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驯兽师之二]百兽之王(出书版)BY灵涓
出版社红豆文化
书名驯兽师之二-百兽之王
作者灵涓
绘者千匀
系列迷恋系列
书籍条码978986835779
出版日期
***********************
书源:fox91199
录入:左岸koko毛毛东牙月
校对:cain血吻蝶葡萄芷
***********************
本文由耽美风情([url]dmfq[/url])录入,转载请保留工作人员名单及耽美风情所有标识,谢谢合作!
文案:
在情场上向来一路顺遂的吕元哲
这回可真是遇到克星了!
即使自己早已被对方迷得团团转,
但两人总是保持着若有似无的暧昧关系,
对方还老是用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态度对待他,
既然如此,只好使出跳蚤的霍家本领:
一、死缠烂打,像强力胶般紧紧吸附在对方身上;
二、死皮赖脸要同居。
没想到对方竟然宁愿在公司打地铺,
也不愿与他同住在一个屋檐下,
难道想从「性伴侣」升级为「伴侣」真有这么难吗?
周千铭怎么也没想到,
原本只是受父母之托收留邻居家的小弟弟,
竟然惹得自己的「亲密炮友」醋劲大发吵着要同居,
要求同居不成竟然还上演失踪记?
就在周千铭心情down到谷底的时候,
对方竟若无其事地出现,还将他冠上「偷腥」的罪名,
气得周千铭直接搬到公司去打地铺……
究竟两人该如何挽回这段滨临崩溃的关系呢?
好久不见 灵涓
最近好像常讲这句话。(笑)
初夏未雨的五月,意外接到红豆出版社的邀约,虽然是忙着做个志的时节,但是因为很想成为其中一份子,还是努力把稿子写出来了。
非常高兴能在红豆过稿成为其中一份子,我以后会好好努力的。(心虚)
初初接触很意外红豆的认真努力,一般公司五点左右就下班了,天大的事也隔天再说,我却几度在晚上七八点接到电话以及mail,这也是明明都是吃中饭的午时十二点半,还是接到了编编的电话……
编编辛苦了,要好好照顾身体哦!
对很多朋友来说,我应该是消失好一阵子的人了,其实我一直都有在写文只是量变得少,发表的地方也比较窄而已。
最近还是一样浸在SD娃娃的世界里,也因为他们开始认识布料和衣服配色等等问题,养了男娃之后才初认识到男生衣服的搭配法,还有发型怎么抓之类云云,对一个不爱打扮的人来说真是剧烈的改变啊。
之前有和朋友聊到「吉祥文赤地正绢纶子」一类的名词,朋友说我变了好多,几年前我还向他请教什么文什么地的布料名字是什么意思,如今已能侃侃而谈,有爱果然有差啊,远目。
最近我和家人去了一趟金门,因为我跟姐姐对战争类的东西没有兴趣,行程安排上跳过一些与战争有关的东西,着重于看金门的古庄,因为金门属于大陆板块不若台湾地震频仍,很多旧时代的建筑都留了下来。
此外,金门因为古来少农耕渔捞多靠侨汇或考上功名作官维生,去外地工作的有人到南洋也有人去日本,当时南洋流行英式建筑,他们又将南洋的洋楼风格搬回金门,又因当时日本大量销售磁砖到中国,金门的建筑上也出现了许多贴磁,成了特别的金门风洋楼。
可能是当年的影响,在金门即便是现代新建的房屋,也常见彩色贴磁或磁砖画,十分特别。
因为想看古庄,挑住所时特别挑在水头的民宿,据说在金门有句话「有水头富,无水头庄」,形容水头庄之美。
意外的是,在金门看了这么多间洋楼,最漂亮的却在小金门看到,因为一直有人居住、维持、整理,风貌和重建维修的大不相同。
在小金门虽然只参观两间房子,两间都很漂亮,除了洋楼外还看了列为三级古迹的秀才屋,檐下的泥塑精致美丽。
不过我们去得不是时候,听说金门的秋冬才是旅游旺季,除了战地风光、古楼外还有候鸟,金门有名的芋头也在此时成熟,有兴趣一游的人可以在秋冬时前去。
不过有件事情事后回想起来脸都会黑一半,金门的蚵虽小但味浓无腥味,到达金门的当天我和姐姐就去吃蚵仔煎,除了蚵仔煎还点了金门有名的面和没吃过的鱼蛋煎蛋,当时老板说有钢盔鱼的蛋问我们要不要吃,我和姐姐还以为是什么金门特有鱼种,抱着观光客心理就点了,也没有特别好吃但是……
第三天我们去吃酒酿蛋,在摊子上看到小小的鱼壳,一问之下才知道是钢盔鱼,本来还没多想,再一多问才知道钢盔无学名『鲎』。
钢盔鱼我是下认识啦,但是鲎就认识了,他是保、育、类!
啊啊啊!搞什么东西啊,连保育类都在卖,下知道鲎快绝种了吗,吃什么啊,不吃又不会死,居然还卖给我们吃,我们竟然笨笨的吃下去了,大哭。
记得,去金门千万别吃钢盔鱼。
如果没有意外,下一个故事是阿二的故事。
下见。
楔子
阳光普照十分温暖的某天,一捻红大会议室空旷一片,里头整整齐齐放满了一张张木质折迭椅,为明天的股东大会做好准备。
一群人远离整整齐齐的椅子,仅在角落围了个圆圈圈,要自闭一样开着餐会。
出席的几个人正是一捻红的董事和重要干部,今天会聚在这里说好听是「事先沟通好未来方针」,实际上还不是私底下有事好商量,如果有什么决策失误需要隐瞒的,他们也好先套口供。
不过,这几年一捻红营运正常、财源广进,根本没有需要事先套好口径一致的说词,摊开收益表众人无不点头微笑。
而现在,所有正事均已结束,空气里只剩下闲聊以及食物,他们舍弃高贵美食不吃,非常平民化地吃着香喷喷的炸鸡,闲话家常中。
除了董事和重要干部外,室内仅有一个人正在工作着。
那个人名唤吕元哲,是个有张洋娃娃般脸蛋、淡金色的发和蓝眼睛,身形偏瘦、双腿修长的美人。
他做的工作却跟华丽的外表完全无关,是一捻红正式雇用的清洁人员,平日专司扫地、擦玻璃、洗厕所、倒垃圾,现在则被上司捉来拖大会议室的地板。
吕元哲正在骂脏话……更正,他正在拖地,虽然地板已经亮得可以当镜子用了,但为了表现给高层看,上司仍要他再拖一遍,拖完才可以下班,这种时候谁会不骂啊!
通常这种时候会乖乖重拖的人没几个,即便逼不得已拖了也非要偷工减料一下,吕元哲绝非例外。说明白点,他现在与其说在拖地,不如说他正在打湿地板,反正拖过去只要是湿的就可以了,其余事项一律不管,更别提清洗过拖把或把脏水倒掉换新。
开什么玩笑!那多麻烦龋他才没那个闲工夫做多余的事。
所以,他完完全全没有在听那群人说的话,虽然那跟他息息相关。
远椅子围成的小圈圈里,一捻红内人人都认识的董事长大人正在发言,虽然他面上带着温柔笑靥、表情和详,不过内容跟温柔毫无关系。
「好啊,那我们做个约定,这里没有固定伴侣的人共有四个,今年之内有一个人定下来,你送他一束;两个人定下来,两束加一顿晚餐;三个人定下来,三束加蜜月旅行;四个人统统定下来,给他一生的承诺。」
牡丹微笑说道,他说话的对象姓上官,单名一个翊字,是豪富上官家的独生子,平常人并不差,就是对他的亲亲伴侣太过冷淡。
「定下来的定义是什么,同居?同居后闪电分手又怎么算?」上官翊的商人风格可见一斑,面对牡丹还是他客气时呢!
「同居,至少一年不分手,一年之内确定分手,算我输。」牡丹维持他精心设计,弧度姣好的微笑。
「好。」上官翊充满自信地应道,人心难测,用爱情来打赌简直是疯了。
远方的声音有如吵杂的背景音乐,任凭它再吵、再闹、再火爆,是如何又如何的内容,吕元哲统统都没有听进去,他只是一直在重复拖地板的动作,顺便做脏话大全总复习。
一字部和二字部已经复习完毕,目前正在做三字部总练习,预计每个练习三后往四字部发展。
暗阴阳!拖地拖得好烦好烦,他都快被烦得死翘翘了,为了逃出生天,吕元哲开始发呆,反正拖地是身体在动又不需要头脑动。
「你说,你有固、定、伴、侣吗?」牡丹维持他艳阳般的微笑。
全室的人都安静,一半的人在看好戏,另一半的人则被牡丹的话刺到了,被刺到的人尚包括拿着拖把的吕元哲。
如果他的心上人愿意,他也很想有固定伴侣啦!但是为什么那家伙总是想来才来,不想出现时就把他甩得远远的,活像他是什么垃圾似的,难道跟他在一起很可耻吗?
气死人了,他拖,再拖,用力拖,把地板当敌人一样狠狠拖过去!
郑宗宇沉默良久,争一口气似地说:「随你怎么说,我老婆爱我就好。」
这句话让牡丹笑得更加愉快,活像偷着腥的猫……不!更升级,像千年狐狸精!
「你真的确定雅行爱你?愿与你白头偕老?想跟你出去玩?或者你眼中的永远,其实是以金钱买来的美梦?」牡丹笑如春风地连捅郑宗宇四刀。
郑宗宇被捅得满身是血,呆坐当场,想说句话却被口水哽到,呛得半死。
这下吕元哲也完全呆滞,手边工作全部停摆。
他、他、他的心上人也不爱他啊,呜呜呜――
如果把牡丹的话稍稍改一下就完全是他的情况了,他心里有个甜蜜蜜的小亲亲,可惜小亲亲只在需要利用他时才出现,用完就跑、用过就丢,绝对没有想过和他正式交往乃至白头偕老。
呆滞之中,吕元哲工作完全停摆,就这么拿着拖把站在原地,露出一张爱哭鬼的臭脸,整个人呈现石化状态。
他呆滞到一种境界,连董事们离开大会议室都不晓得,陷入无边烦恼之中。
唤醒吕元哲三魂七魄的,是个意想不到的人物――牡丹。
「今年内抱得美人归应该没问题吧?」牡丹优雅地站在他面前,垂眉温声问道,面上仍是贯有的一丝微笑。
依那站姿,若给他换上一套军服,活脱脱一个帅气军官就这么蹦出来了。
「啊?什么?」吕元哲完全反应不过来。
什么叫「今年抱得美人归没问题吧」,他何时说要抱美人归了,况且抱不抱何时轮到董事长大人来替他操心,真令人受宠若惊啊。
「自然是刚刚打赌的内容,你听到的。」牡丹微笑提醒吕元哲。
这下吕元哲更加不懂了,董事大人打他们的赌关他何事,他可是个小小小小、小的跟个砂子一样大的人,跟大人物们应该完全无缘。
「关我什么事,我只是在拖地而已。」吕元哲的反应十分直接。
「当然与你有关,我说的范围包括在场所有人,你确确实实在场。」牡丹对着吕元哲点头微笑,口吻是不容抵赖的坚定。
吕元哲退后一步,有坏预感。
他开始怀疑是不是这年头拖地犯法,否则为什么董事长大人要来找碴?
「在旁边拖地也算在场!你们有没有搞错啊?」
「没搞错。」牡丹很认真。「我不会强迫你做你厌恶的事,不过你跟周千铭之间若有什么需要我协助,欢迎来找我。」
说完,他给予一个友善的微笑,便往外走出大会议室,反正吕元哲想找他或是他想找吕元哲都十分方便何必急于一时,没听过欲速则不达吗?
后头,吕元哲岂止僵硬,他整个人都石化了。
他们家的董事长大人肯定是千年狐狸精化身成人的,怎么连他和周千铭的事都晓得?他们两个明明一直都很低调……
更让他吐血的是,那些大少爷们竟然把餐巾纸、骨头等等残渣丢在地上不管,
是嫌他这个清洁工事情不够多吗?竟然没几个人把垃圾带走。
苦命的清洁卫吕元哲,臭着一张脸进行他的扫除工作,顺便再复习一脏话――赶钤羊!
第一章
大部分的人听到「百兽之王」这个名词时,想到的都应该是狮子吧,不然老虎也有可能,再往下数豹、狼什么的都出来了,比猎杀效率的话应该是鬃狗称雄。
不过,吕元哲很早就有所感悟,百兽之王才不是什么狮子、老虎或是豹子、野狼一类的动物,而是――跳蚤!
跳蚤当然不是野兽的一种,但毫无疑问它稳稳踩在百兽之上,从头顶到尾巴无所不在,弹跳力更是一等一的强,随便跳一跳敌人就抓不到了。
有些雏鸟、幼兽还有可能被跳蚤吸血太多而死亡,即便不死也会痒得半死吧,而且跳蚤还很难杀死。
它咬穿猛兽的皮肤、吸食百兽的血,百兽俱无法反抗。
这,不是百兽之王是什么?
因此,当吕元哲的绰号变成跳蚤时,他并没有什么抗拒心,甚至有些得意洋洋,嘿嘿嘿,他变成百兽之王了耶!
即便大家替他取这个绰号的原因是……是因为他房间实在太过脏乱,每一个去过他房间的人都毫无遗漏地被跳蚤咬了。
但是吕元哲不管,他大概是这个世界上极少数家中养跳蚤还洋洋得意的人吧。
最厉害的是他明明就住在一个跳蚤、蟑螂、蜘蛛共同生活的脏乱空间里,却毫无知觉似的,连被跳蚤咬都不痛不痒,完全是跳蚤家族成员之一。
于是,吕元哲的绰号变成「跳蚤」,俨然成为跳蚤代言人,非但不觉得此绰号难听,还自鸣得意嚣张得很。
事实上,他也确实张狂过一阵子,那段时间里他只要往夜店一站,多少蜜蜂、蝴蝶、苍蝇、老鼠往他身上黏啊,好像他不是跳蚤,而是蛋糕、蜜、起司、糖果一类美好可口的食物。
没办法,谁叫他外型优呢!
可是现在,他的好日子已然逝去。
倒不是吕元哲魅力不再,他的表相仍是美好得要命,头发是下午四点左右的阳光色,皮肤略白,眼睛则是蓝色的,无需修眉即笔直细致的眉毛,立体化的五官,恰恰好三等分的脸蛋,长而卷的睫毛,比一般人略大且电死人不偿命的眼睛,身形颀长刚刚好一百八十公分,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美貌混血儿。
不过那只是外表啦,实际上吕元哲是个百分之百生于台湾长于台湾的台湾人,父母皆为黑发黑眼黄种人,他偏偏隔N代遗传到遥远时代的外国人祖先,变成超级吃香的混血儿样貌。
但吕元哲对他的外表并没有意见,托这皮相之福,他享受比一般人更多的艳福,既吃香又⒗保有何不好。
但,有道是世间万物便是一物克一物,食物链顶端的生物也会互相残杀了,何况他仅是一只小小的跳蚤。
就在他风流快活二十余年之后的现在……吕元哲严重怀疑他遇上杀蚤药!
拿此时此刻来说好了,他明明已经下班啦,全公司每一厕所都扫得干干净净,他为什么偏要蹲在楼梯间发呆,只为了等一个长得又不挺好看、脾气又大、收入又少的小职员,还等得甘之如饴。
好吧,其实是长得还可以、收入比他高、脾气跟他差不多烂的厉害小职员,但是世界上又不是没有比那家伙更好的选择,他怎么会犯贱到蹲在这里等人。
想到这里吕元哲不禁皱眉翘嘴,愤愤然地从衬衫口袋掏出一个皱巴巴的纸烟盒,准备哈几口舒爽一下。
黄色的纸盒上写着『长寿』二字,是坚持爱用国货的吕元哲少数会抽的牌子。跟着烟一起掏出来的,还有便利商店有售一个十元打火机,便宜而且好用是吕元哲爱它的原因。
嘶地一声打着火点烟,他立刻用力吸了一口,感觉尼古丁一路进入肺部带来一丝丝的晕眩飘然……好吧,他承认像他这种老烟杆想一口就感觉飘飘然是不可能的,但人类是会幻想的动物,他幻想飘飘然嘛,幻想总行了吧!
又猛地吸了几口,吕元哲随意将烟灰弹到地上不管,他可是全职清洁人员耶,全一捻红他哪个地方没扫过,弹到地上又怎么样,反正到最后仍是他在清理,这种事情跟宠物狗在地上大便一样,最后有清理即可,过程没有关系。
一根烟三两下便在吕元哲狂吸猛吸中消失殆尽,可他等的人连个影子都没看见,吕元哲恨恨地低声骂了句脏话,抽出第二根烟点火,继续等。
他等的人名唤周千铭,目前待在一捻红总务部专做杂事,不过他前前后后待过的部门吕元哲连记都记不起来,每天都忙得恨不得一个人分身成二十个来用,半年前他自请调至总务部说是这边清闲一点,结果也没用,一天到晚有其它部门的人跑来搬救兵,干求万求只求他去该部门救火。
刚刚吕元哲正要去接他下班,结果信息室的人跑来求救,说有个程序怎么跑都跑不过去,可是他们怎么检查都没问题,只好来请周千铭出「手」了。
先声明一下,周千铭对计算机软硬件并没有特别造诣,他厉害是厉害在有一双特别的手,不知道为什么,所有故障不听话的电气用品被他的降龙十八掌打一打马上会变好、变乖、变听话,原先的问题全都消失不见了,令人怀疑是不是暴力全世界通用,连电气用品都怕被揍。
人家都来求救了,周千铭虽然万般无奈加不情愿,最后仍是被拖去施展中国五千年历史悠远的武术,听说信息室的人已经对计算机放过话了,如果它不乖乖配合作业,何止是降龙十八掌,连打狗棒法都要对它使用……
见周千铭被拉走,吕元哲没有办法只好跟在后头一起走,跟周千铭说一声他在楼梯问等后,便蹲在这里抽烟打发时间。
吸、吸、吐、吸、吸、吐,一个烟圈跟着一个烟圈在空气中飞散消失……一根烟又结束了。
怪事了,周千铭人呢?
平常不是早该出来了吗?他那套降龙十八掌不该打这么久的,通常再顽强的对手被打到第三掌都会投降,最高记录是他从路边捡回来的十九技扑慊屏幕,那家伙结结实实受了五掌才乖乖显示画面,公司的计算机没这么难搞吧,难道……
吕元哲突然有种很糟很糟的预感,他三步并做两步冲进信息室,一眼看尽,里头小猫两三只硬是没有周千铭的踪影,证明他的坏预感果然成真了。
「周千铭人呢?」吕元哲咬牙切齿吼道。
「周哥走啦,刚走不久。」一个新进的信息人员傻傻地响应道,手指电梯方向。
吕元哲洋娃娃股美丽的脸当场吐出一串国骂,他都说他在楼梯间等了,那个混帐东西居然敢扔下他跑掉,不想活了吗?
他敢发誓,如果他没有把周千铭那家伙斩成十七八段,他就不是人!
他马上冲出去信息室,不等电梯直接跑楼梯下楼,仗着手长脚长又年轻反应快,下楼时一踏个两三阶,他跑的人不担心,旁边看的人都冷汗直流了,真不知道他怎么没跌个狗吃屎。
亏他追得快,走进地下停车场时,周千铭尚在开车门,听见急促脚步声他抬头瞄了一瞄,见吕元哲到来毫无反应地继续开车门,恍若吕元哲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吕元哲冲到一半停下来,站在十步外狠狠瞪着周千铭,用力呼吸以缓和因剧烈运动而加快的心跳和吸呼。
「不是告诉过你我在楼梯间等你吗?你先跑是什么意思?」吕元哲吼他。
周千铭打开车门却不上车,抬头望着吕元哲点点头。
「你是说过,但我不记得有答应过要回头去找你,更不记得我今天跟你有约,凭什么你说要等我就得让你等。」周干铭冷冷回应道。
要比J他恐怕比吕元哲更J,凶个屁啊凶。
「你、你这家伙……」吕元哲气得一时说不出话来,老半晌才挤出下一句。「难道我不能约你吗?我今天想跟你出去吃个饭、看场电影不行吗?」
他们认识、上床不知几年了,到现在正常点的约会都没约过几,这样子象话吗?难道他们见面的目的只有性、性、性和交易、交易、交易?
周千铭笑了,笑容开朗,藏在眼瞳里的东西却全然不是那么一回事。
他有张斯文型的脸,平常看起来冷冷淡淡的,笑起来右颊有个小酒窝十分可爱,但是在这种情况下笑,怎么想都不正常吧。
「当然可以啊,不过我今天不想跟你去。」周千铭笑容满面地说完,不等吕元哲反应立即上车、锁门、发动、开走,利落得像在逃命。
吕元哲气得直跳脚却没再追上去,追又有什么用,难道他真追上去把周干铭大卸八块吗?非常抱歉,他做不到。
什么,说他不是发誓没把周千铭砍成十七八块他就不是人?废话,他本来就不是人啊,他可是一只堂、堂、正、正的跳蚤。
哼,回家!
所有的一切源自四年前的某一天――
那天,是个阴窒窒沉闷闷、空气潮湿炎热的烂天气,热得人拼命流汗却又不会蒸发,衣服全都黏在身上难受得要命,怎么看都是个容易见到鬼的烂日子。
即便如此,吕元哲仍是好心情地出了门,甚至穿了一件怎么看怎么热的黑色皮裤,虽然穿皮裤骑小绵羊一点也不帅,但他能如何呢,小绵羊实用嘛。
利落地在熟悉的巷子里找到停车位后,吕元哲迈开脚步,三步并成两步冲进附近一间夜店里,速度快得活像赶死队。
冷气、冷气、冷气,这个时候没有任何东西比冷气更可贵了。
一打开门,强烈冷气团扑面而来,空气登时由酷夏变成秋。
置身在凉爽干燥的空气中,不到三秒吕元哲立即复活,恢复他钓大鱼用又帅又酷的模样,露出骗死人不偿命的笑容,装出高贵忧郁气质,慢步走向吧台。
他就是算准了这里冷气够强才敢穿黑皮裤出门,否则没被热到脱水才奇怪。
点了一杯加入满满冰块的海尼根绿茶解渴,他为了展现修长双腿以及紧身皮裤,故意舍弃高脚椅不坐,站在吧台一口气喝干海尼根绿茶,再叫了一杯双份慢慢饮用。
环顾场中,瞟来瞟去竟没几个优质品,看来今天不适合出猎觅食,不过没关系,钓鱼本来就需要耐心,他大可慢慢等下去,总会有可口大鱼出现,即便大鱼始终没出现吕元哲也不担心,依他的条件想勾上一条漂亮、肯玩、懂规则的鱼又有何难,到时候他捡一条顺眼的回去就是啦。
起初,吕元哲并没有注意到坐在角落的周千铭。
倒不是周千铭条件不够优他看不上眼,而是因为周千铭原先的位置恰恰好藏在摆饰之后,从吕元哲的位置看过去世界上根本没有这个人,没有这个人还注意个屁啊。
一直等吕元哲手上的双份⒌绞A愕阄骞分高时,周干铭才满脸不悦地离开座位往吧台走来,可是先前与他谈话的人并不死心,直奔过来截住周千铭的去路,两人又低声交谈一阵,那男人才挫败似地回座。
周千铭到达吧台时,吕元哲正饮下最后一口酒,正打算付钱换问店试试运气,这里虽然是间很舒服的间店,但是没有好货色也没办法,他今天并不想屈就。
刚掏出皮夹,他便注意到旁边来了个上等佳肴,怎么看怎么美味可口,怎么闻怎么芳香迷人,不下手简直对不起天上地下东方西方所有神明……以及他自己。
要知道,旁边这只要身材有身材、要脸蛋有脸蛋,身上更布满了社会精英份子特有的自信与魅力,五官偏纤细但那双眼睛英气逼人,怎么瞧都是个叛逆份子,综合在一起便成了无敌诱人的气质。
平常吕元哲不会对这种人出手,他条件虽然不错但是这种人通常眼高于顶,想追求必得费一番工夫,失败率还大于成功率,投资报酬率极低不值得投资,既然世界上有美味又好钓的鱼,他干嘛和自己过不去。
问题是今天店里没有更棒的,这高傲的美人成了唯一选择,而且他硬是有股冲动想钓钓看,被大鱼反咬一口都无所谓。
「今天真热。」吕元哲露出钓鱼用的微笑,从最没杀伤力的话题切入,这种天气总没人觉得寒冷了吧。
周千铭却白了他一眼,面罩寒霜。
「热?冷气这么强你还觉得热,是发烧还是发疯?你体内的温度调节器坏掉了吧,该去看医生治治病了。」他如连珠炮地把吕元哲轰成肉泥。
但是不怕!跳蚤什么都强殖力更强,马上复活!
「热当然有热的理由,现在我就有很好的理由。」吕元哲紧盯着周千铭微笑,表示他就是他的理由。
周千铭的响应是……没有反应。他仅用看精神病患的眼神,瞄了一眼吕元哲,旋即撇开头不理他。
「想⑹裁矗我请你。」吕元哲毫不退缩。
他露出微笑,他人偶般美丽的五官配上略带磁性的好嗓音,怎么看都是优质好对象,这样子应该不会再被炮轰了吧。
「我请你吧,省点钱买件好衣服钓别人才是真的。」周千铭根本不吃这一套,再度死轰吕元哲。
听到这种贬低的话,吕元哲登时像被踩到尾巴的猫跳起来张牙舞爪。
他的衣服哪里不好?既好看又吸汗,一件二百九看起来像一千二,穿破还可以拿去当抹布,一点也不必心疼。
「衣服只要干净,舒适、方便,我既不偷又不抢,也没着猥亵、暴露,你凭什么讲成这样!」吕元哲怒目相对。
不给钓就算了,用得着像只刺猬一样见人就刺吗?他也是人,也是有自尊会痛会流血的。
周千铭一直到此刻才像初看见吕元哲一样,锋利伤人的嘴停顿了会儿,像在考虑着什么……
考虑完毕,他微幅点点头也不多说话,径自向酒保点了两杯马丁尼,说一杯请吕元哲。
「喝吧。」
周千铭将酒往吕元哲面前推去,一副完全不把他看在眼里的J样。
「你……」吕元哲才来得及骂出一个字,旋即被周千铭的举动惊得呆住。
只见他弯身欺过来,利落地捏起杯中小叉子,一口吞掉马丁尼里的橄榄,露出小孩子偷吃得逞心满意足的笑容。
「那是我的橄榄。」要比幼稚程度,吕元哲绝对不会输给周千铭。
「钱是我付的。」周千铭很认真地回应道,摆明是吃进嘴的橄榄等于狼嘴里的肉,绝、对、不、吐、出、来!
「谁说是你付的,我也可以付啊。」吕元哲伸出手,示意他交出橄榄。
哼哼哼,这才不是区区橄榄的问题,这是自尊、面子和一口气的问题,橄榄事小欺人事大,给他记住!
一旁的酒保完全不理会他们,这种小孩子吵架谁管谁倒霉,他可不是笨蛋,反正最后有人付钱就好,其余不在他管辖范围。
「我吐出来你就吃吗?」周千铭冷冷反问,唇畔勾起一丝不知名的笑靥。
「你吐啊,有种就吐!」
吕元哲发挥三岁」精神,指着周千铭的鼻子硬要他吐出来。
周千铭真的吐……了!
他就这么笑吟吟地望着吕元哲,站起身来,跨前半步贴近,抬起头,贴上唇,把他嘴里的无籽橄榄一点渣都不漏地「吐」进吕元哲嘴巴里,哦,还顺便吐了一点口水,舌头也顺便去观光了一下。
那是一个浓烈炙热的吻,灵巧湿润的舌头舔过唇办,轻易穿过齿列找到蛰伏在那里的柔软温热,纠缠再纠缠,像是不把它卷绕住就不甘心似的。
总之,等吕元哲回过神来时,他心脏跳得好快好快,脚软腰也软地坐在椅子上,呆呆望着周千铭⒏勺詈笠豢诼矶∧帷
周千铭似笑非笑地望着他,那眼、那眉、那嘴角无一不魅,活脱脱是个害人的妖邪魔物。
可是,他好爱啊!
「你想钓我吧?」周千铭用空酒杯指着吕元哲,他那态度与其说是询问不如说是肯定,之后充满优越意识地宣告着。
这吕元哲没有耍小孩子任性脾气,十分老实地点点头。
事实上他现在没有理智这种东西,满心满意只看见周千铭魅惑勾人的笑容,感觉心跳缓缓加速,头脑发胀,有股异样的感觉一路往下蔓延最后来到小腹。
真是极品美味的一尾好鱼啊!
「只要你答应帮我做一件事,今天晚上你想怎么做我全部、统统、都依你。」
周千铭挨近吕元哲,五指不轻不重地贴在吕元哲胸膛上,那若有似无的力道比真正贴上去更能勾起人类的原始欲望,只见他收起手指,仅以一根食指缓慢往下划,直到小腹又迅速收回……水光闪闪的眸子直瞅着吕元哲不放。
吕元哲用力吞入一口口水,很努力地唤回理智。
根据老人家的教导,太好康的事情总有阴谋,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这个世界上的鸿门宴绝对比免费流水席来得多。
周千铭要他办什么他必须得问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才行,总不能被人卖了还帮对方数钞票吧。
「你打算要我做什么总得先说清楚吧?」他很努力试着让语调正常平和,结果语气是很正常啦,但是口水都快滴出来的色狼表情毁了一切。
基本上周千铭是个爽快的人,自然不屑于说谎,于是他很诚实地全盘托出,结果吕元哲马上僵硬石化,立即了解先前跟周干铭谈的人为什么最后没谈成。
因为,周千铭是这么说的……
「很简单,这个周末陪我回家一趟看看我老爸老妈、兄弟姐妹、隔壁邻居活着还死了,去去就回不用太久,只不过我当初是被赶出来的,中间会不会跟扫把、苍蝇拍、鸡毛谧印⒆雷印⒁巫印⒀袒腋子惺裁戳砝嘟患我就不敢保证了。」
他笑容可掬非常诚恳地介绍工作内容,诚恳到闻者皆晕倒的程度。
「就睡一个晚上你打算要我陪你回家?回家就算了,还很有可能被锅碗瓢盆打伤,你觉得值得吗?」吕元哲怪叫一声,果然有鬼!
周千铭又露出那抹如同妖怪魔物般诱惑魅人的笑靥,那么轻、那么柔、那么淡地对着吕元哲说道:「你不试试看,怎么知道我不值这个价?」
听到这么诱人、这么有自信的话,吕元哲吞了吞口水,上上下下打量着周千铭,真觉得他搞不好真有那价值。
周千铭有张极为秀气、线条纤细的脸,ι如果盖住他脖子以下的东西单单只看轮廓,十个人里九个人会以为他是女子,但是他有双跟轮廓完全相反极为英气精明的眼睛,当他盯着人瞧时总会予人一种闯红灯者看到警察的感觉,他要勾引人时双眸又会变得水光闪闪,魔魅惑人。盖在衣服下的身躯则带着男人应有的强硬线条,柔韧有力……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是上等美味佳肴。
「如果我答应你,你马上跟我去开房间?周末我再陪你回你老家?」吕元哲尝试性地问一下。
周干铭笑盈盈地点头。
吕元哲失笑。
「你怎么知道我会遵守约定?搞不好我睡了就走,周末时你根本找不到人。」
周千铭一点也不担心地摇摇头,一派笃定。
「怕什么,你不也是一捻红的员工?我没记错的话,你应该是清洁人员,住在公司宿舍里,绰号跳蚤,本名吕元哲。」
这番话让吕元哲背脊突然发凉、一节一节僵硬起来,被一个陌生人报出身家来,可不是什么有趣的妙事。周千铭怎么会知道他的工作和住?他又没有在脸上写「一捻红」三个大字,难道这家伙手眼通天不成?
「如何,可以准备去开房间了吗?」
周千铭说时笑意迎人,一点都不担心吕元哲会落跑,除非吕元哲想换工作否则他一定找得到人。但是大家都知道对他们来说再没有比一捻红更好的工作环境了,况且吕元哲住在宿舍里吃公司、用公司的,真要辞职怕会活不下去。
吕元哲听得眉头皱成一团结,真的有种「被狮子盯上的羚羊」之感。
不过嘛,既然都已经被盯上了,好死也是死、坏死也是死,不如好好饱食一顿极品佳肴再死,先把周末才会飞起来的桌子椅子放一旁吧。
于是,他弯起两片唇,露出饕餮看美食的表情。
「我坚持,饭店钱我付。」
第二章
每个人都有自己喜欢的场所,吕元哲也不例外。
这问饭店外观有些老旧,前几年曾经是出名的一流饭店,现在已经因为设备老旧而不得不降低房价揽客。
虽然外观不怎么样,房间仍旧打理得很干净,空气中没有霉与烟混和的臭味,床单亦干净整洁,浴室的设备旧是旧但连细微都有扫到。
可是,现在吕元哲没有心思称赞这跟价格不合的干净,他满心满眼只有那个诱惑他的男人。
男人的名字是周千铭,除此之外他一无所知。
不!他也不需要知道,他只要知道如何压倒周千铭便够。
在踏进房里之前,吕元哲一度担心周千铭会乘机逃跑,这股胆心一直到他扣上门炼时方才消失,只因他锁上门回过身时周千铭已然脱掉上衣,诱惑似地露出胸膛。
「剩下的你来还是我来?」周千铭挑眉含笑问道,双手搭在裤头上,姿态极尽挑逗之能事。
吕元哲吞了吞口水,感觉有一股热流往下窜,脑子登时一片空白。
「我来。」
回神时他已经压在周千铭身上,用力地踢掉自己的裤子。
他从来没像今天一样痛恨自己穿了件难脱的皮裤,不论用踢的用踹的用甩的都好,只要能让他瞬间提刀上阵就好。
「不用这么急吧,我又不会跑。」周千铭啼笑皆非地看着吕元哲的猴急样。
「这不是你会不会跑的问题。」吕元哲咬牙切齿地跟裤子奋斗,一路从床上跳到床下,脱不掉就是脱不掉!
问题在于他现在很想很想很想啊!就像个饥肠辘辘的人,看着美食却吃不到一样的气愤。
周千铭似笑非笑地看着吕元哲,一派气定神闲。
「你慢慢挣扎吧,我先去洗澡。」
说着,他绕过跟皮裤奋斗中的吕元哲,笔直走进浴室里。
一直到浴室中传来水声,吕元哲才顺利踢开皮裤,追进浴室里。
浴室内的景象再度让吕元哲一愣,并不是因为周千铭优美的身体曲线,而是因为他就这么……
周千铭把马桶盖放下来,裸着上半身大剌刺地坐在那里,开着莲蓬头储蓄热水。
「你不是说你来,我等着你啊。」周千铭指指裤头,半昂着头表情惹火。
这般态度吕元哲哪忍得住,当然是立即扑上去撕扯猎物。
一开始的吻便激烈如百米赛跑,纠缠的舌像两只蛇般,竞赛着谁能先缠死谁。
跟吕元哲难缠的裤子相反,周千铭的低腰牛仔裤一解开裤头便顺利滑到底,半点功夫都不费。
吕元哲将周干铭压靠在水箱上,紧紧贴合着磨蹭,让欲望的热度上升再上升。
周干铭像失了力气般任人摆布,没有任何抵抗地与之纠缠着,这场邀约既然是他堤出的,理应由他善后。
吕元哲的手指摸索往下,直达身后神秘小径,颤抖却又熟练地探勘入。
周千铭则配合地尽量张开双腿做邀请状,眼睛微微湿润地直瞪着吕元哲,咬着下唇忍受他的侵略。
太过煽情的表情让吕元哲差点把持不住,恨恨地增加手指的力道,弯起指节技巧性地转动着,巴不得能马上进攻。他当然可以什么都不管的立即进入,可是这么做的话吃苦的可是承受的周千铭,他不想给人猴急技巧差的坏印象。
对于他的努力与坚持,周干铭仅仅用了一句话便瓦解殆尽。
「你,还不进来吗?」
斜斜看着吕元哲的眉眼带着挑战意味,但那被吻得红肿的唇莹着水光,湿润得多么诱惑,惑得吕元哲再也忍耐不下去。
「你可不要后悔!」撂下这句话,吕元哲迅速抽出手指,准备正式进攻。
如果有人在旁边计时,他大概会创下最快速套保险套记录,虽然没什么光荣的,不过在此时此刻非常受用。
只见吕元哲飞快戴好保险套,扶住周千铭的腰用力挺进,温热的感觉瞬间包里。
啊!活着真是太美好了。
周千铭拼命调整呼吸,尽力放松那里,帮助吕元哲进来,没想到这家伙长得像外国人,连尺寸都是外国货,不知道该为他的好眼光高兴,还是为他不能轻松完事难过。
吕元哲缓慢摇动腰部,梭巡周千铭敏感的那一点。
一开始周千铭还是忍着疼痛的表情,虽然经验告诉他该怎么放松,实际上还是……未久,那粗大炙热的东西顶到某个神秘的点,他表情为之一变高分贝嘤哼出声,眼睛湿得几乎要滴出水来。
吕元哲脑中闪过「宾果」二字,用力地往那一点冲撞,前方用不着他照顾也变成湿热,因为快感升腾,后径慢慢成熟柔软起来,发出湿润水声。
周千铭挺起上身双手环住吕元哲的肩膀,好似不这么捉着他就要湮没在情欲之中。
这太过亲昵的拥抱让吕元哲为之一愣,不由得细细看起怀中人的脸。
初相见觉得他高傲漂亮是个难钓的大鱼,进了饭店也都由他主导一切,直到现在才看到他湿润眼中柔软的部分。
看着,吕元哲的心亦为之一软,唇角漾开微笑,动作温柔起来。
在对的时间、和对的人一起,性是一件美妙的事。
这件事情早在吕元哲初晓人事的年纪即已经知晓,但是和周千铭相拥时,吕元哲再度想起这件事。
周千铭是个很好的对手,也正如他所述什么都可以,亲吻的时候吕元哲真有种飘飘若仙的感觉,第二时他主动含住吕元哲,更令人觉得置身天堂之中,进入的时候则恍若浸在温热海水中,被满满地包围起来。
要激烈可以激烈得起来,要温柔又那么浓情蜜意,真是……太棒了!
既然这么棒,那吕元哲自然没有什么好抱怨或推托的了,只好乖乖陪周千铭回南部老家一趟充当男友,准备一起被骂、被打、被瞪、被吐口水。
大多数时候吕元哲是个干脆利落又爽直的人,既然答应要扮男友就要扮得像一点。
于是,出发前一天晚上他又把周千铭找到饭店来,说是要问清楚周千铭的兴趣好恶,以免到时候穿帮难堪。
周千铭想想也对,乖乖地拎着行李前去,打算隔天直接回南部乡下老家,省得跑来跑去拿东西麻烦。
吕元哲似乎也有同感,一样拎了换洗用具前来。
一开始是讲得好好的啦,周千铭喜欢什么讨厌什么,家里哪个兄弟姐妹发生过什么趣事,甚至详细描述隔壁梅家的红豆汤圆有多好吃,听得吕元哲口水都滴下来了。
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口水滴到了周千铭嘴巴里、颈子上、锁骨上、红蕊上……遗一路往下滴,直到小腹形成一滩湿淋淋的水渍,他才放弃舔舐继续往下探索。
周千铭并不曾反抗,他还年轻,有个对象可发泄也不错,况且这个对象长得高又俊,是许多人做梦都想要的对象,他自然没什么可挑剔的了。
反正,吕元哲马上就会知道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一切都有其代价。
如果说周千铭是个固执的人,那他就有个固执的老爸。
如果说周千铭是个习惯主导一切的人,那么周伯伯同样习惯主导一切事物。
如果说周千铭其实依旧有他温柔体谅的一面,那么其实周伯伯也有一部分属于柔软温暖的,只是不轻易表露而已。
为什么要找人陪他回家,这个问题周千铭十分感谢吕元哲没有问,虽然是不需要要问也猜想得到答案,但他依旧感谢吕元哲的装傻,否则他们根本走不下去,更不可能有未来数年的来往。
事情是这样的……
这年周千铭二十四岁,半年前方退伍,经过一连串考试后于三个月前刚刚进入一捻红总公司会计课,是名前途看好的新人。
两年多前周千铭初初大学毕业,这小子不知道哪个筋想到,突然跑回南部老家,非常认真的跟父母坦诚他是……男、同、性、恋。
刚听到那四个字时二老并没有什么特别反应,或许该说他们两个都像漫画中的人物一样僵硬石化,如果那时有人拿着大锤子往他们身上敲一敲,搞不好会碎成一地。
接下来的发展非常普通――
周伯伯发疯似的狂骂,要求周千铭悔改,周千铭则坚持他没做错什么,父子俩天天上演打打闹闹的肥皂剧。
周妈妈一把鼻涕一把眼泪,不知道她生的儿子怎么会变成这样。
僵持了一阵子,周伯伯终于忍无可忍把周千铭扫地出门,黑夜里将周千铭的衣服、行李全都扔出去,当作从今以后没有这个儿子。
那天,周千铭在门外站了一整夜、等了一整夜,却没有任何一个人帮他开门,没有一个家人向他说过一句慰问的话。
于是,他走了。
此后两年未再回过老家,当兵期间他写了不下百封信回家,但家里从未来过半点儿回音,遑论有人来采视,任他一个人孤零零地度过军旅生活。
纵然这么孤单寂寞,这样被抛弃了,可是父母终究是父母,家仍是他的家,他遗是想回故乡,想回他的老家。
一个人回来勇气不够那就拉着别人作陪吧,若要被打、被骂、被赶走也有人陪着一起,感觉会好很多。
当周千铭出现在周家门口时,周伯伯很明显愣住了。
夭寿哦,这小子上回来时说自己是同性恋,之后两年都没消没息,这再出现竟然还带了个男的回来说是他的伴侣,这、这、这叫他以后要怎么在邻居之间做人。
「你给我滚出去!」周伯伯回神之后立刻抓狂,作势要关门。
「好久不见,既然还这么能骂应该没有年老体衰的问题吧。」
周千铭一副没事人似的跟他老爸打招呼,趁周伯伯尚未关门前,大剌剌地扯着吕元哲走进客厅,自个儿找位子坐下,随意把伴手礼的高级水果往桌上一放,比周伯伯更像个主人。
周伯伯却坚持地站在门口,怒目瞪着他的第三个孩子,像在瞪仇人似的,仔细观察才看得到他眸瞳,有些许伤痛与不舍,周千铭终究是他的骨肉啊。????
「滚出去,你给我滚出去,我没你这种儿子!」
周千铭却像没听到一样,抓起摇控器准备开电视,用来阻隔他老爸发出的噪音。
即便两年多未曾踏进这幢房子,这里的一切却仍旧熟悉。
什么都没有改变,摇控器依然盖在报纸节目表底下,桌上有一杯老爸的浓茶,茶几玻璃左下角还是有一道裂痕,什么都没有改变,仍然是他的家,就连对他怒吼的老爸,都丝毫没有改变地依旧存在着。
吕元哲在一旁旁观着,未发一语,却轻易看出这对父子间扯不断的亲缘关系。
这恐怕没有办法,但他相信若再来第二、第三总有一天周伯伯会软化……
等等!他在想什么啊?
什么第二、第三的,难道他还想陪周千铭来第二、第三,再以此交易继续发展关系下去?
不会吧,才睡过两而已,他已经迷上周千铭了吗?
「滚出去,这是我辛辛苦苦建立的家,你没有资格坐在这里!」周伯伯怒吼道,他的噪音制造工程仍在持续进行中。
周千铭以不变应万变,打开电视,转到新闻台开始看起来。
「你不要脸我还要,我们周家没你这种儿子,给我滚出去!不要让邻居知道你回来过,我丢不起这个人。」周伯伯的声音降低许多,表情里混合着愤怒、失望、厌恨和牵挂。
他的声音并不大,但不影响它锋利伤人的程度,至少吕元哲瞧得出来周干铭被结结实实砍了一刀。
坐在客厅沙发里的两个人乍看之下没有反应,周千铭放在膝盖上的手却颤了颤。
「等妈回来我自然会走,用不着你赶。」他淡淡然回应道。
这个时间周妈妈应该在外头摆摊卖香菇肉羹,当然他可以抓着吕元哲到摊子上看妈妈,但在家里看和在摊子上看是不一样的,完全不一样。
站在摊子上的周妈妈是老板,面庞上全是生意人需要的笑容和精明,那不是他少言却温柔的母亲。
况且,即便是这么烂的沟通方式也好,他终是必须和他老爸沟通。
周伯伯气得双眼圆瞠,大怒道:「好,你不走我走,希望我回来时你已经不在了!」他气得七孔生烟,决定实行「眼不见为净」政策,自行闪人去也。
周千铭叹了一口气,拾手关掉电视,向吕元哲示意该走人了。
好歹他也跟他老爸相了十余年,一直到念大学前都同住一个屋檐下,他怎么不知道老爸的脾气,若真让周伯伯负气走出去,怕以后他们都不用再谈了。
他站起来走出门口,很潇洒的朝着老爸挥挥手。
「拜――我下再回来看你,桌上的水果都是在树熟的要快点吃,不吃很快就坏掉了。」家常性茭代一声后,周千铭拉着吕元哲头也不回离开老家。
他走得太快,快得没看见后头老父眼中,有一点点潮意,还有那突然就颓倾下的肩膀。
就这样来了又走了,家中除了老爸以外甚至没有人知道他来过,那盒水果在妈和小妹回家之前就被老爸一个人解决掉。
不知他吃是为了湮灭证据,或者是咽下了儿子的孝心,吞咽亲情。
或许是因为有点惋惜,或许是脑子放电不正常,或许是在火车上睡得太好下车后还没清醒一时失常,又或许是周千铭空然飘渺彷佛要被风吹走的表情太令人怜惜,或许只是纯粹贺尔蒙作祟……
总之,在车站大厅两人准备分开时,周千铭对他说:「今天辛苦了,谢谢你,有你在我觉得好过很多」吕元哲的回礼是个扎扎实实的热吻,完全不管他们站在人来人往的车站大厅。
不过无所谓,反正周千铭和吕元哲一样完全不在乎旁人的眼光,要不然他也不会少根筋似的跟父母剖白,刚刚还无视老爸拒人于千里外的态度回家一趟。
那是一个过度缠绵的吻,吕元哲的舌尖探入周千铭口中,卷住小巧舌头不住吸吮,更利用身高差距紧紧抱住周千铭,两手似抚摸又似轻薄地由上至下,一抚过周干铭的背脊直达双丘,如果不用担心犯法和周千铭会暴走等问题,恐怕吕元哲会当场把他压倒、剥光,一路探入给予他快乐的地方。
因为无法再进一步,即便吻的热度很好,但结束得极快,湿热缠绵的吻休止后,两个人的心跳都有点加速,体温略有上升。
虽然面色绋红外加情欲指数往上攀升,但是周千铭的语调依然冷静。
「你欠我一。」他不带情欲,缓慢但清晰地说道。
「什么?」吕元哲被弄得一头雾水,他什么时候欠的,怎么他自己都不晓得。
周千铭挑起眉,弯起唇办笑开了,有种精明算计人的感觉。
「当初不是说好我陪你一晚,你陪我回南部老家一趟,昨晚多做的还没算进去,你欠我一。」他声音愉悦地说道。
吕元哲则有种被大便击中头脑的感觉,真是一头臭。
「有问题吗?」周干铭笑容可掬地询问道。
被坑的吕元哲很想抗议,说他们昨夜明明是两厢情愿,但最终他仍是什么都没有说出口,仅是皱着眉头瞪视算计他的小坏人。
「没问题就好,下个礼拜六空出来给我,我下礼拜要搬家正缺苦力。」周千铭丢下这么一席话转身便走,也没留个联络方式,笃定吕元哲肯定跑不掉似的。
吕元哲则站在原地没有动,只是在心里不停的发誓下再见时绝对要用力把这家伙压倒,补偿他被坑的痛苦与损失。
果然,下周末吕元哲才刚刚结束工作,正在清洁员休息室里点起一根烟,抽都没抽上一口,周千铭已经出现在休息室门口。
这天他穿得很随意,就一件短袖衬衫配咖啡色西装裤,没有搭配任何饰品也没有外套什么的,态度随意得不像上班族而像个大学生。
他站在门口唤了一声,确定吕元哲有看见他后,朝着吕元哲勾勾手指头露出漂亮微笑便朝外头走去,笃定吕元哲会扔下烟追上来。
周千铭赢了!
吕元哲边赌咒边碎碎念,仍是扔下烟追上去,连他自个儿都解释不清,为什么他会这么听周干铭的指挥。
周千铭就像童话里那个吹笛手,而他是中了魔法的小孩子,笛子一吹响他马上会跟着走,完全不受自己意志控制。
就这样,吕元哲乖乖跟着魔笛手走了。
一路上他们聊了不少,原来周千铭退伍之后一直和大学同学分租个小小套房,但是两个大男人挤一块实在不方便,他最近终于下定决心搬出来自个儿住。
新租的房子离公司又近,房东人非常很好,甚至说他可以依需求自行改装,只要不搞破坏即可。
吕元哲乖乖帮忙搬家具,乖乖帮忙放家具、安置行李,帮忙调整柜子的位置,帮忙安装浴室置物架,帮忙铺床单……连他自个儿搬家时都不见他有这么勤劳。
当然,这一切都有代价,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嘛。
事情全部结束后,吕元哲自告奋勇到附近便利商店买晚餐,他还很自动自发地买了保险套和酒回来,混合汽水做成顺口但易醉的调酒。
如他所愿,周千铭醉了,躺在床上任他上下其手,东摸西摸,擦枪走火。
隔天早上醒来,吕元哲趴在床上望着周千铭忍不住微笑。
跟前两晚的感觉一样美好啊,他几乎无法想象怎么会有人跟他相合至此,交欢的时候他们不止感觉契合,连吸呼都同步,明明才第三却熟悉得像已做过几千几百,却又和最初一时相同,是那么地新鲜又那么地刺激……感觉美妙到他几乎找不到词句形容,这种情况真不知该说是「书到用时方恨少」,或是「言语无法表述的滋味」。
如果能让他多做个几,他大概就能形容了吧。
想着,吕元哲又对旁边的躯体燃起欲望,开始挣扎要不要「吃早餐」。
没等他挣扎出结果来,周千铭睡醒了。
跟吕元哲不一样,他可没心情躺在那里白痴似地笑啊笑,他稍稍活动一下筋骨确定自己没有散架后,便下床进浴室梳洗,出来后吹干头发、换上烫得平整的衬衫,又是一个精明上班族模样。
「你又欠我一。」
周千铭非常冷静,甚至几分冷淡地指着吕元哲的鼻子宣告道。
「啊?」吕元哲愣住了,什么叫欠他一,他又欠什么了啊?
「等我想到要怎么偿还再找你。」周千铭语气平平没有起伏,却宣告了吕元哲将再被奴役的命运。
「什么意思?你是说只要我跟你做过,就算欠你一必须帮你做事情偿还吗?」吕元哲大皱眉头,难道周千铭的世界里没有「你情我愿」四个字?
「没错,正是如此。」周千铭用孺子可教的表情点头。
跟周千铭冷静的脸恰恰相反,吕元哲的表情叫走在路上踩到大便,他怎么会招惹到一个成天说别人欠他的疯子,最疯的是他竟觉得跟这疯子上床很棒,片刻之前还在想要怎么拐这疯子再来一。
「好好好,算了、算了,欠你就欠你。」吕元哲一脸豁出去地挥挥手,不跟周千铭争辩,拿着昨夜随手脱了整地的衣服进浴室。
并不是他突然了解跟疯子说理无用,而是因为他已经打好如意算盘。
只要周千铭还记得他欠了他,那周千铭肯定会再来找他。
可以想象,他们将会一起出去,周千铭讨讨债,吕元哲还还债,然后他可以顺便再欠欠债,把周千铭拐到床上大战三百回合。
这样有来有往也不错,他反正不吃亏嘛,哪天两人突然看对方不顺眼,再随便把债赖掉就好,反正这种债没有借条根本不算数。
当然,吕元哲当时并没有意识到这样的你来我往,实际上等于他们将会来往好长一段时间,其中包括共理人生事,包括亲密接触,可能也会包括诉苦和寻求安慰。
最后原本只是寻找一夜情的两人,突然变成像在交往一样。
之后,几乎每个周末周千铭都会找他出去,有时充当苦力,有时假装男友,无论内容是什么结局都一个样子――吕元哲千方百计把周千铭骗上床。
这么亲昵的往来几个月后,吕元哲突然发现他身边的性伴侣只剩下周千铭一个。
也许是因为年轻有本钱,吕元哲并不觉得紧张,还约了周千铭一起跨年倒数……理所当然,最后数到床上去开香槟了。
农历年时周千铭问吕元哲打不打算回家过年,吕元哲摇头。
事后吕元哲十分后悔他没回去过年,因为他竞倒霉到又被周干铭抓去充当男友,再度跑回去位于南部乡下的周家。
跟这的场面比起来,上真是和平美满啊!
这回去时因为放年假,他们两个抢得半死才抢到火车票,又被火车站的人潮惊吓到,暗暗恨自己为什么不抢高铁算了,一样挤至少快一些到达目的地。
坐在火车上挤得半死,吕元哲已经隐隐后悔答应前来,万分困难地到周家按门钤,结果因为这左右邻居都在,周伯伯一时老脸拉不下来,气得抄起扫把将他们两个打出去,顺便一路打到街上。
偏偏周千铭又不肯回北部,硬跟他老爸苦撑,父子俩跑跑停停,绕着周家附近转圈子,弄了四十几分钟才鸣金收兵。
据周千铭所述,这还是因为他带着吕元哲一起回来,周伯伯不好意思揍别人的儿子,才这么快就放过他们。
听到这样的话,吕元哲面部抽筋了。
他们被追打了四十几分钟耶!这样还叫做不好意思揍别人的儿子?那如果好意思揍的话,岂不是一个小时、两个小时的跑下去,看是先被追到揍死或是先跑到累死。
当然,吕元哲没有笨到把他的想法说出来,他只是陪着笑脸,装出一副乖巧可人的模样,向周家二老解释他骨子里是货真价实的黄种人,只是祖上有混血,生到他时又正好基因配到,结果就跑出一个金发蓝眼的小孩来了。
周伯伯点点头一副沤獾难子,却对吕元哲说:「混血就混血,我们家不会歧视你的啦!」十分坚持眼睛看到的事实。
更让吕元哲感到恐惧的并非周伯伯的扫把,而是周伯母的菜。
这么说有点失礼,但周伯母的手艺实在让人无法恭维,说好听就是菜都煮熟了,说白点就是一切没滋味,肉煮得好老,菜都烧烂烧黄了,海鲜也不够鲜,连烘蛋都焦黑一面,只好挑能吃的吃。
饭菜难吃事小,最惨的是气氛非常差,大过年的餐桌上除了杯盘相碰的声音外,只有⑻赖倪声,连个恭贺新禧的祝福词都没听见。
因此,从恐怖的南部周家回来之后,吕元哲下定决心跟周千铭切断关系,免得又被周千铭拉回老家去经历恐怖之旅,他的色心可没强到能承受这些啊。
所以他忍啊忍啊忍,回程路上努力压抑自己想对周千铭出手的欲望,生阳一个忍不住又给周千铭支使他的理由,这样下去永远都没完没了。
他努力又努力地忍着,终于忍过最关键的时刻,两个人道别后各自回家。
回到宿舍,里头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吕元哲又突然觉得感伤与寂寞,他和周千铭果然回来得太早,大家都各自回去过年了,宿舍里连一个人都没有,真无聊。
换个角度想想也还好,幸好他回来得早,再待下去恐怕真要被周家的气氛压死。
虽然不能跟周千铭继续发生关系很可惜,但是这点小小的不适他可以忍受,天下无不散的宴席嘛,就当他们缘份已尽。
想着,吕元哲唇角浮现一朵笑,有点欣喜,有点快慰,有点哀伤。
第三章
跟吕元哲期望的恰恰好相反,隔周的周末,周千铭又到清洁员休息室来逮他,时间抓得之精准,俨然背全了所有清洁人员排班时间表。
像有人习惯抽事后烟一样,吕元哲喜欢在工作结束后点燃一根烟,吞云吐雾之间觉得一天的疲劳全都消失了,丝毫不去想每吸一口他会少掉多少寿命。
这天,他同样由盒里抽出一根烟,找出打火机正要点燃,周千铭就出现了。
「我可不欠你了。」吕元哲见到不该出现的人,迅速声明道。
有道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他怕死再被周千铭拉到南部周家去,那里比蛇窝还恐怖啊!要是又被周伯伯追打怎么办?即便没被追打周妈妈的菜也够吓人了……
「我又没说你欠我,这么紧张做什么?」周千铭态度悠闲。锹涝哲依旧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你晓得就好,我真怕你不晓得。」吕元哲碎碎念着点燃那根烟。
「谁规定你不欠我,我就不能来找你,我想做你奉不奉陪?」周千铭就这么大剌剌、直爽爽地站在门口,很认真很认真地问起「做不做」这种事。
听到这句话,吕元哲半[着眼望着门口的身影,欲望和理智开始交战,做与不做他都没有损失,一切都凭他的意思不是吗?
但是,为什么他会有一种坏预感,好似做和不做最后他都会后悔。
吕元哲毕竟年轻血气方刚,欲望常常获得最后胜利,大头的理智敌不过小头的哀求,最后也只好投降了。
一来一往,不小心又滚上床去了……后来他又莫名其妙地跟着周千铭回南部周家充当周千铭的男友,在周家人眼中他俨然变成正脾男友。
事实上没有就是没有啊!
周千铭始终是高兴来就来想走便走,想到的时候吕元哲也照样会去夜店钓人,两个人与其说是态度开放的情侣,不如说是关系密切点的炮友,谈恋爱那档子事则八字都没个一撇。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周千铭来找他的数越来越高,而吕元哲去夜店厮混的机率越来越低,不是说「爱情」是种混合性贺尔蒙,只在初识的前两年有效吗?为什么都这么久了他的大脑才接收到恋爱讯息?
就这样,一转眼,他们两个二十八岁了,他还是照样被周千铭迷得团团转。
如果有人跑去告诉周千铭说,吕元哲满心满意都是他,被他迷得神魂颠倒,周千铭肯定会奉送来者一个字:「屁!」
周千铭会这么说是有原因的,跳蚤这种生物什么不强,殖力可是一等一的强,认识以来,吕元哲身边来来去去的可不止他一人,只要吕元哲肯露个微笑、招招手还愁找不到过夜对象吗?
不过,周千铭也没什么好说的,他们从以前到现在未曾进入正式交往状态,他拿什么管束吕元哲?
别说吕元哲了,他自个儿也是一样高兴来便来、想走便走,从未表示想和吕元哲定下来。
虽然如此,周千铭也晓得他今天过分了些,吕元哲都特地来找他了,他仍是撇头便走,连句解释都没给全,像只耍脾气的公猫。
态度冷淡的理由当然是有气,只是在气什么周千铭一点也不想分析,有些事情了解得太透彻反而伤人又伤己,他宁可选择蒙住眼睛。
甩头便走的理由更简单,前两天老家的妈妈打电话来,说隔壁梅家老三要北上找工作,千叮咛万嘱咐要他多多照顾梅家老三梅唯馨。
妈妈都开口了,周千铭怎么可能不点头答应,此时他正是要去车站接梅唯馨。
车子塞在街道上动弹不得,周千铭虽然焦急但仍按捺着脾气等待,他是可以大按喇叭发泄,可是那不会有用,如果能动别辆车早就动了,用得着他按喇叭提醒吗?
因着塞车,无聊的周千铭开始任思绪飘飞,飞到前两天妈妈的电话。
电话里,他的母亲大人淡然地说着梅唯馨的事,她说梅妈妈一直很烦恼,梅唯馨又不像他这么灵巧能干,有办法在人群中找到自己的归属,甚至进入一间异常开放的公司,人生一路平顺……
周千铭听到呆滞,他有没有听错啊,竟然说他人生一路平顺?
那他之前被赶出家门的事全部都不算数了吗?当兵一年八个月别人都有家书有家人来探,只有他孤单单的过,连放假都不知该去哪里混,现在的工作也是经过一番努力才找到的,哪里平顺啊?
没有察觉儿子的沉默代表什么意义,周妈妈继续说下去。
只听见她闲话家常地说希望他介绍梅唯馨进一捻红,那里比较开放同类也多,梅妈妈比较放心得下。最后还要周千铭问候吕元哲,下再一起回家吃饭,她会多煮几道拿手菜款待他。
同类?
敢情梅唯馨跟他一样只爱同性不爱异性啊?而且梅家妈妈不但知道,还拜托他帮忙照顾梅唯馨,这家伙会不会命太好了?
但是,周千铭没有费太多时间嫉妒梅唯馨,他更在意的是自家妈妈的淡然口气。
原来他被赶出家门已是那么久远的事,妈妈已经能用这么平常的语调和他谈论同性恋,甚至主动要他照顾梅唯馨;原来他这几年的努力没有白费,他终于又是周家的一份子,而非被关在门外的陌生人:原来他们都接纳吕元哲是他的另一半……
是说,如果被他们知道吕元哲只是年年被他拉去当陪客,不晓得爸妈会不会再度抓狂暴走?
这个问题周千铭没有多想,多想并没有益,况且车站到了。
毕竟自幼看着梅唯馨长大,尽管这几年没什么接触,周千铭仍是一眼便认出梅唯馨来,大老远即摇下车窗把邻居家的弟弟叫上车。
从远拖着行李跑过来的大男孩叫梅唯馨,有张标准型巴掌大的心型睑蛋,嘴唇略厚看起来丰润而不突兀,皮肤粉扑扑的幼嫩白皙,怎么看怎么可口。
梅唯馨的行李不算多,一个大大的手提包即解决全部,不需要开后车箱。梅唯馨把大大的行李袋往后座一放,旋即坐上副手席,并乖乖系上安全带。
因为车子停在人车拥挤,随时有被按喇叭的危险,周千铭没工夫跟梅唯馨闲话家常,迅速将车子驶进车道内,并在心里盘算着是先载梅唯馨回家好,或是先找间餐馆填饱肚子,尚未选择好,手机已然响起。
周千铭一时不察忘了使用免持听筒,做了错误的示范――一手拿手机、一手开车。
「嗯,有事快讲,我正在开车。」
梅唯馨安安份份地坐着,周千铭打了方向灯转弯。
「唱歌?下啦!今天没有空。」
咦,闪黄灯了!用力踏下油门加紧开过去,省得还要等。
「不是那种没空啦,你想到哪里去了,老家邻居弟弟来找工作暂时借住我家,他今天刚到我总要安顿他一下,带他认识环境什么的吧。」
妈的,居然敢挡路,看他的!
往左、往右、再往左,好啦,顺畅啦。
只见旁边的梅唯馨见识到周千铭开车技术后,颤抖着小手拉住车门上方的把手,并在心里暗暗祷告,不管是上帝啊、妈祖啊、阿拉啊、宙斯啊、湿婆啊、关公啊都好,只要有灵的统统都来帮忙一下吧,他可不想北上第一天就死于车祸啊。
为什么周哥开车会这么恐怖,边讲手机边开车已经很可怕了,竟然还抢黄灯加蛇行,他们有这么赶时间吗?为了省几分钟而挂点多划不来啊。
可惜周千铭一点也没感觉到梅唯馨内心的哀嚎,他依旧讲着电话,以单手转动方向盘在车阵中穿梭着。
「生日会?啊,我完全忘记了……」
周千铭的声音突然变小,车速也慢下许多,一副受到打击的模样。
「好在你有提醒我,不然我一定不会到,但是有个大问题耶……对,是我约的……有,蛋糕我有订,我请他直接送过去店里应该不会有问题……不是,我真的走不开。」周千铭边说边瞄瞄旁边的梅唯馨,梅唯馨完全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只是对突然慢下来的车速感到安心而露出微笑。
真不巧,梅唯馨刚到第一天就遇到他另外有约,怎么办?是义气点留着陪梅唯馨不去聚会,然后被朋友打死;或是丢着梅唯馨一个人在家,自个儿跑去参加聚会,然后被他的母亲大人知道后被念死。
怎么左右都是死,难道没有一条活路吗?
活路!有了。
「你等等。」周千铭朝着手机交代一声,随即住话筒,转头问梅唯馨道:「晚上跟我朋友去唱歌,可以吗?」
梅唯馨迅速点头。
他当然会点头啊,他怕再不快点答应周千铭会继续问下去,要知道他们两个此时此刻正在一辆行驶中的汽车上,驾驶人正是转头问他话的周哥,他们两个人的命都掌握在周哥手上啊!他真怕若是说不愿意去周哥会问他为什么,一来一往不知何时周哥才会回头看路,他不如答应算了,反正跟一群陌生人唱歌也没什么。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周千铭回头看路,并再度拿起话筒说道:「搞定啦,我带个人一起去,等等店里见。」
说完,电话一挂他三百六十度急转方向盘,急速转弯,驶进另一条道路往店里出发,梅唯馨在旁边吓得冷汗直流,开始在内心怀疑当初周哥是怎么拿到驾照的。
到底是谁拿酒给梅唯馨喝的,他要把那家伙碎尸万段!
一开始都很好,爱唱歌的去霸占麦克风,肚子饿的叫菜吃,周千铭和梅唯馨因为肚子非常饿,两个人各吃了两份餐完全不理会唱歌这回事。
但是,既然是生日会,酒和蛋糕自然少不掉,大家吃得半饱时蛋糕正好送达,寿星公就在众人祝福与调侃之下切了蛋糕。
周千铭才跟寿星讲了两句话,一回头,梅唯馨手上有一个空酒杯,想当然尔里头甜甜蜜蜜顺口极了的调酒,全都进入梅唯馨的肚子。
周千铭呆滞了,如果他对梅唯馨的认识没有错误,如果梅唯馨还是他以前认识的那个梅唯馨,那么,梅唯馨的酒量应该是一等一的……差!
「不能给他喝酒!」周千铭大喝一声,生怕有人再弄第二杯给梅唯馨喝。
「为什么?」人群中有个好奇心重的家伙问道。
「他酒量差,喝一杯就睡死了,等等谁要帮我搬他回家?我可不想做这种事。」周千铭脸黑黑地解释道。
梅唯馨再轻都是个男人,他可是个四体不勤的上班族,哪里搬得动一个大活人。只是他现在解释已经没有用了,喝都喝了难道叫梅唯馨吐出来不成。
但是,和周千铭所说的相反,梅唯馨不但没有半点睡意还笑容可掬地站了起来,动动筋骨表示他一点儿睡意也无。
「没事嘛、没事嘛,周哥太担心啦。」先前给梅唯馨酒的人安心下来,挥挥手叫周千铭别多操心,梅唯馨又不是未成年小孩子了。
周千铭抓抓头没再说话,但是觉得有点尴尬。也是啦,再怎么说梅唯馨都已经成年、当完兵了,又怎么是他印象中那个一杯就倒的小鬼头。
只见梅唯馨微微笑着伸了个懒腰,视线移到仍在手中的空杯子上,发出评语。
「甜甜的真好。」他用撒娇似甜腻腻的语调道。
「再来一杯吗?」旁边不知死活的某只讨好地问道,梅唯馨看起来可爱又可口。
「好。」梅唯馨甜甜笑着点头,甜甜的饮料他来者不拒。
灯光昏暗,以至于没有人看见仅仅一杯酒已让他白皙皮肤变得红扑扑,声音也是先前没有的甜腻柔滑。
「我个人觉得不要再给他喝比较好。」周千铭有不好的预感,而他的预感向来是好的不灵坏的灵,可悲的是至今尚未出过错。
「又没关系……」那家伙的话尚未说完,便被一团东西袭击。
只见梅唯馨带着甜丝丝的笑容扑向发话者,速度快到没人阻止得了,瞬间的冲力把没有心理准备的男人扑到在地。
那人尚未反应过来,梅唯馨已经凑上唇办在他脸颊上啵地一吻。
「我好爱你们哦,每一个都好爱好爱,你们对我真好。」他抬起头来望着周遭所有人,露出可爱的笑容,用带着娃娃音的语气道。
接着,梅唯馨迅速从男人身上爬起来,把他看得到的每个人都亲了一遍,又坐回原,拿起桌上的酒一口饮尽。
喝完了酒,他再度狂亲周遭众人,但都只是亲亲脸颊、吻吻额头之类纯洁的吻法,众人也就都随他去,反正他们也抓到规律了,凡是在梅唯馨面前动的,他统统都亲。
俊来还有爱玩的人找出一只布偶,拿到梅唯馨面前摇啊摇啊摇,果然梅唯馨马上扑上去狂亲猛亲一番。
意外就在此时发生。
只见梅唯馨亲完布偶后,把布偶往旁边一丢,手脚利落地攀上给他布偶的那人,双手勾着那人的颈肩,凑上唇,含住那人的唇轻咬慢舔……
那人还没空感觉到受宠若惊,就被下一波攻击吓得半死。
梅唯馨竟然双手开弓左手辅助右手开始强拉他的衣服,解得开的用解的,解不开就用撕的,无论他外表再怎么女态骨子里仍是个男性,现在又喝了酒劲道增加,两三下便把那家伙的上衣撕破撕烂。
满室的人,全都呆、滞、了。
「他已经醉了吧。」最早回神的人道。
「阻止他,不能再喝啦!」周千铭一反应过来马上大吼,远水救不了近火,他离梅唯馨太远不如吼别人阻止他快。
哼哼,如果有办法阻止就好。
说时迟那时快,众人还来不及阻止,梅唯馨已经从桌上又抄起一杯酒,不管有没有人喝过,一口便干掉,完全符合杯底不能养金鱼的原则。
「好热嘛。」梅唯馨满脸无辜地说道,他的体温因为酒精升高不少,现下热得浑身冒汗,恨不得直接浸到冰水里降温。
但是,这里是KTV不是三温暖,自然不会有冰水池一类的东西,所以梅唯馨选择别的方式降温。
他说完这句话后,开始把满室看得到、抓得到的人一视同仁地剥了,而且还是最狠最彻底的剥法,男的剥内裤,女的解内衣,毫不手软。
此时的梅唯馨有如一只脱缰野马谁都制服不了他,试图扑上去制服他的人,最后都得到剥光光当罚。
今天的寿星公坐在角落,他起初还以为大伙在玩游戏,跟着起哄地叫了几声,要梅唯馨努力剥、用力剥,剥得大家全裸最好。
等到梅唯馨闻声而来,扑到他身上把他也给剥个精光,他才发现情况不对。
「周千铭!今天是我生日,你带人来砸场啊!」寿星公火大了。
奇异的是,周千铭没有任何回答……喝!原来梅唯馨正骑在他身上。
梅唯馨确实每个人都剥了,其中和他从小便认识的周千铭最得他眷顾,梅唯馨非但把周千铭剥光光,还压在周干铭身上无视他的挣扎,认真地、用力地、确实地把周千铭胸前一一吻得红痕斑斑。
可怜的是,完全没有人要营救周千铭。
一方面他们仍旧在穿衣中;一方面他们都自顾不暇了哪有能力救人,有个人转移梅唯馨的注意力也好,反正梅唯馨是周千铭带来的,他本来就应该负起全部的责任。
过不久,今晚最恐怖的事堂堂登场。
等室内男男女女无一幸免地遭到毒手后,梅唯馨又说了一好热、好热,开始脱自己的衣服,一件一件丢在地上,迅速得让人不禁怀疑他是否受过专业脱衣训练。
周千铭没空阻止梅唯馨上演脱衣秀,对他来说现在最最最重要的事便是把衣服穿回来,他可没有暴露的癖好,不想展示排骨给大家看。
可惜,周千铭快梅唯馨比他更快。
周千铭刚刚穿好最后一件衬衫,梅唯馨又突然不脱了,改把衣服穿回去,并再度扑上来。
这周千铭有所准备抵死不肯就范,跟梅唯馨两人以衬衫为最后底限进行拉扯,最后由周千铭拼死抵抗得到胜利,保住了衬衫。
虽然说,梅唯馨也没有输就是了……
他放弃剥掉周千铭的衬衫,退而求其地死死抓住周千铭的大腿,并在他大腿内侧和臀部各烙下一枚办似的吻痕。
「靠你老爸,我要杀了你、杀了你!」周千铭疯狂挣扎,口中不断咒骂,可惜完全抵挡不了梅唯馨的超强蛮力。
总算梅唯馨满意了,笑[[地放开周千铭,往门口走去。
「好热啊,怎么会热成这样。」他又开始一面走一面脱衣服。
周千铭气是真的很气,但是梅唯馨再怎么说都是爸妈托给他的人,搞丢了可不得了,他边叫着要人阻止梅唯馨不让他离开,边迅速把衣服套上身,生怕梅唯馨会在醉中跑出去消失在茫茫人海中。
可是经此一闹谁敢上前抓住梅唯馨啊,大家都怕又被攻击啊。
那个家伙是个只有脸蛋可爱的妖怪,活生生的怪力男,谁都挡不了他啊!
所以,等周千铭追出去时已经不见人影,只剩下地上一件一件的衣服,周千铭顺着衣服们追了一段,在捡到内裤时宣告追踪失败。没办法,这种天气没有人会穿十几件在身上的,所以他没几件可追实属正常。
这下周千铭头大了,回KTV去,肯定要面对大家的指责,最后还要请客了事,不回去……
算了,人总要面对现实的,不回去他也找不到梅唯馨,不如先回KTV想想怎么向梅爸爸梅妈妈交代。
妈的,该死的梅唯馨,他一定要报仇!
前提是,找得到人再说,唉……
不过,周千铭万万都没有想到,世界上最可怕的事不是要请客,不是会被所有朋友骂,不是梅唯馨失踪,而是烙在他身上的吻痕……
吻痕引发的效应,将会远远超出他所能预测。
第四章
一捻红股份有限公司成立之初并不是以营利为目的……
这么说有点语病,它当然是一间营利公司,没有正常的营收保证会倒闭,但是不可否认,和某些大公司董座领高薪的行为比起来,一捻红的董事几乎不支酬劳,后来虽然编了千分之一的董监酬劳不过没人领,大家商议之后决定把钱另存户头用作每年尾牙的奖品基金。
拜董事们不爱钱之赐,员工的薪水和福利都很好,像周千铭这么一个精英级的人物月薪更是没话说,虽然最近因调至总务部而稍有降低,但整体来说仍够他舒服度日。
薪水反应生活质量,既然周千铭有这么高的薪水又是租屋而居,住的公寓等级自然不会太差。
去年他更从原本的十五坪单身公寓搬进这个高级公寓小区中,只是以单身贵族的居住空间来说,一间五十坪大的房屋实在是有点浪费了。
既然是高级公寓,理所当然有符合「高级」二字的保全警备,没有识别证、磁卡和输入密码根本进不了小区,因此……
因此,吕元哲只好坐在小区大门口、警卫室前面,等周千铭回家。
其实他大可以回家休息算了,反正他并没有和周千铭约好,况且周千铭也不会乐意看见他,而且想见面想联络又何需急于一时,明天再逮人不也一样。
但他是一只任性的跳蚤,他想等就等,谁规定他不可以等?好在警卫稍稍认识他,知道他是住户的朋友,否则按他的等法警卫恐怕会抓狂,把他当作危险份子报警理。
吕元哲想得很简单,人总是要回家的,无论早或晚只消他耐心等下去,最后总会在这里见到周千铭。
其实,吕元哲平常不是个很有耐心的人,更不擅长等待。
时间一过十二点仍未看到周千铭,他也就干脆的放弃等待,自个儿闪去觅食。
可是,吃完宵夜回家的路上,他不知该做些什么地在市区随便骑着车乱游荡,无论怎么荡冷风都吹不散心头焦躁,最后又浑浑噩噩地回到周千铭居住的小区。
这吕元哲稍稍学聪明一点,没有继续白痴似的枯等下去,他运用现代高科技设备拨通周千铭的手机……嘟嘟嘟的声音响一段时间后中止。
很好,没有人接!
既然周千铭都躲他躲成这样了,他还等下去岂不是大笨蛋一个。
吕元哲并不怕等,可是他等了又等、一等再等,却迟迟不见周千铭踪影,仿佛这家伙已人间蒸发,即便掘地三尺也挖不出这个人来,搞不好周千铭早就回到家只是躲着他而已,若真如此他何必在这里白痴似的等到半夜三点。
走人了啦!
想是这样想但做不到就是做不到,最后吕元哲仍傻傻地停好车,询问警卫刚刚周千铭有没有进来……
尚未问完,熟悉的车影转过弯道一路开到门口,停在吕元哲屁股后面。
因为时间过晚周千铭没按喇叭唤醒吕元哲,而是乖巧有礼地摇下车窗,采出头来对着吕元哲叫唤道:「喂,吕元哲,你怎么会在这里?」周千铭的语气和客气、有礼等辞相去甚远。
没礼貌是正常的,他才刚刚搞丢梅唯馨,找到半夜三点依旧找不到人才放弃回家,边找还边被朋友埋怨,此时心情会好才奇怪。
尽管吕元哲背对着他,但都已经来往数年什么姿势都看过了,周千铭又怎么认不得吕元哲富有弹性的小屁屁和柔韧有劲的腰,那里曾带给他很多快乐啊。
闻声,吕元哲转过身来,[着眼望向周千铭,心情复杂纠结不知该说是喜或怒。
因为心绪复杂,所以他没有回话,更没提起他已经在这里等候许久的事情,他仅是淡漠地瞟着周千铭,走过去,拉开车门上车。
「你来做什么?」周千铭狐疑地问道。
「这还用得着问吗,不来找你难道找警卫聊天?」吕元哲迅速响应,语气不免带了点讥讽味道。
「你来找警卫聊天我管得着吗?谁规定你不能来找警卫聊天。」要比火气,周千铭的火气绝对不比吕元哲小。
这吕元哲没有出声,若他再讲话两人马上要吵起来了。
一个巴掌拍不响,既然没听到回音周千铭也跟着安静下来,出示识别证、按下密码后,将车子驶入地下停车场,利落地停在他的车位。
吕元哲沉默地跟着下车,甚至比周千铭更早走到电梯前。
周千铭叹口气跟上去,努力缓和脸色与语气,再怎么说梅唯馨失踪的事和吕元哲无关,他不该迁怒。
「这么晚了来有事吗?」周千铭的语调称得上温柔,可惜表情略嫌僵硬。
「没事就不能来找你吗?」吕元哲回以一笑,他尽可能让笑容自然温和,可惜不太成功。
好吧,他确实有事,但是周千铭真摆明不在乎了,他怎么可能拉下脸说明,他也是男人,他有他的自尊心。
这轮到周千铭保持沉默,在想吕元哲是吃错什么药了,只是想了半天都想不出来,他向来精明的脑子被梅唯馨一搅全都变成浆糊了。
两个人就在这异样的沉默中上楼、开门、进屋。
跟吕元哲住的公司宿舍完全不同,周千铭的房子既干净又明朗,照明设备用得很多,刻意营造出明亮气氛,当然也不会忘记用黄光添加温暖气息。
因为吕元哲已不是初来到,再加上时间已凌晨三、四点,周千铭嗜睡指数上升中,所以他完全没有招呼吕元哲,自个儿换好拖鞋便往厨房走,他需要补充点水份。
当周千铭拿着玻璃杯从厨房走出来时,吕元哲正在看电视,俨然把这里当成他自己家。
吕元哲沉默着,依旧绝口不提他为什么而来,只是气氛莫名的差。
如果说周千铭仍未发觉有什么不对劲,那他就是白痴了。
吕元哲肯定找他有事,好一点就仅是心情不好,差一点的话什么惨事都有可能。
但是发现归发现,要他去安抚吕元哲,抱歉,他没那个心力。
他仅是站在客厅边默默的喝完玻璃杯中的冰水,丢着吕元哲不管跑去洗澡。
没办法,他需要好好放松、休息,明早醒来想清楚该怎么找梅唯馨,如果找不到人又要怎么向他的老爸、老妈和梅爸爸、梅妈妈交代。
事后证明,跑去洗澡是错误的举动,但周千铭是凡人并非先知,他当然不晓得等会儿将发生什么事,既然不知道又有什么能阻止他洗去一身汗水与疲惫。
因为是自个儿家,吕元哲又不是该避讳的人,所以周千铭进浴室时根本没拿衣服,出来时也只围了一条浴巾便大剌剌地走出浴室。
门一开,周千铭结结实实吓了一跳。
妈啊!吕元哲竟然站在门口等他。
「拜托你不要吓人好不好,有事找我也可以等我出来或敲门,站在门口等算什么!」被吓得一个火气上升,周千铭口气不太好。
「我正要敲。」吕元哲声音很冷,冷得有点问题。
可惜周千铭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只是侧身闪过吕元哲准备回房间拿睡衣。
当然,他更没看见吕元哲的视线落在哪一点上。
「你刚刚去哪里了?」吕元哲跟着周千铭进房间质问道。
「我们的关系没亲密到让你质问我的程度吧?」周千铭真觉得受够了,他今天已经够悲惨的了,为什么连吕元哲都跑来搅局。
「确实是没有。」吕元哲同意道。
但他的举动和话语正好相反,只见他用力一推把周千铭往后推到床上,利用身高优势整个人压上去,压得周千铭动弹不得。
此时,吕元哲方说出后半句话。
「但现在可以开始制造。」
吕元哲的举动没什么好奇怪的,简单直白一句话:嫉妒!
他们这么多年来的确保持若即若离的微妙关系,但不表示吕元哲不在乎周千铭,相反的他非常在乎,先前他一直有种没来由的自信,自信周千铭纵使口中不说心里仍只有他一个,现在事实证明――他想太多了!
周千铭拒绝跟他出去,一个人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再出现时竟然满胸吻痕,这叫他怎么不多想、怎么不发火、怎么不妒恨?尤其今天是他们约……
或许是太习惯吕元哲的触碰,周千铭并没有反抗,他仅是自然、平常地躺着,偏转着头睨望吕元哲,用冷淡冻人的口吻道:「只是单纯Zuo爱的话并不代表什么。」
他们都不知做过多少回了,距离也没有拉近多少啊,难道现在抱一抱、亲一亲、滚一滚,明天他们的关系便会有所改变?别发神经了。
过度冷淡的话冻灭了吕元哲的怒火,剩下的只有挫败。
「对,你说的都对,是我不好妄图高攀。」吕元哲自嘲道。
他的脸蛋仍似洋娃娃般精致,此时此刻却沾染上死人的灰败,黯淡无光,即便瞥见周千铭大腿内的吻痕,怒气仍未提升。
他气什么气呢,周千铭根本不在乎,从头到尾追着周千铭跑的人是他、在乎的人是他、被耍得团团转的人也是他。
说完,吕元哲从周千铭身上爬起来,斗败公鸡似地慢慢走开。
周千铭被吕元哲的神情弄得心慌,不禁反省起来,他好像错过了重要的事。
「你……你究竟来做什么的?」趁着吕元哲尚未走出房间,周千铭迅速问道。
现在时间是凌晨四点,一个人凌晨四点出现在他家门口,总不会是没事找事、穷极无聊的表现吧,如果吕元哲真是无聊至极的人种,他们两个也不可能来往多年了。
周千铭的话让吕元哲停下脚步,回头。
「你不记得昨天是什么日子了吗?」吕元哲淡淡陈述一件事实,不带责难。
这个问题难度过高,于是周千铭摇头,他只记得是要去接梅唯馨的日子。
「农历的。」吕元哲给了一个提示。
农历?谁平常过农历啊,又不是相士也不是要拜初二、十六的商家,现代社会全都过太阳历了谁管今天是月亮历几号。
周千铭依旧摇头,摇到一半僵硬。
呃,他想起来了!
并不是他想起来今天农历几月几号,而是他想起来他和吕元哲之间唯一有关于农历的一个约定,是……
这件事情说来话长,简单点说一切的原由都是周千铭交游广阔。
因为周千铭的朋友实在太多了,每年他过生日时总是忙得要命,有时候甚至要和不同朋友分两三过。
这么忙,当然不可能分出时间给吕元哲,因此他早早和吕元哲约定好,生日不过国历改过农历的,这么一来自然没人会打扰,能两个人窝在一起安安稳稳过个快乐生日。
结果,他全部忘光光了。
谁会知道他今年农历生日和朋友的国历生日撞期,他又不是故意的,只是忘记而已嘛,用得着这么生气吗?
见周千铭已然想起,吕元哲没再追逼,仅是用他那薄薄淡淡的口吻说道:「既然你都不在乎了,我在乎是为了什么?」
说完,吕元哲转头离去,留下一抹孤独的背影。
坐在床上的周千铭没有回音,他无法响应。
每个人的内心世界或多或少都和外在表现不同,往往都藏着一些秘密,有的秘密可以和亲密好友分享,有的秘密则需终生藏起。
周千铭当然也有秘密。
起初他的秘密并没有不可告人,只是不曾四嚷嚷所以无人知晓,时间长了却因为拉不下脸讲而继续保持沉默,久而久之自然变成一个秘密。
他的秘密其实很简单,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不过偏偏有人瞎了眼睛待在他身边好久好久都没感没觉的,真让人想把那家伙吊起来打一打。
简单点说,他认识吕元哲的时间,比吕元哲以为得长上许多。
即便有人真的会在PUB里钓人马上开房间什么的,他也不是这种人……请不要追问为什么上床不可以,直接带回家倒是没问题,这问题很奥,奥到他需要用一辈子来思考,请下辈子再问他答案。
很多年前周千铭仍在读大学、吕元哲还是专科生时他们曾参加过同一个校外活动,恰好被分在同一小组、同一寝室。
两个人既然是同类人,又都有双识货的眼睛,自然迅速知晓对方是否有意思。
确认过彼此的感觉后,两个年轻气盛的家伙感情快速升温,隔天已经躲在角落交换过唾液了,活动结束当天两人更同时消失在街道上――跑去开房间。
后来两人短暂通信过,也约出来几,每都以滚床单当结尾甜点,短暂的往来在吕元哲毕业当兵后无疾而终。
原本,周千铭还有吕元哲的手机号码,却在没有备份的状态下不小心摔坏了手机,连最后一条联络的线索都消失。
一直到联络不上吕元哲了,周千铭才发现原来他非常、非常喜欢这个有洋娃娃外貌的男人,喜欢得近乎是爱。
可惜发现得太晚,喜欢也没有用。
后来,他进了一捻红,才发现吕元哲同样在一捻红工作,只是两人分属不同单位。
说起来,进入一捻红工作的事也让周千铭一个头两个大过。
学生时代周千铭即听说过一捻红的事情,当时便决定将来一定要进入这间公司,当完兵后马上前往应征,应征的是业务部,因为成绩优良,二面试时主考官曾暗示他笃定会录取。
果然一周后录取通知寄来了,通知他下周来上班。
结果,一进公司,分发到了会计课。
夭寿!他应征的不是业务吗?
其实他会进入会计课全是一场误会,送数据应征、面试、二面试时全都说好将进入业务部,可是……可是出了一点问题。
周千铭抓狂地跑进一捻红找人弄清楚事情,发现原本一切都很顺利,但是最后发通知时人事部的文书小姐输入错误,把他的部门打成会计课,业务部的空缺则给了别人,最惨的是业务部比会计课早一周开始上班,那个递补上来的都已经做一周了,难道叫对方让位不成?
后来双方达成协议,如果他肯在会计课工作一阵时间,等业务部有缺将会优先调他过去,周千铭同意了。
会计课有什么好怕的,想当年他可是宿舍里赫赫有名的枪手,什么系的统统都写过,尤其他有个同寝的会计系室友,大学四年他帮对方抓刀也抓了四年,生活费方面靠着对方过得快乐极了。
想不到的是,因为周千铭在会计课生存得好,业务部也生存得好,才被董事长看上成为总经理人选之一。
他更想不到的是,吕元哲会和他同在一捻红工作,而且住在公司宿舍里。
再度见面的地方却不是公司里。
周千铭非常讶异的在PUB中见到吕元哲踪影,尚未开始欣喜,却发现吕元哲已经完全忘记他,只把他当成一尾可口的鱼而已。
好,当他是美味鱼儿是吧,那他就顺其之意当条鱼,不过是条美味好吃但有尖牙利嘴的食人鱼,想吃他必得付出代价。
那天他没让吕元哲钓中他,吕元哲也对他不再有记忆,但事情不会这么轻易结束。
在那之后,周千铭了一点时间掌握吕元哲的行踪与喜好,开始出没吕元哲会出现的店,过滤吕元哲喜欢的类型,最后一举钓中吕元哲,演变成后来的关系。
但是,周千铭万万也没想到,他当时只是生气而和吕元哲保持距离,时间一久却成为一道跨不过去的鸿沟,现在想再亲密一点也没办法了。
这的事情他承认是他不好,他不应该把约定忘得一乾二净,不该甩开吕元哲一个人跑走,但是吕元哲也太奇怪了吧,话也不讲清楚就把他压倒在床上,难道吕元哲以为他会逃跑吗?怎么可能,他们又不是第一做了装什么子。
不过没关系,知过能改善莫大焉,周千铭相信只要过几天他去找吕元哲,讲几句好话,笑容甜一点,再上床滚一滚他们又会没事了。
但是……有一点很奇怪,为什么吕元哲会突然变凶恶,彷佛受了什么刺激一样?
算了,不管了,他今天累得半死只想好好睡一觉,有什么事情等他醒来再说。
所以,直到周千铭睡得饱饱饱从床上爬起,一路爬进浴室后,才看见他胸前有什么样可怕的风景,昨天梅唯馨印下吻痕时半点都没留情,加上他平日坐班公桌皮肤白皙得近乎透明,映得吻痕特别明显。
「啊、啊啊啊啊啊――」
周千铭发出惨叫声,他想起来为什么吕元哲后来态度特别奇怪,因为梅唯馨不止在他胸前烙了吻痕,还有大腿内侧和臀部啦,吕元哲百分之两百误会了。
就这样,阳光明亮的下午,周千铭一个人站在浴室镜子前,体会什么叫窘了。
吕元哲住在一捻红附设给清洁人员的宿舍中。
说是宿舍,其实就是公寓啦。
那是一间位于一捻红附近三十年屋龄的老公寓,不太大,一共有四个房间、客厅、饭厅和厨房连在一块儿,其中一间五坪大的套房当双人房用,其余三间皆为单人房共享一套卫浴设备。
周千铭曾来过几,对怎么找到宿舍还保有印象,没多少工夫即在巷子里找到通往宿舍的楼梯。
那天他切反省之后,原本要马上来寻找吕元哲解释清楚,虽然很明显的,解释到最后肯定会解释到床上去,用身体力表清白,不过有什么关系呢,周千铭一点都不介意他们要用什么方式才能冰释前嫌。
但是,中间发生了一点小小、小小的意外,他才刚准备出门,即在门口看见业务部两个鬼祟的身影,跑都来不及跑便被逮个正着。
接着,那个业务部新人跟没骨头似地跪在他面前,口口声声叫他救命,说只有他才能挽救业务部了,开什么玩笑,他救这两只那谁来挽救他跟吕元哲之间的感情啊,难道这种事还能找别人代劳不成?
可惜周千铭的心肠来不及硬起来,业务部新人旋即使出杀手锏,两个人像八爪章鱼一样巴住他不放,口里直说着他若不肯答应救救他们,他们绝对不放手。
这哪里是求救啊,这分明是恐吓才对,恐吓!
周千铭虽然气得半死,但拿这两只章鱼根本没辙,最后只好答应陪他们回公司想办法,都不知道他这个总务部的为什么要管业务。
因为太生气了,去公司的路上周千铭用力威胁两只新人,事成之后要把奖金交出来当他的加班费,否则他绝对会撕了这两只的薪水袋。
两个新人哪里肯啊,毕竟这个案子他们也费了莫大心力,现在只差临门一脚需要周千铭帮忙而已,怎么连奖金都要拱手送人。
周千铭也不怕他们不答应,如果案子谈不成他们最后一样什么都没有,非但如此,还会在他们的工作生涯记录里留下污点,相反的,若肯跟他合作最少有个漂亮的记录。
最后,两方各退一步,六四分帐,理所当然周千铭拿六。
如果周千铭曾经有一丁点觉得这个交易很划算的念头,事后他肯定后悔莫及。
他早该料想到的,如果不是困难到想去跳楼的麻烦案子,这两个家伙怎么会去他家求他相助,都快搞到砸锅了还找他做什么,难道他是神不成?
好吧,或许他真的是神也不一定。
虽然扎扎实实地忙了几天,连总务部的工作都请假不做,但最后周千铭仍是给业务部这边一个圆满的结果,下个月保证能领到丰厚的奖金。
忙碌期间,周千铭心心念念的仍是跟他呕气中的吕元哲,事情才刚结束,周千铭立刻回家梳梳洗洗打理一番,补了几小时的眠让气色好看一点,旋即冲来吕元哲宿舍。
跟往常一样,宿舍安静得很早,晚餐过后众人各自回房,空气立即沉静下来,偶尔才会有一只叫阿二的家伙在客厅里看鬼片。
进屋的时候周千铭没敲门,因为不需要。
这间公寓不但有三十年屋龄还年久失修,漏水是不至于啦,不过跳电偶尔会发生,除了各房间的锁仍健在外,两道大门的锁均已挂点,铁门的锁还能装装样子,木门的锁则离奇失踪,只留下一个圆圆的洞供人缅怀。
关上门,满室黑暗,唯有客厅的电视发出微光和诡异音效。
闪烁的荧光幕前有个男子坐在那里,面无表情一副无聊样的看着画面,不用说,那家伙就是超爱看恐怖片的阿二。
周千铭没理会阿二,直接往目的地走去。
吕元哲住在宿舍里唯一的套房,原本可住两个人的房间,长期以来只有他一个人居住,即便有不知死活胆敢住进来的,多半会在一周内逃离宿舍,史上忍耐力最强的人也不过住了一个月。
没有人愿意跟吕元哲同住的原因非常、非常简单……
一打开门,跟着冷气一块儿飘过来的是一股诡异酸臭味,以及长时间空气不流通造成的闷霉味,周千铭问都不用问就知道祸首是谁。
五坪大的房间里放了张大大的双人床占去大半空间,衣柜、计算机和梳妆镜则占据各个角落,但是占用最多空间的并不是这些,而是――垃圾!
厚厚的灰尘、丢得到都是的空便当盒、吃空了的零食袋、喝干的利乐包、盛着厚厚绿色霉菌泡面碗,以及漫画的封膜、旧报纸、旧杂志、过期漫画周刊、没电的干电池,还有两年前就阵亡的电风扇、历代挂点手机、打破的马克杯残骸……
凡是想得出来的家庭垃圾这里差不多都有,当然蜘蛛、蟑螂、跳蚤也是样样不缺,独独不见老鼠影踪。
依他们平日就寝时间来说,此时并不算晚,但是房间内已经一片黑暗,除了冷气运转声外,只剩下人类呼吸的声音。
周千铭小心翼翼地把杂志和报纸当作垫脚石,一步一步踏踏实实地往床铺前进,按照以往经验,吕元哲必定在房间里唯一有安全平面的床上。
窗外,城市的灯光射了进来,照在吕元哲的身上形成一片迷人阴影,他背对着周千铭呼吸均匀,听起来已经睡着了。
想说来都来了,干脆给吕元哲一个惊喜,周千铭算准距离扑上去……
第五章
周千铭正准备要扑上去,身体前倾到一半,双脚微微弯曲,尚未跳起吕元哲突然转身,双眸炯炯有神地瞪着周千铭。
「你在做什么?」他板着一张脸沉声问道。
「原来你醒着啊。」周千铭恢复成原本的站姿,语气不免有些失望。
既然被抓包也只好认了,周千铭放弃恶作剧装作若无其事地走至床边,软软地挨着吕元哲躺下去,一副求和撒娇样。
这个房间里唯一称得上干净地带的唯有床铺,因为是日常必须使用空间,而且吕元哲常在上头做会弄脏床的事情,所以他再懒最少一个月会换一床单,若是做了什么非换床单不可的事情,频率就不一定了。
「你来做什么?」吕元哲语气有点冷,身体亦和周千铭保持一点冷漠距离。
他不太能理解事情的变化,从他负气离开周千铭家后,已经过了好几天,中间两人完全没有联络,他还以为他们自此完蛋了。没想到周千铭竟然三更半夜突然跑来,并摆出一副小媳妇求和样。
到底是怎样啦,有空就来摸摸他的头安抚安抚,没空就丢他一个在墙角发霉吗?真是够了!
「除了来找你,我还会来这里做什么。」周千铭摆出无辜的表情。
「找我?没什么好找的吧。」吕元哲口气很差,他心里仍旧有气。
「我想你啊。」周千铭笑吟吟地回答道,蹭过去一点。
求和这种事情最重要的就是脸皮厚,他可是当过业务的人,业务员的首要条件就是脸皮厚实,他的脸皮早就千锤百炼什么都不怕。
吕元哲别过头懒得理周千铭,可是稍稍缓解冰霜的面色,透露出一丝和解讯息。
「有什么好想的。」吕元哲口不对心地说道。
不能怪他生气,他一直对周千铭很有信心,知道周千铭在性方面稍有洁癖不喜欢多重性伴侣,这几年他们虽然没有定位在情侣上,但周千铭一直只有他一个对象,结果他竟然发觉周千铭除了他之外还有别人……打击可大了。
「真的、真的很想。」周千铭巴住吕元哲的背,手伸得长长的探过去,覆在吕元哲的敏感上,昭示他想的是「什么」。
如果跟他吵完之后吕元哲没有另外寻求对象,那么他们两个应该都有一阵子没「酣畅淋漓」过了,已经这么久了,只要是正常男人都会想吧。
吕元哲没有挣扎,任周千铭覆盖着,有点享受长指不时微微移动的触感,他承认,即便过了这么多年,周千铭仍对他有致命吸引力。
他真的,爱惨了这个男人。
感觉到吕元哲身体慢慢放松下来,敏感亦渐渐抬头,周千铭见机不可失立刻挨近吕元哲耳边,轻轻挑逗吹气边柔声解释道:「你误会了啦,那些吻痕根本不是你想的那么回事,我跟朋友去唱歌有人喝醉了,玩过头才弄出来的,我跟他之间保证干干净净、清清白白,绝对没有别种关系。」
「你对他没意思,不代表他对你也同样没有意思。」吕元哲冷然回应。
提到不想触及的话题,吕元哲身体再度僵硬起来,原本被挑逗拨撩起来的「性致」也在瞬间消下去。
「我对他没意思不就够了,你当我三岁他要我就给啊。」周千铭痞痞一笑。
他既不是弱小的儿童,更不是病孱的老人,敢随便动他可是会被揍成肉泥的。
吕元哲想想有道理,表情和缓了些,甚至转过身面对周千铭。
「你保证你对他没有意思?」吕元哲确认地问道。
「如果我对他有意思,就罚我出门被车撞、走路踩狗屎、车子被偷、信用卡被盗刷、钱包被抢。」周千铭疯狂点头,用力保证。
他说的是实话,那些吻痕是梅唯馨弄出来的,而梅唯馨根本不是他会吃的菜,他们两个一点暧昧也没有。
「姑且相信你。」吕元哲挑眉,露出情绪正常时才有的迷人坏笑容。
接着他反守为攻,拉开棉被翻身压住周千铭,明明是诱惑意味十足的表情,却纯洁地吻上周千铭的额头,周千铭不满地发出抗议声,吕元哲也就顺他的意吻住微红唇办,给他一个货真价实的热吻。
「你看起来真好吃。」一吻方休,吕元哲感叹赞美地说道。
「是啊,所以你就快点动手吧。」周千铭邀请似地勾住吕元哲的脖子,惑人微笑。
不负指望,吕元哲动作迅速地脱掉周千铭的衣服,而周千铭也不甘示弱地用力反脱吕元哲的,不消片刻两人皆若初生般赤裸裸地呈现在彼此眼前。
就着窗光透入的城市灯火,吕元哲仔细端详眼前这张脸,弄不清楚他为什么会如此喜欢周千铭。
不过,他也不想在现在弄清楚!
吕元哲的手指侵略性十足地往下探索,抚过平坦小腹直达那让他们都感到快乐的地方,包覆住,缓缓转动。
周千铭配合地展开身体,双腿张开成弓形,因着吕元哲的抚摸发出难耐的呻吟。
因为两个人都不是保守矜持的个性,何况他们两个都已成年又单身,两个成年的单身男人在一起发泄情欲又不犯法,于是为了表达内心的激动,与鼓励对方的努力,周千铭毫不客气地叫出来。
「嗯,啊啊――啊!」
一听见这个声音,客厅里的阿二立即找出耳机戴上,这并不是周千铭第一来,更非第一他和吕元哲在房间做,已经在宿舍住了一段时间的阿二又怎么不知道他们只会越来越吵,而且情绪一到体力又能配合的话,再战几回合都是未知数呢,他还是戴耳机隔离噪音比较好。
啊,对了。
平常跳蚤是一个人睡套房没错,但是这两天公司里正好新进一名清洁人员,就跟跳蚤同一个房间,不晓得周千铭知不知道还做得这么快乐?
嗯,或许知道也不在意吧。
答案是,周千铭不知道,知道时绝对很在意。
激情中,他突然分神,发现有一抹影子抱着被子、枕头连滚带爬冲出房间。
周千铭吓傻了。
「喂喂喂,那是什么东西?」周千铭摇摇吕元哲的肩膀,要他别再做了,响应一下现实情况。
吕元哲没反应,这周千铭「咬咬」他,很好,有回应了。
「什么、什么,干嘛咬我?」突然遇袭,吕元哲的热情瞬间冷却一点。
「有一团东西从你房间滚出去,搞什么鬼啊?」周千铭没好气地把问题重述一。
「新来的啦,不用理他。」吕元哲正在兴头上,哪里想理这种小问题。
聪明机敏的周千铭脑子一转,马上弄清楚事情真相。
简单的说,这几天有个新人住进了吕元哲房间,应该就睡在旁边那张折迭床上,而吕元哲竟然完全没有告知他,两个人就在陌生人面前发起情来了。
「搞屁啊,他看多久了?」周千铭骂道,试图推开吕元哲,可吕元哲哪里肯收兵。
「盖着棉被看不到啦,专心点。」吕元哲不满地把周千铭压回去。
「什么叫看不到,明明就看得到!」周千铭激烈反抗,眼前这只跳蚤或许没有羞耻心,但他是个有血有泪的人类,他有羞耻心啊!
「看到又怎么样,又不会少一块肉。」吕元哲满脸无所谓。
「这不是少一块肉的问题,这是面子问题,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周千铭为吕元哲的没神经感到火大。
被这么一吵,吕元哲「性致」也开始减退,胸口充满好事不成的愤怒感。
「好,那你到底要不要做?」吕元哲冷着脸沉声问道。
什么脸不脸的,做这种事跟面子有什么关系,如果大家都这么要脸,怎么还有人爱车震、爱在电影院做,不就图个刺激吗?
周千铭不再说话,思考了一会儿,想想刚刚落跑的陌生人,再看看眼前这个他喜欢了多年的男人,最后展颜一笑伸手勾住吕元哲的脖子,甜甜地说道:「要,要做!」
「要做就别废话。」
吕元哲坏坏地笑着,俯身吻住那张喋喋不休时让人恨死的嘴。
在爱情里性虽然不是一切,但是很好的润滑剂,至少周千铭和吕元哲之间就一做泯恩仇,两个人跟没事一样又好来好去的,隔天还约着一起吃晚餐。
这肯定是好的开始,但不代表是混乱的结束。
梅唯馨曾经是周千铭心中可爱的邻居家小弟弟,但他很快就要变成可恶的邻居家小弟弟,甚至是可恨的邻居家小弟弟。
在梅唯馨失踪差不多一个星期后,周千铭和吕元哲吃完午餐,刚刚回到总务部正要做自己的事情,那两个曾经给他找过麻烦的业务部新人之一又出现了。
因为出现得太快周千铭根本来不及跑,只好恨恨的留在原地瞪着那个打躬作揖的家伙。
暗阴阳!他明明是总务部的人,业务部的事情为什么要来找他!
最气的是,最后他仍会心软答应帮忙。
不消说,会找到他头上的都不是什么简单事,他就这么倒霉的联络这个、敲定那个,最后还要帮他们把货销出去,干什么啊,薪水又不是他在领,做这么多业务的事,难道他在总务部的工作业务部会帮忙做吗?
虽然情绪很差,周千铭仍是一本正经地拨了电话,尽可能让口气好一点。
讲不到几句,忽然有个人冲进总务部,而且目标准确地直冲到周千铭身上,完全不管他正在跟客户讲电话,更不管会不会带给他困扰。
因此,周千铭脸黑了。
这个不长眼的家伙,有个好名字叫梅唯馨。
「呜呜呜……周哥,呜呜呜……我还以为再也看不到你了。」梅唯馨抓着周千铭的袖子擦眼泪。
「是,我知道这种情况也令你很为难,可是再降下去我们这边真的没法承受。」周千铭维持声调不变,转动身体避开梅唯馨,继续和客户对话。
他妈的吵死人了!如果不是迫于梅唯馨是他父母交代要照顾的人,需要好好一株在那里给他父母交代,他早一脚踹死他了。
「家里的电话我也不知道,家里的地址也不知道,你们家的电话我也不知道,我还以为将来要变成失踪人口,再也见不到家人了,呜呜呜……见到你真好。」冷静地说了几句梅唯馨又激动起来,抓起周千铭另一只袖子擤鼻涕。
总务部开始有几个人停下来看,纷纷猜测两人是什么关系,梅唯馨为什么要哭成这样子。
周千铭狠狠瞪了梅唯馨一眼,可惜他的杀人眼神对梅唯馨完全没有用,他忍、忍忍忍,眼前的电话比梅唯馨重要多了。
「对,这就是我们的底限,如果您真的没法接受只好跟您说声抱歉了,我可以代为介绍几间下游厂商,质量可能有差但是价格好商量。」周千铭语调全然不为所动,仍旧谈他的生意,额角却有青筋跳动,如果梅唯馨再不停他可能会失手杀人。
「呜呜呜……你都不知道那天我醒来有多震惊,我身上竟然一件衣眼都没有,一件都没有耶!好在遇到好人,否则怎么死都不晓得,这几天来我连生活费都是跟别人借的,举目无亲真的好痛苦啊,周哥。」梅唯馨哭诉得很专心,丝毫不介意总务部其它人把他当奇景看,见两只袖子都脏了,梅唯馨索性扑进周干铭怀里,拿领带擦眼泪。
「不,我怎么是在威胁你呢……我们都是拿人钱财替人办事,何必这么严苛。」周千铭声音变凶神情也开始恼火,但再怎么凶也凶不走梅唯馨。
约莫是觉得烦了,周千铭一把将梅唯馨拉开,塞了整盒面纸给他,叫他先到旁边去哭去,等等再跟他谈。
「呜……我知道我搞丢了你一定也很心急对不对?」梅唯馨也不为所动,自个儿哭得很高兴。
「好,我们就这么说定了,周一签约?可以可以,地点你挑账单我买,没问题,好,一言为定了。」周千铭谈得眉飞色舞,交易成立的喜悦冲淡了梅唯馨带来的怒火。
「……他居然要我在五天内背完全公司的名单,怎么可能嘛,我还以为完蛋了。」梅唯馨还在讲。
最后,周千铭快乐地把电话挂断,一昂首,不先安抚梅唯馨,先对站在旁边等消息的年轻男人骂道:「下再叫我管你们业务部的事,我就撕了你的薪水袋!我是总务部的人,管你们业务部有什么好?我受气干嘛啊我。」
事实是,因为周千铭不能揍梅唯馨,只好拿业务部的出气。
对某些人来说,撕薪水袋恐怕比撕破脸更可怕,周千铭的威胁确实有力。业务部年轻新手唯唯诺诺应了几声,回业务部好消息去。
接着,周千铭将注意力转到哭哭啼啼的那张心型睑蛋上。
虽然内心很干,虽然因为梅唯馨他受了很多鸟气还被吕元哲误会,但是总比梅唯馨搞丢无法跟家中二老交代好,况且表面上还是需要假装一下。
「唯馨──」周千铭激动地抱住梅唯馨,两个人哭成一团。
「周哥──」梅唯馨眨着天真的眼睛望着周千铭,完全不知道周千铭在心里怎么骂他的,还以为周千铭有多担心他呢。
这就是人生龋隔着一层皮肉又有谁真正知道另一个人的思想心绪。
「唯馨,你都不知道你失踪之后我有多紧张,我要怎么向梅爸爸梅妈妈交代他们以后没儿子了。」周千铭装出一副多担心的样子,其实根本没在找梅唯馨。
听到这里,旁边一名总务部看戏人发出结语。
「哦,原来是姐妹相认啊。」
听到「姐妹」二字,周千铭眼神一闪,杀气乍起,抄起桌上空公文夹往飞声掷去,正中红心!敢拿他来玩,找死啊!
悲惨被打中的人倒在地上,其余看戏人迫于周千铭的淫威,速速四散开来,逃命是也。
满意地看着观众散场,周千铭回头抱住梅唯馨,继续他们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相会。
「唯馨,我好担心你啊,来,我们找个地方好好聊聊。」无视仍在上班时间,无视上司正坐在前方,周千铭拉着梅唯馨就要往外走去,上司的眼睛都瞪大了。
「周哥,现在还是上班时间吧?」梅唯馨小小声提醒他。
「没关系,我下班了。」周千铭挥挥手要梅唯馨别担心,然后瞄了一眼不敢吭声的上司,拉着梅唯馨大步离开总务部。
他可是各部门抢着要的红人,小小早退而已算什么,谅总务部也不敢炒他鱿鱼。
只是,打死周千铭他都没想到,在他装着亲亲热热地拉着梅唯馨离开总务部时,总务部前走廊上有名清洁人员正在打扫中,这名清洁人员绰号阿二,非常巧合地跟吕元哲同住一幢宿舍……
用大姆指想都知道后来的发展。
阿二乖乖打扫完应该打扫的区域,哼着流行歌曲晃悠悠地回到清洁员休息室,并在里头找到正在抽工作后烟的吕元哲。
这天吕元哲负责另一区,也刚刚打扫完正准备回家。
「我刚刚在总务部前面看到你『那个』。」阿二平淡地谈起片刻前看到的画面。
「哦。」吕元哲吸了口烟随便应应。
他晓得阿二在说谁,但不是很有兴趣听,反正他们会说的都是一些似是而非的八卦,不是什么重要信息。
「他跟一个男孩子早退,那男孩子还八爪章鱼似地挂在他手上,看起来真亲密。」阿二凉凉地说道,没理会吕元哲的反应自己泡杯三合一咖啡。
话,他已经传到了,吕元哲反不反应、不理不是他所能控制的事,没反应他也没损失,有反应则看一场好戏,何乐而不为。
吕元哲嘛……
他虽然极力装出没有事情的样子,但是微微发抖的手仍泄露了玄机。
如果是平时,他可能会把这件事当成别人家的八卦,听一听就算了,但是前几天他才在周千铭身上看见吻痕,现在又出现这种事叫他怎么能释怀。
「空穴不来风」是古人的教诲,他可要好好听从一番。
第六章
身为一个妒男,吕元哲的反应算是轻微了。
他没有跑去找情敌算帐,没有四追查周千铭的行踪跑去逮人,他最多就是又跑去周千铭家门口坐着,等周千铭回来他们两个好好谈一谈。
或许是上在这里坐太久,久到警卫都认识他了,所以这吕元哲并没有坐在夜风中枯等,而是进了警卫室一起⒗先瞬琛⒘氖欠恰
喝到第三巡,周千铭的车即出现在小区门口。
车内只有周千铭一个人,不见传闻中的男孩子。
原本他该和梅唯馨一起出现的,毕竟梅唯馨的行李等等东西仍在他家,可惜他们两个吃饭吃到一半,公司突然打电话把他Call回去,只好跟梅唯馨约改天拿东西了。结果公司根本没什么大事,稍稍理就结束了,平白害他加班。
倘若周千铭晓得吕元哲的来意,应该会很庆幸梅唯馨没有跟他回家吧。
见到吕元哲的身影周千铭有些惊讶、有些疑惑不解,但漾散在胸口情感里更多的是欣喜。
他承认他最近不知道为什么特别想看见吕元哲,明明生活中并没有什么不如意的事,不该这么依赖,但是……但是他明显比前几天更想和吕元哲腻在一块。
想是这么想,事实上周千铭完全没有表现出来,他只是坐在车里摇下车窗对吕元哲招招手,示意他上车。
等待已久的人终于出现,吕元哲自然是欢欣鼓舞迎上去,虽然他走到一半忽然想起傍晚时阿二说的话,脸色又黯淡了一点,但最后仍旧坐上助手席,并用温柔目光望着周千铭。
因为嫉妒,他终于可以肯定,他真的、真的爱这个男人!
可是,他不知道周千铭要怎么样才能接受他的爱,才愿意与他长相厮守。
「怎么突然跑来?你若打个手机来,也不至于在警卫室等。」虽然是有些许责难意味在的话,周千铭的表情却很柔和。
「我有事想找你谈谈。」吕元哲淡淡然说道。
他有一个想法,一个只有模糊概念却十分重要的想法。
虽然现在这个念头尚未成形,但他相信这件事情对他和周千铭的未来万分重要。
「哦。」周千铭点头当作听到,不去追问吕元哲究竟想讲什么。「你晚餐吃了吗?我最近买了一些不错的意大利面酱回来,看你想吃哪一种。」
「有奶油的吗?」周千铭不提还不觉得饿,一提吕元哲才想起来他根本没沾到晚餐,现在一肚子都是不顶饱的茶水,因为不想吃茄汁类吕元哲问问看别种口味。
「有,我不但有奶油酱汁,家里还有蘑菇,量多到够把意大利面淹死。」周千铭态度不免有些得意,都不知道他是单纯想献宝,或是能满足情人的得意。
在他开进车库的下坡道上,吕元哲移动身体,在周千铭颊上啵地一个响吻,算是表达他的感激之情、他的赞赏,以及……他的爱意。
周千铭的公寓依旧长那个样子,有种介于温暖与冷清之间的怪异感。
和上一样吕元哲径自坐在客厅看电视,还自动自发地从冰箱找出一罐冰啤酒。不同的是这周千铭没去洗澡,而在厨房忙着用盐水煮意大利面,另一个炉子上煎着培根,烤箱里则烤着蘑菇,预备等会儿加进酱汁里。
虽然平常很少下厨,但周千铭大学时代练就了一身好功夫,别说下个面切点蘑菇难不倒他,要做出满满一桌宴客菜照样没问题。
等待食物的时间里,吕元哲有一口没一口地⒆牌【疲望着电视屏幕发呆,持续思考着他和周千铭之间的关系以及他们面临的问题。
毫无疑问,打一开始他就被周千铭迷得团团转,一度挣扎着想离开周千铭,最后仍然待在这里和周干铭保持关系,继续为他神魂颠倒。
如果只是这个样子,吕元哲是不太介意啦,因为无论是上半身或下半身都是他的一部分,他会乖乖为它们做出的决定负责,况且在周千铭身边该吃的甜头他并没有少吃。
但是现在情况不一样,竟然有人要跟他抢周千铭,这怎么可以!
吕元哲正在那边心情幻变的同时,周千铭正堆着一盘堆得像小山似的意大利面走出来,他完全没有注意到吕元哲表情怪异,只是把盘子往吕元哲面前一放,任蘑菇和培根在浓酱汁中滑动,随即坐在一旁看他的电视。
食物都到眼前了,吕元哲自然得乖乖吞下去,好在酱汁好吃、培根香酥、蘑菇也烤得恰到好,把它们吞完并不算困难。
电视没有什么好看的,转来转去都是一些怪异节目或二流电影,连探索频道和国家地理台都是猎豹扑羚羊的老戏码,既然电视没什么好看的,两个人的注意力最终也只好回到对方身上。
「味道不错。」吕元哲率先打破沉默。
这并非恭维,短时间内盘子里的意大利面小山只剩一半,培根和蘑菇剩得更少。
「那还用说,我去那问店问了七、八趟才买到的酱怎么可能难吃,难吃我用得着这么费事吗?」周千铭满脸得意,说得像是酱汁是他做的而非买的一样。
「跟你一起住肯定很有口福。」吕元哲感叹道,又吞了一口面。
「那当然。」
周千铭没想很多随口应道,眼睛盯着电视机紧紧不放,电视节目没什么好看的,但这支广告却很棒,真的很有创意,必需要有好的创意和丰厚财力才拍得成。
「这间公寓很漂亮,租金一定不便宜吧。」吕元哲暂时放下意大利面,用啤酒润润他微干的喉咙,顺便环顾四周环境。
「不会啊,蛮便宜的,一个月五千含管理费,比我原本租的房子还便宜。」周千铭思考了一下,讲出一个让人蛮呆滞的数字。
吕元哲眼睛瞪大了,天哪!这什么价格啊。在这个寸土寸金的城市里,以它的地点即便租的是套房都要近万了,何况是这问五十坪的高级公寓,价格便宜到爆就算了竟然还含管理费,又不是屋龄三十年外加闹鬼、漏水。
「这里的管理费不便宜吧,扣掉管理费不等于不用钱了吗?」吕元哲惊讶到无可复加的程度。
「不知道,管理费我又没付过。」周千铭耸耸肩,不太在乎。
「房东疯了啊,放着大把钞票不赚租给你。」吕元哲口气有点糟糕。
他感觉不太舒服,这种见鬼的房租,如果说周千铭跟房东没半点关系他才不相信。
难道是亲戚吗?
但是周干铭在这里应该是举目无亲的状态啊,他跟房东的关系会是什么,朋友吗?什么样的朋友,和他们一样的朋友吗?
他一直以为周千铭的世界很单纯,有固定性伴侣的习惯,难道他错了……
越想越痛苦,吕元哲干脆甩甩头把糟糕心思甩出脑袋,不愿再想。
没有意识到吕元哲的复杂心思,周千铭自顾自地解释道:「这房子是君董的,他说意思意思收一点就好,反正房子不住久了也会有问题。」
周干铭口中的「君董」指的是一捻红的董事长君子旭,全公司都认识的人物。
「他干嘛对你这么好。」吕元哲心中警钟大作,谁都知道他们公司的老董是个四招惹草的家伙,这种人没事献殷勤没问题才怪。
周千铭淡淡然地瞄了吕元哲一眼,似乎在疑惑他怎么突然想到要问,又似在责难他的胡思乱想。
「一点都不奇怪,我进公司第二年就被找去楼上过了,公司到目前为止都没有总经理,君董虽说是董事长实际上管的只有人事其余甚少涉入,要他管他也觉得心力不足,现在公司规模越来越大了,没个人当核心并不好,各部门头头都不想坐那个位子,所以他们决定从新进人员中挑选有意愿的人加以训练……」
一捻红各部门的主导者都是怪人,要嘛是把部门当子公司经营对外接案子,要嘛就专攻一类不想其它,根本没有人想接下经营之责。
像广告营销部,现在差不多是个广告公司了,对外接案子之积极好像公司少了这笔收入会倒一样。
信息部门更不用说,一开始成立的明明是信息室,后来变信息课,再来是信息部附设苹果牛奶工作室,现在则是一捻红分公司苹果牛奶,听说有在准备独立为子公司。
连清洁室的人都有在打算对外接案子,等业务较独力后要成立子公司。
这些人为什么都以子公司为目标啊,当总公司的总经理不好吗?
开发部长更不用提了,要他参加个公司内部会议都像会烧死他一样,抵死不从。
「你被挑上了?」吕元哲有点惊讶,他怎么从来没听周干铭提起过。
「不算挑上,只是几个候选人员之一而已,不过当初说好若没被挑上会被派往外地担任区经理,所以我的薪水才会比同期还高,而且没事就出差,还必需在各部门间调来调去,为的就是将来能快速调动人员、理事物。」周千铭说得很平淡,实际上这几年工作上的事让他吃了不少苦头。
一开始进了会计课,再来如愿调到业务部,在业务部期间没事就被调往外地出差,半年前他终于受不了主动请调到比较轻松的总务部,日子虽然有好过一点,但公司已经通知他明年可能会送他到苹果牛奶或广告营销部磨练一番,足见他的好日子即将告终。
「所以说这里等于同公司贴补给你的宿舍……」吕元哲口不对心地说道,他那模糊的想法终于成形,他知道该怎么解决他和周千铭间冷漠的现状了。
「这算什么宿舍啊!宿舍不用钱吧,你们宿舍都没缴钱凭什么我住宿舍要缴。」周千铭迅速反答,但是吕元哲完全没有在听。
「千铭。」吕元哲情唤道。
如果周千铭此刻心思没被电视广告吸引去,他肯定能察觉吕元哲的语气态度有些怪异,怪异到让人有被算计的感觉。
「干嘛?不要吵,去吃你的面啦。」周千铭敷衍性地回了声。
精采的广告宛如迷你电影,在短时间内抓住观众目光、诉说故事、表达产品意念,这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或许如此,周千铭很爱看广告,对他来说广告往往比真正的节目更引人人胜。
「我们同居吧。」吕元哲不受影响继续情款款地说道。
「哦……什么东西!」
广告结束了,周千铭的理智在顺口答应之前实时回来,才没有随便答应造成灾难。
「我说,我们同居吧。」吕元哲放慢说话速度,一字一字缓慢重述。
周千铭用见到鬼的眼神看着吕元哲,试图从吕元哲脸上找出他在开玩笑的表情,可惜他看到的除了认真仍是认真。
「我可不想跟你同居。」周千铭摇头否定。
「为什么?」吕元哲急急追问。
「不为什么。」周千铭撇开头,意图终止这怪异的对话。
开什么玩笑,他又不是第一天认识吕元哲,凭着吕元哲超恐怖的生活能力,若是同居,日后他肯定永无宁日。
他可不想过着跟垃圾、蟑螂、尘螨、霉菌、跳蚤共的日子。
可惜吕元哲不理他,执意追问下去。
「一起住不好吗,以后想做什么都很方便。」吕元哲露出诱惑用笑容,十分闪亮。
他那混血儿似的外貌,配上据说非常吸引男性的金发蓝眼,再扬起角度完美的笑容,真的闪亮到会刺目的程度,从以前到现在拿这个笑容钓大鱼未曾失利。
但是,周千铭不是任何一条大鱼!
周千铭瞄丫一眼眩目到有害的笑容,快速转开头,坚持他的主张。
「不管你怎么会想到同居二字,我的答案都是『不、行』,绝对不可能,你想都不用再想。」周千铭郑重否决。
「我要求的不高,同住一个屋檐下各有各的房间,彼此有个照应但互不干涉,没什么不好吧。」吕元哲移动到周千铭面前,眨动蓝眼睛继续说服。
当然啦,什么互不干涉都是搬进来前说的好听话,搬进来之后又是另一回事。
「绝、不。」周千铭坚持抵抗。
他并非第一天认识吕元哲,怎么不知道吕元哲肚子里打着什么主意。
「以后我随传随到,你爱什么时候做就什么时候做,不是很棒吗?」吕元哲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不惜把自己贬低为牛郎,反正他是一只跳蚤,跳蚤不需要人格。
「不用了,谢谢。」周千铭冷漠拒绝。
瞧吕元哲现在说得好听,到时候随传随到的还不知道是谁呢。
连续被拒绝,向来缺乏耐性的吕元哲火大了。
「你倒是说出一个理由,为什么不能同居?」
对于这个不讲理的问题,周千铭的响应是轻蔑一瞥,便封口转头不再响应,好似吕元哲的问题不值得回答。
「你说话啊,同居有什么不好,凭我们的关系早该住一起了。」吕元哲越来越番。
「关系?我们什么关系?我可不认为我们的关系有到同居的程度。」周千铭转回视线,冷漠地响应道,接着又回去看电视,可惜他已经什么都看不进去了。
其实他并不想这么说,他不是真心的,只是一时之间找不到好理由劝退吕元哲,况且他是真的不想和吕元哲同居,他还没做好心理准备,也不确定吕元哲要求同居的真意为何,这样要他怎么接受,要他怎么面对吕元哲?
「你是什么意思?」吕元哲的不满度剧烈上升,表情因为愤怒而略见扭曲。
因为没有台阶可下,周千铭只好坚持原案。
「我说,我们的关系不足以进展到同居,这样说够清楚明白了吗?或是要我再重述一呢?」他语调平淡,声音清晰,一举击沉吕元哲。
「不用,够清楚了。」吕元哲咬牙回应道。
说完,他怀着怒气大步离开周千铭家,他怕他再待下去会做出不好的事情来。
他要的并不多,只是想和周千铭从性伴侣变伴侣而已,难道这么多年真的只有他对周千铭动心,而周千铭对他只有性欲而已吗?
这太伤人心了吧!
妈的,他这只横行无阻的跳蚤真的遇到杀蚤药了。
有句话是这么说的,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身为一只跳蚤即便修练成精也不会成道,那么他当然是魔,既然是魔自然要发挥一只魔跳蚤所有的本领。
走出周千铭家大门时吕元哲一直在思考食物链的问题,他被周千铭克得死死的这不用说,那么有谁在周千铭的食物链上端呢?谁有办法吃得住周千铭,而这个人又是他能掌握控制的?无法掌控也无所谓,至少这个人要能帮他。
走到大街上往小绵羊移动时,一个人名突然跃进吕元哲脑海。
周千铭好像说过他的房子是跟老董君子旭租的,然后很不巧的是君子旭不久前才说会帮他,好极了,这年头本来就是讲求资源的年代,有这等好资源不用简直是白痴。
怀着快乐心情,吕元哲坐上小绵羊意气风发地骑回家。
第七章
身为一名清洁人员要进入董事长办公室,那可真不是盖的,太容易啦。
其实别说清洁人员了,任何一名一捻红的员工只要进入电梯,按下正确楼层,都能进入董事长办公室,虽然里头往往没有人。
和普通公司的董事长不一样,君子旭这个人只要有空便会巡视公司内部,公司内上上下下所有员工他统统都叫得出名、背得出经历,因为他常四巡视之故,平均一周会在公司里看见他一,即便是公事忙时一个月至少也会看到两。
巡视一圈公司,中途再停下来跟这个讲两句话,跟那个寒暄一番,每都需要好几个小时甚至一整天的时间,再扣掉会议、饭局、出差、外出签约等等事情,想在办公室逮到大忙人董事长简直是天方夜谭。
既然如此,吕元哲也就聪明得不直接去找君子旭,干脆等君子旭出现在他眼前再说,反正再怎么等也不过是几星期的事嘛。
事后证明吕元哲的选择是明智的,因为那几天君子旭出差去了,根本不在公司上班,即便他杀上董事长办公室也一样找不到人,倒是在公司里多闲逛几天有用,总有一天董事长大人会自己出现。
离开周千铭家的第五天,吕元哲穿着工作服,推着工作车,刚刚拖完楼梯回到清洁人员休息室,就看见许久未见的老董在清洁员休息室内喝茶聊天,桌上还放着平日不会出现的蛋糕、小笼包等等点心。
虽然君子旭进休息室聊天的机率不高,但他的到来还蛮受大伙欢迎的,跟别的上司不同这家伙很上道,每来都会准备伴手礼慰劳一下劳苦大众,而且从来不问他们工作情况有无迟到早退,聊的永远都只有八卦、八卦、八卦这种极受欢迎的题材。
除了食物外,如果老董心情好还会买几箱啤酒丢在角落,随便要的人自己取来喝,这么上道的老董大家怎么会不欢迎呢。
只是这些人员里少有人知道老董来跟他们厮混的目的就在八卦,这些可是对管理公司极有用的情报呢!
和平日风格相同,今天君子旭也穿了一袭改良式中国风袍子,整件黑色的七分袖衣袍除了领口、袖口滚上边外,其余全是素黑,但流苏和宽大的喇叭袖增添了华丽感。
明明穿得这么有气质,他却跷着二郎腿混在一群清洁工之中大口喝冰啤酒,用手抓小笼包来吃,完全看不出是这间公司的董事长。
看见君子旭,心情好的不只是有吃有喝的人,还包括吕元哲,他等君子旭出现等很久啦。
只见他心情愉悦地快速把用具丢一丢、手洗一洗,顶着洋娃娃似天真无邪、开朗明亮的笑容一屁股坐到君子旭旁边。
君子旭一点都不意外会见到吕元哲,毕竟这里是清洁人员休息室而吕元哲是清洁人员,他意外的是向来冷淡不爱理人的吕元哲竟然笑容满面,脸上写明了「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老董啊,等一下有没有空?我们找间小店吃个便饭吧。」吕元哲笑容爽朗开门见山道,更直接的是后头那一句。「月底了,你能请客最好。」
虽然吕元哲等几个人一律称呼君子旭为老董,但老董其实一点都不老,顶多是比他们这几只小鬼大个几岁而已,现在是个二十出头有为有钱有外貌会打扮的实业家,虽然如此,被他们这群小鬼一口一声老董地叫君子旭也不曾生气。
君子旭饶富兴味地望着吕元哲,十分希望事情能往他希望的方向发展,至于吃饭的问题,如果事情真能如他希望的发展,请顿饭又算得了什么。
「好啊,不过临时订位别指望能订到太好的餐厅。」君子旭爽快答应之余不忘提醒吕元哲现实情况。
既然重要目标出现,他今天可以放弃不听公司八卦。
「没差没差。」吕元哲笑容可掬,挥挥手要君子旭别太在意。
他非常信任君子旭不可能让他吃太差,况且不管是什么食物只要好吃、免费统统都是好食物啦!重要的是,他要的根本不是免钱饭而是绑死周千铭的好方法。
君子旭点点头算听到,一口气把手中啤酒喝光,心里除了在盘算要订哪间餐厅外也佩服吕元哲在清洁人员中的恶势力,他这样蹭饭吃竟然没有人敢跟着蹭,明知有好料大家却有志一同的装死,他在清洁人员中资历也够,若将来清洁员真的要成立子公司对外接案子,吕元哲倒不失为执行者人选。
喝完后,君子旭把空啤酒罐随手往桌上一丢,拍拍屁股闪人,他是聪明的,在这些略微粗犷的人之中若他仍坚持他的优雅教养只会格格不入,无法取得他想要的情报。
「半个小时候大门口见,我开车。」
君子旭丢下这句话,举步离开清洁人员休息室,到达走廊时步伐已经恢复为他平常惯有的优雅姿势,只是速度快得像在竞走。
不能怪他走得飞快,毕竟他是来上班不是来玩的,下班之前他遗有公事需要理,可不能像吕元哲一样拍拍屁股就走人。
如同吕元哲预料的,君子旭订的餐厅并不差,甚至比吕元哲想象中的更棒。
餐厅位于住宅区中,是十二层豪华公寓的六楼,如果不是事前知道这里是餐厅,绝对找不到这间店,是靠口耳相传预约排满满的名店。
该名店一天只接待一组客人,所有菜单都依客人要求设计,结果这天的客人临时取消,原因是寿星公遇祸神进医院了。
店老板是个嘴巴狠毒的人,他听完取消的理由后:心里还是蛮不爽的,却用很亲切的口吻说:「没关系、没关系,下再来也一样,下寿星公再来我免费送一整只鲔鱼给他『一、个、人』吃。」
寿星公今年十八岁,住院的原因是酒后驾车,时速两百撞到民宅围墙整台车烂成一团,目前正送医急救中。
店老板料准他救不回来啦,才会夸口说送他一只鲔鱼,假使真救回来也不打紧,再来店里吃嘛!要他没被车撞死也被一整只鲔鱼撑死,没撑死也亲身尝一下创造黄金传说的滋味。
因为客人临时取消,刚好君子旭的秘书又打来问他能不能多接待两个人,于是店老板很干脆的接啦,唯一的条件是不准挑食。
吕元哲吃得很高兴,丝毫不知挑食为何物,还因为吃得太高兴了,直到主菜都吃光了才想起来此行真正的目的。
「听说周千铭现在的房子是你的啊?」吕元哲单刀直入地问道。
君子旭点头没说话,他嘴里正在嚼面条,讲话只会喷出来一点都不卫生。
面线的名字叫猪脚面线,原本是为了庆生而特别准备的东西,现在被两个人随便吃掉,至少有人吃比没人吃好。
猪脚卤时不放酱油,只有冰糖、盐和香料,久炖而化非常好吃;面线是手制,细虽细但有嚼劲,是道特别而美味的菜。
「那公寓真不错。」吕元哲欲言又止说得含含蓄蓄。
话到嘴边,吕元哲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讲不出来,跟他平日大剌剌的样子全然不同。
君子旭扬起微笑,他晓得吕元哲找他出来的原因了,他将口中食物咽下,喝口水清清嘴巴,确定开口不会喷出任何面线后方启齿道:「你该不会是想和周千铭同居却被拒绝了,所以找我想办法吧?」
吕元哲笑容灿烂地点头,老董真上道啊,有这么懂事的老董真不错。
「我想麻烦你的事情不多,如果他不肯分租一个房间给我,你叫周千铭搬出去就行了,就这么简单。」
「你以为房东很伟大啊,要房客搬房客马上得搬的吗?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东西叫租约,租约没到期不能任意要房客走人。」君子旭保持他微带精明又有点妩媚的笑容,说出会让吕元哲失望的话。
吕元哲撇撇嘴没回声,他确实忘了世界上有租约这种东西,房子租不租给周千铭并非君子旭一句话就能决定的,这是法治的时代一切依法理。
好吧,虽然主要目的无法达成但今天还是挺不赖的,至少他骗到一顿好料的吃。
随思而行,吕元哲不再跟君子旭讲话,转而埋头大嚼。
订席的人一定是肉食主义者,整个桌子上每一道菜都有肉,所谓的青菜也是青菜包肉和萝卜酿肉等,完全没有任何一道纯素菜。
虽然统统都很好吃啦,但吃多了确实有点腻。
正在吕元哲觉得肉吃太多时,店员送上一道水果,鲜红的西瓜、黄金奇异果、艳紫的红葡萄、挖成圆型的晶莹绿色哈密瓜和透明的剥皮去籽荔枝,是盘看起来和吃起来都愉悦的水果,原本应该很适合劝诱肉食主义者食用,现在则被两个吃肉吃腻的人吞了。
平平是一盘水果两人的举动却全然不同,吕元哲是拿着叉子直接从大盘子里叉来吃,君子旭则维持他的礼貌,先将水果移进自己的小盘子,再以叉子进食。
「不过你来找我不能说是错。」咽下两球哈密瓜后,君子旭给了吕元哲一丝希望。
「什么意思?」
因为君子旭的话太令人惊讶,吕元哲急着想追问,结果咬到一半西瓜掉出嘴巴,并喷得半盘水果都是西瓜渣。
对于那些脏脏的西瓜渣,君子旭没什么特别嫌弃表情,只是伸出手指指被污染的部分,示意吕元哲全部吃干净,反正这盘水果本来就该一人一半。
「意思是,我和小周确实订有房屋出租契约,不过两个月后即将到期,原本应该会续约一年,不过依情况不同可能有不同的结果,如果要另做置的话现在正是时候,我也有足够的时间通知小周。」君子旭偏着头露出甜美微笑。
因为赌约的关系,他非常、非常有兴趣帮吕元哲,把他和周千铭凑成一对。
「是吗是吗?那可真是太巧了。」吕元哲露出奸奸的满意笑容,这可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的最佳典范。
「但是我有一个疑问。」君子旭很认真地提出问题。
「什么?」吕元哲心情太好地吃着葡萄,连同上头的西瓜屑一起吞下肚。
「你觉得小周是会乖乖听话的人吗?如果他决定搬出去另外找房子呢?这公寓虽然便宜但毕竟不是世界上唯一可以居住的地方,凭他的收入想另外找一间公寓又有什么难的。如果真的发生这样的事情,你打算如何?有B计划吗?」
君子旭淡淡地叙述他认为极可能发生的事情,即便他和周千铭之间不像吕元哲那么亲密,但也有基本的了解,否则他怎么会将周千铭视为总经理候补。
吕元哲当场僵硬。
嗯,好好好、好极了,他根本没想到什么B计划的事,一厢情愿的认为周千铭会从此就范让他入住,鬼知道他这没来由的自信心从哪里来的。
「看来是没有B计划,那你回去想想再联络我吧。」君子旭敛起笑容换上严肃表情对吕元哲说出拒绝的话,又叉了一球哈密瓜吃,今天的哈密瓜特别合他口味。
他是有一肚子计策可以提供给吕元哲,但是他无法帮吕元哲谈恋爱,他再努力撮合两个人也敌不过变幻不定的人心和命运,会在一起的终会在一起,不会在一块儿的强求又有什么用,于是他选择沉默。
他是那么努力地想让上官翊学着对苗安阙示爱,学着表达他的感情,至少让内在温柔浪漫的苗安阙好过一点,可是前天苗安阙却说他们可能会分手,说他的忍耐不是永无止境的黑洞,他的忍耐限度或许很很广,但上官翊已触碰到底线,终于触碰到底线。
别人的爱情,不是他在旁边煽火加油、忙碌、出计策即能得到。
既然是关乎他们一辈子幸福的事,就让他们自行解决吧。
「哪有这回事啊!」吕元哲马上提出反驳,态度嚣张得不像在请人帮忙,倒像是找小弟做事的大哥,小弟不乖时准备随时一掌往后脑巴下去。
「不然呢?」君子旭反问。
「当然是先实行A计划,A计划不行再来想B计划,谁说A计划一定会失败,搞不好一就成功了根本不需要B计划。」吕元哲强硬道。
如果说蟑螂是打不死的蟑螂,那跳蚤也是杀不死的跳蚤,身为一只跳蚤吕元哲自然不能让同类丢脸,绝对要有永不放弃的精神,直到把周千铭征服为止。
或许是被吕元哲的精神感动,或许是觉得有趣,或者他只是某一根神经突然被烧断秀逗了而已。
总之,君子旭提出一个吕元哲想都没想过的方法。
「这样好了,我先通知小周搬家,然后把房子卖给你,再告诉小周如果他想继续住下去可以向新屋主承租,之后你们两个自己谈,谈得成谈不成都看你自个儿了。」
吕元哲本来还觉得这方法挺好的很实用,结果点头点到一半僵掉。
什么!卖给他!有没有搞错啊?
他当清洁员的薪水一个月才多少,平常用都快不够了遑论买房子,况且那可是间位于高级地段的高级公寓耶,把他分尸去卖也卖不了那么多钱啊。
「不是我自夸,我人生最缺乏的东西就是钱,你找一个没钱的人买这种高级公寓,你不如去超级市场杀价遗容易点。」吕元哲怪叫道,引来店老板的注目礼。
「价钱方面你用不着担心,我会给你一个合理的价格,贷款方面也会帮你理,你大可以放心。」君子旭表情憩静安适,试图让吕元哲冷静下来接受他的提案。
但是吕元哲是个彻底的穷人,光想到钱都快疯了,现在竟然叫他贷款,难道他会笨到以为借钱可以不用还吗,到时候还不是必须由他微薄的薪水中生钱出来还,搞不好一还就是几十年人生全数瓦解。
「谁能放心啊,你以为我是白痴吗!」吕元哲气愤之余一下子站起来大叫道。
他满嘴的口水混合着水果屑喷得到都是,若非君子旭实时往后退了一点,早被喷得满头满脸都是。
「如果收入提高的话,买房子的难度自然会降低……」
「废话。」吕元哲忍不住吐嘈。
「公司最近考虑让清洁部门独立为子公司,你们可以到外头接案子,只要工作顺利收入自然会提升,如果你愿意我将推荐你为负责人。」
「场面话谁不会说,到时候接不到案子怎么办?叫我们饿死吗?」吕元哲讥讽道。
「公司会保障你们的底薪,不过如果接案子有赚到钱公司要抽成。」君子旭有问有答回得迅速,这是他们向来扶持子公司的方式,早已实行多又怎会答不出来。
「抽多少?」吕元哲不爱念书但不表示他笨,该问的问题他仍然会问。
君子旭答了一个数字,有点高但是合理,尚在吕元哲接受范围内,他点点头算是同意君子旭的方法可行,接着他一愣,他们好像离题了。
「远水救不了近火,你说之后会推荐我,那现在怎么办?你说怎么办啊,那房子我怎么可能买得起嘛……」吕元哲又开始激动。
没有受吕元哲激动的影响,跟吕元哲比起来已经是老姜的君子旭缓缓拿出纸笔来,略加思考后写下一个数字递予吕元哲。
那个数字让吕元哲小小地吃了一惊,旋即安静地坐下来。
「这个……」他指着纸上的数字,狐疑地问道:「单位是元吗?」
「当然是万。」君子旭失笑,如果有单位是元这种等级的公寓,几栋他都买。
吕元哲沉默了会儿,望着那张纸发呆。
即便单位是万这也是个不可多得的好价格,如果这样的价格可以买到那等级的公寓,好吧,他愿意。
「成交,我明天去找你准备手续。」吕元哲再度露出爽朗笑容,洋娃娃似美丽的脸庞变得阳光起来。
他却忽略了一个很基本的问题,房价便宜是便宜,那地价呢?
第八章
天气晴朗温度偏高,这种时候最让人憎恨岛国气候,巴不得能生在欧洲,热虽热至少空气干燥不至于全身都是黏搭搭的汗水。
明明热得汗流浃背周千铭却打了一个大喷嚏,嘴巴里的白色牙膏泡沫因而喷得整个镜面都是,周干铭还来不及擦净牙膏泡沫又是一个大喷嚏来袭。
如果他没有感冒,那肯定是有人在算计他。
喷嚏才刚停止不久,两只眼皮都跳个不停,让人完全猜不出来是在跳财或是跳灾,又或是两者兼有既是福又是祸。
好啦,这下他真的可以肯定是有人在算计他了,但是谁呢?
男子汉大丈夫不拘小节,这点小事很快就被周千铭抛之脑后,直到进了公司,看见放在桌上的那封通知书,才肯定他今天早上的遭遇不是巧合。
通知书的内容很简单,只是知会他一声因屋主欲将房屋出售,故房屋到期不续租,请他尽速找房子搬离,如果想继续租赁请洽新屋主。
后头则留了一组号码,一组对周千铭来说十分熟悉的号码。
敢情吕元哲跟君子旭连手了啊,要求同居不成竟然把房子买下来,钱多啊?周千铭用不着精神也猜得到,不久之后吕元哲一定会再向他提出同居,并他要选两条路,要嘛搬出去,要嘛同意两人一起住。
吕元哲想太多了吧,人生岂止两条路而已。
「妈的,吕元哲这家伙……」
周千铭恨恨的骂了一声,把通知书揉成一团丢进资源回收桶中,然后理都不理地开始做他的工作。
他干嘛要理啊,有种吕元哲就真的把他赶出去好了,晚上回去找锁匠换锁,哼!
缺乏耐心不知道是吕元哲的优点或缺点。
说是缺点嘛,至少性急让他在某些事情上动作迅速,有一个人当两个人用的功效。
因为缺乏耐性,所以等了两天周干铭都没反应后,吕元哲终于受不了啦。
和以往不同的是,吕元哲没有去周千铭家门前守株待兔,而是直接冲进总务部逮人,没办法,谁叫他抓狂的时间正是上班时间呢,他不去总务部逮人要去哪里,难道在周千铭家门口一坐N小时吗?他可没那么好的耐性。
和往常一样,周千铭身边围着别部门的人,这虽然不是业务部的人,但同样是来向他请求援助的讨厌鬼。
当然,也跟往常一样周千铭满脸不耐烦,如果揍人不犯法的话他大概已经使用暴力手段赶人了,开玩笑,谁会愿意被苍蝇围绕啊。
「周哥拜托、拜托,我们实在人手不足,你只要来帮忙个两三天就奸。」这来请托的是会计课,明明已经过了报税季节,也不知道他们在瞎忙些什么。
「缺人手的话找几个短期的来做做不就得了,公司又不穷不会不给钱吧。」周千铭冷酷地拒绝了。
他虽然在会计课工作过一件也确实学会很多东西,但毕竟不是专攻会统的人,对会计没什么辙,最重要的是,他其实很讨厌那种复杂琐碎的计算,如果能忍受的话当初念大学时志愿就会填会统了啊,考上会计师执照多赚钱啊。他都已经没兴趣了还要他去帮忙,饶了他吧,误入会计课那一年已经够他受的了。
「短期的不容易上手嘛,等他工作顺了也差不多该走了,哪里比得上您呢。」会计课的开始狗腿起来,那满脸假笑、无坚不摧的功力真该去业务部发挥所长。
其实调入这种事只要他们上司和周千铭的上司谈妥即可,不需要周千铭本人同意,但周千铭并不是普通职员,别的不提,敢随便调动他可要有承受他怒气的心理准备。
周千铭斜斜睨了会计课的一眼,考虑开骂。
结果,周德铭尚未抓狂,吕元哲却大步插入两人之间,率先赶起人来了。
「去去去,统统都给我滚开,我有事找周千铭谈,你先滚开。」
他赶人是正常的啦,凭着他现在的火大,别说是会计课来求救了,即便是老董来叫人他都照赶不误。
会计课看看周千铭板起来的脸,再看看吕元哲的凶神恶煞样,决定撤退以保全性命,想来求救明天再来也不迟,可是现在不跑对他的人身安全可不妙。
于是,他朝着周千铭一鞠躬以示礼貌后,转身飞也似地逃回会计课。
要比火大的程度周千铭绝对不会输给吕元哲,所以吕元哲才刚叫会计课的离开,周千铭马上跳起来怒骂道:「你懂不懂什么叫排队啊?」
老实说他也没什么可以骂的啦,只好骂这种有的没有的东西。
「不懂。」吕元哲两手一摊,耍起无赖来。
「算了,跟只跳蚤讲大道理只是伤喉咙而已。」周千铭摇头,反正他也嫌会计课的烦,赶走了也好,不过他怒气未消仍是刺了吕元哲一下。
吕元哲[起眼正待发作,想想他今天的主要目的,再想想发火吵架的后果,决定忍气吞声不跟周千铭计较,言归正传比较要紧。
他倒是一点儿都没有注意到,打从他和周千铭开始往来至今,每一都是他退让忍耐,他都忍耐成习惯了。
「出去,我有事要跟你谈。」吕元哲板着脸道。
他虽然极力忍耐大吼大叫的冲动,但说话的语气仍然称不上悦耳。
周千铭挑起半边眉,睨着吕元哲。
「我是你家养的狗吗?你叫我出去就出去啊,就算是条狗也有性子的,哪里是你随便叫叫就会摇着尾巴上前去。」
吕元哲咬牙、咬牙、再咬牙,不能发火,绝对不能发火,一发火他和周千铭什么都不用谈了。
「好,那我给你两条路,一、你现在跟我出去谈,二、我们站在这里谈给全办公室的人听,你选吧!别说我不尊重你。」吕元哲再度露出无赖笑容。
周千铭无言。
他不想跟吕元哲谈,但是嘴巴长在吕元哲身上他无法控制,如果吕元哲真在办公室里大吵大闹,丢脸的可是他不是吕元哲,他自认并非好面子的人可也非不要睑之人。
所以,他妥协。
在「不要脸」比赛中落败的周千铭只好乖乖走出总务部,寻找一个讲话不怕被偷听的地方,跟吕元哲把话讲清楚。
对周千铭来说,他一时之间能想到的安全地方只有车子里,而且是移动的汽车中。
坐上车不久,周千铭旋即将车子驶向市区,准备在公司附近绕个几圈,讲完再回公司上班,纵使上司没胆管他,但跷班太久毕竟不好。
沉默持续了一阵子,直到汽车驶上道路,确定可以稍稍聊个天后,吕元哲方打破沉默问了第一个问题。
「你为什么不答应?」他开门见山地问道,神情是不悦加不解。
「你凭什么认为我一定要答应?」周千铭迅速反问,口气依然很冲。
「难道你从来没有想过吗?」吕元哲皱眉。
「想过什么?」周千铭装傻道。
他这是明知故问,只因他害怕一旦答应会发生恐怖的事情。
「我们的将来。」吕元哲说得很顺,顺到他自个儿都为之一愣。
老实说他自己都没想过他们的将来问题,况且是周千铭;现在想同居也只是一时的气愤嫉妒造成,将来会如何谁又知道。
这个问题让周千铭迟疑了,胸口抽痛一下,才缓慢地回答道:「没有,从来没有想过。」
将来?他怎么可能去设想他和吕元哲的将来,吕元哲向来四飘流无所归属,他想得再多也只是一片空茫,不会有任何益。
听见周千铭的说法令吕元哲大受打击,表情变得僵硬且灰暗,原来他对这段关系的在乎真的只是他一厢情愿罢了,周千铭根本不在意。
「怎么可以没有想过,你怎么可以……」
「那你是哪根筋想到要同居?」周千铭反唇相讥。
因着不爽,周千铭的车速开始增加,转弯也不煞车,把市区道路当赛车用的环状道路一样,不知死活。
如果吕元哲稍稍知道要保命的话,绝对不会笨到答应和周千铭在车上谈。
「每一根筋都在想。」吕元哲赌气似地回应道。
这时前方号志转变为红灯,周千铭硬是到最后一小段才急踩煞车,震得吕元哲头脑发晕,面纸盒也掉到座椅底下了,车内恍若经历一场大地震。
「想个屁啊想!你根本是想到了才来找我,不想马上就闪人,哪里来的每一根筋都在想!」周千铭突然发火大吼。
这几年他真是受够吕元哲了,最气的是三不五时在吕元哲身上找到他另有床伴的证据,虽说他们两个并没有什么承诺,更不是情侣,但他仍会生气、仍会吃醋、仍会想跑到黑市买把枪跟吕元哲近距离解决问题。
「那是你吧,想来就找我,不想的时候我完全找不到你的人,即便找到人也是三言两语打发我走,难道你真把我当成发泄道具?」吕元哲也有一肚子怒气,只是他不想跟周千铭吵,更不想骂周千铭而已。
「是啊,我就是这副德性啊,那你干嘛不走得远远的。」周千铭赌气道。
每他和吕元哲吵起来,两个人都会变得幼稚,一个三岁,一个三岁半,都很幼稚只是幼稚度有差而已。
面对周千铭的问题,吕元哲没有继续幼稚下去,而是叹了一口气,坦白承认他的感情世界,缓慢且平和地说道:「我是想,都在一起这么久了,我也承认我被你迷得团团转,干脆同居好了。」
他认命了,这辈子他都会被周千铭吃得死死,并永世不得超生,而且看不到周千铭还会有落入十八层地狱的错觉。
即便跟别人上床也会有快感,但却是和周千铭在一起时无法相比的,唯有和周千铭在一块儿,才会出现一种难以言喻的美妙滋味,美妙到他甘愿放弃整片森林。
「迷得团团转?」周千铭惊诧叫道,他怎么不知道他对吕元哲有此等威力。
因为太过惊讶,惊讶到周千铭整个人转过来直盯着吕元哲瞧,生怕旁边坐着的是个披着吕元哲皮的外星人,因为他认识的吕元哲从来不会讲这种话啊。
「你的意思是……我、我……你喜欢我?」周干铭小心翼翼地措词求证。
「当然啊,不喜欢哪会跟你往来这么多年,还跟你回乡下见你父母,你真以为我闲闲没事做一天到晚陪你逛去南部吗?」吕元哲没好气地答道。
别发神经了,他从以前到现在都是只自在随意的跳蚤耶,如果不是非常喜欢怎么会被周千铭绑住,甚至任周千铭招之即来、⒅即去。
好吧,他承认周千铭并不是他唯一的床伴,他也蛮享受多采多姿的夜生活,尤其他到目前为止仍然是个受欢迎的攻君,但是不能怪他啊,他和周千铭之间又没有承诺自然不需要忠诚,除此之外周千铭若即若离的态度也要负很大的责任。
「你真的喜欢我?」周千铭完全不敢相信,又确认了一。
不会吧,一定是……一定是哪里搞错了吧。
「真、的。」吕元哲认命地再度重复。
对于吕元哲坦白的回答,周千铭惊讶到无可复加的程度,因为太过惊讶以至于他完全失去开车能力,记得把排档换到P档停下来,已是他理智的最后极限,即便他占着内车道,即便已转为绿灯,即便后头的车子拼命对他按喇叭,他仍是什么都没有听见、什么都没有感觉,满心只有吕元哲一个。
仿佛天地都静默,只剩下他和吕元哲两个人,他唯一能表达感动、发泄快乐的方式只有捧起吕元哲的脸,地、激动又温柔地,吻上他爱的人,他爱的金发,他爱的蓝眼,他爱的这个有着外国娃娃相貌的男人。
「我也喜欢你,一直都喜欢你,一直、一直都喜欢着你。」
亲吻方休,周千铭虔诚地说道。
「太好了,我今天晚上就搬进你家吧。」吕元哲大喜过望,搞了半天只要一句话他就能和周千铭同居啦,早知如此他就不买房子了。
可是周千铭的响应冷淡得让吕元哲如坠入冰窖底,冷得直打颤。
「为什么?谁说我要跟你同居了?」一反刚刚意乱情迷的模样,周千铭非常理智地拒绝了吕元哲。
他刚刚是很兴奋没错,但吕元哲的话让他瞬间回到现实,高兴是很高兴啦,但现实问题仍然要顾,坚、决、不、同、居!
「你不是喜欢我吗?」吕元哲难以置信地叫道。
妈的,周千铭这家伙怎么如此难搞,难搞到他真想把他打晕拖回去算了。
「喜欢和同居是两码子事吧。」周千铭恢复冷漠表情,方才的告白跟假的一样。
「那不然你说清楚啊,为什么不肯同居,我又不要求住一个房间,将来你我都保有各自的生活空间不是很好吗?」吕元哲想不通为什么周千铭不答应。
换个角度想,他要求同居这件事本来就是一厢情愿的想法,现在哇哇叫着要周千铭讲清楚,根本是小孩子式的任性。
周千铭的回应是将排档打到前进档,放开煞车踩下油门,继续行驶在道路上,等行车平缓后方才回答道:「我不想在家里发现蟑螂、蜘蛛、跳蚤、苍蝇一类的东西。」周千铭用最简短的话表达了他想表达的一切。
「什么意思,你是说蟑螂、蜘蛛、跳蚤、苍蝇会跟着我跑?我哪有这么大的本事。」吕元哲却没有听懂,一个劲地皱着眉头。
「不,我的意思是你的生活习惯太差,我不想把我家搞脏所以你不准住进来。」周千铭用最白话的方式表叙他的感觉。
好在吕元哲脏乱是脏乱但不吸引老鼠,否则他早早把吕元哲甩开以免感染上病毒了,哪可能忍耐着和吕元哲往来至今。
「啊?我又不是不会收,只是懒得收宿舍而已,要比收拾公司里哪有人比我在行,我可是清洁人员耶,将来保证家里干干净净。」吕元哲略带得意地回应道。
「好,那好。」周千铭微笑响应,料准吕元哲做不到。「那就请你拿出实绩给我看看,如果确认你的清洁能力无误,欢迎你随时搬进来。」
「还要什么实绩,公司哪里脏吗?」吕元哲不懂。
「麻烦你先把你房间清理干净,最好整个宿舍都可以扫一遍,什么时候扫完我什么时候去验收。」周千铭笑咪咪地说了结语。
而吕元哲愣在那里,想着自个儿乱到最高点的房间,开始发抖。
第九章
事实证明周千铭是对的,吕元哲的清洁能力……嗯,有待加强。
跟周千铭谈完当天,他买了一大包垃圾袋回家,还弄了一个大大的箱子准备装资源回收物,结果他的雄心壮志在打开房门的瞬间消、失、殆、尽。
那可是地雷遍布的地方耶!
他虽然知道踩着杂志走就没事,但杂志底下堆着什么东西就不得而知了,那是一个谜,一个他完全不想去探索的谜。
于是,吕元哲把垃圾袋和资源回收箱往旁边一丢,踏着安全杂志走到整个房间最安全的床上,趴在上头滚一滚,睡着了。
收拾房间?那是什么东西?可以吃吗?
懒惰了两天,吕元哲在一个连休日勉强提起精神收拾第一块地方。
他先把折迭床拎到客厅去丢着,把原本放折迭床的地方随便清一清,准备等会儿放置要留下来的物品。
不久之前折迭床上还有一位住客,但是跟以往每一任室友相同,他住没几天就逃出宿舍了,奸像多待几天会死一样,这么脏乱的环境除了吕元哲大概没人能够忍受吧。
折迭床搬出去后,吕元哲想说让房间空气流通一下,拉开窗帘、打开窗户……
妈啊!不开还好,一开更脏了。
打从他住进这里之后,夏天吹冷气,冬天怕冷不开窗,窗户基本上没有开启过,数年下来窗台上积了厚厚一层灰尘泥沙,一开窗门,灰尘泥沙全都被吹进房间,把房间弄得更脏更乱,空气更难闻了。
碰的一声,吕元哲把窗户用力关上,大咳一阵,觉得斗志全消,于是他再度爬回床上,结束此战役,其余没收的地方等下他有战力时再说吧。
一拖又是一周,直到周末到来吕元哲才再度正视收房间这个问题。
这他的进展比较大,至少把看得见的空零食袋全捡起来丢进垃圾袋中,还找出好几套脏餐具丢去厨房待洗,并且翻出两袋发出酒味的腐败水果来。
但是他的斗志仍是在看见巧克力酱时瓦解,那些巧克力沾满了三四本杂志和两件T恤,黏呼呼的把他们糊成一团,除了沾有巧克力酱外更黏了一堆尘土和头发,虽然仍然散发着巧克力特有的香甜气味,但视觉上却是怎么看怎么恶心。
因此,吕元哲落败了。
只见他把杂志随便擦一擦往资源回收箱丢,T恤则洗也不洗直接进垃圾袋,然后大步跨过残局,进入浴室,展开他『出淤泥而不染』的惊人魔术。
二十分钟后,由浴室出来的又是个漂亮帅哥。
吕元哲意气风发地带着笑容,决定朝周千铭家前进,反正周千铭只说他房间没收拾好不能同居,可没说他不能去找他。
灿烂阳光下,吕元哲骑着他心爱的小绵羊,往周千铭前进。
和以往不同,吕元哲没有在门口等周千铭,也没试着按周千铭的门铃,而是直接拿出识别证、磁卡并且输入密码进小区中,嘿嘿嘿,现在这间公寓的屋主可是他耶,他怎么可能进不去。
事实证明,有时候不要进去比较好,有些事情不知道人生会比较幸福。
吕元哲开门进屋时,客厅里并没有人,但是他刚刚特别绕到地下停车场看过,周千铭应该在家才对。因此,吕元哲决定四找找看。
稍稍搜索了一下,他在卧房听到声响,吕元哲并没有想很多旋即开门进入卧房。
卧房并不小,但是因为摆饰和设计的关系,开门之后走个几步往旁一探头即能看见整个房间的动静,是个不适合隐藏东西的房间。
因为一览无遗,所以吕元哲准确地找到了周千铭的位置,以及……另一个人。
房间里共有两个人,一个有穿衣服,一个脱到只剩下一件小内裤,如果说这样仍不足以引起误会的话……两个人可是靠得很近、很近,近到足以发生任何事情的喔!
周千铭察觉吕元哲出现,皱起眉头,有点不爽,再怎么说这里都是他家耶,一声不吭的跑进来会不会过分了点。
「你怎么来也不按个门铃?」他几分不悦地说道,可是吕元哲没有理会他。
吕元哲感觉他的眸子慢慢[细了,脸色慢慢涨红,血压也渐渐上升,心跳加速、指尖颤抖,有肾上腺素分沁过盛的问题。
倘若这是漫画场景,恐怕他气得连头发都要着火,金发瞬间成火焰红发。
如果不是尚有一丝理智撑持着,只怕吕元哲早已扑向情敌,把情敌撕成两半用以泄怒……好吧,也有可能是因为他根本没那能耐把人撕成两半。
愤怒能激发人类潜能,至少吕元哲此时的思考速度就快过平常。
短短时间内,最近和周千铭相时的画面一一闪过吕元哲脑中,他迅速想起近期发生的种种事情,想起周千铭忘记农历生日的那天,想起周千铭身上的吻痕,想起阿二所说的八爪章鱼,想起周千铭拒绝同居的时刻……原来如此!
「你说,之前在你身上留下吻痕的人是不是他?」吕元哲尽可能冷静地询问,可惜声音和表情仍僵硬得吓人,浑身吐出吃人烈焰来。
一听到这个问题,周千铭即知吕元哲误会了,好吧,他不爽是不爽,但不先解开误会肯定没完没了,可是周千铭尚未开口解释,就有个白痴先开口了。
「是啊,是我弄的,真对不起。」全身上下只剩一条内裤的梅唯馨说道,可惜他的服装让人感觉不到诚意,只会增加吕元哲的愤怒。
闻言,周千铭吐血了,真想倒地抽搐来逃过等等吕元哲将有的反应。
妈啊,难道没有人教过梅唯馨什么话可以说、什么话不能说吗?他这种讲法比装哑巴不说话更糟糕,吕元哲绝对、绝对、绝对误会了。
果如周千铭所料,吕元哲铁青着脸指着梅唯馨大声问道:「周千铭你给我讲清楚!你不答应跟我一起住就是为了他?」
跟之前一样,周千铭尚未来得及反应,多话的梅唯馨已经先反应了。
「一起住?你们要一起住啊,那很好啊我为什么要反对?」他天真地说道。
什么叫做越描越黑,梅唯馨就是个现成的好例子。
周千铭吐血到了极点,他想掐死梅唯馨、砍死也可以、踢死也行,总之只要能立即让梅唯馨死在他眼前,什么方法都无所谓。
「闭嘴,你马上给我闭嘴!」周千铭对着梅唯馨大声吼道,他快被搞疯了。
梅唯馨曾经是周千铭心中可爱的邻居家小弟弟,现在则变成可恶的邻居家小弟弟,甚至是可恨的邻居家小弟弟。
被这么一骂梅唯馨登时扁嘴,觉得十分委屈,他又没有乱说话周哥为什么凶他……
虽然梅唯馨闭上尊口不再惹祸,但为时已晚,吕元哲根本不听周千铭的解释,丢下一句话甩头便走,快得让周千铭跟不上。
「祝你们百头偕老。」倘若吕元哲不要咬牙切齿的话,这话听起来还算悦耳。
见已来不及追上去,周千铭干脆地放弃追逐,转而对梅唯馨准备开始发飘。
不过他用力地呼气、吸气,呼气再吸气,最后仍是什么都没讲。
算了,他认命,依梅唯馨的脱线程度,可能他讲到舌头麻痹,梅唯馨都不晓得他要表达什么。
其实吕元哲刚刚看到的画面全是一场误会,如果让周千铭来解释,几句话即能解释清楚,现在好啦,人都跑了什么都不用讲。
会发生这种情况全是因为梅唯馨初到这城市水土不服,有些人水土不服会拉肚子,有人会便秘,有人会长痘子,有人则发烧,而反应在梅唯馨身上的则是皮肤过敏。
原本过敏的程度梅唯馨尚能忍受,但是今天来找周千铭时过敏反应突然加剧,他全身上下部起了大片大片的荨麻疹,又痛又痒难过得要命。
周千铭家并没有过敏药,可是他有一款保养品标榜有消过敏的效果,既然没有别的东西可用,那就密医当正牌医用了吧。
人生就是这么巧,周千铭刚把梅唯馨叫进房间,梅唯馨衣服脱一脱,周千铭拿出保养品刚刚开始擦上去,吕元哲正好出现看到那暧昧有余的一幕。
天可怜见,他对梅唯馨根本没有意思,最多只把梅唯馨看做是父母交托的责任,哪里会产生绮思异见,吕元哲实在是太不了解他了。
妈的,他为什么要一直为了梅唯馨跟吕元哲吵架啊!
因为心情太差,周千铭随手把保养品丢给梅唯馨,丢了一句「你自己擦」后走出卧房,他得找个安静地方仔细想想该怎么安抚吕元哲才行。
吕元哲失踪了!
当天晚上周千铭到清洁员宿舍找吕元哲,结果发现吕元哲根本不在宿舍里,他等啊等啊等,等到隔天早上仍不见吕元哲踪影,上班时又绕到清洁员休息室找找看,一问之下才晓得吕元哲曾打电话过来请假,但是实际上请几天假却没有人知道。
得到消息后,周千铭已经不算好的心情再度下沉,一直沉到山谷底。
周千铭不死心,当天晚上再度跑到吕元哲的宿舍等,睡在那张唯一干净的床上,却怎么翻都睡不着。
一切都是误会,他并没有错,充其量只是解释得不够清楚,加上没有立即追回吕元哲而已,但是为什么吕元哲的失踪会让他不安内疚,好似一切都是他的错一样。
第三天,吕元哲依旧没消没息人间蒸发似的,搞得周千铭心情越来越差。
到了第四天,周千铭再也忍不下去了,他也打电话跟公司请假,决定要翻遍天涯海角把吕元哲给挖出来,再揍吕元哲两拳解气。
但是,他得先有个寻找方向才行。
寻人这种事都得由身边开始下手,总要先归纳出吕元哲可能会去的地方才有办法找人,而最靠近吕元哲身边的是……是那间垃圾屋!
不得已,周千铭只好乖乖挽起袖子打扫吕元哲的房间,试图由一大堆一大堆的垃圾中找出可用信息,理所当然那很难。
垃圾很多,多到超出周千铭的想象,他完全料想不到一问套房里可以放置那么多垃圾,简直跟变魔术一样。
不过没关系,整理收拾可是周千铭的强项,难不倒他!
因为垃圾太多了,到了丢垃圾时间周千铭只好请全宿舍的人一起出动,把所有垃圾统统拿出去丢掉。
跟吕元哲的龟速收拾恰恰相反,短短一天周千铭即将所有垃圾全部清干净,只剩下擦拭墙壁、地板、窗台上的尘土,再把可用之物归位后,一切便大功告成。
因为有太多东西干枯黏附在地板上,擦拭的工作比周千铭想象中更难,足足了他一整个白天才完全清干净,等他将物品收纳整理好后,都已经晚上十一点多了。
他随便在吕元哲房间里冲个澡,出来后望着光可鉴人的地板傻笑,有种打赢一场胜仗的感觉,接着他僵硬了……
打赢个屁啊,他收房间是为了要找吕元哲,吕元哲人呢?收完整个房间连半条线索都找不到,还胜利个鬼。
他生气了,又伤心了,最后顶着一张挫败灰暗的脸摸夜回自个儿家中。
同一时间――
摇摇晃晃的火车上,吕元哲大口大口地正吃着便利商店买来的便当,不时配几口冰凉凉的饮料。火车摇摇晃晃一路驶向他的宿舍,驶向有周千铭的城市。
那天捉奸在床后,漫散在他胸口的与其说是愤怒不如说是沮丧,让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傲慢心理,以为周千铭有固定性伴侣的习惯,他的地位便牢不可破,却忘了周千铭也有自由选择的权利。
难道他真的以为周千铭除了他再不可能找别人,以为这条极品大鱼除了他以外没人看见,别人统统都瞎了不成?
而且,他哪有资格责备周千铭,他自个儿遗不是三不五时跑出去打野食,视换换新口味为日常生活的一部分。
凭一时之气跑出来之后,吕元哲才发觉他根本没有地方好去,可是又不甘心就这样回宿舍,最后干脆跑去周千铭的老家附近逛一逛。
周千铭的老家是个不太有空气污染的地方,车子不多但是车速都很快,红绿灯根本是参考用的遵不遵守看心情。
可是,让人放松。
吕元哲在那里待了几天,走过周千铭念过的小学,逛过周千铭从小嬉戏的公园,买了周千铭推荐他买的名产,又去了他们曾一起去过的海边,吃着烤鱿鱼,觉得什么气都没有了。
和四年前回周家时大不相同,如今周爸爸、周妈妈已经拿他当自家孩子看待,有好吃好玩不会少他一份,同样的该出力做事时不会漏他一个,上回周家时他甚至被指派去刷厨房的油漆,弄得比上班清扫还累,但是感觉温暖。
不知不觉他们已经走了四年,漫长又短暂的四年,人生有许多个四年,但世上不会有第二个周千铭,让他又喜又忧又气又恨,怎么样都离不开。
回去吧,心里的声音这么跟他说,回到那个有周千铭的地方。
决定要回去后,吕元哲心情大好,连便当都一口气买了两个,还不由得哼起歌来,和气呼呼跑掉时判若两人。
算周千铭倒霉,他走后一小时吕元哲即出现在宿舍内,两人刚好错开。
跟周千铭又气又怒的颓丧表情相反,吕元哲拎着一小袋行李笑容明朗、步伐轻快,还吹着口哨呢。
他进宿舍时,宿舍客厅正好没人,在这个有点冷漠的宿舍里即便听见有动静,也不会有人跑出来看,当然不会有人告知吕元哲这几天发生什么事情。
吕元哲顺着熟悉的通道走至房间,开门,呆滞,退出来,看清楚门的样式确定他没走错,再重新开门……
哦──妈祖娘娘啊!这里真的是他房间吗?
怎么一夕之间变得如此干净,干净到地板都会发光,简直像别人家一样。
如果他的记忆没有出错,他并没有养家庭小精灵,更没做过什么小矮人会来报恩的事情,更不可能突然有钱请钟点清洁工,那这份好运气是哪里来的?老天爷突然发神经吗?
怎么样都无所谓结果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房间干净了,他终于可以叫周千铭来验收了,太好啦!同居有望。
因为太过兴奋,吕元哲完全不顾清理长途旅行沾上的尘埃汗水,把行李一丢就往周千铭住冲,还因为迟迟发不动小绵羊而生气,没办法,他实在太久没骑了。
等到他终于发动小绵羊冲到周千铭家时,时间已经进入凌晨,明天要上班的人都该入睡了,但吕元哲全然不管,他拿出识别证、按下密码直接冲进周千铭家。
整间屋子一片黑暗,唯一的明亮唯有窗户透入的城市灯火。
吕元哲没有开灯,虽然来过的数手指头数得完,但是他已能凭经验找到周千铭的房间,找到周千铭。
吕元哲慢慢走过去,听到一个有点熟悉但又陌生的声音。
像在吸气,又像在吸着水,怎么听都是呼吸困难的声音,接着他听见擤鼻涕的声响,呃,不会是……不会是他猜的那个吧。
周千铭该不会在哭吧?
为什么哭呢,因为想他吗?或是有别的事情发生?
吕元哲尚未猜出来,周千铭便传来话声。
「混帐吕元哲!」周千铭带着浓浓鼻音骂道。
跟周千铭的坏心情相反,吕元哲大喜过望。
太好了!周千铭果然是为了他在哭泣,原来周千铭心里真的有他,想他想到会哭的程度。
「千铭、千铭――」吕元哲唤道,声音温柔表情欣喜,结果……
结果突生剧变,跟吕元哲想象中的甜蜜画面全然不同,黑暗中周千铭突然从床上跳起来,朝着吕元哲方向急急挥上两拳,好死不死瞎拳遇上死耗子,那两拳正中吕元哲面门,打得他当场两管鼻血流下来。
「你为什么打我啊?我又不是小偷……」吕元哲着鼻子,可怜兮兮地问道。
「因为你欠揍。」周千铭有问有答,语气冷酷无情,完全不管吕元哲的伤势径自跑去开灯。
灯一开,他方看见吕元哲白皙脸蛋上的两管殷红鼻血,但周千铭余怒未消懒得帮他理,随便将整盒面纸往吕元哲怀里一塞,示意吕元哲自个儿止血便罢。
他当然知道叫唤他的人不是小偷,小偷通常不希望惹事,发现室内有人后应该会偷偷跑掉不会慢慢接近,会做这种事情的家伙八成是熟人,之后又听到吕元哲的叫唤更加确定来的人是让他这么凄惨的吕元哲。
不想还好,一想到「吕、元、哲」这三个字,连日来的辛劳委屈全涌上来,不过是场误会跑什么跑,跟个大姑娘似的,只给吕元哲两拳算便宜了。
被这样子讲任谁都会不爽,吕元哲并非例外,但是转念一想刚刚周千铭竟然为了他在哭耶,谁想得到周千铭会为了他而哭泣。想到这里,再大的怒气也消了。
其余事情不提,他先讲正事吧。
「好啦、好啦,我房间终于干净了,我们可以同居啦。」吕元哲非常兴奋地说,连鼻血都顾不得擦。
越提他越生气,火气登时如同岩浆喷发般冒上来,巴不得再给吕元哲两拳,这个白痴竟然好意思说房间变干净了。
「我当然知道你房间变干净了,因为那全部、统统都是我收的。」周千铭眼睛[小咬牙切齿道。
「不管是谁收的,总之变干净了,我们可以同居了。」吕元哲强硬辩道,他都忍这么久了,总该给他一点甜头吃吃吧。
他边说边抽出一迭卫生纸擦拭鼻血,看起来伤势不重,鼻子痛虽痛但血已经不流了。
「同居个屁啦同居,谁答应要跟你同居的。」周千铭现在恨不得把吕元哲宰了,失踪多日回来之后只会讲这么一句,连行踪都不报备一下。
听到这话吕元哲开始不爽,虽然知道周千铭正在气头上,不过看着周千铭红红的眼睛和鼻头,吕元哲依然很欠揍地戳了周千铭一下。
「可是你很爱我啊,爱到没有我会万分思念,想到在床上哭。」他很恶劣地刺着周千铭。
结果又踢到铁板啦!
周千铭一听再度气得脸红脖子粗,骂道:「谁在哭啦,这是被你家灰尘呛的,连收那么多天灰尘都快淹没我的气管和肺了,害我咳到现在还在咳,眼泪是被咳出来的。」
「好啦好啦,就当作是被咳出来的。」吕元哲丝毫不相信周千铭的话。
「什么叫『当』?本来就是被咳出来的!」周千铭吼道。
他真的是火大了,为什么他帮吕元哲收房间还要被这样调侃,这家伙知不知道祸首是谁啊!
吕元哲露出迷人微笑不跟周千铭争辩,反正他知道真相就好,讨论别的才重要,虽然他以为的真相并非真相。
「奸啦,我们可以同居了吧?我东西不多明天应该就可以搬进来住了。」吕元哲笑容可掬,配上金发蓝眼和好相貌,不听话语内容还以为他在演电影呢。
「谁要跟你同居啊!你房间是自己收的吗?你说啊,你有一点清洁能力吗?」想到周千铭又抓狂一,大半夜的无视邻居存在大吼大叫,好在高级公寓不担心隔音问题。
「管他是谁收的,反正干净啦。」吕元哲耍无赖。
周千铭眉头打结,正在体会什么叫做秀才遇到兵有礼说不清。
「好,这个问题暂且不谈,你先讲清楚过去几天你到哪里去了,怎么音讯全无?」想到吕元哲失踪一事周千铭语调变得沉重。
提起这件事连吕元哲都不笑了,换上一张略带沉重且严肃的睑。
「这几天我一个人出去旅行想了很多事,来来回回在你的故乡走,思考我们之间值不值得继续下去。」吕元哲说得很认真,他平日虽然四游荡但该认真时仍旧会认真。
周千铭没有问他结论是什么,吕元哲正站在他面前,前一刻依然吵着要同居,这就是结论他何需再问。
「曾经有人说如果能列出三个不该在一起的理由,那么便该分手,我只了短短几分钟就列出长长一串不要在一起的理由,长到连我都讶异的程度,长到我开始怀疑为什么要跟你在一起。」吕元哲带着微笑说下去。
周千铭沉默下来静静倾听,倾听男人的话,这个他喜欢多年、往来多年,最近才发现两人彼此相爱的男人,所要说的话。
「所以我试着列出我们应该在一起的理由,这理由也好长、好长,同样长得不可思议,长得让我怀疑为什么要放弃你。」吕元哲的笑容里染上情感,他爱周千铭,真的。
如果周千铭的眼睛里有水气,那是刚刚被咳的:如果他的声音里有鼻音,那也是刚刚被咳的:如果他心跳有点加速,那更是刚刚咳出来的,真的真的真的喔。
「然后呢?」周千铭轻声问。
「我想起最近发生的事,想起那些吻痕,想起那个在你房间里的男孩子,最后想起我们度过的日子,我决定当作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只要有你在身边就好。」吕元哲情款款地说着。
如果说周千铭先前有一点被感动,那之后绝对会被气死,因为接下来吕元哲说……
「反正打野食这种事情我也不是没做过,只要以后你瞒好一点就行啦,这就算了,原谅你。」他自觉大度地说道。
「谁跟你一样打野食了,那全部都是误会!」周千铭抓狂。
吕元哲耸耸肩,决定不在这个问题上绕,改来讨论别的问题。
「好啦,就这么说定了,我明天搬过来一起住,就用你对面这个房间吧。」吕元哲根本不理会周千铭在叫什么,自顾自地决定好一切。
「你不要在那里自己决定一切,我根本没有答应。」周千铭快被搞疯了,不禁怀疑他为什么会爱上吕元哲,难道是神经短路?
「我爱你,而你也爱我这不就够了。」吕元哲用一个迷人惑心的微笑堵住周千铭。
愣了一下周千铭方才回过神来。
「什么够了,才不够,你以为相这么容易吗?」
吕元哲微笑不语,决定不再跟周千铭争,反正再争下去也没有结论。
事实证明,无赖赢得全世界。
「我明天搬过来喔──等我喔──」吕元哲笑咪咪道,并用他的洋娃娃脸朝周千铭抛个媚眼,大步离开。
留下周千铭一个人在原地发呆,完全不知该拿这个杀不死的跳蚤怎么办。
第十章
如果周千铭曾有一丝一毫吕元哲不可能会搬进来的想法,他现在也该认清自己的错误了。
早上七点钟,他尚在迷迷糊糊地睡着回笼觉,幻想自己身在云端上,什么公事、感情事统统都与他无关,他只需要睡、睡、睡就好了。
然后,他听到了一阵奇怪的声响从隔壁房间传来,接着是吵杂的夹脚拖鞋声,拖鞋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X的,现在才早上七点耶,让不让人睡啊!
最后是碰的一声,一只巨大洋娃娃外貌的男人冲进房间里。
「千铭,我来了!」
吕元哲笑容满面地发出元气十足的招呼声,然后快快乐乐地扑上周千铭的床,用力地蹭着他心爱的人。
跟吕元哲的好心情恰恰相反,周干铭情绪很差。
坦白说,如果杀人不犯法,他保证会将吕元哲碎尸万段,但是根据法律杀人犯法,所以周千铭唯一的响应便是捣住耳朵,当作什么都没听到。
「你有没有想我啊?我可是一整晚都在想你喔――」吕元哲手脚并用爬上床,一路往周千铭身边蹭过去。
跟他的好心情相反,周千铭因为睡眠不足而火气高涨,冷冷地回了一句。
「请问,你来『干』嘛!」
毫无疑问,这句话的重音落在「干」宇上。
「跟你一起住啊――」吕元哲用娃娃音回答道,顺便蹭蹭蹭。
「我不记得我有答应你搬过来住。」周千铭冷言冷语道。
说着,他大脚一伸将吕元哲踢开,匀出呼吸的空间,省得他被这只金发巨物压死。
「没关系,我愿意就可以了。」吕元哲发挥跳蚤精神,打都打不死、杀也杀不完,继续爬过去蹭着心爱的周千铭。
「你听不懂人话吗,我不要跟你住!」周千铭青筋浮现,再度踢开吕元哲。
吕元哲痞痞一笑,两手一摊装出一张无奈脸。
「可是这件事情由不得你决定啊,这幢房子现在是我的了。」说到最后,他不禁露出小人得志的嘴脸。
「是吗?真的是这样吗?」周千铭怒极反笑,坐起身来瞪着吕元哲。
开什么玩笑,他答应他搬进来了吗?同居是两个人的大事,如果这么大的事都不需要他同意,以后他们要怎么相下去。
「没错,正是如此。」吕元哲用力点头。
周千铭不可置否地耸耸肩,翻身下床,准备早晨梳洗作业,进浴室前才淡淡地丢下一句话,一句会让吕元哲晕倒的话。
「你有脚我也有脚,你能搬进来难道我不能搬出去?」
说完,碰的一声木质门板挡在吕元哲眼前,震得吕兀哲的耳朵嗡嗡作响。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成语,有些成语会遇到真实案例有些不会,而现在吕元哲正在体会一句成语的实践法――言出必行。
他本来还以为周千铭只是说说而已,压根儿没想到周千铭决定彻底实行。
不能怪他没警觉,早上出门时周千铭明明两手空空连个公文包都没提,谁料想得到他真要搬出去啊?
这天,吕元哲先是和往常一样做着清洁工作,工作结束后又被叫去开了一小时会,讨论清洁部门对外接案子的事项,大家还真把他当负责人看,害他觉得有乌云飘在头顶上,不时下下雨打打雷什么的,糟糕透顶。
开完会,他先绕到停车场看看,确定周千铭的车仍在公司,方到总务部找加班中的周千铭。
吕元哲本以为周千铭不是又被别的部门拉去救火,就是使用他的降龙十八掌修电器中,想都没想到周千铭居然忙着重新安排总务部的桌椅。
「你、你在做什么啊?」吕元哲颤抖着声音,有非常不好的预感。
「看也知道吧。」
周千铭懒得理他,继续把桌子并在一块儿,空出更大的空间来。
「就是不知道才问你啊。」吕元哲执拗地问着,不达目的誓不休。
「我不像你这么闲,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如果不是很重要的话请不要打扰我。」周千铭冷然道,依旧在并他的桌子。
吕元哲像只被主人丢弃的小狗般哭丧着脸,明知道不能打扰他,应该乖乖蹲在一边不出声音,但又很想撒娇想黏着周千铭不放。
好,不能打扰就不打扰,他帮忙总行了吧。
「你要怎么排?我可以帮你。」吕元哲讨好地问道。
这周千铭没有嫌他烦人,仅是指了指几个位置,示意吕元哲把桌子挪过去。
吕元哲自然是一蹦一跳地跑去帮忙啦,既然搬东西用不到嘴巴,他自然乐得边搬边聊天。
「晚餐吃了吗?今天我请客,咱们去吃点好料的吧。」吕元哲笑咪咪地朝着周千铭眨眨眼,可惜周千铭不想理他。
「不用,我在公司吃便当就好,你留着请别人吧。」周千铭反应依然冷淡,既然他赶不跑跳蚤,他总能躲得远远的吧。
「啊?你今天要加班啊?」吕元哲抬起桌子一边,又推又拉地将它移往定点。
他把事情想得很单纯,可惜问题比他想的复杂多了。
「不!我今天要睡在这里。」周千铭冷酷地说道。
「睡哪里?」吕元哲一时反应不过来,还以为他听错了呢。
「这,里!」周千铭好心地将地方指给吕元哲看,赫然就是吕元哲帮忙清出来的位置。「公司有一间淋浴室,这里也有折迭床,睡个几天不成问题,我找到新房子之前会暂时住在这里,只要不挑剔找房子不是什么大问题,应该也住不了几天。」
太过惊人的消息让吕元哲大脑完全停摆,桌子更顺着地心引力从他手中滑落,
「住、住这里?」吕元哲傻掉了,讲话都出现结巴。
他压根儿没想到董事长大人一语成真,他的A计划果然行不通需要B计划,可是他哪来的B计划,现在叫他生也生不出来啊!
「嗯。」周千铭淡淡地应了一声,继续清理场地。
他的冷淡态度再惹毛吕元哲,蓝眼睛瞪得老大,音量也大了起来。
「你就这么不想跟我住?」
他简直要抓狂了,怎么会爱上一个什么都不的家伙,周千铭不都说了喜欢他,他也喜欢周千铭啊,两个彼此相爱的人为什么不能同居,他又不要求周千铭同房间,难道住在一个屋檐下对面两个房间都不可以吗?
「实话说……是的,我完全不想跟你住。」周千铭再度重复他已经讲了很多很多的话,希望这吕元哲听得进去。
「为什么?」吕元哲皱眉叫道。
他不懂!
他和周千铭不都已经表白心迹,他也承诺会改善卫生问题,况且他们并不真的住在一块儿,为什么还是不行?为什么周千铭反应如此激烈?
难道有什么事情是他视线所不及,有什么阴影存在他没有想到的地方?
「没有为什么,不想就是不想,请你尊重一下我的个人意见,不要以为你认为好的东西别人也都会认同。」周千铭语气冷,表情更冷。
虽然他的话语如此尖锐,他说的事情这么严肃,吕元哲却隐隐觉得有道阴影存在他们之间,亦是这道阴影让周千铭无论如何都不愿意与他同住。
「千铭,我们都在一起这么久了,你的心思我或多或少猜得到一些,难道你以为我真的会相信你的话,相信你只是单纯不想一起住?」吕元哲皱眉,用他稀少的跳蚤脑思考周千铭话里真正的意涵。
「你相信也好不相信也好,事实都是如此。」周千铭态度依旧冷淡。
他边说边展开折迭床,并拿出铺被和枕头,打理起未来几天的小窝。
这样的冷淡吕元哲怎么受得了,只见他大步走到周千铭身旁,硬是停止周千铭的动作,强迫他直视着他,坚定真挚地说道:「千铭,你要是不肯说我们之间谈何未来?」
这句话终于踏中周千铭的地雷,引来他的正面回击。
「未来?你跟我谈这两个字真是说不出的好笑。」周千铭冷笑道。
他不懂,他们两个不能谈未来吗?他怎么不知道。
「啊?我们不能谈未来吗,为什么不能谈,难道你压根儿没想过我们的未来,都在一起四年了你连一都没有想过?」吕元哲越说越气。
「好啊,要谈我跟你谈。」周千铭当真把手上东西一丢,坐在折迭床上摆出谈判姿势来,准备跟吕元哲算帐。
不是吕元哲自夸,他除了外貌不输人外,幼稚的程度也不输人,见周千铭摆出谈判姿势,他也马上找了张桌子坐上去,跟周千铭玩起大眼瞪小眼的游戏。
「谈啊!」他双手抱胸摆出防卫架势。
看样子周千铭打算跟他翻旧帐吧,哼哼哼,正好他也想知道那天出现在周千铭房间的裸男是谁,看等等是谁质问谁!
「我不认为我们有什么未来可言。」周千铭直接了当地说道。
「什么意思?」吕元哲挑眉。
「意思是,我觉得你不可靠又无法信任。」周千铭的语气不像在讲与他共四年的吕元哲,倒像在谈论一则无关自身的八卦新闻。
过于直接的批评使得吕元哲呆滞,一时无法消化他究竟听到了什么。
「什么意思?」停顿片刻,吕元哲仍旧是这句老话。
「三岁看到大这句话你听过吧?你从以前就是个来者不拒、去者不留的人,我不相信四年的时间能改变多少,既然没有改变,我和你之间谈何长久可言,难道你要我把全心全意放在一个朝三暮四的人身上?」周千铭口吻冷静话语却辛辣非常。
「朝三暮四?我如果朝三暮四会跟你在一起混四年?还是你口中的朝三暮四是指三年和四年,想太多了吧!」吕元哲哇哇大叫,说他心爱打野食他承认,朝三暮四这顶帽子太过沉重恕他无法接受。
「算我说错我收回这句话,可你没个定性总是事实吧。」周千铭声音和面庞仍旧那么冷淡,他的道歉根本不像道歉,倒像是另一柄锋利的刀。
「跟同一个人往来四年、在同一间公司工作快五年,这样叫没定性吗?你对『定性』二字的要求未免太高了点。」吕元哲冷哼了声,反驳周千铭的指控。
没跟吕元哲在文字游戏上打转,周千铭迅速转移谈话方向。
「那好,我问你,我们什么时候认识的?」周千铭冷冷地瞅着吕元哲,表情不同于平常的淡漠而是一种激烈的怨。
「当然是在夜……」吕元哲原本想说他们在夜店认识的,讲到一半突然噤声,不知道为什么他有种莫名的坏预感,好像这样诚实地说下去,他会得到天打雷劈当奖励一样,因此他改了口。「当然是在很久以前。」
用很久以前这四个字总不会出错了吧。
「多久?」周千铭仅仅使用两个字便粉碎了吕元哲的努力。
开什么玩笑,他可是公司新一辈职员人见人怕的周哥,没有个三两三要怎么服人。
被周千铭这么一质问,吕元哲火气更旺。他又不是囚犯,用不着这样质问他吧。
「四年前在夜店里。」吕元哲无视心中警钟大响,豁出去似地说道。
「不对!你念专科时我们就认识了,我当时正在读大学,你是二专的学生……怎么样,你完全不记得了吧?」周千铭口吻嘲讽。
太过意外的话让吕元哲一呆,勉勉强强才没变了神色,摆出一张自在安然的脸。????
「谁、谁说的,如果不是因为记得我怎么会放着全店的人不理,单单约你一个。」吕元哲边说边抓头无比心虚,整个人也不由得缩了一缩。
他的专科生涯有过无数艳遇,ι哪记得跟谁在一起过,拿这个考他未免太过分了,是个大男人就别做这种娘娘腔的事嘛。
「那是因为当天店里小猫两三只没得挑吧,而且看来看去只有我对你的口味,否则这四年里你怎么连一都没提起过。」周千铭冷冷戳穿真相。
真不好意思,他认识这个男人之比吕元哲想象更甚,早就对他的谎言练就一身抗力,不会轻易动摇。
「当然不是,我只是因为你不曾提起才假装忘记的,我当然都记得。」吕元哲义正词严地反驳道,只有他自己才知道,说这话时他有多心虚。
「是吗?」周千铭压根儿不相信他。
被周千铭轻视的眼神一瞄,吕元哲登时觉得面子挂不住,恼羞成怒起来。
「你还敢说我,你自己不也一样。」攻击就是最好的防御,吕元哲用指责代替辩解,希望一举转移周干铭的注意力。
「我怎么样?」周千铭冷冷地瞪着吕元哲,等着看他变什么把戏。
「你身上的吻痕遗有出现在你房间的人,难道你敢说你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吕元哲得意洋洋地睨着周千铭,一副抓到把柄的得意样。
可惜,周千铭根本没把他的攻击看在眼里。
「确实是有关系,不过很抱歉,我们的关系跟你龌龊思想的不一样,他只是我老家邻居的小弟弟,这上来是为了找工作,我受托照顾他一下,仅此而已。」周千铭迅速响应,语气透着余怒未消。
「你说我就信啊?」吕元哲立即回呛道,神态一反刚刚的心虚畏缩,咄咄逼人起来。「你当我是傻子吗?我都看到你跟他脱光光在房间里,还说是受托照顾,敢情你受托照顾的范围还包括他的生理反应。」
吕元哲说得很顺,可惜周千铭完全不想随之起舞。
「你不要随便转移话题!我的清白我自己清楚,你高兴相信就相信,不想相信也请自便,反正过了今天我们有没有关系还是未知数。」周千铭短短几句话便把吕元哲打回原形,缩着肩膀不讲话。
开什么玩笑,现在想维持关系的人是吕元哲不是他,以为他这么轻易就会退缩吗?想太多了。
「果然有关系……」吕元哲像个受委屈的小孩子一样,扁着嘴嘟囔道。
「好,就当作我另有对象好了,你以为你有资格责备我吗?你自己还不是三不五时跑去钓别人,我都没说过话了你有什么资格质问我。」周千铭双手抱胸,冷冷地指出吕元哲的恶劣事迹。
开什么玩笑,一个成天打野食的家伙说想跟他同居,他又不是头壳坏去自找麻烦。
「你为什么只看到我不好的一面,怎么不想想我承诺要改了,为什么不肯相信我的承诺?这几年以来我承诺你的事情哪一项落空了?你要我陪你回家我就陪,你要我帮你搬家我就搬,哪一样我推托过的?难道我们相这么久、经历这么多事情,在你心里我还是一点信用都没有?」吕元哲真动气了。
见吕元哲真的发怒,周千铭也稍稍反省了一下,口气软化许多。
「我也不是完全不相信你,但是你总要给我时间思考,给我一点时间培养勇气,我根本没做好心理准备……而且我怎么知道你对『同居』这件事的兴趣有多久,哪天你厌倦了是不是会像搬进来一样,突然搬出去。」
尽管他将质疑的心用话语包上糖衣,实际上周千铭还是不相信吕元哲。
「妈的!说到底你就是不相信我,还废话这么多干嘛,少像个娘炮一样扯八百年前的旧事,想跟我一刀两断就直说嘛!」吕元哲怒气冲冲地骂道。
结果这一串话周干铭只听进了两个字──娘炮!
「你以为你是谁啊,可以任意侮辱人!娘!娘个屁!你才娘炮一个,讲什么屁话,说理说不过人就来乱骂,没种!」周千铭也火了,一下从折迭床上跳起来,指着吕元哲的鼻子气急败坏地大吼大叫。
「我有种没种你不是最清楚不过,怎么样,伺候你伺候得不够爽吗?」幼稚度不输人的吕元哲迅速回击。
就在这个剑拔弩张两人即将要厮杀起来的紧张时候,一个无法控制的声响闯入他们之间,愉快地打断两人的幼稚斗嘴。
咕噜噜咕噜──
周千铭平坦的小腹传来饥饿讯息,响亮到两个人都无法忽视的程度。
吕元哲先是愣住,而后为了这个不搭辙的声音嘴角不住上扬,闷笑到内伤。
顾虑到周千铭爱面子,他口气尽可能平淡地问道:「你饿了?」
周千铭翻翻白眼,被这个声音搞得没有吵下去的力气,扁扁嘴有些可怜地回道:「听起来还蛮饿的。」
「这样的话,我知道附近有间店不错,现在去应该会有位子……要谈什么等吃饱再谈嘛。」吕元哲跨前一步,低下头歪着身体,将他洋娃娃般骗人的脸凑到周千铭眼前,再露出骗死人不偿命的微笑,积极邀约。
周干铭脸色很差,摸着自己的肚子,再摸摸自尊心,嘴巴扁得真可以吊猪肉了。
「很好吃哦,有你喜欢的h烤饭。」吕元哲进一步诱惑道。
周千铭很沉默,他想坚持下去又怕坚持到最后等待他的是分离,眼前既然有台阶可下就赶快下吧,省得站得太高会冻死。
「嗯……好。」他的态度稍嫌冷淡,不过终于是答应了。
虽然序有点诡异,但是吕元哲仍旧达到目标,约到周千铭出去吃饭了。
之后发生的事情让人不禁想呼喊一句:「这就是人生啊!」
不久之前才吵到快要分手的两个人,在吃饱美食啜着热呼呼的茶,再配份甜而不腻的美味甜点,立即气氛温和起来。
酒足饭饱之后,吕元哲自动自发地付了帐款,并无视旁人异样目光地替周千铭穿上外衣。
最后,在店前恋恋不舍地拉着他的手,情款款地眨着他的蓝眼睛说:「千铭,我们回家吧。」
或许是美食太温暖,或许是蓝眼睛太勾引人,又或许是吕元哲的手太温暖……无论理由是哪一个结局都是一样的。
周千铭握着吕元哲的手,没有出声、没有回答、没有道别,更没有放开。
他只是睁着晶亮亮的眼睛,弃犬一般可怜兮兮地望着吕元哲,直到吕元哲一把将他揽入怀中亲得乱七八糟才结束。
牵着的手一直没有放开,直到回到家,直到倒在床上……
一段原本可能濒临崩溃的关系,竟然因为一份h烤饭而挽回,简直比看戏还要离奇,不过这就是人生,人生在世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脑波都可以开关灯了,吕元哲和周千铭为什么不能因为一份h烤饭而合好?
总之,吕元哲达成了他的目标――同居。
尾曲
午后阳光炙亮亮地撒在地板上,周千铭在客厅沙发上正襟危坐地认真研究一份资料,认真的程度不亚于研究一份价值数千万元的契约。
不过,他正在仔细研究的东西跟金钱没有关系,跟卫生却有很大的关系,如果这个时候有人认真研究他手上的资料,肯定能在上头看到几个清楚的大字――「跳蚤之生态及防治」。
大约两星期前,周千铭在他的小腿上发现了两个小小的红点,那红点奇痒无比,擦再多的万金油都压不下去,弄得他没办法只好去看皮肤科。
本来还以为是细菌感染或过敏一类难缠的小病,没想到皮肤科医生对他说了两个熟悉的字眼,熟悉到周千铭当场想杀人――跳蚤。
靠!居然是跳蚤咬的。
用不着怀疑,这个世界上会让跳蚤跳上周千铭身体的,只有那一百零一个,绰号跳蚤的吕元哲是也。
发现跳蚤肆虐的痕迹后,周千铭气愤非常,把吕元哲臭骂一顿外,更立即找人消毒整间房子,务求一蚤不留。
关于这件事情吕元哲个人觉得非常委屈,同居之后他一直努力维持整洁,再也没发生过食物包装袋不丢、杂志看完不收等情况,那只跳蚤应该是他跟附近野猫玩时沾上,一时不察带回家的。
他又不是故意沾跳蚤回家,用得着拿他当惯犯看待吗,他会不会太委屈了点。
可惜无论他怎么辩解周千铭都当没听到,更从那天开始坚持拒绝与他有任何亲密接触,说白话点,从那天开始他们再也没有做过了啦!
吕元哲曾经试着撒娇求和,可惜周千铭吃了秤砣铁了心贯彻不理人政策,坚决不让他有任何摸上床的机会。
这天早上吕元哲隔着餐桌幽幽怨怨地望着亲亲情人,眼神和神态都像个被抛弃的怨妇,实际上也差不多啦。
从他们同居开始已经过了两个多月,一开始吕元哲还把清洁部变成子公司的计划当成儿戏,还幻想会在初步讨论时胎死腹中,即便真的要实行也是一阵子之后的事,他依旧能当他闲闲凉凉的普通清洁工。
事实证明,他想太多了。
吕元哲完全料想不到,初讨论后才一个月为什么他们什么文件都申请好了,连广告都登到报纸上了,不到一个礼拜未来一个月份的工作都已排定,他的闲凉日子从此一去不复返,每天乔人去工作都忙不过来,难得偷个闲逗逗路边的野猫玩,竞得到不准亲亲密密的残酷惩罚,让吕元哲不禁大呼:「老子不想干了!」
可是叫归叫,真的不干哪有可能,他需要生活费还得缴房贷,不工作会死耶。
这天也一样,明明就是周末放假日,他却必须一大早起床带着手下的清洁员去拜访客户,顺便指挥一下现场,搞得比自己下去扫还累。
怪都要怪做广告方案的人实在太厉害了,把他们跟搬家公司做结合,负责搬家前打扫新房子、搬家后将旧房子整理到一尘不染,搬完家还顺便跟客人推荐他们的钟点清洁工。
广告部门决定强调他们迅速亲切务实的形象,结果大受好评,从此生意兴隆忙到吐血。
可是老天爷是公平的,他的辛苦终究有代价。
这天,吕元哲在客户家中看到了一瓶绝赞好东西……
周千铭不需要猜测,也看得出来吕元哲的心情好得宛若中了彩券头奖。
实际上他也没时间猜测,因为吕元哲一踏进门立即往他身上扑去,用柔软金发在他怀里蹭啊蹭啊蹭,明明是只跳蚤却做着黄金猎犬般的事情。
面对这只情人化成的大型犬,周千铭一开始还包容地露出微笑,准备伸手揉揉吕元哲闪亮亮的金发,怎料手才伸到半途,他即想起两星期前的跳蚤咬伤事件……俗话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况且他被咬仅仅两星期当然反应很大。
只见他伸出去的手中途改变目的,用力一推将吕元哲推得滚离沙发,抓着那本「跳蚤之生态及防治」大步离开吕元哲出没,并且免费奉送吕元哲两个字:「滚开!」
吕元哲不畏惧不退缩,立刻手脚并用巴住周千铭的大腿,讨好地说:「不要这样嘛,人家已经找到绝妙好办法绝对不会再被跳蚤附身了。」
说到未了,还用脸蹭着周千铭的大腿,幻想等等他可以在这里烙下吻痕。
吕元哲自己也觉得自己真是够犯贱,无论周千铭对他再怎么冷淡,他还是像个强力胶一样,黏在周千铭身上怎么都不想下来。
意外的发言让周千铭暂缓踢开吕元哲的动作,低头望着吕元哲,用挑眉表示询问之意。他并不指望吕元哲拿出什么具体方案,只因为好奇心驱使听一下而已。
「就是这个!只要把它喷到身上三个月之内跳蚤绝对不上身,快又有效率,我问过人了,对方说这瓶保证有效,之前很多人用过了,用过的都说赞。」吕元哲边说边从口袋里掏出一瓶纸盒装的东西,里头是个设有喷雾器的铁罐子,看那图片和文字感觉上挺有这么一回事的。
周千铭表情转为疑惑,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吕元哲,见他尚有疑虑吕元哲立即进一步说明,务求周干铭相信他。
「我今天去打扫的那家人就是用这罐,说一罐喷下去何止跳蚤不见影踪,连蚊子都不上身了,奸用到极点。」吕元哲大力推销道。
周干铭皱着眉头思考着,暂时没有一脚踢开吕元哲甩头离去。
吕元哲的样子不像在说谎,那罐东西看起来也很像真的,现在科技日新月益搞不好真的有这么妙的产品问世,只是他孤陋寡闻不知道而已。
他思考着,犹豫着该不该相信吕元哲,结果发现他根本不需要犹豫。
准确一点来说,吕元哲并没有给他犹豫挣扎的时间与空间。
在他呆呆思考的空档,吕元哲已经迅速准确地拉下他的裤拉炼,朝里头害羞的小东西重重一亲,隔着衣服以双唇用力衔住……
「啊呀,你、你放……放开……」
过度鲜明的冲击让周千铭第一时间失去反抗力量,造成吕元哲顺利压倒他的景况。
沙发顿时成了两个人恩恩爱爱的临时床铺,吕元哲利用体形优势压制着周千铭,一手环过周千铭纤纤柳腰,另一只手则轻轻地抚摸他敏感的腹侧,口唇顺着半软的形状上上下下用鼻尖轻柔蹭着。
随着轻柔的磨擦过,周千铭的形状益发明显坚硬,炙热地烫着吕元哲的鼻尖。
「嗯……啊、啊呀!」轻轻细细的呻吟声不住由周千铭口中溢出。
吕元哲禁欲了多少天,周千铭就禁了多少天,他同样是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平常又都是一个礼拜至少来个一、两回的数,这连着两个星期间都没有过了,周千铭反应不激烈才怪。
见周千铭已无反抗之意,吕元哲方放心地褪下周千铭最后一层阻碍,将周千铭的含入口中以舌头灵巧地打着圆圈刺激尖端。
遭受如此直接的刺激,周千铭不由得挺起腰来微微颤抖着,双手抓着吕元哲柔软金发胡乱揉搓。
「别、别……那里……不……你、你……啊、呀……」周千铭乱七八糟地发出吟哦声,语已不成句。也许连他自个儿都不明白,他到底想说些什么。
吕元哲没理会他胡乱发出的声音,持续刺激着,并趁着周干铭毫无反抗之力,吕元哲巧妙地抬起他的双臀,将长裤和底裤一起脱掉,让周千铭露出初生婴儿般的姿态。
改变姿势的同时,吕元哲亦由含入改成上下吻舔,不愿过早结束这段游戏。
吕元哲边吻着边思考客厅的润滑剂和保险套塞在哪里,他为了杜绝找不到润滑剂和保险套而兴趣全消的情况,全家各都有藏,明明记得有放的啊……
摸了半天,吕元哲终于从沙发的夹缝找到他要的东西,拜昔日身经百战之赐,吕元哲早已学会单手开润滑剂的技巧,一下子便弄好准备工作。
一波波袭来的快感,弄得周千铭素来清明的脑子混混沌沌,除了随着快戚飘移波动外什么都做不了,在似潮水又如火焰般凶猛包围他的快感中,突然一阵异样的冰凉贴上他紧缩热烫的后蕾,惹得周千铭一惊。
「咿、呀!你怎么不先讲一声。」周千铭气恼地骂道。
「啊?要先讲吗?」吕元哲呆呆地发出疑问句,手上倒是半点都不放松,沾着润滑剂的手指探入秘密蕾之中。
「你、你明知故问。」周千铭很想骂他,但已骂不成句。
「好,没问题,下我一定事先告知。」吕元哲坦率道歉的同时,毫不客气地伸进第二根手指。
相的时间并不算短,吕元哲对周千铭的身体早已无比熟悉,用不着多久便按住敏感点一下轻一下重地刮搔按压着。
最敏感的那一点被按住的瞬间,周千铭不禁弹动起来,极为情Se地叫了一声。
吕元哲熟练地压住他的腰部,巧妙运用手指持续刺激,并将二指张开并旋转着,务求润滑剂充份涂满蕾。
周千铭再也不愿意承受这样似有若无的拨撩,他渴望更灼热、更充实的东西,渴望与吕元哲合而为一的感觉。
「好、好了,你、你……那个你可……可……」
周千铭终究脸皮薄,吞吞吐吐半天,最后那一句「你可以进来了」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他想要说什么吕元哲哪里不明白,得到通行许可后,吕元哲忙不迭褪下裤子,一手抬高周千铭的左脚,将神秘朵完全坦露出来,并将他炙热发烫的部分抵上蕾,瞬间探入其中。
温暖潮湿的感觉瞬间包围上来,吕元哲满足地叹气后,缓缓摇晃起腰部,抽动着往周千铭最敏感脆弱的点攻击。
周千铭难受地扭转身体,忍耐一波快过一波的刺激,等待最后那舒服的白光出现。
最后的那一瞬间,他响着心跳声的耳朵闪过一句话,因为太过微弱周千铭听得有些模糊,无法确定吕元哲真的说了,或者仅是他的幻想。
无论真相是何者,周千铭只愿相信他是真的听见了,因为那句话是……
――「千铭,我爱你。」
久违的情事结束之后,周千铭已经累得暂时不想爬回房间梳洗,就近躺在沙发上喘息休憩,懒洋洋地等着吕元哲拿热毛巾来帮他理善后。
躺着躺着,一个纸盒子跃入眼帘,正是吕元哲带回来的除蚤药喷雾。
周千铭顺手把它捡过来仔细看看,顺便把里头的说明书也一并拿出来仔细阅读,以免弄错使用方法酿成大错。
不看就算了,一看周千铭登时翻了翻白眼无言以对,又好气又好笑。
吕元哲刚刚捧着热呼呼的大毛巾回到客厅,立刻遭到纸盒袭头攻击,虽然没有真的受伤,也不是很痛,但是他结结实实吓了一跳。
朝攻击方向看过去,只见周千铭又是生气又是笑意盛开地瞪着他,搞得他压根儿弄不清发生了什么事情。
「吕元哲,我看你不是跳蚤是狗吧。」周千铭心情复杂地瞅瞪着这个高大的金发男子,实在不知道该生气还是哈哈大笑。
「啊?」吕元哲愣愣地站在原地,连抚摸伤都忘了。
他实在弄不清楚为什么他去拿个毛巾回来,立即从人类变成跳蚤又变成狗,这变化也太剧烈了吧。
「这不是狗用的除蚤药剂吗?你难道打算喷满全身?」周千铭笑骂道,真不知该佩服吕元哲的特殊创意还是咒骂它。
吕元哲竞认真地点点头,捧着热毛巾走近,伺候王公贵族般在沙发边跪下来。
「宠物店的店员说对人无害,没理由人不能用啊。」吕元哲边说边帮周千铭擦拭下身黏腻,当个十足十的好攻君。
他说得淡然,周千铭却快晕倒了,真想把他的脑子挖出来重新整理一番。
好吧,此路不通走别条,他换个方法阻止吕元哲就是了。
「说明书上说喷完之后三天不能洗澡,药性才能牢固附着,难道你打算三天都不洗澡?」提到不洗澡这件事,周千铭流露出厌恶表情。
但是,吕元哲这个白痴笨蛋完全没注意到周千铭真正的意思,还很高兴地回答道:「三天不洗澡有什么难的吗?只要不洗就好了啊,又不用工夫费力气,要我十天不洗都没有问题。」吕元哲说得好认真。
他的话有多认真,周千铭的表情就有多难看。
三天他都没法忍受了何况是十天,只要想到要跟一个三天不洗澡的男人同居一室,他就觉得浑身发痒,恨不得狠狠揍死人发泄一番。
实际上,周千铭也做了。
只见他长腿一伸,把跪在沙发旁的吕元哲一脚踢开,气呼呼地走回房间准备自己洗澡清洁一番。
临走之前还抛下一句话,一句能让吕元哲万剑穿心的紧箍咒。
「你敢三天不洗澡,就给我滚出这间房子,脏死了!」
吕元哲望着买来还没拆封的宠物除蚤药,默默无语。
明明就可以用嘛,呜呜呜……
约莫是过于疲惫,吕元哲洗澡出来时周千铭已然入梦,侧着身子背对着浴室门,右手弯曲着抓住枕头一角,睡得像个天真无邪的孩子。
吕元哲脚步放得很轻,生怕吵醒他的亲亲爱人。
他先是蹲在床边看着周千铭的后颈,观察他的耳朵、他的耳后、他的背脊,一切周千铭自己看不见的地方,想着这一刻的此情此景只有他一个人独享,吕元哲的嘴角不禁扬高再扬高,得意地笑了起来。
半晌,他又蹑手蹑脚地爬上床,趴在双人床上头呆呆地望着周千铭的睡颜,他最爱的脸。
再过不久他们就交往五年了,五年前他被周千铭耍得团团转,随着他一怒一笑而起舞,每分别都想着要怎样才能再见面,每亲吻都不愿意结束,每拥抱都渴望沉沦在这天长地久里……
都快五年了,他还是绕着周千铭团团转,一点儿长进也没有。
即便被念被骂被指使去做东做西,依旧无怨无悔;为了顺利同居他甚至改变生活习惯,从一个惰于收拾的懒骨头,摇身一变成为勤快的家庭清洁工,力求保持整间房子的整齐清洁。
他依赖着周千铭,像是一只啃着肉骨头的狗,怎么舔怎么啃都不厌腻……周千铭就是他的肉骨头,他永远都不会厌倦。
如果他是生命殖力超级旺盛的跳蚤,周千铭就是专治跳蚤的灭蚤药,制得他动弹不得却又心甘情愿。
「都快五年了,我为什么还这么爱你。」吕元哲幸福地叹气。
末了,他以不打扰到周千铭睡眠的轻柔动作,轻轻地吻上他的脸颊,留下一个无形温暖的吻痕。
接着,吕元哲也钻进被窝里,挨着周千铭一块儿入眠。
吕元哲一连串的动作太快,快得他没发现躺在身旁的周千铭高高地堆起笑容,无声地以口型回应道:「我也爱你。」
我也爱你,我也不曾厌倦,我也随着你的悲喜而悲喜……
我爱你――
《本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