现在我是捧了他的臭脚。不过等将来,说不定他连给我提鞋都不配。”皇甫天翼笑得奸佞,
“至于上那件事嘛,是我一时间没来得及知会宫主。也怨不得大哥!他并不知道那宝藏是假的,又听说老三是冲着玉石去的‘红叶山庄’,生怕他得了那物后,如虎添翼,所以才贸然出手阻挠。倘若我事先知道那是宫主的一计,那我一定会阻止他这么做的。其实这话说回来,最后的结局不和宫主当初设想的差不多嘛!”
“哼!你最好还是看着点你大哥!若不是我替他除了那吴金光的话,保不齐他就已经被对方给查出来了!下他若是再私自行动,危害到我的利益的话,可别怪我不讲情面。”
“是是是!宫主的仗义相助,我铭感于心。只是没想到那个左之道也是宫主的人,我还以为他只是听命于大哥呐!”
“他?他还不配!只不过是个贪财之徒罢了。而且不光贪财,胆子还小,一听说吴金光借兵要去‘红叶山庄’,他竟然改变了计划,称病不出。若不是后来吴金光出了事,他从新把握了机会将程友济抓了回去,我倒要看看他怎么跟我交代。不过最可狠的还是那个太守,白白就把程友济放了回去。害得要我出手灭了‘红叶山庄’。”
“其实程友济不过是想坐地起价罢了,你不按理出牌,毁了他的名誉,他要加价也是情有可原的。宫主何必又要灭他全家呐!现在吴金光的案子再加上红叶山庄的案子,闹得泉州沸沸扬扬,场面不太好收拾。”
“我本来就打算‘消玉大会’后,就除了他的,但也只是他本人而已。免得有人发现这事和梵宫有关。若不是他吃了雄心豹子胆的敢来威胁我,我还不至于下此毒手。我白啸清最狠别人威胁我,是他自己找死,怪得了谁?对了,你让我查的君无双,我这里倒有些消息是现成的。”
“噢?怎么宫主也关心此人嘛?”
“三个月前他一路护送皇甫天A回京时,我就查了这人。不过有用的消息不多,目前我只知道此人武功不错,而且江湖上有名的两个杀手好像是他的人。至于他的出身,没人知道。最让我关心的就是,他好像和‘鬼玲珑’有关!”
“怎么,听宫主的意思是,那块‘鬼玲珑’是君无双当初设的圈套?”
“有这个可能性。这几年梵宫的生意总是做得很不顺,折了不少的银子。原本我想把那‘鬼玲珑’弄到手后,能从中得些好。虽知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所以我就将计就计,假装继续追着那玉石,希望能把设饵的主给吊出来。而君无双就是这个时候以霍添福的身份出现在了‘红叶山庄’。我立刻派人去查了‘四海钱庄’,那个真正的霍添福根本就没离开过家。这就是说这人身份不明,不过来头倒不小,我就以为他是正主。可事发后他却没有留在泉州和我周旋,而是来了京城,所以很难判断他到底是不是当初设局之人。”
皇甫天翼听了白啸清的一番话后低头沉吟:“我还以为他只是个谋士,会点武功而已。没想到他还竟可能和‘鬼玲珑’有牵连。如果一切都宫主所料的话,那他手里一定还有些我们不知道的势力。”
“谋士?这个君无双哪里像是谋士了?”白啸清有点奇怪。
“是这样的!”皇甫天翼便把君无双开“黑白分明”的事仔仔细细说了一遍,最后还道:
“君无双此举可算是把朝中重臣之子,以及一些敢于接受新鲜事务的官员们都拉拢到了一起。原本那些人都嫌老三为人死板,只知道重道守理,不会变通,私下里也不喜与之为伍。可是通过这个棋舍的撮合,老三与那些人的接触越来越多,虽然不能说有些什么实质性的突破,但总是和年轻一代的权贵们亲近了不少,所以最近老三的呼声也是越来越高。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啊!”
“哦!听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想会会这个君无双!”白啸清玩味一笑,鹰眼里闪出一丝精光。一旁的皇甫天翼看了,嘴角扯了扯道:“原来宫主还没见过这人啊!那真是可惜了!我敢保证,宫主见了之后,一定会喜欢的!”
梵宫宫主(下)
自从君无双在三皇子府弹奏了那曲《高山流水》之后,他的棋舍便每天门庭若市,拜访者络绎不绝。有人是想来索要琴谱,但都被君无双以守诺为由而打发走了;也有人是想加入“黑白分明”,不过君无双却改了规矩,说是棋舍太小,容不小太多的会员。要想入会也行,只要能说服老会员们转让出名额,再交给棋舍半年的会费当作是“转会费”就行。
不过那些老会员们家里大都非福则贵,所以那半年的会费自没有人放在心上。也有些官级低的会员拿名额去贿赂高官者,但是因为要告知棋舍,所以哪些官员相互交好,哪些官员巴结了谁,都被皇甫天A他们一一看在了眼里。
而君无双本身则是三天两头往皇宫里跑。自打皇上有了光明正大的理由宣君无双进宫后,就对此事乐此不疲。一来是因为以前两人见面总是背着别人,就好像是干什么偷鸡摸狗的坏事一般,所以皇甫睿明心里总觉得愧对这个儿子,希望能好好补偿一番;二来是为了在有些朝廷议事方面听取一下君无双的意见。朝上的官员很少有像君无双那样的,所思所虑的出发点不是于“官”,而是于“民”。
所以很快朝廷内外都知道了,君无双是当今皇上眼前的大红人。自然那些阿谀奉承之徒便像雨后的春笋一般,一个个都冒了出来。不过君无双对这样的人即不轰赶,也不相见。要送礼那就留下,但是要托君无双办事,却不可能。等到来人再上门,询问结果时,便把当初那人送的礼分纹不动地再还给那人。渐渐的,大家都知道了君无双对身外之物毫不在意,而且不喜开那“方便之门”,自然那些贿赂之人也就逐渐不再来碰这个“软钉子”了。
眼看着进入了冬天,初雪在某天的晚上悄无声息地降临到了京城。等到第二天人们打开房门,就看见白茫茫的一层积雪,所有的房顶、街道、树木都是银装素裹,分外妖娆。但是对于若尘她们来说,冬天却是个不怎么受欢迎的日子。因为每到冬天,君无双的体寒症最容易发作。所以还没等入冬的时候,她们就开始注意君无双的保暖问题了。
今年的冬天似乎来得特别得急,只一个昼夜,大家就觉得该穿夹袄棉衣了。等下了第一场雪后,君无双虽说没有发病,但脸色却过于苍白,嘴唇略带紫色,且手脚发冷。经秋水的诊断后,规劝君无双尽量呆在家里,而且不要过分操劳。
自从开了“黑白分明”后,很多“暗影”的工作君无双都交给了总堂堂主舒放去理,自己则专心应付京城里的事情。而三天前秋水把君无双以前发病时的状况和皇甫天A他们说了之后,他们几个就不敢再拿朝里的事情再来烦君无双,都说让他好好歇息一阵子。所以君无双也乐得不再往宫里跑,留在了被若尘她们布置得像暖棚一样的书房和卧室,享受难得的轻闲。
这天申时左右君无双接到了舒放给他的消息,信上说已经查得左之道生前挥霍的那批银两是来自于一个叫梵宫的江湖组织,而左之道临死前和他在一起的那个魁也透露了,左之道有酒醉之后,隐约间提到过“梵宫”两字。
梵宫曾在几十年前风光过好一段日子。当时的宫主莫子齐是个忽正忽邪的人物,没有常人的是非观念,做事全凭个人喜好,而且行事手段毒辣,不惜代价,只求结果。在短短的五年间把梵宫壮大了好几倍,已经有了称霸武林的趋势。可是却不料有一天,梵宫好像突然间在江湖上消失了,那些曾经被他控制过了江湖门派都纷纷与梵宫划清了界限。
有人传言,说是莫子齐被仇家杀了,所以梵宫里是群龙无首,也有人说莫子齐找到了一位心爱之人,归隐山林之前,便把梵宫给解散了。一时间各种说法充斥着整个江湖,不过随着岁月的变迁,“梵宫”这个名字已经渐渐被人们所遗忘了。
君无双看完这份信,隐隐觉得这个“梵宫”好像就是他要找的人。在君无双尚未接手“暗影” 前,他就已经发现了“四海钱庄”的发展受到了不小的阻碍。有人在各个行当里面用些不正当,甚至可以说是卑鄙的手段敛财,而且愈演愈烈,隐隐有控制王朝经济的态势。所以等君无双彻底掌控了“暗影”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想彻查那个敛财的幕后主使,可惜得到得结果却只是知道这股势力来自江湖。
因此君无双凭借自己对江湖人的了解,在两年半前,制定了“鬼玲珑”计划。一方面通过“四海钱庄”以“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手段向对方施压,想办法让对方在生意场上连连失误;另一方面则是在江湖上放出了宝藏的谣言,希望能引起对方的注意。
两年来上钩的鱼倒是不少,可惜都只是些贪财的小角色。但是君无双也发现了,围绕着“鬼玲珑”的势力越来越多,有一度他差点失去了“鬼玲珑”的踪迹。直到程友济要开“消玉大会”,君无双明白这是对方,也是自己能真正接触到敌人的最后机会。所以他才亲自去了红叶山庄。
可惜君无双没料到这一竟有官府的人插了手,而且对方竟然还把吴金光和程友济都给灭了门。如此目中无人的行事手法,倒是和舒放提到的“梵宫”有相似之。只是如果说“梵宫”和官府有牵连的话,那么吴金光当初会出现在红叶山庄就是他们排好的一场戏,可为什么转过身,梵宫的人又杀了吴金光?是为了真正得到“鬼玲珑”?是兔死狗烹?还是仅仅为了掐断线索?这一点让君无双百思不得其解。
君无双拿起桌上的茶盏,想喝口水。随着衣袖的滑落,手腕上一道淡淡的疤痕跃入了眼帘。看见那道疤,便让君无双想起了一个月前发生的那件事。
那天君无双从皇宫出来时已经是华灯初上,因为想早些赶回府邸,所以君无双走的是条偏僻的小巷。可就在他行到巷子的阴暗后,突然有个蒙面人拦在了他的前面。君无双心中暗暗吃劲,因为他在进巷子之前并没有发现巷子里面有人。也就是说这人的武功极高,能够把自身的气息收敛得一丝不露。
虽说巷子里没有多少亮光,但是君无双还是看见了对方凌厉的眼神。那鹰眼里散发出来的狠绝气势逼得君无双不得不散发出杀气来抵御。可是渐渐地,君无双就觉得对方戾气迫人,自己好像已经被那人压制得不能动弹了,于是便灵机一动,收回了自身所散发出来的杀气,并且收敛住了身上所有的气息,慢慢清明自己的灵台,使自身和周围的环境融为了一体。
而当那人发现他的杀气没有了目标之后,眼里似乎闪过了一丝的失神,然后就见他突然发难,一双肉掌以极快的速度功向了君无双。君无双早有准备,展开身形,以“抚手”御敌。就见夜色中两个身影在不宽的小巷中上跃下挪,四掌翻飞,大家都是以快斗快。
君无双是越打越心惊。那人可以说是君无双出道以来遇见的最强的敌手。不仅出掌的速度快,角度刁钻,而且似乎内力纯厚,连绵不绝。君无双和他对上一掌之后,就觉得自己的半条手臂都是微微发麻,所以君无双再也不敢轻易与那人对掌,而是把目标指向了那人的周身大穴。
那人见君无双变招,双眼一咪,放弃了快速的打发。而是运用起纯厚的内力,每挥出一掌,便带动了周围的空气,形成了强大的气流向君无双逼来。这样一来,君无双就只得以内力相抵,很难靠近那人的身体,更别提是点穴了。
无奈之下,君无双只好抽出了腰里一直带着的软剑“承影”。这把软剑是君无双出“惜缘谷”之前,君蔚蓝让他去“剑冢”挑的防身武器。此剑剑身只及普通青锋的三分之二,薄如蝉翼,柔如青丝,但是只要注入少许真力后便能削金断玉,锋利无比。君无双一见此剑就十分中意,还给它取了个名字叫“承影”。
君无双拔出此剑后,抖出数朵剑,抬手刺向那人。承影注入真力后竟划破了那人用内力筑起的气墙,剑过之不时发出了“吱吱”的破裂声,在小巷里显得十分的清晰。那人见到君无双拔剑后,鹰目圆睁,精光大盛,使出了十成的功力,带起了一阵气旋,想凭肉掌将剑锋镇歪。
君无双不避不让,径直向气旋的中心刺了过去。那些被承影划破的气流把君无双的手腕割出了好几道血口子。那人见君无双似乎是同归于尽的打法,心下一犹豫,手中便慢了半拍,让君无双欺到了身边。那人来不及躲闪,腰间中了一剑,但也只是划破了皮肉,伤势不重。
不过这样一来,那人似乎没有了接着相斗的打算,跳开几步后,双掌戒备地置于身侧,死死盯这君无双。而君无双一招得手也不追击,只是持剑而立,毫不退让地看着那人。
那人沉寂了一会,突然哈哈大笑两声,道:“好,很好!总有一天,我要你臣服在我的脚下!”说完便马上转身离开,去者如风。
等那人走后,一阵秋风吹得君无双打了个哆嗦,这时他才发现自己竟已是汗湿重衫了。回到“黑白分明”后,君无双流血的手腕把若尘他们都吓了一大跳,秋水连忙给他包扎伤口。养了一个来月,别的伤口都已经看不见了,独独这条比较,留下了淡粉色的疤痕。
32 情海微澜
君无双正看着那疤,就见红儿领进来一人。君无双忙拽了拽衣袖,抬眼道:“外面漫天大雪,A殿下怎么还到乱跑。若是有事,让下人过来知会一声就是了。”
皇甫天A脱了身上狐毛斗篷和雪帽,笑着在君无双身边坐下仔细打量了君无双几眼,然后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心里惦记着,就过来看看。果然让你歇养几天是对了,今天的气色看上去好了不少!”
君无双啼笑皆非得摇摇头:“整天不是补药就是汤水,身体想不好也难。你们几个还真信了秋水那些夸大之词,把我当成的重病号来看,人参熊胆送了一大车,再这样下去,我这‘黑白分明’直接改药铺得了。”
“呵呵,行了!别抱怨了!我也知道让你这样的人安安静静呆着不管事,一定不习惯。所以我今天给你带了个好东西过来,说不定能将你的‘体寒症’给压制下去。”说完,皇甫天A便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精致的荷包,取出了里面的一块血红色的玉石,放到了君无双的手里。
君无双就觉得此玉红得妖艳无比,而且入手微温。就听皇甫天A说道:“此乃血玉,形成于地下热泉之中,千年才得如此细小的一块。听说若是常年佩戴,身体就不惧寒冷,数九寒天也只需穿着单衫。前几年我便得了此物,可想着没多大的用便搁置在了一旁。现如今见你畏寒,就把它找了出来。虽不知此物是否有传言的那么神奇,但想着你带上总是好的,所以今天就给你送来了。”
君无双感激地看了看皇甫天A,见他一脸的欣喜,便知如若自己推脱就未免太过娇作了,于是便展颜道:“多谢A殿下费心!既是这玉有如此奇效,那无双就收下了。对了,今天早朝,皇上有没有说些什么?”
皇甫天A闻言微微一愣,然后轻叹道:“不是让你先别管外面的事吗?怎么一转身你又打听起这些来了!”
君无双淡淡一笑:“‘大殿下逼死少年,原苦主拦轿喊冤’,这样刺激的故事就算是我不出门,自也有那风儿吹带了进来。你就当是给我解闷,说说朝里的反应!”
“这件事目前还在京城掌司袁长那里压着。说是因为事关皇家清誉,要仔细调查清楚后才能上报给皇上。所以父皇目前表面上还不知道这案子。但是那家苦主拦的既是秦叔叔的轿子,又是秦叔叔指点他们去袁长那里报的案,说不定秦叔叔已经把这事告诉给父皇知道了。”
“那也未必。秦大人是出了名的公正不阿,在没有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前,是不会在皇上面前乱嚼舌根子的。不过想来这件事袁大人也一定不敢压着太久,毕竟苦主在告状的路上,是抬着尸体穿过了京城最为热闹的长阳大街,当时看见那尸体惨状的人没有上千也有八百。这么多人当中只要有一小部分的人是爱传话的,那不出三天京城里七成以上的人就会知道此事。 若是袁长还想继续安稳得当他的京城掌司,这案子他就必须尽快上报。”
皇甫天A听君无双这么说,不由皱眉:“是啊,这件事传得很快!也不知父皇知道后会发多大的脾气!只是有几点我觉得很奇怪。当初那家人从天祥那里领了尸体回去后,为什么没有马上报官,而是隔了两天后才拦轿喊冤?还有他们拦的为什么是秦叔叔?照理说,秦叔叔常年在宫里当差,民间了解他脾气秉性的人应该不多才对。那苦主就不怕秦叔叔告他当街拦阻,冲撞官员之罪吗?而且一般若是出了人命官司,尸体都是由衙役去抬至官府的。像这家人自己抬着尸体满大街乱转的还真是少见。”
君无双听他这么说,但笑不语。皇甫天A见了,似有所顿悟,连忙道:“无双,莫不是……”
突然君无双脸色一变,只说了一句“别出来!”后竟挥掌打破了书房的窗户,飞身跃了出去。皇甫天A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等他看见了满地的碎木后才回过神来追了出去,然后就在雪地里看见一人抱着君无双,而君无双则是愣愣地站着,任由那人将他抱了个满怀。
原来刚才君无双在屋里听见外面的雪地上似乎有人践踏的细微声音,但那脚步声不属于府里的任何一人。最重要的是,如果是府里的人,断不会在家里无缘无故地使用轻功,而且整个“黑白分明”里面,君无双还没见过有谁的轻功那么好,几乎就是踏雪无痕了。
所以君无双马上断定门外是个闯入者。他飞快的跃出屋子,就见银白的园里站着个身穿斗篷的人影,正在那里左顾右盼。那人听见身后有动静,便马上转了过来,等看清身后的人后,竟发出了一声惊喜的叫声:“无双,我终于找到你啦!”说完,便向君无双飞扑了过来。
只见那身形快如疾电,把君无双吓了一跳。他刚想挥掌抵挡,却在半空中硬生生停了下来。那人把君无双抱了个结实,然后笑意盈盈地道:“小无双,我还以为你一直是变不惊的性子。没想到也有目瞪口呆的时候。早知如此,那我就早点来了。啊!你怎么瘦了这么多,抱起来都觉着硌手了!是不是京里太冷,又发病了?”说着那人便探出手来,向君无双的额头摸去。
君无双被那人一闹,真是哭笑不得,连忙抓住了那人的手掌,问道:“师父,你怎么来了?”
君蔚蓝见到君无双略带手足无措的神情后,似乎很开心,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可正当他想要张口说话时,目光不由一滞,抱着君无双的手轻微的颤了一下。君无双发现了他的异样后,顺着他的眼光向后望去,就见本来应该等在屋里的皇甫天A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自己的身后,用带着些许惊讶的眼神望着他们。
这时君无双才明白过来,君蔚蓝咋见到了和皇甫睿明有七分相像的皇甫天A时,心中一定是感慨万千。所以君无双马上对皇甫天A道:“天色已晚,我看A殿下还是早点回府去吧。等到全黑了之后,雪厚路滑,就不好走了!”
皇甫天A听君无双下了逐客令,不由为之错愕。刚才君无双那声“师父”他是听得真真切切,也就马上猜到了来人的身份。于是在感叹君蔚蓝的美貌之余,就等着君无双替自己引见。殊不知,君无双竟是想赶自己走。
不过皇甫天A还是礼貌地告了辞。君无双见皇甫天A转身离开,连忙拉着君蔚蓝进了屋子。这时若尘他们早就听到了动静,候在了书房门口,君无双见了满地的狼藉才想起来书房的窗子已经面目全非了,冷风正不停地从破窗户里吹了进来。所以君无双便领着君蔚蓝来到了自己的卧室。
君蔚蓝进了房间后,马上就闻见了一股淡淡的药味,于是便道:“无双,你是不是真的又发病了?刚才在外面看不真切,现在我才发现你的脸色好像不怎么好!”
君无双笑着摇头:“我没什么,倒是师父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京里了?你不是一直觉得京里的冬天太过寒冷吗?”
“你还说,若不是你许久没回去看我,我又怎会千里迢迢又赶来京城?”君蔚蓝一脸的无辜。
经君蔚蓝这么一提醒,君无双这才想起来自己已经快有一年没有回“惜缘谷”了。以往他总是在冬季降临的时候回一趟谷里。一来惜缘谷中有地下温泉,四季如春,可以防止君无双发病;二来是为了陪陪君蔚蓝,两人聚在一起过个新年。
可是自从开了这个“黑白分明”后,君无双就越来越忙,以至于这个惯例都在不知不觉中打破了,所以听到君蔚蓝的抱怨后,君无双觉得有点对不起师父。因此他赔笑道:“对不起,师父。最近实在是太多事,所以没有回去。如果你愿意的话,那就在这里多住些日子,让无双好好补偿一下。”
君蔚蓝听了却摇摇头:“我知道你很忙!所以我来只是想问你一件事情,你会呆在京城,是你心甘情愿的吗?”
君无双听完一愣,然后马上轻声道:“师父你都知道了?”
“对!我很久没收到你的消息有点担心,所以就来找御风。他告诉了我你的近况。我,我以为这件事是他逼你的,可他说不是,所以我就和他吵了一架。然后问秦飞扬拿了你的地址后,就直接找来了。”君蔚蓝越说神情越严肃,“无双,你告诉我,再踏足京城的是是非非,真是你自愿的吗?”
“什么?你和父皇吵架了?” 君无双吃惊不小,难怪师父不知道自己的住却还能找来,而且还是独自一人。
“你别管这个。先回答我的问题!”君蔚蓝有点激动地握住了君无双的肩头。
君无双轻叹口气,拉下君蔚蓝的双手握在手中,这才幽幽道:“师父,你知道如果是我不愿意,那谁了逼不了我!所以,留在京城帮父皇、帮天A都是我自愿的。等等,你先听我把话说完!”君无双摆手阻止了想要开口的君蔚蓝,又接着道,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插手皇家的事,可是有些事情却是我不得不管的。那时我以为自己了无牵挂,便和你一走了之;以为从此海阔天空,任凭我快意逍遥,可却原来我的不告而别造成了很大的伤害。师父,既然当年的我带走了别人的情分,那么现在的我就要还回去。只有这样,我才能真正得放下京城的一切,过我想要的日子!”
“可是……”君蔚蓝抿了抿嘴唇,“可是无双,这朝廷,这皇宫就像是一个无底渊。一旦掉了下去,你敢保证还能再毫发无伤地爬出来吗?当年我还有能力带你离开这京城,但如今我却没有信心再一保护你了。无双,你和我一起生活了那么久,我实在是不忍心看见你受到伤害。”
君无双释然一笑,伸手揽住君蔚蓝的肩膀:“没关系师父,无双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孱弱稚童,我不会让自己陷入险境的。若是师父不能保护我,那这就换我保护师父!”
君蔚蓝闻言,看了看君无双,然后叹了口气道:“看来你是决心已定!我再多说也是枉然。只是无双,你答应我,若是觉得为难,就不要再硬撑下去。这硕大的僖嘉王朝,少了你一个也不会垮掉,可我却只有你这么一个徒弟!”
君无双轻轻“嗯”了一声,然后问道:“要不要我送你回宫?想来这会儿父皇也该着急了!”
“不要!”君蔚蓝高叫了一声,一下子挣脱了君无双的怀抱,站直了身子,然后一脸凄楚地道:“无双,你就不能收留我一晚吗?明天一早我就回‘惜缘谷’去!我不想再去皇宫里住了!”
君无双被他的表情吓了一跳,这样脆弱的君蔚蓝是自己从没见过的。以前的君蔚蓝即便心里再苦,在自己的面前至少也会强颜欢笑,而现在君蔚蓝竟连这个都做不到了。看来他和父皇的这场架吵得蹊跷,恐怕不止是为了自己。
君无双微蹙双眉,出声安慰道:“师父,你别激动!回不回父皇那里都随你,没人逼你。若是你喜欢,在我这里住多久都行。你不想见父皇的话,那我一定不会让你们见面,好吗?”
君蔚蓝没有说话,只是眼里起了薄薄的水雾,但他咬紧了嘴唇,硬是把那水雾逼了回去,然后吸了口气,才露出了些许的笑容道:“无双,我饿了,给我弄点吃的吧!”
君无双见他好容易才恢复了往常的样子,生怕又会触及他的伤心之,也就不再追问,亲自下厨做了一大碗君蔚蓝最喜欢的过桥米线,吃得他大呼过瘾。
第二天一大早君无双还未起床就被告知有客来访,看着若尘一脸的惶恐,君无双就约莫猜出了来人的身份,于是便吩咐若尘把访客让到书房,自己则斯条慢理地梳洗完毕后,才姗姗而至。
一进书房,君无双就看见皇甫睿明如困兽一般在房中来回踱步,一旁的秦飞扬倒是比较沉着,信手翻阅着书架上的藏书。萧战则是品着若尘奉上的好茶,四打量书房的摆设。
看见君无双进来,皇甫睿明急步走到他面前问道:“他呢?”
君无双一挑眉角:“应该还没起身。”
“是嘛!”皇甫睿明好似松了口气,“那我在这里等着。”
君无双摇摇头:“不必了。师父昨晚就说不想见你,你还是先回去吧!”
“什么!”皇甫睿明有点出乎意料,“怎么他还在生气吗?我都说了我不会再纳妃了,他怎么就是不信呐!”
“纳妃?”君无双双眼一咪,目光骤冷,“把话说清楚!”
皇甫睿明突觉室内温度下降了不少,心中暗叫“糟糕!”,又听君无双的口气好像是毫不知情,只得长叹一声,道出了他和君蔚蓝吵架的原因。
原来自从皇甫睿明爱上的君蔚蓝后,就很少招嫔妃侍寝,所以皇甫天欣出生后也就再也没有别的子嗣。这几年皇甫睿明更是几乎不再踏足后宫。于是有的大臣就以为是皇帝对后宫的那些女人感到厌烦了,便自作聪明地上了折子,规劝皇上再纳新妃。
一开始皇甫睿明是来一个回一个,把大臣们的“好意”拒绝得干干净净。倒也是太平了一些日子。可最近不知为何,这股风又刮了起来。昨天又有大臣在御书房“进谏”,让皇上充盈后宫,皇甫睿明嫌他们罗嗦,又不愿为这事扫了他们的颜面,就与他们虚以委蛇了几句,可巧让刚刚赶到的君蔚蓝听了去。
那些个大臣走了之后,君蔚蓝便直接从窗子里跳进了御书房,把皇甫睿明吓了一跳。等到知道君无双为了帮皇室留在了京城,君蔚蓝心里又气又忧,口气愈发得不善。起初皇甫睿明还能好言相劝,可经不住君蔚蓝的冷言冷语,把他的耐心也磨光了,于是两人就吵了个不可开交。君蔚蓝一堵气便离开了御书房,直接找到了秦飞扬,然后便躲到了君无双这里。
听完这些,君无双终于明白了昨天君蔚蓝为什么看见皇甫天A会那样的表情。情人的儿子人高马大地站在自己眼前,自已却是孑然一身,行单影孤,是人都会心里不好受。于是君无双冷笑了两声:“父皇,那你今天来,究竟是想和师父说什么?你应该清楚,师父真正在意的并不是你还会不会再纳妃。”
“我知道!”皇甫睿明一脸颓废地跌坐在椅子上,“这么多年来我和蔚蓝聚少离多,不论我们之间的感情有多厚,却也敌不过孤独的感觉。我是这样,独居‘惜缘谷’的蔚蓝更是如此。可是,无双,能做的我都已经做了,总不能让我抛下现在的一切,和蔚蓝离开京城吧?”
君无双沉思了一番:“父皇,你,有没有想过,既然两人都痛苦的话,不如――放手!”
“你说什么!”皇甫睿明几乎是从座位上跳了起来,死死盯着君无双。就在君无双以为他要雷霆大怒之时,皇甫睿明却放松了表情,满脸苦笑地摇着头:“无双,你还是不懂!还是不懂啊!既不明爱,何能言爱?所以你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也罢,对于你这个问题,我只能说,皇甫家的人对于‘情、爱’两字都有着自己的执着和坚持!蔚蓝,我决不放手,致死不渝!”
君无双听到这一字一句的保证,脸上的冷漠一丝丝化去,最后淡淡笑道:“你都听见了,师父!”
他人闻言大惊,齐齐看向门口,下一刻房门被人推开,外面盈盈而立的不是君蔚蓝又是哪个?原来就在刚才君无双听见了门外轻轻的脚步声,那人走到了门口后,便没了声息。君无双猜测八成是师父到了,所以索性兵行险招,说出让他们分手的提议。幸好皇甫睿明情比金坚,否则怕是再也劝不回君蔚蓝了。
33 投石问路
君无双看见门里门外旁若无人,情凝视的两人,暗自叹了口气,然后对秦飞扬和萧战分别使了个眼色,三人便悄悄退出了书房,来到了旁边的一个厅。等了一会儿,皇甫睿明和君蔚蓝也并肩来了厅。看君蔚蓝满脸的喜色,众人就知道他们已经和好如初,心中都替他们高兴。然后就听皇甫睿明说道:“无双,蔚蓝说他这想住你这里,过完新年再走,这段日子就要辛苦你了。”
君无双闻言轻笑,没有作声。倒是一旁的秦飞扬突然提了个不沾边的问题:“无双,大殿下这件事,是不是你出的主意?”
此话一出,众人都收敛了笑容,齐齐看着君无双。君蔚蓝虽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但也感到了空气中的压抑。
“对!让那家苦主拦轿告状,抬尸游街的确是我的提点!”君无双答坦坦荡荡,毫不回避。
皇甫睿明听了却皱起了眉头:“无双,我明白你想先对天祥出手,杀杀他的锐气。可是这件事你做的太过了。你知不知道这么一闹,使得皇家的体面和尊严大受打击。而且我听说死者才不过十五,我没想到你会安排这么一出,那孩子,太可惜了!”
“诶!这话可得分开说。那孩子不是我安排的,我是事后才知道皇甫天祥在街上掳了个人回府,又听说那人长得眉清目秀,估摸着就是他的老毛病又犯了。只是我没料到,只一个晚上,人就死了。我做的只是顺水推舟,让那个孩子死得更有价值罢了!至于父皇你所说的皇家体面的问题,那就更轮不到怪责于我。”
说到这里君无双坐直了身子,双眼逼视着皇甫睿明:“父皇,你不要告诉我,皇甫天祥在外面的胡作非为你一点也不知情!有这样的大殿下,父皇觉得皇家在民间还有多少体面可言?我们皇甫家统治这个王朝已逾百年,在这么长的一段日子里面,老百姓都或多或少对朝廷有着不满。民怨这种东西只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越累越多,一旦到了积重难返的地步,那就会有不堪设想的结局。”
“我现在这么做,只是在给那些有怨有恨的人,找到一个我们能够掌控的发泄途径。毕竟这案子重判轻罚,还是在父皇手里拿捏着。只要让人觉得,上位者心里还是记挂天下的贫苦大众。那么事后,我们能找回的体面和尊重就远远大于现在失去的。而且一旦百姓发现原来‘平民竟还能告倒权贵’的话,说不定会有很多我们不知道的暗箱操作浮上水面,这样比再设立两个‘暗影’还有效果。”
君无双的一番道理听得众人瞠目结舌。对于出身非福则贵的皇甫睿明他们而言,“君贵民轻”是从小就扎根在心中的理念。他们实在是难以想象,这件事能给朝廷带来什么样的好。
所以萧战面带忧色地道:“可是无双你有没有想过,一旦开了这个先例,你就不怕有人故意刁难朝廷,胡乱诬陷官员?”
“有这个可能。只是这样的人不会太多。既便有,也只会是钱、权斗争下的产物。这种争斗只要存在,总会有爆发出来的一天。所以也不在乎是不是多了我这个例子。而真正的平头百姓,心里对官府还是惧怕的,若不是被欺负得紧了,谁也不会站出来胡乱告状。”
“呵呵,无双,说到底,这件事上你还是有私心的吧?”秦飞扬一脸玩味地看着君无双。
“私心谁会没有?”君无双口气冷漠,“我只是想警告一下皇甫天祥,若是他以后对我还有那些龌龊的念头,可别怪我不客气。”
最后皇甫睿明发了话:“好吧,事已至此,我会责罚天祥。只是无双,你不要逼得太凶了,天祥的背后是中庭太尉钱家,他们是不会坐以待毙的。”
“这个我知道。现在那家人上告的罪名是‘大殿下虐待平民致死’,此中还有许多的文章可以做,我想钱太尉一定能想出方法来替皇甫天祥脱罪。所以父皇,你要罚的话就一定要趁早,等他们动完手脚,那就会适得其反,落得个‘官官相护’的局面,那就糟糕了。”
……
这天下午,德崇帝宣召京城掌司进宫,亲自过问皇甫天祥“虐民”一案,钱守义他们还没来得及做一番布置,皇帝便在雷霆震怒之下,请出了历代罚皇子皇孙的金棍,仗责大殿下十五大棍。虽说行刑的侍卫手下留了情,但仍打得皇甫天祥皮开肉绽,鬼哭狼嚎。末了德崇帝还勒令皇甫天祥三个月内不得迈出府门,在家坚守行为,修身养性。就连一个月后除夕夜的皇宫家宴也不许出席。
这件事第二天就让满朝文武知晓了,于是德崇帝趁机警告大臣们,以后若还有皇子作出这样的荒唐事来,一定要立刻回禀,不得袒护。对于没有及时将案件上报的京城掌司,德崇帝当朝罢了他的官职,而后接任的官员则是一个不属于任何一位皇子阵营的廖行州。
正当大家都纷纷猜测大殿下开始失宠的时候,后宫却传来了德崇帝宣皇甫天祥生母淑妃钱玉莲共用午膳的消息,接着赏赐了钱淑妃一大堆的宝贝,有些金银饰品是连皇后那里也比不上的。这样一来,大部分官员都认为,皇上这责罚大殿下完全是出于父亲对儿子的管教,而不是想要疏远钱家。
至于民间对皇上发的这脾气都是欢喜得很,一时间都大赞德崇帝英名神武,铁面无私。那些纨绔弟子们见了这样的形势,也都收敛了自己的气焰,算是让民间平静了不少。
……
君蔚蓝在君无双这里住了几天后就和皇甫天A他们相互熟悉了,平时在“惜缘谷”只有他一个人,所以君蔚蓝很喜欢和这些小辈们聚在一起凑热闹。
这天晚上君无双正靠在床头看书,突听有人敲门,然后就见君蔚蓝推门而入。然后做到了床沿边上道:“无双,你若是还不困的话,我有些话想和你说。”君无双见他一脸的郑重,便点头答应。
君蔚蓝先是看了君无双一会,然后就像是下定了决心似地说道:“无双,你有没有想过要回复皇子身份?”
君无双被这个问题吓了一跳,连忙道:“师父你怎么突然这么问?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君蔚蓝轻轻摇头:“看见现在的你,我才知道,原来你的能力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强,你完全可以作个合格的皇子。所以我想,当年我是不是一时冲动,做错了事?”
君无双闻言浅笑:“师父,你别胡思乱想,我对你最为感激的一件事,就是你当年把我带离了皇宫。如果没有当初你的‘冲动’,哪来现在的君无双?目前我住在京城也只是为了方便行事。等我办完答应父皇的事情,我就会离开这里,离这些钩心斗角的事情越远越好。所以,不管现在还是将来,我都不会再姓皇甫了。”
“那你为什么到现在还不告诉天A他们你的真正身份?你不是说过,天A和那个我还没见过的萧百川是不会逼你认祖归宗的嘛,那你还在担心什么?”
“师父,这件事没那么简单。”君无双轻叹一口,“多一个人知道我的身份,就多一分泄密的可能。虽然我有信心他们不会自己说出去,可是万一让人查了出来,势必要把当年霞辉殿的那把大火给翻出来重查。这样你就可能被牵连,毕竟当年你‘私掳皇子’是杀头的大罪,弄不好你和父皇的事情也会大白于天下。你们为了保守这个秘密,已经忍了这么多年的相思之苦,我又怎么忍心在这个时候连累于你?更何况,我身份的改变对现在的局面一点帮助也没有,那又何必把水搅得更浑?”
“可是,天A他们已经找了你十二年,你忍心就这样让他们再找下去?”
君无双半垂下眼帘,低声说道:“师父,这件事你就当无双狠心吧!他们既然找我已经成了习惯,只要不会危害到他们的利益,我就不会去改变现在的关系。”
“无双,你抬眼看我!”君蔚蓝的口气突然变得很严厉,听得君无双心里一颤,“老实告诉师父,你不认他们,是不是还有别的什么原因?”
君无双似乎被他灼灼目光给烫到,慌忙不迭地移开了视线:“没有别的原因,师父你多虑了!”
“你撒谎!我起码也和你生活了七年,虽不是完全地了解你,但是我看得出来,你说的不是你的真心话,起码不是全部!”
这一,君无双是彻底闭上了眼睛。君蔚蓝说得没错,其实君无双的心里还藏着别的考量。当初送皇甫天A他们回京的时候,君无双并没有想过要在京里长呆,更料不到会留在他们的身边,朝夕相。所以君无双一开始没有打算告诉他们自己的身份。
可叹偏偏造化弄人,让君无双知道了皇甫天A和萧百川竟是至今还没有放弃自己。君无双一方面感激他们的情厚意;另一方面却也担心,担心他们知道了真相后,会觉得自己是在欺骗他们。当初是自己执意要出宫,却弄得像是被人绑架,害他们为自己担惊受怕。明明好端端地活着,明明知道他们的行踪,却在十二年里一点消息也没传递过。君无双害怕他们不能原谅自己欺瞒了他们十二年之久,误以为自己心里不在乎他们。
可惜君无双患得患失,不愿开口,拖得时间越长,担忧之心就越重,以至于现在更是不敢说出事实……
“无双,你别这样!” 君蔚蓝见他满身的疲惫,有点心痛,“其实认不认都由你自己决定,没人会逼你的。御风他们至今还没说穿,想来也是这个道理。就像你说的,表不表明身份,对眼下的形势并没有什么帮助。而且我心里倒是想你能一直瞒下去,不然等尘埃落定后,天A他们又该多个留住你的理由了。”
“谢谢你,师父!”君无双满是感激地说出了这句话。
“傻瓜,跟师父何必还这么客气。天色也不早了,你早点睡吧!”说着,君蔚蓝便转身离开了。
这一晚,君无双房间的烛火一直亮到天明……
除夕夜的几天前,萧百川结束了三个月的新兵操练,回到京城。众人齐集“黑白分明”,打算给萧百川接风洗尘。可是等了很久,却不见皇甫天A的身影。正当君无双打算派未离去三皇子府询问的时候,就见一个急匆匆跑进了厅,正是久等不来的皇甫天A。
皇甫天A头发略有凌乱,两颊泛红,大冬天里额头还冒着细汗,见到众人后只喘粗气,看得旁人都是一愣。等皇甫天A缓了几口后,他连厚重的斗篷都没顾得上脱,一把抓住了萧百川,兴奋得高声说道:“百川,有消息了,我有消息了!”
3 似非(一)
萧百川见皇甫天A这么激动,但却没把话说清楚,便笑道:“A表哥,你慢慢说。你得到什么消息了?”
“是天欣!我有天欣的消息了!”皇甫天A两眼炯炯有神,充满了喜气。
“啊!”厅里有人发出了短促的叫声,把大家吓了一跳。所有人都看向了那出声之人。
只见君蔚蓝一只手掌正捂着自己的嘴,发现大家都在看他后,脸色慢慢变红,目光求救般地投向了君无双。
君无双心中暗叹了口气,然后挂上了一贯的淡笑:“师父,我知道你也关心这位天欣殿下的下落,但也别太激动了。大喜大悲对身体不好!”
“对不起,我知道天A他们一直都在找这位皇子,所以咋听得有消息了,太过欢喜,惊扰到大家了!”君蔚蓝见君无双替自己找借口,就赶紧把这谎给圆了。
“噢?怎么这件事君公子也知道吗?”皇甫天A有点奇怪,他不记得自己有在君蔚蓝面前提过此事。
“是我告诉师父的。至于我……”君无双话说一半,看向了萧百川。萧百川见了就接口道:“我以前曾拜托过无双帮忙找天欣,所以就把来龙去脉告诉了他。先不说这个,A表哥,你刚才说的消息是什么意思?”
“原来是这样!”皇甫天A解开了疑惑也就不再究,“今天我要出府之前,收到了我派出去的侍卫的书信。说是他在一个偏僻的小镇里,找到了一个十二年前流浪到那里的少年。现今那少年正好十七岁,生辰八字也和天欣的一样。最重要的是,那侍卫找人画了副画像,一并送了回来。”
说着皇甫天A从怀中取出了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画纸。放在桌子上打开后,众人围着细瞧。秦晓棠和萧百骏本就没见过年幼的皇甫天欣,所以没什么反应,萧百川的眼睛则是为之一亮,君蔚蓝略带惊恐地望向君无双,而君无双却是面无表情,只是眼神多了分清冷。
画上的少年弯眉大眼,翘鼻樱唇,身材纤细。虽是寥寥几笔,却凸现出那人一股弱不禁风的体态。君无双不得不承认,画像上的人像极了五岁时的皇甫天A,几乎就是当初自己的放大版。
这几年君无双因为饮食习惯和生活环境的关系,相貌和小时候的差了不少,加上不需要再像当年一样,在人前装出胆小怕事的懦弱表情,使他整个的气质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所以君无双才敢堂而皇之地出现在皇甫天A和萧百川的面前,而不必担心身份会被看穿。
“像!真像!”萧百川见了画像不停自语,语气越来越欣喜。在边上的萧百骏则是忍不住拍了拍萧百川的肩膀道:“大哥,你先别念叨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此时萧百川才想起,自己和皇甫天A找人都是暗中进行的,就连最为亲近的弟弟和晓棠也没告诉过。所以就趁着这个功夫,和皇甫天A一起把这件事又说了一遍。
听完之后,萧百骏惊叹道:“大哥,我真没想到,你和A表哥竟是如此长情之人,找个人找了十二年。要我可是坚持不下来!”一句话说得皇甫天A和萧百川都微微脸红。
“这可能就是‘精诚所致,金石为开’吧!”秦晓棠附和了一句,“只是天A哥,你的侍卫是怎么在事隔这么久之后,于茫茫人海中找到这位天欣殿下的?”
皇甫天A满是笑意地答道:“其实我派出去的人都是当年在宫里当差且熟悉天欣的人。我把他们陆续从宫里调出来后,就让他们秘密去找人。他们每见到一个年纪相符,长相相似的少年就会暗地里调查一番,然后才判断是不是我们要找的人。”
“我的天,这王朝里有那么多适龄的少年,难怪你们找了这么久!”萧百骏听了这种大海捞针的方法不由为之咋舌。
“不错,这个方法虽然笨了点,但却也是有一定的效果。其实我们陆陆续续也见过几个符和条件的少年,可惜都不是天欣,希望这老天开眼,不要再弄错了!”萧百川感叹地说道。
“是啊!若是这再错了,真不知在我有生之年还能不能见到天欣?”皇甫天A也是感触良多,“诶,君公子,你的脸色看着不好,是不是身体有恙?”
君蔚蓝见大家又注意到了自己,忙挤出个笑容道:“哪有,A殿下看错了吧!”幸亏君蔚蓝是个美人,不然这种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还真是让人难以信服。
“师父身体无恙。可能是等A殿下等久了,腹内空虚,有点饿了吧!”君无双淡淡解释道。
“是啊是啊!今天早上起得晚,所以只用了一餐,现在真是有些饥饿了,所以可能脸色有些发白!”君蔚蓝边说边偷偷打量君无双,等看到君无双传来让他安心的暗示后,总算是松了口气。
“抱歉!是我失礼了!害大家等我这么久,若是君公子饿了,我们就赶紧开席吧!正好今天还要给百川接风,算是双喜临门!”皇甫天A一时高兴,竟把这里当成了皇子府,一副主人的口吻张罗上菜。
秦晓棠见了笑着道:“天A哥,目前还没确定那人身份,现在庆祝未免太早了吧!”
“无妨!”这开口的却是君无双,“这样的好事,多庆祝几也不为过!”
等到若尘她们布置好了酒菜之后,大家便围坐了桌边,举杯痛饮。酒过三巡,君无双问道:“A殿下,不知那位少年什么时候能来京城?”
“现在是冬季,白天日头短,赶不了多少路,所以大概需要七、八天吧。可惜,赶不上今年的守岁了!”
“那等那少年进京的时候,我能不能去皇子府上见见他?”
“当然可以!其实,我也想把天欣介绍给你。到时候我一定让人来通知你,无双!”
“那A表哥,到时候可一定不能少了我和晓棠的份啊!”萧百骏对那位天欣殿下充满了好奇。
“呵呵,这样的热闹,哪少了你的份?”秦晓棠在一旁打趣道。
……
除夕的爆竹烟照亮了整个夜幕下的京城,而皇宫内的夜宴进行得也是如火如荼。由于大殿下皇甫天祥不能出席今年的除夕宫宴,二殿下皇甫天翼一向表现得对皇位没很大的兴趣,所以一时间三殿下皇甫天A便成了众人巴结的焦点。
再加上近半年来皇甫天A和年轻官员的关系有了很大的改善,所以等到皇上退席之后,敬酒的人就像众星捧月一般围了上来。幸亏皇甫天A早就预料到了这种情况,来宫里前服过了解酒丸,不然一定会酩酊大醉。
与此同时,盘龙殿内有三人围坐在一起,有两人的脸色凝重,都盯着另外一个人。
君无双叹了口气,缓缓而言:“父皇,这件事我也是毫无头绪。不过可以肯定的是,那少年必是冲着三哥而来的。至于是哪方的人马,还要等那少年入京后,才能好好调查!”
“据‘暗影’送回的消息说,那少年十二年前流落到‘红镇’的时候,身染沉疴,被一户林姓人家给救了。可他病愈之后却没了以前的记忆,那林家膝下无子,便收养了他。其养母三年前就死了,四个月前,少年的养父也亡故。之后就有同宗叔父欺他年少,霸占了他家的家产,把他赶到了一间破屋居住,直到三哥的侍卫找到了他。”
“哼!没想到这人的背景还真像回事!可是无双,那少年进京后你打算怎么办?”皇甫睿明一脸的担心,他身边的君蔚蓝也是惴惴不安的神情。
“这就要看三哥他们是不是会认那个少年。如果他们不信的话,那人就变不出什么样。但是看三哥他们见到那幅画像后的反应,我已经不抱这样的希望了。如果三哥他们承认了那少年的身份,那只好静观其变。不过有一点不利的地方,我估计三哥一定会把那少年留在皇子府住,可我以前几乎不踏足那里,如果突然去得勤快了,必遭人怀疑。想要时常盯着那少年的话可能会有困难。”
“那不如安排‘暗影’混入皇子府,暗中盯梢?”君蔚蓝提议道
君无双轻轻摇头道:“这件事我已经安排好了。只是现在才刚派的人,短时间内很难取得三哥的信任。而三哥他们十二年来都是瞒着父皇他们暗中找人,想来既是找到天欣,他们也不会公布于众。所以估计那个‘暗影’很难拿到有用的消息的。”
“无双,其实这件事不用这么麻烦。”皇甫睿明看着君无双,慢慢说道,“你应该知道,避免麻烦的最好方法,就是你承认了自己的身份,有我和飞扬、萧战为你作证,天A他们一定会相信你。”
“我知道,可我现在还不想这么做。”君无双毫不避讳地回望皇甫睿明,“很明显这是有人设的圈套,但也是我们的一个契机。他们不会想到我才是真正的天欣。所以只要安排妥当,我们就可以找出那个幕后黑手。如果我们轻易就放过了那人,他完全可以推脱说是我们自己认错了人,然后大摇大摆地离开京城。事后再找另一个机会,设另外一个圈套。如果不趁这机会将对手重创,最好是能斩草除根的话,那么‘我在明、敌在暗’,防不胜防之下,将来的麻烦会更多。”
皇甫睿明虎目中精光一闪:“你想欲擒故纵?”
“我是这么打算的,不过这样做的风险也很高。毕竟要留个敌人在三哥身边,不能让人放心。至于父皇你说的,如果可以顺利解决这件事的话,我会考虑找个适当的机会告诉他们。既然别人都把主意打到了我的头上,也是该让三哥他们知道真相了。”
35 似非(二)
大年初五的早上,君无双一早就起身收拾利索,来到了皇甫天A的皇子府,萧百川弟兄和秦晓棠也是早早地等在了前厅里。等到日过中天后,终于有下人来报,说是侍卫带人已经到了府门口。
不一会儿,就见一个高大黝黑的劲装男子带着一个娇小的少年来到了前厅。那少年穿着厚重的冬衣,精致的五官被冬帽遮去了大半,不过那双大大的眼里透露着如小鹿般怯生生的神色,让人不由自主地心生怜惜。挺翘的鼻头被冻得通红,嘴唇却有点发白。
侍卫见到皇甫天A后,倒身下跪,皇甫天A夸赞了他几句,就让他先下去歇息。众人的目光全都落在了那个少年身上。君无双见了那少年的模样后,心中的不安渐盛。若不是知道自己是谁,君无双就真会以为那人是皇甫天欣。自己尚且如此,想要皇甫天A他们不这么想,已是不可能的了。
那少年一进大厅,看到那么多人都看着他,就停在了门口,不敢再迈一步。皇甫天A见他如此,就快步走到他的面前,略微低头,看着他柔声道:“别怕,我们不会伤害你的。你,你叫林赐官?”
那少年看了看皇甫天A,飞快地底下了头,轻轻“嗯”了一声。
于是皇甫天A接着问道:“我听说你是十二年前流落到‘红镇’的,后来生病失了记忆。那在十二年前的事你一点也不记得了吗?”
林赐官闻言身体轻颤,略微地抬头扫了皇甫天A一眼,又底下了头,微微摇首:“不记得了!”
不过在场的每一个都觉得他是在撒谎,所以皇甫天A再道:“你别怕。我们只是想帮你找回以前的记忆,找回你的家人。”
或许是皇甫天A温柔的语气和真诚的表情感染了林赐官。他慢慢抬头直视皇甫天A,轻声问道:“你是谁?你为什么要帮我?”
皇甫天A微微笑道:“我是皇甫天A,我……”
皇甫天A的话没说完,林赐官就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看着皇甫天A,并用颤抖的声音问道:“你,你说什么?”
皇甫天A见他如此,心中更是生疑,于是答道:“我说我是皇甫天A,当今的三皇子。”
这一回林赐官连身体都是止不住得发抖,他的手紧紧抓住了皇甫天A的手臂,十根手指全都发白,眼睛则是死死地盯着皇甫天A。然后一层水雾渐渐在他的双眼里形成,就听林赐官不停地说着:“真的是你,真的是你。我不是在做梦吧?真的是……”
还没等林赐官把话说完,便身子一软,向地上倒去。皇甫天A连忙抱住了林赐官,急声问道:“林公子,你怎么了?林公子?”
君无双在林赐官进来之后就一直留意着他的一举一动,等到林赐官一倒向皇甫天A,君无双便飞快来到皇甫天A的身旁,一把将林赐官抱了过去。替他把脉诊断后,君无双对皇甫天A道:“他在发烧,再加上精神受了极大的刺激,所以才会昏厥。先找个安静的房间,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休息。”
皇甫天A听君无双这么说,忙带他们去了事先就已经准备好的客房。等安置好林赐官后,君无双写了张药方交给下人,交代他们尽快煎药。然后回到林赐官的房间,见到皇甫天A和萧百川一脸担心地围在床边,不由轻轻皱眉:“你们不要围在房里了。林公子一时半会是醒不过来的,等在这里也是徒劳无功,不如出去坐坐吧,以免打扰到林公子。”
众人听君无双说得有理,就鱼贯而出,来到了客房外的偏厅。萧百骏坐下后道:“真想不到无双,你竟然还懂歧黄之术!”
“你没听过‘久病成医’这句话吗?”君无双淡笑而言,“我的医术虽比不上秋水,但一般的头痛脑热还难不倒我。那位林公子的体质比较弱,可能这几天天气寒冷,又赶了长路,所以才会发烧,以至于昏倒。等他醒来服上几帖药,就会痊愈了。”
“A表哥,你怎么看这位林公子?”萧百川望向皇甫天A,眼里充满着疑惑。
“这个林赐官长得太像天欣小时候了,而且他昏迷前说的那句话你们也听到了,我觉得他十之八九就是天欣。不过有件事很奇怪,我看他的样子应该是没有失忆才对,如果他真是天欣的话,为什么这些年来他都不回京城来呐?难道在林家当螟蛉义子好过在京城做皇子吗?”皇甫天A现在可谓是百感交集。看见一个如此相像的人,他潜意识中已经把林赐官当成了天欣,但是随之而来的疑惑却又使他不能尽信。
“那我们就只有等他醒来问清楚了。”萧百川轻轻叹道。
众人等了一会,就听下人来报,说是那个林赐官已经醒来了,而且醒来后就不停地说要见皇甫天A。于是众人连忙来到了客房。一进房间,就看见林赐官正耷拉着脑袋,裹着被子,窝在床角。当他看见了皇甫天A后,大滴的泪珠马上滚落了出来,贝齿死死咬住了下唇,把嘴唇咬得都褪去了血色,看得众人心中一动。
等到皇甫天A坐在他的床边后,林赐官一下子扑到了他的身上,把大家吓了一跳。林赐官把脸埋到了皇甫天A的怀里,放声大哭,边哭边说道:“我知道,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找我的,三哥!三哥!”
一声“三哥”把皇甫天A叫呆在了床边,也镇住了屋里其他的人。他扶正了怀里的林赐官,稳了稳激动的心情问道:“你,刚才叫我什么?”
林赐官听见皇甫天A这么说,面露恐慌之色,迭声道:“三哥,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天欣啊!三哥,小时候你最疼我了,你不记得了吗?三哥!”
“你真是天欣?”皇甫天A盯着林赐官,不放过他脸上细微的变化。
“是,是!三哥,我就是天欣。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等你,等你来找我。我知道,这世上只有三哥你才会真心对我好,你一定不会放弃我的!”
“你,你既然说你是天欣,那为什么这么多年来不回京城?”
“我!”林赐官欲言又止,看了看站在房里的其他四人,低垂下了脑袋,双手不住地绞着锦被,一滴滴的水渍渐渐在被面上晕开。
好半晌林赐官才抬起头来,用一对湿漉漉的大眼看着皇甫天A道:“三哥,当年我被几个黑衣人劫出了皇宫,后来我趁他们不注意的时候逃了出来。可是我不认识路,就流落到了‘红镇’,然后就被义父收留下来。我大病之后什么都不记得了,就在义父家里住了下来。”
“等我长到十岁的时候,不知为何就慢慢想起了以前的事。于是我就告诉了义父我的身世。一开始他并不信我,后来见我坚持他才信了。但他警告我说外面人心复杂,想要回京重入皇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所以他说要好好安排一下,我就信了。结果一等又是三年,后来我又重提回京之事,可是义父不让,就在那天他,他……”
林赐官说到这里闭上了眼睛,吸了口气后又张开眼睛道:“他就,就强暴了我!事后他威胁我说,如果我敢逃回京城的话,就把这件事给宣扬出去。到时候皇家为了遮丑,一定宁愿杀人灭口,也不会再认回我这个皇子。我心里一怕,就留在了林家。后来每隔几天他就,就要……。我有试过逃跑,可是都被抓了回去。而每一我被抓回去之后,义父就会变本加厉地虐待我,所以我很害怕,怕得再也不敢跑。”
“四个月前义父死了,我就打算变卖掉家产,凑足盘缠上京城。没想到二叔父说我是外人,没有资格继承义父的家产,就把我赶到了一个破屋里住。当时我真以为我再也没有机会见到三哥了,所以连死的心都有了。就在那个时候,那位侍卫大哥找到了我。但是他什么也没告诉我,就让我跟他走。我一心想离开那个地方,于是就和他上路了。没想到竟能见到三哥,我,我……”
“天欣,你真是天欣?”皇甫天A不敢置信他心中最重要的人竟会有这样的遭遇,所以盯着林赐官不停地喃喃自语。
“三哥!你是不是,是不是觉得我不配做你的皇弟?所以,所以你不想认我?”林赐官充满绝望无助地望着皇甫天A,“我知道,我就知道会变成这样!为什么,为什么上天对我这么不公平?小时候差点被母妃掐死,以为有三哥护着就可以无忧无虑地过这一生,却要在举目无亲的地方度日如年。就在我最无助的时候,三哥你派人来接我。我以为终于要苦尽甘来了,可没想到,三哥你却……。”
林赐官哽咽了一下后抬手摸干了脸上的泪痕,用坚定的目光望着皇甫天A:“三哥,我明白。以我现在这个样子是不可能再作回原来的天欣了。你不认我也没关系。我一直以来就想再见你一面,现在已经得偿所愿,就算是死也能瞑目了。三哥,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收留我一晚?我明天一定会离开这里。”
皇甫天A似乎仍没有从林赐官的话中回过神来,所以只是呆呆看着没有答话。林赐官见他如此,长长叹了口气,扯出了一个凄苦无比的笑容,掀开被子就要下床。但由于生病体虚,脚刚沾地,就双腿发软跌倒在地上,嘴里轻轻地叫了声“啊”!
皇甫天A似乎被这叫声惊醒,他见到倒在地上的林赐官后,立刻跪身下地,把林赐官紧紧地搂在怀里:“别走,天欣!别走!三哥好不容易找到了你,三哥不会再放你走了!别走!”
林赐官听见皇甫天A这么说,刚才收回去的眼泪终于忍不住又掉了出来,反手死死抱住了皇甫天A的颈项,不停地抽搐呜咽。皇甫天A知道他受了很多的苦,也不相劝,只是轻轻拍着林赐官的背替他顺气,任由他的眼泪沾湿了自己的衣衫。渐渐的,林赐官的哭声低了下去,皇甫天A低头一看,原来林赐官已经沉沉睡去,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晶莹的泪滴,但脸上却是满足轻松的表情。
皇甫天A把林赐官重新抱到床上,细细替他盖上了棉被,并探出手小心翼翼地抹去林赐官眼角尚未干涸的眼泪,然后手掌留恋不止地轻轻抚了抚他的脸颊,最后细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这才站起身来,看了看其他的人,举步走出了客房。
众人又一回到偏厅后,皇甫天A一直站在桌边,冷冷地望着空无一物的圆桌,紧抿着双唇。其他人不知此刻该说些什么才好,所以整个偏厅内悄无声息。
皇甫天A一言不发地站了一会后,突然仰头大吼了一声,然后紧握的拳头打在桌面上。那张需要四人才能挪动的红木圆桌,竟在皇甫天A的盛怒之下,裂成了数块的碎片。而皇甫天A的拳头也破皮出血,看得众人都是一惊。
君无双暗自皱眉,取出了怀里的“止息”,主动替皇甫天A上药治伤。萧百川使劲按了按皇甫天A的肩头道:“A表哥,我知道你很生气,其实我也一样,恨不得将那人挫骨扬灰。可是这样也是于事无补。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呵护天欣,让他忘记所有悲惨的经历。可以安安心心地过下去。”
皇甫天A闭眼平复了一下心情,用力地点点头。然后看着替他治伤的君无双道:“无双,天欣的身体没什么大碍吧?麻烦你多开几服调养的药方,我让下人去办!”
君无双抬眼淡淡扫了皇甫天A一下,低下眼睑没有答话。等替皇甫天A包扎完毕后,君无双便道:“既是A殿下这么说,那我回去让秋水开个方子送过来,这方面她是最在行的。如果没别的事,我就先告辞了!”
皇甫天A心中凌乱,没有察觉君无双态度冷淡,便让人送他出府。倒是萧百川随后追了出来问道:“无双,你,好像不是很开心?”
“开心?那个林赐官的遭遇你也听到了,虽说你们找回了他是件喜事。但我想现在恐怕没人能开心得起来吧!”君无双脸上均是嘲讽的冷笑。
萧百川闻言长出了口气道:“是,原本以为找回了天欣就能皆大欢喜,谁知……。我现在好恨,恨自己为什么没能早点找回天欣?让他受了那么多的苦!”
“有很多事都是注定的,想避也避不了!”
36 似非(三)
大年初六的早上,秦晓棠来到了“黑白分明”,要求和君无双单独谈谈。君无双见他一脸的凝重,就带他来到了书房。
秦晓棠一进房间没等坐下,就劈头盖脑地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你和我父亲、和皇上是什么关系?不要告诉我只是因为君公子认识他们而已。若仅仅是这样,皇上怎会愿意和你去三皇子府演戏?还经常宣你进宫?我父亲又怎会如此信任与你?还有为何君公子那天见了林赐官的画像后,表情那么奇怪?你不觉得你们俩的解释太过牵强了吗?”
君无双看着秦晓棠咄咄逼人的气势,心中不由咯噔了一下,问道:“晓棠,一大清早你这是做什么?怎么突然就问我这些?”
“不要回避我的问题。今天无论无何我要你说出实情。老实说我不是天A哥他们,对你的身份我一直都有所怀疑。但是这么久以来你对大家都很好,所以我也并不打算再追究这件事。可是现在形势却有了很大的变化,所以我一定要搞清楚你的身份,我不想自己身边的人究竟是敌是友也分不清!”
“当初天A哥请你帮他,你没答应。但转身却又开了这家棋舍,虽然表面上你不是天A哥的门客,然而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天A哥。可是为何昨天在三皇子府你什么话也不说?你难道不怀疑那个林赐官的真伪吗?你没看不出来,现在天A哥和萧大哥已经相信了他的说辞了吗?”
君无双听他这么说,凝视了秦晓棠许久,然后问道:“能不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你不是百骏,不会无缘无故得那么激动!想要听我的真心话,可以,那就以你的真心来换!”
“无双,你真不愧为是个精明的商人,竟然这种时候还要讲条件!”秦晓棠有点无奈,“不过你提的还算是公平。那我就先告诉你,昨天回府后,我和父亲说了三皇子府里发生的一切。父亲听完后只对我说了一句话。无双你有颗七窍玲珑心,要不要试着猜猜我父亲说的内容?”
君无双摇头道:“真正长了颗七窍玲珑心的人不是我,而是秦大人。令尊一向语出惊人,我就不必费那心思了,你还是直说吧。”
秦晓棠看了君无双一眼,像是要探究出君无双的这句话究竟有多少可信度,然后才一字一句地道:“我父亲对我说‘林赐官不是真正的皇甫天欣,若要知道真相就去问君无双。但是问完之后,一切要以君无双马首是瞻!’”
君无双不由一愣,秦飞扬会这么说倒真是出乎了自己的意料。不过很快君无双就想明白了秦飞扬的用意,嘴角渐渐带出了一抹淡笑。那发自内心的喜悦,看得秦晓棠一晃神,连忙转开了视线。
君无双见他如此,笑意更浓:“晓棠,既然是秦大人让你来问我的,那么只要是能说的,我都会告诉你。只是在这之前我想问你,你有没有做好准备?知道的事情越多,承担的责任也越多,能肯定自己能够负担吗?”
“如果是我的责任,我不会逃避!否则就不是男人所为!”
“好!既是如此,我要你发个誓言,今天我所说的你决不会告之第三人知晓,否则秦家合府人人天诛地灭,不得好死!”
秦晓棠听君无双问得慎重,就知君无双将要说的会是个天大的秘密。所以细细思考了一番后真就发了这个毒誓。
君无双见他指天明誓,暗自松了口气道:“你父亲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知道,我才是真正的皇甫天欣!”
“你说什么?”秦晓棠惊声问道,同时就像是看见了妖怪似地瞪着君无双,这句话实在是太出人意表,令人一时间难以接受。
“怎么,仅仅这些你就已经承受不住了?那如果我告诉你,十二年前‘掳’我出宫,而后在‘霞辉殿’放火的都是令尊大人的话,你又会做何感想?”
这回秦晓棠倒是很安静,只是慢慢吸了口气道:“我能不能坐下来再听?”
君无双忍不住轻笑出声,抬手做了个“请”的姿势。于是两人对面坐下,君无双说道:“你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就问吧!”
秦晓棠理了理纷乱的思绪,问道:“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那当年你为什么要出宫?”
“一个没了母妃庇护的皇子在宫里的日子并不好过,所以离开皇宫是我最大的心愿!后来机缘巧合之下我认识了我师父,于是父皇就放了我自由。”
秦晓棠虽听君无双对这事说得轻描淡写,但心里明白经过恐怕没那么简单。不过既然君无双不愿细说,秦晓棠也不打算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既然你这么多年来都活得好好的,为什么不告诉天A哥他们,难道你不知道他们一直在找你吗?”
“以前我的确不知道,若不是这来京城,恐怕我一辈子也不会知道!至于我为什么不联系A殿下他们,是因为我一开始并不想再卷入皇家,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再也不要踏足京城!”
秦晓棠听他这么说,觉得很奇怪:“既是如此,那你现在做的又算什么?”
君无双自嘲般得苦笑了一下:“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可逃避的命运,我和皇家的血缘关系就是我避无可避之。而且A殿下自小待我就好,加上他这么多年来都惦念着我这个弟弟,我又怎么忍心弃他不顾?”
“那你为何又不与之相认?”
“当初我只是打算和A殿下他们短暂相,不想打搅他们平静的生活,所以没说。日子一久,便很难说出口了。而现在,则是‘动一发而牵全身’。其实要我认回A殿下并不难,难得是如何再让这个秘密保持下去。若是泄密,当年参与这件事的人都会有麻烦,其中当然包括了你的父亲。”
秦晓棠听完颔首沉思,他明白眼下的情形确实不适合把这件事说出来:“那昨天你一直保持沉默,对林赐官的身份不置可否,是不是想顺藤摸瓜,好反将他一军?”
“难为你脑子能转得那么快!”君无双越来越欣赏秦晓棠,“我的确是这么想的。不过之前还有些细节没有考虑周详,所以烦恼良久。幸好今天你来了,可算是帮了我一个大忙!”
“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秦晓棠发现眼皮直跳,当下就觉得可能麻烦要来了。
君无双见他如此,轻轻笑道:“这算是令尊把你交给我来使唤的,因此你要怪的话就去怪秦大人好了。我不方便经常出入皇子府,可是没个机警的人盯着那个林赐官我又不放心,所以这件事就只能偏劳于你了!”
“你想让我去做内应?”秦晓棠算是明白了君无双的用意。
“对。既然昨晚秦大人对你说了那番话,想来也是这个意思。不过去不去取决于你,我并不喜欢强迫别人。若是你觉得有危险,我可以另想办法!”
秦晓棠轻轻哼了一下:“得了得了,无双你连激将法都使出来了,我若是再不允,还真就是个胆小之人了。这事交给我来办也好,我也很想知道那个林赐官究竟是什么来头。只是无双,答我一句实在话,现在这种情况下你都不愿意曝露身份,可是当真打算瞒着天A哥他们一辈子了?”
君无双缓缓出了口气,微蹙双眉:“为什么你们都劝我承认身份?这真的很重要吗?”
“若说重要也不尽然。我只是觉得天A哥和萧大哥天天面对心心念念之人,却是相见不相识,着实有点可怜。”
“你是个局外人,知道了真相后会觉得他们可怜,那对我隐瞒事实又是怎样的看法?”
“我……”
“不用为难,你心里想的我大概能猜得出来。”说道这里君无双顿了一下,“有些事情是我不敢拿来赌的,因为我输不起!”
秦晓棠看见君无双凌乱的眼神飘向了窗外,似乎明白了他心中所担心的事情,于是便道:“我知道了,以后这个问题我不会再问了。至于你交代的事,我一定会尽力而为。我现在就去天A哥那里。”
“等一下。今天是新年后的第一个早朝,这会儿A殿下还在朝上。没他在,你去了也未必能见到那个林赐官。”君无双边说边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细小的瓷瓶,“这里有两颗药丸,你想办法偷偷放在A殿下吃的东西里。他服用之后两个月内就不怕有人暗中下毒了。”
正说着就听门外传来了细细的脚步声,有人轻敲房门后便推门而入。不过看见房中还有秦晓棠后,秋水只是走了两步,在离君无双较远的地方停了下来道:“回禀公子,方子我已经留下了,三殿下说他日后会亲自过来道谢的!”
“怎么你遇见A殿下了?他不是该上早朝的吗?”君无双心中大奇。
秋水抬眼看了看秦晓棠,思考该如何回话。就听君无双又道:“这些事以后不用避着秦公子,有什么就照直说吧!”
“是!刚才我到了三皇子府后,就按公子吩咐的,提出先要对林赐官把脉,然后才能对症下药。来到客房就看见三殿下也在房里,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昨晚林赐官病情反复得很厉害,连着宣了两御医,到今早才刚刚把高热给压了下去。三殿下一直守在床边寸步不离,连早朝都给误了。”
37 似非(四)
君无双边听边用手指摩挲着椅子的扶手,等秋水说完后就问道:“那依你看,他那病可是真的?”
“是真的,不然一定会被御医看穿。我把脉的时候又确认了一。还有,公子昨天判断的没有错,林赐官的确没有丝毫的内力,看来应该不会武功。”
“既是不会武功,那就不用太担心林赐官会行刺天A哥!”秦晓棠放松了些表情。
“不会武功也不能掉以轻心。这个人敢冒充我独自前来,就不会是个省油的灯,还是谨慎些好!”君无双提点道。
“这我明白。既然天A哥在,我正好去探病,若有什么消息,我再来告诉你。”说完秦晓棠便起身离开了“黑白分明”。
林赐官在皇甫天A的细心照料之下康复得很快,加上秋水的药方的确有效,小半个月下来林赐官不光身体已经病愈,初见时苍白的脸上也渐渐有了血色。而秦晓棠则是每天都来看望林赐官,他的口才本就好,再加上刻意为之,所以每聊天都是妙语横生,逗得林赐官忍俊不已,人也精神了不少。
这天晚上秦晓棠突然来找君无双,一见面就急急道:“今天下午,天A哥突然请来了太医,说是要和林赐官‘滴血验亲’。我还以为林赐官会百般推脱,可没料想他竟是毫不紧张。而最后的结果却是,却是……”
“却是他和A殿下的血都融到了一起,是吗?”君无双见他说不下去了,就替他说了出来,“莫急,我来告诉你那个林赐官玩的是什么把戏!”
说着君无双吩咐若尘取来了一个装水的瓷碗、一根金针还有一个小药瓶。然后笑着说道:“你若是不怕痛,就给滴血吧!”
秦晓棠见君无双神神秘秘又胸有成竹的样子,就依言刺破了自己的手指,挤了滴血进那碗里,而后君无双从药瓶里面倒出些透明的液体抹在自己的手指上,这才从那根手指上滴了血进碗里。秦晓棠探头望去,就见两滴血慢慢融到了一起,看得秦晓棠目瞪口呆。
“是不是很奇怪?其实我的那滴血虽然表面上和你的一样,但是由于在滴进碗里之前碰到了我手指上‘千机草’的汁液,血里的成分已经发生了变化。所以只要是用了这药,无论有没有血缘关系,两人的血都能融合在一起。那个所谓的‘滴血验亲’根本就不可靠。”
“可是整个过程我一直盯着林赐官,他并没有机会做手脚啊!”
“‘千机草’的药性一般可以持续四个时辰以上,他只要算准了时间,从新上药就不会有差池,你也不可能时时盯着。”
“原来如此!”秦飞扬悻悻而言,“其实这天A哥的谨慎行事倒是出乎了我的意料。他并没有像我起先想象的那样,完全相信了林赐官,而是先稳住了他,让他安心养病。等林赐官差不多放松了警惕之后,才突如其来得要求查验。可惜却还是被这种江湖把戏给骗了。不过无双,你既然事先都想到了,为何不提醒我?经过今天一役,怕是天A哥对林赐官信了个十成,这可如何是好?”
君无双无奈摇头:“你以为我是神仙吗?我也没想到A殿下会要求‘滴血验亲’。我在皇子府里安排了探子,这件事我也只是在半个时辰前才知道的。在你来之前,我和秋水刚讨论出结果。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既然A殿下信了林赐官,那也就是说林赐官也会信A殿下,想来他也等不了多久了。晓棠,你一定要多加小心。”
“我明白。”
两人正说着,就见若尘引了个人进来。
萧百川见到房里的秦晓棠不由一愣:“晓棠,你不是说不舒服回府去了吗?怎么又来无双这里了?”
“哦!我觉得讳医忌药总是不好。路过这里时又想起秋水的医术高明,所以让她给我看看有何不妥之。”
“原来是这样。那秋水说你得了什么病?”
“也没什么,可能有点染了风寒。秋水已经给了我药方,我正打算回去呐,就碰见萧大哥你来了。既是这样,那我就不打扰你和无双了,我先回去了。”说完秦晓棠便起身离开了书房。
等秦晓棠走后,君无双给萧百川让了座,然后问道:“好几天不见你了,今天过来找我有事吗?”
萧百川看着恬淡的君无双,不知为何只是几天不见,竟会有种陌生的感觉,于是便道:“不就是因为好几天不见,今天路过门口,就想来看看你。”说完这句话,萧百川突然发现自己的口吻似乎有些不妥,不由微微发窘,连忙咳嗽了一下,接着道,“若说有事也算是吧。今天朝上大学府呈了统州太守的折子,说是那些个民夫刁蛮难训,致使淮水河堤的修建工程落下了不少,希望朝廷能派个干练之人去那里压阵。”
君无双神情一顿,然后笑道:“对啊,差点忘了,你升了中庭副侍郎,已经有资格上朝议政了,恭喜恭喜!”
萧百川似乎不太喜欢君无双提到这事,只是淡淡道:“也没什么值得恭喜的,不过是得了祖上庇佑罢了。”
君无双听他语气有异,就问道:“怎么,是不是觉得这官位不是凭自己实力得来得,不过是借了萧将军和A殿下的光?”
“无双,你,真是知我啊!”萧百川长叹一声,“我上朝不过三天,已经有人开始在背后如此议论了。其实升不升官的我并不在意,但是却不想被人看作是只会靠裙带关系往上爬的小人。”
“迂腐!”君无双不以为然地道,“你是靠什么关系得来那官位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自己有没有信心当好这个侍郎!如果你是有真才实料的话,做出功绩后那些人自然会闭嘴。在我看来有些裙带关系没什么不好,起码不会因为没有施展才华的机会而抱憾终生。所以你不值得为这样的小事烦恼。”
“呵呵!”萧百川轻笑了两声,“无双,为什么你的见解总是这么与众不同?你真的只有十七岁吗?我怎么觉得你好像比我还要年长?”
君无双微微扬眉:“这也没什么。我很早就在江湖上摸爬滚打了,所以和你们这些官家子弟的思维不同。先不说这个,你刚才为什么单提那折子的事?淮水的河堤不是年年要修嘛!”
“对,就是因为年年要修河堤,所以在我们看来不是件大事。可是奇怪的是,今天在朝上二殿下主动请缨,说是要去监督工程!你也知道,这大冬天的修河堤本就艰苦,再加上拨去的修葺银两是有定额的,所以监工一职并不是什么好差事。二殿下从不做些没有好的事,今天突然如此积极,不免让人生疑。”
“嗯,是很奇怪!那皇上是否允了他的要求?”
“二殿下在朝上慷慨陈辞,说是苟活了二十余年,还没有为天下百姓尽过什么心,打算趁着这个机会,做件利国利民的好事。再加上有卢相在一边帮衬着,皇上很难说出个回绝的理由。所以就当朝命二殿下为‘监督御使’,择日启程。并从西郊兵营里调了五百士兵作为护卫队,一同出发。”
君无双听萧百川这么说,沉思半晌,问道:“那这五百人是听二殿下的直接调度吗?”
“当然不是。二殿下担的是文职,没有权利指挥军队。这带兵的是一个叫刘祖鸣的武侍人。年前我去操练新兵的时候见过此人,功夫扎实,头脑转得也快,是个不错的将才。可惜为人耿直了些,不然应该官职更高。”
君无双闻得此言,不由皱眉,这样的人很明显就是刚才他们提到的怀才不遇的例子,皇甫天翼手里向来没有什么兵权,虽说只是区区五百人,但若是他趁机收买人心的话,也不能轻视……
正想着,君无双突然发现边上似乎有灼灼的目光,抬头一看,果见萧百川一脸担忧地看着自己,然后就听萧百川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无双,你不如离开京城吧!”
君无双心脏跳快了一拍,沉默了一会问道:“你为什么这么说?难不成是怕我留下来,将来会和你争功?”
“不是,当然不是!”萧百川情急起来,起身快步走到君无双面前, 扶住了君无双的双肩,弯下身子后直视着他的双眼,“无双你误会了,我从没这么想过!我只是觉得你并不适合这里。可能你自己还没有发现,现在的你和我初见时差了很多。”
“在我眼里,当初的君无双就像掠过天际的雄鹰,飞扬洒脱,没有什么能牵绊住你的身影,让我望尘莫及;但现在的君无双却是困在蛛网中的蝴蝶,似乎越是挣扎,蛛丝就缠得越紧。或许我没有资格说这些话,可是看见你烦心,我就不由自主地觉着累。”
“以前只有一件事是我最为懊悔的,就是当年没能保护好天欣,让他受了那么多的折磨;可如今,我后悔当初为什么会帮着A表哥当说客,劝你留下。无双,我会想你离开,不是怕你将来争功,那些高官厚禄谁喜欢谁就拿去,我根本就不在乎。我只是不忍心看见――冰雪染泥,月华蒙尘!”
38 巷陌冬阴(上)
萧百川从睡梦中醒来,只觉得头痛欲裂,口干舌燥,四肢乏力。全身的不舒服使他想起了昨天自己好像去过“黑白分明”,好像和君无双说了些不着边际的话,之后自己好像就找了间酒肆开始狂饮……
正在这时,萧百骏端着碗醒酒汤进了房间。他见萧百川已经醒来,便把碗塞到了萧百川的手里,然后在床头坐下道:“大哥,你可算是醒了!你知不知道你昨天喝得酩酊大醉,是人家酒肆老板送你回来的。结果你还不安分,帮你沐浴更衣就像打架那么累。你每见到一个人就抓着大叫‘为什么?’全府上下都差不多被你吵醒了。大哥,我倒想问你为什么,要喝那么多的酒?”
萧百川面色一沉,仰头喝下了那碗醒酒汤,又按了按突突跳动的太阳穴道:“我,不记得了!”
“什么,不记得了!”萧百骏有些不高兴,鼓起腮帮子运了会儿气,“也罢,你不肯对我说也就算了。回头爹问起,你若还是这样回答,那爹一定不会轻饶于你。别说做弟弟的不帮忙,昨天爹对你的失态很生气,你赶紧给自己想个说法吧你!”
说法?萧百川苦笑着摇摇头。忽听耳畔传来淅淅沥沥的声音,萧百川向窗外望去,外面正下着大雨,于是便问道:“外面何时下的雨?”
“你!”萧百骏瞪大了眼睛,“唉!大哥,看来你真是什么都不记得了。昨天你回来的时候就已经被雨淋湿了。这雨下了一晚上都没停过。你说这天也真是够奇怪的,怎么冬天里会下那么大的雨,搞得外面又湿又冷。对了,爹快下朝了,你赶紧梳洗一下,吃点东西。你醉酒误朝,还不知爹会怎么罚你呐!”
萧百川看了看外面渐大的雨势,心中叹道,这样的鬼天气。恐怕误朝的不止自己一个吧……
皇甫天A躺在床上,看着头顶青色的绣幔帐,迟迟不愿起身。不是因为身体有恙,而是他现在思绪混乱,实在是懒得动弹。皇甫天A想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了这个样子。
昨晚皇甫天A正要熄灯睡觉的时候,听见外面的风雨中似乎夹杂着时断时续的哭声。于是皇甫天A披上了外衣,打开房门后,发现那低低的哭声竟是从隔壁林赐官的房里传来的。
皇甫天A急步来到林赐官的房里,看见林赐官双目紧闭,满脸的泪水,身上盖的锦被已经滑落到地上,而林赐官的双手在空中胡乱挥舞,似乎想要抓住什么。伴着那哭声,还有细细的呻吟传入皇甫天A的耳朵:“……不……,放开…………救命……三哥……,……不要……啊……”
皇甫天A连忙走到床边,抓住林赐官的双手,柔声道:“天欣,快睁开眼睛,天欣醒醒,天欣……”
这轻轻的呼唤声好像安抚了恶梦中的林赐官,他渐渐安静下来,双手也不再挣扎。挂着泪水的睫毛轻颤几下后,慢慢打开,露出了里面迷茫的双眼。
等林赐官看清俯身看着自己的皇甫天A后,一下子坐了起来,然后扑到了皇甫天A的怀里,伸手紧紧搂住了他的腰,用带着颤抖的呜咽声说道:“三哥!我好怕!三哥!我梦见义父又要,又要……我拼命地挣扎,可是他的力气比我大,我……我……三哥!”
皇甫天A收紧了抱着林赐官的手臂,目光闪着寒意,但口吻却极尽的温柔:“天欣不怕,有三哥在,没有人会再伤害你了,三哥会保护你的!三哥会永远守着你!”
搂着怀中微微发抖的身子,儿时的誓言又一脱口而出。这一皇甫天A决定,就算是死,也不会再放开天欣了。
“三哥!”林赐官从皇甫天A的怀里仰起精致的脸庞,还带着水雾的双眼波光流动,微启的红唇轻轻呼唤着那个能给他安全感的人。
在梦中挣扎后而半敞的内衫下,纤细的锁骨,白玉的肌肤,甚至连娇小的红蕊都在昏黄烛火的照耀中隐约可见,加上空气中一股幽幽的暗香萦绕在两人的周围,皇甫天A只觉得自己体内燥热,长期压抑着的欲望竟在此时有了抬头的趋势。吓得皇甫天A赶紧起身,想要离开房间。
可是林赐官却是死死拽住了皇甫天A的衣袖,刚刚收住的泪珠又滚落了出来:“三哥别走,求你!我怕!三哥!你别走!好不好?”
皇甫天A看见林赐官哭得凄惨,忙又坐回床边上,揽住了林赐官的肩膀,轻轻道:“好好!我不走,我不走!别哭了,天欣!乖!”说着皇甫天A伸出手指,柔柔地抹去林赐官的眼泪。
林赐官握住了皇甫天A替自己擦眼泪的手,贴在脸颊上缓缓磨蹭。然后慢慢将皇甫天A的手掌移到了自己的嘴边,如蜻蜓点水般吻了一下。皇甫天A被林赐官的举动惊到不能动弹,直到林赐官柔软的嘴唇触碰到自己的掌心时,皇甫天A就像是被针突然刺到般,想要抽回自己的手。
可是林赐官却用很大的力气硬是抓住了皇甫天A,不让他退缩。皇甫天A怕太用力会伤着他,所以无奈之下只能问道:“天欣,你干什么?”,沙哑的声音就连皇甫天A自己也没料到。
林赐官转头幽幽怨怨地看着皇甫天A,使得皇甫天A心中一紧。尔后林赐官慢慢直起身子,跪在皇甫天A的面前后又伸出双手抚上了皇甫天A的脸颊,固定住了他的头部,接着低沉地唤了声“三哥”,就向皇甫天A的嘴唇吻去。
皇甫天A好似着魔般地一动不动,看着林赐官浅粉色的绯唇离自己越来越近,最后终于贴到了自己的唇上。先是细细地辗转吮吸,然后林赐官探出了舌头,伸进了皇甫天A的牙关。当舌尖触碰到一起的那一瞬间,皇甫天A的身体猛地震一下,他突然抱紧了林赐官,似乎想要把怀里的人完全揉进自己的骨血里去,同时加了那个令他全身都发热发烫的亲吻。
接着所有的事情就好像是顺理成章一般,薄薄的衣衫被扯落,少年白皙的肌肤裸露在空气中,肿胀的欲望插入了温暖紧窒的菊穴,敏感的甬道被强而有力地贯穿,粗重的喘息和娇柔的呻吟交织在一起,混入了窗外淅沥的雨声中……
“嗯!”身旁传来的声音把皇甫天A的思绪拉了回来。只见林赐官动了动身子,慢慢睁开了眼睛。看到身边的人后,林赐官笑得心满意足,自动环住了皇甫天A的腰身,顺势依进了他的怀里。
皇甫天A下意识地搂住了林赐官,沉寂一会后道:“天欣,对不起。昨晚,我,我是一时冲动,不是故意想伤你的。我以后不会再这样了,我……”
林赐官感受到了他的忐忑不安,伸出手挡在了皇甫天A的嘴前:“三哥,你别这么说,你并没有伤我。昨晚是我自愿的。”
“你!”皇甫天A一下子坐了起来,“天欣,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林赐官也坐直了身子,把头靠在皇甫天A的肩膀上道:“三哥,从小就只有你才是最我疼的人。每我被大殿下和二殿下欺负的时候,也都是你帮我出头。在被义父侮辱的那几年里,我就像是个行尸走肉般了无生趣。要不是时时刻刻念着还想再见三哥一面,真不知我能不能撑到最后。”
“如今我虽然回到了京城,可是我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清清白白的五殿下。可能在旁人眼里,我和那些个妓院的小倌没什么两样。所以现在的我只有在三哥身边,才会觉得自己还是个有血有肉的人。三哥,我身无长物,唯一有用的就只有这个身子了。你不会知道,昨晚当你进入我的身体的时候,我有多很开心,多满足。如果可以的话,我愿意这样一辈子呆在三哥身边。只要能带给三哥你快乐,我什么都不会在乎。”
说到这里,林赐官放低了声音,幽幽叹道:“但如果,三哥觉得我身子脏的话,你可以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我,我还是做回你的五弟好了。只是三哥,求你千万不要赶我走。除了这里,我已经没有地方可去了。”
“天欣,你别胡思乱想,没人会赶你走。也不要这样轻贱自己,那件事你也是被逼的,大家都明白。”皇甫天A连忙解释道,“我从来没有觉得你脏,我只是心疼你。你……”
这一,林赐官直接用嘴堵住了皇甫天A后面想说的话,好半天才松开了他的双唇。晶亮的大眼直直地看着皇甫天A:“三哥,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在我心里,没有东西能比三哥更重要。自从我再见到三哥后,就已经是再世为人,而这一世的日子我只想为你而活。我不要做僖嘉王朝的五殿下,我只想做三哥你一个人的天欣。所以三哥,不要拒绝我,好不好?”
“天欣!”皇甫天A听着心爱之人对自己大胆的示爱,不由掀起了一阵的狂喜。想到自己这么多年来的感情终于有了回报,皇甫天A再也抑止不住激动的心情,怜惜地吻上了林赐官那甜蜜的绯唇……
巷陌冬阴(下)
“……可是看见你烦心,我就不由自主地觉着累。”
“……我只是不忍心看见――冰雪染泥,月华蒙尘!”
“……为什么你肯为A表哥付出那么多?……”
“……为什么要那样想我?……”
高声的责问,哀怨的眼神,看着一个儒雅君子在自己面前激动失态,君无双再也没有办法自欺欺人,在萧百川的心目中自己只是一个普通的朋友。
其实早在萧百川不让自己提起程红凌的时候,君无双就察觉到了萧百川似乎对自己有些别样的感情。不过一来君无双不觉得自已会喜欢上一个男人;二来萧百川是长子嫡孙,不可能像自己一样可以随心所欲,他迟早会面对继承香火的问题。所以一直以来君无双都把萧百川的那份情意归结为友谊,并不断地警告自己,若是和他有了过的牵连,可能将来就很难离开京城了。
所以在昨晚,当萧百川说出了那些话之后,君无双还是控制住了情绪,冷静地回答道:“我曾经说过,我可以为A殿下死而后矣!我决不会在这个时候弃他而去。所以如果你不想我再误会你的话,那就不要再劝我离开他。”
可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平时点点滴滴的关心,君无双都看在了眼里,印在了脑海。所以当君无双望着萧百川受伤的背影时,竟有种隐隐心痛的感觉。那淡淡的哀伤伴着君无双度过了又一个无眠之夜……
“无双,你在想什么?”
君蔚蓝的一句话把君无双从自己的思海中拉了出来:“师父,这么大的雨你怎么回来了?不是又和父皇吵架了吧?”
“哪有的事!”君蔚蓝露出了既报羞又幸福的表情,“你这孩子,怎么连师父也敢调笑?我在宫里住了三天了,而你又没去。我心里惦记着那个假天欣的事,所以就想回来看看。刚才我进来时好像看见你在叹气,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目前还算风平浪静。”君无双盯着君蔚蓝看了一会,问道,“师父,当初你为什么会爱上一个男人?以你的条件必定会有女子钟情于你,你就没想过要娶妻生子吗?”
君蔚蓝听到君无双的话先是愣了一下,然后释然地笑道:“当初我刚出谷的时候,就遇见了御风,他的体贴,他的霸道,还有出众的气质,完美的礼仪都让我为之沉迷。因此我便义无反顾地爱上了御风,至于他是男是女我已经不在乎了。可能我的心太小,装了御风之后,再也容不下第二个人,所以也就没有想过要娶别的女子。虽然没有后代会是个遗憾,但是为了御风,我觉得付出任何代价都是值得的。”
说到此君蔚蓝顿了一下:“而且上天待我不薄,除了爱人之外,还把你送到了我的面前。你身体里流着御风的血,但是外貌却和我有相似之,我觉得你就好像是我和御风的孩子。所以此生我再也没有什么奢求了。不过无双,你从来不问我关于我和御风的事情,今天怎么会突然有了这个兴趣的?”
“没什么,只是随口问问罢了。”君无双微微侧开了目光。
“原来只是随口问问!”君蔚蓝一脸惋惜地道,“我还以为你开窍了呐!”
“开窍?师父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君蔚蓝紧抿双唇,看了看君无双,然后鼓起了勇气道:“无双,你虽聪慧,但却好像还没有经历过情感之事。我是过来人,可以说能看得比你透彻些。其实A殿下和百川看你的眼神,就好像当年御风看我一样,所以我想,他们两个对你应该都有着爱慕之心!”
君无双听到最后一句话,就好像接了被人点了穴一样,直愣愣得看着君蔚蓝。好半天才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师父,你别开玩笑了,这样的事可不能随便乱说。”
君蔚蓝轻叹一声:“无双,若是你真的以为师父是在开玩笑的话,何必笑得那么勉强!我不明白,这样的事你当真自己就没有察觉吗?还是,你根本就是知道到了,只是在心里故意去忽略它?”
“无双,你对他们好,是因为你心里明白他们一个是你的哥哥,一个是你儿时的朋友,你对他们的感情早在十二年前就已经存在了。可是你对他们而言,只是个普通人,充其量能从我这里扯得上一些关系而已。可是他们却对你全心全意地信任,嘘寒问暖,呵护有佳。我听御风说,你的身体有恙,他们比旁人更为焦急。天A拐着弯子问御风要来了千年血玉,现在就挂在你的身上。百川虽然不在京城,但他经常派人向秋水打听你的安康程度,还把家里御赐的极品雪参送了过来,让秋水偷偷加到了你的药里。无双,你有没有想过,若是换了别人,他们还会不会这么做?”
君无双闻言低垂下了眼帘,君蔚蓝竟会这么直接地挑明这件事是他没料想到的,只是这样的话实在是令人尴尬,所以君无双道:“师父,这件事以后你不要再提了,好吗?”
看着君无双强装的平静,君蔚蓝就知道自己猜对了,不过感情的事外人也只能点到即止,所以君蔚蓝点点头道:“无双,师父说这些不是要给你压力,只是想你能好好考虑。师父希望你能找到个能和你相守相伴的人。”
……
“库银怎么会无缘无故得不见了?”君无双目不斜视地看着面前明显消瘦的萧百川。自从上雨夜交谈之后,他们已经有将近十天没有见面了,今天若不是皇甫天A把两人都请到了皇子府的话,恐怕萧百川至今还躲着君无双。
“库银当然不会自己消失,只是不知道到底是谁那么大的胆子,竟敢连库银也敢掉包。”皇甫天A愁眉不展,“银库门口一天十二个时辰都有十八个护卫看守,只有用钥匙才能把门打开,库房四周的墙壁都用两寸厚的青铜包裹住了。可是偏偏其中的三百六十七万四千六百两库银不翼而飞,而那些装银子的箱子上的封条全部完好无损。”
君无双暗自叹了口气,转向皇甫天A问道:“据我所知,上了封条的库银若是没有突发的状况是不会去开箱查点或是取用的,那这皇上是为了什么下旨开箱的?”
“天翼前几天上了个折子,说是当初拨去修葺河堤的银子被当地的官员挥霍了不少,以至于给民夫的工钱都被克扣了,所以那些民夫才会闹事罢工。折子上还说天翼已经和统州太守一起查明了此事,并给出了犯事的官员名单。只是那些银子却追不回来了,所以父皇这才下旨动用封箱的库银。”
“那开门的钥匙是由谁掌管的?”
“问题就出在这里。那把钥匙在我的妻兄方迎朝的手上。先不提别的,没有钥匙就进不了银库,所以方迎朝是首当其冲的怀疑对象。由于这件事牵扯到了皇亲国戚,父皇便指名出了名铁面无私的京城掌司廖行州来调查此事,并当场赐了金牌,可以先斩后奏。”
“既然皇上指派了廖大人,那A殿下叫我来又是为了哪桩?这种事情我似乎插不上什么手。”
皇甫天A似乎没有料到君无双会这么说,一时不知该如何答话。他只是习惯了有大事就和君无双商量,而且此案件扑朔迷离,皇甫天A很想听听君无双的见解,加上两人似乎已有很久没有碰面了,所以今天才巴巴地派人请来了君无双。
萧百川见君无双带着冷淡,心中一痛:“无双,你是A表哥最信任的人。所以我想A表哥是希望你就此事能给点意见。如果日后一旦查出方大人与之有牵连的话,对A表哥会有不小的影响。”
君无双扫了萧百川一眼,然后冲着皇甫天A道:“A殿下,我并不熟悉方大人。依你看,他会不会参与了此事?”
“应该不会。库房的钥匙就在迎朝的手里,如果监守自盗的话,第一个被怀疑的人就是他自己。以迎朝的为人,这样的蠢事他是不会做的。”
“那就好!”君无双果断地道,“如果A殿下敢肯定方大人不会参与的话,那就不会有什么麻烦了。皇上是个明白人,能有胆犯这样大案子的人放眼满朝也不过就那几个。而那位廖行州大人的心思细密,行事果断,又不畏强权连民间也有所耳闻。有这样的人出面办案,就请A殿下先放宽心,此事等廖大人查出些头绪我们再议吧。”
皇甫天A虽觉今天的君无双有些古怪,但也不愿勉强于他,于是便道:“也好!那就以后再说吧!”
话音刚落,就听有人扣了扣书房的门,等皇甫天A说了声“进来”后,林赐官端着三杯热茶走了进来。皇甫天A看见是他,下意识地微微皱眉。他用眼角的余光看了看君无双,心中竟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所以连忙起身迎了上去,接过了林赐官手里的托盘,放在桌上后柔声道:“你午膳的时候不是说头疼嘛,怎么不呆在房里休息?”
林赐官甜甜一笑:“我是听说君公子来了,想见他一面,这才过来的。”说着林赐官端起了一杯茶,走到君无双的面前道:“君公子,多谢你送来的调养药方。今天我就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君无双淡笑着接过了那杯茶道:“天欣公子太客气了,这只是些小事而已。以后若是还有在下帮得上忙的地方,请天欣公子尽管开口。”
林赐官又是笑得眩目,然后又端起另一杯茶,来到了萧百川的面前递上后道 :“百川哥哥,你好几天没来看我了。看你好像气色不好,是不是病了?”
萧百川接过了茶杯,随手放在了一旁的茶几上,然后道:“这几天有点事,所以没过来。天欣你不舒服吗?”
“也没什么!”林赐官婉转地瞟了皇甫天A一眼,“其实是三哥太大惊小怪了!似乎我进来时你们正在说事,如果是我打搅了的话,那我就先告退了。”
房里的三人带着不同的心情,看着林赐官离开了书房,又聊了一会后君无双便起身告辞了。不过皇甫天A把萧百川留了下来,正巧萧百川也不想和君无双同路,就顺势留在了书房。
皇甫天A思虑良久后,带着忐忑不安的心情道:“百川,有件事我不想瞒你。你也知道我爱天欣已经很多年了,难得的是他对我也并非无情。因此,我和他已经在一起了。我知道你也和我有同样的想法,我不想等你自己发现后觉得我在欺瞒你,而且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想因为这件事使我们之间产生隔阂。所以我今天才要当面告诉你这件事,若是你有气的话,我坐在这里任你打骂,任你惩罚,但是我希望你不要去为难天欣,他受的苦已经够多了,如果可以,不要让他失去像兄长一样的你。”
出乎皇甫天A的意料,萧百川并没有勃然大怒,只是盯着他看许久之后冷冷道:“你这么做,将无双至于何地?”
“你这话怎么说?”皇甫天A忽地一下站起了身子,目不转睛地看着萧百川。
“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天欣选择了你,我会尊重天欣的意愿,毕竟感情的事不能强求。可是你打算怎么面对无双?他为了你留在了京城,为你卷入了官场的纷争,为你做了许多令他自己为难的事,甚至说可以为你‘死而后矣’!你以为他图的是什么?高官厚禄?荣华富贵?如果你敢说不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那就不要怪我会真的生你气。”
萧百川如连珠炮似的责问彻底堵住了皇甫天A的口。这些问题他不是没想过,但是除了这些外,君无双从来就没有别的暗示,对待所有的人好像都一样,令得皇甫天A实在是琢磨不清君无双的心思,可又没有询问的勇气。所以那个雨晚之后,皇甫天A打算彻底放下心中对君无双的感情。
但是萧百川的一番话让皇甫天A知道了君无双竟然可以为自己性命连都不顾,这让他觉得自己心中封印住的爱意又慢慢溢了出来。但马上,皇甫天A就想到了把一切都交给自己的林赐官,那个在自己怀里哭得楚楚可怜的人儿,那个只祈求为自己而活的人儿,那个自己爱了多年的人儿。
论情论理皇甫天A都明白自己是不可能离开林赐官的,所以他狠了狠心道:“百川,现在的我已经没有资格再去想无双的事了。如果我撇下天欣的话,会连我自己都看不起自己。可若要我同时回应他们两人,对他们而言都不公平。”――我只能把一切都镌刻在心中,仅此,而已!
萧百川带着一肚子的怒气离开了三皇子府,路过“黑白分明”的时候他很想进去看看君无双,可又怕自己心情尚未平复之下一不小心说露了嘴,所以萧百川只是望了一眼“黑白分明”的大门,转身离开了。
几天后的一个下午,君无双正在书房和秦晓棠讨论,为何至今那个林赐官还没有任何的动静。一位三皇子府的太监来到了“黑白分明”,说是主人请他过府一趟,有事相商。君无双不疑有他,跟随这个太监来到了皇甫天A的府邸。可奇怪的是,那名太监并没有把君无双引到书房,而是把他带到了中园大湖的长堤前。然后告诉君无双,主人正在湖中水榭等他。
君无双放眼望去,快要进入春天的湖面上还要一层未融的薄冰,在午后阳光的照耀下白得有些刺眼。远的水榭中的确有个影影绰绰的人影,可惜隔着太远看不真切。君无双还想再问清楚些,可他转身后发现那名太监竟然消失不见了。
虽然君无双觉得此事透着诡异,但仗着艺高人胆大,又是身三皇子府,所以便直接走到了水榭入口。水榭里的确有个人在等着君无双,一个君无双怎么也料想不到的人。
君无双上前躬身行礼道:“草民君无双见过三皇子妃。”
方梅雪侧过半个身子,然后对君无双还施一礼后道:“君公子不必如此客气。你与夫君是知交好友,梅雪早就有心结识君公子,可惜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今日一见君公子,梅雪才明白了什么是‘人中龙凤’。还望君公子不要责怪梅雪的莽撞。”
“三皇子妃谬赞,无双愧不敢当!不知三皇子妃这唤来无双,有何吩咐?”君无双浅浅一笑,礼数周全。
方梅雪知道外人都说自己是僖嘉王朝少见的美人,而她对自己的容貌也有着相当的自信。可当方梅雪看见了淡笑的君无双之后,才发现原来男人竟也是可以美得如此动人,让她不由为之晃神。
不过惊艳之后方梅雪还是记起了自己请来君无双的初衷,她略移开些视线道:“君公子,你是个聪慧绝顶之人,想必也能猜到梅雪今天是有事求教于君公子。那梅雪也就不再绕圈子了。以君公子与夫君的交情,一定知道库银失窃案吧?”
“略有耳闻。”
“那君公子也一定知道,掌管库房钥匙的就是我的大哥方迎朝。由于这个原故,我大哥现在正关在掌司府的大牢里。廖大人觉得没有钥匙就进不了库房,所以便认定我大哥参与了此事,从三天前就不断地提审我大哥。虽说没有动用大刑,但是我大哥自小体弱,这样料峭的天气,大哥他肯定受不住牢房的阴冷潮湿。”说到这里方梅雪的眼眶里闪出了点点泪光。
“那位廖大人不讲任何情面,所以我父亲前去说情也没能保出我大哥。梅雪听说皇上很欣赏君公子的才情,所以梅雪无奈之下只能厚着脸面来相求于君公子,希望君公子能替梅雪讨得一纸皇令,让我大哥回府居住。如果廖大人有什么想问想审的,梅雪保证我大哥一定随传随到。”
看着方梅雪殷切期盼的目光,君无双的心中觉得此事甚为不妥:“三皇子妃,不是无双不肯帮忙。只是无双乃一布衣平民,人微言轻。没有皇上的召见,是不能进宫的。就算是能见到圣颜,但是皇上赐给廖大人金牌就是怕有人阻挠办案。既是如此,皇上又怎会让无双讨来这样的圣旨?”
或许是觉得君无双所言有理,方梅雪听完之后垂首不语。君无双看见她面前的地上有水滴溅落,但当方梅雪又一仰起脸时,除了眼角些许的湿意,君无双在她的脸上找不到泪水的痕迹。
方梅雪勉强地笑着:“君公子,此事的确是梅雪莽撞了,没有思熟虑之后就贸然找了君公子来。麻烦君公子白走这一趟,梅雪着实抱歉!还望君公子忘了梅雪今日之言。”
君无双暗自叹了口气:“三皇子妃,其实这件事为何不和A殿下商量?A殿下好歹也是皇子,虽说由他出面未必有用,但总好过找无双这个无权无势的百姓相助。”
方梅雪听君无双这么说,面色瞬间变得很难看,虽然只有一瞬,但还是让君无双发现了。方梅雪轻咬了下嘴唇,然后黯然伤神道:“他是不会帮我的。”
“方大人是A殿下的大舅,A殿下又怎会坐视不理?”
方梅雪惨淡一笑:“君公子,今日有劳了,我送君公子出去吧。”
“不敢劳烦三皇子妃,无双自己走就行了。”
“那梅雪就不远送了!”方梅雪微屈膝盖,轻轻颔首。君无双连忙还礼,然后疾步走出了水榭。
君无双走出中园,并没有直接去府门,而是拐到了皇甫天A的书房。但是守门的侍卫告诉君无双,皇甫天A并不在里面,而他们也不清楚他在哪里。无奈之下君无双只好让他们去找伺候皇甫天A的贴身随从。
那些侍卫都认得君无双,也知道他是皇甫天A看重之人,所以不敢怠慢。不一会便带来了那个随从。当君无双问那人皇甫天A的行踪时,那人却眼神闪烁,吞吞吐吐,让君无双心生疑惑,这个随从很清楚君无双的身份,对他向来是有问必答,从不敢隐瞒。想到皇甫天A身边还有个林赐官,加上今天那随从的一反常态,让君无双不由担心可能发生了什么事。
所以君无双加重了语气,凌厉的眼神看得那个随从不由自主地发颤。那人见君无双似乎是不见到皇甫天A决不罢休的态度,只能无奈道:“请君公子稍等,奴才这就去请殿下。”
君无双听他这么说,也不坚持,随口就答应了。那人暗中舒了口气,连忙转身离开,可惜以他的本事,无论如何也不能发现在身后跟踪他的君无双。
那人两弯七拐来到了一间厢房门口,当他刚想抬手扣门的时候,君无双便出手点了他的穴道。然后轻轻推了推房门,那门从里面上了门闩,所以并没有被推开。于是君无双便抽出了腰间的“承影”,在门缝中插了进去,那门闩如豆腐一般被悄无声息地划断,两扇门也随势而开。
君无双一进去就闻见一股似曾相识的甜腻香气充盈着整个房间,似乎还有些声音从内室传了出来。君无双放轻了脚步,全身戒备,慢慢走到了内室的门口。可当他看清了房里发生的一切后,却不敢置信地张着嘴,睁大了眼睛,呆若木鸡地看着在白幔红被间纠缠着的两个身影。
林赐官大大地打开了自己的身体,双腿紧紧扣在自己的胸前。随着皇甫天A疯野的律动,他的口中不断发出妖娆的呻吟:“……啊,……三哥……嗯……,我不行……啊……了……嗯,三哥……”
皇甫天A大力地抽送着自己的欲望,伴着粗重的呼吸声,滴滴的汗水滴溅在林赐官白细的肌肤上。沉浸在情欲狂潮里的两个人都没有发现站在不远的君无双,自然也就没有发现君无双的离开。同样,君无双也并没有听见皇甫天A在高潮之后,那声低不可闻的“无双”。
君无双觉得自己浑身冰冷,但是心中却是怒火万丈。皇甫天A会和林赐官发生这样的关系是他无论如何也预想不到的。虽然他一脸冷静地离开了三皇子府,又一脸冷静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但是燃起的怒火不但没有消减,反而有血冲大脑的态势。
其实君无双并不完全是为了自己看到的场面而恼怒,他更气是的人正是自己。君无双觉得,造成今天这种局面他必须付上很大的责任。若不是自己坚持不肯表明身份,皇甫天A也不会轻信了林赐官,更不会荒唐到和他发生关系。
所以君无双越想越郁闷,似乎这些日子来的郁结之气全都堵到了胸口,终于忍不住仰头大吼了一声,飞快地来到了园,抽出了随身的“承影”,在空旷的园里毫无章法地胡乱挥舞,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将怒气完全的发散出来。
君无双不知自己舞了多久的剑,直到有人抓住了他的手腕,在他耳边不断地大叫:“无双,冷静点,无双,听见没有?”
君无双从混沌地状态下清醒过来后,就看见萧百川满脸担忧地站在自己身边。他一手握住了自己的右手手腕,另一手却抓住了“承影”的剑身。鲜血正从他的指逢间不断滴落到地上。有些还沾染到了两人衣衫的下摆。
恍惊长嗟(下)
看清眼前发生的事后,君无双立刻道:“快放手百川,不然你的手就要废了!”语气尽中是众人前所未见的惊慌
萧百川看着君无双逐渐清冷的眼神,明白他已经回复了理智,所以慢慢放开了自己握住剑身的手。而君无双看见萧百川右手渐渐离开了“承影”,崩到极限的神经随之一松,手中染满鲜血的“承影”一下子就掉在了地上。然后君无双飞快的伸出左手,点了萧百川手臂上的几个大穴,一边帮他止血,一边道:“你疯啦,你知不知道刚才我只要轻微一动,你的手指就马上会被削掉了!”
“疯的人是你!”萧百川竟然目光犀利地吼了回来,“想要教训别人之前最好先管住你自己!现在你体内的真气乱得一塌糊涂。还不马上运功调理,你是想让自己走火入魔吗?”
“诶?”君无双从没见过如此严辞厉色的萧百川,一时间竟给他吼闷了,身体自发地检查起体内的内力来。果不其然,君无双发现有几股小的真气在体内乱窜,但也没有严重到像萧百川说的地步。
君无双闭目凝神,缓缓输导着那几股真气。运行了两个小周天后,那四窜的真气全都安分地回归到了丹田。萧百川的的左手一直扣着君无双的右腕脉门,察觉到这一状况后,他才重重地松了口气,轻轻放开了君无双。
君无双理顺了气息,睁开眼睛后发现萧百川手上的仍有血细细地往外冒,便立刻冲着在边上的若尘他们吩咐道:“把药和热水送到我房里,马上!”然后转回头对萧百川道:“到你了!”说完,拉着萧百川没有受伤的左手,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等秋水若尘送来了东西后,君无双亲自绞了毛巾替萧百川擦干他手上的血渍。等众人看见那及见骨的伤口时,秋水她们不由都倒吸了口冷气。君无双用上了几乎一整盒的“止息”才将伤口的血止住。
等包扎完伤口,君无双道:“秋水,你去煎副生血活气的药给萧公子。”若尘和秋水躬身退下后,君无双看着脸上没有血色的萧百川刚想说话,不料被他强了先机:“无双,我知道你今天受了很大的打击,但是你也不该拿自己的身体来出气。这件事天A哥是应该早和你说清楚,可是他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并不是故意欺瞒,所以才会造成了现在这种局面。”
“原来你早就知道了!”君无双双眼微眯,盯着萧百川,“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萧百川觉得自己真是有苦难言。自从他知道了皇甫天A和林赐官的事情之后,心中除了为自己那份逝去的感情感到惋惜之余,考虑的最多的就是该如何在适当的场合下告诉君无双。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今天萧百川在路上遇见了秦晓棠,知道君无双去了三皇子府。他当下便感到不妙,立刻赶到了三皇子府,但是却看到皇甫天A一脸颓废地坐在书房里。原来在君无双离开后不久,皇甫天A就知道了他来过府邸,也看到了所有的事情。虽然这样一来皇甫天A不需要再苦恼该怎么和君无双解释,可他却没有轻松的感觉,有的只是悔恨和失落。正巧这时候萧百川来到了书房。
等萧百川知道了这件事后,他忍不住打了皇甫天A一拳,然后悻悻离开了三皇子府。萧百川心中担心君无双,便以最快的速度来到了“黑白分明”,然后就看见了在园中舞剑的君无双。
一开始萧百川还认为君无双只是在发泄心中的愤恨,所以没想要去打搅。可渐渐他发现君无双眼神涣散,剑法凌乱,似乎是被蒙了心智,震惊之余也顾不得君无双的武功比自己高强,欺身上前,想要阻止君无双。
幸亏君无双只是胡乱挥舞,根本谈不上什么剑路,这才让萧百川看准了时机,扣住了他的手腕,不过“承影”的剑势没有停住,仍是往萧百川身上刺来。无奈之下萧百川只好徒手抓住了剑身,划破了手上的皮肉。
“无双,”萧百川满是无可奈何地说道,“若是你觉得我也有错,那我也无话可说。只是感情的事必须你情我愿。既然A表哥选择了天欣,那只能说明你们之间有缘无份。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不要恨他,但同时也不要折磨你自己。你那么聪明,一定能够想明白的,对不对?”
“你在说些什么?”君无双诧异不已,“什么感情的事?我怎么听不明白?”
萧百川听君无双这么说,还以为是他不愿意在人前承认,但是细看君无双的表情,似乎又不是那么回事,这下轮到萧百川摸不找头绪了:“无双,你……,你难道不是钟情于A表哥吗?”
“你说什么!” 双眼差点没有把下巴掉到地上,“谁告诉你说我钟情于A殿下的?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啊?”
“我……”这下子萧百川更是迷糊了,“你若不是喜欢A表哥的话,为什么为他做了那么多的事?为什么在知道A表哥和天欣的事之后会气成那个样子,甚至搞得自己差点走火入魔?”
“你!你!”君无双这是被激得彻底说不出话来了。他吸了几口气后,却仍是因这个天方夜谈般的误会笑出声来。
“我不知道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但于我而言,这件事完全是个误会。我从来就没有喜欢过A殿下。”君无双带着满眼的笑意说道,“而你提的那些日后我会给你个解释。”
“此话当着?”萧百川一下子站了起来,可能因为失血过多又起得过猛,身形不由晃了一下。
君无双连忙扶了他一把:“这种事我不会拿来开玩笑的。看你站得那么费劲,还不快坐下。”
可是此刻的萧百川就像是已经被押赴刑场的死囚,在行刑前突然得到了大赦一般幸喜万分,哪还顾得上坐不坐的。他紧紧握住了君无双的手道:“无双,你莫要骗我!你真的没有,没有钟情A表哥?”
君无双笑着点头,正要开口,就听秋水在门外道:“公子,萧公子的药好了。”说完秋水就端着碗黑漆漆的汤药走了进来。被秋水这么一打扰,萧百川方觉得自己真是有些站不稳了,他连忙坐好,接过了药碗,仰头喝下。
同时就听秋水道:“公子,下此你若是要回‘销金窝’的话,记得告诉我一下,我好给公子配上清心用的香囊。”
君无双听她说得奇怪,就问道:“此话又是从何说起?我已经有个把月没去过那里了!”
“没去过!”秋水一脸的诧异,“那公子斗篷上的‘了无痕’是从哪里来的?”
一语惊醒梦中人!君无双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自己在闻到皇甫天A房里那种香味时,会觉得熟悉。现在回想起来,那分明就是“销金窝”这种地方最喜欢燃的一种催情药。想来这也就是自己今天为何会那样冲动失常的原因了。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君无双懒得解释,打发了秋水离开。
“无双,那‘了无痕’是什么东西?”
君无双看着好奇的萧百川,淡淡道:“催情药!”
萧百川一听,就约莫想到了君无双身上“了无痕”的来源,尴尬地咳了一声:“噢!”
不过现在君无双可没功夫去想别的。既然林赐官用上了催情药,想来他是早有准备,要色诱皇甫天A,可是他的目的有是什么呢?
“百川,有个问题或许我不过该问。但我还是希望你能老实回答我。A殿下和皇子妃的关系是不是很淡?”
萧百川愣了一下后 ,轻叹了口气道:“是。当初A表哥是被逼答应这门亲事的,所以他们之间一直是比较疏离。”
“我听说三皇子妃才貌双全,家世又好,A殿下为何会不满意这门亲事?”
“这件事说来话长。其实不论三皇子妃的人选是谁,A表哥都不会喜欢的,因为他很久以前就发现自己爱的人是天欣,所以这么久以来都没有放弃过找寻他的下落。”
君无双闻言沉默了很久,然后问道:“那,你呢?你是不是也……”
萧百川本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但看到君无双双眼晶亮地看着自己,不由苦涩一笑:“我尊重天欣的选择!”
怨是无情
闹得朝廷纷纷扬扬的“库银失窃案”在廖行州的仔细查证下,在第十天有了惊人的发现。原来那些丢失的银子竟是在守卫的眼皮底下被运出去的。中枢府一旦有银子要送入库房或是要取用的话,都会由方迎朝去开库门,然后等在库房门口,由另一个文姓的侍郎负责入库取放。
而运送银子的是四个平时在中枢府内干些粗重活的低等侍人。这四人分别用四辆平板车运送钱箱出入银库。等进入银库后,他们就和那姓文的侍郎一起,悄悄打开那些带着封条的箱子,把银元宝藏在了板车的木把手里面。如果顺利的话,他们一就能偷运出五千两左右的库银。
廖行州在得知了这一事实之后,立刻去这几户人家里抓人。那四个侍人倒是全都抓获,但是那文侍郎却在在家中服毒自尽了。等廖行州带人赶到的时候,只在他的书房里找到了一份类似遗书的书信。按信上所说,文侍郎会胆敢偷窃库银是为了某君的“大业”筹措本金。但是整封信写得过于隐秘晦涩,所以外人很难推测出所谓的“某君”是谁。不过书信的最后一句话倒是给出了一个线索:“小人将于奈何桥畔、彼案前遥祝君能得偿所愿,早登大宝
“无双,你在听我说吗?”秦晓棠忍不住把手伸到君无双的面前晃了晃,今天这已经是他第三发现君无双走神了。
“听见了!”君无双拍掉了在自己面前来回乱晃的手,“你不就是说,满朝文武都怀疑这个‘某君’是三位皇子中的一个嘛!但是若不是二殿下上了折子要求调拨银两,这案子也不会被人发现,所以他的嫌疑最小。”
“嗯,这还差不多!最近天A哥和萧大哥都神情恍惚,而且萧大哥三天前还不知怎得受了伤,幸好你还比较平常。对了,等会我要去看望萧大哥,你要不要和我同行?”
“不用了。秋水正在调配‘止息’,等弄完了我正好给他送去。你自己先去吧。”
秦晓棠离开“黑白分明”独自来到将军府后,径直走到了萧百川住的庭院。多亏君无双每天送来的各种药品,萧百川的伤口已经好了大半。
秦晓棠在萧百川的房里聊了一会后,就去找萧百骏了。萧百川静静地坐在窗户底下,享受着初春午后温暖的阳光。这几天君无双每天都来将军府看他,让萧百川觉得自己这伤受得真值。
正想着,就听有人敲门。萧百川连忙站起身来开门,却在看到来人时僵住了表情。程红凌端着一个瓷盅站在门口,见到萧百川开了门,她满脸笑意地道:“大哥,我给你炖了八宝莲子羹,快趁热尝尝。”
萧百川眉宇轻皱:“小妹,这些活交给下人干就行了,何必劳烦小妹你呐!”
“大哥何须和我客气。义父义母待我犹如亲生,照顾大哥是我这个做妹妹的本分。”说着也不管萧百川愿不愿意,直接闪身进了房间。然后从瓷盅里盛了莲子羹出来,直接送到了萧百川的面前:“我见大哥你午饭吃的不多,过了这些个时辰也该饿了,试试我的手艺,若是不够甜的话,我再去加点糖。”
萧百川微微推挡着面前的瓷碗:“不用了,我现在还不饿。不想吃东西。”
程红凌听他这么说,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略微底下了头道:“大哥,你是不是嫌弃我做的东西?下个月我就要成亲了,也不知道下什么时候才能再给大哥做吃的,你就真的忍心拒绝我的好意吗?”
萧百川见程红凌似乎是不达目的不罢休,心里还真是生怕她再纠缠不清。所以只能无奈地接过那碗莲子羹,三下五除二地吃了个干净,然后把碗放到了桌上道:“好了,东西我吃完了,你先回去吧,我想休息一会。”
程红凌见到萧百川吃下了那碗莲子羹,嘴角浮起了一个妩媚的笑容:“大哥,刚吃完东西不适合马上睡觉。我们好久没聊天了,不如我陪你聊一会吧。大哥若是累了,那你就躺到床上去,我坐这就行。”
“这不合适!”萧百川放冷了声音,“虽说你我名义上是兄妹,但毕竟男女有别,共一室恐遭人非议。你就快嫁人了,若是传出些有损你名誉的事来,萧家如何和你夫家交代?你还是快点出去吧!”
“出去?我好不容易等到了这个机会,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放过!”程红凌突然变了脸色,萧百川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被她促不及防地点住了周身几个大穴。
“程红凌,你想干什么?”萧百川见到她突如其来的冷笑,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
“呵呵,萧大哥你别急,我不会伤你的,我又怎么可能忍心伤你?”程红凌见萧百川不能动弹了,便放心大胆地靠在了他的胸前,“萧大哥,从我第一眼看见你时,我就喜欢上了你。后来红叶山庄被毁,你把我带回了将军府,我以为我有机会能和你成亲,你不知道当时我有多开心。可是你不该,你不该对我那么冷漠,还逼着萧将军他们赶我出府。若不是夫人见我无亲无故,收了我作义女,怕是我现在正在哪个不知名的地方流浪。所以我对自己说,我一定要嫁给你。”
说到此,程红凌仰起了脸,直直地看着萧百川,“为什么你要那么狠心,连最后的希望也不给我,让夫人早早地给我寻了门亲事。所以今天的一切都是你造成的,萧大哥,你不要怪我,我只是喜欢你,我太喜欢你了!”
说到动情之,程红凌忍不住垫起脚尖,向着萧百川的脸上吻去。到此刻萧百川算是明白过来,自己怕是着了程红凌的道了。看见她整个人都欺了过来,萧百川忍不住大叫了一声:“住手!”
就在下一刻,房门被人从外面踢开。君无双眼中带着足可以冻死人的寒意,冷冷地站在门口。
原来君无双来到了将军府后,也不要下人引路,自己来到了萧百川住的院子。他刚走到房门口的时候,就听见里面有人说话,他本想抬手扣门,却听见萧百川的那声大叫,所以君无双也顾不上是否礼貌,一脚踹开了房门。等他看见搂抱在一起的两人后,目光骤冷,双眼微眯地瞪着萧百川。
萧百川见君无双的表情就知道他误会了,情急之下只能飞快地说道:“无双,她点了我的穴道。”
君无双闻之愕然,他快步走进房间,一把拽开了趴在萧百川身上的程红凌,替萧百川解开了身上的穴道,然后对着程红凌语气犀利地道:“程姑娘,这件事你最好解释一下!”
程红凌先是被踢门声吓了一跳,当她看清楚来人竟是自己最为害怕的君无双时,就知道今天的布局算是完了。所以对于君无双的问题她还没想好该怎么回答,这时就听萧百川道:“滚出去,不要再让我看见你!”
程红凌死死咬住自己的下唇,狠狠地瞪了瞪君无双,然后冲出了房间。半道上还差点撞上正走进院子的萧百骏和秦晓棠。
这两人看见那两扇摇摇欲坠的房门后,不禁异口同声地问道:“出了什么事?”
君无双微微别开了脸,轻哼了一声道:“我不知道!”
于是那两人都望向了萧百川。萧百川正苦苦思索该怎么和君无双解释,就觉得头晕目眩,四肢无力,身子不由向前载了下去。站在他身旁的君无双眼明手快地扶住了他后,发现他的体温高出常人,于是连忙给他把了脉。
此时萧百骏和秦晓棠也围了过来。萧百骏急急问道:“无双,我大哥怎么了?”
君无双把完脉,没有说话,而是拿起了桌上的瓷盅闻了闻,接着脸上就露出了极其古怪的表情,看得萧百骏不住担心起来。
君无双看了看萧百骏扶着的萧百川,口气不善地道:“你大哥被人下了药!”
“什么!”萧百骏拔高了声音,“什么人下的?是什么药?能不能解?”
君无双静默了一会:“药我能解,只是不能在这里解。我这就带你大哥回‘黑白分明’,那里有我要的东西。百骏,你最好和萧将军他们解释一下,但不要告诉他们百川被人下了药。至于该怎么编这个谎,你自己斟酌着办。还有,药性解了之后,百川可能会在我那里住上几天。”
“为什么无双?为什么不能让爹娘他们知道实情?”萧百骏很是不解。
“少罗嗦,照我的话去做!眼下我没那么多时间,以后再跟你解释。”君无双似乎很不耐烦的发起了脾气,“还有,我替萧百川解药的时候不能被别人打扰,你们今天就不要跟去‘黑白分明’了。”
“可是……”萧百骏还想争辩,却被秦晓棠拉了一把给阻止了。秦晓棠看得出来君无双是真的在生气,所以他马上道:“无双你去吧,这里我会收拾的。”
君无双冲着秦晓棠一点头,抱起了萧百川飞身出了院子。他并没有走正门,而是直接跃过了将军府的高墙,运起轻功,飞檐走壁地回到了棋舍。
1 鸳颈相绕
君无双抱着萧百川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吩咐任何人没有传唤都不得打扰,然后关上了房门。刚才在将军府君无双就已经发现了,程红凌加在莲子羹里的竟是种春药――“风情”。回想起自己看到的,君无双猜测程红凌必是计划先和萧百川“生米煮成熟饭”,好让萧百川事后娶她为妻。
看着在春药的作用下,神智渐渐涣散的萧百川,君无双心中真想杀了那个女人。不过当务之急还是先要帮萧百川熬过这个关卡。“风情”的药性虽然不是最猛烈的,但却是所有春药中持续时间最长的。平时妓院里都拿它来调教不愿意接客的小倌。
在药物的作用下,普通人会兴奋整整三时辰,往往She精超过十,让那些小倌展现所谓的“万种风情”。等到药性过去后,整个人就像被淘空了似的虚脱无力。身体好一点的小倌要在床上修养三四天后,才能渐渐恢复体力。若是用在体质很差的人身上,很有可能当场就会出现精尽人亡的情况。所以老鸨们一般是不愿使用这药的。
君无双不知道程红凌是从哪里弄来的这种春药,但显然她是没搞清楚药性,才会给萧百川下了“风情”。
和天底下其它的春药一样,交合是“风情”最好的解药。但是如果中药者意志够坚定的话,也可以利用些别的手段来熬过药性发作期。只是那样中药的人会很痛苦!
君无双用力抱住怀中不停扭动的萧百川,发现“风情”的药性散发地越来越快。萧百川的身上已经开始飘出“风情”特有的香味,让闻见的人也有点情不自禁起来。再加上萧百川无意识间磨蹭着君无双的下体,君无双发现自己的欲望竟然有抬头的趋势。
糟糕!今天可别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啊!君无双无奈地想着。虽说现在,萧百川神志不清,自己大可为所欲为。可是,只要是个男人,不到万不得已的境地,是不会愿意自己像个女人一样,在别人身下辗转呻吟的。
更何况萧百川从小就身份尊贵,不论在江湖上或是在朝廷中都一直受到别人的礼待。如果让他知道自己如此侵犯他,事后一定会被他引为奇耻大辱,虽然自己是出于好意。所以君无双决定让萧百川自己选择。
萧百川此刻的身体越来越热,好像肌肤下的血管会在下一刻崩裂开来,热得他直想脱光了所有的衣物,泡在冰水里狠狠地镇一镇自己。虽然他以前没尝过这样的滋味,但是没吃过猪肉,却还是见过猪跑的。萧百川心里明白自己十之八九是被下了春药了,所以他一心想要离开这里。因为萧百川不知道等会药性全部发散出来之后,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他不想让君无双看见自己的丑态,他怕君无双会从此看不起自己。
因此萧百川拼命地挣扎,希望能离开君无双的怀抱,找个没人的地方躲起来。可惜君无双的手臂虽然纤细却十分有力,像个铁箍般把他紧紧扣在了怀里。再加上在药性的作用下,萧百川的体力已经所剩无多,那样的挣扎在旁人看来倒像是挑逗的动作。
就在这个时候,一丝真力从百汇穴传了进来,使得萧百川顿时清醒了不少。眼前君无双的脸也没那么模糊了。不过,萧百川有点奇怪,中了春药的明明是自己,为什么君无双的脸会那么红呢?
就听君无双在他耳边慢慢地说道:“百川,你身上中的是一种专门给小倌用的春药,最好的解药就是‘交合’。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帮你。只是,你将会是――下面的那个。如果你不愿意这么做的话,我也可以不断的在你百汇穴注入真力,保持你头脑一定程度的清醒,熬过接下来的三个时辰的药发期。不过那样你会熬得很辛苦!你想如何解决这件事,你自己决定!无论如何,我都尊重你的决定!”
萧百川听到这些,刚刚清明的神智差一点又崩溃了。他万万没想到,程红菱给自己下的春药竟是给小倌用的。如果选择轻松的解决途径,那就意味着自己要像个女人一样被人抱。作为一个男人,这样的确会伤了他作为男人的自尊。可是,现在眼前的人不是别人,而是自己爱恋已久的君无双。一想到能和心爱的人结合,萧百川又觉得没有那么的难堪了。
退一步来说,如果他选择苦熬,那么君无双一定会在三个时辰内不间断地给自己输送内力。同为习武者,萧百川明白,这会对君无双的身体造成什么样的损害。所以,他轻轻说道:“无双,我想,请你抱我!”
“什么?”君无双没想到萧百川这么快就做出了这样一个决定,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于是又问了一遍“百川,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你确定要这么做吗?你不怕事后自己会后悔?”
萧百川听完这一连串的问题,没有立刻回答。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让自己的嘴唇靠近了君无双的耳朵,轻缓但却坚定的说了一句话:“我愿意,且决不后悔! 只因,是你!”
听到这些,君无双明白,刚才并不是萧百川的胡言乱语,也就不再犹豫。他把萧百川放到柔软的床上,散开了两人的发冠,然后不急不缓地脱去了各自的衣物。接着慢慢俯下身子,任由自己的青丝从身子的两侧垂下,和萧百川的长发交缠在一起,铺满了大半张床褥。
从前额开始,剑眉,鼻尖,薄唇,君无双连续落下轻重不一的亲吻。萧百川的双唇上还略着带点先前吃下的莲子羹的香甜,引得君无双伸出舌尖,细细舔拭。而他的双手也同时在萧百川紧绷的身体上四游走,希望帮助萧百川放松下来。然后趁着萧百川想张口呻吟时,灵活的舌头又探入了唇齿之间,巡视起这个即将属于自己的领地。
萧百川从没有与人如此亲热过,所以当君无双的舌头伸进来的时候,他竟有一刻的不知所措。不过,在君无双的舌尖扫过他的牙床、上鄂后,萧百川也渐渐明白了情人间该如何亲热。他用自己的舌头逮住了在口中四游走的侵入者,邀它与之共舞。有时还无师自通地用牙齿轻压君无双的舌根。
君无双感觉到了萧百川的反守为攻,不自觉地发出了一阵轻笑,笑得萧百川本已布满全脸的红晕一直蔓延到了耳垂。不过体内的药性却使得萧百川没有更多的时间用来害羞,愈来愈高涨的欲望促使他不停抬高自己的身体,希望借助君无双微凉的体温带走自己的燥热。
君无双看见萧百川难耐的表情,知道他忍得很勉强,需要一释放。所以抬头退出了萧百川的唇间,左手支头侧躺在他的身边,同时伸出右手握住了萧百川坚挺的欲望。
君无双的手本就比常人的要凉些,所以当他握住萧百川的火热时,萧百川舒服地发出了一声叹息。君无双见了他生涩的反应,忍不住在他耳边调侃道:“这样就满足了吗?别着急,我会让你更舒服的。”说完便上下套弄起来。
萧百川还没想明白君无双话里的意思,一阵快感便从君无双握住的地方传了上来,引得萧百川不由自主的呻吟出声:“嗯……,嗯啊……,嗯……,呜……”萧百川不敢相信这样甜腻诱人的声音竟是出自自己的口中,连忙咬住了下唇,不想让人听见那令人抱羞的声音。
君无双见他下唇已经被咬得没了血色,于是又凑过脸去,在他耳边说道:“不要忍着,叫出来吧!我喜欢听你现在的声音!”可是萧百川宁愿咬破自己的嘴唇也不松口。君无双明白,打小由那些封建理念浇灌长大的萧百川,是不可能放任自己在床上胡乱叫喊的。所以君无双只能幽幽叹了口气,用自己的舌头撬开了萧百川的牙关,顺便吞入了他全部的喘息。
同样身为男人,君无双很了解哪些地方是男人薄弱的敏感之。从顶端的铃口,直到根部的肉球,君无双的手自上到下,轻搓揉捏着萧百川的欲望。而萧百川分泌出的体液,更是方便了君无双的滑动。有时君无双还用指尖在欲望前端下面的凹缝中细细碾磨,惹得萧百川不停轻颤。突然,君无双感到手中的欲望好像又涨了一下,知道萧百川快要高潮了,便加快了手里的动作。
萧百川的嘴被君无双堵住了,两人的唇舌又纠缠在了一起,下体的快感越来越强烈,若不是现在口不能言,真不知自己还会发出怎样的叫声。毫无预告地,萧百川觉得君无双加快了速度,然后自己身体里四奔腾的欲望和残余的体力都汇成了一股热流,从君无双紧握的顶端冲了出去。那巨大的快感使得萧百川眼前阵阵发晕,好像整人的意识也随着那股热流喷出了体外。等到眼前又逐渐清晰起来的时候,萧百川只能躺在床上,喘着粗气,说不出一句话来。
君无双见萧百川释放得很快,心中不免担忧起来。按照萧百川高潮的速度,在药性过去之前,他至少要射八、九之多。这样对萧百川身体的伤害实在是太大。于是君无双决定能拖一分是一分。
“百川,刚才舒服吗?”君无双一脸的似笑非笑。看得萧百川很不好意思,恨不得把整个人都埋到枕头里面。刚才的感觉是萧百川从没体会过的,等他发现君无双的右手上沾满了自己的体液时,心中却是懊悔不迭。
自己最为难堪的一面已经完全呈现在了君无双的眼里。从没让别人触碰过的地方,竟在君无双的爱抚下达到了高潮,还弄脏了自己心中一直纯洁无暇的人的身体,这怎能不使他感到悔恨交加?萧百川觉得实在是没有脸面再面对君无双。
不过君无双却好像要跟他作对似的,硬是把他的脸转过来,让两人的目光接触。看到他满脸的悔意,君无双微笑着拥他入怀,双手在萧百川的背部慢慢轻拍:“别不好意思!男人的身体就是这样,受到刺激后会有快感,进尔达到高潮,射出Jing液。这没什么好害羞的。正常人都会有这种变化,我的也一样。”说着君无双挺了挺自己的下身,让萧百川感觉自己正在逐渐变硬的欲望。
不同于身体温度的高热好像烫到了萧百川,在肌肤触碰的一瞬间,萧百川缩了缩自己的身子。不过这么一来,萧百川刚才的悔恨倒是退却了大半。虽说心中感激君无双的体贴,但嘴里却不知为何,吐出了与之相反的话语:“平时看你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神态,没想到你私底下竟是这个样子,什么话都说得出口。”
君无双听到萧百川这么说,嘴角的弧度扩得更大了:“谁说我不食人间烟火,又不是神仙!我吃的是五谷杂粮,也有七情六欲,身体有这种反应是很正常的。更何况……”君无双停了一下,放柔了声音,凑到萧百川的耳边轻声细语:“更何况,抱的是自己喜欢的人!”
“喜欢的人!”这四个字如一堆点燃的火药,炸得萧百川头晕目眩。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刚才无双说,抱的是他喜欢的人。那是不是意味着,无双喜欢的人是――自己?
君无双看见萧百川发呆的样子,心中松了口气――还是说出来了!原来这也不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其实直到方才,君无双也不敢肯定自己是出于什么心情,自愿帮萧百川解“风情”。他只知道,当他看见程红凌抱着萧百川的时候,心中除了怒气之外竟还夹杂着些许的嫉妒。所以他是绝对不会允许,让别的什么人来触碰萧百川的身体。
看着萧百川在自己的爱抚下释放,一脸的满足,全身心的放松,君无双莫明有种淡淡的幸福的感觉。或许这就是希望把最好的献给自己爱人的心情吧。此刻,君无双才敢相信,其实自己对萧百川的感情早已经超越了“友谊”的界限。
君无双见萧百川仍然没有回神的迹象,也就不去打扰他。因为他希望萧百川能把注意力从被药物带出的情欲上游离开来。可惜事与愿违,不到一盏茶的功夫,萧百川的身体又不自觉得扭动起来,下身的欲望也有了再抬头的趋势。
这一萧百川觉得不但前面涨的难受,连后面某个地方都起了奇怪的变化。那个连自己都没有触碰过的地方,如被蚂蚁啃食一般,又痒又麻。萧百川真想找个什么东西伸进去,好好挖一挖,可是根蒂固的羞耻心又不允许他这么做。所以他只能本能的扭动臀部,同时收缩那里的肌肉,希望能缓解那里的“灾情”。
君无双见萧百川扭动得奇怪,就明白他的后庭也感受到了药性的刺激。原本在他背部游走的手便下滑到了萧百川的股缝之间,在菊洞口轻轻按了几下,问道:“是不是这里很难受?”
萧百川不敢相信,只是轻轻的挤按,就能让那里难耐的奇痒些许得到缓解。于是也顾不得是否丢脸,马上在本能的驱使下,频频点头。
君无双见萧百川已经不考虑颜面问题,便知他又被药性逼上了绝路,看来该来的还是躲不掉。不过即便是这样,萧百川的后庭还是不可能马上接受自己的入侵。于是君无双一边在菊穴口缓慢地画圈,一边柔声道:“百川,身子放松些,让我的手指进去,好吗?”
萧百川不知君无双要做什么,但他相信君无双是不会害他的,所以便吸气,慢慢呼出,想要缓解肌肉的紧绷。君无双趁着穴口放开的一刹那,探指进入,然后轻轻的抽插起来。甬道里的肉壁自动地缠住了君无双的手指,使得君无双有点费劲。不过很快甬道就适应了食指的粗细,没有绞合得那么紧了。所以君无双又加了一根手指,这回两根手指不但前后运动,还不时在肉壁上轻轻挤按,左右扩张,寻找着传说中的那一点。
萧百川能够清楚的感觉到君无双的手指在自己的后庭出出入入,稍稍平息了那里的奇痒。可是随着后庭对手指的逐渐适应,那种感觉又逐渐加强了。他觉得光是手指,已经止不住那里的麻痒,他需要别的东西来填满那里。于是萧百川用充满求助的眼光望向君无双。
君无双一直在观察萧百川的反应,希望自己不会弄痛他。见到萧百川如此望向自己,便低下头,安抚地吻了吻萧百川被汗水湿透的发根,按住他的肩膀,柔声道:“再忍忍!我知道你现在很难受,可是如果我就这么进去的话,会伤着你的!再忍忍,一会儿就好了!”
其实君无双这番话也是说给自己听的。现在的他虽然表面上还能保持平静,可是天知道他私底下忍得有多辛苦!君无双眼中看到的是萧百川迷离的双眼,绯唇微启,略带小麦色的肌肤上布满了细细的汗水,全身上下都染上了情欲的色彩。耳边听到的是萧百川粗重的呼吸,还有那间或溢出的难耐的呻吟。手指感觉到的是萧百川紧窒的甬道,死死含住入侵的异物,甚至还会自动的吞吐。来自视觉、听觉、触觉全方位的刺激,使得君无双自身的情欲也快速高涨,下体不断地充血扩大,甚至产生了不由自主的跳动。
后庭的麻痒和越来越强烈的空虚感使得萧百川快要发疯了,要不是君无双一直把他按在床上,他说不定已经跳起来,随便找个柱状物体插入自己的后庭,以求解脱。就在这个时候,一阵突如其来的异样快感从后庭通过脊柱传输到了萧百川的大脑里,刺激得他如被雷击一般得浮起了腰身,嘴里的呻吟再也抑止不住,冲口而出。
“是这里吗?”君无双并不需要萧百川的回答,因为萧百川的表现就是最好的答案。他再加入一根手指,不断地挤按刚才那一点,引得萧百川连声大叫:“嗯……不……,不要……啊……,无双……住手!住……,唔……,啊……,那里……啊……,嗯……”
连续的刺激逼得萧百川口不择言,他已经不知道自己到底要说什么了,只是本能得随着君无双手指的侵犯,发出单音节的字眼。然后当君无双的手指再一碰到了那敏感的一点时,萧百川在变调的尖叫声中又一达到了高潮,同时浮腰挺起了下半身。可是这回,当萧百川的身体刚刚回落到床上时,君无双就已经抬高了他的双腿搭在自己的肩上,并将自己早已涨得发痛的欲望一插到底。
“啊!”
这毫无征兆的巨大刺激使得两人都发出了不同的声音。君无双就觉得自己的下体被层层的炙热紧紧包围着,而且那肉壁还带着高潮余韵的痉挛,好像自身有意识似的微微蠕动,如小嘴般咬住了君无双欲望的每一寸肌肤,舒服得他直想去死。
萧百川没想到君无双竟然乘他全身放松的时候突然进入他的体内,虽说先前甬道已经被手指从里到外彻底开发过了,但是那拓宽的程度还是不能和君无双欲望的粗细相提并论。所以一阵疼痛彻底打散了刚才高潮时的快感,害得他又是一声高叫。
君无双听出了萧百川的声音里面包含的痛苦,忙俯下身子,愧疚地道:“对不起,百川,我以为你已经能适应了,所以动作有点急了。是不是很痛?需不需要我先退出来?”
萧百川强忍住不适感,摇摇头道:“不,不用了。就这样吧。只是你能不能,先这么呆着,不要乱动?”
“好,我不动!”君无双温柔地吻着萧百川褪去血色的双唇,一只手抚上萧百川胸口早已硬挺的乳珠,另一只手握住萧百川萎靡的玉茎,缓缓套弄,希望他能早些适应自己。在药物的刺激和君无双的撩拨之下,萧百川觉得刚才的痛楚逐渐淡去,随之而来的又是那该死的麻痒。于是他下意识的动了动臀部。
君无双感觉到了他的变化,便试着轻轻抽出自己的欲望,带出了萧百川浅浅的低吟,不过这一却是舒服的回应。君无双见后,知他已经适应,就不再客气,浅浅地抽动起来,并不停地改变方向,攻向刚才找到的那个敏感点。
房间里弥漫着情欲的味道,再加上耳边不时响起的令人面红耳赤的只字片语,使得君无双觉得自己好像也中了春药一般,完全沉溺于欲望的渊中,不能自拔。此刻的他,原先浑身乳白色的肌肤沾染上了激情的粉色,一头青丝随着身体的律动在空中飞扬,略张的绯唇红得娇艳欲滴,平时那种清冷的表情早已不复存在,有的只是如妖如魔般的媚惑,看得萧百川心中激动不已。这是君无双不为人知的另一面,因为他而绽放出来的另一面,也是只属于他的另一面。
君无双趁着萧百川不注意,完全抽出了自己的欲望,然后把他翻了个身。当萧百川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已经趴跪在床上,臀部高高翘起,后庭完完全全暴露在空气中。还没等萧百川来得及发问,君无双的双手就扣在了他的腰间,然后猛地一下又冲了进来。
经过了刚才的滋润,萧百川的甬道已经能完全接纳君无双了,而这样的体位又使君无双进得更,让两人都发出了满足的叹息。然后君无双加快了律动的速度和力度,两人结合的部位不时发出“啪”、“啪”的撞击声。
没有经历过情事的萧百川在君无双狂热的攻击下已经溃不成军,若不是君无双托住了他的腰部,萧百川相信自己一定会摔倒在床上。然后先前那种感觉又慢慢汇聚到了欲望的顶端,萧百川放松自己,等待着再一体验那令人疯狂的快感。可是就当萧百川蓄势待发之时,君无双竟伸出了一只手,紧紧握住了萧百川欲望的根部,把萧百川的快感硬生生给遏止住了。
“呜……,无双……放手……让我……,快……,啊……”萧百川不解地颤抖着。他不明白,为什么情人突然之间剥夺了自己享受快感的权利,让他的身体不停地发出想要发泄的悲鸣。
君无双明白男人这种时候如果被人打断,那样的残忍几乎能使人崩溃发狂,可是他必须这么做。现在药性发作还不到一个时辰,而萧百川竟要达到第三高潮了,那么接下来的两个多时辰内,谁会知道萧百川还要She精几。高潮的数越多,对萧百川的身体的伤害就越大,事后恢复的速度就越慢。
所以君无双狠下了心肠,对萧百川的乞求充耳不闻。只是停下了自身的律动,温柔的吻着萧百川的背脊,轻声道:“对不起,百川!对不起!离药效过去还有两个时辰,你不能再这么快高潮了。我知道你现在很难受。可是忍一忍,好不好?我说过我会帮你,所以我现在和你一起忍,好不好?”
虽然君无双的手还是握住了萧百川,不让他释放,但是耳边的温言软语却让萧百川感动得想哭,他完全明白这是君无双的用心良苦。所以当他回首看见君无双满脸的歉意和隐忍的汗珠时,不由握紧了拳头,指甲陷入了肌肤。他怕自己若不是这么做,就会掉出泪来。
君无双见萧百川竟然要靠刺痛他自己来分心强忍,连忙用另一只手扶起了他的身子,让他跪坐在自己的身上。然后掰开萧百川的拳头,与他十指交缠,并柔声道:“是不是很难受?要是实在难受的话,你打我骂我都行!”
萧百川知道君无双误会了,赶紧摇摇头:“不是,只是很感动,一时间就……”
君无双听到这话愣了一下,随即就明白了过来。于是嘴角又挂上了会心的浅笑,轻声说了一句“笨蛋!”虽是骂人的话,但语气中的溺爱之情任谁都能听得出来。
萧百川虽然很想忍住身体里的欲望。但是君无双停住了律动后不久,后庭中的麻痒又渐渐回来了,加上前面的欲望越来越亢奋,前后夹击之下,萧百川的神智又开始渐渐涣散起来。生理上本能的追求控制住了全部的思维,“无双……我……呜……好……难受……”无意识的呻吟也随之脱口而出。君无双见萧百川已经语无伦,明白再不让他发泄的话,真会把他给逼垮。所以便再让萧百川跪在床上,开始了新一轮的律动。
“啊……,啊……嗯……,无双,放手……我……,我……实在……,受不住了……啊……,放……”
“我知道……,知道……嗯……再等一下……,我们……啊……,一起……”
“放手……啊……,痛……求你……,啊……,不要……”
看着萧百川双腿间已经涨成了紫红色的欲望,君无双无奈松开了一直禁锢着萧百川的手。
“啊!……”外界的压力突然消失后,那蓄积已久的体液便争先恐后地冲出了前端的小口。在欲仙欲死的巨大刺激下,萧百川如即将断气的人一般,发出了近似绝望的嘶吼。随着前端的喷发,后面的甬道也不由自主的痉挛收缩。君无双感到甬道的传来一股强劲的吸力,使他一时把持不住,把自己的炙热全部喷射在萧百川的身体里。然后扶住萧百川的手一松,两人同时跌落在床上。
君无双等自己稍稍平复了气息后,探过身子,伸手捋了捋萧百川汗湿的头发,怜惜地吻着他的额角,然后轻声问道:“恨我吗?让你这么难受!”
萧百川此时已经没有什么体力了,可他还是硬撑着张开自己的双眼,试图看清身边的人:“不恨,怎么可能会恨?”
君无双愉快地抱紧了萧百川,展臂穿过他腋下,慢慢揉捏着他背部的肌肉,替他放松身体:“趁现在你好好休息一下,估计药性很快就会上来的,到时候你会更累!”感到怀里的人身体一僵,君无双接着道:“别担心!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听到君无双的保证,萧百川慢慢闭上了眼睛。他相信君无双一定会说到做到,陪伴他一起度过这痛苦而又甜蜜的三个时辰……
2 风起云涌 (一)
萧百川从睡梦中醒来,入眼的是自己未曾见过的暗顶帐。浅不一的蓝色纹理组成了不规则的图案,让人觉得如坠云端,有种不真实的感觉。萧百川想试着起身,可是全身却酸软无力,连动一下手指也很费劲。
“醒了?”随着那清亮的声音在房里响起,君无双带着似水温柔的眼神出现在萧百川的面前,他的手里还端着杯温热的茶水。看见此人,萧百川才想起他昏睡前两人间的鱼水之欢,脸上不由烧了起来。
君无双见到萧百川脸上的红晕,淡淡笑了笑,伸手把萧百川扶了起来:“你睡了快十二个时辰了,起来喝点水润润嗓子。”君无双把茶杯递到了萧百川的唇边,而萧百川不敢直视君无双,所以只是就着他的手低头喝水。
君无双把空茶杯放回到桌子上,回身又坐到了床边,给萧百川把了把脉,然后道:“你饿不饿?我让若尘给你煮点东西吃。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一并告诉我。”
“我……”萧百川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昨天他在药物的作用下神志有些不清时,还可以坦然地面对君无双。可是现在却没有勇气,再注视这个和自己有着肌肤之亲的人。
君无双察觉到了萧百川的窘态,眉角一扬:“怎么不说话,难道你想过河拆桥?”
“无双,你在胡说些什么?”萧百川一着急,也顾不得是否尴尬,直直地望向了君无双。
“终于肯看了我吗?”君无双轻叹了口气,“百川,你是不是后悔了?”
“不是的无双。”萧百川冷静了不少,“我只是怕你昨天只是顾全朋友之谊,而不是,而不是……”
“而不是出于真心?”君无双轻轻握住了萧百川的左手,“百川,昨天中药的人是你,不是我。我很清楚自己做了什么,说了什么。如果我不是心甘情愿的话,又怎会和你走到这一步?或许以前我对你太过冷淡,但这并不表示我心中没你。所以你不要胡思乱想。但如果你觉得,这一切对你而言都太过突然的话,那我可以给你时间考虑。可是一旦你有了决定,一定要马上告诉我。”
“无双!”萧百川觉得似乎所有的体力都流回到了身上,左手用力一拽,展开双臂把君无双紧紧地搂在了怀里,“无双,对不起,我不该怀疑你。我只是太在乎你的感觉,不愿你有一丝一毫的勉强。对我来说,你绝世的容貌,高强的武功,出众的事能力都令我自惭形秽。我时常在想,像你这样一个完美的人,应该有个更强势、更出众的人才配和你站在一起。所以我实在不敢相信,你竟会选择了我。”
“笨蛋!”君无双笑着骂了一声,“我不否认这世上的确有人比你出色,可哪又如何?这世上不是同样也有比我更好的人嘛!我喜欢你的包容,你的温柔,你的体谅,甚至是你对‘天欣’那份拿得起放得下的感情。就算在别人眼里我们不适合,但我就是认定你了。既然我们两情相悦,何必管别人会说些什么?”
君无双每说一句话,萧百川就搂得更紧一分,直到两人几乎都喘不过气来,萧百川还是不愿松手。若是不自己现在身体虚弱,萧百川真希望就这么一直继续下去。
君无双感到萧百川的力量渐弱,连忙挣开了他的怀抱,让他静静地靠在床头,然后看似随意地问了一句:“你打算怎么置程红凌?”
萧百川呆坐着眨了下眼,然后慢慢地笑开了:“这事你作主吧,只是……”
“只是什么?你还想要帮她求情?”
君无双的身上散发出了危险的气息,可是萧百川却一点也不害怕,反而笑得更欢了:“只是她名义上还是我家的义女,而且下个月她就要成亲了,你也不要太为难她,小惩大戒就行了。”
“哼!”君无双轻哼了一声,突然一下子拽住了萧百川的衣领,“百川,可能我没告诉过你,我为人很霸道。只要是属于我的东西,我就一定不会和别人分享。所以我是不会再放开你了!那些个莺莺燕燕的,你最好下少惹,知不知道?”
看着君无双貌似凶狠的表情,萧百川忍不住又抱住了他,在君无双的耳边轻声细语:“你放心,我从头到尾想惹的人就只有你一个!无双,我可不可以认为,你这是在为我吃醋?”
听到萧百川话语中饱含着的浓浓笑意,君无双自己也忍俊不已。不过很快君无双就收起了欢颜,坐直了身子,目不转睛地看着萧百川:“百川,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瞒了你一件很重要的事,你会怎样?”
萧百川没料到君无双会说这样的话,笑容为之一顿,然后伸出手替君无双把一缕散落的青丝掖到耳后,慢慢说道:“我知道你从很小就开始闯荡江湖,若是尽信于人,又怎能活得下去?而昨天之前,我们之间只能算是朋友,若是有什么欺瞒我的也不出奇。只是无双,如果你觉得现在的我够资格分享你的秘密的话,我会很乐意当个听众。如果你不想说,也没关系。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无可奈何,我不会因此气恼于你的。”
君无双听完这些话,神情不禁激动起来。他波光流动地看着萧百川,刚张嘴说了个“我……”就听有人敲响了房门。
君无双被这敲门声打算后,不由轻轻皱了皱眉宇,起身去开门。萧百川看不见来人,但若尘的声音却断断续续地飘了进来:“……拦不住……,萧二公子……”
听见若尘提及了萧百骏,萧百川不由高声问了一句:“无双,发生什么事了?”
话音刚落,君无双就转回到了床前,微微笑道:“还不是你那个宝贝弟弟!昨天我带你回来的时候,吩咐他不要过来。可他还是忍不住想来看你。我见你没醒,已经打发他回去三了。不过他倒是胆子越来越大,刚才还敢放话说,若这还是见不到你,就拆了我的棋舍。”
“呵呵!”萧百川想到平时萧百骏见了君无双就像是老鼠见了猫一样,现在竟然会威胁君无双,可见真是急火攻心了,“我没什么大碍了,让百骏进来吧!”
“好吧!不过我昨天只是说你被下了药,别的什么也没解释。你可要想好了,等会百骏问起来,该怎么回答他。”说完君无双便又走到了门口,吩咐若尘带萧百骏进来,同时再给萧百川准备点清淡的食物。
不一会儿,就看见一阵旋风刮进了君无双的房间。看到屋里的萧百川后,那旋风“嗖”得一下停在了床边,抓住了萧百川的肩膀,上下不停地打量,并飞快地问道:“大哥,你终于醒了!你中了什么药啊?谁那么缺德给你下药?现在还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萧百川笑着看了眼站在萧百骏身后的君无双:“百骏我的药性已经解了,所以这件事你就不要问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更何况,现在我还因祸得福了。”
“大哥,你这话怎么说的?怎么能轻易放过那个害你的人?”萧百骏忿忿不平。
正在这是门外又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马上房门被推开了。秦晓棠神情紧张地走了进来。他也顾不上和萧百川打招呼,冲着君无双焦急地道:“无双,出事了。”
君无双闻言连忙道:“慢点,我们去书房说。”
秦晓棠看了看房里另外的两人,摇摇头道:“不用了。宫里来的消息,今天上午廖大人进宫上报说那四个运银子的侍人中有一个招供了。那人承认见过文侍郎提到过那位‘某君’,而这人就是天A哥。皇上亲自提审过那个侍人后,宣了天A哥进宫。和天A哥单独在御书房谈了将近两个时辰后,皇上把天A哥扣在了皇宫里,任何人不得与之接触。而且派了一百禁军,团团围住了三皇子府,没有圣旨,不得随意出入。”
“怎么会这样?”萧百骏听完“噌”地一声站了起来。
萧百川倒没有那么激动,只是担心地看了看君无双。就见君无双叹了口气道:“现在我只想知道,皇上是不是真的信了那侍人的说辞?”
“皇上和天A哥待在御书房的时候,喝退了所有的伺候的太监和守卫的侍卫,所以除了他们本人,谁也不知道谈话的内容。正所谓圣意难测,皇上的心思谁也说不准。”
秦晓棠正说着,若尘端着一碗小米粥走了进来。咋一见房里几人的脸色都不好,一时不知该不该再进来,所以站在了房门口,看着君无双。
君无双对若尘使了个眼色,让她把粥送到了萧百川的床前,然后亲自端给了萧百川:“不要太担心了。先吃点东西,A殿下的事我会理。你现在唯一需要做的就是好好修养。别让我再分神照顾你。”
萧百川知他说的在理,接过了瓷碗,把粥喝了个干净。君无双见他终于有米下肚,放心了不少,然后对着秦晓棠道:“我要出去一会,若是我入夜还不回来,你们就先回去吧。”
秦晓棠隐隐猜到了君无双会去哪里,便点点头道:“我们在这里等到你回来。”
3 风起云涌(二)
等到君无双到达皇宫的时候,已经是夕阳西下时分。最后的余晖把整个皇宫都镀上了一层橙黄色,美得耀眼。
君无双躲过了巡逻的侍卫和许多的宫女太监,轻车熟路地来到了御书房。房里只有皇甫睿明一人,他正站在打开的窗户前看着西斜的太阳,出神地想着什么。
君无双轻轻咳嗽一声,飘落在窗外。皇甫睿明看见了君无双,了然一笑:“我就知道你会来,没想到你的动作那么快!”
君无双进了御书房,找了张椅子自顾自坐下:“若不是父皇你让秦大人传出消息,我又怎么会这么快就知道?现在那个侍人在哪里?”
“关押在天牢!”
“那天A呢?”
“锦林宫!”
“锦林宫!那里可是冷宫!”君无双吃了一惊,“父皇不是真的相信偷窃库银的人是天A吧?”
“不管天A是不是主谋,我都必须这么做!无双,这点你该明白。”
“你是想保护天A?”
“这件事牵连不小,我怕你应付不来。所以把天A留在皇宫是目前最好的方法。”
“既然事情发展到了这一步,父皇,无双有些话想说。”
“但说无妨!”
……
德崇帝在把三皇子皇甫天A扣留在了冷宫后,以右相卢林和中庭太尉钱守义两人为首的一批大臣们在早朝上向德崇帝施压,要求公开审理“银库失窃案”,而左相萧伯仁和太傅陈锦言觉得光是靠一个侍人的证词还不足以让人信服,于是朝上吵成了一片,左右互不相让。德崇帝看着大打口水战的两方人马,把这个皮球踢给了中枢太尉方晋衷。
方晋衷是皇甫天A的泰山岳父,所以众人都认为他一定会帮着自己的女婿说话。右相和中庭太尉虽觉得皇帝有点偏私,但方晋衷位高权重,他们也不便说什么。但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方晋衷这一竟然站在了右相他们这一方,建议在朝上公审。德崇帝似乎也没料到方晋衷会作出这么个决定,脸色僵硬了一会,只好答应三天后公开审理。
“为什么方大人会在朝上支持左相他们?”萧百骏百思不得其解。
萧百川和君无双对视了一下,心里都猜想方晋衷会这么做,十之八九会和皇甫天A对方梅雪的态度有关。可能方晋衷知道了皇甫天A婚后对方梅雪冷淡,于是便趁这个机会想给皇甫天A一个教训,杀杀他的锐气。让皇甫天A明白,他们方家的人不是会任人随便欺负的。
不过等萧百川说出了这个推断后,秦晓棠却提出了异议:“天A哥和皇子妃的关系从他们成亲开始就一直是那样,少说也有三年多了,为什么方大人到现在才想要教训天A哥?这三年来他有的是机会。若是早点这么做,说不定天A哥会早些改变态度。”
君无双瞬间想起了那天方梅雪难看的表情究竟是为何,她应该是已经知道了林赐官和皇甫天A之间的情事。一个妻子或许能忍受自己的丈夫爱上别的女人,但倘若对方是个男人,可能大部分的女人都会觉得这是个奇耻大辱。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君无双面色不由难看了起来。萧百川以为他是忧心皇甫天A,便柔声道:“无双,你别太担心了!虽然眼下我们不知道A表哥打算怎么应对,但他一定不会坐以待毙的。更何况这件事只有一个证人,皇上未必会听信一面之词,所以结果不一定会很糟。既然都已经决定了要公审,那我们只能静观其变。”
在度过了风平浪静的三天后,德崇帝把皇甫天A和那个侍人同时宣上了早朝,除了仍在府内监守行为的大殿下以及出门在外的二殿下外,所有的文武百官都到齐了。那侍人显然是被金殿上皇上和众大臣威武庄严的气势给吓到了。一上殿就腿肚子直打哆嗦,说话时结结巴巴,颠三倒四,看得右相他们直皱眉头。
反观皇甫天A倒是沉着冷静,用他自己的话来说,他是身正不怕影子斜。在殿上稳如磐石,有问必答。和那侍人对峙时言辞犀利,目光如电。左相这一方均对皇甫天A的表现十分满意。
不过那侍人虽然胆怯,却是刁滑得很。等他适应了朝上的气氛后,就摆出了“咬定青山不松口”的态度,硬是指证皇甫天A,但却拿不出什么确凿的证据来。到最后竟耍起了无赖,说自己和三殿下无仇无怨,犯不着冒着生命危险去诬陷一个皇子,还说要德崇帝给他作主。
皇甫天A见他泼皮耍赖,冷笑了几声道:“父皇,这厮既然说他在半个月前还帮着文侍郎送了大批库银去我府上,那儿臣愿意敞开府门,恳请父皇派人前去搜查,若是搜出库银,儿臣自当领罪。”
“胡闹!”皇甫睿明断喝了一声,“堂堂皇子府岂是说搜就能搜的?此事不可轻率,若是找到真凭实据,再搜也不迟。朕看你们今天是说不出什么名堂来了,那就无须再浪费时间。先把人给我押下去,交给廖大人再审三天,三天后不论有没有新的证据,朕都要了结此案。退朝!”
右相他们虽然觉得这样放过皇甫天A未免可惜,但见皇甫睿明龙颜大怒,拂袖而去,也都不敢再造。退朝后作鸟兽散状,飞快地离开了皇宫。
午夜时分的京城,除了些烟场所仍然灯火通明外,其他的地方都是漆黑一片。就连皇宫里也只有零星的灯火,大部分人都已进入了梦乡。
一个人影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色中鬼鬼祟祟地走着,他来到了宫附近一个偏僻的角落里,东张西望了一会儿后,张嘴学了两声鸟叫,马上从宫墙外跳进来一个蒙面人。
“快告诉殿下,廖行州今天竟然对那侍人动了大刑。我看那人也是个软骨头,怕是撑不了多久。”
“动刑?这一向不是廖行州的作风,怎么会突然变了?而且那侍人后天还要上朝的,他廖行州就不怕到时候皇上责怪?”
“恐怕廖行州也是被逼急了。天牢里能整治人又不见血的方法多得是。若是那人说了些不该说的,那就糟了。所以一定要让殿下早作打算。”
“知道了!”
皇家的天牢是用一米见方的石头垒建而成,里面隐暗潮湿,终年不见天日,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每个被关在天牢里的囚犯都是垂头丧气,面色苍白,有的更是躺在老鼠蟑螂出没的草堆上昏昏沉睡。
一个狱卒拿着一个木桶走进天牢,木桶里都是些发霉发馊的馒头,每经过一个牢房就通过木栅栏扔一个到里面。大部分的囚犯捡起地上的馒头都是狼吞虎咽的往嘴里塞,但是却有个人对着地上的馒头看都不看一眼。
送饭的狱卒走完一圈,发现那人还是没有吃那个馒头,便冷笑了几声,打开了牢房的大门,钻进了牢房。狱卒轻轻踢了踢那人,看见他好像已经昏了过去,便恨恨的说了一句:“本想让你去得舒服些,没料到你还没那个命。”说着从怀里悄悄摸出了一把匕首,向着那人的腹部用力地刺了过去。
谁知那个明明已经没了知觉的人突然挥出一掌,打落了那狱卒手里的匕首,并飞快地在那狱卒的腹部大力得打了一拳,那狱卒应声倒地,疼得连呻吟声都发不出来……
与此同时,在暗门中隐藏着的一个人浑身发抖,双腿一软,跪倒在地,冲着另一人磕头如捣蒜般道:“廖大人,我招,我招,我什么都招!求大人保小人一命。”
朝阳带着些许的倦怠,从厚厚的云层中露了个小脸,然后就像是不愿看见即将发生的一切,不知又躲到哪个角落里去了。刚刚支上门面,准备着要出售早点的小贩们,略带惊恐地看着大批禁军从面前经过,向着某个宅大院跑去。与此同时,京城郊外大约五百里,一小队人马正飞速地向城里赶来……
风起云涌(三)
今天是第二公审的日子,文武百官都早早地到了皇宫外,等待上朝的钟鼓。当朝鼓“咚咚”作响后,众人鱼贯而入,文东武西站了个整齐。大家都翘首以盼,等着京城掌司廖行州押解犯人上殿。不过与上的公审不同,这身着囚衣的不光是那个侍人,还有另外一个人。随后宫廷侍卫们引着皇子上殿,同样的,这边也多了个人。
接下来发生的事是中庭太尉和右相怎么也想不到的,原来偷盗库银的人竟然是大皇子皇甫天祥,而且出人意料的事还不光是这些。皇甫天祥为了嫁祸给皇甫天A,收买了那个侍人做伪证。在第一公审没有绊倒皇甫天A的情况下,竟欲害死那个侍人,事后打算再赖到皇甫天A身上,诬陷他害怕被人发现新的证据,想要杀人灭口。
早朝前秦飞扬带着一批禁军去搜了一个城郊的宅院,那个宅院是皇甫天祥的管家在五年前买下的。禁军在宅院里不光找到了一部分失窃的库银,还有皇甫天祥和文侍郎互通的几封书信。书信上虽没有落款,但是在书信的背面却有着一个私人印章。那印章的图案是皇子们特有的,中间一个“祥”字清晰可见。
再加上那个侍人和狱卒的证词,可算是铁证如山。这些个人证物证激得德崇帝大发雷霆,皇甫天祥连争辩的机会也没有,当朝就被定了罪。德崇帝把皇甫天祥贬成了庶民,流放边塞,永世不得回京。
中庭太尉钱守义见外孙突然被贬,气得浑身发抖。然后竟仗着自己是两朝元老,在朝上顶撞起德崇帝来。德崇帝“哼哼”冷笑,一挥手,秦飞扬带着两百禁军进入了金殿。银光闪闪的枪头对准了在金殿里站着的众大臣,惊得众人连大气也不敢出。接着德崇帝下令,当场摘去了钱守义的官帽,脱了他的官袍,推出午门立即斩首。而钱家上下因为钱守义的大不敬之罪,不论老少,男人为奴,女人为婢,三世不得更改身份。
或许是这一切都发生的太快,当侍卫端着血淋淋的人头再上殿时,众大臣们才刚刚明白过来,恐怕这皇上关心的根本就不是那些丢失的库银,而是想要剪除朝中敢与皇权分庭抗争的势力。一想到这些,那些原本想出面去保皇甫天祥或是钱家的人都打退了堂鼓。敢说出口的就只有“皇上英明”这四个字。
看着恭谦下跪的众人,德崇帝面带微笑的说了一句:“只要不和钱家沆瀣一气,朕自不会再追究众卿家的私交如何。”然后留下了金殿上面面相觑的一干人等,自顾自地退朝了。
紧接着,秦飞扬带着那二百禁军来到钱府抄家。顿时那宅大院里哭喊之声响成了一片,有些个家丁想要反抗,全被当场死。最后连锁带抓的,不下百余口。所有的家当都充公进了国库,以弥补这被盗了库银。
正所谓树倒猢狲散,僖嘉王朝赫赫有名的钱家竟毁在了那区区三百六十七万四千六百两库银上。更可悲的是,那些以前与钱家交好的官员们在事后照样是歌舞升平,寻欢作乐。而当后宫传出淑妃钱玉莲因痛失家人,投入御园的池水中自尽的事后,整个钱家就被人彻底得抛在了九霄云外。
今天是萧百川身体康复后第一天上朝,没料想竟看到了这么峰回路转的一幕。虽然大殿下与他们一直对立,但当萧百川目睹皇甫天祥被贬,钱守义被斩后,心中却没有欣喜的感觉。退朝后他直接到了“黑白分明”,一进书房就看见君无双一脸平静地看向窗外。
听见动静,君无双转过脸来,冲着萧百川淡笑道:“回来了!”说完起身迎了上去。萧百川两步走到君无双面前,伸手搂住了他的腰身,把下巴搁到了君无双的肩上。君无双挺直地站着,反手也抱紧了萧百川,轻声问道:“累了吧?看你脸色有点发白。”
萧百川安静地待了一会,然后闷声道:“无双,等A表哥登上太子之位,我们就离开京城吧!比起这里的荣华富贵,我更喜欢策马江湖。”
君无双无声微笑,身子后撤了些,目不转睛地看着萧百川:“你真的能放下京里的一切?我是指你的父母和百骏他们。”
萧百川微微一僵,然后略带无奈地道:“无双,从我下定决心要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就知道我注定只能是个‘不孝子’了。或许我的离开对爹娘而言会是件好事。起码不用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惹他们生气。更何况我家还有百骏,所以你不用担心这些。答应我,好不好?”
“好!我也更喜欢京外的生活!”君无双绽放出最为眩目的笑颜,看得萧百川心中一热,情不自禁地吻上了他的双唇。那柔软的触感一如那天一样,香甜醉人。唇齿相交之间,萧百川觉得燃烧着的不仅仅是自己的身体,连灵魂的都因为眼前这人迸发出了熊熊的火焰。
直到两人呼吸急促,脸色通红时,君无双才主动结束了这个缠绵悱恻的吻。而萧百川则是意犹未尽地轻吻着君无双鬓角的发根。突然一股淡淡的幽香在萧百川的鼻尖一晃而过,萧百川“咦”了一下,说道:“无双,你身上好香啊!”边说边掬起了君无双的一缕青丝,放在鼻下细闻,果然君无双的发上有些淡淡的檀香味。
萧百川用手摸挲着那缕青丝,体会着它的柔软顺滑,嘴中笑道:“无双,你莫要告诉我你一大早去庙里上香了,你一向不信这些的。”
君无双慢慢淡去了笑意,从萧百川的手里抽出了自己的头发:“A殿下回府了吗?我想去看看他。”
“刚散朝的时候我看见A表哥被爷爷他们拉着说话来着,所以我就先回来了。估摸着这会他也该回府了,我陪你一起去吧。”
两人正打算出发,若尘敲门进了书房,她偷偷瞥了一眼萧百川搭在君无双腰间的手,略微低下头,不露痕迹地莞尔道:“公子,两罔送了消息过来。二殿下今天中午已经到京城了。”
“二殿下?”萧百川有点诧异,“离河堤修葺完工不是还有段日子吗?他怎么这时候回来了?”
君无双倒是一点也不吃惊,只是淡淡道:“也该是他回来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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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二皇子府书房的密室里,有一人笑得十分张狂:“白宫主,你这招‘隔山打牛’用的可真是太妙了。从面上看,人人都以为这件事针对的是老三,谁又会料想到其实真正的目标是大哥呐!哼,怪只怪那个钱守义每看见我都趾高气扬的样子,好像只有大哥才配登上大宝似的。这下子总该明白月盈则亏的道理了吧!可惜啊可惜,他到死也不知道,终究还是败在了我的手里。”
“那是自然!这事总有暴露的一天,也必须有个带斤两的人出来担着。我们做了那么久的准备,为得就是今天这场戏。我早说过你大哥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主。幸亏那些库银都是他出面去找人盗的,我们没沾手。不然这说不定还真会牵连上你我。没想到皇上的眼线那么厉害,一下子就查到了城郊的宅子。我原本还想再运一部分银子出来,然后才让人把那地方抖出去的。如今有点可惜了。”白啸清鹰眼闪了一下,脸上没什么欣喜的表情,好像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那些数目就当是给钱守义他们买金银箔纸了吧。不过你这么一说,倒是提醒我了。我想我家那老头子看中的还是老三,这案子明里暗里都偏袒了不少,从天牢那件事上就能得看出来。而且他也真够狠的,顺水推舟地拔了钱家。”皇甫天翼渐渐收了笑容,“大哥这一倒,必有一部分的人会投向老三那里,我们断不能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面!上你说有了万全之策,到底怎么样了?”
“你放心!”白啸清冷笑了一下,“我这里都安排好了。等事一出,皇上就是想保也保不住!对了,有件事要先跟你知会一声,你大哥明天就要被流放边塞了。这路上山高水远的不好走,你可得有个心里准备啊!”
“我明白!”皇甫天翼端起茶杯浅酌了一口,“毕竟兄弟这么多年,我会给他准备好灵堂香案的,免得旁人说我薄情寡意。不过再过两月就是我外公卢林的七十大寿了。按朝里的惯例,父皇一定会趁这个机会让他交出右相一职,回家养老。所以的老三的事,宫主也得抓紧办了。”
“莫急,不是还有两个月嘛!这个月内,我必送你一份大礼!”
三皇子府内的一个偏厅里,一桌丰盛的酒席旁围坐着六个人。萧百骏举起满满的酒盏,冲着皇甫天A道:“A表哥,祝贺你洗清嫌疑!我敬你一杯!”说着萧百骏一仰头,先干为敬。皇甫天A见他飞快地把酒喝了,也只能端起酒盏,陪了这一杯。
萧百骏还想再斟,拿起酒壶的手却被身旁的秦晓棠给按住了。萧百骏看见秦晓棠对着自己白了一眼:“行了你,这都是第五杯了,大中午的喝就那么多,回去时满身酒气,小心萧将军罚你!”
萧百骏却是满脸不在乎:“怕什么!今天这是喜事,多喝点不打紧!”
“哼!我说你……”秦晓棠还想说什么,却被君无双给打断了:“晓棠,百骏说得对。今天是个好日子,你就让他痛痛快快地喝一。这几天大家过得都不舒坦,就算是松快松快吧!”
“唉!无双这话我爱听!”萧百骏把秦晓棠的手扒拉开,又给自己斟上了一杯,然后才道:“现在可算是让我平了心气儿了。大殿下他可真是作茧自缚。想把脏水往别人身上泼,却不料皇上明察秋毫,这不,害人终害己啊!”说完,萧百骏摇头晃脑地又喝了一口,“不过没想到,大殿下竟会偷银子,想他堂堂一个皇子也不会缺这些个吧。”
“人为财死,鸟为食忘,古来有之,并不出奇!更何况,我只听说过吃热豆腐,怕烫嘴的。还没见过拿银子,怕扎手的。”君无双淡淡一笑,拿着酒盏在手中把玩。
“听君公子这么说,莫非君公子也很爱财?”林赐官长长的睫毛眨了几下,双眼晶亮地看着君无双。
“无双何止是爱财,根本就是视财如命。你去看看他经营的‘黑白分明’就知道了,那就是个吞银子的无底洞。”萧百骏几杯入肚,胆子似乎也大了起来,竟调侃起君无双来。听得萧百川和秦晓棠都是轻轻皱眉,秦晓棠更是很不自然地咳嗽了一声。
不过君无双听见萧百骏这么说他,倒是很高兴,嘴角的弧度弯得更大:“我当然得这样了,不然我那一大家子的使奴唤婢你管养活?”
萧百骏可不敢接这句话,只得“嘿嘿”干笑两声,接着喝酒。
皇甫天A看着心情大好的君无双,总觉得今天的他有些不同。往日那随时可见的淡漠似乎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亲近感。但是皇甫天A却感到那份“亲近感”不是冲着自己来的,又记起那天在御书房父皇逼自己给出的承诺,心中不免有了一丝的隐痛,所以也未细想就说道:“无双,这几天让你担心了!”
君无双好像没想到皇甫天A会突然转了话题,仲愣了一下后道:“也没什么。我们在外面不清楚宫里的情况,根本帮不上忙,就只有干着急的份。若说担心,大家的心境都是一样的。”
皇甫天A的眼神随之一黯,但很快又举起了酒盏道:“也对!为这个我也该敬大家一杯,是兄弟的就不要推脱。”
说完还没等别人端起酒盏,皇甫天A就飞快地把酒倒进了嘴里。由于喝得太急,皇甫天A忍不住咳嗽了起来,一旁的林赐官忙放下举到一半的酒盏,替他拍背顺气。萧百川见皇甫天A如此豪饮,竟没由来地一阵心慌。他悄悄伸出手,在桌底下摸索着抓住了君无双的手。
君无双先是轻微一震,随后冲着萧百川浅浅一笑,也不挣扎,任由萧百川握着。指尖传来的温润让萧百川安心了不少。
君无双的浅笑落入了刚抬起头的皇甫天A的眼中,让他觉得刚才滑入喉中的佳酿却是那样的苦涩。但偏偏又放不下,舍不掉,所以这顿宴席最终以皇甫天A的醉倒而告终。
5 震魂之击 (上)
酒宴后的第二天下午,萧百川来到了“黑白分明”。他一见君无双就问道:“无双,昨天程红凌上街置办嫁妆,但却彻夜未归,直到半个时辰前才回来。我见她头发凌乱,衣衫不整,极其狼狈。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她却不肯说。这事是不是与你有关?”
君无双轻声嗤笑:“不错!昨天是我派人将她虏到了一个隐秘的地方,小小惩治了一番。”
“惩治?我还以为你把这事给忘了。”萧百川缓缓疏了口气。自己的爱人虽然喜欢有仇必报,但却懂得拿捏分寸。既然君无双承认是他干的,那就不会有什么出阁的事,“你使了什么手段,让程红凌吃了闷亏,却不敢言明?”
“也没什么,只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君无双眉宇飞扬,“我给她喂了些春药,然后把她关在一个空无一物的房间里。让她好好品味一下欲火焚身,却得不到舒解的滋味!”
“你!”萧百川听完真是啼笑皆非,还真亏君无双能想得出这样的法子来。难怪程红凌回来只字不提,这种难堪的事让一个大姑娘家怎么说得出口?
“唉!好了,既然罚也罚了,就放过她吧。想必这也够她受的了!”萧百川无奈地道。
“这就算是便宜她了。但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若是她还有胆子再打你的主意,可别怪我到时候不讲人情,欺负她一个女子!”君无双白了萧百川一眼,眼里的警告不言而喻。
萧百川见了,轻轻一笑,搂过了君无双的肩膀:“放心,没有下了!”
正说着,若尘送进来一张大红烫金请柬。君无双接过来一看,落款上“梵宫宫主白啸清”这几个字写得张扬跋扈,君无双的目光随即变冷。萧百川见他神情有异,就关切地问道:“无双,怎么了?”
“没什么,一点小事罢了。百川,我要出去一趟,你先回去吧。”
萧百川见他不愿细说,也不勉强,便点头答应了。
“聚福楼”是一个卖玉器古玩的铺子。这样的店在京城里比比皆是,所以前来光顾的都是些熟客。不过今天“聚福楼”门口却停了辆没见过的马车,按理说在这种情况下商家都应该殷勤招呼才对。可惜平时自认为伶牙俐齿的店小二一动不动地站在门口,痴痴呆呆地看着那个从马车上下来的人,说不出话来。
店主看见站在门口的君无双后,立刻满脸堆笑的迎了上去,顺便暗中踢了一脚发楞的伙计,殷勤地问道:“客官里面请!需要些什么尽管挑,我们这里……”
君无双掏出怀中揣着的请柬后,那店主立刻就结束了自吹自擂,扯动着脸上的皮肉道:“原来是大名鼎鼎的君公子。不知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赎罪!”
“你是白啸清?”君无双怎么看这人都没有一派首领的风范。
“当然不是,在下只不过是个无名小卒而已。我家主上正在后院等着公子呐,请君公子随我来。”说着便转身闪进了店堂的后面。
君无双吩咐未离在门外等候,自己一人跟着那店主进了后院。没想到“聚福楼”的门面不大,但后面的院子倒是不小,少算也有两进的厢房。店主带着君无双来到了一间厢房后,以一个很怪的节奏敲了敲房门,随即就推了开,并转身对君无双道:“君公子,请!”
君无双也没看那店主一眼,径直走进了房间。房里的摆设很简单,除了一个柜子外,就是一张不大的方桌和四把椅子。桌子上摆着一个玉制的棋盘,看上去价值不菲。桌边坐着一人,听见君无双进来,便抬起头来冲着君无双微笑道:“君公子可真是守时啊!”
“原来是你!”君无双一看见那人,就马上认出了这个所谓的梵宫宫主就是不久前在小巷里想要截杀自己的人。
“君公子好记性。算起来我们也不是第一打交道了,这‘一回生,二回熟’,说来你我也是有点缘分的。不知君公子可愿意坐下来和在下下盘棋呢?”白啸清的鹰眼上下不停地打量着君无双。上光线昏暗,再加上交手的时候形势比较紧张,所以看得不是很清楚。今天君无双身长玉立地站在面前,白啸清终于明白了为什么皇甫天祥心心念念要得到这人。
白啸清自认阅人无数,但是像君无双那样表面纤弱,但内心刚毅的男人实不多见。再加上君无双身上独有的清新脱尘,让白啸清很想看看当这样的人物被人欺在身下,肆意蹂躏之后会是怎样的动人消魂。
君无双随意扫了一眼那棋盘,淡淡道:“抱歉,在下不随便和人下棋。不知白宫主这请在下来,有何赐教?”
“赐教不敢当,不过想给君公子指个明路罢了!”君无双的冷淡并没有使白啸清生气,反倒是心里很喜欢。马越烈,带给人的征服感就越强。
“即使如此,那在下洗耳恭听!”君无双也不等白啸清招呼,自动地坐到了白啸清的正对面,眼神犀利地看着对方。
“呵呵,君公子不必如此敌视在下。在下只是觉得以君公子的才情,去辅佐像皇甫天A这样被人呵护长大,没经历过什么风雨的无能皇子未免太过可惜。只要君公子愿意来我这里,我敢保证,将来君公子能得到的绝对比皇甫天A答应给你的要多得多。”
“你这里?怎么白宫主和皇甫天翼不是一伙的吗?”
白啸清眼色一闪;“在下说的就是二殿下的阵营。虽然眼下二殿下人不在此,但白某可以保证,只要君公子接下来都帮着我们,那么事成之后,国库里的银子一半可归君公子私人所有,如何?”
“哦?白宫主怎么知道,钱财能打动在下呢?”
“你倾心相助皇甫天A不是为权就是为财,在下看君公子也不像是贪恋权势之人,那看中的必是那白的银子。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富。在下开出的数目,怕是君公子一辈子也赚不到的吧!”
君无双轻轻冷笑:“在下承认白宫主给出的条件的确很诱人。但是君子有所为,亦有所不为。就算白宫主你把全国的银子都堆到在下的面前,在下也不会答应这个要求。不为其他,只因在下不齿与皇甫天翼为伍。在下倒是想奉劝白宫主一句,二殿下既然连一直视他为同胞手足的大殿下也能出卖,那白宫主可要早作打算,兔死狗烹、鸟尽弓藏的例子可是屡见不鲜的,莫要到头来赔了夫人又折兵。”
“多谢君公子的金玉良言,在下自当紧记。不过君公子最好还是考虑一下在下的条件,不要这么快就把退路给堵死了。错过了这一,怕是君公子下来求我,就没有讨价还价的本钱了。”
“不劳白宫主费心!在下别的没有,不过一点傲骨总还是不缺的。君无双自问从不求人,虽不敢断言以后也不会,但却敢保证那对象绝对不是白宫主!告辞!”君无双见已经没有再说下去的必要,便起身抱拳,转身就走。
白啸清也不阻拦,只是看着君无双消失的背影,玩味地一笑:“君无双,我们走着瞧!”
随着马车离三皇子府越来越近,君无双心中的不安逐渐扩大。他现在已经可以完全肯定那个林赐官是白啸清的人。而梵宫帮着的是皇甫天翼而非皇甫天祥,倒是出乎了君无双的意料。一想到江湖上对梵宫的种种传闻,君无双越来越担心皇甫天A的安危。所以马车行至了府门口时,君无双也不等马车停稳,便跳出了车厢。
可巧这时萧百骏和秦飞扬正从府里往外走,君无双一见他俩,忙拉着问道:“A殿下在书房吗?”
“不在,我们也在找他。听府里的人说他去宫里了!”
“进宫?他为什么进宫?不是约好我们今天还在这里见面的吗?难道是皇上宣了他?”
“不是,好像是A表哥自己说要去宫里的。他还带了林公子一起去了!”
“什么?”君无双吃惊不小,皇甫天A无缘无故的进宫已经够奇怪的了,再加上那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林赐官也一反常态地跟了去,君无双觉得似乎有什么大事将要发生。
“未离,把马卸下来给我!”君无双转身急急吩咐道。
“无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你怎么这么着急?”秦飞扬看着君无双面色难看,不由担心起来。
“不知道,希望只是我多心了。”君无双翻身上了坐骑,一扬马鞭,也顾不得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流,向着皇宫的方向飞驰而去。
君无双来到了宫门口,一眼就看到了皇甫天A的马车停在道边上。君无双下马后便飞快的走了过去,马车边上候着一个皇甫天A的家丁。那家丁倒是机灵,看见君无双向着他走来,忙紧赶几步迎了上去道:“小人见过君公子,我家殿下已经进了宫了。”
君无双瞥了瞥那家丁,问道:“那林公子呢?也跟着一起进去了?”
“没有,林公子正在车上歇着呐,殿下先前吩咐过,任何人都不要前去打扰。”
“哦!我找林公子有事,你先在边上等着。”说完君无双几步走到了马车边。家丁本想阻拦,奈何君无双动作太快,等他转过身的时候,君无双已经掀起了车帘。
林赐官坐在车里,双腿盘膝,双手交迭着按着自己的腹部,闭着眼睛,嘴里正默默地念着什么。听见有动静,他连忙睁开了眼睛,见来人是君无双,先是一愣,但马上又展开了笑容道:“君公子,你怎么也来了?”
君无双见他眼神闪烁,初春的气温下额头上竟冒出了细汗,又笑得勉强,心中就一沉:“林公子,你在做什么?”
“我?我没干什么啊?”林赐官见君无双口气不善,不知怎地竟害怕了起来。他死死握住了右手里的东西,偷偷地把右手收到了袖子里。可惜车里的空间不大,所以林赐官的一举一动都落入了君无双的眼里。
君无双见他极力想隐藏什么,立刻快如闪电地抓起了林赐官的右手手腕,微微一用力,林赐官便吃痛地大叫了一声“啊!”,随即握在他手里的东西也应声而落。
君无双低头细看,原来掉在车里的是一块黑黝黝的铁牌。透过车窗上透进来的光线,君无双发现那铁牌上面有着奇怪的图腾,而且似乎还沾了些暗红的污渍,看着很像是干涸的血迹。君无双总觉得这东西好像在哪里见过,可是情急之下却又想不起来。于是便加重了手上的力度问道:“这是什么?”
这一下林赐官觉得自己手都快要断了,但他却死命地咬住了下唇,别过了头去,不敢直视君无双。君无双见他如此倔强,便知他是不打算开口了。虽然询问逼供的手法君无双也会,但眼下君无双很挂怀皇甫天A,所以就点了林赐官的穴道,将他放倒,退出了马车。然后对那家丁吩咐道:“林公子睡着了,你不要去吵他。还有若是有不认识的人靠近马车,想带走林公子,你就大声呼救。这里是皇宫门口,自会有禁军过来帮你。切记!”
“是!”那家丁虽觉得君无双说得奇怪,但还是应承了下来。
君无双转到了比较冷僻的墙角,飞身跃过了高墙,三转五绕地来到了御书房。按皇甫睿明的习惯,这时候他必是在批阅奏折,可君无双趴在房顶细听后,却发现房里没呼吸声。正当君无双思索着皇甫睿明的去向的时候,恰好看见了在不远有三十来个禁军急匆匆地跑向某,而带队的正是秦飞扬。
于是君无双跃下房顶,悄无声息地跟了过去。看着距离近了,连忙用内力将声音凝成细微的一缕,送入了秦飞扬的耳朵:“秦大人,我是无双。我现在在你正后方,你能不能单独见我一下?”
秦飞扬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脚下踉跄了几步,差点没摔倒,惊得后面的禁军都说道:“秦大人小心!”
幸好秦飞扬马上就稳住了身形,然后咳嗽了一声道:“你们先赶过去,我随后就到。记住,不管是谁,都不得随便出入‘盘龙殿’。违令者,杀无赦。有事自会由我担着!”
“遵命!”三十来人异口同声,很有气势。等他们走远了,秦飞扬转身来到一个假山后面,下一刻君无双就出现了。
“秦大人,你下了这样的死命令,是不是父皇出事了?”
“唉!无双,你怎么这时候来了啊!”秦飞扬长叹一声,“宫里出了大乱子了。刚才我接到报告,说是天A他带刀进宫,行刺皇上。”
“什么!”君无双若不是顾忌着说话不方便,惊呼之声必是大上许多,“怎么会这样?”
“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清楚。这不,我正往‘盘龙殿’赶呐!不过宫里现在四都加紧了巡查,你还是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也顺便去萧战那里送个信,让他早作准备!你也一并等在萧府吧,一有消息我会尽快送到那里。”
“好,我立刻就去。但是秦大人,无论情况有多糟,你一定要先保住天A的性命,不然……”
“你放心,在这皇宫里,我还是有点办法的。你身份尴尬,赶紧走吧!”
君无双一点头,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皇宫,秦飞扬看着瞬间消失在眼前的背影,顺了顺气息,迅速向“盘龙殿”跑去。
跃出了供墙,君无双又回到了马车边。那家丁正兢兢业业的守着马车,发现君无双回来了,不由松了口气。君无双撩起车帘,看了看毫无动静的林赐官,然后对那家丁说:“刚才我在宫里遇见了A殿下,他说他还要耽搁些时辰,让你先送林公子去萧将军的府上。不得有误!”
家丁诺诺点头,不疑有他。君无双也不管自己的坐骑,一头钻进了车厢,让那家丁快马扬鞭,向萧府驶去。
到了将军府,君无双让下人去通报萧将军,就说有事求见,自己则抱着林赐官下了车。那守门的认识君无双,连忙把他让进了府门。还没走几步,就见萧百川从里面急急地迎了出来。他本来是笑容晏晏地走了过来,但当看清君无双手上的林赐官后,马上变了脸色:“无双,天……,林公子这是什么了?”
“别急,先进去再说!萧将军呐?”
“你来之前我爹和我们几个正在偏厅里说话。晓棠他们说你和A表哥都匆匆进宫去了,可又不知道是为什么?大家正议这事呐!”
两人都是走得很快,几句话的功夫就来到了偏厅。君无双一进来,坐上的三人都站了起来。这里面就萧战是长辈,所以由他开口问道:“无双,这人是谁啊?”
“林赐官。”冷冷的话语不带任何的感情,听着众人心中一寒。君无双把林赐官放在了一张凳子上,接着说道:“这里说话方便吗?”
萧战听了点点头道:“放心,我这里没那些听墙角的宵小之辈。原来他就是林赐官!你怎么把他给带来了?”
“我在皇宫外面发现了他,等我进宫后就听秦大人说,A殿下他带刀进宫,行刺皇上!”
“你说什么?”所有人都是大惊失色,萧百骏更是激动得抓着君无双的肩膀道:“无双,这事从何说起?A表哥怎么会这么做?”
“具体的情况我还不知道。但十之八九和这位林公子有关,所以我才顺便把他给带了回来。”说着君无双拍开了林赐官的穴道。
不一会林赐官便恢复了神志,他看见偏厅里这么多的人,先是一惊,然后马上双目含泪,楚楚可怜地冲着众人道:“晓棠,百川哥,你们快救救我。君无双也不知看我哪里不顺眼,竟想要杀我。你们快点阻止他啊!”
“啪!”一声清脆利落的耳光声打断的林赐官的哀求。瞬间林赐官的左半边脸就肿了起来,嘴角还渗出了一缕血丝。
君无双面沉似水地看着他道:“若是再胡说八道,我会让你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偏厅里所有的人都被君无双的狠绝给摄住了。林赐官不由自主地觉得浑身发冷,他现在才明白,为什么主上千盯万嘱要让他小心这个人,恐怕这才是君无双的真面目吧。想到这里,林赐官忍不住打了个寒战,连涨痛的脸也不敢去揉。
萧百川最先反应过来,他一把抓住了君无双的手道:“无双,你这是做什么?为什么要打他?”
“为什么?因为他是二殿下放在A殿下身边的奸细!”
“无双,这事你是怎么知道的?你可有真凭实据?”萧百川一听,不由急急问道。
“百川,你先少安毋躁。这事让无双来理。”萧战明白个中究竟,于是便出面阻止了自己的儿子。
“百川,等一会儿我会跟你解释来龙去脉的。”君无双觉得有点抱歉,不过现在也顾不上这些了,“林赐官,真人面前不说瞎话。你们梵宫在京里的三个暗哨我都已经知道了,你若不说的话也随你,我就不信还有我查不出来的事。”
“你!”林赐官惊恐地看着君无双,随即他马上明白了过来,“原来你一直都不曾相信过我!”
“不错!放你消遥自在为得就是查你的底细,所以你今天还是老老实实的说出一切为妙,不然别怪我不客气!我听说以前梵宫的刑堂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不巧我这里也有这样的人才,他的手艺一定不会比梵宫的逊色。你若不想吃苦的话,就最好听话。”
“哼!”听到这些林赐官反倒不再害怕,而是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和刚才的可怜样简直是判若两人,“君无双,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了,那我也就不用再装得那么辛苦了。不过想要对我用刑的话,我劝你还是考虑清楚。我这里受多大的痛苦,皇甫天A那里也会有同样的感觉。我们现在是异体同命,我若是死了,那我敢保证,皇甫天A也决不能比我多活一柱香的时间。”
6 追悔莫及 (一)
“你少在那里危言耸听了!”秦晓棠看着林赐官志高气扬的样子就觉得生气,这么久以来他都必须虚情假意地对着这个冒牌货,早已是憋了一肚子的怨气,所以到现在忍不住反驳了起来。
“哼!是不是危言耸听,你们试试不就知道了嘛?不过就怕你们到时候会追悔莫及!”林赐官笑得有恃无恐,君无双的心中就为之一动。
“晓棠,先等等!”林赐官的泰然自若倒是令君无双想起了一件事,所以他喝止住了真想动手的秦晓棠,“这里交给我们来理。麻烦你先去一趟我的棋舍,把红儿和香儿她们两人带过来。”
“无双,你,你不会真的相信这家伙的话了吧?”
“我就是要证实一下他所说的是不是真的。所以希望你走这一趟,晓棠!”
秦晓棠见君无双说得恳切,只好狠狠地瞪了瞪林赐官,悻悻地离开了。
君无双随手又点上了林赐官的穴道,对萧战说:“萧大人,这人交给你看管一阵子,方便吗?”
“放心交给我吧!在我的府里一定不会把人弄丢的。不过,无双,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我有一个猜测,只是需要红儿她们来证实。现在我们还不清楚A殿下到底发生了什么,所以只有等得到了秦大人的消息后,才能制定应对之策。不过这期间,我还有件别的事要做。”
说完君无双走到了萧百川的面前,看着一脸茫然的他道:“百川,我知道你一定有很多的疑问,能和你单独谈谈吗?”
萧百川点点头,带着君无双来到了自己的房间。两人进了房间后,君无双顺便关上了房门,然后转身直视着萧百川,暗中叹了口气:“百川,其实这件事我早就应该告诉你的。只是,只是我一直不知该怎么开口。特别是,我们有了肌肤之亲后,我更加害怕你会因此生我的气,所以拖拖拉拉地误了事。如果我能干脆点的话,或许A殿下就不有这样的遭遇了。我……”
“无双,你到底想说什么?”萧百川从没见过如此手足无措的君无双,现在的他完全失去了平时的淡定自若,让人不由地心生怜惜。
所以萧百川情不自禁地抱住了君无双:“无双,虽然我不知道你想和我说的是什么。可是无论你隐瞒了什么,我都不会怪你。还记得那天我和你说的话吗?那并不是用来哄你的言巧语,是我的真心话。所以,你不用这样忧心忡忡,你的慌张也让我不安了。”
萧百川边说边收紧了手臂,想借助自己的力量使君无双安心。君无双自嘲地苦笑了一番,挣脱了萧百川的怀抱,退开了一步道:“百川,不要把话说的那么满!你先听我把事情说完。那个林赐官根本就不是你们找了十二年之久的皇甫天欣,因为我才是真正的皇甫天欣。”
“你,你在说什么啊?”萧百川愣了很久,才勉强说出一句话来,“无双,你怎么可能是,是……” 君无双不忍看见萧百川不敢置信的表情,用力地闭了闭眼睛:“百川,我说的都是实情。这一点皇上、你父亲和秦大人都可以作证。当年我是得到了皇上的默许,才能安全地离开皇宫的。而‘霞辉殿’的那把大火,也是他们为了帮我隐藏行踪而安排的。这么多年来我一直过着随心所欲的日子,也一直没有想过会和你们重逢,更没想过会爱上你。我……”
萧百川看着站在面前的君无双,觉得好像视线越来越模糊,甚至于君无双后面说的他都没有听见。终于,终于他明白了当初自己询问君无双会帮助A表哥的缘由时候,他会那么说――“因为他是皇子,因为他姓皇甫,因为他是天A!”,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君无双说了半天,发现萧百川根本就是眼光涣散,神游四海,明显受了很大的打击,心中为之一痛。或许这一自己的确错得太过离谱,不配得到原谅,难道他们两人真要缘尽于此了吗?
君无双神情黯淡地说了最后一句:“对不起!百川!”然后转身向房门口走去。不过就在他将要打开房门的那一瞬,萧百川从身后按住了他握住门闩的手。
正当萧百川还在回想着当初自己所有想不通的事情时,突然觉得周围熟悉的气息消失了,连忙回过神来,发现君无双正走向房门。他想也没想就冲了过去,赶在君无双打开门的前一瞬阻止了他,然后另一只手紧紧环住了君无双的腰。
君无双感到萧百川浑身都在轻轻地发抖,所以没敢挣扎。许久之后,萧百川才平静了下来,接着在君无双的耳边轻轻地说了一句:“忍了这么久没有说,你心里也一定很苦吧?无双!”
听到这句话君无双禁不住身体一颤,吸了口气问道:“你不生我的气吗?”
萧百川把手搭在君无双的肩头,用力把他的身子转了回来,逼视着君无双的眼睛道:“当然生气,我又不是圣人,更何况是这么大的事情。可是无双,比起生气,我更害怕失去你。你……”
还没等萧百川把话说完,君无双终于情不自禁地吻上了萧百川,而萧百川也是热烈地回应着他。两人都是屏住了呼吸,任由双唇被对方的牙齿啃咬、磕撞,舌头互相用力地交缠在一起,不时吞咽着彼此分泌出的口液……
这时候的他们不需要温柔,不需要言语,只是凭着本能去求证自己在对方心目中的位置。这样的亲吻不带任何的情欲,却能摄人魂魄,让他们觉得只要拥有彼此,其他的已经不再重要……
许久之后,两人都感到了肺部有着隐隐的刺痛,才松开了唇舌。萧百川搂住同样气息不稳的君无双,柔声说道:“你知不知道,刚才我看见你要走出房间,感觉就好像你是要永远地离开我了。所以今天,我一定要把话说清楚。无双,不管你是谁,不管你叫什么,我都不会在乎,我爱的是你这个人,而不是你的身份。如果只是因为你的胡乱猜测而使我们分开,那我死也不甘心。无双,你知道我一向不愿强人所难,但这一我一定要霸道一回。如果你心里真的觉得亏欠于我的话,那么就答应我,只要你还爱我,就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君无双听着口口声声说要霸道的人,到最后还是冒出了询问的语句,忍不住轻笑的了起来。刚才的狂热使他的脸上泛起了红晕,眼中氤氲荡漾,嘴唇鲜红湿润,看得萧百川心中一荡,于是忍不住又吻了下去。这一萧百川轻轻吸吮着君无双的嘴唇,用舌尖描绘着那完美的轮廓,那份小心翼翼的呵护让君无双觉得自己似乎是个易碎的琉璃……
正当两人意乱情迷之时,却传来了大力的扣门声,连带着萧百骏的声音也飘了进来:“大哥,无双,你们在不在里面?大哥?”
无奈之下,君无双只好放开了萧百川,闷声骂了句“该死”!然后调顺了气息,转身去开门。
萧百骏拍了几下房门,发现里面没有动静,以为没人在,于是便想离开,不料下一刻房门就被打开了。萧百骏刚想开口,却发现君无双的脸上阴云密布,吓得他已经冒到嘴边的话硬是卡在了舌头上没说出来。
君无双瞪了萧百骏几眼:“刚才你还大呼小叫的,这会儿怎么又变成锯了嘴的葫芦了?”
“我……”萧百骏咽了咽口水,“晓棠带人回来了,正在偏厅等你呐!我先过去了!”
话音刚落萧百骏就飞快地转身跑了,看得站在君无双身后的萧百川一头雾水:“百骏这是怎么了?”
“别理他,我们过去吧!”
君无双和萧百川来到了偏厅,就看见红儿站在入口的不远,而香儿则是略微低头,和萧战在说话。两人听见了脚步声后,同时转过头来,冲着君无双和萧百川一作揖,并甜甜地道:“奴婢见过萧大公子,公子。”
“起来吧!香儿,红儿,有样东西我想让你们看一下。”说着君无双从怀里掏出从林赐官手里得到了铁牌,递到了她们的面前。香儿和红儿见了此物,同时为之色变。香儿竟带着一丝颤抖的声音问道:“公子,这铁牌你是从何得来的?”
君无双看见了她俩的反应后就知道自己猜得八九不离十,顿时忧上心头:“是我从某人身上抄出来的。告诉我,这是不是就是你们族里下蛊是用的神器?”
“是,也不是!”香儿皱着眉道,“这的确是我们‘上贺族’的神器之一,叫‘缚首’。不过不是用来下蛊的,而是用于蛊虫之间相互联系的。公子,奴婢能不能见见那个持有神器的人?”
“可以!”君无双看向萧战,因为他从进来之时就没看见林赐官。萧战会意地点点头,说了一声“跟我来!”便带着大家走出了偏厅,来到了将军府的园里。然后移动了一块假山上的石头,顿时在大家面前的地面上便露出了一个大洞,洞里是一条延伸向下的石阶。
萧战带头下了石阶,其他六人都紧随其后。石阶不长,大约百来级。所以不一会一个石门便出现在众人的眼前,萧战从怀里取出了一把形状奇特的钥匙,在石门的小洞中转了几下,那石门便打开了。下一刻,七双眼睛便看见了被戴上了铁链脚镣的林赐官。
现在的他半边脸仍是肿着,不过倒是没了刚才趾高气扬的样子。听见动静,只是抬眼看了看,然后就瞥开了。红儿在一旁看了许久,然后问道:“公子,可以让奴婢给他把个脉吗?”
“当然。你有什么想做的尽管去做。”
“多谢公子!”红儿施礼后靠近了林赐官,搭在他的左手手腕上探察了一会,随即便轻轻“咦”了一声,又伸手按了按他的肚子。这回林赐官倒是很激动,大叫了一声:“你作什么?”红儿并不搭理他,只是回过身来对君无双道:“公子,我们出去说吧!”
众人又飞快地退了出来,回到那个偏厅。在大家注视的目光下,红儿面色凝重地开了口:“其实在看到‘缚首’的时候奴婢已经在怀疑了,现在探过了那人的脉理,奴婢就可以断言,那人身上有我们族里三大禁忌之一――‘蚀’。豢养‘蚀’的载体在与别人交合时,能在对方的体内释放出子蛊,而母蛊仍旧留在旧的载体内。等子蛊在新的载体内成长大约一个月后,拥有母蛊的载体就可以在‘缚首’神力的帮助下,于一定的范围之内肆意控制新载体的行动。到那时候,新载体就会像是一个没有思考能力的木偶,任人摆布。”
7 追悔莫及(二)
“怎么会有这样的事?”在场所有的人,除了君无双外,都难以想象这世上竟有如此诡异之物。
不过“上贺族”在僖嘉王朝里本就是有着传奇色彩的异族。据说他们早在天地分离的时候,就生活在这片大地上了。所以关于他们的传闻都披着神话的外衣。其中最为出名的就是“虫蛊”和“惑言”。
众人一听说林赐官身上带着的竟是“上贺族”的禁忌,就马上联想到了今天皇甫天A的反常举动。勿庸置疑,皇甫天A之所以会进宫行刺,应该就是林赐官在背后搞的鬼。
“既是如此,那我们杀了林赐官,他身体里的母蛊是不是也就死了?”萧百骏提出了一个疑问。
“不错,载体一死,蛊虫自然也就活不下去了。”红儿点点头,“但是必须要说明的是:‘蚀’这种蛊不仅是难养,而且极其霸道。五个“上贺族”的族人中可能只有一个是适合养蛊的,但是十个养蛊的人中,也未必能出一个能养‘蚀’的身体。一旦成功的话,母蛊就和子蛊生死与共。只要其中的一个载体死了或是其身上的蛊虫死了,那么另一个载体也会因为蛊虫在临死前放出的毒素身亡。历来我们族中凡事豢养过‘蚀’的人全都卷入了部落间的冲突和叛变,死于非命。所以渐渐地,‘蚀’就变成了一个禁忌了。”
“你的意思是,如果林赐官自杀的话,那A表哥也会死?”萧百川皱起了眉头
“怎么,中蛊的是A殿下?”香儿有点吃惊,“公子,刚才我还没来得及说另一件事。那个林赐官的母蛊不久前活动过,但是似乎被什么人给打断了,所以没有及时发出让子蛊回归静态的命令。如果A殿下的身上有子蛊的话,那这个子蛊突然断了感应,会在A殿下的身体里乱窜,并不时地放出毒素。十六个时辰之后,A殿下就会毒发身亡了。同样,林赐官也会同时死去。”
“你说什么?”四五个人同时发出的声音把香儿给吓了一跳。君无双现在真是悔之晚矣,很明显,打断蛊虫活动的人正是自己:“香儿,你是‘上贺族’的黑蛊师,难道就没有办法替A殿下解蛊吗?”
香儿苦笑着摇摇头:“公子,我们把‘蚀’定为禁忌其实还有一个原因――此蛊无法可解。”
听到这句话,君无双彻底地跌坐到了椅子上,双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其他的人也都是失了方寸,不知该如何是好。从事发到现在已经过了二个多时辰了,也就是说天A的性命只剩不到十四个时辰,难道真是回天无数了吗?
偏厅里一下子沉寂了起来,大家似乎都已经闻到了死亡的气息。突然君无双站起身来,走到香儿的面前,对她鞠了一躬,吓得香儿连忙托住了君无双道:“公子,你这是做什么?折煞奴婢了!快起来!”
君无双站直身子,凄楚地摇了摇头:“香儿,自古礼于人者,必是有求于人。所以,你受之无愧!”
“公子不要这么说,香儿的命你是救的,所以只要是公子用得上的,香儿一定不会推辞!”
“那好,香儿,我要你身体里的那只‘蛊王’!”
“什么?”这回惊呼出声的是红儿,“公子,‘蛊王’是我族的宝物。是姐姐从小就豢养着的,从来没有离开过姐姐的身体。如果姐姐在没有长老的允许下交出了‘蛊王’,一定会被赶出‘上贺族’的。而且公子,你要那个‘蛊王’又有什么用?”
大家听红儿这么说,都望向了君无双。但是君无双好像只关心香儿的回答似的,目不转睛的看着她。而香儿先是吃惊,后是恐慌,最后却露出了释然的表情:“公子,我们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君无双轻轻一笑,侧过脸对萧战道:“萧将军,我想借你的书房一用?”
萧战看两人的表情,就知道他们接着要谈的必是机密之事,于是便点头道:“可以,我让百川带你们过去,顺便替你们守着。”
“是,爹!”萧百川觉得君无双应该是想到了搭救皇甫天A的办法,所以连忙领路走在了前头。
三人离开后,萧百骏想了想,还是没忍住:“红儿姑娘,你知不知道无双究竟想和你姐姐说什么?”
红儿摇摇头:“萧二公子,不是奴婢故意想欺瞒,只是奴婢也猜不透我家公子的用意。奴婢的身体不适合养蛊,所以从小学的就是‘惑言’。关于虫蛊,奴婢知道的或许还没有公子的多。”
“可是……”萧百骏还想再问,却被一旁的萧战给打断了:“百骏,此事你也帮不上什么忙,就无须多言了。”
萧百骏虽然年轻气盛,受不得别人说他没用。但训话的是自己的父亲,他也不好争辩什么,只得噘了噘嘴,心不甘情不愿地退到了一旁。
正在这时,就见秦飞扬从外面急急地走来。萧战见了,连忙起身迎了出去。还没等他开口,秦飞扬就一摆手道:“进去再说!”说着便快步迈入了偏厅。
几个小辈上前行礼之后,就听秦飞扬问道:“无双呢?他不会是还没来吧?”
“当然不是。”萧战把刚才众人刚知道的事情简单扼要地复述了一遍,听得秦飞扬也是吃惊不已。
末了就听秦飞扬道:“难怪!难怪!我看见A殿下的时候发现他目光呆滞,不论跟他说什么,他都不会应答。原来是这样。”
“A殿下现在怎么样了?”清亮的声音从外面响起,大家同时望向声源,原来是君无双他们回来了。
“无双,你想到方法救A殿下了?”秦飞扬不答反问,这一点是大家现在最为关心的。
“放心,我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二殿下他奸计得逞的!对了,这件事的经过我们都还不清楚,秦大人,你知道多少都告诉我们。”
“好。今天你遇见我之前我也是刚知道这事。等我赶到‘盘龙殿’的时候,就看见寝宫已经被宫廷侍卫给团团围住了。A殿下带去的短刀掉在地上,上面沾着血迹。不过那血不是皇上的,而是……,而是你师父的!” 秦飞扬说到这里,抬眼看了看君无双。
不过君无双并没有像他想的那样,表现出激动的情绪,只是皱了皱眉,轻声说了声“嗯。”
于是秦飞扬接着道:“今天君公子正好进宫和皇上‘聊天’,A殿下拔刀的时候被君公子发现了,所以他替皇上挡了那一刀。君公子受伤的同时也点了A殿下的穴道,阻止了A殿下接下来的行动!那把短刀上有毒,也幸亏中刀的是君公子,他以内力封住了毒气蔓延,若是换成皇上受伤,不知能不能撑到太医赶来。我来这里之前,太医已经控制住了君公子体内的毒性。而皇上则把君公子留在了宫里养伤,估计很快就能痊愈了。”
“那A殿下呢?”萧战心中大叹老天庇佑,这回真是多亏了君蔚蓝了。
“皇上下令把A殿下先关押在‘锦林宫’,外面有八十位禁军轮班把守。当着众人面前,皇上说觉得这件事蹊跷,所以要我好好调查。其实谁是主谋我们都心知肚明,但问题是我们根本没有证据,所以我想问问大家,有没有什么好计,可以帮A殿下洗托这个‘弑君’的罪名呢?”
“秦叔叔,你想得太远了,眼下A表哥身上的蛊毒还没解呐!罪名什么的就先别管他了。”
“百骏这回说得倒是在理。”秦晓棠附和道,“如果天A哥的蛊毒解不了,无论我们做什么都是枉然。”
“我说了这件事我来解决!”君无双见大家又看向了自己,斩钉截铁地保证道,“秦大人,至于你说的,我倒是认为可以实则虚之,半真半假!”
“噢!”秦飞扬低首沉吟了一会,突然眼中精光大盛,抬头展颜道,“不错,实则虚之,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君无双会心一笑:“那这方面就拜托秦大人了。无双这里还得有个重要的环节要麻烦秦大人。若要替A殿下解蛊,就必须保证不被闲杂之人打扰,我想将军府是最合适的地点。所以秦大人,你有没有办法在明天一早把A殿下带来这里,我们需要的时间并不长,两个时辰就够了。”
“这个,恐怕有点困难。现在宫里有几十双眼睛在盯着,想让A殿下消失那么久,很容易被人发现。”
“那如果无双可以‘李代桃僵‘呢?”
秦飞扬先是一愣,随即道:“也是,我竟忘了你会易容术。不过这人选你可要想好了,若不是熟悉A殿下的人来扮,恐怕不像。”
“不用那么麻烦。”君无双淡淡道,“木偶嘛,谁演都一样。”
8 追悔莫及(三)
皇甫天翼在自家的书房里不停地踱来踱去,心中焦躁不已。当他第十七从新坐回到椅子上的时候,就听门外传来了两长两断的扣门声。皇甫天翼立刻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向了门口,边开门边抱怨道:“白宫主,你可算是来了。”
白啸清顾不得和他打招呼,闪身进了书房。皇甫天翼飞快地关上了门,省去平时的客套之词,直接问道:“白宫主,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不是拍着胸脯保证,今天老三一定能杀了我家老头子的嘛?还说老三的那把刀上涂了见血封喉的毒。可等我到那里一看,他老人家竟还活得好好的。别说是死了,就连皮也没破一点。这老头子不死,哪里还轮得到我发号施令,下旨查办老三啊?”
“哼!你叫什么叫?我也不知道今天那个君蔚蓝会进宫啊!若不是皇上的这个江湖朋友碍事,我的计划早就成功了。你以为我现在不急吗?奴娇失踪了很久了,怕是已经落在君无双他们手上了。”
“什么?”皇甫天翼大惊失色,“那他会不会把我们给供出来?老头子命秦飞扬彻查此事,那人可不是个怜香惜玉的主!”
“你放心,奴娇是个聪明人,为了自保他一定会告诉他们一部分的厉害关系,这样一来秦飞扬也不敢对他胡乱用刑。而且奴娇打小就跟了我,断不会无故出卖我们的。其实话说回来,奴娇说不说君无双都应该能猜到这事是我们主使的。所以你最好还是作最坏的打算。”
“你,你的意思是……”
“不错。皇上是什么样的人物,你比我清楚。他若是真的认定是你干的,即便是这找不到证据,隐忍不发,但以后你觉得他还会顾念父子之情吗?”
“可是,我现在手里可用的兵不多,若是仓促起事的话,很可能会输的一败涂地。”
“这用兵向来是‘贵精不贵多’!京城守军分东西两军,那东军虽然在萧战手里,可那西军的首领却已经和我们结了盟。如果我们突然发难的话,东军一定会措手不及。况且又不是真的要布阵打仗,只要能挡着东军进城,我们就算是成功了一半了。”
“话虽如此,可是那城里的禁军也不是好对付的啊!”
“二殿下你糊涂啦!平时守卫皇宫的只有一千人,另外的禁军都是驻在皇城外围的,只要我们掐断了他们之间的联系,那些人又怎么会知道宫中易主了呢?再说那些禁军中有不少人都是向着你的,加上我梵宫的一百弟子皆是以一当十的功力,以及这你收服的那个武侍人刘祖鸣手中能控制的三百新兵,怎么算都是我们占了上风。万不得已之时,我就是一个人,也能杀进宫去。你还担心什么?”
“这,这倒也是!”皇甫天翼咬了咬牙,“好吧,我先联系西军首领和刘祖鸣。若是老三他们真把我给惹急了,那就逼宫!”
“这才有些做大事的样!”白啸清总算是满意地笑了笑,“西军的首领我也认识,那里我去帮你联系吧。以我的轻功,今晚出城的话,明天一早我就能给你回复了。回头你要是下定了决心,我就把梵宫的‘至尊令牌’给你。我们梵宫向来都是认牌不认人的,有了令牌你就可以随意调遣我的人了。”
“多谢白宫主鼎力相助!”
“不必,你我只是互惠互利罢了。你若是失败了,我也没什么好。苦心经营了这些日子,我总不能做赔本买卖吧!”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将军府内
秦飞扬和秦晓棠回府后,萧战给君无双他们安排了最好的客房,就连香儿和红儿也都是待如上宾,倒让她们俩有点受宠若惊。众人心中都担心着皇甫天A的生死,所以匆匆用过了晚饭后就各自回房去了。
萧百川宽了外袍躺在床上,但却辗转反侧了很久。听得外面已经是打了三更了,他也没有丝毫的睡意。这时有人轻轻地扣了扣门,萧百川先是一愣,随即便问了一句:“是谁?”
门口响起了个熟悉的声音:“是我!”
萧百川赶紧起床,连外袍都没来得及披上,只着内衣就赶过去开门。门外君无双正笑意盈盈地站着,一身的浅蓝色的织锦外袍在月色的照耀下有点发亮。
萧百川一侧身,君无双就进了房间。然后径直走到里间,看见略显凌乱的床铺道:“怎么,你也睡不着?”
“想着明天的事,有点挂心,所以还没睡。无双,这么晚过来,有事?”
“没什么,我有点认床,躺了许久也不能入睡。所以我想横竖是这样了,不如来你这里睡,还能和你聊聊。”说着君无双也不管萧百川同不同意,自发地宽了外袍,坐到了床沿上。
可当他看向萧百川的时候,却发现萧百川的脸上有一丝可疑的红晕,并局促不安地说道:“那个无双,明天你还要帮着A表哥解蛊,今晚不适宜太过劳累,要不我们,我们……”
“呵呵!”君无双轻笑出声,“明天我只是打个下手,主要还是看香儿的。再者说,我也只是想和你聊天罢了,若真是谈累了,直接睡觉就得了。你不是当我还打算做些别的吧?”
萧百川被他这么一调侃越就发不好意思了。刚才自己还真是想歪了,此刻心中不由暗自唾弃了自已一把,但面上却不敢承认,所以便笑了笑道:“没事,没想什么。”说着也走到了床边坐下。
“你睡里面吧,我半夜可能还会起夜。”君无双掀开锦被,冲着萧百川道。
“好!诶,等等!”萧百川正想上床,却不经意发现了君无双头上还挽着松松的发髻,便抬手替他把簪子拔了下来,君无双一头油黑的青丝马上散落到了他的背后。
萧百川拿着那簪子并不放开,而是带着它一起靠坐到了床头。等君无双也钻进了被窝后,萧百川伸手越过他的身子,拉高了锦被,并替他拽了拽肩膀上的被角,顺便握住了君无双的手。冰凉的触感使得萧百川一皱眉:“春寒料峭,你怎么不多加件衣服就出来了?看把你给冻的。”
君无双倒不客气,抽出了自己的双手,伸到了萧百川的怀里取暖:“我也是一时兴起,所以没多想别的。你怎么握着这簪子不放,这可是你送我的,难不成你自己忘了?”
“怎么可能忘呐!”萧百川微笑着把君无双的手索性拉到了自己内衣的里面,与自己的胸膛肌肤相贴,好让他更暖和些,“老实说,当初我买这簪子的时候可没想过你我会有今天。当时只是觉得这簪子与众不同,就和你的名字一样。而且那老板说它有强身健体,固本培源的功效,想着可能对你的病有效,才送了给你的。”
“唉!那些个商家的吹嘘之词你也相信,看来做你的生意还真是容易啊!”君无双状似无奈地叹了口气,“不过这簪子我的确喜欢,看着有份亲近感。而且这也是你送我的第一份礼物,所以我整天都带着。至于它是否真有那些神奇的功效就不得而知了。”
“我倒觉得还是宁可信其有比较好,起码有个心理安慰。”萧百川边说边把簪子塞到了枕头底下,“无双,我今天看你和香儿出书房的时候,她的眼眶有点发红,是不是她舍不得你说的那个‘蛊王’?”
君无双听完并不说话,正当萧百川以为他不会再回答的时候,就听他幽幽道:“是,那‘蛊王’对香儿而言就像是身体的另一半,现在要她献出来确实有点强人所难!她会舍不得也是在人之常情。”
“那就没有别的方法了吗?”
君无双轻轻摇头:“若是有,我又怎会选了这样的一条路?”
萧百川暗自叹了口气,竟觉得胸口君无双的双手比刚才的还冷,不觉有些奇怪:“无双,这被子是不是不够暖和?要不我再去拿一床吧。”
“不用那么麻烦了,我不冷。”君无双按住了萧百川想要起来的身子,“百川,我有件事想问你!”
“问吧,你我还须这么客套吗?”萧百川漫不经心地回答道,眼光则巡视着各个被角,看看有没有漏风的地方。
“百川,倘若你小时候没有遇见我的话,会不会现在已经娶妻生子了?”
“嗯?”萧百川神情一顿,回首发现君无双的双眸在夜色中竟也是美得令人晃神,“无双,你怎么这么问?这种莫须有的事我从没想过!”
“没想过没关系,你现在也可以想啊 !”
“呵呵,无双如果你真要我说的话,我只有一个想法。如果今生没有遇见你,我一定不会体会到‘幸福’的感觉。”
鸡啼时分,有人伸手点上了好梦正酣的爱人的“黑甜穴”,并凝视了他许久之后,才在他的唇上如蝴蝶触碰瓣一般,落下了浅浅一吻,然后转身离开了房间……
“大哥,大哥,……,起身了没有?”萧百川被萧百骏的拍门声吵醒,下意识地轻叫了一声“无双”,同时手探向了身边的床铺,不过那里不仅没有人,连床褥都已经冷了。萧百川便一下子清醒了过来。他下床后随手披上了件外袍,正打算去开门,就听门外萧百骏大声说道:“大哥,你快起来,快点啊!无双出事啦!”
9 追悔莫及(四)
听到这句话,萧百川连腰带也来不及系上,便急急地打开了房门:“百骏,你说什么?”
“大哥,你总算是醒了。我都叫了你半天了!”萧百骏一见萧百川来开门,也顾不得他衣着不整,拖着他就往外跑,“你快跟我走,无双帮A表哥解蛊,可是事先谁都没想到,他竟是用自己的命去换的。”
萧百川心中一惊,顿时停下了脚步,用力抓住了还想往前跑的萧百骏的手臂,颤声问道:“百骏,此话从何说起?”
萧百骏没料到萧百川突然停了下来,被他一拉,差点摔倒在地。他转身刚想说话,却发现萧百川抓着自己的双手正在微微发抖,眼睛死死地盯着自己,整张脸却白得悚人:“大哥,你,你先别慌。具体的事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只是听红儿说了几句,可她边说边哭,听得我也是一知半解……”
“红儿现在在哪里?”
“大家都在‘木勤院’。”
萧百川听完,马上撇下了萧百骏,飞奔到了“木勤院”。院里已经站了不少的人,不过个个都是面色凝重,而香儿和红儿则是在一旁暗自垂泪。萧战看见了一身狼狈的萧百川,直皱眉头:“百川,你怎么连基本的礼数也忘了?看看你像什么样子?”
萧百川根本没听见萧战的叱责,只是径直走到了香儿的面前,轻声问道:“香儿,告诉我,无双到底怎么了?”
香儿收住了眼泪,吸了口气道:“回萧大公子,A殿下中的 ‘蚀’本来是无法可解的。但我们族里一直流传着一个很古老的传说,就是‘蛊王’可以诱杀别的蛊虫。换句话说,就是让两只蛊虫互相残杀。想要这么解蛊,还有个前提条件,那就是,得有人心甘情愿地献出自己的身体作为他们的战场。昨天公子问我要‘蛊王’,就是打算以这个方法来解A殿下身上的蛊,而公子自己愿做那个提供身体的人。半个时辰前,我们成功地把子蛊从A殿下的身体里骗了出来,现在两只蛊虫都在公子的体内了。”
“等等!既然你们已经成功了,为什么百骏说无双是拿自己的命去换的?”
“萧大公子,你知道我们为什么称这是个‘传说’吗?那是因为据奴婢所知,三百年来,所有提供身体的人都熬不过因体内蛊虫互斗而引发的身体异变,最后全部死于非命。所以我们族人几乎都不敢再用这种方法了。公子在一柱香前已经痛昏了过去,谁也不知道他还能不能撑得过去。”
萧百川听到这些,顿时觉得好像被五雷轰顶一般,眼前白光一片,根本看不清任何东西。好容易,他才缓过了劲,抓着香儿高声怒道:“你为什么不早说?为什么不早说?若是提供身体的话,我也愿意,我也愿意啊!何必一定要是无双?”
香儿听见他的责问,眼泪忍不住又掉了出来。她边哭边摇头说:“没用的,没用的。提供身体的人必须是中蛊者的同性血亲。具体来讲,最好的人选就是父子,其是亲兄弟,接着亲叔侄,唐亲,最后才是表亲。血缘越近,成功诱出子蛊的机会就越大。公子昨天就说了,他是不会让皇上来冒这个险的,所以没有人比他自己更适合!”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萧百川似乎被抽干了所有的气力,双手一下子滑落了下来,嘴里并不停地喃喃自语。好半晌他才又问了一句:“无双呢,他现在在哪里?我想见见他!”
“在东厢房,秋水正守着。”
萧百川一步一步慢慢地迈向香儿指向的房间,明明只有十来米的距离,可萧百川却觉得自己走了整整一辈子。等他走到了虚掩的房门口时,就发现那薄薄的木门隔开的不仅仅是房里和房外,更像是人间和地府。
萧百川鼓足了勇气,缓缓地推开了房门。正坐在床头的秋水看见他进来,连忙拭了拭眼角,起身行礼。不过萧百川现在眼里能装下的只有躺在床上脸色发黑,双眉紧蹙,全身冷汗的君无双。所以秋水只得叹了口气,静静地退到了一旁。
萧百川坐到了床边上,伸手轻轻摸挲着君无双的额头,想帮他抚平眉宇间的褶皱。随着目光下移后,他看见君无双右手手腕上用来引导子蛊的伤口已经被仔仔细细地包扎好了。虽然从外面y早就看不见一丝的血迹,但萧百川还是小心翼翼地低下了头去,在伤口的周围落下了细细密密的轻啄。
“萧大公子!”秋水走到了萧百川的身后,凑近了他的耳朵道,“公子昏迷前,让秋水代传一句话。”
萧百川缓缓直起身来,头也没回,只是轻声“嗯!”了一下。
“公子说:‘对不起!’”
萧百川身子一震,呆呆地看了君无双一会儿,然后竟然轻轻笑了:“对不起?!无双,说起来你的确对不起我。昨天你还答应过我,只要你还爱我,就不会离开我。可现在这又算什么?哦!我知道了!大概是上我原谅你原谅得你太快,所以你才敢再一欺骗我。那么无双,这回我说什么也不会原谅你了。你若是嫌我小气的话,那就凭本事熬过这一关,醒过来找我理论。但你若胆敢放弃的话,那么不论是上穷碧落,还是下黄泉,我也要找你讨个说法!你听见了吗?无双!”
终于,秋水不忍再听下去,掩面奔出,房里只剩下萧百川一人还在自言自语。就在这时,院子的另一间房里爆发出了如醒狮般的嘶吼:“无双!”
接着就是一阵乒乒乓乓的响声,房门在下一刻被大力地撞开,有人跌跌撞撞地闯了进来。
皱着眉转头,萧百川看见皇甫天A披头散发,衣衫不整,双眼赤红,嘴里不断地喘着粗气,手中还紧紧团着一张信纸。
见到坐在床边的萧百川,皇甫天A先是一愣,马上就道:“无双,不,天欣,他,怎么样?”
“出去,你太吵了!”萧百川站起身来,挡在床前,冷漠地答道。
“不行!我要见他,你没有权利阻止我!”皇甫天A如被利刃穿透身体一般,神情痛苦。
“出去,如果不想让我再打你的话!”
“不行!就算你要打死我,我也不走!”皇甫天A走近了一步,与萧百川针锋相对。
“你!”萧百川一怒之下真的挥出了拳头。但当离皇甫天A的门面还有一指来宽的距离时,萧百川却硬生生地停了下来,因为他看清了皇甫天A的眼神。
那里面包含了太多的情绪,愤恨、懊悔、激动、担忧、焦躁、怜惜,最后都化为了四个字――痛心疾首!
面对这样复杂的目光,萧百川实在是下不去手。其实凭心而论,在这个局里皇甫天A他是最为无辜的一个,也是受伤最的一个。想必君无双也是明白这一点,所以才宁愿牺牲自己来保全他。一想到这些,萧百川不得已悻悻地收回了拳头,快步离开了房间。
皇甫天A看着萧百川夹带着怒气的拳头向自己挥来,不光没有躲闪的想法,反倒希望这一拳能结结实实地打在自己身上。如果皮肉的疼痛可以减轻心中的刺痛的话,皇甫天A真宁愿萧百川能把自己打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自己连呼口气都会觉得肝肠寸断,却毫无缓解的方法……
皇甫天A慢慢地挪到君无双的床前,脑中想着的仍是刚才信上看见的隽秀的字迹:
三哥,如果我还有资格这么叫你的话。对不起,请原谅我!若不是我的自作聪明,若不是我的优柔寡断,也不会导致三哥有了如此的境遇。所以这,所有的后果都应该由我来承担。但是我还是想恳求,三哥若是知道了实情后,能不能不要恨我?我不是不敢承受三哥的愤怒,只是“恨”是把双刃剑,伤了别人的同时,也会伤了自己。而我现在最不愿看到的,就是三哥你再度受到伤害!
……
倘若我真的熬不过这一,那么能不能麻烦三哥把我埋在皇宫里?我想亲眼看着三哥铲除异己,登基称帝,指点江山,荣耀一生!
皇甫天A静静地坐在床头,用眼神慢慢勾勒着君无双的轮廓。
那眉,那眼,那鼻,那唇都已不复记忆中儿时的模样。这时皇甫天A终于明白过来,自己为什么会错得那么离谱。他的天欣早就已经不在人世了,随着当年的那把大火消失得干干净净,灰飞烟灭……
突然皇甫天A觉得喉头一甜,不由自主地喷出一口血来。点点的血珠溅落到了地板上,看得皇甫天A一阵刺目。
拭去嘴角的血迹,抬头再看床上的人,那眉,那眼,那鼻,那唇却又都是自己记忆中熟悉的痕迹,是神采飞扬的君无双,是机智过人的君无双,是傲世独立的君无双,是自己或许已经永远错失的君无双……
众人在“木勤院”的庭院里等了许久,秦飞扬抬头看了看天色,觉得时辰差不多了,就想进房去叫皇甫天A。还没等他走到门口,房门就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皇甫天A已经整理好了衣衫,梳带好了发冠,眼神清澈,面色平静,迈着稳健的步子,跨出了房门,与刚才的失魂落魄简直是判若两人,把院里的众人看得都是一愣。
皇甫天A走到秦飞扬的面前,声音平缓地说道:“秦叔叔,我们回宫去吧。有些事应该由我亲自来解决。”
“遵命!”秦飞扬知道这时候或许不适合露出笑容,但他却是从心底里开心了起来。如果到日落之前,君无双能平安醒来的话,那这一他们可谓是双赢!
在经过萧百川身边的时候,皇甫天A停了一下,用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到的音量说道:“我不会让他失望的!”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院子。
萧百川目送着皇甫天A的离开,心中默默地念了一句:“我知道,你一定可以!”
5 瓮中捉鳖(一)
三皇子皇甫天A进宫行刺的消息迅速传遍了整个朝廷,臣子中就有人暗中猜测是不是因为先前大殿下的倒台,三殿下以为时机已到,心急想要登上皇位,所以铤而走险。当然也有人认为三殿下是被人陷害的。所以众人都很想知道德崇帝会在朝上怎么发落三殿下。谁知道文武百官在殿外等了近一个时辰,等来的只有传令太监宣布今朝免朝的旨意。
正当众大臣陆陆续续散去的时候,那个太监却留住了右相卢林、左相萧伯仁、中枢太尉方晋衷、太傅陈锦言已经二殿下皇甫天翼,说是皇上让他们去御书房候驾。
几人来到御书房等了两个多时辰,茶水都换了五六盏,才看见皇甫睿明姗姗来迟。一进御书房,皇甫睿明就坐在龙书案后面长嘘短叹。众人自然不能当作看不见,所以卢林就出面问道:“皇上,不知皇上究竟是为何事烦心?或许微臣能为皇上分忧。”
“哼!你们不用一个个都装模作样,朕知道你们都想问天A的事。”皇甫睿明面色不愉,厉声问道,“你们是不是都认为朕在偏袒三殿下?”
大家见皇甫睿明发了火,连忙起身跪倒道:“儿(微)臣不敢!”
“都给朕起来。这么快就说不敢,那朕还怎么放心让你们做事?朕今天让你们来不为其他,就是要你们各抒己见,想办法找出这件事的幕后真凶。所以你们把那‘不敢’二字都给朕收起来!”
众人一听都是一惊,这话若是从别人嘴里说出来的倒也罢了,可从皇帝口中说了出来,那意味自是不同。
卢林用眼角溜了一圈其他人:“皇上,恕微臣愚钝,微臣不是很明白皇上的意思。皇上莫不是指这三殿下进宫行刺是受了他人的主使?”
“主使?若天A只是单纯地受人主使的话,那他是该杀还是该剐,只要交给廖行州秉公理就行了,朕还何须劳烦众卿家?”皇甫睿明微微眯了下眼睛,口气愈发地不善。
卢林碰了个不硬不软的钉子,就好像是如哽在喉般地难受。
“父皇!”皇甫天翼上前躬身道,“儿臣听父皇所言,似乎此事另有乾坤?”
“唉!”皇甫睿明长叹一声,“也不知是不是我僖嘉王朝气数将尽?皇室中竟接二连三地出事。天祥他是咎由自取,不提也罢;没想到朝里还没消停一天,天A又出事了。刚才我一直在‘锦林宫’看着御医阁的十二名太医会诊,所有人得出的结论都一样,天A得了‘失魂症’!他昨天之所以会进宫行刺,正是因为此病!更可恨的是,现在的天A不会笑,不会哭,不会思考,不会言语,只剩下了身体生存的本能。”
众人听皇甫睿明这么说,脸上都冒出了恐慌之色。他们被困在御书房很久,所以对外面发生的事一无所知。如果皇甫天A真是像皇帝所描述的那样,岂不等同废人一个?难怪皇上今天的口气会那么冲!
太傅陈锦言第一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皇上,微臣曾听闻,这‘失魂症’是一种很特殊的病。得病之人要么就是自出生时便是个痴呆之人;要么,要么就是被人暗中施法,勾去了魂魄,像个木偶一般任人摆布。而能有这样法力的人,大都是些心存不良的出家人。”
听到陈锦言这么说,皇甫天翼心中一动,连忙附和道:“陈太傅果然是博览群书,见多识广。父皇,三弟从小就聪慧伶俐,断不可能有什么天疾。所以依儿臣判断,他此得病,定是有人利用那些个和尚道士或是神婆之类的人暗中算计了三弟。所以儿臣恳请父皇下旨,彻查京中所有的寺庙道观,神主摊档,看看有没有线索?”
“且慢!” 中枢太尉方晋衷起身跪倒,“以微臣之愚见,二殿下所言甚为不妥。俗话说‘解铃还须系铃人’!既然三殿下可能是被和尚道士之流施法勾去了魂魄,那么很有可能在他们当中还会有人,能把三殿下的魂再招回来。如若我们不分青红皂白,把他们都查了,倘若无意中惊扰到了那些所谓的‘世外高人’,那么他们很可能就不会再愿意替皇家办事了。所以微臣认为,当前最重要的还是出皇榜、觅良士,先替三殿下把病治好。说不定等三殿下一清醒,那幕后黑手就会水落石出了。”
“皇上,微臣倒以为二殿下和方大人所言可以合而为一!”卢林见皇甫睿明脸色缓和了些,便又开口道,“其实世上真正的高人只是凤毛麟角,而且这些同道中人大都久仰别人的大名。所以只要我们能找到其中的一个,说不定在帮三殿下回魂的同时,还能得到有用的线索。”
“微臣也认为卢大人此计可行!” 左相萧伯仁难得支持上了卢林,“不过微臣倒觉得若想要查真凶的话,还可以从另一个方面着手。有道是‘无利不趋’,陷害皇子,谋害皇帝都是抄家灭们,株连九族的大罪。微臣相信,这世上绝不会有人会无缘无故地去冒这个天下之大不为。所以‘动机’也应该是个查案的方向!”
“嗯!朕也是这么想的!”皇甫睿明把眼光瞟向了皇甫天翼,“天翼,你说呢?”
皇甫天A睫毛一抖,没敢和皇甫睿明对视,连忙低头道:“萧大人所言极是!据儿臣所知,三弟为人谦和,平时没什么仇敌!不过……”说到这里皇甫天翼故意停了下来,等着皇甫睿明发话。
果然,就听皇甫睿明道:“不过什么?有话直说,朕最讨厌人吞吞吐吐的!”
“是,那儿臣就放肆了。儿臣想说的是,不过大哥他向来与三弟面和心不和。再说这一大哥被贬,钱守义被抄家都或多或少地与三弟有关。儿臣认为大哥前脚出事,三弟后脚就遭人暗算,这未免也太过巧合。所以儿臣才敢大胆推测,这件事会不会和那些支持大哥、和钱家交好的臣子们有关?而且最为可疑的是,大哥刚一被贬,就马上有人向三弟示好。这风中的墙头草倒得也没有他们快!会不会这些人是故意亲近三弟,好伺机行事呢?”
“嗯,说得好!”皇甫睿明笑了笑,“天翼,难得你脑子转得那么快,又把问题看得那么透彻。不过不管这是谁的阴谋,等朕查明后,一定会让他死无全尸!传朕旨意,立刻出皇榜寻找会招魂之术的高人。另外再发一份皇榜,就说不论是谁,只要能给此案提供有用的线索,不论巨细,赏黄金百两,良田百亩。若是身有官职者,再加官一级。”
众人听到这样丰厚的赏赐,又是一惊,看来这回皇上是一定要纠出那个幕后黑手了。皇甫天翼强装平静地离开了御书房后,在空旷之被二月中的小风一吹,只觉得后脖颈嗖嗖发冷,禁不住打了个寒战。原来就刚才那会儿功夫,自己竟已出了一身的汗,湿透了丝绸内衫。
皇甫天翼一回到府邸,也顾不上更换朝服,便立刻吩咐管家道:“去,帮我把白啸清给找来!”然后把自己一个人关在了书房里,连午饭也没用,只是坐着枯等。
好容易白啸清再出现在二皇子府的书房时已经是日薄西山了。皇甫天翼憋了一肚子的火,却又不敢随便冲着白啸清发泄,仍是赔笑着道:“白宫主近来怎么这么忙,每我要找你,都要等上两三个时辰。”
“二殿下见谅了!我这不是看着眼下正是多事之秋,可能会有很多使银子的地方,所以就想着把梵宫名下的产业清点一下,看看能挪出多少来帮衬二殿下。谁知不查还好,一查竟发现有人背地里胆敢私吞我的银子,这不,正忙着找那内贼呐!”
“白宫主,不是我说你,那些身外之物就先不要管它了。我这里可是关系到你我身家性命的大事。”说着皇甫天翼就把今天在御书房众人的对话一字不拉地告诉的白啸清。最后还问道:“白宫主,你老老实实告诉我,你所用的那个蛊是不是真有那么大的威力,能把人弄成白痴一般?如果不是的话,那这件事肯定是个陷阱。”
“不瞒你说,这‘蚀’的功效我也只是知道一部分。其实别说是我这个外人,就是连‘上贺族’的本族人也未必知道全部。所以这一点就要靠二殿下你自己去判断了。不过依我看来,想要一下子骗过十二名太医也不是容易的事,三殿下可能真变成个废人了。你若是不放心的话,何不让人暗中试探试探?”
“你还用白宫主你说,我早就安排好了!”
正说着,皇甫天翼的管家前来回话,说是宫里来了个姓李的公公要求见二殿下。皇甫天翼一听,连忙让管家领人进来,并对白啸清道:“这还真是巧了!你我说这事儿,人就来了。”
不多时,一个白面无须的中年太监就走进了书房。他看见书房中竟有两人,不由吃了一惊,目光便瞟向了皇甫天翼。皇甫天翼微微一笑:“不妨事,李公公有话就直说吧!”
“奴才遵命!”那李公公一躬身,用尖细的嗓音道,“今儿个午膳时,奴才按殿下的吩咐,趁着试菜之际,悄悄在A殿下的米饭里加了些极细的沙石,在汤里又添了两大把盐,没料想A殿下竟面无表情的吃了个盆干碗净。奴才还不放心,就背着人冲着A殿下的脸上吐了口唾沫,拿针刺他的手指头,并狠狠地踩了他几脚,谁知A殿下还是没什么反应。所以依奴才看,A殿下这‘失魂症’断不会是装出来的。”
“呵呵,好,办的好!”先不说别的,光是皇甫天A被人如此戏耍羞辱,皇甫天翼心里就已经乐开了。他从怀里掏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来,塞到了李公公的手里:“公公辛苦了,这点碎银子就给公公买茶吃吧。”
李公公把银票往衣袖里飞快地一塞,又说了些阿谀奉承之言,便喜滋滋地走了。等那人一走,皇甫天翼就忍不住笑出声来:“哈哈哈,这真是天助我也!看来老三他真的成了废人了!这下太子之位必是我囊中之物了。”
“哼!莫要高兴地太早!”白啸清懒懒地开口道,“今儿个在御书房皇上对你的态度你还看不出来吗?他一定是起了疑心了!若是再被他找到些蛛丝马迹的话,那他一定就知道这事是你搞的鬼。别说我没早提醒你,自古以来就没有哪个帝王会把皇位传给一个想谋害自己的儿子的。”
“那又怎样!”皇甫天翼似乎是有恃无恐,“老大被贬,老三被废,这堂堂的僖嘉王朝里就剩下我着么一个整头整脸的皇子了。老头子不把王朝交给我,难不成还能交给外姓人?”
“呵呵,这当然不可能啦!但是眼下我们坐的是同一条船,所以有些话我就得提醒着点二殿下。其实这太子的人选说到底不还都是皇上说了算嘛,既然皇上已经对你起疑,又怎可能轻易让你入主东宫?说句不好听的,与其防着咬人的狼,不如养只温驯的羊。皇上今年不过四十五、六,正当是男人如狼似虎的年纪,而后宫又多娇艳佳人,要是皇上一狠心,蓝田种玉,再生个皇子出来,到时候你又当如何自?就算这种可能性比较小,但你和你大哥都子嗣,若是皇上故意拿你一把,将你的儿子封为了太子,你难道当真会弑子夺位不成?”
皇甫天翼满心的喜悦被白啸清这几句话打了个烟消云散,愣是半天没说出话来。虽说这样的事听起来好像是无稽之谈,但对自己而言这却也是潜在的威胁。皇甫睿明的性子自己很是清楚的――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这些个想法还真有可能出现在皇甫睿明的脑中。
“白宫主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我刚才的确是得意忘形了,看来这皇位一日不到手,一日就不能放松!”
“不错,正是这个道理!”
51 瓮中捉鳖(二)
萧百川一声不吭地坐在床边已经整整四个时辰了,期间有好几君无双的气息弱了下去,但都被秋水以针灸刺穴给救了回来,而萧百川的心也随着君无双时快时慢的呼吸波动着。萧战来看了他好几回,却每都是摇着头叹着气地走出了房间。
当最后一丝的余晖也被黑暗吞没时,香儿她们终于忍不住失声痛哭了起来。可这时萧百川却大吼了一声:“不许哭!无双他一定会醒过来的!”
众女子都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闭上了嘴巴。或许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当萧百川刚说完这句话,床上的君无双竟发出了一声极细的呻吟。可在众人耳中,那一声却像是天籁之音般激动人心。四个人,八只眼都死死盯住了床上人的一举一动。
长而上翘的睫毛微微颤抖,眼珠在眼眶里来回转了几下,眉毛皱了又松,松了又皱,鼻翼也毫无规律的扇了扇……终于,眼帘上扬,露出了里面璀璨过烟的双眸。先是迷茫无神,慢慢聚焦清晰,一如平时的邃悠远,又似扈扈夜空,让万物甘愿沉醉在那漆黑之中,不可自拔。
“无双?”萧百川虽然坚信爱人一定会醒来。但当奇迹真的出现在眼前的时候,他又害怕这一切只不过是自己的幻觉。
君无双的嘴唇慢慢动了动,像是要说话,可是声音实在太轻,大家都没听清。所以萧百川就附耳到了君无双的唇边。原来君无双说的是:“我来找你理论了!”
萧百川身子一颤,怜惜地摸了摸君无双汗湿的青丝,柔声道:“随时奉陪!”
其实君无双人虽昏了过去,但却能听到房里人说得每一句话,所以他也知道了皇甫天A已经平安,这个中缘故就连香儿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不过同样的,身体上的痛楚君无双也是整整感受了五个时辰,其中的艰辛根本无法用言语来描述。若是让时光倒流的话,君无双不敢保证自己是否还会有勇气,再作出这样的选择。
现在虽然他已经清醒了过来,但是全身的骨头仍是痛得好像被人用铁锤一块块地敲打成了碎片,而皮肉也是如被千刀万剐般地挫断开裂,连身上盖着的被子,穿着的衣服都能使君无双觉得阵阵刺痛。所以当君无双听萧百川说完那四个字后,便又昏睡了过去,不过这是真正地睡着了。
当君无双再度合上了眼睛,秋水她们才刚刚反应过来,于是三人都是兴奋地大叫起来。但她们马上想到不能打扰君无双,所以均是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可惜有人很不配合地推门而入,并高声问道:“怎么啦?怎么啦?”原来是一直等候在庭院里的萧战、萧百骏、秦晓棠,以及刚刚从宫里赶来的秦飞扬。
香儿和红儿都同时把食指放在自己的唇上,做了个让他们噤声的动作,然后萧百川轻轻道:“刚才无双已经清醒过来了,不过眼下又睡着了!”
“真的?”萧百骏一激动,声音不由大了些,不过下一刻他便收到了三名女子足已杀人的凶狠眼光,害得他禁不住缩了缩脖子,竟躲到了秦晓棠的身后。
秦飞扬看了看呼吸平稳的君无双:“秋水,快给无双把个脉,确定一下他是不是真的已经脱离危险了!”
“是!”众人先前过于激动,竟都把这事给忘了。经秦飞扬一提醒,大家的心又悬了起来,生怕刚才会是回光返照。
秋水在众人的注视下心无旁骛地切着脉理,而随着沙漏里的细沙慢慢流淌,她的脸色却越来越苍白,旁人的担心也是愈来愈强。到最后还是由看着最为镇定的秦飞扬问道:“秋水,有什么问题吗?”,不过那不容忽视的一丝颤音,还是泄露了他的恐慌。
秋水缓缓收回自己的右手,扬脸看着大家哽咽道:“公子,内力没了!”
“没了?什么叫没了?秋水,你真的查清楚了吗?这内力哪能说没就没了!”当所有人都沉默了很久后,萧百骏倒是第一个开了口。他不是不明白秋水说的话,但是他真心希望这是自己理解错了。
没有人回答萧百骏的这个问题,取而代之的是萧百川又坐回到了床边,从君无双的命门缓缓地输入了一缕自己的真力。可惜那真力就好像是石沉大海,激不起君无双体内的任何回应……
皇甫天A面无表情地坐在“锦林宫”里面,心中却是焦躁万分。秦飞扬出宫去探听君无双的情况已经很久了,到了此时是生是死都应该见分晓了。若不是眼下自己的任务就是装呆充愣,那他一定会不顾一切冲到君无双的身边,等着命运宣判的那一刻。
一想到自己现在的境,皇甫天A又马上回想起今天下午李公公的那些举动。很明显这个李公公是皇甫天翼的人,他搞了那么多的小动作无非就是想试探自己。在忍下了所有的考验后,皇甫天A更是坚定了一个信念:皇甫天翼,无论你打算怎么羞辱我,我都不会让你发现我的破绽。因为这一不光是为了我自己,更是为了无双。我一定会让你付出应有的代价!
几个小太监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虽然皇甫天A现在就和木头人差不多,让他吃就吃,让他睡就睡,但主子毕竟是主子,所以那几人还是对着皇甫天A下跪行礼道:“天色已晚,奴才等伺候三殿下更衣就寝!”说完他们自己站起了身来,搀扶着皇甫天A来到了寝室,替他宽衣散发。
这时有个小太监趁别人不注意,悄悄塞了张纸条到皇甫天A的手里。皇甫天A飞快地眨了下眼睛,把那张期盼已久的纸条团在了手心中。等所有下人都退出去后,皇甫天A借着泻进房内的月光,慢慢研读着字条上的消息。
半个时辰之后,皇甫天A把那纸条放进了嘴里,就像是啃食仇人骨血般,用力地嚼着,最后吞落入肚。而此时他握紧的双拳中,手心已经被自己掐出了血珠……
萧百骏面对着一脸平静的君无双,心中犹如十五个吊桶打水一样――七上八下。他真是不明白,就算是君无双今天醒来后,发觉大家的态度有异,但为什么偏偏君无双就来套自己的话呢?难不成真是因为自己头脑简单,比较好骗?而且受了这么大的打击,君无双怎么好像一点伤感也没有?
“你不用一脸的自责!”君无双淡淡笑了,“不就是废了内力嘛,我迟早都会知道的。这也值得你们左拽右藏的?看你们今天小心翼翼的样子,我还以为自己快死了呐!武功没了我可以再练,反正经脉都没受伤。再说也不算是全都没了,我刚才试了试,估摸着还有一成的内力,有这些打底,两三年后就能恢复如初了。”
“呼!你吓死我了,无双。”萧百骏长出了口气,挠挠头道,“大家不就是担心你现在体弱,怕你一时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会加重你的病情嘛!既然你能这么想,那就再好不过了!也省得大哥他背地里愁眉苦脸的,不知该怎么告诉你!”
君无双听萧百骏这么说,倒是轻蹙了下眉头:“百骏,你大哥是不是从昨天起,一直守在我这里?”
“是啊!在你没醒来之前,大哥一步也没离开过这间屋子,别说吃饭了,连口水都不见他喝过。我爹进来劝过好几了,都不管用。后来晚上你醒了过来,大哥的脸上才松快了些。可当秋水告诉我们你失去了内力后,他又是阴云密布了。昨晚他说不放心你,所以就在你隔壁间睡下了。怎么没人告诉你吗?”
“怎么可能会有人告诉我这些?”君无双笑得有点苦涩,“百骏,麻烦你把秋水她们三个叫进来,我有事要和她们说!”
“哦!好!不过无双,你是不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我没事,你快去吧!”
在将军府的书房内,萧战看着面容憔悴的萧百川,暗自心痛:“百川,你和无双,你们是不是……”
萧百川并不吃惊萧战会这么问,自己昨天的失常已经说明了太多的问题,如若父亲察觉不到,那才叫人奇怪!
萧百川“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是,爹,请恕孩儿不孝!我知道您和娘都希望我能为萧家开枝散叶。但是无双和我两情相悦,而且我们已经有了肌肤之亲,孩儿此生决不可能会再离开他!爹您若是要打要骂,孩儿任凭置。但恳请爹您不要去为难无双,他于孩儿,重于性命。”
出乎意料,萧战听萧百川这么说,并没有暴跳如雷,而是长叹一声后,跌坐到了椅子上。半响,才自嘲地说了一句:“难道真是命里注定,不由人?”
“爹?”萧百川有点奇怪萧战的反应,莫不是刺激太大,把父亲给气糊涂了?
萧战抬眼看了看仍跪在地上的萧百川道:“唉!你起来吧!我有件事要告诉你!”
“是!爹!”萧百川站起了身子,在萧战的身旁坐下。
“百川,如果说,你和无双的事,早在你出生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你信不信?”
“爹,这?我不明白!”
“当年我喜得麟儿,就是你,便摆下了十几桌的满月席,亲朋好友都前来祝贺!等散席之后,有个游方的和尚来敲府门,说是要给你看相。我见那人年纪不大,但却气度不凡,隐约间还透着仙气,便以为他是个得道高僧,于是就把你抱了出来。谁知他只看了你一眼,就哈哈大笑了两声,说道:‘虽是富贵命,却无姻缘相!此子将来必不会娶妻生子!’。我一听当场就不乐意了,立刻差人打发他出去。那和尚晃着脑袋,嘴里大声说着‘痴儿,都是痴儿!’地离开了。等日子一久,我和你娘也就把这事给忘了。”
“可是那年A殿下大婚,他闹得太凶,飞扬就建议让你去劝劝他,而我们和皇上则躲在暗,想看看究竟是为什么,会让A殿下如此抗拒这门亲事。却不料我们听到的,就是你们当年发的那个誓言。那时我便知道了你的心思,随即也立刻回想起了那个和尚的话。回来跟你娘一提,你娘也是很担心,于是我们便千方百计地想让你成亲,但都被你一一拒绝了。后来无双来了京城,我又是高兴又是担心。高兴的是,若你知道了他的身份后,是不是就有可能会娶妻了?担心的是,若你知道了他的身份后,会不会仍是痴心一片?直到昨天,我才明白,原来不管我如何地操心,该躲的还是躲不了啊!”
“爹!”萧百川现在心里真是百感交集,他心痛父母的用心良苦,但却又不可能放开无双,难道真是注定了自己亲情爱情不能兼得吗?
“好了,你不用摆出这么个苦涩相!其实以前爹不光担心你的姻缘,更担心人家无双心比天高,看不上你,到头来你两头落空!不过现在听你这么一说,我也就放了一半的心了。无双是个好孩子,当年我第一见他的时候就喜欢了。既然你们都已经……,那我也无话可说!不过百川,无双这此伤了元气,怕只怕……”
“爹!”萧百川站了起来,“不管他是伤是残,我都不会离开他!就算是他只能活一天,我也要和他一起过!”
“瞧你这孩子,怎么不让爹把话说完?我没那个意思!我是说,怕只怕他以后不再适合在江湖上颠沛流离了。既然你都打算跟人过一辈子了,凡事就要多替对方想想。你若是还想四游历的话,可就没那么容易了。无双他从小就吃了很多苦,连我这个外人都心生怜惜。而他又不愿做回皇子,加上你们两个又都是男儿身,就更不可能给对方什么名份了。所以你就在其他方面多弥补一下吧,可别亏待了人家。不然,就算我不教训你,皇上也绝不会轻绕了你。还有,你娘那里我会去说的,你还是不要去惹她心烦了。”
“是,爹!”萧百川兴冲冲地离开了书房,他真没想到以前自己最为担心的问题竟会如此简单的解决了。这样一来,他和无双再也不用遮遮掩掩,觉得愧对双亲了。
可当萧百川走到房门口时,却听见秋水说道:“……,公子,我们随时可以启程!”
52 瓮中捉鳖(三)
萧百川听见了秋水的话后,急急推门而入:“无双,你要去哪里?你怎么这么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子,你现在连下地走路都困难,你还想去做什么?再说,你的……”
房里的两人都被萧百川吓了一跳,君无双见他似乎有些气急败坏,便知道他误会了,忙对秋水使了个眼色。等秋水退出后,君无双微笑着靠在床头道:“百川,你别急,我只是想回棋舍罢了。刚才你的话好像还没说完吧,我的?我的什么?”
萧百川看着君无双的笑脸,顿时了悟,慢慢地坐到了床边:“你,都知道了?”
“嗯!你以为这种事能瞒得了当事人吗?”
“对不起,无双,我只是……”
“我明白!”君无双轻轻握住了萧百川的手,“你也是为了我好!不过百川,我没你想的那么脆弱,这样的打击我还承受得起。其实能捡回一条命,我已经很开心了,武功什么的还能再练,没什么好可惜的。”
萧百川轻叹一声,改坐到了床头后,伸手揽过了君无双的肩膀:“你能这么想,我就放心了!对了,好端端的,你怎么想要回棋舍了?难道这里住得不够好吗?觉得缺什么就跟我说。若是你担心我父母会看穿我们的关系,急着躲开的话,那就先听我给你说件事。”接着萧百川就把刚才萧战在书房里说的,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君无双,“你看,我爹都说了那样的话了,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安安稳稳地住在这里,让我照顾你,不好吗?”
不料君无双却摇摇头:“不是的,百川,我承认这方面的担心我也有,现在能有这样结果是再好不过的了。但是还有另一层的利害关系你没想到。皇甫天翼想必早已派人盯住了将军府和我的棋舍。倘若我无缘无故地在这里常住,必招人起疑,那样就有可能打破父皇和秦大人他们设的局!而且说实话,‘暗影’那里还有一堆事需要我去理,住在这里,实在不方便。”
“可是,无双你知道吗,我很害怕!我怕如果你离开了我的视线,若是又出了什么岔子,而我却不在你身边,那我会后悔一辈子的。只要让我看着你,守着你,即使帮不上什么忙,那我也安心。”
君无双心中一动,知道这自己真是把萧百川给吓着了。其实会后怕的又岂只是他一人?于是便柔声说道:“放心,我不会再拿自己的性命来冒险了。而且你不是每天都能去棋舍看我吗?在这里,你也不能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对着我啊!所以住不住这里,我们相的时间并没差多少。香儿说我体内残余的蛊毒要三个月后才能消除干净,你还是让我回到熟悉的环境里去养病吧,这样我也能觉得舒坦些,好得快些。”
“好吧!”萧百川无奈地妥协了,“我就知道你一旦打定了主意,是不会听别人的劝了。不过既然你坚持要走,那就答应我一个要求――让我送你过去。”
“呵呵,好!”
这几天城里的老百姓们都非常的忙碌,为的就是那高高悬挂在四个城门上以及各个朝廷府衙门口的两张醒目的皇榜。一张皇榜是寻找会治“失魂症”的高人。就算本人不会,但如果能举荐别人的话,等到那位被举荐者招魂成功,那举荐之人也有五十两的赏银。
这几天来廖行州的京城掌司是车水马龙,门庭若市。有不少的所谓“方外高人”都毛遂自荐,说是“招魂术”是他们的镇门之宝云云。不过可惜的是每个人都张牙舞爪地卖弄了一番之后,便灰溜溜地离开了皇宫。
而另一张的赏赐更是惊人――黄金百两,良田百亩。若是身有官职者,再加官一级。这可真是前所未闻的大手笔。面对这样的财富诱惑,哪有不动心的人?所以城里的老百姓也都是互相探听,究竟是谁设计害了三殿下。一时间茶楼酒肆里谈论的都是这个话题。其中自然有人想到了皇甫天翼,不过都是些毫无根据的猜测。
不过这些话还是或多或少地钻入了皇甫天翼的耳里,而这几天宫里也传来了不利的消息。也不知是被哪个和尚道士施法之后,皇甫天A虽然当场没有什么变化,但事后病情却有了好转。据说皇后娘娘前去探望他的时候,皇甫天A竟然笑了一下。虽然只有那短促的一下,但总也是不小的起色。所以皇上更是加紧了那些高人的寻访。这些消息凑在一起,使得皇甫天翼坐立不安。
这天下午,秦飞扬突然带着一百多名禁军来到了皇甫天翼的府邸,把皇子府围了个水泄不通。皇甫天翼闻讯后立刻赶到了大门口,就听秦飞扬道:“二殿下,下官收到线报,说是不久前二殿下的府里曾经邀请过一个僧人开坛施法,不知可有此事?”
皇甫天翼满脸的吃惊:“秦大人,这话是从何说起啊?我府里发生过这样的事,怎么我不知道?反倒是秦大人如此清楚?”
“二殿下莫怪!想来二殿下也知道,最近皇上对这事很是忌讳。既然有人报了上来,那下官也不能当是没听过。所以今天来是希望二殿下能给下官行个方便,让我进府瞧瞧,做做样子,起码回头皇上问起来,下官也好有个交代!而且二殿下也能趁这个机会澄清一下谣言,可谓是一举两得,不知二殿下意下如何?”
皇甫天翼听秦飞扬这么说,先是一愣,随即笑道:“秦大人所言不无道理,但是我这里好歹也是堂堂皇子府,不是秦大人说搜就能搜的。否则日后传了出去,叫我颜面何存?”
“二殿下不用担心,下官是奉了皇上口谕而来的,这皇命难违,又怎会有人胆敢耻笑二殿下呢?”
“既然是这样,那秦大人就请进来吧!”皇甫天翼命令自家的护卫让开了道路,让那些禁军进了府门,自己则是陪同秦飞扬一起来到了前厅里等候。侍女很快地奉上了两杯香茗,皇甫天翼就和秦飞扬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了起来。
皇甫天翼的府邸虽也不小,但是那些禁军好像很有目标似的,只到各个无人居住的空屋子里面查看。一柱香后,带队的头目纷纷前来回报,说是没有任何发现。秦飞扬轻轻“噢!”了一声,然后对皇甫天翼赔笑道:“看来那个举密之人一定是被那些个赏赐迷了心窍,胡乱指证。既然二殿下府里并无异常,这下皇上也就能放心了。今天下官若有得罪之,还望二殿下莫要见怪啊!”
“哪里,哪里。秦大人也是奉命行事,我明白的。”皇甫天翼也是笑道
“那下官这就告辞了!皇上还等着听结果呐!”说着,秦飞扬便起身要走。
皇甫天翼也不相留,只是说了句:“秦大人辛苦好走,我就不远送了!”
等所有禁军都撤出了府邸之后,皇甫天翼立刻阴下了一张脸,冲着大门的方向冷哼了一声,快步来到了自己的书房。书房的一堵白墙后面是间密室,此刻密室里正躺着个随从打扮,浑身是血的男子。
那人一见皇甫天翼进来,便大叫起来:“殿下饶命,殿下饶命,奴才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饶你?那到时候谁来饶我!你这个吃里扒外的叛徒!”说着皇甫天翼从袖筒里抽出一把寒气森森的匕首,一下子便扎进了那人的左胸膛。那人“啊!”了一声后,很快就断气了。皇甫天翼从密室里出来后,就把管家叫了进来,吩咐他将尸体扔到园的池塘里,自己则是飞快地写了两封密信,让人快马加鞭送出了城外。
傍晚时分,皇甫天翼正打算用饭,白啸清就来到了他的府邸。一见面白啸清便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听说今天下午你这府里很是热闹啊?”
“你的消息倒是很灵通啊!”皇甫天翼也没什么好气,“你来得正好,我有事要和你商量。你把你上说的那个‘至尊令牌’给我吧!”
白啸清眼中精光大盛:“怎么,想通了?要动真格的了?”
“哼!我还以为秦飞扬能想出什么好办法来整治我呐,却原来他也只会栽赃嫁货。可惜他不知道,这些东西都是我玩剩下的。想要找人陷害我,没那么容易。幸亏我早就让管家盯紧了家里的下人,不然今天秦飞扬一定会从我这里抄出那些招魂藩,草扎人之类的。”
“所以你打算先下手为强了?”白啸清意味长地一笑。
“不错!我可不会坐以待毙,任人宰割。既然老头子做了初一,那我就做十五。我已经写信通知了西守军和刘祖鸣了,三天后的卯时初,我要逼宫!”
“卯时初?”白啸清有点不解,“虽说现在还是二月的天,卯时初还见不到太阳,但也能看清眼前的东西了,你怎么不挑午夜呢?有夜色的掩护,我们行动也不容易被发现。”
“呵呵,白宫主你有所不知!”皇甫天翼得意洋洋地说道,“晚上宫里的守卫其实比白天还要严,因为很多人都和白宫主一样,喜欢搞‘夜袭’,所以那并不是个好选择。但是卯时左右是宫里侍卫换班的时间,这个时候人最容易放松警惕。我还可以趁机将忠于我的禁军给换上去。而且到卯时末就要开始早朝,中间足足有一个时辰可以让我攻占皇宫。等到一上朝,那些个大臣们就该改向我下跪了。如果有人胆敢反抗的话,那就当场死。”
53 瓮中捉鳖(四)
东方微白,等着换班的皇宫侍卫们都有点犯困,毕竟巡夜是很累人的。在保持了整整二个时辰的提高警惕之后,眼瞅着就能回家休息了,几乎所有的人都有了一时半刻的松懈。皇宫的西侧门有着二十八位守军,他们分成两组,一组身形笔挺地站在宫门边上,一组则是来回巡视着宫门附近。现在已经快到卯时了,大家都在等候着换班的同僚。这时候紧闭的宫门外传来了动静。
不一会,就有人拍响了宫门上的小门:“我们是给御膳房送菜的,侍卫大人请开开门!”
侍卫的领队打开了只能通行一人的小门,探出脑袋一看,门口停着四辆牛拉的平板车,每辆车上都堆满了蔬菜生肉,车边上各站了两人,加上拍门的老板,一共是九个人。
“送菜的?平时不都是过了卯时才送过来的吗?”
“是啊,是啊。不过小人今天要出门办货。时间紧凑,所以就早点送了过来。”说着老板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悄悄塞到了那个领队的手里。那领队垫了垫那布包后,飞快地揣到了自己的怀里:“等着,我让人给你开门!”
宫门打开后,那九人押着车进了皇宫。等到所有的车进了宫门后,那九人突然发难,每人都从怀里掏出了一把匕首,迅速地移动到了离自己最近的侍卫身后,划开了他们的喉咙。其中有几个人的身形特别快,在其余五个侍卫反应过来并发出警告之前把他们也结果掉了。
在附近巡视的侍卫很快发现了宫门附近的异常,想要发出警告,但却被身后那些赶来换班的同僚给杀了。那九个杀手脱下了死去侍卫的衣服换上,同时发出了类似鸟叫的讯号。接着在宫门外就出现了一批官兵和一辆马车。
皇甫天翼下了马车,冲着那九人问道:“你家宫主呢?”
“宫主说这里没人能跟上他的轻功,所以他独自一人先去行刺皇上,到时候和殿下在金殿汇合!”
“好!那我们按计划行动!”
刘祖鸣带着自己手下的三百名士兵以及梵宫的一百名弟子护着皇甫天翼一直冲向金殿。一路上他们遇神杀神,遇佛杀佛,那些梵宫的弟子中有不少的职业杀手,手起刀落,干净利落。加上有部分的禁军掩护,皇甫天翼他们竟没有受到什么象样的抵抗,而这一切也没有惊起别的地方的守卫的注意。
这五、六百人势如破竹地一直杀到了金殿门口。此刻天色已经快要大白,金殿上的照明烛火已经熄灭了,这个时候反而是一天里金殿周围光线最为昏暗的一段时间。
金殿前面有一个很空旷的广场,等皇甫天翼他们到达了那个广场时,就隐约看见金殿门口站着一个人,手里好像还提着个圆圆的东西。由于有些距离,那人又紧贴着殿门,所以看得不是很清楚。不过皇甫天翼以为那人是白啸清,而手上的正是皇甫睿明的人头,不由心中狂喜。跃过了开路的先锋卫兵,自己快步的迈上了金殿前那八十一层台阶。
可当他走了还不到三分之一的时候,却停住了脚步,双眼惊恐地看着那个人。那人发现皇甫天翼似乎认出了自己,便走前了几步。同时把手上的那个东西抛向了皇甫天翼。那圆圆的东西在台阶上不停的翻滚,说来也巧,正好落到了皇甫天翼的脚边时,那东西就停了下来。皇甫天翼看后吓了一跳,那东西果然是个人头,不过不是皇甫睿明的,而是那个李公公的。
“等你很久了,我的二哥!”
皇甫天翼刚听完这句话,就发现周围人声大作,从广场周围的建筑物里冲出来了大量的官兵,一半人的手上都举着火把。原本皇甫天翼带来的人分散地占据了一半的广场,可是这些冲出来的官兵在人数上比他们要多,所以皇甫天翼的人立刻被压缩到了广场的正中央。
在大量火把的照耀下,整个广场就如白昼一般透亮,皇甫天A站在金殿门口,冷冷地看着站在低台阶上恐慌不安的皇甫天翼,冷冷地笑着展臂一挥,就看见所有后至的官兵举起了手中的大刀长枪,开始向被围困在中央的人发起了攻击。
其实那些被围之人早在大批官兵冲出来的时候就已经被吓着了,再看到人数多余自己的对手后,众人都明白他们是中了圈套,以至于都失去了战斗的意志和勇气。等到对方发起攻击时,很多人为了保命,都索性丢掉了手上的武器,跪地投降。
真正在抵抗的倒是那些梵宫的子弟。他们大都是些亡命之徒,而且也不把那些没有武功的官兵放在眼里,所以都是拼了命地往外冲。不过双手难敌四拳,那一百弟子虽是豁出了性命,但也渐渐抵挡不住官兵的攻击。他们其中有几个功力极高的杀手见形势不妙,便飞快地调转头来,攻向了金殿的方向,想要擒住皇甫天A,好作为脱身的人质。
冲向金殿的十来人施展轻功,竟从众官兵的头顶上跃了过去。官兵没有和这样的武林人交过手,大部分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办。眼看那些人就要冲到台阶上了,站在皇甫天A身边的萧百川、未离、两罔、香儿和红儿都抽出了自己的刀剑,飞身到了那些人的面前,与那些人展开了厮杀。
因为插不上手,所以官兵们都撤开了一段距离,围成了一个大圈,在一旁呐喊助威。这些人中萧百川的武功最好,所以他力敌三人但也游刃有余,其他的人都是挑上了一个或两人对手。在经过了一场激斗之后,那几个杀手终于被全部歼灭,而广场上的战斗也以此作为了结尾。
皇甫天A一步步地走下台阶,来到在攻击一开始就已经被押下的皇甫天翼面前,用手抬起了他的下巴:“你是不是很奇怪,为什么我会安然无恙地站在这里?”
“哼!还用问吗?一定是父皇帮的你!父皇从小就偏心,还不就是因为你的母妃是皇后嘛!倘若你也是个贵妃生的,论机智,论才能你哪里比得上我?你以为你还会有现在的地位吗?”皇甫天翼心知这自己是在劫难逃了,也就不再顾忌,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
“是,我承认我是沾了不少母后的光,我也承认你的能力比我强,但哪又如何?若不是你从小就阴险毒辣,喜欢算计,说不定父皇早就把皇位传给你了!还有,这一救我的不是父皇,而是你和大哥从小就看不起的五弟――皇甫天欣!”
当皇甫天A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几乎是恨得咬碎了一口白牙。若不是这人,若不是眼前这人,无双又怎会失去武功?自己又怎会作出那些荒唐事来?现在的自己,就算是能登上太子之位又有什么用?最为难堪的一幕已经被无双看得一清二楚,让他还有什么脸面再出现在无双的面前?
“你,你说什么?天欣?他不是早就失踪了吗?”皇甫天翼做梦也想不到,那个早已经在人间蒸发的贱种,竟是自己这失败的关键。
“哼!你很想知道吗?我偏不告诉你!你就带着这个疑问下地府吧!”说着皇甫天A抽出了身边护卫的佩刀,用力一挥,皇甫天翼的人头就立刻掉到了地上。断颅喷出的热血,溅到了皇甫天A的头上、身上,使得皇甫天A看起来就像是从血池里捞出来的一样,让周围的人都有点害怕。
事后皇甫天A洗去了一身血污,换好衣衫去见皇甫睿明。“盘龙殿”门口五步一岗,三步一哨,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很多的侍卫。等到皇甫天A见到独自看着东面窗户的皇甫睿明后,轻轻道:“父皇,宫里的事儿臣已经理完毕,萧将军也带着东军守着京城的路口,防范着西军。是时候该上早朝了。”
皇甫睿明低不可闻地叹息一声,转过头来看着与往日不同的皇甫天A,浅浅笑了笑:“走吧!也该是决定的时候了!”
萧百川留在广场上监督那些官兵收拾残局,心里总觉得今天这件事解决得太过容易,似乎有很重要的一点他们疏忽了。正在这时他无意中瞥见了躺在地上的一具尸体。那人身上穿的是梵宫杀手行动时一贯爱用的黑衣,看到那人萧百川突然想起,今天这些叛乱者中并没有武功高强的人,也就是说梵宫宫主白啸清没有出现。
今天未离、两罔、香儿和红儿他们会出现在宫里,就是因为君无双担心官兵应付不了梵宫的那批杀手,再加上白啸清武艺超群,宫中只有君蔚蓝可以制住此人,所以君无双才让他们进宫帮忙。可是今天从头到尾都没见过此人,而他的门人倒是损失了不少,这件事未免太过奇怪!
萧百川飞快地走向“盘龙殿”,半路上遇见了正要上朝的皇甫睿明和皇甫天A,得知白啸清也没有去偷袭皇上,就更加觉得此事可疑。猛然间萧百川想到了一个可能性,浑身一颤,连和皇甫睿明行礼都没顾上,竟在皇宫里飞檐走壁,以最快的速度奔出了皇宫。
他这一夸张的举动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其中也包括了未离他们。他们几个今天奉命来支援官兵,同时君无双也要求他们来保护皇甫天A和萧百川。几人看见萧百川突然在宫里狂奔,都心中称奇地跟了上去。虽然他们的身形没有萧百川快,但是他们都认出了萧百川赶去的方向正是回棋舍的路。
等萧百川赶到“黑白分明”的时候,就发现整个棋舍里静得可怕,这令他心中的恐惧越来越大。萧百川快步走向君无双的卧房,还没等他见到房门,就看见秋水人事不醒地躺在回廊里,身边还有一个破碎的瓷碗以及流了满地的药汤。
看见这些,萧百川先是脚步一顿,然后就像发了疯一样,冲向了君无双的房间。
萧百川飞起一脚踢开了房门,映入眼帘的竟是若尘满身鲜血地倒在地上。她周围的地板已经被鲜血给染透了,而若尘身上还插着把寒气森森的匕首。
萧百川呆站在门口,只觉得天崩地塌,全身冰凉。随后赶到的未离他们看见了这样的情景也都是大惊失色。未离解开了秋水身上被点的穴道,但秋水是被人从背后偷袭的,所以连人影也没看见。
“是白啸清!一定是白啸清!那个混蛋!他今天没有参与宫变,就是为了趁这里警备松懈的时候好劫了无双。”萧百川回神后,立刻爆发出了怒吼。他一把抓住了未离:“说,梵宫在京里的落脚点是哪里?知道的话就快说出来!”
相对于萧百川的激动,未离倒是比较冷静:“萧公子,梵宫在京里共有三个暗哨,但我们不知道公子到底被带到了哪个?如果峁峁然行动的话,很可能会危机公子的性命!”
“我管不了这些了,就算我们不莽撞去找,你以为白啸清会放过无双吗?现在除了一个个去搜,难道还能有什么别的方法吗?”
“或许我有办法找到公子!”香儿突然开口道,“公子体内还残留着‘蛊王’的毒素,我可以凭借这个用蛊虫找到公子。”
“此话当真?”萧百川已经不想去问香儿其中的奥妙所在了,只要能找到君无双,就算是要他吞下蛊虫,他也愿意。
“萧公子放心,我一定会找到公子。”香儿来不及擦去眼角为若尘流出的眼泪,回房间取来了木盒,放出了探查用的蛊虫……
君无双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双手被粗绳栓在了一起,整个人吊在房梁上,脚尖离地面有一指的距离。而那个点了自己穴道后把自己带到这里来的人――梵宫宫主白啸清正一脸冷笑地站在自己的面前。
5 水落石出(上)
原来秦飞扬早就察觉到了皇甫天翼有谋反之心,所以便索性演了场戏,逼他提早行事,这样就可以当场将他拿获。而两天前,有人送了份密报到京城掌司的府衙,说是皇甫天翼将于今天卯时制造宫变。
那份密报里除了详细描述了他们预定的进攻路线,还标明了参于逼宫的兵力。如此详尽的消息让皇甫睿明他们不得不相信这份密报的真实性。经秦飞扬的暗中调查后,的确发现有些新兵营的士兵在没有任何人下令的情况下,暗中混入了京城,那个刘祖鸣也于三天前告假离开了兵营。
如此一来,皇甫睿明和皇甫天A就决定守株待兔,布下了陷阱,等着皇甫天翼自己往里跳。而事情也正如他们预料地发展到了最后,除了白啸清的突然变卦。
从昨天晚上起君无双就没有睡觉,一直等着宫里的消息。若尘见君无双不肯安歇,也就一直陪在他身边,时不时地和他聊天,希望能分散一下君无双的担心。
“公子,我有件事想问,不知当不当讲!”
“说吧。”
“等大局定了之后,公子你会不会再重新做回皇子?”
“唔?”君无双看了看似乎有些不安的若尘,“我见你这几天有些心不在焉,难道就是在想这件事?”
“是。”若尘轻轻咬了下嘴唇,“以前我们不知道公子的身份,所以在公子面前总是没什么规矩。若是以后公子成为了僖嘉王朝的五殿下,那我们,我们……”
君无双闻言轻笑:“傻丫头,你们是不是担心,等我变回了皇甫天欣后,就会不要你们了?”
若尘缓缓点了点头。
“别操那份不必要的心!若是我想要回我的身份,那我早就这么做了,哪还会等到现在?”
“真的?”若尘幸喜地睁大了眼睛。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们?好了,你别在这里胡思乱想了,去看看秋水,她这煎药的时间也太长了吧!”
君无双的话音刚落,房门就被人推开了。白啸清面无表情的走了进来:“不用看了!你不会再需要吃药了――皇甫天欣!”
看见此人,君无双大吃一惊,现在棋舍里根本没有人是白啸清的对手,而且听白啸清的话,他似乎已经遇上了秋水了,那么……
“你把秋水怎么了?”
“哼!怎么你现在还有功夫去担心别人吗?”白啸清看着靠坐在床上的君无双,心中不免生疑。从他进门到现在君无双就没有动过,如果不是君无双艺高人胆大,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话,那就只有一个解释,不过这需要证明。
君无双死死地盯着白啸清,脑中飞快地转着,希望能找出脱困的办法。可还没等君无双考虑完,就看见白啸清瞟向了站在一旁连大气也不敢出的若尘。突然君无双明白了白啸清的用意,不由大叫了一声:“不要!”
可惜就在君无双话语响起的时候,白啸清便抽出了匕首插进了若尘的身字。若尘连声音都没来得及发出,就摔到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吐着鲜血。
君无双见了若尘的样子,不顾一切地从床上起来,想要冲到她的身边,但却被白啸清一把抓住命门:“哈哈哈!真是天助我也!君无双,没想到你也有这么凄惨的一天!”
说着白啸清上点了君无双的穴道,带着他离开了棋舍。
白啸清见君无双醒了过来,跨上一步后,单手捏着君无双的下巴道:“你终于醒了,我的殿下!你真是骗得我好苦啊!”
君无双下巴吃痛,却没有吭声。他目光犀利地与白啸清对视,想要在白啸清的身上找出破绽,好扭转局势。
“呵呵,到了这样的地步,你还能散发出如此的气势,真不愧是我看中的人。”白啸清很佩服君无双的勇气和冷静。一般人在这种情况下不是已经怕了,就是满脸的恨意。像君无双如此镇定自若的,还真是少见。
“你抓我来,就是为了让我听这些废话?”因为下巴不能随意动弹,君无双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怪异。
白啸清似乎很满意君无双能开口,随手放开了君无双:“当然不是,我不会那么无聊!我原本是想把你抓来,废了你的武功,好让你一辈子都乖乖地做我的男宠,不过现在计划改变了。怪只怪你让我听到了你和侍女的对话,让我知道了你真正的身份!”
“那又如何?”君无双轻声耻笑着白啸清,“不要告诉我,你因为害怕朝廷会追究你的大不敬之罪而放弃了那个龌龊念头。你和皇甫天翼逼宫失败,早就是朝廷的头号通缉犯了!”
“失败?”白啸清仰天大笑,“谁告诉你我失败了?”
君无双见他笑得张狂,似乎不是装的,心就往下一沉。怎么他们没有失败吗?这根本就不可能。以天A他们那种周到的准备,断不会失手。自己在看见白啸清的时候,还以为他是宫里的漏网之鱼,想要找自己来报复出气,或是胁持自己好威胁皇上他们。难道是出了什么差错……
“怎么,担心了?”白啸清阴沉一笑,“你放心,我的人到现在一个也没回来,那就表示在宫里,你们那边已经大获全胜了。而且说不定皇甫天翼早就成为刀下的冤魂了。”
“你?”事到如今就算君无双再聪明过人,也想不明白为何白啸清知道了逼宫的结局后,还是这样的有恃无恐,莫不是他手上还有什么杀手锏?
“看你一脸的迷惑不解,那我就大发慈悲,把整件事都说给你听,回头也好让你不用作个糊涂鬼!”白啸清伸手摸了摸君无双的脸颊,暗赞它极好的触感,“你们两天前不是已经了解了今天皇甫天翼逼宫的详细计划了吗?不用奇怪我怎么会知道,因为那封告密信根本就是出自于我的笔下。”
“怎么,你不是和皇甫天翼狼狈为奸的吗?他若是被杀,你还能得到什么好不成?”君无双隐隐觉得这事不会是起内讧那么简单。
“啧啧啧啧,我只说了一句,你似乎就要猜到真相了,真是聪明!”说着白啸清用双手固定住了君无双的头部,低头飞快吻上了他。嘴唇触碰的一刹那,君无双张嘴死命地咬住了白啸清的双唇,血液的铁腥味立刻蔓延到了两人的口中。不料白啸清虽然吃痛,却不愿松开,他竟也反咬住了君无双的双唇。两人的鲜血和唾液混合在一起,令得君无双直想作呕。
就当君无双以为白啸清想要把舌头也加入这个战圈的时候,对方突然放开了他。白啸清意犹未尽地舔拭着嘴唇上的血迹,猥亵地笑道:“果然和我想象的一样甜美!”
君无双则是把口中的血水直接吐到了地上,身上发出的寒意让人错以为冰雪降临。
“呵呵,刚才我们说到哪里了?啊,对!你问我有什么好。我的好就是――让皇甫家的人自相残杀,让皇甫睿明的下半生都浸泡在痛苦的回忆中,让他度日如年,生不如死!哼!大儿子偷自家的库银,二儿子欲杀自己夺位,三儿子痴痴呆呆,行同废人,如果再加上你这个小儿子被人强暴致死,暴尸城门的话,那皇甫睿明脸上的表情一定会很精彩。一想到这些我就兴奋得不得了,你说是不是?”
“原来你真正的目标是皇上!”这一,君无双没能忍住心中的惊讶。
“对,我苦心经营了这么多年,逼自己笑着面对那个无耻小人,为的就是能报复皇甫睿明。其实凭我的武功大可以进宫行刺,但我不想让皇甫睿明死得那么痛快。他这一生,权利、爱情、亲情、友谊什么都得到了,一刀杀了他岂不是太便宜他了吗?等我解决了你之后,就再去杀了君蔚蓝,我要让皇甫睿明明白,就算他再高高在上,就算他再权倾天下,也只能孤独终老!”白啸清越说越激动,竟下意识地掐住了君无双的脖子,慢慢收紧。
即使注定今天要死在这个人的手里,君无双也要搞清楚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所以他强忍住越来越强的晕眩感,大声问道:“为什么?你会布这么大的局,甘愿牺牲那么多人,就说明你和皇上有着不共戴天之仇!但究竟是为什么?”
“为什么?你问我为什么?哼!怎么你师父一点也没提起过当年的事吗?”白啸清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动作,放开了君无双,“当年是我师父莫子齐先看上君蔚蓝的,可是皇甫睿明却横刀夺爱,掳走了君蔚蓝的心。而且事后皇甫睿明还设计陷害了我师父,废了他的绝世武功。若不是这一变故,我梵宫早就是武林霸主了,而我师父也不会意志消沉,从豪情万丈的大英雄变为了整日买醉的烂酒鬼,最后失足摔死在崖底!那时候我就对着师父的坟头发誓,就算是赔上我的性命,我也要让皇甫睿明血债血偿。”
5 水落石出(下)
“哈!真是好笑,我还以为你会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冤案来!原来也只不过是些儿女私情罢了!我是不知道当年发生的事,不过既然这么多年来师父和皇上都是恩爱如初,而对于莫子齐,却是只字未提,可见这人在师父的心里连一点痕迹都没留下。你自己在这里口口声声地叫嚣要报复皇上,说他夺人所爱,未免滑天下之大稽。而且为了这件事,你竟让自己的一百名手下去送死,那以后谁还会给你卖命?白啸清,你这一步可真是臭棋啊!”
白啸清先是被君无双的冷言冷语激得气上心头,可当他听见君无双最后的那几句话时,竟慢慢消了怒火,笑了出来:“君无双,你现在也只能逞口舌之快了!不过可惜啊,你所说的并不全对。那一百人我是故意让他们去宫里送死的。他们当中要么就是当初趁我师父没了武功,暗中策划各大门派反出梵宫的本尊,要么就是那些人的后代弟子。所以那些人死了,我一点也不心痛,反还要多谢你们帮我除了那些个叛徒。而且,若不是摆他们上台,皇甫天翼又怎会相信我的诚意,你的棋舍又怎会如此地不设防呢?所以说,君无双,这棋,你还是下不过我!”
君无双现在算是彻底明白了,白啸清真是心积虑到了极点,这样的“一石三鸟”自己就算是想破了头也是估计的。这一局自己是输了,而且输得很惨。不光帮人“料理”了家务,最后还累得若尘赔上了性命……
“怎么不说话了?”白啸清很高兴自己能争辩过君无双,看着他饱受打击,看着他越来越苍白的脸色,看着他明明痛苦万分,却还要强装镇定,白啸清的心里有种凌驾于强者之上的异样快感。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这人要是皇甫睿明的儿子?原本自己真是打算把他收在身边的。想着能在床上看着这么个嫡仙似的人物退去孤高清冷的外衣,俯身于自己的胯下娇喘呻吟,自己可以将发涨的欲望在那幽闭紧窒的菊穴中横冲直撞,贯穿他整个的身体和灵魂,白啸清就觉得,那一定会是世上最好的战利品。
但是现在,所有的幻想都破灭了。眼前这人是仇人的儿子,所有自己原来计划好的,想要实施在他身上的调教手段,都因他的身份而付之东流。因为自己是决不会允许皇甫睿明还能有儿子活在这个世上。――君无双,你敢毁了我享乐的机会,那我也不会让你好过!
想到这些,加之先前君无双对自己报仇的动机嗤之以鼻,白啸清又不觉无名火起,随手从衣柜的抽屉里取出了一根极细的皮鞭。白啸清有时在与男子欢爱的过程中,喜欢用些道具来增加对方的痛苦,以满足自己征服的欲望。那皮鞭抽在身上会导致皮下血管破裂,在未破的皮肤表面形成一道淤痕,青紫一片,如果配在白嫩的肌肤上,刹是好看。
不过今天白啸清的鞭子却是夹带着怒气挥出的,不但手劲十足,中间还灌上了真力。所以一鞭到来,薄薄的内衫根本保护不了主人的躯体,“嘶啦”一声被划开了个极大的口子。破衣下细腻的皮肤承受着所有的攻击,但也顶不住地迸裂开去,红色的肌肉直接曝露于微凉的空气中。而通常细小的东西都有着自己特有的破坏力,那细鞭破皮开肉后还不罢休,把大半个身子都探到了伤口中,企图要窥视匿藏在里面的白骨的面目。在被人抽回去的同时,还不忘带出颗颗的血珠,溅落在地上,以昭示自己的成果。
白啸清边挥动鞭子,嘴里边不停地说道:“妖精!你和你君蔚蓝都是妖精!若不是他,我师父怎会有如此悲惨的下场?看看你的脸,看看你那比女人还要白嫩的身子,你和他天生就是勾引男人的妖精!君无双,我要杀了你,这样我的复仇大计才算杀圆满……”
君无双咬牙沉默地看着这个不断在自己身上制造痛楚的男人,觉得他可能已经疯了。复仇后的喜悦、空虚,对自己的愤恨、欲望竟使得这个本来和自己旗鼓相当的男人变得如此的偏激。不过这样也好,反正这虚弱的身体也承受不了几鞭了,被他打死总比被他强暴致死要强。不然自己死了倒没什么,可是百川他们知道后一定会痛苦一辈子。
正当君无双渐渐觉得神志剥离,眼前一切都模糊了起来的时候,白啸清突然停住了手。
因疼痛而迷离的双眼,发白的双唇,微扬的头颅,波动的青丝,上下滑动的喉结,急遽起伏的胸膛,收缩挺立的茱萸,伤痕交纵的身躯,破烂不堪的衣衫,使得满身鲜血,游走在死亡边缘的君无双看上去是那么的脆弱,那么的妖媚,那么的诱人……
白啸清吞咽了几下,猛地想起自己原来是打算把君无双强暴致死的,怎么又突然癫狂到差点打死他呢?于是他扔掉了手中那根被鲜血染红的细鞭,双手胡乱一扯,那几片挂在君无双身上的碎布就飘落到了地上。
接着白啸清低下头,对着左边的茱萸张口咬了下去,混合着流淌在上面的鲜血,一同吞入了口中。
“唔!”君无双被这突如其来的疼痛给拉回了神志,无意识地呻吟出声。白啸清听见那声,便像是受了刺激一般,一手拉扯拧转着右边的茱萸,另一手绕到了君无双的背后,把他的身子用力地压向自己,嘴里也不放松地舔拭啃咬着。
该死!君无双很快就意识到了白啸清的意图。不同于被皮鞭抽打出来的痛感,被凌虐的茱萸上传来的不单是痛楚,更多的是屈辱。难道真是没有逃脱的办法了吗?
白啸清似乎折磨够了那两颗肿胀发硬的茱萸,唇舌开始游走于满身血污的身躯。而他唯一的目的,就是在仍是完好的皮肉范围内制造新的伤口,有好几的肌肤上留下了白啸清的牙印,大部分都破皮出血,特别是肩头和脖子上更是红肿地惨不忍睹。有一瞬,君无双甚至认为白啸清根本就是个吸血鬼,那尖锐的虎牙会直接刺穿自己的动脉……
就在白啸清将要撕开君无双的内裤,打算正式下手的时候,门口突然传来了喧哗声。白啸清的动作不由一顿。
白啸清原本打算劫了人就离开京城的,没料想却在最后关头知晓了君无双的身份。于是便一怒之下想杀了君无双再走。但是他又怕那些被他骗进宫里送死的弟子已经交代出了京里的三个暗哨所在,所以就带着君无双来到了这个只有自己和几个亲信知道的房子。
这间房子是普通的民居,从大门口到白啸清现在站的地方只有十几米的距离,而白啸清的护卫都已经被他打发出了京城。所以当大门被人使劲的踹开后,白啸清很快就看见了满脸愤怒的萧百川以及跟在他身后气喘吁吁的未离,两罔和香儿。
原来香儿用蛊虫确定了君无双的方位后,萧百川就让红儿去宫里报信,而秋水则去“暗影”搬救兵。萧百川等不及其他人赶来,打算自己先来这里。未离他们也是同样的心思,所以四人都是拼命地用上了轻功,穿街过巷,翻墙跃屋,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这里。
萧百川没有见过白啸清,但是那个背对这自己,悬吊在房梁上的身影却是再熟悉不过的了。他眼尖地发现了君无双背后的鞭痕和地上沾满血污的破衣,不由声音发颤地叫了一声:“无双?”
这一声使得因失血过多,快要昏迷的君无双像打了强心剂一样,迅速燃起了求生的希望。君无双控制住了脸部的表情,费力地转过头来,微微一笑:“你来啦!”
白啸清看着脉脉注视着对方的两人,顿时猜到了他们间的关系。不由生出了些许的嫉妒:“没想到你们还真有些本事,连这里都能找来!”
萧百川冷眼望向站在君无双身边的阴郁男子,不用问,这人一定就是白啸清:“哼!白啸清,皇甫天翼已经在殿前伏法,你们大势已去。现在京城里所有的官兵都在四搜捕于你,你还不快束手投降?”
“投降?”白啸清似乎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忍不住仰天长笑,“萧公子,你怎么大白天的就说梦话啊!难不成你以为,你们能顺利制服皇甫天翼,真的是凭借你们自己的实力吗?要我投降,可以!等你手里的三尺青锋胜了我的肉掌再说。”
“好!既然如此,那就别怪萧某不客气了。”说着萧百川挺剑而上,白啸清也跃出了房门,与他斗到了一。
而未离见白啸清远离的君无双,就留下两罔给萧百川掠阵,自己则是和香儿一起绕到了房间里,想把君无双先救下来。可等香儿看现了君无双满身的伤口时,忍不住惊叫出声:“公子,你这是怎么了?”
萧百川的武功本就没有白啸清的高,再加上他是狂奔至此,气息尚未调稳,所以不过十来招,就渐渐落了下风。而白啸清嫉妒他和君无双的亲密,所以力灌双掌,呼啸带风,招招都饱含着杀机。等到香儿的惊呼声响起,萧百川心中更是担心君无双的安危,手上一乱,竟被白啸清偷了正着,一掌挥至了左胸口。
眼看那带着十成功力的肉掌就要结结实实地打在萧百川的心口,就见两罔在白啸清的身后劈来一刀。两罔的刀法朴实无华,但却足矣致命。因此白啸清为了自保,只能撤掌应敌,从而解了萧百川的危机。
就在这个时候,萧百川的身后响起了一个清亮的声音:“百川,我没事。静心,凝神,不然大家都会死!”
萧百川激动地猛回头,就见君无双披着未离的上衣,吃力地站靠在房门口,但双眼里却透露着信任的目光。只这一眼,萧百川就觉得浑身灌入了无限的气力,好像眼前白啸清的掌法看着也没那么快了。
于是萧百川微微理了一下气息,再加入战局。那厢的两罔根本就不是白啸清的对手,若不是萧百川的再迎战,相信他一定会成为白啸清的掌下游魂。
这一回萧百川不再焦躁,而是运用起了虚玉子所教的道家心法,以慢打快,以柔克刚,把天罡十六式中每一招每一式的威力都发挥到了极至,一时间倒和白啸清打了个不分上下。
此时心生焦躁的却成了白啸清。原本他以为像萧百川这样的纨绔子弟不会有什么样的好身手。即便萧百川在江湖上有些威名,但定也是凭借了他师父的地位所得。所以白啸清才会轻敌。而现在他发现萧百川也不是那么地好打发,不由暗自着急起来。这场武斗拖得时间越久,对自己就越不利。因为对方的援兵很可能就快赶到了,所以白啸清加快了出掌的速度,打算速战速决。
可是突然间,白啸清觉得浑身一阵疼痛,真力为之一断,差点没稳住身形,让萧百川的剑锋给伤着。幸亏白啸清临阵经验丰富,虚晃一掌后跳出了战圈。然后一运真气,发现自己丹田内的真力竟在很快地流失,而周身的骨头却不知为何地疼了起来。吃惊之余白啸清大声叱问道:“卑鄙,你竟敢下毒!”
这句话把在场的众人都给说糊涂了,萧百川更是摸不着头绪。他连毒物都分不太清,更别说是下毒了。
然而君无双似乎想到了什么,开口问道:“白啸清,你现在是不是觉得内力流失,浑身疼痛?”
“原来是你下的毒!”白啸清怒视着君无双,可他心中也直纳闷,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着了道的?
“呵呵!这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君无双见他没有否认,不由嘲笑道,“看在你刚才告诉了我那么多内幕的份上,那我也把这件事给你解释清楚,省得你下了地府后,乱冤枉好人。我为了解皇甫天A身上的‘蚀’,就把那蛊虫引到了我自己身上,其结果就是我现在没了内力。而且那蛊毒还残留在我的体内。你刚才不是喝了我不少的血嘛,那些毒应该就是那个时候跑到你身体里去的。现在你一运功,那毒便散布到了你的全身。你说,这算不算是你自食恶果?”
白啸清听完君无双说的话,先是发楞,随后竟狂笑了起来:“哈哈哈,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不过,君无双,就算我今天在劫难逃,也要拉你陪葬!”话音刚落,白啸清就飞身向君无双扑来。
一旁的萧百川一直都在关注着白啸清的一举一动。见他突然发狠,连忙飞身挡在了君无双的身前,手里的三尺青锋也径直刺了出去。可白啸清完全是拼命的打法,竟不管剑的攻击,只是奋力挥掌袭来。当萧百川的长剑刺透了白啸清的身体时,白啸清也一掌打在了萧百川的身上。萧百川喷出一口鲜血,飞了出去。
55 爱与哀愁(上)
“百川!”看着萧百川口吐鲜血地飞了出去,君无双急得差点自己也吐出口血来。他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子,一下子就扑到了萧百川的身边,右手飞快地搭住了萧百川的脉搏。不过可能是因为白啸清的内力流失地很快,所以打到萧百川身上的掌力并没有看上去的那么强。
倒是萧百川为了赶过来替君无双挡住那一掌,不顾一切跃起的同时乱了自身的真气运行,因此在受了那一掌后吐出了鲜血。萧百川只要运功调息几,伤势便能痊愈了。所以当君无双确诊了这一切之后,神经一松,便倒在了萧百川的身上。
萧百川刚着地的时候有点犯晕,等君无双压到了他身上时,他已经完全清醒了过来。所以便立刻坐了起来,可等他把君无双搂到怀里时,眼光却狠地怕人。
原来刚才君无双一直关心着战况,所以未离的那件外套只是简单地披在了肩上,靠着君无双的双手拉着前襟,才没有松开。等到他扑到萧百川身边的时候,那件外套自然就飘落到了地上。赤裸半身上重叠交错的伤口,青红不同的淤肿全都落入了萧百川的眼里。
萧百川不敢想象君无双到底受了多少的折磨,他只是用微颤的手指解开了自己的长衫,脱下来后裹在了君无双的身上。可又怕触碰到君无双的伤口,所以不敢用力,只是轻轻拥着他,同时愤恨的目光射向了已经气绝身亡的白啸清。要不是萧百川现在还想亲自照顾君无双,那他一定会将白啸清碎尸万段。
这时秋水带着十几名武功较好的“暗影”赶到了这里。幸好周围没有发现别的梵宫的人。等到秋水开始给君无双清洗伤口上药的时候,君无双已经陷入了半昏迷状态。但是每当秋水触碰到伤口时,萧百川总能感受到怀里人无意识的肌肉紧张,或是间或溢出唇间的细微呻吟。
当君无双一有动静,萧百川的懊恼和自责就会加多一分,同时脸上的阴沉也了些许。等到秋水理完那大大小小二十来伤口时,君无双的上半身几乎全部都被绸布给包裹上了。而萧百川的脸色也是难看得惊人,以至于秋水以为他也身受重伤,连连询问。
萧百川摇摇头:“我没什么。秋水,麻烦你去找一辆平稳点的马车,我们现在就送无双回棋舍!”
与此同时,在朝堂上德崇帝宣布了皇甫天翼谋反的罪行后,又以涉嫌谋反的罪名削去了右相卢林的官职,并且连坐卢家宗亲后世五代不得为官。基于上钱守义被斩时的经验,所有的大臣都没敢提出什么异议。
而被萧战押解上金殿的西军首领倒是机灵,硬是说自己收到密报,有人在今晨谋反,所以他带兵是来“护驾”的。那人说得义正词严,而且还拿出了事先准备好的所谓的密报,德崇帝一时间也不好发落他,只得先让他回去。
之后,皇甫睿明说明了几天前皇甫天A的入宫行刺是被人摄魂控制所致,而那个控制皇甫天A的人正是皇甫天翼。皇甫天翼见皇甫天A失败,就打算自己动手,所以才有了今早的那场宫变。而皇甫天翼死后,就再也没人控制皇甫天A了,所以皇甫天A的“失魂症”无药自愈。
于是在众大臣的注视下,皇甫天A衣衫整洁,目光沉,步伐稳健地跨进了金殿。然后德崇帝当众册立皇甫天A为太子,入主东宫。同时下令让皇甫天A前去二皇子府里搜查皇甫天翼谋反的其他证据,看看是否还有漏网的同党。此言一出,有不少的大臣私底下都打了个冷战,看样子皇帝这是要将二殿下的势力连根拔起,永诀后患了。
然而皇甫天A退朝之后,却收到了君无双被人掳走的消息。原来当皇甫天A正要骑马去皇甫天翼的府邸时,在宫门口遇见了想要找寻秦飞扬的红儿。等红儿说完棋舍里发生的一切后,皇甫天A经不住在马上晃了一下,然后他抿了抿薄唇,紧了紧手里的缰绳,让自己身边的一个贴身侍卫带红儿入宫找秦飞扬,然后自己仍是带着一百五十名禁军向着二皇子府进发。
在皇甫天翼书房的密室里,禁军们抄出了一个雕刻精美的木盒,交到了皇甫天A的手里。皇甫天A打开木盒,只扫了一眼,就让人生起了一个火盆摆在自己的面前,然后把装在木盒里的一本小册子拿出来,直接丢进了火里。眼力好的禁军在火苗吞噬掉整本册子之前,看见了册子的封面上书着四个大字:同盟名单。
等皇甫天A忙完了所有要在今天内完成的事务后,才拼了命似地抽打胯下的坐骑,把随身的侍卫们远远地甩在了身后,独自赶到了“黑白分明”。
萧百川在秋水理伤口的时候就发现君无双的外伤很重,而且那些伤口不光散布于他的前胸和腹部,身侧也有,甚至连背后也有一两条鞭痕。而在他昏睡的时候,那些背部和身侧的伤口就很容易被压迫,有时甚至还会重新开裂出血。
所以无奈之下,萧百川只好靠坐在床头,抱着君无双的上半身,让他躺在自己的怀里入睡。自己则时常注意调整姿势,避免压到他的伤口。
所以当皇甫天A到达君无双卧房的时候,就看见君无双满脸红晕,双眉轻蹙,檀口略张,上身赤裸却白布裹缠地躺在萧百川的怀里。皇甫天A顿时愣在门口,不知该进还是该退。
萧百川抬眼看见了站在门口,一身太子衣着的皇甫天A,轻轻说了句:“来了!”
“嗯!”皇甫天A也是放低了音量,蹑手蹑脚地走到了床边。近看之后,那些裸露在空气中的淤伤更是触目惊心。使得皇甫天A狠命地握住了自己的拳头,但是一开口还是那样的轻柔:“他怎么样?”
萧百川怜惜地看了眼睡不安稳的君无双后,抬头直视皇甫天A道:“很不好!因为血液里蛊毒的关系,‘止息’的药效只有原来的一半。好容易才将血止住,可是他却痛的厉害,连睡觉时身子都是紧绷着的。而且一个时辰前还发起了高烧,现在刚刚退了点。”
正说着,君无双似乎难受地侧了侧身子,嘴里发出了一声轻哼。萧百川连忙低下头,查看是否有被压迫的伤。见一切安然无恙后,萧百川才重新望向了皇甫天A。
“谁干的?”
“梵宫,白啸清。”
“天翼的人?”
“对!人我已经杀了。尸体在未离他们手里。”说到这里,萧百川发现皇甫天A的眼神闪了一下,“你来得正好,我想要去更衣。你抱着他一会,小心别碰着他的伤口!”
说完也不管皇甫天A答不答应,萧百川就慢慢起身,用眼神示意皇甫天A来替换自己。皇甫天A先是没有动弹,过了一会后才走到了床头,如对待有着裂痕的名贵瓷器般,小心翼翼地接过了君无双,搂在了怀里。
萧百川别过头去,迅速地走出了房间,还顺手带上了房门。就在房门关上的一霎那,萧百川似乎听见房里传出了类似于野兽受伤后发出的低鸣,又像是人极力压制住悲恸时的呻吟。那声听得门外的萧百川也是一阵心酸,随后萧百川使劲地眨了眨眼睛,快步离开了。
大约过了小半个时辰,萧百川重新走进了房间。皇甫天A立刻收回了痴缠的眼神,变回了今早出现在朝堂上的冷静太子。
皇甫天A把君无双交还到萧百川的手里:“我要走了,还有很多事需要理。你,好好照顾他!”
等到皇甫天A将要迈出房门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一个声音:“不是你的错!”
皇甫天A脚步一停,没有回头地说道:“也不是你的!”然后便走了出去。
房里的萧百川伸手轻抚着君无双的面颊,用低不可闻的音量说着:“无双,倘若你不能康复,僖嘉王朝就真的完了!”
第二天的早朝上,德崇帝大声叱责着皇甫天A,责问他昨天为什么要烧了那份名单?
皇甫天A跪下磕头,然后扬脸直视着高高在上的德崇帝道:“父皇,儿臣这么做,完全是为了整个江山社稷着想。那份名单上的确是记载着那些与二哥结盟,打算谋反的人名。可是父皇,儿臣相信,并不是所有人都会真心想要谋反。二哥是个皇子,位高权重。试想当那些大臣被二哥相中时,他们怎么能拒绝一个皇子提出的请求?如果他们拒绝了,那么等待着他们的只有一个‘死’字。以二哥的个性,是断不会留一个知晓自己秘密的局外人在这个世上的。所以若是硬要说那些个大臣有罪的话,在儿臣看来也最多不过是个怕死之罪。”
“可是凭心而论,这世上真正不怕死的能有几人?人一旦死了,什么抱负、理想、尽忠职守,一切的一切都会成为空谈。只有留着这身子,才能为江山,为百姓,为僖嘉王朝开天辟地,进一份自己的绵薄之力。所以儿臣认为,那些因怕死而签下自己名字的臣子不但没罪,反而有功。因为他们在署名之时想到的不是自己的名誉,而是整个朝廷。所以儿臣才会烧了把本册子,儿臣不希望因二哥一人之过,冤屈了那些忍辱负重的忠臣!”
“好!好!好!”德崇帝被气的火冒三丈,“做错事,你倒还有理了你!就算那里面有你说的那样的人,可是剩下的呢?剩下的那些人呢?如果他们日后再生异心,此举岂不是纵虎归山?”
“父皇,只要那名单里有一个儿臣所说的那样的人,那儿臣所做的就是值得的。而且‘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连我这个做亲兄弟都没能识穿二哥的真面目,着了他的道,也怨不得那些个大臣们识人不清,错信歹人。既然现在二哥的罪行已经大白于天下,儿臣相信那些大臣们也是懊悔不已。所以儿臣才擅自作主,想给他们一个悔改的机会。可是如果真是有人执迷不悟的话,儿臣相信,有那些忠肝义胆的臣子相协,儿臣定能将他们绳之于法,保我僖嘉王朝稳如岐山。”
“你!你!……”德崇帝颤巍巍地指着皇甫天A,楞是没说出话来。
“父皇息怒!”到了此刻,皇甫天A终于低下了头去,“儿臣自知有负皇命,所以恳请父皇责罚儿臣。但是儿臣心中仍会坚持己见,请父皇赎罪!”
“罚!朕当然要罚!不罚你,朕以后还如何服众!来人,将太子拖出殿去,给我重打二十金棍!”
皇甫睿明话音刚落,殿上的众臣便“呼啦”地跪倒了一大片,而那些原本不打算替皇甫天A求情之人,见就只剩自己这几人站着,显得特别突兀,也就随大溜地跪了下来。大家异口同声地替皇甫天A求饶。劝说了许久之后,德崇帝总算是松了口:免去杖责,罚皇甫天A抄写本朝刑法三遍,明日交到御书房。然后德崇帝一拂衣袖,带着满脸的怒气退朝了。
只是,谁也没有看见,退朝时德崇帝嘴角那一丝难以捕捉到的笑意:天A,你终于长大了!
55 爱与哀愁(下)
同一天下午,皇甫天A上报德崇帝,说是有江湖人士也参与了皇甫天翼的逼宫。这些江湖人都是来自一个叫梵宫的组织,他们的首领叫白啸清。已经在昨天的宫变中被萧百川将军击毙。而且据查证,当年火烧“霞辉殿”掳走五皇子皇甫天欣,而后杀人灭口的也正是梵宫。
于是德崇帝怒不可遏地放出了口谕:将白啸清鞭尸三日后悬挂于东城门,暴尸一个月。然后烧了他的尸体,挫骨扬灰,以儆效尤!凡事属于梵宫的产业,一经查实,全部充公。同时各地官府相互配合,剿灭梵宫的余孽,务必做到斩草除根。
所以一时间,江湖上掀起了腥风血雨。不少的梵宫弟子都因为官兵铺天盖地的追杀而送了命。既便是能苟且偷生活下来的,也没人敢再提“梵宫”两字。从此,江湖上再也没有了“梵宫”这个门派。
同时,德崇帝下令,将那位十二年前在大火中失踪,年仅五岁的五殿下皇甫天欣追封为“永乐王”,并在皇家陵墓中给他建了一个衣冠冢。
正当朝廷和江湖上都发生大变化的时候,君无双的“黑白分明”反倒平静了不少。由于君无双身受重伤,秋水他们干脆关了棋舍,让君无双安心养伤。
在萧百川衣不解带的细心照顾下,君无双终于在受伤后的第四天退了烧,人也完全清醒了过来。看着明显消瘦了一圈,眼下浮起了阴影的萧百川,君无双心痛不已,坚持不要他再抱着自己入睡。因为这四天里,只要自己轻微一动,萧百川就会立刻惊醒过来,查看自己的伤口。
自己在这四天中究竟挣扎了多少回,君无双自然不会知道,但他却看得出来萧百川已经是疲惫到了极点,连和自己说话都会走神。所以君无双坚持自己躺在床上,让萧百川好好地休息一下。萧百川扭不过君无双的性子,只能在他身边躺了下来,睡上了这四天来第一个安稳觉。
又过了大半个月,君无双身上的伤口都已经结痂,有的还长出了粉红色的新肉。不过据秋水观察,君无双身上有些伤口太,即便是痊愈之后也会留下疤痕。君无双本人听了到觉得无所谓,不过萧百川却不太开心。于是君无双便打趣道:“有些疤痕,看上去才更有男子气概。我又不是那些个大姑娘小媳妇,有疤就有疤呗,没什么大不了的。”
萧百川听他这么说,这才脸色稍愉。等君无双身上最后一块黑痂掉落之后,离那场皇甫天翼策划的“仲春之变”已经过了两月有余。
只是,这期间,皇甫天A再也没有踏足过“黑白分明”。
若尘死后,按照她生前的愿望,众人将她的遗体火葬了。君无双把她的骨灰收在了一个瓷坛中,这样不论到哪里,君无双都能带着若尘一起走。
等到五月末,君无双身上的蛊毒已经差不多全都清除了,所以他就打算启程回“惜缘谷”,以便重新修炼武功。君无双把这个想法和萧百川一说,萧百川自然是想要跟着一起去。于是萧百川便将此事告知了萧战。虽然陈若惜舍不得这个儿子,但是她也明白,现在已经没有东西可以将他和君无双分开了,只好含泪答应。
于是这天下午,君无双进宫来向皇甫睿明辞行。
“这么快就要走,我还以为你会在京里再多呆一阵子。”
“父皇,恐怕你舍不得的不是我吧!”君无双端起“魂牵梦绕”喝上了一大口。前些日子因为要养伤,萧百川竟连茶都不让自己喝,今天总算是补回来了。
“唉!人家都说是知子莫若父,我们皇甫家却是知父莫若子!无双,不瞒你说,自打知道你要离开,蔚蓝已经提了好几想和你一起走。有时候我真怀疑在蔚蓝的心里,你才是他最心爱的人!”
“呵呵,父皇这话可不能乱说。其实师父于我只是怜爱,他定是见我最近出了很多的变故,不放心罢了。回头我去劝劝师父,让他安心等你几个月,到时候你们就可以双宿双栖了!”
“这样最好。其实我也不要求他多等,只要三个月左右就行。最近天A进步得很快,已经能渐渐掌控全局了,而我也在慢慢将权利转交到他的手上。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三个月后,我就能安心放手了!”
听到皇甫睿明这么说,君无双并没有露出欣喜的表情,而是略低下了眼睑:“他,最近好吗?”
“怎么,最近你没见过他吗?”
“嗯,快三个月了!”
“是吗?”皇甫睿明有点奇怪,平时皇甫天A对君无双的态度自己是知道的,更何况现在大家都挑明了身份,皇甫天A更没有理由疏离君无双,除非……
“无双,你和百川,是不是打算厮守一辈子了?有没有可能……”
君无双当即皱眉,打断了皇甫睿明:“父皇,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只是,你是过来人,这其中的道理你还不明白吗?天A于我,只是兄弟,也只能是兄弟!”
“是,是我失言了!”皇甫睿明暗自叹了口气,他明白君无双说的的确有理。对于皇甫天A的那份感情,君无双不会接受,更不能接受!毕竟天A和当年的自己不同。
“好了,我们这就去‘盘龙殿’吧!想必蔚蓝也该等急了!”
“父皇你先行一步,我有些事需要先理!”
“你想去东宫?”
君无双点点头:“我想亲口跟他道别!”
君无双从御书房出来,在一个太监的引路下,向着东宫走去。没料想却在半路上遇见了等候已久的皇甫天A。
皇甫天A摒退了那名太监后,目不转睛地看了君无双许久,然后突然问道:“什么时候走?”
“明天辰时!”
“那个时辰我要上朝,就不去送你了,你自己多加保重!”
“嗯,你也是!”
接着又是一阵沉默的对视。
就在君无双觉得气氛尴尬,想要找些话题开口的时候,皇甫天A突然紧走了几步,一把抱住了君无双,那力量就像是要把他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去。
君无双一动不动地任他抱着,就听一个低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不要再让自己受伤了!我的心,再也经不起那样的刺痛了!求你!”
君无双抿了抿双唇,平静地说了一句:“我知道了,三哥!”
听到这个称呼,皇甫天A为之一震,如被针扎一般迅速地放开了君无双,却死死地看了他好一会,然后转过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君无双注视着皇甫天A的背影在拐角消失,双唇轻启,无声地说了三个字,接着转身向“盘龙殿”走去。
在皇甫天A转过了一个拐角之后,有个人挡在了他的面前。
“我还以为你会出声留住他。”
“我答应过父皇,只要我登上太子之位后,对他不封官,不进爵,不以任何借口留他在京城,除非是他自愿。”
“你舍得?”
“呵,舍得?怎么可能会舍得!”
“那你还……”
“我舍不得每天看不见他,舍不得他江湖飘零,可是我也舍不得他为我操心劳神,舍不得他再度面对朝廷的尔虞我诈,我更舍不得他困守在这方寸之地,不能过自己想要的日子。”
“可能,等他走了,你就该后悔了!”
“不会,我决不会允许自己这么做!”
“我觉得,你比萧大哥更爱他!”
“那又如何?我不能陪他去游苍峦云海,不能陪他去观幽泉冷潭,不能陪他去住异域边塞――他需要的人,不是我!”
“唉,我本来还想来劝你的,看来是我多虑了。你比我们,看得都透彻。”
“不是看得透彻。只是,爱他太,只能放手!……,晓棠,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
“我希望你和百骏能帮我一起打理这僖嘉王朝,让他俩能了无牵挂地离开,消遥自在地生活。”
“你要我答应的,就是这个?”
“对,此生唯一之宿愿。”
“我答应你!”
“好!不愧为是好兄弟!走,陪我喝酒去!”
“喝酒?”秦晓棠一扬眉,“酒入愁肠,愁更愁!这酒,不喝也罢!”
皇甫天A忍不住笑着往他的肩头打了一拳:“你胡说什么!明天他俩就要走了,我又不能去送行,这就算是我私下送给他们的饯行酒!”
“哦,原来如此,那你等等,我去把百骏也叫来。今天我们兄弟三人,不醉不归!”
看着秦飞扬飞快地跑向宫门,皇甫天A半垂下了眼睑,收敛了笑容,转回到那个拐角,抬头望着刚才君无双站着的地方。
很久之后,皇甫天A的嘴角挂上了一个极为清浅的笑容,然后便再转身,昂首向着东宫的方向走去。
56 黄雀在后
就在君无双快要到达“盘龙殿”的时候,有个似曾相识的太监叫住了他:“君公子,奉皇后娘娘懿旨,请君无双移步御园。皇后娘娘想见你。”
“皇后娘娘?”君无双经他这么一说,才想起来,这人正是“栖凤殿”的掌事太监。当初在宫里时自己去“栖凤殿”给皇后萧依梦请安,每都能见到他,“公公,不知皇后娘娘召见草民,有何吩咐?”
“回君公子,奴才不知。奴才只是来传旨意的。还请君公子莫要为难奴才!”
君无双回想起小时候萧依梦对自己也很是喜欢。而且自己在京城那么久了,还没见过她,也是有点想念。更何况对方又是皇甫天A的母妃,萧百川的姨娘,怎么算都是自己人,便点头答应了。
君无双跟着那名太监来到了御园的一个凉亭前,就看见亭里坐着一个四十来岁,仪态大方的中年女子。她见君无双到来,很是激动地站了起来,看样子是想要举步出迎。君无双心中一惊,连忙快步走进了凉亭,倒身下跪道:“草民君无双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好!好!快起来,快起来!”皇后萧依梦迭声搀扶着君无双,使得君无双更加觉得受宠若惊。
“你不用那么客套,快坐吧!”萧依梦慈爱地微笑着,手指指向了自己身边的一个圆凳。
“草名不敢!娘娘驾前哪有草民的座位?”
“唉!”萧依梦长叹了一声,“难道你我母子真要这么生分吗?天欣!”
“娘娘!”君无双惊恐地抬起了头,看着萧依梦。
而萧依梦则是淡淡一笑:“天欣,哀家知道你就是天欣,是那个当年乖巧懂事,惹人怜爱的五殿下。哀家今天找你来,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见见一个失散了多年,却在哀家心里时常挂念的晚辈。难道你连这个小小的要求,也不能满足哀家吗?”
“无双不敢!那无双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说着,君无双一撩袍摆,在萧依梦的身边坐了下来。
“嗯,这样才对!”萧依梦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冲着身边伺候着的宫女吩咐道,“去把哀家准备的东西端上来!”
两名宫女应声离开,萧依梦则是把君无双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几遍,这才说道:“小时候你就长得招人喜欢,没想到长大后更是愈发得玲珑剔透了。这下哀家也就放心了!”
“娘娘谬赞,无双只是皮相生得比一般人好些罢了。不过这些东西,过个三年五载的,就没什么特别的了。”
“瞧你,小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能言善语的,可见还是环境会改变人啊!”
“这也是无奈之事。无双在外讨生活,很容易得罪人,若是嘴皮子不溜得巧些,怕是活不到现在了!”
“唉!”萧依梦闻言又是一声长叹,“孩子,这几年苦了你了!”
正说着,那两名宫女端着茶点又回到了凉亭。等她们布置完杯盘箸碟后,萧依梦就吩咐道:“你们都退下吧,没有哀家的传唤,谁都不准来打搅我们!”
“是!”四个宫女躬身退下。萧依梦则是举起了茶壶,斟出两杯清淡的茶来。然后递了一杯给君无双:“哀家记得你小时候很爱喝这茶,每到‘栖凤殿’来都会我那里喝上好几杯。这么多年了,你的喜好没变吧?”
“多谢娘娘还记挂着无双的陋习!”君无双连忙起身双手结果了那杯茶。
“都说让你不用客套了,这里也没外人,你就安安稳稳地坐着吧!快尝尝,这茶哀家也是许久没泡了,试试还是当年那味儿吗?”
“是!”君无双端起茶杯,浅抿了一口道:“唔,还是和原来一样的好喝!”
“是嘛!”萧依梦很是高兴,竟端起茶壶要给君无双再倒。君无双见杯中还有大半,也不敢让萧依梦举着茶壶太久,连忙一股脑儿地倒进了嘴里,随后把空杯子递到了茶壶口边。
谁知萧依梦倒完了第二杯,仍没有把茶壶放回桌上,只是带着笑容,看着君无双。君无双无奈又喝下了第二杯。等倒满了第三杯后,萧依梦这才放下了茶壶,端起了自己的茶杯,喝了一小口。
“天欣,眼下A儿虽然已经被册封为了太子,但是朝里仍有不少的人还不是心悦诚服的。你以后可要多帮衬着点你三哥啊!”
“娘娘,这事恐怕无双不能随便应承。”
“噢?这话怎么说?”
“娘娘,无双当初只是答应了三哥,助他登上太子之位。现在三哥大愿得偿,也是无双功成身退的时候了。”
“可是若等A儿登基之后,你起码就是个王爷了,现在放手未免太过可惜了。”
君无双谈谈一笑:“娘娘,无双平生向往的就是无拘无束的生活,而不是荣华富贵。所以对无双而言,那并没有什么可惜的。”
“可是,在哀家看来,A儿他却是离不开你啊?”
“娘娘!”君无双觉得萧依梦这句话说得有些奇怪,“以三哥现在的能力,还有父皇平时的指点,他完全可以独当一面。所以有没有无双都一样。”
“是吗?怎么哀家得到的消息却不是这么说的!”萧依梦虽然还在笑,可君无双觉得那笑容竟渐渐冷淡了起来。
“娘娘,恕无双愚钝,还望娘娘有话直言!”
“愚钝?天欣,这两个字放在别人身上哀家可能还会信,可若是用在你的身上,说什么哀家也是不会相信的。”
“娘娘!”君无双觉得萧依梦的字里行间似乎都透着别的意思,不禁心生怀疑,便“突”地一下子站了起来,“无双身体突感不适,还望娘娘准许无双告退!”说着君无双就想要下跪行礼。
谁知还没等跪下来,君无双就觉得头晕目眩,胸中血气翻腾。顿时,君无双似乎了悟到了什么。
君无双双手撑着桌面,奋力地站直了身子,冷冷地瞪着萧依梦道:“你什么要这么做?我又不会和天A争些什么,你为什么要害我?”
“不错!”萧依梦没了方才的雍容华贵,竟不顾形象地大吼了起来,“你是不用争,怕是只要你开口,A儿就会将唾手可得的皇位双手捧给你!天欣,不要怪我,我也不想你这么个才貌双全的人就这样死去。可是身为母亲的我却不得不这么做。”
“A儿他成亲快四年了,却还没有一个子嗣。为的什么,你难道不清楚吗?当年皇上爱上了君蔚蓝,但却还是有了不少的儿女。谁知A儿比他父皇更为痴情,竟苦苦找了你十二年。十二年啊,一个人能有几个十二年?A儿将来肯定是要称帝的,那他就必须替皇家延续香火。可是这样的他却爱上了一个男人,还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兄弟。如果让天下百姓知道了,他还能当这个皇帝吗?”
“原来你知道,你什么都知道!”君无双费劲地说出了这几句话,他现在没了九成的内力,根本压制不住毒气的扩散。君无双只觉得自己的视线越来越模糊,耳边萧依梦的声音也越来越虚幻。
突然间,君无双想到,像萧依梦这样表面柔弱的女子,能在宫中被人虎视眈眈了二十多年,不但力保后位不失,而且没有丝毫的行差踏错,又怎会是个简单的人?看来真是自己太大意了。
只是,自己从来就没有想过要防着萧家的人,防着三哥这边的人,从来没有!
“对,我什么都知道。”萧依梦扯出了一个比哭更为难看的笑容,“我知道我的丈夫最爱的是个男人。但他是皇上,我除了默默忍受,还能怎么样?我也知道那个男人的徒弟钩走了我儿子和外甥的心。不过这一,我却可以以我的力量,阻止他们走上那条不归路。所以天欣,你一定要死。只要你活着一天,他们两人就永远不会再看别的女人一眼。”
“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你这么做天A和百川他们一定不会原谅你的!”君无双支持不住地跌坐在凳子上,嘴角已经流出了黑色的毒血。
“我知道,我并不奢望他们会原谅我。那毒我是放在茶里的,刚才我也喝了,所以黄泉路上你我就结伴同行吧。若是下了阴曹地府,你千万记得,要想报仇的话就来找我,不要去找他们,他们没有错,错都是我一人的……”
君无双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他只能在心里苦笑着:你也没有错。作为一个母亲,最爱的是自己的孩子,甚至甘愿为他去死,又哪里有错了?
只是既然谁都没错的话,那为何结局竟会是这样……
等皇甫睿明、君蔚蓝和皇甫天A闻讯赶到凉亭的时候,君无双刚好没了呼吸。
德崇二十七年二月,大皇子皇甫天祥因“库银盗窃案”被贬为庶民,流放边疆。在途中不幸染病身亡。
同月,中庭太尉钱守义被斩,钱家被抄。
同月,三皇子皇甫天A进宫行刺,被发现身患“失魂症”。
同月,二皇子皇甫天翼逼宫谋反,失败被诛,史称“仲春之变”。
同日,三皇子皇甫天A的“失魂症”无药自愈,被德崇帝册立为太子。
同日,因右相卢林涉嫌参与“仲春之变”,被削官为民。
同月,朝廷发出皇榜,剿灭参与“仲春之变”的梵宫余孽。
德崇二十七年五月,皇后萧依梦突染恶疾,当日殡天。
德崇二十七年八月,德崇帝因思念皇后过渡,一病不起,由太子皇甫天A代替皇帝监国。
同月,平远将军萧战之子――中庭副侍郎萧百川辞官失踪。
德崇二十八年一月,德崇帝终因病入膏肓,药石无医,驾崩归天,享年四十六岁。
同月,太子皇甫天A继位,改年号为焘]。
焘]元年四月,在僖嘉王朝南方一座小山的山坡上,多了一座当地最为常见的二层竹楼。竹楼的附近还有一个修葺得十分漂亮的坟墓。
此后,有人看见一个温文儒雅的俊秀男子天天来给坟里的人上香。
57 落无主
君无双紧闭着双眼,周身暖洋洋的。身体里似乎也流动着一股暖流,轻轻按摩着五脏六腑,让君无双觉得有种说不出的舒爽,也令他不愿睁开眼睛,只想永远沉溺在这感觉里。
“童子,童子……”
是谁?是谁在那里柔声地呼唤?那声音似乎是从很远的地方飘过来的,但又好像从是自己的脑海中浮现出来的。
“童子,童子……”
“讨厌,为什么不让我好好睡上一觉?”君无双在梦中不由自主地蹙眉,“我很累,真的很累。我只希望能安心地睡一会,不要再叫了……”
“童子,童子……”
当那个声音再响起的时候,君无双不得不睁开了眼睛。醒来后,君无双看见的,不,应该说什么也看不见。眼前白茫茫的一片,整个人就像是被笼罩在了雾里。
可是即便真是在雾里,人也是能看见些空气中的漂浮物的。但现在,君无双的眼前却什么也没有,就好想是被一张白纸遮住了视线。不过白纸是平面的,君无双却觉得周围的环境是立体的,难道是被很多的白纸给遮挡住了?
起身跺了跺脚,脚下倒是很有实在感,但却不是泥土或石头。君无双试着伸出手,不过没有碰到任何的物体。
“童子,童子……”
那恼人的声音又钻进了耳朵。君无双寻着声音的来源,慢慢向那个方向走去。
渐渐地,眼前的白色淡去了,就好像是白纸变得透明。而空气中,时有时无的香味也逐渐清晰了起来。
等到君无双能完全看清楚眼前的景物后,忍不住停下了脚步。
,全都是,君无双从来就没有见过那么多的。粉的,红的,紫的,蓝的,黄的,白的,色彩斑斓;含苞的,半开的,绽放的,摇曳的,带羞的,凋谢的,千姿百态……
“童子,童子……”
这一回君无双确定,那声音是从丛传来的。可是如果就这么走过去,一定会践踏了那些朵。这使得君无双有点犹豫不决。这时那些好像是了解到了君无双的心情,竟然自动地退向了两边,让出了一条可容一人通过的小径。
君无双吃惊之余,忍不住轻笑了一下。因为眼前的一切让他想起了一个词语――神仙府第。
沿着那小径,君无双来到了一个类似于世外桃源的地方――小桥,流水,垂柳,草舍。
有个人站在桥上,低头看着在水中的浮萍。那人穿着一身纯白的长袍,一头银灰色的长发用纯白的发带束着,垂在身后。
听见君无双的脚步声,那人转过身来,对着君无双轻轻一笑:“童子,你终于回来了!”
君无双看清了那人之后,不由惊呼出声:“怎么是你?”
原来那人竟是当年君无双在岐山云来寺里遇见的那个年轻高僧。
那人似乎料到了君无双会有这样的反应,仍是带着笑意道:“是啊,我等你很久了,童子!”
“童子?你是说我吗?那么刚才一直在呼唤我的人,就是你?”
“对。我知道你一定很奇怪我为什么会这样叫你?也想知道,你明明在宫里中了毒,为什么又会到了这里?别急,这是个很长的故事,等我慢慢告诉你。”
那人带着君无双来到了草舍,冲泡了一杯香气四溢的茶,递到了君无双的面前。然后慢慢道:“接下来我要说的对你而言可能就像是天方夜谈,但我希望你不要打断我。让我把整件事都说完后,你再提问。”
“好,在下洗耳恭听!”或许是出乎意料的事情已经太多,现在君无双的心里倒是很平静。他端起茶杯,浅啄了一口,等着那人说话。
“想必你也能猜到,这里已经不是人间了。这里是一个叫‘香园’的地方,按人间的说法,这里就是仙界。我是一个掌管所有植物生老病死,开结果的上仙,我的名字叫铡6你以前,曾是我的随侍童子。在这里,你每天的工作就是照顾那些我种植的草草。在所有的植物中,你最喜欢的,也是最为难养的,是一株‘七色玉芙蓉’。那集合了天地灵气之精华,虽然很漂亮,但是却需要天天浇灌从月潭和日潭里取出的阴阳调和水。”
“当初你很喜欢那,所以浇水灌溉的工作都是你做的。可是有一天我出门赴宴后,你偷出了一壶我一直珍藏着的陈年佳酿,喝了个精光。其结果就是,你醉得人事不醒。等我回来把你唤醒后,才发现,那株‘七色玉芙蓉’已经枯死了。由于这件事,你十分地自责,苦苦央求了我很久。最后我按你要求的,将那株‘七色玉芙蓉’上残余的一点灵气化成了人的魂魄,让他投胎转世。”
“从此,你每天都从月潭和日潭里观察玉芙蓉在人间的生活。虽然玉芙蓉投胎之后,每一世都是非福则贵,但却死于非命,不得善终。你知道后非常心痛,便求我将你也转化成魂魄,可以去人间继续照顾玉芙蓉。不过我没有答应。因为你虽然只是个小小的侍童,但已经位列仙班,没有仙帝的准许,是不能随便投胎的。谁知你并没有死心,竟然趁我不注意的时候自毁仙根。结果我只来得及收回你千分之一的仙气,而你也因此没了所有的记忆。”
“接着虽然我成功地将那些仙气转化成魂魄,但如果那个时候让你投胎的话,按轮回的安排,你要十七世之后才能遇上玉芙蓉。于是我估算了一下,这一世中,和玉芙蓉有关的人里有一个会夭折。所以我便施法将你的灵魂送到了另一个时空里。让你在那里平安地度过了二十八年。后来那孩子刚死,我就把你的灵魂又收了回来,放到了那个身体里。”
“等你遇到了这一世的玉芙蓉后,便替他挡去了所有的生死大劫,保证了他能平平安安地终老。我见你完成了心愿,恰好又从仙帝那里讨来了人情,能让你重返仙界,就趁着你被下毒的机会把你接了回来。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就是这样,我要说的都说完了,有什么想问的,你就问吧!”
君无双慢慢吸收着听到的消息,虽然这一切都令人匪夷所思,但亲身的经历令他又不得不相信那个自称是“铡钡南扇恕
“你的意思是,我死了两回,都是因为你施的法术?”君无双问这话的时候,觉着额角的青筋似乎有扩张的趋势。
“如果你要这么认为的话,也不算错!”
一阵沉默……
君无双苦笑不已。他也不知是该喜,自己能有两回生命;还是该气,站鼓米约旱男悦耍着玩。
“那我现在是不是已经重回了仙籍?”
“还没有。等你去参拜了仙帝,领了仙界铭牌后,才算是正式位列仙班。”
“那也就是说,我现在还有机会重返人间?”
浙读艘幌拢随即道:“可以这么说。”
“那么,麻烦你告诉我回去的路,我这就启程。”
“你?” 沼械愠跃,“你的意思是,你不愿作个无拘无束的仙,而想回去做个会老会死的人?”
“是!”
“为什么?你不愿住在这里了吗?你投胎做人后也很喜欢草,这里有许多人间看不到的珍品。等你看见后,一定会很开心的。而且这里非常平和,没有阴谋,没有算计,没有贪婪,没有人间丑陋的一面,你为什么不考虑重新留在这里?”
“眨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解释。其实人间也不光是只有丑陋,那里也有让我为之感动,为之留恋的东西。那些人,那些事,我不能放开,也不愿放开。我曾经说过,想过‘不羡鸳鸯不羡仙’的生活。好容易,终于让我等到了这个机会,我又怎会轻易放弃呢?”
“我明白,你是想和那位萧公子厮守终生。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的肉身已死,人间已经没了君无双这人。不管你是再投胎转世,还是再借尸还魂,他都不会认得你。你又何必亲眼看到他对你行同陌路呢?”
“不会,我有信心,百川一定能认出我来。因为他爱的是灵魂的君无双,所以我一定要回去。万一不幸真被你说中,那么,哪怕到时候只能远远地看着他,我也心甘情愿。”
漳视了君无双许久,似乎有些伤感,随后轻叹了一声,“好吧,既然你那么坚持,我也不能强留你在这里。你跟我来!”
说着樟熳啪无双出了草舍,绕到后面的一个水潭附近。那水潭里有朵淡紫色的睡莲正含苞待放。
照驹谒潭边,伸手拔出了君无双头上那根黑色的簪子,然后交给君无双:“用它刺破你的手指,把血滴入水中。”
君无双接过簪子,发现那簪身四周竟笼着一层淡淡的绿光,不由吓了一跳,于是便问道:“这簪子怎么会这样?”
沾笄嵝α肆缴:“这才是它原来的面貌。其实这簪子是以前你在这里居住的时候使用过的。你转世后,我便想办法把它又送到了你的手里。靠这簪子上带着的微弱灵气,你躲过了一血光之灾,你自己还记得吗?而这回,我也是通过它,才能把你魂魄引回来的。”
君无双颔首沉思了一会,突然想到了那解蛊。难怪自己能奇迹般地活了下来,原来是因为这个。
想到这里,君无双便不再犹豫,刺破手指后把血滴了下去。当血一碰到水面,那潭水就不停地变化出各种颜色,最后整个水潭呈现出淡淡的紫色,就和那朵睡莲一模一样。
接着就听账档溃骸昂昧耍现在只要你潜下去,就能到达你想去的地方。不过你我缘尽与此,若是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就趁现在都说出来吧。”
想说的?君无双心中现在只想知道一件事:“你刚才说过我的肉身已死,那么我这此回去,会变成什么人?”
漳绨地看着他,柔声道:“你放心,等你回去你就知道了。我相信,你一定会很满意的。走吧,再不走可就迟了!”
“多谢!”留下这最后两个字,君无双毫不犹豫地跃入水中。
伴着那越来越淡的涟漪,“香园”里飘荡起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我会等你,直到你记起我的那一天,莲!”
58 白云苍狗
萧百川站在墓前,看着线香一点点地变成了白灰。
三年了,这三年来他每天都会来这里上香,然后等香燃尽后才回去,风雨无阻。因为萧百川知道,有人一定希望自己这么做。
线香终于烧完,连最后的一丝余味也被徐徐的山风给带走,散入了广阔的蓝天中。萧百川蹲下身子,掏出怀里的丝帕,擦掉墓碑上的一点浮灰,然后温柔地笑了笑:“明天再来看你。”
说完这句话,萧百川把那丝帕重新放进怀里,站直了身子,眺望了一下远重叠起伏的山峦,转身向着半山腰走去。
回家的途中,他会经过一个不大的林子。每每至此,萧百川总是忍不住要进去转转。因为在林子的中间有个很小的水潭。
不知从何时开始,萧百川就特别喜欢独自一人待在水潭边。因为他永远都记得,四年前的某一天,自己这个凡夫俗子在潭边,惊扰了一位仙子弹唱的雅兴……
不过今天的水潭略有不同。在水潭的正中央,一朵淡粉色的睡莲张开了层层的瓣,露出了里面嫩黄色的蕊。有的瓣尖上沾着晶莹的水珠。微风吹过,水珠便滴入了潭中,激起了小小的涟漪。同时清爽的香也随着那风吹到了萧百川的鼻下。
萧百川站在潭边许久,赞叹着大自然的神奇。他敢肯定,昨天来的时候,这潭里连片叶子也没有,更别说是睡莲了。真不知这是什么时候长出来的!不过就算是从昨天自己离开后算起,要在一天的时间里抽芽,展叶,结苞,并且开出这么大的一朵来,未免也太过夸张了……
萧百川胡思乱想了一会儿后,发现天色已经不早,赶紧离开了那水潭。当他估摸着那水潭将要消失在视线里的时候,又回头望了一眼那睡莲,心里默念了一句:“希望明天还能见到你!”
半山腰的空地上有一个萧百川亲手搭建的二层竹楼。这三年来萧百川就带着秋水,香儿和红儿住在这个竹楼里。
一见萧百川回来,红儿高声说道:“萧公子,你不是去上香的吗?怎么带了捆柴火回来?”
萧百川把手里的木柴放进了厨房,洗了把手,这才笑道:“你中午做饭的时候不是说快没柴了嘛,我见顺路,就打了些回来!”
“萧公子,你又是这样!这些粗活交给我们做就好,何必劳烦公子用‘天罡十六式’这样的绝世剑法来砍柴啊!若是让虚玉子前辈知道了,一定会把他老人家给气死。”
“呵呵,香儿,你倒是眼尖,一下子就看出了我是用剑法砍的柴?”
“那是!这些木柴切口平整,长短一致,八成就是公子你用那招‘八方来风’砍的吧!”
“嗯,一点不错。对了,怎么不见秋水?”
“秋水说,她又研究出了一种补身子的药方,但是家里缺了一味药材,就下山去采买了。”
“是这样!天色不早了,你们也该张罗晚饭了,我上楼去看看。”
说着萧百川走出了厨房,登上了竹楼的二层。这个竹楼是个筒子楼,底层是厨房、书房、药方和客堂。楼上便是众人的卧室了。而向阳的最大那间便是萧百川住的。
萧百川轻轻推开了房门,放低了脚步声,绕过了一个由细竹丝编制而成的隔断屏风,轻轻地坐到了床边。
床上躺着一人。
因少见阳光,那人的肤色有些发白。乌黑的青丝散乱地铺在枕头和床褥上;曾经波光流转的双眸紧紧闭着;长而密的睫毛在眼眶下形成了淡淡的阴影;半敞的领口内里能看见如玉的肌肤,以及突起的锁骨;微微起伏的胸膛上盖着薄薄的锦被;白皙纤长的十指微屈着,放置在身体的两侧。
萧百川凝视了那人许久,伸出手轻柔地替他抚去被风吹到绯唇边的青丝,然后起身关上了半开着的窗户。山里的温差很大,既便现在已经是季夏之际,到了太阳快下山的时候,萧百川还是不敢多开窗户。因为那人特别怕冷。若不是山上空气好,而且又无闲杂人等打扰,萧百川也不会选了这么个地方居住。
关好窗,萧百川走回到床边,掀开锦被,从头至脚,替那人揉捏着全身的肌肉和穴位。那人躺在床上已经三年多了,为了不使他的肌肉发硬萎缩,萧百川每天都要替他揉捏两、三。据秋水说这样可以刺激肌肉组织,使他们保持良好的状态。
手掌下的身躯似乎又瘦了些,那一条条的肋骨都有些硌手了。这也难怪,这么久以来,只能吃些流质食物或是煮得极碎的米粥,谁都会直线消瘦下去。若不是秋水每天用各种方子煎药给那人补着,怕是他早就已经皮包骨头了。
干完手里的活,萧百川身上出了些闷汗。想着那人昨天也没有沐浴,萧百川就打算同他一起洗澡。
萧百川往木桶里注入了足够的热水后,便抱起那人下楼,进了浴室。
解开丝织的衣衫,那人光滑细嫩的胸膛上有着几道淡淡的伤疤。看见那伤疤,萧百川又不禁地想起了那些往事……
三年多前,当皇甫睿明、君蔚蓝和皇甫天A闻讯赶到凉亭的时候,那人刚好没了呼吸。震惊之余,君蔚蓝竟不顾一切地吻上了那人的双唇,接着还在那人的胸口不停地挤压敲打。
不知是不是皇甫睿明和皇甫天A被他疯狂的举动给惊去了神智,竟没有人出来阻止君蔚蓝。
君蔚蓝就这样来回地折腾了好几,意想不到的事出现了。事后君蔚蓝给众人解释道,那个过程叫“心肺复苏术”,是那人当初教给君蔚蓝的。没想到倒是救了那人自己一命。
那人原本断掉的呼吸又续上了,吓得皇甫睿明他们以为见到了鬼。幸好君蔚蓝大吼一声:“还不快去请太医!”令两人清醒过来。于是众人忙成了一团。皇甫天A直接跑向了御医阁,而皇甫睿明和君蔚蓝同时给那人输送内力,将他体内的毒气暂时压制了下来。
也幸亏那人聪明,把仅存的一成真力都集中到了心脏附近,才挡住了毒气攻心,也让君蔚蓝的“心肺复苏术”有了用武之地。
之后在太医和秋水的通力合作之下,保住了那人的性命。但是那人却因为难以根除的毒素而陷入了长期的昏睡之中。秋水在确诊以后告诉萧百川,那人可能明天会醒,可能一个月后会醒,可能一年后会醒,更可能再也醒不过来。
所以萧百川便打算在那人病情稳定之后,带他悄悄离开京城。其实萧百川本是想只他们两人隐居的,但又考虑到自己不通医术,万一那人的病情有变,自己肯定应付不了,因此就带上了秋水。结果临行前被香儿她们知道了,于是就又多了两个同行者……
脱完了两人的衣衫,萧百川把那人抱进了木桶,自己也同时坐了进去。让那人靠坐在自己怀里,双手掬起一些温水从那人的头顶淋下,用皂荚替那人清洗头发、身子,用绸布搓揉那人细滑的肌肤。耳根、颈窝、腋下、指缝、股沟、脚趾,一丝一毫都没有遗漏。
等确定已经清洗干净后,萧百川把那人抱出了木桶,放到了一边的竹塌上。用早已备在一旁的干净绸布拭干那人发梢和身上的水珠,扯过塌边的薄毯替他盖上。接着萧百川跳回木桶,飞快地把自己也打理干净,然后擦干身子,换上衣服,把那人裹在毯子里,抱回了房间。
等到萧百川给那人穿上衣服,将他的头发完全擦干后,秋水她们正好端来了饭菜。今天那人的晚饭是一碗香浓的鸡汤。那是红儿炖了整整一天的成果。一锅水熬得只剩两碗,浓缩了所有的精华。自然里面也少不了秋水的药材。
萧百川让香儿端着那鸡汤,让那人背靠在自己的胸膛上。右手持勺,左手轻轻捏着那人的下巴,使他张开了嘴巴,然后慢慢的把鸡汤送入了他的口中。等勺里的鸡汤都倒进了那人嘴里,萧百川忙用左手揉捏那人的脖子,帮着他吞咽。
一碗鸡汤喂了大约小半个时辰,萧百川接过红儿递上的丝帕,仔细地拭去了那人嘴角的残渍。然后把三个枕头叠放在一起,让那人半靠在床头。这才和秋水她们一起用饭。
等香儿和红儿收拾掉了碗筷,秋水坐在床边,替那人把脉。虽然这是每天都要做的,但是萧百川还是神情紧张得站在一旁。见秋水收回了手,萧百川忙问道:“怎么样?”
“放心,公子的五脏六腑都很正常。前些天我改良的解毒方子好像很有效果,公子体内的余毒消了不少。如果情形一直如此好转的话,说不定公子真能再醒过来。”
萧百川笑了笑:“秋水,你不用安慰我。就算无双不能醒来,我也会守着他一辈子的。”
秋水见他这么说,不由低下了头:“萧公子,都是我没本事,不然公子可能早就好了!”
“这不能怪你!”萧百川宽慰她道,“这些年来,你已经很努力了。或许这是老天爷给我的考验。如果有一天,上天也被我的诚意感动了,说不定无双就能醒了。对了,我今天忘了跟你说,给若尘的线香快用完了,你下山买了嘛?”
“买了。我放在客厅的柜子里了。”
“那就好。麻烦你从衣柜里给无双找件厚点的长袍,我想带他出去。”
“出去?这时候?”
“嗯,我看今天天气不错,应该可以看到星星。无双曾经说过,他想‘早晨能静观旭日东升,傍晚能欣赏漫天晚霞,夜晚能面对朗月星。’,所以我想抱他去溪边坐坐。他在屋里躺了一天,想来也该闷了。”
萧百川亲自给那人梳完发髻,用那人最喜欢的发簪固定住,并在秋水的帮助下,替那人换完了衣服,抱着他出了竹楼。
竹楼的后面流淌着一条很清的山溪,在溪边能看见溪底所有的卵石细沙以及里面游弋的小鱼。有时候山顶上的落英会随着溪水顺流而下,所以秋水给这溪起名叫“落红溪”。溪边有颗大树,每到这个季节,树上就会开满了白色的小。夜风吹过,洁白的瓣如晶莹的雪纷纷飘落。
萧百川看着瓣落在那人的头上身上,映衬着他白玉无暇的脸,真是人比俏,不由轻轻一笑,将他搂得更紧了。他俩现在正坐在树底下,一抬眼便能看见扈扈夜空中的点点星,像是镶嵌在黑布上的宝石,闪闪发光。
当萧百川沉溺于夏日夜晚的宁静与祥和之际,他怀里那人却慢慢张开了眼睑,露出了里面比星还要璀璨的双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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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这个是正文真正的结局。也是某K开坑后不久就决定下来的结局。
有人猜到了无双最后能醒过来吗?其实当初某K想名字的时候,就暗示了他是“天下无双”,既是“无双”,又何来第二个呐!
明天的番外里,某K会把仙界的事交代一下,算是整个故事的前传。因为有的亲说看不懂前面那一章。
To 许多喜欢天A的亲:有人建议某K写个甜蜜的番外给他。但是某K想了半天,也米想出对天A而言,没有了无双,他怎么能甜蜜得起来?或者应该这么说,无双能幸福的话,是天A最大的甜蜜。因为某K喜欢一句话:“爱到无怨尤”。
如果某K硬是再安排个情人给天A,不光某K自己觉得别扭,想来大家也不会同意的。毕竟最爱的人,一生只会有一个。所以就米有他的番外了。
番外 别样情怀在心头
冷风不断地从漏瓦破墙灌进这个土地庙,江紫蕊拉了拉身上已经残破地薄衫,尽量地全身缩成一个团,来抵御寒冷。浑身上下疼的厉害,那些人竟对一个女子下这么重的手,害的她根本无法入睡,只能呆呆的透过那屋顶上的大洞,看着天上的月亮。渐渐的,那月亮越来越模糊,脸上的凉意却更甚了,江紫蕊低下头,用手背狠狠摸了两把脸,暗骂自己,没出息!早在两个月前自己就发过誓,今生再也不掉一滴眼泪,谁知道只不过是看了会月亮就又流下泪来,没出息,太没出息了!
肚子好饿,盘缠早就完了,连昨天那个在酒楼后巷捡的半个馒头也在今天早上吃了个精光,看看四徒破壁的土地庙,江紫蕊心想,还是睡吧,睡着了就不会饿,不会冷了。果然,逼迫自己睡着是对的,江紫蕊觉得身上越来越暖,而且还闻道了一阵食物的香气。嗯,好象香啊!可是这样却觉得肚子越来越饿。没想到在梦里还会这么饿,所以江紫蕊又逼迫自己从梦里醒来。
慢慢张开眼睛,眼前好像有堆亮亮的东西在跳动,看清了,是堆篝火,篝火上竟然还架着一只烤鸡。没错,就是一只烤鸡,刚才闻到的香气就是这只烤鸡发出来的。此刻江紫蕊根本没有精力去想这只烤鸡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她所有的心思都仆在了那只烤鸡上,看着烤鸡上的油滴落在燃着的柴火上,发出“辟辟”之声,江紫蕊再也忍不住了。她一把从架子上取过了烤鸡,也顾不得烫,撕下一只鸡腿塞进了嘴里。
要是有人在两个月前告诉江紫蕊她会这么徒手吃鸡,那她一定会认为那人脑袋有病。虽然母亲很早就过世了,但是她的父亲对她的管教一直很严,行不能摆裙,笑不能露齿,食不能出声,眼不能斜视,所以她是他们那里有名的大家闺秀。可是自从两个月前父亲被合伙人欺骗,生意失败,跳河自尽,自己被赶出了那宅大院后,她认为理所当然的一切就好像美丽的肥皂泡一样,在太阳底下破了,找不到一丝残余地痕迹。
在这两个月里,她学会了跟乞丐抢吃的,学会了跟嘲笑她的小孩吵架,学会了怎样保护自己不被流氓调戏,学会了如何在没有床的情况下睡觉,为的只是活下去,活下去好替父亲、替自己报仇。
或许是烤鸡的吸引力太大了,江紫蕊竟然没发现有人走了进来,直到那人出声。
“太好了,你已经醒了!”
这声音把江紫蕊吓了一大跳,顾不得掉在地上的烤鸡,江紫蕊抬起了头,然后她便看见了仙子。不知发了多久的愣,直到对方发出了一声轻笑,江紫蕊才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笑话你的。我只是想提醒你,烤鸡凉了就不好吃了。而且几乎所有人见到我的反应都和你一样,所以你不用感到不好意思。”清亮的声音还带着些许童音的酥软,如山间清泉,滑过心扉。这个人,年纪还很小吧,江紫蕊如是想。
捡起地上的烤鸡,江紫蕊忽然觉得不对劲:“这只烤鸡是你的吧。对不起,我刚才实在是太饿了,所以才会不问自取。这鸡还剩下一大半,我,还给你吧!” 江紫蕊放低了声音,尽量回想起以前的自己是用的什么语调什么口吻与人交谈,她不想让这个少年看见现在自己粗鲁不堪的一面,生怕亵渎了眼前人。
“不用,这本来就是为你准备的!”好听的声音又一响起
“给我,为什么?”江紫蕊不禁诧异,难道他们是旧识?不可能,这样的人只要见过,就一辈子也不可能忘记。
“人饿了就要吃东西。你饿了,没有食物;我不饿,但却有食物,所以我把我的食物给你吃。” 少年说得满不在乎,好像这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竟然使得江紫蕊也觉得这是顺理成章的,于是她不再客气,把那只鸡吃了个干净。
等她吃完,少年掏出了一块手帕,帮她把脸上和手上的油渍擦拭干净,然后对着江紫蕊微笑道:“好了,完工!”江紫蕊看着那张白玉无暇的脸,闻着少年身上特有的微香,不能动弹。
把手帕从新收入怀里,少年问道:“你是不是想找福仁报仇?”
什么意思?这句话拉回了江紫蕊所有的警觉,她不知这个少年的来历,所以也不知该怎么回答。
“你别怕,我和福仁没有任何关系。我会知道你找福仁的目的,是因为你在福府门口等了三天,而我在街的对面看了三天!你知不知道像你今天那么冲动,一辈子也报不了仇!”
知道,江紫蕊怎么会不知道。可是不共戴天的仇人那么大摇大摆地出现在自己眼前,她又怎么忍得住?忍不住,口中怒骂,冲了上去,想狠狠的揍他一顿。还没等近到他的身,她却被一帮家丁按在了地上,拳打脚踢,不住地骂她“疯婆娘”!
她不疯,她不疯,只是恨,恨不得啖其肉,饮其血!
“我也想福仁死,这样的人死有余辜!别这么看着我,这镇上很多人都希望他死,只是他的死亡不是我唯一的目的,我想要的是 ‘福海钱庄’一半的资产!”
什么?他是不是疯子?江紫蕊瞪大了眼睛,可那少年仿佛不知道自己刚刚说了个看上去完全不能实现的愿望似的,仍是那么坦然的笑着。
“和我合作吧!你需要重生,以仇人鲜血的洗礼。”少年的表情好像诱惑书生的女妖,美丽而又狡猾。
许多年后,江紫蕊仍不明白当初自己怎么就点头答应了那个少年,只是记得那美丽的双眼里洋溢着满满的自信,亮过天上的月辉。
少年了两个月训练江紫蕊,因为少年告诉他,像福仁这样年过半百之人,喜欢的女人不再是那些小鸟依人,也不会是河东狮吼,而是“在客厅是贵妇,在卧房像荡妇,在厨房如煮妇”般的女人,能同时满足他的名誉、性欲和食欲。江紫蕊不知道少年这些奇怪的论调是从哪里学来的,不过所有的事情就好像少年预计的那样,她顺利的嫁进了福府,并带上了那个易过容的少年。
于是那一年,福府多了位叫霍自洁的九夫人和体弱的添福少爷。
明争暗斗了半年,江紫蕊如愿以偿地登上了正室的位置,此时少年便暗地里开始教她如何掌管钱庄。许多新鲜的名词她没有听过的,许多经商的做法在她看来是匪夷所思,可她还是那么认真的学着,因为她记得当初的约定,他要‘福海钱庄’ 一半的资产,而她愿意顷尽全力帮他完成这个愿望,所以她必须掌控钱庄。终于等她学完出师的第二天,福仁就死了。
刚接手钱庄,江紫蕊毫无经验,觉得学过的东西就好像纸上谈兵那样不实用。许多的人在等,等着她出丑,等着她把钱庄转让出去没人相信一个弱质女流可以撑起一个钱庄。事实上有好几她也是快要放弃了,可看着少年那鼓励的目光,江紫蕊咬牙挺过了最困难的时期,这期间少年一直陪伴在她的身边出谋划策,好像不管他们遇到了什么困难,只要那个少年在,就能迎刃而解。
当第十六家分号开张之后,少年来找她:“如今‘四海钱庄’已经是僖嘉王朝第三大的钱庄了,而我现在需要钱,我想要钱庄一半的资产,行吗?”
江紫蕊摇摇头,说:“我可以把整个钱庄都给你,但有个条件。”
少年看着她,没有说话。
“请让我继续为你打理钱庄!”
少年皱眉:“可是你才二十岁,未来的路还很长,应该去追求自己的幸福!而不是把青春浪费在生意场上。”
江紫蕊莞尔,美得像是浴火后的凤凰:“我的幸福我知道在哪里,所以不用去找了。我只想好好的打理‘四海钱庄’,让它变为僖嘉王朝第一大的钱庄。”――为你!
少年了然,微微一笑,飘逸出尘,人间绝色。
番外 似曾相识燕归来(上)
京城郊外有个户人家姓孟,朱红色的大门两边各放着一只一人高的石狮子,门口高挂着纸糊的红灯笼,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个“孟”字,看那一撇一捺苍劲有力,应该是出自名家之手。孟府的宅子二、三十年前就建这儿了。听说府上的主人是做买卖的,老家不在京城,为了方便进京办货,才在这里盖了座别院。所以孟府一年四季几乎都是大门紧闭,附近的邻居谁也没见过这位做生意的“孟老爷”或是他的家人。不过德崇二十三年四月初八的这一天,一辆马车停在了孟府的门口。
马车并不起眼,像是一般大户人家的下人用的。对于看多了那些进出京城香车宝马的本地人来说,实在是没什么吸引力,所以大家都只是撇了几眼,就没再注意了。此时车上下来三个约莫四十上下的中年人。前面一个高大威严,像是久居人上,习惯了发号施令,双目炯炯有神,让人不敢直视。中间那个虎背熊腰,抬手举步沉稳有力。最后那个脸上淡淡的没什么表情,只是下车后不停打量四周环境。
三人一下车,那朱红的大门便开了,一个圆脸白面的中年人,满脸堆笑地迎了出来:“爷,您来了!”前面那人点点头,也不答话,举步迈过了门槛,另外两人紧随其后也进了宅子。那白脸中年人冲着门外左右望了几眼后,飞快地关上了大门。
紧跨几步,赶到那三人前引路,白脸中年人边走边说道:“爷,东西都按您的吩咐置办妥了,伺候的人都是奴才精挑细选的,手脚伶俐,口风很严。这会儿子天色尚早,要不您和萧爷、秦爷先去东暖阁歇着,等人来了我再来回报?”
原来马车上的三人不是别人,正是德崇帝皇甫睿明、平远将军萧战和禁军统领秦飞扬。皇甫睿明想了想道:“不忙,还是先去准备好的房间看看吧。小善子,前面带路。”
“是!”善广略微躬身,走在前面。四人穿厅过院,来到一排厢房前。善广摒退了守在门口的小太监,推开了其中最大的屋子的房门。三人进屋一看,高床软枕,金线丝被,千年紫檀木的桌椅橱柜,玲珑琉璃盏立在墙边四角,巧匠加工的白玉屏风挡在床前,正对窗子的镂木架上摆放着不少的玉器古玩,几乎都是人间少见的珍品。清爽宜人的顶极檀香正化作阵阵青烟,从紫金卧龙香炉中冉冉飘出。
三人看了房间里的摆设后,反应各有不同。萧战扯着自己的大嗓门道:“乖乖,知道的这是孟府的厢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到了盘龙殿的内殿呐!我说御风,你是不是把国库里的好东西都搬到这里来了?”
秦飞扬皱了皱眉:“这样的摆设太过富丽堂皇,估计他不会喜欢。御风,我了解,你是想把这么多年来亏欠他的都补偿回来。可依我看,恐怕你的好意多半是白费了!如果他喜欢这些东西的话,当年就不会……”
皇甫睿明自嘲的笑了笑:“唉,这我又何尝不知!可是,我实在是不清楚他喜欢什么,不得已才出此下策,希望他能明白我的苦心!”
萧战见皇甫睿明情绪低落,忙岔开话题:“好了好了,东西都已经放上了,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总不能现在再换别的吧?刚才一路都窝在那辆小马车里,动弹不得,把我的腿都窝酸了,现在我们还是去东暖阁坐着等吧。”说着便领头迈出了房门。
皇甫睿明和秦飞扬都知他是故意打岔,也不挑明,跟着向东暖阁走去。
到日落西山的时候,京城南面的官道上飞来一骑,马上之人头戴斗笠,只露出了个小巧莹白的下巴。由于来往的行人很多,所以那骑马人只能放慢了速度,勒住缰绳缓缓前进。只见那马儿头高腿长,体态健硕,全身乌黑发亮竟没有一根杂色,引得路人纷纷打量。马上之人见了,轻笑着拍了拍马脖子:“如墨,早知道你如此招摇,就不带你出来了!”
黑马好像能听懂人话似的,竟然回头瞪了那人一眼,还以洋洋得意的神情打了个响鼻,惹的骑马人又是一阵轻笑。
善广在东暖阁的门口偷眼打量房里的三人:萧大人的心急表现得最明显,他一会坐下来看皇上和秦大人下棋,一会又站起来到书架前取出本书来看,刚翻了一页,却又站了起来,去取八仙桌上的瓜果,可挑了半天也没见他吃东西;皇上看着比较平静,不过就是破天荒的在一个时辰之内连输三局,赢得秦大人直摇头;还是秦大人最为沉着,见皇上举子迟迟不落,叹了口气,道:“善总管,你再去门口看看吧。”一旁的萧大人听了,也连忙道:“对对,再去看看,最好把四周都找找,这宅子不好认,别是走岔了。”
善广一听就心中叫苦,哎哟,几位爷啊!这不到半个时辰我都来回五、六趟了,亏得自己成天儿个跟进跟出的,腿脚还算利落,要换是别人,那还不趴下了呀!或许是上天听见了善广的抱怨,他刚走到大门口,就听见了敲门声。善广喝退了守门的下人,自己亲自打开了大门,就见门外站着一个紫衣人,头戴斗笠,身量不高,但体态匀称,手里还牵着一匹高头大马。那人看门开了,便取下了斗笠,冲着善广微微一笑:“善总管,许久不见,别来无恙吧?”
善广从十五岁开始就跟了皇甫睿明当随从,可以说是做了一辈子的下人,所以下人的礼数他是一清二楚的,就算是病到糊涂,也不会做出出格的事来。可是今天,善广却不断地犯错。刚才在门口看清楚了来人的长相之后,善广就愣在了那里,什么作揖请安、迎客带路全都抛到了九霄云外,眼里只有那张貌似天仙的笑颜。直到来人第二出声,善广才惊觉过来,连忙请来人入府。
而现在,善广边在前面带路,边不停偷偷回头打量身后的人,这样的行为,在宫里可是断不允许的。善广还记得,很多年前好像也给这人领过路。不过那时候,自己心里只是惦记着复旨,没能好好看看这人。再后来,就再也没有机会在宫里看见他了。善广很不明白,为什么都是人生父母养的,怎么人和人之间就能差这么多呢?
等到了东暖阁的门口,善广停下转身道:“君公子请稍待,奴才这就去通报。”
可还没等善广推开门,就听里面有人说:“不用通报了,让他进来吧!”
皇甫睿明说这话的时候努力使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可惜还是带出了一丝的颤抖,等他自己发觉时,不由暗地摇了摇头,自己这么紧张作甚么?难道这就是所谓的“近乡情怯”吗?然后就听见门外扬起了一个清亮的声音:“君无双参见皇上!”
好动听的声音啊!房里的三人互看了一眼,心中如是想着。
门被打开后,一个人稳稳地走了进来,看见房里的萧战和秦飞扬后,微微一愣,但马上又施一礼:“君无双见过萧将军、秦大人。”然后站直了身子,任由六道目光上上下下的打量自己。
纵是萧战和秦飞扬见多识广,见了君无双仍是露出了惊艳的表情。要不是他们看见过年轻时候的君蔚蓝,真不敢相信一个男人,不对,一个男孩居然可以漂亮成这个样子。难道真是“惜缘谷”的水土养人?从那里出来的人,竟是一个比一个漂亮!
秦飞扬回神望了一眼皇甫睿明,虽然见他的脸上还是波澜不兴的样子,可是衣袖里面那握紧的拳头,昭示了主人此刻心中的激动。也难怪,九年来从未见过面的亲生儿子终于站在了自已的眼前,而且还是长得如此出众,任谁都是难以平静的!现在,恐怕是该让他们父子单独相比较好。于是,秦飞扬拽起还在横看竖看的萧战,快速退出了房间。
等到离着暖阁远了,萧战才长长地呼出一口气,道:“乖乖,好漂亮的孩子啊!宫里的那几位,没有一个能比得上这位五殿下的。”秦飞扬赞同地笑了笑:“这孩子,恐怕不仅仅是漂亮那么简单!”
暖阁里,皇甫睿明看着眼前即陌生又熟悉的君无双,百感交集。九年了,自打君蔚蓝把他带出宫后,他已经有整整九年没见过这个儿子了。以前在宫里的时候,自己从没好好注意过这个孩子。反而是失去以后,才发现,其实这个孩子在自己心里,早已是与众不同。
离宫后的第一年,君无双六岁:君蔚蓝进宫后告诉皇上,无双很喜欢“惜缘谷”的生活,只是抱怨君蔚蓝的厨艺太差,煮出来的东西可以当毒药使。德崇帝心中暗暗高兴,自己当初也受过爱人厨艺的荼毒,终于又有人认识到君蔚蓝的可怕之了。
离宫后的第二年,君无双七岁:君蔚蓝进宫后告诉皇上,无双已经开始练习“缥缈”、“三十六路追风剑”和“抚手”,不过练的最勤快的还是轻功。说是,打不过人家,还可以跑。德崇帝请君蔚蓝带话,武功一不要学太多种,贪多嚼不烂!勤练功是好的,但是身体也要注意。
离宫后的第三年,君无双八岁:君蔚蓝进宫后告诉皇上,无双对君蔚蓝的手艺实在是忍无可忍,在秘密训练了三个月后,第一做出了四菜一汤。于是乎,御厨在君蔚蓝心中的地位下滑到了第二。德崇帝命十位御厨三天内写出所有拿手的菜色,汇成一本厚厚的菜谱,让君蔚蓝带回了“惜缘谷”。
离宫后的第四年,君无双九岁:君蔚蓝进宫后告诉皇上,无双的武功精进很快,已经可以在自己手下撑过三百招,要不是年纪小,体力不够,还真不知鹿死谁手!最近他又迷上了制药,整天躲在那间石屋里,又捣又制,忙的不亦乐乎。德崇帝找齐了御医,逼他们写下生平遇见过的所有稀奇古怪的药方,交给了君蔚蓝。
离宫后的第五年,君无双十岁:君蔚蓝没有进宫,而是让德崇帝布置在江湖上的“暗影”带来了消息。一个月前无双练功走火入魔,命在旦夕,君蔚蓝每天都守在床边照料。德崇帝心急如焚,搜刮光了宫里所有的人参鹿茸、熊胆雪莲,并让“暗影”去江湖上找寻那些可以治伤强体的灵丹妙药,一并送去了“惜缘谷”。
离宫后的第五年,君无双十一岁:君蔚蓝进宫后告诉皇上,多亏了那些好药,不但让无双捡回了一条命,内力还增进了不少。可惜美中不足的是落下了“体寒症”,比常人更容易得风寒,而且病势一来,就不容易好转。德崇帝下令皇家制衣坊,赶制出八套加棉外套、四件貂皮披风、五双垫绒软靴、四顶狐毛冬帽,连同两个怀炉以及一些取暖用具,塞满了三辆马车,八百里加急送往“惜缘谷”。
离宫后的第六年,君无双十二岁:君蔚蓝带来了一副无双的自画像,一个绝色少年站在青山绿水间,迎风轻笑。然后君蔚蓝告诉皇上,无双要出谷了,要去赚取这一世的“第一桶金”。虽然德崇帝不明白为什么黄金要用桶来计量,但最关心的还是无双的安全问题。于是下令在江湖上的“暗影”,暗中保护一个叫“君无双”的孩子。
可惜的是三个月后,“暗影”们就把人给跟丢了,此时德崇帝才知道,原来无双的易容术已经出神入化。也就是从那时起,德崇帝再也没能从“暗影”们的手中得到他的确切行踪。只是知道,他每隔几个月会回“惜缘谷”看望君蔚蓝。眼见他的十四岁生辰快到了,德崇帝无计可施之下,托君蔚蓝转交了封信,所以今天无双才会站在这里。
君无双迎着皇甫睿明炙热的眼神,心中也是久久不能平静。这些年来虽然两人远隔千里,但皇甫睿明那浓浓的父爱,还是随着交托给师傅的那些东西,一点点地渗入了君无双的心中。让自己不能,也不想,漠视这份感情的存在。或许当年离别前,两人是有点矛盾,不过那都已经过去了。比起恨一个人,还是爱一个人来得容易些,不是嘛?更何况,那个人也是爱着自己的。
舔犊之情虽比不上爱情那么的震撼人心,却是人类最原始的感情,也是最稳定的感情。爱情里经常存在着欺骗和背叛,而天底下又能有几个父母,会真正想伤害自己的孩子呢?所以,当君无双接到那封信后,马上答应了下来。其实君无双不仅仅是想给这个在晚辈面前不善表达情感的父亲一个机会,让他可以直接表示一下关心;也想给自己一个机会,重温一下久已失去的父爱。
两人沉寂许久,气氛有点尴尬起来。君无双明白,皇甫睿明怕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才好。所以君无双微笑着问道:“我可以坐下吗?赶了好几天的路,有点累!”
皇甫睿明正苦思第一句话该说些什么,一听见君无双开了口,连忙指着那八仙桌,随着话题说道:“是啊,我都忘了。天……,无双你连日赶路,一定累了,快坐下歇歇!”说完自己也从棋桌前移到了君无双的身边。随后拍了一下手,就见善广端着茶和点心送了进来,然后又飞快地退了出去。皇甫睿明献宝似地指着那盏茶道:“这茶叫‘魂牵梦绕’,是顶级的贡茶,民间喝不到,无双你试试。”
君无双揭开了茶盅,一股清香马上扑鼻而来。浅啜一口,果然清爽润喉,齿夹留香,真是应了“魂牵梦绕”这四个字。君无双面露欢喜之色,道:“这可真是好茶。以前曾听闻有人用‘素瓷雪色缥沫香,何以诸仙琼蕊浆’来形容极品之茶,没想到今天还真是见识到了,古人诚不欺我!”
皇甫睿明见君无双喜欢,心里也就高兴了起来,慢慢的,那种紧张感便淡去了。等君无双喝完了那盏“魂牵梦绕”,皇甫睿明道:“无双,今天是你十四岁的生辰。按风俗,男孩年满十四岁,都会由父亲给孩子梳髻带冠,这也是我今天叫你来的目的。你应该知道这件事吧?”
君无双颔首道:“嗯,我知道,信里说的很明白。是现在就开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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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急,先让小善子带你去沐浴更衣,我在这里等你!”
“也好!这几天也没好好清理,是该痛快地洗洗了。”说完,君无双便起身走了出去。
番外 似曾相识燕归来(下)
不一会儿,萧战和秦飞扬推门而入,两人看见皇甫睿明脸上淡淡的喜气,就知道这回算是解开心结了,也替他高兴,于是三人的话就渐渐多了起来。就听秦飞扬道:“御风,你有没有和无双提‘暗影’的事?”
皇甫睿明摇摇头:“还没有。真要把‘暗影’交给他吗?他才十四岁,还是个孩子!”
秦飞扬不以为然:“孩子又怎么样?就凭他能躲过‘暗影’两年的搜寻,这点就很了不起,换作你我,未必能做到。我刚刚看过他带来的那匹马,可算得上是天下数一数二的良驹。再加上他的衣着,怕是他现在的日常条件不会比宫里的差。御风你说过,他出谷时只是拿了君公子一百两当川资路费,之后再也没有取过一分一厘。一个孩子独自在江湖上闯荡了两年,为自己创造了优裕的生活。而且最重要的是,江湖上还没怎么听说过这么号人物,这份办事的能力、周密性,以及行事低调的风格,难道还不够资格领导‘暗影’?”
“可是,你就不怕君无双赚的是见不得光的钱?”萧战在一边反驳道。
秦飞扬笑了笑:“这话,说出来,你自己信吗?”
萧战顿时哑口。是啊,这话连自己也不能相信!虽然自己不了解君无双,但是那孩子一身的正气是骗不了人的。
皇甫睿明就和天底下的父亲一样,听见有人夸赞自己的儿子,自豪感油然而生:“飞扬,‘暗影’一直是由你在打理的,既然你看中了无双,我也没什么别的意见。只是,这件事也不是我们定了就可以的,还得无双答应才行!”
“怎么,这么好的事,他还能不答应?‘暗影’可是我们了多年心血才建立,掌握了它,就等于掌握了天底下大部分人的行踪,那可是很多人都梦寐以求的。”萧战奇怪皇甫睿明怎么会有这个想法。
秦飞扬摇摇头:“换作是别人,可能会很乐意接受。只是,如果是无双的话,我也没有把握。我曾经以为自己了解这个孩子,谁知竟是我错了。无双,很特别!”秦飞扬永远都记得九年前那晚发生的事,所以也同意皇甫睿明的看法。
就在这时,暖阁门口又扬起了那清亮的声音:“我哪里很特别了?”然后君无双笑着推门而入。
屋里三人眼前均是一亮:众里嫣然通一顾,人间颜色如尘土。
白皙的肌肤上连毛孔都谈不可寻,刚刚沐浴完的脸上还带着丝丝的红晕,乌黑的双眼似乎蒙上了一层水气,如一汪碧潭,占尽了天地灵气般诱惑人心,嘴角那盈盈浅笑,足以让看见的人画地为牢!此时萧战不得不承认,有着如此相貌的君无双,竟能保持两年的行踪不明,寂寂无名,还真是不简单。
秦飞扬微笑着道:“无双从不照镜子吗?这样的外貌还不够特别?”
君无双知他是故意绕开话题,也不挑明,举步跨进屋来。
皇甫睿明看见他的发梢仍滴着水,打湿了外袍的后背,连忙让善广取来了一堆绸布,把君无双按在凳子上,为他擦拭湿发。嘴里还不停地教训道:“不是让你不要着急嘛!你看看,头发还没擦干就乱跑,要是感染了风寒,看你还能不能到溜达!”
君无双难得乖巧地坐在那里一言不发,享受着这天下第一人为自己服务。等擦干了头发,皇甫睿明让善广取出了准备好的象牙梳和紫金冠,准备给君无双束发。其实,一般的大户人家都是由下人梳头,然后父亲把发冠给儿子带上即可,更别说尊贵如皇甫睿明。可是今天,皇甫睿明却坚持要亲自给君无双梳头。
乳白的象牙梳齿在乌黑的青丝间缓缓游走,无声无息,入浅出。一旁的人都紧紧闭上了自己的嘴,不愿破坏这温馨的一幕。皇甫睿明感受着那发丝在指尖滑过,回想起自己以前好像曾经给君蔚蓝梳过一发。不过那时,只是想着与情人调笑罢了,这么认认真真替人梳发还是第一。无双的发质柔软,但韧性十足,不易折断,都说发如其人,这话还真说对了……
就在这时,君无双用细不可闻的声音,轻轻道了一声:“谢谢你,爹!”
此言虽轻,可在皇甫睿明听来却比除夕夜的爆竹更为震耳欲聋。只听得“啪”的一声,象牙梳跌落在地。善广见状欲上前去捡,却被秦飞扬一把拉住,并冲他摇了摇头。皇甫睿明闭了闭眼,慢慢弯下身子拾起了梳子,又慢慢直起身子,用衣袖擦了擦那似有似无的尘土,继续手里的工作。善广在一旁偷偷背过脸,扯起衣袖,拭了拭眼角。萧战略微抬头,突然发现梁上的雕很美。
直到替君无双带上发冠,皇甫睿明都没说一个字。
等到束发完毕后,秦飞扬让善广赶快摆上晚膳,他们等了一下午,早就饿了,更别说是赶了一天路的君无双了。席间皇甫睿明频频给君无双布菜,而君无双也是礼尚往来,两人间那暖暖父子之情羡煞旁人。
等撤下碗碟,四人围坐在八仙桌旁,屋里又一安静了下来。其实君无双刚才就发现了秦飞扬好像有话要说,只是每每正要开口,就被皇甫睿明以眼色阻止了,现在这样的气氛,恐怕秦飞扬是不会再等下去了。果然,就听秦飞扬道:“无双,想当年我们年轻的时候也曾在江湖上闯荡过一段日子,想必你也听你师傅说过了吧。”
君无双颔首,示意他接着往下说。
“当初为了更好的了解江湖动态,以策安全,我们三人曾了很多时间和精力,建立了一个叫‘暗影’的组织,专门用来打探些江湖上的消息。这些年来‘暗影’已经渐渐成为了朝廷在江湖上的耳目。”
“所以?”君无双隐隐觉得,秦飞扬接下来要说的应该不是什么好事。
“‘暗影’虽然为朝廷效力,却不隶属于朝廷,可以说是有很大的自主权。因为这是我们三人的一番心血,我们不希望等我们老死之后,‘暗影’会陷入群龙无首的混乱状态。所以我们一直希望能为‘暗影’找一个合适的接班人!”
“‘老死’?秦叔叔,你们才都四十出头,提这个还太早了吧!”君无双诧异的说道。“人有旦夕祸福,这种事谁也说不准。而且好的人才千金难求,现在找,不算早了。”“那秦叔叔,你不会是想说,你们看上了我吧?”君无双苦笑道。“无双,我们的确是很想你接手,不过这要看你的意思,我们不会逼你的。”皇甫睿明在边上急急解释。君无双看了看眼前不同表情的三人,扬眉问道:“如果我说‘不愿意’呢?” “什么?不愿意?!你为什么不愿意?”萧战不敢相信,这件事还真让皇甫睿明猜对了,难道真是父子连心? “因为‘麻烦’!”君无双摆手阻止了又想要开口的萧战,“按照你们说的,这个‘暗影’创建了很久,也就是说他们很可能已经渗入了江湖的各个角落,那么每天要理的事务想来也是多如牛毛,这是第一个‘麻烦’; 如果一个组织的‘历史悠久’,内部必定会有些钩心斗角,争权夺利的事情发生。人都是自私的,大家在一起共事的时间越长,这样的问题就越多,如果一下子爆发出来,那么这个组织也就离灭亡不远了,这是第二个‘麻烦’; 每个人行事风格不同,如果我接受了‘暗影’,新官上任三把火――我肯定会进行一些改革,提拔自己的亲信。这样,必然会触及某些人的利益。那么,那些居功自傲、倚老卖老的人,岂不成为了我最大的敌人?要对付一个比自己还了解环境事态的‘自己人’,不是那么容易的,这是第三个‘麻烦’,也是最大的‘麻烦’。想来想去,这个位置带给我的都是‘麻烦’,实在是与我想要的生活背道而驰。换作是你们,你们会答应吗?” 皇甫睿明和秦飞扬听完,对望了一眼,都知道这事是没那么容易解决了。不过就凭君无双刚才的分析,秦飞扬更坚定了要说服他接受的决心。而萧战已经被君无双左一句麻烦又一句麻烦给说懵了,好半天才说道:“我总算明白了为什么飞扬那么看中你小子了。不过,无双,你刚才说接受‘暗影’不是你想过的生活,那什么才是你向往的生活呢?” 君无双侧首想了想:“我要的不过是‘随心所欲’四个字。想要出游时,随时可以出门,没有一堆琐事缠身;想要与人聊天时,就与三五知交好友,把酒小酌;想要独自一人时,可以找到一片净土,听微风吹过树叶的响声。早晨能静观旭日东升,傍晚能欣赏漫天晚霞,夜晚能面对朗月星。如果今生还能有幸找到命定之人,那就真是不羡鸳鸯不羡仙了!”“呵呵!”萧战此刻除了干笑,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这,这,这哪是人过的日子?分明是神仙过的生活!难怪秦飞扬会说君无双很特别!在萧战看来,这孩子已经不是“特别”了,他根本就是个“异类”。还是君蔚蓝有先见之明,给他取了个名字叫“无双”。一个十四岁的孩子,能有这样的思维,天底下恐怕也找不出第二个来。以前总听见别人夸奖自己的大儿子萧百川沉着睿智,可与眼前这个孩子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无双,你刚才所说的,其实在座的每个人都想这么过。只是,一个人生下来,不能光是享受生活,还必须负担起一定的责任。虽然你现在公开的身份不再是皇子,但是不可否认,你与皇家还是紧紧相连的。难道你不该为皇甫家,为这天下百姓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吗?”皇甫睿明在一边语重心长地劝说道。君无双沉默不语,其实皇甫睿明说的他又何尝不明白。只是当初在岐山云来寺醒来之后,他就暗暗发誓,这一世只过他想过的日子,不想再背负那么多的责任枷锁。所以他才会让江紫蕊出面打理“四海钱庄”,而自己作个居简出的“添福少爷”。只是,皇甫天欣这个皇家血统是他怎么也回避不了的。就像皇甫睿明所说的,一个皇族有他于生俱来的责任,既然他占据了这个身份,那么是不是也应该负担起那些责任呢?秦飞扬见君无双心动,忙在一旁趁热打铁:“无双,想必你也清楚,每个人都会有想要保护的人或物。而权势,就是最好的武器,有时候会比金钱更好用。所以长久以来,人们对权势比金钱更趋之若骛。我相信,你现在手里已经是累计了一定的财富了。不过,难道你就不想尝尝当个上位者的滋味?”君无双心中无奈苦笑,秦飞扬这话分明已经是在利诱自己了。自己何得何能,竟让僖嘉王朝的三位风云人物如此的“挖墙脚”,厉害过现代社会里的猎头公司。不过秦飞扬的话也的确不无道理。这里不是现代社会,在等级分明的大环境底下,单凭小小一介商贾,的确有很多事是办不到的。随着“四海钱庄”的日益壮大,这种感受也越来越强烈。而且,他还有些恩情要回报,以自己手里现有的资本,很可能会不足够。想到这里,君无双叹了口气:“好吧,我可以试试!但丑话说在前头,如果我觉得自己不能胜任的话,你们不能再强留我!”“这你放心,如果你没有这个能力,到时候即使你想留下来,我们也不会答应的!”皇甫睿明保证道。“那你是不是从明天开始就能着手熟悉‘暗影’?”秦飞扬问道。“唉!秦叔叔,就算是上吊,也得喘口气啊!目前我手上还有一些事情要理,明天一大早要赶回去。一个月后我们再细谈,如何?”“好!”秦飞扬点头答应,“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们等你一个月。”君无双听了这话,灵动的大眼慢慢弯成了新月:“老实说,秦叔叔,在你面前,我还真愿自己是个小人!”皇甫睿明见君无双露出了难得一见的调皮表情,这才惊觉,刚才和他们周旋着的仅是个刚满十四岁的孩子,不由满心愧疚。于是伸手,溺爱地摸了摸君无双的头:“无双,是不是我们逼得你太紧了?”君无双摇摇头:“没人可以逼我做我不愿做的事。其实,我本人也很想知道,自己到底能承受多大的压力,面对多大的挑战。”皇甫睿明很庆幸,自己当初决定放君无双出宫。他作梦也没想到,九年后竟然能让自己看见一个如此精彩的无双!看来上天对他真是不薄!“对了,秦叔叔,‘暗影’的总部是在京城吗?”“不是,在九州城!” 一个月后,九州城来了个头戴斗笠的白衣少年。 zybg两个月后,又一间酒楼在九州城里开张了,酒楼的牌匾上龙飞凤舞地书着三个大字――明月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