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异杂谈第三话 求子庙 》BY:秋至水(生子)[贻笑大方]291332712/GB/literature/li_homo/111618/indexas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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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仓县自古以来便是文化之地,历史久远,虽只是县城却也是闻名遐迩的,而陈仓县郊外的求子庙更是远近有名,传言凡能在月圆之夜住於庙内,来年必得一子。
却说那陈仓县上陈珞陈氏夫妇成亲已有十年膝下却无一儿半女,这陈氏虽不是大户却也算得上有头有脸的人物,也可谓是,而陈珞亦是中过举人的,家里亦有百来亩地。
陈母谓陈珞之妻李氏曰:“你若再无所出,便让我儿休了你。”
李氏闻言,躲於闺房之内暗自哭泣,被贴身丫环听到,那贴身丫环对她言道:“夫人何不去那求子庙求子,我一堂姐便是月圆之夜留宿於求子庙内,不出一年便得了一大胖小子!”李氏听得心动,待到这月十五便劝服了陈珞与自己一道去了求子庙。
那陈珞本是读书人,对於这些个求神拜佛素来嗤之以鼻,只是成亲十年,眼见著自己便要而立之年,同窗好友已是枝叶茂,自己却膝下荒凉,每每思及,心中凄然,既然被传得这般神奇,索性信它一,便与李氏一起去了求子庙,夜宿於庙中。
那求子庙有规矩,即便是夫妻男女也不得同宿,陈珞便与李氏分房而睡。
夜幽明,皓魄当空,籁寂无声,陈珞却有些孤枕难眠,辗转反侧不能眠。
他一个翻身,却吓了一跳,只见一白影立於自己的床头,那白影黑发飘然随微风摇摆,朗朗月光之下,却能将他的容貌看个大概:柳眉微扬,鼻梁高悬,菱唇微扬,似笑非笑,那容貌却是人间少有,看得陈珞竟有些痴迷,连惧怕也忘了个一干二净。
那人对陈珞微微一笑,不由分说地便上前脱去了陈珞的衣衫,陈珞先还未反应,待到浑身衣裳尽褪,方知惊愕,悻然大斥:“你做什麽!”
那人只是看了陈珞一眼,没有半声言语,便吻住了陈珞的嘴,令陈珞愕然而不知所措,一时倒由了那人。
那人的嘴一路下滑,自他的嘴移到了他的胸前细细吻著,竟然一下子含住他的乳头,不由令他心跳加速,整个身子骤然发烫,底下的棒棒更是起了反应,他慌忙反抗,对那人拳打脚踢著,只是那人却丝毫没有反应,双手一伸且制住了他的两条腿,整个身子又往他身上一压,令他动弹不得。
陈珞心惊地忙要出声叫唤,却发不出半点声音来,唯一能动的手狠命地拍向那人,那人虽不痛不痒却也被陈珞所惹恼,双手猛然用力,分开陈珞的双腿,炙热之物抵著陈珞的幽穴,一个挺身便插了进去,只痛得陈珞面目狰狞,两手紧紧抓住床单。
他只觉得自己像是要被活生生撕成两半一般,还是自那羞耻之地开始分裂,他亦是男人自是明白闯入自己体内的是何物,平日里他素严以律己,连个小妾也不曾纳过,更是不屑那些有龙阳之好玩亵娈童者,怎料得今日却被人当作娈童,可自己怎麽看都非娈童,如今被人这般猥亵倒叫他如何做人!
发狠地抵抗著,已无风度可言,狠狠地咬住那人的肩头,用力之大令陈珞只觉得齿间有著点点血腥。
那人却似不知疼痛,便猛烈地抽插起来,毫不留情,每一下都好像要将陈珞穿透一般,只见那人玉柱般的棒棒在陈珞嫩粉菊洞之中大力地进进出出。陈珞被那人抽撤了半日,洞穴之中竟渐渐湿润起来,不住地分泌出汁液来,还被那人插得发出了“扑哧、扑哧”的声响,而他原本的剧痛一点一点地消失,转而化为一种弥漫全身的爽快。
起先他羞於自己的反应,还有些抵触,尚在那里推托著,时间推移,随著插入渐,不知是无力反抗还是难以抵制这蔓延全身的快感,身体便不再抵抗,且开始不停地扭动,配合起那人的抽插了。
“啊……啊啊……”不知何时,陈珞的双腿已是缠在了那人的腰上,用力地夹紧,伴著那人的抽插动作摇摆臀部,陈珞平日有闻鸡舞剑之好,故而练得臀肉紧实,而这菊穴又是Chu女之地,自是是紧得很,紧紧地贴著那人的阳物。那人只觉得那洞穴如同一个又紧又热又湿的熔洞,且那穴壁又似有著无限活力一直不停地蠕动压迫著他的棒棒,令那人无时无刻不有射的冲动。
那人紧紧地抱著陈珞的双腿,俯在陈珞身上,剧烈地抽动了最後几下,狠狠地顶住陈珞菊穴的最,颤抖著便将自己的精华全然射在了陈珞的体内,陈珞的身子一抖竟也难以忍受地将乳白色的液体射了那人一身。
热度稍退,陈珞有些意识清晰起来,忆起方才之事令陈珞又羞又恼,自己居然被一男子做女子般对待,更可恼的是自己居然还觉得浑身爽快,比起与妻行房更觉快感,竟有种欲仙欲死之感!
只是容不得陈珞细思,那人的棒棒虽已释放了一轮却还是一柱擎天,不曾留些时间让他休息,便一把扣住尚在不断喘气的他,无视於陈珞的挣扎,将他的身子翻转过来,从後面抬起了陈珞的腿,炙热之物对准了陈珞尚未完全合拢的穴口,猛然便将全部顶入了谷底!
“啊──啊……”虽穴内湿热无比,但是巨物这般直捣黄龙却也让陈珞不由一声痛呼,只是那小穴很快便忆起先前那飘然欲仙之快乐,酥麻战栗的快感浑然一震便像陈珞的四肢延去,顿时令陈珞也不知自己是因痛呻吟还是因乐而淫叫。
那人听得陈珞的呻吟,面上大喜,更加用力地抽撤起来,如同狂风暴雨打在沙滩之上一般,只听得整个房内回荡著“啪啪”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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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晌午,陈珞听得门外妻子大声叫唤自己,方沈沈醒来,他只觉得自己的身子像是被车裂过了一般酸痛难当,尤其是自己的腰部沈得似挂了无数的重物,究竟是怎麽回事?!
“官人!官人!你怎麽了?”外面传来李氏慌乱的声音,他本想起床开门,却发现自己居然一身赤裸,身上还有点点斑痕,大腿内侧更是凝固著红白混合之物,心中一紧,忽想起昨夜点滴,整个人顿觉快要爆掉了一般!脸色刷刷便全然白掉,胸口似压了巨石沈闷而难以呼吸!
“官人!你们快些把门撬开!”听得李氏这般讲,陈珞慌忙大喊道:“夫人,我尚未更衣,还请夫人稍等片刻!”
听到门外骚动停止,陈珞方松了一口气,敲敲疼痛难忍的头颅,脑海之中浮现的尽是自己在那人身下似荡妇一般摇摆身姿浪叫连连!他恨得只想吐血!心中恨那人是恨得万分,只是女子被强暴了尚不能伸张,他一个大男人被强了去,又怎麽说得出口!他好不甘心!恨不能冲到那人面前一刀结果了他!只是那人无名无姓他又如何找得到,他一头长发又不似庙中之人。
而忆起那人,陈珞又觉得自己的身子有了一些热度,心中烦躁,咬牙强忍著痛,草草穿上衣服,见被子上沾满了自己已经干涸的浊液,心中又是恼恨,又不知道该如何理这些被子,遮掩著折叠起来,这才勉强自己起身,给李氏开了门。
“官人,你怎麽这般慢?”李氏神情慌张,眼神不定,只是陈珞生怕李氏看出什麽端倪,目不敢斜视,胡乱应了一声,便要李氏赶紧离开。
李氏那模样也似巴不得离开,拉著陈珞便慌慌张张地回家了。陈母问二人可有什麽收获,二人皆言辞闪烁,像是在掩饰什麽,陈母见二人这般神神秘秘,想是天机不可泄漏,便也不敢多问。
当夜,李氏想要陈珞同房,却被陈珞拒绝了,李氏惊慌道:“官人,为何不愿与我同房,庙中主持说今夜乃最佳之时,错过了吉时,怕难得子嗣!”
只是李氏哪里知道陈珞心中苦闷,他身上印迹为退,股间尚在隐隐作痛,哪里还有什麽心思和李氏行房,烦躁道:“不差这一两日,昨日和你去庙中,耽搁了不少事情,今夜我便在书房里过夜了。”
李氏见陈珞走了,一个人呆坐於床头,神情恍惚,怔怔地落了几行清泪,脸上几多彷徨几多迷惘……
陈珞不曾回头,他若回头必能看出李氏的异样,只是他自遭遇了昨夜那一切,哪里还有意思去顾及他人,他一个人睡於书房之内,却也是难以入眠,只要一闭上眼,便会不断地想起昨夜,想起那人是如何进入自己体内,而自己又是如何在那人身下如何放浪──他明明在心里恨著那人,只是这些片断晃来晃去的,他的身子竟有了感觉,浑身上下的血液总似在沸腾一般,这样的感觉在面对李氏是不曾有过的!
他惊恐万分,自己的身子变得连自己都有些陌生起来,这还是自己的身子吗?想自己枉读这麽多年的圣贤书!
陈珞只觉得自己心中更加烦乱,又不知该如何是好,索性起身点了灯,又坐於书桌之前看书以平心境,看了一会,他倒有了一些睡意,昏昏沈沈地靠著桌子假寐著。
猛地,房内竟刮起一阵强风,瞬间将微火熄灭,吹得桌案之上书页乱翻,一个白影穿墙而入,自上而下盯著陈珞瞧了许久,轻轻靠过去,双手捧住陈珞的头,便吻了上去,然後将他的身子推靠在太师椅之上,解开他的衣襟,目色幽地瞧著他胸前的粉点,俯身便吻住了那一点嫩红,一只手探入他的裤裆之内,揉著那还软著的棒棒,满意於它在自己手中一点一点地充胀起来。
陈珞睡得正,忽觉得有些寒意,胸前又有些湿意,他迷迷糊糊地半睁开眼,茫然瞧向自己的胸口,浑然一惊,瞪向胸口,这是怎麽一回事?
“你──”他只是一个“你”字出口,那人抬头瞧向他,轻笑盈盈,又吻住了他的嘴。
借著清幽月光,陈珞将那人的容貌看了一个大概,正是昨夜之人!他又是如何出现在这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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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不得陈珞思考,他只觉得身下一阵清凉,那人已是一把扯下陈珞的裤子,就抬起了陈珞的双腿放到太师椅的扶手之上,露出他尚有些红肿的菊穴来,陈珞心中猛然一紧,他自然是知道这人要对自己作什麽,他顿时睡意全无,奋力挣扎著想要摆脱那人的束缚,无奈他使出吃奶的力气还是没有丝毫的用,那人腾出一手,解开自己的裤子,一个猛蛇进洞就把自己的棒棒挺进了陈珞的甬道之中。
“啊──”陈珞一声惨叫,他的穴口因为昨夜激情如今还红肿得厉害,那人又这般强硬地闯入,只扯得他整个身体都被拉扯得剧痛。
那人却管不了那麽多,将陈珞的双腿朝椅背又推了几分,令他的双腿打得更开,好让自己和陈珞靠得更紧密一些,随即火热的棒棒便开始猛烈地抽动起来了,犹如秋风扫落叶,风卷残云,来势汹汹。
这般山崩地裂般的进攻,让陈珞险些昏迷过去,他大口大口地喘著气,呼吸急促,引得胸膛剧烈起伏著,整个身子也连带得晃动起来,随著那人猛烈抽动,不住地撞击在他的心之上,那娇弱的肉壁被抽打得瑟瑟发抖,汁水四溅,不断地回忆起昨日的快意,身体的快感渐渐踊跃出来。
“啊……”他才缓过疼痛的气来,便又陷入了疯狂的快感之中,菊穴里的肉轮毫无章法地收缩著时紧时慢,穴内的肉轮在那人的棒棒顶上之时,紧紧地包住那人前端的口子不住地吮吸著,而那人感觉到这样的快感,更是用力地顶撞研磨著陈珞的穴壁。
“啊呜……啊呜……”陈珞虽成亲多年,但是除了昨夜不曾经历那麽激烈的情事,哪里受得住那人这般死命地顶撞,整个身子被顶得都有些腾空了然後再重重地落下,吞没了那人整根阳物,而菊穴之内又似著了火一般焚烧著他,令他不自觉地发出呻吟,随即又被自己的呻吟下了一跳,强忍进去,来来回回的,似哀号又似低泣。
那人始终是大力地抽撤著,不给陈珞半点喘息的机会,时间渐推,那人的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两人都已经如牛般喘著,陈珞已是控制不住自己,只能本能地呻吟著,不断地发出畅快的低吼:“啊……啊啊、啊……啊……”
那人每一都实实在在把棒棒顶到陈珞甬道内的心,力道又大,顶得陈珞每一都如同被电击了一般,心也跟著强烈收缩著,扑压在那人喷射的口上,激得那人的玲口不断地分泌出津液转而反过来滋润著陈珞敏感的心,让陈珞越叫越大声,完全顾不得什麽了!
那人自始自终就保持著一种迅捷猛烈地冲刺,越到後面越是更加的狂烈,陈珞仰头如失水的鱼拼命地呼吸著,因巨大的快感他的顶端上已经是流出了一大片的透液,和自己身上的汗渍混合在一起湿了自己也湿了那人。
忽然间,只见那人“啊”地大叫了一声,待发的棒棒开始了最後的冲刺,最後整个人与陈珞全然融为一体,用力把自己上膛的阳物恶狠狠地顶到了甬道的最,全身猛烈地抽搐著,一股股利箭般的激流全部注入了陈珞的体内,然後那种子便种入了陈珞的体内。而陈珞的阳物被自己和那人的腹部紧紧压迫著,再也无法控制,也跟著释放出来,全部都射到了那人的身上,空气之中顿时弥漫开一股淫猥的气味来。
而很快那人尚留於他体内的棒棒又硬挺了起来,丝毫不愿意放过他的,再展开猛烈的攻击,攻得陈珞只觉得自己恍恍惚惚地,如那天上浮云一般,缥缥缈缈,变得有些不真实起来,双手无力地环在那人的脖子之上,口中不停地吟叫著,也不知道自己是何时昏睡过去,更不知道那人又是何时离去的。
陈珞一觉醒来,只觉得自己的身子沈得手脚都抬不起来了,那刺眼的日光告知他如今已是正午,他不情愿地坐起身来,立刻因为股间的刺痛而躺了回去,不禁又想到昨夜之淫色,双手握拳费力地捶在床沿之上,双眼泛红得想要杀人!自己昨夜又是在那人身下放荡了一夜,实在是令人憎恨至极!
只是那猥琐之人又是如何找上门来的,在那寺庙之中,若说他是寺庙中人或是附近的人也就罢了,只是如今在自家家中他居然又被那人强了去,又如何解释?这般真实的感觉不可能是自己发梦!且身上还有点点印记为证,难道说自己撞邪遇了什麽妖魔鬼怪不成?
想到自己竟然被鬼怪如女子般地强占了去,他整个人便毛骨悚然起来,不行!他得去请辟邪的门神来,贴於门前!
“官人……官人……”陈珞才想著,便听到门外李氏几声唤,他匆忙穿上衣服,便起了身,才刚一起身就觉得浑身无力,犹比昨日更为酸痛,心中恨意更添。他为李氏开了门,便因身子沈重而又坐到了一边,他心中烦躁,自然语气不佳,冷然问道:“你有什麽事吗?”
“已经是正午了,阿母让官人过去一道吃午饭呢。”李氏道,瞧陈珞自求子庙回来以後便对自己态度冷淡,暗自心惊,官人莫不是发现了什麽?暗地里细细打量著陈珞,见陈珞只是闭目养神,一副颇为疲倦的样子,倒不像是在嫌弃自己,想了想,心又宽下来,陈珞与自己虽恩爱,却是眼里容不得沙的人,若有什麽发现自是不会放过自己,定是昨日累了,今日没什麽精神。
“嗯……”陈珞淡淡地应了一声,又犹豫了一下,方开口问道,“夫人可知哪里的门神画比较灵验?”
李氏微微一愣,平时陈珞不是最反感这些神怪的吗?皆说不足为信,都是些骗人骗钱的东西,怎麽这会儿却主动问起?今日早晨,她那贴身丫环春梅还与她说道,昨日夜里听到老爷断断续续地叫著,那叫声怪异得很,不知道是怎麽回事,难道说官人也撞邪了?“官人,为何问这个?”
陈珞轻咳一声,道:“你我夫妻恩爱多年也不得一子,不知是不是撞了邪,在家贴个门神也好避避邪。”
李氏点点头,觉得陈珞说得也有些道理,想是官人多年不得一儿半女,心中也有些急了,慌忙道:“紫虚观里的门神画说是最灵的!”
陈珞点点头,吃过了饭,便去了紫虚观,请了两张门神画来,贴於大门之上。
到了夜里,他又以做事为由,不与李氏同房,独自一人睡於书房,夜人静,他一人独眠於书房却不能入睡,心中颇为烦闷,索性起床到院子内走走,才踏入院子,他便惊了一跳,只听得一凄厉之声叫道:“放我进去──放我进去──”
他听得心惊,便要转身离去,却见那围墙之上竟立著一白影子,那白影神情哀戚地望著陈珞,目光之中竟隐隐含著泪水,倒叫陈珞有些於心不忍,他竟有些著魔地想要靠近那白影……
“官人?”李氏也是一人难眠,起身到院中走走,却见陈珞立於院中,心中一动,上前叫道。
陈珞倒是被她一声惊醒,回过神来,看向李氏,问道:“夫人怎麽在这里?”
“妾身一人难以入眠,便来这院中走走,倒是官人已经将事情忙完了吗?”李氏细问著。
“哦……还没,我看得有些倦了,便出来走走。”陈珞随意地说道,再看向那墙头,那白影已经消失不见了,暗自松了一口气。
“既然倦了,不如明日再理,官人不如和妾身一道回房歇息?”李氏小心翼翼地问著,却见陈珞犹豫了一下,拒绝她道:“阿母已经在催了,还是不要拖得好,夫人且去休息吧。”说完,便转身离去了。
李氏瞧著他离去的身影不禁暗淡,成亲十载,陈珞还是第一对她这般冷淡,莫不是自己生不出孩子被他嫌弃了?一想至此,不禁潸然泪下,怔怔地在院中站了许久。
陈珞回到书房以後,身子却是有些倦了,昏昏沈沈地一觉到天明,第二日醒来,心中暗喜,这门神果然有用,自己不必再受那白影之扰。一连三日,陈珞强忍著不到院中查看那白影是否还立於墙头,一直睡於书房也不见那白影来干扰自己。过了三日,他才夜里又去院中查看,四下无人,也不见那白影,他总算是放下心来,回到了书房,将几日落下的事情赶完,踏实睡去。
二日清晨,他便将床铺搬回房去,李氏正在梳妆,见他抱著床铺回来,心喜著问:“官人,要回来睡吗?”
陈珞点头道:“帐上的事已经理好了,夫人不想我吗?”
“怎麽会?”李氏帮著陈珞收拾好床铺,面上笑容逐开,道,“今日庙会,官人可愿意陪妾身一道去?”
“也好。”陈珞想了想便答应了,这几日一直被那白影弄得精神恍惚,不如出去散散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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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跟著李氏出来,他便有些後悔了,他本就不喜人多之地,既然是赶庙会,自然是人山人海,好不热闹。他眉头皱起,他本是出来散心的,却不是来这里和人挤来挤去,心中生了不快,脸越来越沈,终是忍无可忍,他便与李氏说道:“我且先回去了。”
李氏微微一愣,怎麽这麽快就要回去了?“官人,我们才来没多久呢,真正好看的节目还没上呢。”
“你也知我不喜欢这些个热闹场面,我还是先行回去了。”陈珞道。
“这……”李氏犹豫著,只是陈珞一人回去了她留下来也是扫兴,“那妾身还是和官人一起回去吧。”
“老爷夫人,你们看那那边有个男的在卖身葬父呢!”夫妻二人正说著,却听到随行的丫环春梅指著一边说道,陈珞顺著春梅的手指便看到了一个看上去差不多十六、七岁的少年,瘦瘦弱弱的,一身孝装哭丧著脸,旁边放著一块木牌,上写著“卖身葬父”。 那少年似是瞧见陈珞在看自己,亦抬头望向陈珞,眼中含著盈盈之光。
陈珞心中为之一震,这少年面黄肌瘦,高高瘦瘦的,长得还算清秀,只是那双眼眸给他的感觉却好生熟悉,触动了他心底的某根弦,一时之间他又想不起在何见过。
不知为何,他竟对这少年心生怜悯,居然思考也不思考什麽,便开口道:“夫人,你且去买下这少年,让他到府上干些杂活。”
李氏正瞧著,却没料到陈珞要自己买下那少年,她眼中略带嫌弃,这少年一看便知没什麽力气,做不得什麽活,买回家去也不过是多了一张吃饭的嘴,她道:“官人,我们府上又不缺人,再则这少年看上去也不是个能干活的人。”
陈珞不悦道:“叫你去你便去,难得人家一片孝心,你一个妇道人家怎麽一点善心都无。”
李氏被说得哑口无言,平时陈珞是最会精打细算之人,怎麽这会儿发起善心来了?些许是想要积德早日抱子吧,只是若要做善事,倒不如把这钱捐给庙宇更好些……
李氏心中嘀咕著,可瞧著陈珞不悦的神情,她自是不敢多言,不情不愿地上前与那少年搭话道:“你叫什麽名字?今年几岁了?哪里人士?家中还有什麽人?”
那少年见李氏问他,慌忙答道:“这位夫人,小人名叫柳絮,今年十七,陈仓南门人,自小和我爹相依为命,如今我爹他老人家也去了,家中再无什麽亲人了。”
李氏又打量了柳絮几眼,实在觉得看不上眼,罢了罢了,就当是做做善事吧,陈府也不是没这个钱,她开口道:“春梅,你且去雇两个人跟著他回家将他爹安葬了,然後将他带回府去。”
“谢谢夫人!谢谢夫人!”柳絮慌忙磕头致谢,李氏懒得再看他,便和陈珞先行回去了,倒是陈珞临行前多瞧了柳絮一眼,才转头离去。
那柳絮目送陈氏夫妇二人离去,目中带著恋恋不舍,直到春梅催促,他才带著春梅至一破庙之中,那破庙中央一具尸体被草席掩盖,发出阵阵臭味,春梅嫌弃也没细瞧,雇了两个大汉便将那尸身埋葬了,然後便带著柳絮回到陈府去。
柳絮跟著春梅到了陈府,只是到了门口瞧见那两门神,却止住了脚步,春梅站在门口,见他不肯进来,便皱起了眉头道:“你怎麽不进来?还不快些进来,去见过夫人!”
“这……门口的门神好生吓人……”柳絮胆战心惊地说道。
春梅嗤笑道:“好好的一个人,又不是什麽鬼怪,怕什麽门神,还不快些进来!”柳絮虽高,却生得细巧,春梅也没将他当作男子看待,伸手拉住他的手,便将他拉进门去,疾步走向内屋,没见到柳絮暗自松了口气的模样。
李氏正在和陈珞说著,便见柳絮来了,见他也不上来招呼,杵在那与那路边木桩没个两样,傻傻愣愣得没个机灵样,当下便有些不快,对陈珞道:“我便说他不是个干活的料,你瞧瞧他傻在那里成什麽样!”
陈珞严肃的脸上却多了几分笑,和善地看著柳絮道:“我倒觉得这孩子老实敦厚,很是不错,索性跟著我做个小厮吧。”
柳絮听到陈珞的话,笑得好不开心,像是得了什麽宝一般,看得陈珞也跟著会心一笑,对这柳絮又多了几分好感,李氏只是扁扁嘴,既然官人喜欢她也没什麽好说,也就不再将柳絮放在心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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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絮被春梅带下去安排些事宜,陈珞吃过午饭之後,便去了书房,看了一会书,觉得有些倦了,便躺到一边的卧椅之上闭目养神,忽觉得一只冰凉的手轻抚上自己的脸,带著丝丝凉意,犹如杨柳拂面,十分和煦,他并不排斥,由著那只手摩著自己。
片刻之後,他才睁开眼睛,陡然一双熟悉的眼睛进入他的眼帘之中,他猛然惊慌坐起,一把推开那人!
“老爷怎麽了?”陈珞定神一看,才看清来人却是柳絮,他瞪著柳絮良久,瞪得柳絮心慌地跪下来,哭著磕头道:“老爷,小人哪里做错了吗?小人改了便是,你可千万别赶走小人!”
陈珞瞧著哭得好不伤心的柳絮,那额头都磕得有些出血了,看上去真是好生可怜,暗笑自己怎麽会将这麽一个可怜少年认作是那该死的白影呢!再说那白影不能再扰他了,他也该早早忘了那白影才是!
扶起柳絮,他随和地笑著,道:“你没做错什麽,刚刚是你在为我按摩?”
柳絮见陈珞笑了,也跟著笑著点头道:“小人见老爷睡时皱眉,想是不舒服,所以……”
陈珞赞道:“你的手艺很好呢,往後在我这便不要老是叫小人了,自称为我便好,你……叫什麽名字?”
“禀老爷,小……我叫柳絮,老爷若是喜欢,我以後天天给你按摩!”柳絮咧嘴笑著,那质朴的模样令陈珞打心里喜欢,不知为何,这孩子十分投他的缘,许是因为自己膝下无所出,见他年纪小故而喜欢吧,陈珞这般想著,见柳絮瘦瘦弱弱的,也没给他分派什麽重活,只是在书屋内理理书,晚饭时还特意吩咐了春梅多给他加些菜,说是见他太过於瘦弱,倒叫其他下人又是羡慕又是嫉妒,他们在陈府做了这麽多年,几时见老爷关心过自己了?倒是这新来的小子得老爷照顾,故而下人们皆十分排挤柳絮,柳絮也不在意,只要陈珞愿意留下自己,他便已经心满意足了。
夜色渐沈,李氏见陈珞今夜回房睡觉,特意打扮了一番,打算与陈珞共度春宵。陈珞回房见李氏只穿了肚兜卧於床上,想起自己和李氏许久未曾行房,会心一笑,且脱了衣物便要和李氏欢好。
李氏笑道:“官人,急什麽?灯还没吹呢。”
“是我糊涂了。”陈珞起身灭了烛火,便又上了床,正要躺到床上去,却感到背後一阵凉风习习,叫他自心底发寒,这感觉他十分熟悉!怎麽可能!那白影分明进不来!一定是自己的错觉!
他自我安慰著,且爬到床上,叫道:“夫人,我来了。”
只是李氏却不曾应他,他上床推了推李氏,唤道:“夫人?”李氏始终是一动不动的,传来阵阵均匀的呼吸声像是睡过去了,他略微纳闷,怎麽这麽一回功夫,李氏便睡过去了。
忽然,他的身子一僵,一只冰冷的手不知什麽时候搭在了他的肩膀之上,裸露的後颈感觉到阵阵寒风,紧接著另一只冰凉的手探入了他的裤裆之内,挑弄著他底下的阳物,是他!
陈珞惊恐地转身就要推开那人,只是他一个转身却被那人压在了床榻之上,他拼命挣扎著,用力地踢著那人,想要挣脱,双腿却被那人夹住,然後那人又将他的双手固定於头顶,一双沈的眼眸直直地注视著陈珞。
陈珞愤道:“你这恶鬼放开我!”
那人却不曾说什麽,只是瞧著陈珞,眼光渐柔,附在陈珞耳边低语了一句:“珞,我好想你……”
陈珞还是第一听这白影开口说话,那声音绵绵得犹如三月的春风令陈珞的耳根微微地发红,倒叫他有些愣住,不由地开口问道:“你……究竟是什麽东西?”若是鬼又怎麽会有这般真实的触觉?若是人又怎麽会如此诡异?还是说是什麽妖怪不成!
那人只是望了陈珞一眼,不再言语,转而吻住陈珞的嘴,贪婪地索取著陈珞嘴中的甘甜,陈珞不断地摇头挣扎著,狠狠地咬了下来,倒叫那人吃痛地松开了他的嘴巴,只是那人却不放弃,续而扯开陈珞的内衣,舔舐著陈珞胸前的乳头,那敏感的乳头一下子便站立了起来,他一手握住陈珞的棒棒,一番揉捏,满意地感觉到那棒棒的充实。
不管他怎麽挣扎,始终是无法摆脱那人,陈珞无力地放弃了挣扎,静想著自己堂堂七尺男儿,却被一来历不明的妖孽三番四地强暴了,心生绝望,两行清泪潸然而下,怔怔地道:“你为何对我这般纠缠?我又哪里得罪於你了?要怎样你才肯放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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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得陈珞的疑惑,那人陡然停住了动作,抬头望向陈珞,伸舌为他舔去了眼泪,细语道:“莫怕,我不会害你的。”
那动作轻柔至极,仿若将陈珞当作了至宝一般,倒叫陈珞有些发愣,心中竟有些异样,那人微微一笑,煞是好看,看得陈珞有些恍惚,竟由著那人细细吻著自己的身子,一点一点地吻下来,陡然又吻住了陈珞半勃的阳物,叫陈珞发出一声惊呼,忙伸手想要推开那人,只是那人却将他含得太过舒服,放到那人头上的手陡然插入了那人的青丝之中,不自觉地按住那人的头挺动起腰身来。
那人更加卖力地讨好陈珞,滑润的舌尖不断地游走在陈珞的端口之上,刺激得陈珞再也忍受不住,释放在了那人的口中。
陈珞意识到自己竟因那人的口而获得无比的快感,骤然脸红,见那人抬起头来,嘴角之上尚挂著一缕白丝,竟有著说不出的淫媚,令陈珞只觉得身子一热,又有了一些感觉。
那人直起身子,抬起了陈珞的双腿,硕大的阳物对准了陈珞的菊穴,一下子就全部地插到了底,虽已不是第一,但是已经隔了几天未作,陈珞那里已是恢复当初的禁密,不料那人会直闯而入,这一下陈珞是痛苦无比,“啊!”的一声五官都快皱到一,整个身子僵硬了起来。
好在那人的阳物巨大而炙热,不住地灼烧著陈珞的心,令陈珞只觉得像是被几道电击中了一般,生起一股酥麻的快感,这种快感是如此的强烈以至於超过了痛苦,他已经软了的阳物又迅速地充实起来,淫荡的小穴立刻变得湿热无比,贪婪索向埋在体内的火热。
“啊……啊……”陈珞难以自控地发出高低不平的呻吟,听得那人更加的猛烈地击打著陈珞的肉壁,好似一阵狂风暴雨的攻击,就听到“啪啪啪”的声音在整个房间里回荡……
陈珞也不知那人持续了多久,只记得自己後来昏昏沈沈地昏睡过去之时,那人仍埋在自己体内不知疲惫地运作著……
也不知自己睡了多久,迷糊之中,陈珞虽有些醒意,然身体累透,他怎麽也不想睁开眼睛,忽感觉到一只手竟碰触到自己敏感的侧腹,不禁惹得他一声莺啼,轻叫了一声“啊……不要……”
“不要什麽?官人?”忽听得李氏不解的声音,陈珞猛然惊醒,一下子弹开双目瞪了过去,叫李氏害怕地瑟缩了一下,官人的眼神好生可怕,莫不是自己做错了什麽?怯问道:“官人怎麽了?”
“没……没什麽……”陈珞眼神闪烁地说道,他刚还以为是那白影尚未离去,还在对他索求无度,无意识地说了一句,没想到却是李氏,不好!自己一身的痕迹岂不是被李氏看去了!他慌忙低头看向自己的身子,暗松了一口气,他的衣服已经穿回了身上,想是那人帮自己穿的,倒避免了被李氏看到的窘迫。
“官人,你怎麽了?”李氏担忧地瞧著陈珞,官人真是变得好生奇怪,刚刚那声呻吟媚态十足,连自己听得都有些面红耳赤,此刻更是紧紧地攥住身上的衣物,像是生怕被人剥了去一般。
“没……事……”陈珞想到昨日那人与自己就在李氏的边上翻云覆雨,自己虽是被迫,却淫叫连连,实是恬不知耻!忽觉得没有脸面面对李氏,愧疚地转过身去,又像想到什麽,他又回头小心翼翼地看著李氏,道:“夫人昨日怎麽突然睡过去了?”
“啊,让官人笑话了,昨日不知为何,突然睡意十足,怎麽也忍不住便一下子睡了过去……”李氏羞道,昨日她还想著如何勾引官人,却忍不住睡意沈睡了过去,一觉醒来已是天亮,真是让官人见笑了!
“那你……夜里可有听到什麽异响?”陈珞越发小心地问道,昨夜李氏就睡在他们的身边,他与那人那麽大的动静,难道李氏一点知觉也没有?
“有什麽异响?”李氏不解地反问,官人真的是好生古怪,还是说昨日夜里发生了什麽事?“官人听到了什麽吗?我昨儿个睡得沈,竟没听到一点声响。”
“哦……没什麽……”陈珞暗自松了一口气,想必是那白影做的法让李氏睡得浑然知,又想到那不知是鬼是怪的白影,心中愤慨,他便说那些个江湖术士都是些骗子,果然不假!他那贴在门口的门神根本就是没有半点用!只是难道叫他堂堂七尺男儿天天忍受那白影的侮辱不成?!不行!他一定要想个办法摆脱了那白影才是!可是那些江湖术士又不足以为信……
8
陈珞心中琢磨著如何对付那白影,有些心不在焉,用过了早饭,便躲入书房内寻思著翻阅古籍以求找到一个对付白影的法子。
柳絮端著甜点进来之时,便看到陈珞翻著书本十分苦恼的模样,他关心地问道:“老爷有什麽烦恼吗?有没有小人能够帮得上的?”
陈珞正皱著眉头,瞧到柳絮进来,眉头略舒,听到他自称“小人”又故意板起脸道:“柳絮是你呀……我都说了不要在我面前自称小人了,你怎麽还称小人?”
柳絮慌忙吐吐舌头,模样刹是可爱,令陈珞的目光有些柔化,他温和一笑,道:“有什麽事吗?”
“嗯!老爷喝甜汤!”柳絮献宝地将甜点放到陈珞的面前,却见陈珞眉毛又拧在了一起,一张脸严厉了起来,道:“没人告诉你我不吃甜的吗?”
柳絮错愕地瞧向陈珞,转而低下头,道:“没有……”
“厨房那些人也真是的,在陈府做了那麽久也不知道吗?看来都是不想做了!”陈珞冷言道,见柳絮整个人瑟缩地缩在一边,又不禁温和道,“我不是在说你,你不必害怕。”
“老……老爷……这甜汤是小……我做的……这是我最拿手的,我以为老爷会喜欢才做的,不知道老也不喜欢,我这就拿下去!”柳絮急急忙忙地说,难怪刚刚他去借厨房的时候那些人一股子幸灾乐祸状,便是等著看自己的笑话了!
“你做的?”陈珞略微挑眉,有些吃惊,又冷下了脸道,“你是我的小厮,又不是在厨房打杂,这些个下人真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
“老爷莫怪!是我特意向他们借了厨房,本想给老爷尝尝我做的甜汤……”柳絮沮丧著脸,泄气地道,“不想老爷不爱吃甜的……是柳絮不好……”
“是你特意为我做的?”陈珞瞧向柳絮都快要哭出来的可怜样,不知不觉竟心生怜惜,突然不想令他失望,居然做出了连自己都吃惊的举动,拿起勺子尝了一口,忽地一笑,道:“好吃!”
没想到这柳絮的手艺这般了得,这甜汤甜而不腻,清淡可口,便是连他这从小到大最厌恶甜食的人也忍不住称赞,见柳絮的脸一下子变得雀跃起来,他也跟著笑了起来,对於眼前的这个少年不知为何,他总有一份特殊的纵容,或许正合了佛书上所说的“缘分”二字吧。
“老爷要是喜欢,我以後还给老爷做吃的!老爷喜欢吃什麽只管吩咐我去做!”柳絮兴高采烈地说著,陈珞的称赞仿佛对於他而言如同得了无上珍宝一般。
陈珞笑著点点头,一则这柳絮的厨艺比起自己的那些个厨子是要出色许多,二则他也不想让柳絮那满脸的兴奋耷拉下来。
“老爷……似乎在找什麽东西?要不要柳絮帮忙?”柳絮偷偷地瞄著陈珞在翻的书,发觉陈珞看向自己慌忙收回了眼神。
一提及自己在寻找什麽,陈珞的情绪便又跌了回去,眉头又变得不平起来,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只要一想到那个诡异的白影,他便心烦意乱,忍不住握起拳头在桌子上重重地砸了一拳,看得一边的柳絮心惊,他小心翼翼地问道:“老爷,柳絮做错什麽了吗?惹老爷不高兴了……”
“哦……没……”意识到自己在柳絮面前失了态,陈珞慌忙安抚他道,“并非是你惹到我,而是……我自己心情不好罢了,你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下。”
“是。”柳絮乖巧地应了一声,便下去了,陈珞续而又是一声叹息,便低头再在书中寻找治那白影的法子,看了一会儿书,只觉得脑子昏昏沈沈的,竟趴在书案之上沈沈睡去,朦朦胧胧之中忽听到一人叫唤自己:“陈珞……陈珞……”
“何人叫唤?”他茫然回头,只见一片白雾之中,若隐若现一老者一身紫金道袍,黄发垂鬓,那模样却与道观之中的太上老君无差异,他暗自吃惊,甚觉蹊跷,正在纳闷之时,便见那老者一个晃闪便来到了自己面前,见到他便笑了开来道:“汝莫要吃惊,吾乃太上老君,知汝近日遭遇,特托梦与汝。”
陈珞的脸上一阵窘迫,自己身为男子却被那妖孽强了去的事就算是被神仙知道也总归是被他人知晓,实在是脸上无光,低下头去自觉无颜见人,那太上老君又是呵呵一笑,道:“汝莫怕,他虽是妖却不会加害於汝,此乃汝命中注定之劫。汝本命中无子,上苍念汝心诚可怜於汝,故而赐汝子嗣,但汝须与那妖同床共枕七夜,满了七夜,那妖自是不会再打扰与汝了,现在已是过了三夜,汝再忍忍……”
“什麽?”陈珞惊道,赐他子嗣与那妖同床有什麽关系?这神仙说的实在是古怪!
“呵呵,汝不必吃惊更不必疑惑,冥冥之中自有天数,一切天注定,吾且增与汝金牌一枚,汝须戴於身上日夜不离身,方可保家宅平安。”
太上老君说完便转身离去,陈珞正想上前拉住他再问些什麽,伸出去的手却腾了个空,整个身子往前一坠,他猛然一挣扎,才发现自己方才是在做梦,他暗自嘲笑於自己,太上老君又怎麽可能会来找自己呢,伸手揉了揉眼睛,便听得“啪啦”一声,金属坠地之声,朝地上一看却是一块金牌,那金牌与梦中太上老君所赐的长得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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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珞骇然,本当不过是白日梦一场,却不想真的会有金牌,他拾起那金牌细细观察了一番,那金牌上雕刻著一棵杨柳栩栩如生活灵活现,金牌的质地亦是难得一见,金黄而不带一丝杂质,明明是金却有著玉石般的温润,他早年曾在京城住过些时日,与达官显贵来往密切,见过的奇珍异宝不少却也不曾见过如此精美的金牌,确实不似人间之物。
想起那太上老君之言,他狠狠一咬牙,既然神仙都已托梦,想自己也奈何不了那妖索性再忍他四夜,满了七夜以後便能完全摆脱那妖孽也算是解脱吧!将那金牌戴於身上,陈珞也便安下心来了。
陈珞吩咐柳絮将自己的床铺搬到西边的厢房去,李氏不解,自觉这几日不曾做出什麽惹陈珞生气之事,忧郁问道:“官人怎麽要搬到西厢房去?莫不是嫌弃妾身了?”
“夫人这是什麽话?只是我今日白日得了神谕,须独自一人过四夜日後方能得子,夫人不必猜疑什麽,我只是去西厢房住个四日便回来。”陈珞解释道,但是李氏祥问什麽神谕之时,他又闭嘴不言。
李氏虽觉蹊跷,但是陈珞这般说了,她自是不能再说什麽,何况就算是陈珞嫌弃自己她一个妇道人家又能说什麽?
是夜,陈珞独自一人睡於西厢房中,夜渐沈,他始终未能入眠,黑暗之中,心跳如阵阵战鼓,那白影早些出现也就罢了,如今这般等待反而令他紧张万分,躺在床上却犹如躺在针毡之上。
终於在午夜时分,他见一白影穿墙而入,幽幽现於床前,他紧闭著眼,不愿瞧向那白影,却听得那白影低声一阵笑,在他听来犹如讥笑,甚是可恶,倏地睁大眼睛瞪向那白影,便见那人笑容满面地瞧著自己,一张清丽的面孔带著些许笑意却是犹如春日梨风姿卓越,令他有了一丝恍惚,连忙甩头,对方长得再美又如何?还不是个妖孽,还是个将自己强了去可恶至极的妖孽!
那人压到陈珞身上,见陈珞虽不反抗,但是全身僵硬犹如一块硬木,不由地轻笑了几声,听在陈珞耳里十分刺耳,忍不住又将手抵在了那人的胸前,他终究是大男人,叫他不带一丝反抗实在是叫他拗不过气来。
然他的抵挡在那人看来不过是挑逗罢了,那人只是莞尔一笑,将他的双手拉至边上,一手将他双手定在陈珞的头顶之上,一手解开他的衣襟,低头便咬住那胸前的红点,听得陈珞一声惊呼,他笑得更为开心,卖力舔著陈珞的身子,只听得陈珞呼吸渐重。
放开陈珞的手,他将整个身子下移,把陈珞的双腿高高抬起,漏出那红润的芯穴,那里昨日才承欢过,有些红肿地紧紧闭合著,非常迷人,他伸出舌头在菊上狠狠地嘬了一口。
“啊!”陈珞立刻敏感地叫了一声,前面的棒棒不争气地越来越肿大,双手不自觉地搭在那人的头上,将手指穿入那人的黑发之中。那人在陈珞的菊穴不停地吮吸,时不时地舌头还探入菊穴中一点点,令那菊穴想起被疼爱之时的快感,剧烈地缩合著,丝丝甘露自内部陆续漫出。
那人见陈珞呻吟渐媚,知是时候了,掏出自己的硕大对准了陈珞的小穴,将陈珞往自己的枪头拉了过来,倒像是陈珞主动将那火热吞下,一根巨大全然没入了他的口之中。陈珞的内部便如同巨大的火炉一般,本就灼热的阳物更被加温,那人受不住地开始猛烈抽插起来,毫不留情,每一下都好像要全部插到里面去,白玉般的棒棒在娇W的菊洞中进进出出,情景也煞是好看,很快,洞中渐渐湿润起来,抽插也是更加顺畅和快速。
“啊啊……”而下边的陈珞一种弥漫全身的爽快渐渐自体内发散而出,身体已忘了抵抗,随著本能地忽上忽下地挪动著身子,配合起那人的抽插。
“珞……珞……”那人一边挺冲著,一边低唤著陈珞的名字,声音婉转而如夜莺出谷,令陈珞有些酒醉之效,以往几云雨之时,这人除了发出低喘之外少有声音,这还是第一这般唤著自己的名字,不知为何陈珞竟觉得心中有了汩汩暖流,双腿不由自主地缠在了那人的腰上,用力地夹紧,叫那巨物入得更了几分。
那人已全然分不清东南西北了,每每碰上陈珞他便连初衷都忘得一干二净,只想和陈珞化作一体,想将陈珞纳入自己的羽翼之下,细细呵护!他的阳物就好像被炽热湿滑的丝绸包裹著一般,紧热得难以用言语来形容,而且这上好的丝绸料子还一直不停地蠕动,压迫著自己的阳物,止不住的快感急剧上升,很快就有要喷射的感觉了。那人拼命地抗拒著自己的快感,极力控制著要延长时间,他想将这时间无限地延长下去……
“啊啊啊……”陈珞俨然忘记了所有的羞耻和世俗,不断习惯被贯穿的身子变得越发敏感起来,便是自己主管不愿一,身子也早已背叛了他迷失在欲火之中,并贪婪地吸食更多的欢乐。明明怒怨,而淫浪之音却如脱缰之马自他口中奔腾而出,他的身子爱著心又恨著,只是他已分不清恨那人多一些还是恨自己多一些。
月银之下,两具身子都强烈地抖动著,吼叫声和喘息声是此起彼伏,整个房间里真的是一片春色。让人血脉喷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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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珞在西厢房连住了七日,前四夜那白影夜夜来与他翻云覆雨到天亮方离去,陈珞记得梦中太上老君之言,对那白影是半推半拒,却不如先前反抗得厉害,在那白影看来便是如同欲迎还拒,对他越发热情,而他的身子也是越来越习惯那白影,竟有些沈迷於那白影带给自己的快感。到了第五夜那白影果真便不出现了,陈珞又多住了两夜以待观察,那白影确实不再出现,他暗自松了一口气,忽略心中突然多出来的怪异。
过了七日,他待身上的痕迹都消退了方搬回去与李氏同住,只是回去之後,到了夜,他竟不断回忆起与那白影云雨之景,一时之间实在是无法面对李氏,李氏虽三番两暗示,他皆装不知,拉过被子便闷头大睡。时日长了,他自是对李氏心中有些愧疚,见李氏愁眉苦脸,他是自责万分,心想等过段时日了必会好起来。
不知不觉已是一月过去,陈珞渐渐有些淡忘了那白影,生活又如以前一般安然起来。这日,陈珞与朋友一道出去游玩,那朋友是在京城做水粉生意的,给他带了些京城里流行的胭脂水粉,他便送於李氏,李氏自是高兴,自求子庙回来之後,陈珞对自己的态度便好生怪异,这一个多月来都不曾与自己行房,她心中伤感,想是陈珞已是对自己失了怜爱了,心慌著自己哪天便要成为下堂妻了,而今日陈珞竟送胭脂於自己,是不是官人对自己又回心转意了?
她欣喜万分,当下便涂於脸上,细细妆扮了一番,娇羞地问道:“官人,我可好看?”
陈珞瞧向细细妆容的李氏,李氏小了自己二岁,当年二八年华嫁於自己,也是以娇美而闻名乡里,如今虽已二十有六,保持得却是甚好,容貌虽不比那白影却也是别有一番风味……意识到自己竟又思起那白影,陈珞略带羞怒地摇了几下头。李氏误以为他是在回答自己的问题,回头便掩面而泣,官人果真是对自己倦了!
陈珞见她哭泣,慌忙上前安慰道:“夫人怎麽哭了?”
“官人嫌弃妾身,妾身……妾身怎麽能不心伤?”李氏抽泣道,陈珞却将她拉过来,瞧著她梨带雨的模样颇为惹人怜爱,心中一动,道:“我怎麽会嫌弃夫人呢,夫人刚刚实在是娇媚,令为夫一时看得有些呆了。”
李氏听他这般说,破涕为笑,娇羞道:“什麽时候官人也学会油嘴滑舌了?”
陈珞并不言语,细细观摩著李氏,瞧得李氏倒有些不自在起来,不禁伸手擦著自己的脸,疑问道:“官人怎麽了?是我的脸上有什麽吗?”
“没什麽,”陈珞轻言道,“这些日子,是为夫亏待了夫人了,还望夫人莫往心里去。”
“官人说的是哪里话!我们本是夫妻……”听到此言,陈珞为之一笑,虽然这一个多月里他遇了些不愉快之事,但是都已过去,往後的路还很长,自己还要和李氏长长久久儿孙满堂!想起太上老君之言,他便笑了开来,既然神仙都托梦与他,那麽他要抱儿子的日子恐也不远了,便当前些日子的不快不过是为有後嗣所付出的代价吧!温情看向李氏,不再言语,褪去二人的衣服。
“官人……”李氏含羞地看向陈珞,躺到床上,媚态横生,引著陈珞与自己恩爱,陈珞心头一热,身子便贴到了李氏的身上……
“啊──”猛然李氏一声惨叫,竟大力将陈珞推下了床去,那力气大得十足惊人,陈珞在地上滚了两圈,头晕眼了好半天才从地上爬起来,不明所以地望向床上的李氏,便见李氏浑身颤抖地瑟缩在床角内,神情恐慌,仿佛经受了什麽巨大的打击或是看到什麽怪物一般,莫不是那白影又出现了?!
陈珞心中惊慌地赶紧朝四周打量著,却不见半个人影更不要说那个白影了,这就奇了,夫人到底在怕什麽?“夫人,你怎麽了?”
“别……别过来!”李氏惊惧地说道,身子越发地紧缩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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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你怎麽了?”陈珞不敢过去,只是李氏的反应实在异常,先前还是好好的,怎麽突然便变成这个样子了?
李氏惶恐地瞪著陈珞,严重的惧意明明白白地是针对於他,而非针对他物!实在是令他费解!刚才还说得好好的,这变化未免来得蹊跷!
“妾身……妾身……没事……”李氏过了半日,方强装镇定地舒展开身子,只是陈珞微微朝前靠近一点,她便严重瑟缩了一下,害得陈珞不敢轻易靠近,只得光著身子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下,等著李氏给他一个解释。
李氏胆怯地望了一眼陈珞的胸前,吞吐了许久才开口说道:“官……官人……何时买了这金牌,妾身以前从未见过……”
“这个?”陈珞举起那块自梦中所得的金牌,费解地看向李氏,难道说李氏在害怕这东西?这有什麽好怕的?自他得了这金牌便一直佩戴在身上,这虽是金却有美玉之功效,温身减压,令他觉得浑身舒畅,精神大好於先前,体力亦胜於以前,看得出来这金牌确实是个宝物,而李氏又为何要惧怕此物?“这宝物来得神奇,总之是神赠之物,夫人不必害怕。”
“宝物?”李氏不禁吊高了嗓子,声音尖锐得有些刺耳,听得陈珞皱起了眉头,接著说道:“这自然是宝物,为夫也是机缘巧合方得到的,夫人你不是素来喜欢求神拜佛求什麽保平安的宝物,如今为夫得了真宝贝,你怎麽反而惧意重重?”
“我……妾身……昨日妾身曾被神算铁口王算过一卦,他说……说这个月妾身犯太白忌金,金物不可贴身……所以才会对这金牌有所忌讳……”李氏言辞闪烁,说得断断续续,又似隐瞒了什麽,见陈珞投来狐疑之眼神,慌忙媚笑讨好道,“官人,这金牌平日戴著也就罢了,如今床地之间坦诚相对,这东西也怪搁人的,何况妾身又忌金,不如你且拿下来,白日里再戴上!”
李氏这般说著,陈珞便越发怀疑起来,他方才将她头上摘下的钗子便是金制的,而且她现在还戴於身上的金锁亦为黄金,既然是忌金怎麽连饰品这般贴身之物还敢用金造之物?这话未免说得漏洞百出!且李氏出身大家,虽闺房之内少不得情趣,对此她亦拿捏得当,却从不曾像方才这般媚态得犹如风尘浪女……实在是太不寻常了……他小心翼翼地问道:“既然如此,夫人怎麽还戴著金锁?”
“我……我……哎呀,这是本命锁,自小佩戴在身上……没……没什麽大碍……”没料到陈珞会有此一问,李氏颇为尴尬地瞧著他,见他的眼神更为不信任,她急得不禁落了几滴冷汗,不知该如何说下去,呆滞了良久才强笑道,“还好官人提醒,妾身都没有注意到,难怪这两天妾身做什麽都不顺,原来是被它冲到了,妾身这便拿下来!”
见李氏急急忙忙地将那金锁拿下,扔掷一边,陈珞心中的疑云更加重起来,他仔仔细细地打量了李氏许久,站起身来,慢慢地看近李氏。李氏见他居然靠近自己,顿时鼓目突睛惶畏而戒备地瞪著陈珞,眼见著他的手便要碰触到自己,便听她“啊──”的一声惨叫,双手在半空中乱舞著不让陈珞近自己分毫!不住地念叨著:“不要靠过来!不要靠过来!”
陈珞紧蹙眉头地省视著李氏,她果然不是忌讳金物,而是忌讳自己身上的金牌,这金牌他是真真切切自梦里从太上老君那里得来的,李氏莫不是中邪了?他惊地瞪视著李氏,两个眉头几乎靠到了一起,暗想著:难道说那白影还未离去,尚在他家中作乱?可是太上老君明明说满了七日那白影便会离去,既然有这金牌那那个梦便是有实有据,而满了七日那白影确实如太上老君梦中所言不再出现在他面前了!应该不是那个白影所为,可是现在李氏的反应实在是怪异得紧!
他不禁伸手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如今他思绪有些紊乱需要好好整理一番,拿起挂於一边的衣物,草草披在身上,退了几步道:“我看夫人今日太过疲惫了,好好休息吧,我且去西厢房睡不打扰夫人休息了。”
听得房门“咯吱”一声,李氏惊地停住了手中的动作,望向已经关上的房门,不禁叫了一声“官人──”,只是陈珞早已走远并无应答,她怔怔地注视著被自己扔在地上的金锁,忍不住自问道:“我这是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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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珞且去了西厢房,反反复复地思考著李氏先前的怪异,究竟是不是因为白影作祟?思考了半日始终不得其解,心中忐忑而不得安然入睡,直到天亮才朦胧有了些睡意,渐渐进入梦乡。
迷迷糊糊之中,陈珞忽感到一只手整细细摸著自己的脸,他心中猛然一紧,紧张地便伸手紧紧抓住那只手,便听得一声惨叫,他陡然睁开眼睛,便看到柳絮吃痛地龇牙咧嘴的,模样还真是有些可爱,他不由地笑了出来,连忙放开他,突又觉得不对劲,严厉问道:“你是如何进来的!”
“老……老爷!我……我不是故意坏了规矩的!”柳絮慌张下跪,一脸的惶恐之色,磕头道,“老爷饶命!老爷饶命!”
他那可怜模样到底令陈珞有些心软,眉头却依旧紧皱,语气却缓和了不少,道:“你起来答话,你是如何进来的?”
柳絮不敢起身,始终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说道:“方才老夫人让我来叫老爷起床,我在门口叫了几声,不见老爷应答,我见房门未锁,便斗胆推门进来……见老爷睡得不安稳,又想起上老爷曾夸过我的手艺,便自做了主张,还请老爷恕罪!”语毕,他又连连磕头求饶,磕得地上竟有了几个血印。
陈珞平日素恨下人的自作主张,责罚起来亦不曾手软,然而见柳絮这般模样,他倒心生不忍,忍不住说道:“你且起来吧,往後没有我的允许,不可随便入我房间。”
“是!是!”柳絮又磕了几个头,将地上的血印加了不少,反倒令陈珞觉得是自个儿不是起来,心中生了许些怪异感,摇晃了几下头,自己最近实在是怪异得紧,睡时居然连房门都忘记关了,对於眼前这柳絮的感觉就越发地怪异了!
实在是觉得自己不大对劲,陈珞轻敲了几下自己的脑袋,不想再看到柳絮,转过身背对著柳絮,道:“你起来吧,别再磕头了,老夫人唤我什麽事?”
柳絮听他一而再地叫自己起来,这才敢从地上起来,毕恭毕敬地答道:“老夫人让老爷过去吃午饭呢。”
“午饭?”原来已这般晚了!陈珞暗吃了一惊,连忙穿戴整齐,便要往饭厅而去。
见他要出去,柳絮急急叫道:“老爷──”
“什麽事?”陈珞奇怪地回头看向柳絮,便见他搔著头微红著脸问道:“那……那老爷原谅我了?”
这孩子还真是老实憨厚得紧!陈珞不知不觉脸上多了一层淡笑,语气亦轻松了不少,道:“这还需要问吗?吃过饭去书房侯著吧。”
“是!”柳絮顿时雀跃起来,笑容可掬,那模样竟让陈珞心猛跳了一下,他连忙甩了下头,便匆匆赶往饭厅,才一进饭厅便见陈母和李氏已坐在那里,而陈母沈著一张脸分外严肃,他略为动了下眼珠,想是母亲又要老调重弹了!不觉皱了下眉头,恭恭敬敬叫了一声“母亲”,便在陈母边上坐下。
陈母看了他一眼,斜眼看著李氏,面上微怒道:“听闻你昨日又去了西厢房?”
“是,昨日孩儿身子不适,不宜与娘子同房,便独自去西厢房歇息了。”陈珞心中早有了一套说辞应付陈母,说得分外流畅,只是陈母却不吃他这一套,冷哼了一声,道:“你少拿这些唬弄我!你们日夜分房,想必是李氏不贤!”
“并非娘子之错,确实是我身体不适,想要独自去西厢房休息。”陈珞语气依旧恭敬,却也多了几分坚定,母亲的心思他哪里不明白,只是李氏陪他十载亦是夫妻情,他心中自有秤砣!
“哼!”陈母斜睨了下一旁低头默默无语的李氏,又转头对陈珞厉声道,“身为妻子却不能照顾身体不适的夫君,还哪里有半点妻子之样!这样的妻子!这样的儿媳妇我留著何用!”
“对不起婆婆,是媳妇无能……”李氏低头泣道,本来陈母教训便令她如坐针毡,又思及昨日自己的怪异,生生地将陈珞拒之门外,心中更为难过,哭得更为伤心。
“我几时问你话了?!我们娘俩说话,哪轮到你这个外人插嘴!”陈母高声喝斥道,话中不留一点情面,却让陈珞的目光闪烁了几下,不悦开口道:“母亲此言差矣!娘子即嫁於儿子,便是陈家之人,怎能说她是外人?”
“她不是外人吗?”陈母冷笑道,“娶妻何用?自是为了传宗接代,她嫁於你十年,却一无所出,自己不能生便也罢了,还不肯让你纳妾!这又算得上哪门子妻子!我看不如早早休了得好!”
“纳妾之事是我自己不愿意,怪不到娘子头上,子女之事本是天定,又岂是娘子之过?娘子嫁入陈家这麽多年,辛劳持家,并无过错,我实无休妻之由。”每每思及膝下凄凉心中难免心伤,然他到底知书达理,怎能将无子之错一概推到李氏身上?
“好呀,你倒是护著她!也不知道她给你吃了什麽迷魂汤!”陈母瞪视著陈珞,这儿子打小虽然孝敬却事事自作主张,由不得她这个做母亲的,她虽对李氏不满却也奈何不了陈珞,只是她等孙子等了这麽多年,她不管儿子如何想,总之她一定要早日抱孙!再这样下去,他们陈家可就要绝後了!她又如何对得起陈家列祖列宗!“所谓不孝有三,无後为大!她无後便是她的错!平日里我也懒得管你,但是这事我断不会妥协!你要麽休了她另娶,要麽纳妾!总之一年以内我定要抱上孙子!”
陈母说完便“啪”地一声扔下手中筷子,气呼呼地走回自己房间去了,留下眉头紧锁的陈珞与不住哭泣的李氏。
陈珞心中烦躁,听得李氏哭声,更是烦乱,不由大声道:“别哭了!”
老爷终究还是嫌弃她了!李氏抽泣地望向陈珞,那一脸的烦心,令她又是自责又是自哀,沈默半晌,她吸了一口气诺诺道:“老爷,您纳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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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妾?陈珞微微愣了一下,脑海之中一瞬间竟闪过了柳絮那张笑颜,他心中顿时咯!了一下,狂摇了几下头,自己真是越来越荒谬了!怎麽在这个时候想到柳絮!他敲了几下自己的头,瞧得李氏莫名其妙,不禁问道:“官人,怎麽了?”
“没事!”陈珞烦躁地甩了几下头,口气不善地语道,“纳妾之事以後再说吧!吃饭吧!”
夫妻二人之间不再言语,沈默著低头吃饭。李氏一声叹息,随意夹了一口盘中鱼肉,还未放入口中便觉得腥味熏人,一股子恶心感便冲了上来,她猛地便俯身干呕,只是腹中尚未进食,却什麽也吐不出来。
陈珞看的有些担忧,他上前关心地问道:“夫人怎麽了?”
李氏顺过气来,瞪视著鱼肉,整个脸色刷得青白,嘴唇微微颤抖著,良久才强颜欢笑道:“官人,我没事,只是一时顺不过气来罢了。”
“原来如此。”陈珞看著李氏刷白的脸红肿的眼,憔悴万分,心中不免有些过意不去,只是他亦没有办法,若说这麽多年下来,他心中对李氏一点都无怨那却是不可能的。
想到子嗣问题,他不禁摸了摸胸前的金牌,反反复复思量著梦中太上老君所言,又思索著昨日李氏的反应,难道说他若要有後,真的要纳妾吗?
纳妾……突然又想到了柳絮,他猛然摇晃了几下头,就算要娶妾也是娶个年轻女子,那柳絮却是个少年,自己怎麽会想到他!最近自己真是越来越古怪了!烦闷地放下饭来,他起身道:“我吃饱了。”转身便离去了,李氏愣愣地望著陈珞离去的背影,不知不觉又流了泪。
陈珞才刚一进书房,便看到柳絮忙上忙下的身影,他恶声问道:“你在这里做什麽!”
柳絮被身後突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转身无辜地瞧向陈珞,结结巴巴地说道:“老……老爷……不是您让我……让我在这里……侯著您的吗?”
“是吗?”陈珞想了想,自己先前确实曾经说过让他在书房侯著的话,捏了捏几下自己的太阳穴,自一边坐下,道,“是我糊涂了……你下去吧……”
“老爷不舒服吗?不需要我在这吗?”柳絮愣愣地问道,这陈珞怎麽说变就变,发生了什麽事?
“叫你下去便下去!”陈珞突然怒吼,吼得柳絮整个人全然呆住了,小小的脑袋瓜沈沈地低了下来,瘦弱的身躯微微颤抖著,抬头委屈地看了他一眼,便无声地朝外走出去了。
陈珞看著柳絮那失落的背影,心里更加心烦意乱起来,该死的!自从去了那求子庙,自从遇到了那白影一切事情都开始变得不顺心起来了!都是那白影的错!他到底什麽时候才能恢复正常的日子!
“官人……”陈珞心乱如麻地理不出半点情绪来,却听得李氏唤自己,他猛一抬头,便见李氏站在书房门口不敢进来。
瞧著李氏憔悴不堪的模样,他一声叹息,道:“夫人,有什麽事吗?”
“我……官人可否将你带在身上的金牌借我一看?”李氏犹豫著问道,刚刚她反复思量,有些事她自己亦觉得颇为怪异,难道是和那夜的白影有什麽关系?而最近自己的身子更是奇怪得可怕,莫不是──她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要真是如她所想,她岂不是没得做人了?!
陈珞望著她真诚的目光与不佳的脸色,实在不忍拒绝,便将胸前的金牌取下,拿与李氏看。李氏看到金牌,当场整个脸色便刷了透白变得更为难看起来,整个身体瑟缩著朝後退了两步,死死地瞪著那金牌不敢往前半步。
“夫人?”陈珞仔细查探著李氏脸上的变化,她眼中的惧意十分明显,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这金牌是神赐之物,李氏为何如此惧怕?难道说真有什麽不干净的东西落在她身上?但是她又为何主要要看这牌子?
“我……”李氏对著金牌想看而不敢看,她亦想明白一些事,只是她还来不及细思,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听得陈珞一声唤,她眼前一片漆黑便失了知觉。
“夫人!”陈珞还在费思,却见李氏的身子一软便倒在了地上,当下心惊地冲了上去,一声吼道,“来人!快去请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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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氏悠悠地醒过来,眼前恍恍惚惚的,突地便听到陈珞一声惊问:“你说什麽!”
她倏地睁大眼睛,便看到陈珞对著一位郎中打扮的老人板著一张脸,那神情严肃得有些吓人,出了什麽事了?!
“呵呵,恭喜陈老爷,陈夫人有喜了!已经一个月了呢!”老郎中不明所以地笑道,他亦是本地人士,自然知晓这陈老爷成亲多年而未得一儿半女之事,如今陈夫人总算有喜了,想必陈老爷是惊喜万分,而他的赏银自然是少不到哪去了!一张脸笑得布满了褶皱,只是他哪里知道,陈珞已经和李氏一个多月未曾行房,这一个月的身孕实在来得蹊跷!
大夫的话令李氏听得心惊,脸色不由地刷得更为惨白,说来巧合,前去求子庙之前,她亦已有好几日未和陈珞行房,而自求子庙回来之後之间这一个月,他们更是不曾同过房,这孩子除了是那白影的,自是不可能是别人的!而她更加无法隐瞒过去她曾被玷污一事了!心中顿时压了块千斤石,恨不能就此死过去,不必再面对陈珞!
陈珞的余光瞄到李氏已经醒来,心情又沈了几分,草草打发了老郎中,屋内便只剩下他夫妻二人,分外冷清,望向床上又闭上眼睛伪装未醒的李氏,他很想将她拉下床大声地质问於她这孩子究竟是谁的!
他猛地上前一步,恨恨地瞪著床上紧闭双目嘴唇青紫眼角尚挂著泪珠的李氏,踌躇了半日,他最终没能开口,狠然一转身夺门而出,再不愿面对李氏!
察觉到他已出去,李氏方缓缓睁开双目,陈珞的态度已经显然,这事情已经是明摆在那了,纵然她今日不必再面对陈珞,只是她始终还是要面对陈珞的,可是她又有何面目面对陈珞,倒不如现在就死了算了!
李氏一狠心,便从床上爬起,自一边的柜台内取了一把剪刀,就要刺入自己的胸膛,然而就在剪刀刺入胸膛的霎那,那剪刀居然猛地裂开,在瞬间变成了铁末,这是怎麽一回事?!她吃惊地瞪视著那一地的铁屑,只觉得脑子越来越昏,有一个模模糊糊的声音不断地在她的脑海之中盘旋著……
且说另一头,陈珞心烦意乱地离了房间,却没什麽地方可去,这被带了绿帽子一事他又能够找谁诉说?!说出去亦是脸上无光被人笑话之事!
烦郁地在院中踱来踱去,如今正值秋初,院中百已经开败,绿叶渐枯,一阵风过却是残落叶铺地,分外颓废,恰如他此刻的心境,心中积郁实在无可发,泄恨地紧握拳头一拳捶在了一边的树干之上,蹭破了手皮亦无感觉,都是那该死的白影!自从遇到那白影所有的一切都变了样,他本风平浪静的日子却变得汹涌澎湃起来!
思及那白影,他突地猛然心惊,李氏出身大家,平日为人素来内敛,这麽多年来都不曾做出过什麽出格的事,更不要说红杏出墙了!推算下她怀孕的日子,正是去那求子庙之日,难道说她亦遭遇了那白影不曾?!
越想越觉得有道理,陈珞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那太上老君之言又是何意?难道他所说的子嗣便是要自己给那妖孽养儿育女?!如果真是这样,他倒宁可一生无後!
心中的郁恨不觉又了几分,他猛地又是一拳捶在了坚实的树干之上,而那手上的痛感却不能减弱心中一丝一毫的压抑!
“老爷,您怎麽了?!”柳絮虽被陈珞呵斥而退心中却觉得不踏实,又听闻李氏有了身孕,正要去找寻陈珞,便看到他在院中紧皱著眉头以拳击木,那手上已是流血却也不自知,他慌忙上前阻止,一把拉过陈珞的手,小心翼翼地检查著,心疼地说道:“怎麽这般不小心,都流血了!快进屋,我给你包扎一下!”
那怜惜的口吻不由地令陈珞一愣,对上他那双澄澈真挚的眼睛,他不觉有些触动,心中不知不觉少了些愤恨却多了几分无奈,微微叹了一口气,将手抽回道:“不碍事。”
“不管如何,都见血了!怎麽都要理一下!”柳絮这一却格外强硬,那双眼中的鉴定不容置疑,不由分说便拉著陈珞朝屋内自己的寝室走去,寻了些理伤口的药便帮陈珞理著伤口。
陈珞却是被他不同以往的强势给吓了一跳,这是他所认识的那个怯弱少年吗?!待到回过神来之时,便看到柳絮正细心地一点一点地洗去嵌入他肉内的树皮,那动作的轻柔仿佛将他当作人间至宝一般,令他心中猛然悸动著,那不曾有过的心跳感令他惊地抽回手来,一个不小心便划过了伤口,他吃痛地叫了一声。
柳絮立刻紧张地用力拉住他的手,那力道之大却不像是一个瘦弱少年该有的,自责地说道:“痛吗?都怪我不小心!”
“这与你无关……”陈珞瞧著那细巧的脸因为自己而露出担忧的神情,心情不知不觉竟有些好转,一种莫名的异样感冉冉升起在心中,只是他还没来得及细究这感觉,便突然感到眼前一片晕眩,整个天地都在不停地摇晃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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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老爷──”陈珞迷迷糊糊之中听到柳絮的喊声,他惊地挣扎著便打开了眼睛,就看到柳絮忧心忡忡的脸,他费力地站起身来,头还有些昏昏沈沈。
柳絮见他已醒,欣喜万分地笑道:“老爷,你可醒了!有没有觉得舒服一些?”
“……我怎麽了?”陈珞摇晃了几下脑袋,努力集中自己的精神,之前自己似乎一阵晕眩便有了一阵恍惚,然後……该死的!头又有些犯沈了,他的身子不禁朝後一软差点摔倒在地,还好柳絮手脚伶俐,上前一把抱住了他!
陈珞恍恍惚惚地由著柳絮抱著自己,柳絮的臂膀虽然不大,却很是温暖给人一股子窝心感,温润的身上散发著一阵一阵淡淡的馨香,那清新之味如春雨沐浴过的柳叶沁人心肺,更让他心情奇迹般的平静下来,不由地更加抱紧柳絮,不想再松开他的手……
“老爷?您没事吧?您先前晕倒了呢!”柳絮担忧地说道,细细的眉毛扭到了一起,让人不禁想要伸手抚平……
“老爷?”他突如其来的动作不禁令柳絮吓了一跳,更是将他自己也大吓了一跳,自己这是怎麽了?!居然做出如此有失体统的行为!他猛地自柳絮的怀中跳了出来,瞪视著自己刚刚触摸到柳絮的手,自己真是越来越奇怪了!一向强健的他居然会无缘无故晕倒,更奇怪的是他刚刚竟然还想要倚靠在柳絮怀中就此不起来!自己怎麽会变得如此怪异?一定是那白影作祟!
哼!还说什麽过了七夜一切都会恢复正常的!还说什麽上天怜他赐他子嗣!一切皆是欺骗!只是将他的生活搅了个一团糟!若所谓的子嗣就是给那妖孽养育儿女,他宁可无子送终,也好过养个半人半妖得孽畜!
越想心中越是愤慨,陈珞不禁狠狠地抓住胸前的金牌,什麽太上老君!也不过是个骗人的主!猛然将它拉扯下来,泄恨地用力砸到了地上,“啪啦”一声分外的刺耳!
柳絮不禁吓了一跳,慌忙上前拾起那金牌,递给陈珞道:“老爷,这麽好的宝物怎麽要扔在地上?”
“哼!什麽宝物!分明是妖物!”陈珞冷哼道,纵然这金牌就本身而言确实是件好宝贝,但是这金牌来得蹊跷,谁知道中间有没有什麽猫腻!他被那白影已经害得够凄惨了,不想再与那白影纠缠不清了!
“怎麽会是妖物?!”柳絮显得分外焦急,正欲解释,却听得门外远近传来几声“老爷──”“老爷──”似乎府上的人皆在寻找陈珞,陈珞微微一皱眉头,便朝外走出去。
几个寻找陈珞的家丁见到陈珞从柳絮房中出来,都松了一口气,然而细究了一下他走出来的房间和紧紧跟在他身後出来的柳絮,互看了一眼,心中不由多了些想法,只是当著陈珞面,他们自是不会表现出来,见了陈珞便恭敬道:“老爷,老夫人正急著找您呢!”
听闻陈母在找他,陈珞慌忙便往前屋去了。
“老爷──”後面急急跟著他的柳絮正想将金牌给於陈珞,却不想被几个家丁一把拦住,他不解地看向他们,客气地说道:“几位大哥有什麽事吗?”
其中一名家丁冷笑著道:“看不出来你小子小小弱弱的,却比起荡妇来还要厉害!”
“就是就是!”旁边几个家丁符合著道,搬唇弄舌道,“别以为靠著屁股勾引了老爷就有多厉害,你他妈又不是女人,还想飞上枝头变凤凰不成?!”
“就是!少以为这样子就能爬到我们头上来!”几个家丁恶狠狠地言道,他们跟著陈珞许久从来没见陈珞像对柳絮这样对谁这般好过,生怕这新来的柳絮得了宠狐假虎威地在他们面前耀武扬威起来,那叫他们以後还怎麽在这陈府里混!几个人仗著自己人高马大地便想先下手为强,先治住了柳絮免得他以後作威作福做到他们头上去!
柳絮满是错愕地瞪著眼前这几个人,像是不明白他们的话一般,疑惑地问道:“几位大哥这话是什麽意思?”
“什麽意思?!表面意思!你小子还想装傻蒙混过关?!也他妈的太瞧不起老子了!兄弟们给他点厉害瞧瞧!”几个家丁互使了下眼色,便要上前揍柳絮,几个汉子虽然不会武功却有些蛮力,自持比柳絮强壮,便想著先给这小子点颜色看看,往後他便是成了老爷的心腹对他们也有些忌惮!
柳絮皱眉感觉到他们身上所散发出来的不善气息,见他们几个便要扑上来,便轻巧地躲了开,那身手却不该是常人所有的,那几个家丁不可置信地瞪视著他,只道是他个小灵活,不信邪地便又继续扑上。柳絮躲闪了几个回合,觉不耐,突然一甩手,只在眨眼之间便将几个大汉震出了十米之外!
“你──”看不出来这柳絮竟是这般的高手,几个家丁大骇地瞪视著他,慌忙从地上爬起来,跪地求饶道,“大爷!柳大爷!我们哥几个真是有眼不识泰山,竟妄想给大爷您颜色看!您大人有大量饶了小的这帮子不懂事的吧!”
柳絮愣愣地瞧著他们前後截然不同的态度,好一阵子没能反应过来,倏地摇头叹道:“你们这些人啊!实在是愚昧!”他轻一甩袖,不再看向那几个家丁,便追赶陈珞去了。
几个家丁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互看了一眼,迷茫地问道:“我们这是在干什麽?”刚刚发生了什麽?他们怎麽全不记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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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珞走进陈母的屋内,便看著陈母反常地和李氏说说笑笑的,一派和乐融融,倒叫他有些不解,母亲什麽时候对李氏这麽好过了?更何况出了那样的事李氏又有何面目来见他母亲?!突然像想到什麽,他错愕地望向李氏,这李氏不至於做出这般不知廉耻的事吧!他沈默地看了一眼李氏,上前行礼道:“母亲。”
陈母高兴地都快合不拢嘴了,拉著李氏的手,对陈珞笑道:“你也真是的!这麽大的喜事也不早些告诉我!要不是我媳妇来说,我还一直蒙在鼓里呢!你就这麽见不得我高兴吗?”
“孩儿不明白,母亲所指何事?”陈珞虽然心中有了七八分确定,但是还是不动声色地问著,质问的目光瞪向李氏,却见李氏满面娇羞地低下了头,那模样反倒令他觉得是自己是不是真的弄错状态了!
陈母满面笑容,不在意地挥了挥手,乐呵呵地道:“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和我装糊涂!呵呵,我也不多和你计较,你快些吩咐下去,好生待我媳妇,可别亏待了我的宝贝孙子!”
“宝贝孙子?”陈珞反问了一句,目光始终盯在李氏身上,却见李氏没有半点拘禁不安,羞道:“官人怎麽了?怎麽忘记了先前大夫说的事了吗?”
“我没有忘记!”陈珞咬牙切齿地说道,他念著旧情没有当场戳穿李氏,却没有想到她这般恬不知耻!居然还敢来报喜!她真以为自己如此不堪,戴了绿帽亦不自知吗?!
李氏却似腹中孩子真是他的一般,面上笑容带著亢奋与甜蜜,走到他边上道:“我们还是不打搅母亲休息了,先回房……”
“回房?回什麽房!”陈珞一把甩开李氏伸向自己的手,动怒道,“你实在是太寡廉鲜耻!我告诉你!我今天便要休了你!”
“官人?”李氏顿时懵在了那里,似乎是真的不明白陈珞为何是这种态度。
“珞儿!你这是干什麽!”陈母对陈珞的态度也大感不解,这儿子是怎麽了?好不容易盼来了一个孩子,却是这般态度,这态度实在是太过於怪异了!她原来喜悦的脸一下子耷拉下来,大声呵斥陈珞,只是那陡然变得尖锐的目光暗中徘徊在李氏身上,她儿子她自是最了解的,那问题必定出在这女人身上……
“你还敢问我?!”陈珞万分气恼地怒视著李氏,他与李氏相十年,一直以来皆以为她贤良方正、持家有道而恪守妇道,却没有想到她脸这般寡廉之事也做得出来,还没有半点反悔!实在是太令他失望了!他一股子怒气上来,便要开口大骂──
“老爷──老爷──”却听得门外一家丁不断地叫嚷著,他陡然打开门,不能发泄的气一股脑发泄在那家丁身上,吼道:“干什麽!”
那家丁被吓了一大跳,陈珞平时虽然对他们这些下人冷冷淡淡的,却从来没有这麽大声说过话,难道自己不小心得罪了老爷?!那可怎麽办!陈珞虽然说不上是个坏人,却也不是什麽善人,自己要是得罪了他,在陈府便也混不下去了!大滴的冷汗不由地自他的额头迸出。
“到底什麽事!”见那家丁瑟缩地颤抖著久久没有言语,令陈珞的心情更加恶劣,语气也跟著变得更差,害得那家丁更加心慌,战战兢兢地结巴了半天才降话说全:“老……老爷……那……那个……衙门里来……来人了……”
陈珞不善的脸色听到此消息更加凝重了几分,衙门里来人找他,所谓何事?!只是既然是官家找他,他自然是怠慢不得,急冲冲地便往前厅走去,便看到一年纪与他不相上下一身官服的男子以及几个官差打扮的人站在前厅之内,似乎有些急事。
那身著官服的男子见陈珞来了,慌忙笑道:“陈兄令人好等!”
“陆大人,有失远迎了!”陈珞连连行礼,那人却笑著甩甩手道:“陈兄,何必这般见外。”
陈珞这才平下先前对李氏的愤慨,客套笑道:“不知陆兄找我什麽事?”这陆飞珏与他当年是一个私塾出来的同窗好友,关系不浅,平时亦常有往来,礼仪之上倒也不计较许多,只是近来他要务缠身,他二人鲜少相聚,如今他又是一身官服来访,想必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陆飞珏看了他一看,也不客套什麽便直奔了主题,直截了当地问道:“听说陈兄前阵子去过那求子庙,陈兄可觉得那里有什麽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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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怪?”陈珞的脸色微微变了一变,立刻遮掩地笑道,“有什麽古怪的?”
“没有古怪吗?”陆飞珏若有所思地盯著陈珞勉强挂著笑的脸,反问了一句。
陈珞想也不想地否决道:“我并没有发现什麽奇怪之!”虽然这般答著,脑海之中却不断演绎著那日自己在求子庙遭遇的一切,以及李氏那来得古怪的身孕,他的双手不自觉地紧紧握起拳头,力道之大连青筋也突兀出来。
陆飞珏看了一眼他的手,笑著点点头道:“我明白了,那我就不打捞陈兄了,就此别过。”陆飞珏行了个礼,回头一挥手几个官差便跟著他朝大门走去。
陈珞微微迟疑了一下,突然叫道:“陆兄,等等,不知那求子庙出了什麽事吗?”
陆飞珏停顿了一下,转身之时脸上的神情十分的严肃,却没说什麽,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没什麽,只是有人来报有歹人混入求子庙内,不过这事还需再调查调查,若陈兄有什麽消息,还希望及早告知於我。”
“有这等事?”陈珞三分真地做出吃惊模样,那白影算是歹人吗?他看那白影分明不是人!虽然官府插手此事,令他安心了不少,只是那白影怕也不是这般好对付的!
“是呀。”陆飞珏叹了一口气,这几日为这事他到奔走,查访那些曾经去过求子庙之人,态度各异著实令他难以理清头绪!“我尚有公务,也不打搅陈兄了,告辞!”
“陆兄……保重!”陈珞沈重地说了一声,令陆飞珏吃惊地望向他那凝重的神情,这陈珞果然知晓些什麽,然而若那事是真的,他自然也不肯说出口,毕竟实在是丢足颜面之事,他亦慎重地点点头,道:“多谢陈兄,告辞了。”
陈珞望著陆飞珏离去的背影,沈思地紧皱起眉头,他此刻的心情分外矛盾,一方面希望那白影能被官府抓住绳之以法,另一方面又怕那白影被抓住以後供出自己与他之间那些不堪之事,而他更怕那白影妖力甚强,就连官府也拿他没有办法!到时候他要是再回头找自己那可怎麽办!
“老爷……”正想著便看到柳絮气喘吁吁地跑进来,似乎有什麽急事,白皙的面上泛了著红晕,发丝有些凌乱,不觉之间他目光有些放柔,轻问道:“有什麽事吗?”
“老爷,您的金牌!”柳絮强调地说道,将金牌递於陈珞。
陈珞看了一眼那金牌,心情极差地怒道:“你还留著这妖物做什麽!直接给我扔到门外去!”
“老爷怎麽这麽说?!”柳絮吃惊地说道,不想陈珞会这麽想这金牌,他看向陈珞小心翼翼地道,“这金牌怎麽会是妖物?我虽然没见过多少宝物,但是这金牌我看著绝对是稀有的宝物,和一般的金子不大一样……”
“哼!”陈珞冷哼了一声,愤恨道,“就是妖物才会与众不同!这东西要不得!你快些给我扔到门外去!”
“可是……”柳絮犹豫地看著陈珞,再看看手中的金牌,不死心地问道,“为何老爷会这般不喜欢这金牌?”
“放肆!”陈珞陡然对著柳絮大怒道,“我是老爷还是你是老爷!我都说扔了!你还在那婆婆妈妈做什麽!你若贪财想要自己留著便自己留著吧!”
“不……不是的!我并不是贪恋这金牌,真的只是觉得它是件宝物,老爷扔了著实可惜!想必老爷得来也不易……”柳絮急急忙忙地说道,那脸上的焦急之色令陈珞有些错然,这柳絮为何如此急著将金牌给自己?!烦躁地甩甩袖子道:“罢了!这东西我是铁了心不要了,你且扔了──”
话才说到一半,陈珞便感到一阵头晕,眼前一阵青一阵白地摇晃著,胸口一阵气闷,难以喘息,他猛地摇晃了几下脑袋,便跌坐在了一边的椅子之上。
柳絮见他脸色骤然变得难看,大口大口地呼吸著,立刻上前关心地问道:“老爷,你没事吧?”一边说著,一边却硬是将金牌挂到了他身上,陈珞想要推开他,只是手上却没什麽力气,只能由著柳絮为自己再带上那金牌,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戴上那金牌之後,他竟觉得身子舒畅了不少,晕眩感也没有先前强烈了,再加之柳絮力道恰好地帮著他按摩头部,他慢慢地恢复了不少精神。
只是他实在不解,为何柳絮对这金牌这般执著,正抬头想要开口问他,却听得“啊──”的一声惨叫,两人面面相觑,这声音似乎是李氏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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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来人啊──”两人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便听到了李氏发出更为尖锐的叫声,那刺耳之声传遍了整个陈府,要人忽略也是难事。
到底出了什麽事了!陈珞心中忽有了一个不祥的预感,他顾不得那金牌之事,急急忙忙便朝著声源所在地陈母房间走去,便见陈母的房门大开著,门前已经聚集了许多下人,那些下人个个面有菜色,含惧意,或是转过头去不敢看或是呆滞在那里无法反应,令陈珞看得更为心惊,他勉强自己镇定下来,然而还是忍不住颤抖著,沙哑地问道:“出了什麽事了!”
“老……老爷……”下人们像是猛然被惊醒了一般,惊恐地看向陈珞,也不知有多少人听得他的疑问,少有几人像是再回答他的问题一般地强烈摇晃著脑袋。
他有些不耐,心中的不安越发地扩大起来,勉强自己再问了一声,声音更加沙哑地问道:“到底出了什麽事!”
下人们苍白著脸色或摇头或低头,就是没有一个回答他的,身子瑟缩成一团,往旁边一靠,纷纷给他让出了一条路来。
陈珞知问这些个下人亦是问不出什麽东西来的,倒不如自己看!他索性一甩袖子便往陈母屋里去,只是眼前的场景却令他就此傻住,本就不好看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起来,他已不愿意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不大的房间里满满的竟是血色,到是鲜红的一片,从天板到地板到床铺甚至到原本洁白的墙壁,没有一个角落不是充满著刺眼的红色!陈珞从来不知道一个人的血竟能这般大面积地铺开!或者说这是一个人的血吗?!而这些血中还混合一坨又一坨的固体,小小的软软的泛著亮光就如同屠夫刀下剁碎的猪肉一般!
怎麽会如此!到底出了什麽事!
他虽然不愿意再看下去,但是他的目光却忍不住停留在了木床边上的那一摊碎布──姑且说那些个已经看不出本来颜色早已被血水浸泡成红紫色的块状物为碎布,那些碎布之上粘著一些银丝,还有……还有如同眼珠般黑白红混合的球状物!那仿佛是一个人自内部猛然炸开所留下的残骸!而这个人──这个人极有可能──
不!不会的!这怎麽可能?!一定是自己会错意了!这满屋的红色一定不过是场恶作剧罢了!陈珞面色惨白地朝後退了一大步,刚好撞上追在他後面的柳絮怀中,柳絮一把抱住身体不住颤抖的陈珞,关怀地问道:“老爷,你怎麽了?”突然,他的身子也变得僵直起来,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
“官……官人……”李氏微弱的声音自屋内传出,听上去有些颤悠有些嘶哑,仿佛受到了什麽剧烈的惊吓一般,脆弱得令人恐惧。
较之陈珞的面无血色,柳絮反而镇定许多,他单手扶住陈珞,挪出些空间令自己能看到屋内的状况,而面对这满屋的惨景,柳絮秀气的眉毛陡然拧在了一,细细打量著屋内的一切,眉毛越拧越紧,下手如此狠毒而又能将生人之身炸裂得如此片甲不留,绝非一个凡人所能致的!
柳絮一下子变得锐利的目光突然停留在了屋内的一个角落之中,而那角落里正卷缩著李氏强烈抖动的身躯,她本就不大的身体更加蜷缩成一团,双目突出地瞪著,布满了血丝,明明想要闭上却因为恐吓而睁得过大以至於无法闭上!干涩的嘴唇无力地张合著,艰涩地发出几个单字来:“官……官人……白……白影……”
“白影?!”陈珞和柳絮皆为吃惊地大叫了一声,陈珞惨白的脸色更加刷了一层白,白中又多了些青色,他又恐又惊又怒又恨地猛然上前问道:“你说什麽!什麽白影!”
然而他还未踏入房间内半步,那呛人的腥味扑面而来,令他只觉得一阵恶心,腹部翻腾著冲上一股子酸水,眼前一黑,身子便软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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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老爷?”不知从何传来一股子草木清香,陈珞觉得自己昏昏沈沈的脑子在瞬间似乎清醒了许多,他猛然睁开双目,眼前依旧一片赤红,那红色之中还有一对死不明白的眼珠!他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滚得难受,靠著一边的床沿便大吐特吐起来。
“老爷,你没事吧?”柳絮慌忙上前轻拍著陈珞的背,帮著他顺气。
陈珞干呕了一阵什麽也吐不出来,脸色又白了几分,只是精神却也好了不少,眼目业清朗了许多。他扫视向四周,才发现自己不知什麽时候已经回了自己的卧室之内,此刻正半躺於床上,柳絮坐在床沿之上关心著他,而李氏呆呆愣愣地坐在他对面,那浑浊的双目似乎尚未完全清醒过来。
他强撑起身子,平息下自己内心的惶恐不安,上前对李氏问道:“到底出了什麽事了?!”只是李氏始终呆傻在那里,不曾回他一个字,令他忍不住上前摇晃著她,大声问道:“到底出了什麽事!母亲!母亲怎麽了!”
因为他的摇晃,李氏终於有了一丝反应,没有焦距的眼好不容易将目光凝聚起来,她怔怔地看向陈珞,双目之中泪水顺势而下,猛地扑到陈珞怀中,突又如碰了刺o般地弹跳而开,紧抱著自己蜷缩在椅子之内,埋头泣道:“官人……官人……婆婆她……她……白影……一瞬间……炸开了……炸开了……”
李氏的话说得前言不搭後语的,但是陈珞心底却大致有了一些模糊的概念,他陡然颓废地推开李氏,惨白著面容,跌坐在一边的椅子上,面上有几分惧意又有几多恨意,好不容易镇定下来的身子一阵一阵地颤抖著,那该死的白影!到底想要干些什麽!他又到底哪里得罪他了!这般纠缠於他,甚至连他的老母也不放过!
握紧拳头狠狠地捶在一边的茶几之上,然而便是将自己的手捶了个通红,他亦难以宣泄出心中的积郁,只令自己越发地难受不堪起来!
柳絮紧张地看著陈珞的手,先前他的手已经被树皮蹭破,瞧著他再这般虐待自己的手,上面又渗了些血水出来,令他著实心疼,而他现在的身体更是容不得他这般激动,担忧地目光停留在了陈珞的腹部,然而碍於李氏在此,他亦不敢做出过於亲密地动作,只是劝道:“老爷,您节哀顺变,人死不能复生……”
还不待陈珞开口发言,正瑟瑟发抖中的李氏突然坐直了身子,目光骤然变得凌厉起来,冷冷地看著柳絮,道:“这里有你什麽事?还不下去!”
而李氏身上所散发出来熟悉的气息令柳絮愣了一下,惊地睁大眼睛,他的眼神也顷刻变得犀利起来,审度的目光辗转於李氏身上,似乎在寻找什麽蛛丝马迹。
倒是陈珞完全沈浸在自己的悲愤之上,对於那两人之间的暗流没有察觉到一丝一毫,脑海之中不住地回旋著那白影如鬼魅般的身影以及那一摊恶心至极的血迹,像是捆束在自己身上的枷锁一般挥之不去!他烦闷地又猛捶了一下茶几,欲裂的头令他恨不能狠狠地将头往墙上撞去,好将脑中冷眼嘲笑著自己的白影撞个灰飞烟灭!
一个屋内的三个人却是各怀心思,空气凝聚,张扬著令人窒息的紧张,诡异的气氛流连於空中久久不能散去,这时门外传来了几声脚步声,又传来一个家丁的声音:“老爷,官衙里的人又来了!”而这一声平淡的禀告却打破了这满屋的凝默。
陈珞蓦然从自己的凝思之中惊醒,双眉又纠结在了一起,是谁这麽快居然将事情捅到官府那里去了!也罢!全然将此事交给官府!他且不管那白影是妖是鬼,定要他不得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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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飞珏本是正打算去求子庙的,才没走几步路,就有人来报说是陈府出了大事了,他便慌忙折回来,却不曾想会看到这般惨景,这陈母虽然平时与他并不热络,但是他与陈珞少年朋友,自小往来,两家之人自然极为熟悉,熟悉的人突然没了,这样的心情实在是颇为复杂。
陈母死相这般惨烈,实不知是何等丧心病狂的恶徒所为!只是这样的惨绝人寰却不像是人能弄出来的!可若不是人又是什麽呢?也不像是野兽,倒像是自己突然爆炸而开的,只是好好一个人又怎麽会自爆?
他皱眉看著连官差都有些不敢清理的肉碎,纵然这县令作了多年,见过无数尸体,这样的场面也饶是令他有些反胃,不想再看下去,但是他又怕错过了什麽线索,只是那一屋子的腥臭味实在令他有些受不了,最终还是转过了头去,远远地便看到陈珞苍白著脸朝自己走来。
他慌忙上前拱手道:“陈兄,节哀!”
陈珞沈默地点点头,却不知道说什麽好,望向官差们正在清扫的房间,胃底的酸液又翻滚起来,忍不住伏下身来在一边呕吐不止,半会才恢复过来,站起身来,低头道:“失礼了,还望陆兄见谅!”
“哪里,我能体会陈兄的心情,只是逝者已矣,陈兄莫要再伤心伤身了!”见了这样的场面任何人皆想要吐,更何况对於陈珞而言还是至亲之人,这样的反应实属正常,“本来陈兄遭此巨变,我实不该再来多言,只是公务在身……”
“我明白,陆兄若有什麽问题就直问吧!我亦想杀母仇人早日绳之以法!”陈珞说得咬牙切齿,足见恨意。
陆飞珏点点头,想必陈珞也希望早日将这丧心病狂的杀人魔捉拿归案,开口问道:“不知令堂最近可曾与什麽人结下怨仇?”
陈珞摇了摇头,道:“家慈一向居简出,少与人来往,又怎麽可能和人结仇?”依李氏所言,根本不是人为,而是妖行,但是他若说出来只怕也无人相信,莫说他人若非亲身经历他亦不信!
不禁大叹了一声,打量几下几个官差与陆飞珏,只怕他们都不是那妖的对手,但官府终究代表著青天白日浩然正气所在,说不得能压住那妖,姑且一试吧!他看向理不出头绪的陆飞珏,迟疑了一下,下定决心开口道:“一个月以前,我与内人去那求子庙求子,在那庙内我遇到了一奇怪的白影……那白影虽身是男儿貌却似女子,行事诡异更不像个人……”思及那白影对自己所做之事,他的脸色又青又白又红,恨之入骨,但是却拿他又无可奈何,著实心中不甘!
听他提及求子庙,陆飞珏微微一愣,虽然他正在调查求子庙一事,但是与这凶杀案有什麽关系?白影?那白影不是只找女人吗?怎麽会找上陈珞?他连忙急急问道:“那白影对你做了什麽!”
陈珞犹豫了一下,脸上有几分难堪,缓缓地说道:“他倒没对我做什麽……只是……只是阴魂不散地跟著我,甚至跟著我回到家中!”
“什麽?!”陆飞珏大感惊讶,这求子庙还另藏玄机,藏了别的案件?!“那後来呢?”
“那白影在我家中出现了七日倒就不见了,但是之後我家中便出了许多古怪之事,先是内人惧怕金物,而後便是家慈她……”陈珞自是不堪与人提及自己被白影强暴一事,但是李氏的古怪和陈母之死,这二事却也十足诡异!
“那……”陆氏微微一犹豫,像是不知如何开口,看了一眼陈珞,陈珞意会到他的眼神,言道:“陆兄有什麽问题,便只管问吧。”
“那……那嫂夫人可是已有了一个月的身孕?”陆飞珏吞吐了一下,索性一口气问了出来,惹得陈珞大吃一惊,瞪视著陆飞珏,诧异地问道:“陆兄怎麽会知道这事?”
“这麽说来嫂夫人真的已有了一个月的身孕?算起时间来刚好是去那求子庙前後有的?”陆飞珏虽然是在问,却说得笃定,陈珞并无反驳,点了点头,便见陆飞珏的眉头越发高隆起来,问道:“可否让我单独见上嫂夫人一面?虽说这著实有失体统,但是……”
“陆兄是坦荡荡的君子,我信得过,陆兄跟我来。”尽管与礼不合,只是为了揪出白影他也无暇顾及了!再说陆飞珏为人如何他是十分清楚的,他们在屋内纵然独,光天化日的,他又在外面,他们又能干什麽?何况若说绿帽,他怕是早就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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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氏有些局促不安地面对著陆飞珏,突然县令点名要单独见她,著实令她有些意外,眼下屋内便她和陆飞珏二人,令她远远地坐开,十分的不自在,久久地方定下心神开口道:“大人,您虽有公务,但是孤男寡女共一室,於理不合……”
“嫂夫人莫怕,只是有些事,我想嫂夫人也不愿意张扬出去”陆飞珏细瞧著李氏,微微迟疑了一下,言道,“嫂夫人也是大家闺秀,知书达礼,与寻常鄙陋妇人不一般……”
李氏见他尽说好话,更加局促不安来,低头看著地说道:“大人有什麽话就尽管问吧,小妇人若能答上必无隐瞒。”
“嫂夫人既然如此说,那我便不客气了!”陆飞珏想了想,索性全然说了出来,“一个月以前嫂夫人在那求子庙可遇到什麽怪事?”
“没有!”李氏猛然惊吓地跳了起来,立刻否决掉了,只是她否决得太快,脸上的神情太过惊慌,更令陆飞珏笃定起来,他反问道:“真的没有吗?嫂夫人您是明白事理的人,有些事若没有人站出来便只会让为恶者更加猖獗,嫂夫人难道就不想那些个恶人落入法网吗?”
“我……我……”李氏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跌坐了下来,令陆飞珏有些不忍,他亦知道人言可畏,更明白李氏的顾忌,只是若就此不去理这件事让那些恶徒逍遥法外,到时候受害者就要更多了!
“我也明白嫂夫人的难,但是若大家都不愿说出此事,只会令恶者更恶!”陆飞珏说得激愤,只是李氏却突然一声冷笑出来,抬头盯著陆飞珏冷然道:“奴家实在不明白大人在说些什麽,什麽恶人?那求子庙是远近闻名的,但凡在那里求子皆十分灵验,十个去了九个能求得子嗣,可谓是神佛保佑,大人虽然是官,然而神佛不可不敬,否则可是要被天谴的!”
陆飞珏瞪大眼睛瞧著突然像换了一个人一般的李氏,眼前的李氏口若悬河完全没了先前的拘谨,上下打量著,却见李氏一派自然,反倒变得是他理输一截起来,实在令他有些二丈和尚摸不到头脑!
李氏见他无以为对,又是冷笑了几下,下了驱逐令,道:“大人还是请回吧!”
“等等!”陆飞珏不死心地望著李氏,上前追问道,“嫂夫人,真的没有遇到什麽古怪之事吗?比如说闯入室内的白影的?”
李氏神情古怪地看著陆飞珏半天,眼中闪过了几道冷光,就在陆飞珏失望到想要放弃之时,她突然慢悠悠地问道:“如果我说没有……大人会放弃求子庙一案吗?”
陆飞珏费解地看向李氏,见她神情自若,目不斜视,只是却有种说不上来的怪异,他愣了半日,才木讷地点点头,道:“不瞒嫂夫人,此事正是有人匿名来报,我才将它立案,而方才与陈兄谈过,他亦说有遇到白影!”
“哦?什麽白影?”李氏似乎十分好奇,一双眼突然不见底,阴森得令人惧怕,陆飞珏被她盯著瞧得一身冷汗,竟不知不觉将陈珞对自己所说的一切皆全盘托出:“陈兄说他在求子庙遇到一个白影,那白影後来还跟著他回了家,嫂夫人就变得古里古怪起来,接著陈老夫人便死了……”
“白影?那白影长相如何?”李氏死死地瞪视著陆飞珏,令陆飞珏只觉得自己的嘴全然不受自己的控制起来,她问什麽自己便答什麽!“陈兄说……说那白影虽为男子却貌如女子,形影不定。”
“是他吗?……这麽说来他亦在这陈府之内?这便难怪了……”李氏低头喃喃自语著。
少了李氏的盯视,陆飞珏恍然清醒过来,直直瞪视著眼前的李氏,心惊地朝後退了两步,质问道:“你究竟是何人!”眼前这女子虽然和李氏长得一模一样却绝对不是原先的那个李氏,他能感觉得出来!
李氏抬头看向他,笑道:“大人说的这是什麽话?”忽然,李氏的脸色一变,细眉高挑,突兀问道:“大人,我看大人长相奇特,莫不是命中全金而缺四物吧?”
“你、你怎麽知道!”陆飞珏大骇,李氏怎麽会知道?说来他的生辰八字十分巧合,八字皆为金,木水火土皆缺,他母亲曾为此担忧而特意请了一游方道士为他算命,那道士却说此乃大好之命,只是二十八岁之时有一大劫,一旦过了此劫日後飞黄腾达、光耀门楣、福禄双收而子孙满堂!说来今年正是他大劫之年……只是李氏又从何得到他的生辰八字!
李氏细细地看了陆飞珏半日,突然一伸手抓住陆飞珏,将他一把拉过来,猛地便吻住了他,令他惊骇得一时竟忘了推开李氏,只觉得突然一口冷气送入嘴中,直达腹腔之内,肚子有些吃痛地鼓了一下,这才惊醒过来,用力推开李氏,正欲开口大骂,却只觉得脑子里突然变得浑噩起来,摇晃著身子便朝门外走去。
一直守在门外的陈珞见他出来,慌忙上前,只是不等他开口,陆飞珏便径直朝外走去,也不打声招呼地便离去了。
陈珞大感意外,这陆飞珏素来懂礼,怎麽突然?他回头看向正慢悠悠从屋内走出的李氏,问道:“陆兄这是怎麽了?”
“妾身怎麽会知道呢?”李氏低著头回了一句,却看不出在想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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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陆飞珏那日古怪离了陈府,便再无上陈府来,而求子庙一事似乎也搁著了,陈珞虽关心此事,但是一来他又怕陆飞珏究他与那白影之间的事,二来他又有白喜事在身,也实在无暇关系此事。
陈母虽然死得突然又是死无全尸,但是陈家在陈仓到底也算得上是有些声望的,陈珞也不想母亲死得凄惨连著丧事也办得草率,故而将丧事办得格外阔气,复、殓、殡、葬、服无一不做的周到,而陈母死於非命,自然又添了些事,请过道士做法又要请和尚来超度,又要熬制十二种镇煞之药将屋里屋外清洗一遍,用以去这一屋子的煞气。
只是将场面做得如此庞大,自然是十分耗神的,陈珞近些日子又一直身子不适,昏昏沈沈得又变得嗜睡起来,期间还晕了好些,都是柳絮在旁照顾著,李氏对於婆婆的丧事却表现得分外冷淡,大部分时间都躲在屋内,不愿意出来,反倒是柳絮忙前忙後的,大小许些事都是他给理了。陈珞还真是有些瞧不出来,看这柳絮平日里傻里傻气的,但是做起事来却分外顶真,上上下下打点得滴水不漏,著实令他省心了不少。
好不容易熬到出殡入葬,陈珞整个人已经是完全虚脱了,出殡回来以後便是卧床不起,一连躺了几天,家中琐事自然都落到了李氏身上。
丧事一结束,李氏由原来的冷淡突然一下子变得活络起来,陈珞倒床不起,她也不给叫个大夫只是让柳絮在一边照顾著,命家丁们改了家中的陈设,又命下人去把大门口的门神给撕了去,下人们虽然觉得怪异,但是到底是主母发了话,自然不敢不从。
柳絮将一切看在眼里,却在陈珞面前只字不提,他也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些药材,向厨房借了个火,便熬了药汁给陈珞服下,陈珞喝了几贴,身子倒有些起色,人也精神了许多。
这日,柳絮正在厨房给陈珞熬药,便见李氏自门外经过,他拧眉注视著李氏,只觉得李氏身上飘荡著某种腥味,令他的眉头越拧越紧。
似乎感觉到了柳絮的目光,李氏停在了厨房门口,缓缓地回头凝视著柳絮,柳絮慌忙低头熬药,她却盯著柳絮看了许久,开口问道:“你在给老爷熬药?”
“是,夫人……”柳絮毕恭毕敬地答道。
“你这药是从何而来的?我不记得官人有看过大夫。”李氏又问道,目光之中始终带著审度。
柳絮将头低得更低,凝视著李氏带著泥土的绣鞋,小声答道:“这是我祖上传下来治体虚的偏方,我见老爷这几日身子虚,就斗胆给老爷喝了这药……”
“是吗?”李氏反问了一声,板著脸说道,“你确实胆大妄为,不知道什麽乱七八糟的偏方也敢让老爷喝?!万一出了事岂是卑贱如你所能担当的?”
“可是这两天老爷确实起色了不少!”柳絮慌张说道,抬头望向李氏,不知是不是错觉,他竟觉得李氏的唇齿之间沾染著异样的红色。
“哼!这不过是你片面之词!不许你再给老爷喝这药了!”李氏冷然道,上前一挥手便将整个药罐打倒在地,将滚热的药汁洒了一地,令柳絮心疼地紧咬著唇却说不得半字,这可是他好不容易弄来的药材!
而那满屋子散开的药味却让李氏脸色变得更为难看起来,她的身子微微摇晃了一下,过了半会方定住,转身对著一边的下人呵斥道:“陈家向来家规森严,什麽时候轮到老爷身边的小厮在这厨房做事了?以後不许他再进来!”
“是、是!夫人!”下人们只有点头哈腰的份。
柳絮微微颤抖了一下,嘴巴张了几下,最终没说什麽话,悻然转身离去,见他要离去,李氏却将他叫住,道:“你等等!以後老爷那里你也不必去了,往後你便在後院做些杂活吧!”
柳絮猛然回头瞪视著她,久久方道:“是老爷让我过去伺候他的!”
“少拿老爷出来压我。”李氏冷笑道,“我和老爷是夫妻,更是这家的主母,我既然不让你再去伺候老爷,老爷自然会从了我,难道还要为了你这麽个下人和我这妻子反脸不成?”
柳絮没有言语地低著头看著李氏的腹部许久,什麽都没有说得便朝外走去了。
却说另一头,陈珞正等著柳絮给自己送药过来,他看了看桌上的沙漏,暗自纳闷,都快到傍晚了怎麽还不见柳絮将药送过来,往常这个时候他早就来了,莫不是出什麽事了?心里正担忧著,却见春梅提著饭篮子走近来,见他醒著,便笑道:“老爷,用饭了。”上前便要将陈珞扶起。
然而陈珞却不领情,拍开她伸来的手,撑起自己的身子半坐起,目光严厉地瞪著春梅,问道:“柳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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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梅微微一愣,笑道:“夫人特意吩咐奴婢给老爷做了些好吃的,说老爷这几日吃得清淡,需要好好进补才是。”
陈珞脸板得更加厉害,呵斥道:“我问你柳絮呢?你装什麽聋?!我的饭菜素来是柳絮负责的,几时轮到你们插手了!”
“老、老爷……”春梅虽然跟在李氏身边多时,却也十分害怕陈珞板下脸来,就算陈珞病倒在床,这陈家毕竟还是陈珞说了算,她也不敢造,说也奇怪,平日里陈珞决定的事里氏哪敢轻举妄动,这对於柳絮却是雷厉风行,没有一丝的迟疑……
“那个柳絮……那个柳絮……被夫人调到後院干杂活去了……”春梅战战兢兢地回答道,说得陈珞的脸色更沈了几分,他大声斥道:“胡闹!咳……咳、咳……”
他说得过急,一时之间,气有些喘不过来,猛烈地咳著,脸色被呛得煞白,春梅杵在那里却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硬著头皮问道:“老……老爷……夫人说这柳絮古里古怪的留在家中不放心,还说想在观察一阵,实在不行就赶他走……”
“越发的胡闹了!”陈珞好不容易顺过气来,听了这话脸色变得更为难看,这李氏前阵子一直躲著他,他只当是她自觉无颜面对自己,又加之陈母就死在她的面前她难免有些心理阴影,也不强求她出来,可是他才在床上躺了几天,她便无缘无故地要将他身边的小厮赶走,未免做得过火!这半个多月若非有柳絮照料著,又帮著他做了许多事,他怕是要病得更加厉害了!怎麽能说柳絮古里古怪的对他不放心!“你去把柳絮给我叫过来!顺道把夫人也给我叫过来!”
“是……那奴婢下去了?”春梅小心翼翼地问道。
“下去吧。”陈珞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他身体有些不适,腹部隐约有些作痛,不愿再与她多言。春梅见陈珞让自己出去,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便急急忙忙地出去了。
陈珞听得关门声,立刻趴倒在床上,豆大的汗水自他的额头迸出,刚刚一股子怒气上来,连带一股自胀气充入了腹中,那股子气在腹腔之内搅得十分难受,要不是不愿令下人们看到自己虚弱的样子,他怕是早趴下了!也许真该请个郎中看看……
“咯吱”一声,似乎有人开门进来,以为又是春梅,勉强高声喝道:“都叫你下去了,怎麽还来!”
“老……老爷……”一听声音却是柳絮,他猛一用力抬头,便看到柳絮睁著无辜的大眼端著一碗药站在那里,他顿时软化了不少,轻声道:“过来吧……”
“老爷,您又痛了?快来喝药吧!”柳絮见陈珞一幅虚弱的模样,慌忙上前,将药喂於陈珞喝,陈珞几勺药水下去,腹部的疼痛逐渐散去,整个人舒畅了不少,脸色也不再那麽苍白了。
他满意地点点头,这柳絮的药果真有效,他前些日子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多亏了柳絮送来的药,他一下子身体好了不少,只怕镇上的那些个郎中也没几个有这等本事的,这般好的小厮实在不明白哪里碍到李氏的眼了,竟然想要将他赶走!
“你怎麽这会才过来?”陈珞责备地问道。
“因为……因为药……药不小心倒了,我只好重新熬制,耽搁了时间,还请老爷莫怪。”柳絮低著头说道,眼中有些闪烁。
陈珞看著他的侧脸,眉头皱了皱,这孩子不善谎言,分明有所隐瞒,只怕是李氏有意刁难於他,难为他还惦记著给自己送药过来!“药倒了便倒了吧,可有烫伤?”
“没有没有!”柳絮见陈珞关心自己,立刻笑逐颜开,笑得好不灿烂,连带著陈珞的脸上也多了一丝笑容,著实觉得柳絮可爱有加,令人打从心里想要去疼爱他。
微微一笑,感觉舒畅了不少,陈珞半坐起来身来,望向柳絮的眼,却觉得他这双眼清澈得令人忍不住迷失而进,心中生了许些怪异感,令他不敢再直视地将目光转移开去,便见半关阖著的门被轻轻推开,却是李氏来了。
李氏上前唤道:“官人,你找我?”只是她见到柳絮竟然也在此,脸色微微变了一变。
陈珞点点头,对柳絮说道:“你先行下去,告诉他们你还是我的小厮,往後我的贴身之事,还是由你打理。”
“官人!”李氏脸色猛然一变,朝前迈了一大步,又立刻朝後退了两步,陈珞让柳絮出去,转而对李氏道:“柳絮这孩子虽然看上去呆头呆脑的,但是对於我的事却极为上心,将他留在身边我是再放心不过了!”
“这麽说……官人是对妾身不放心了?”李氏青白著脸,面有怒意地问道。
“这便要问你了。”陈珞冷笑著,目光滞留在她还平坦的腹部,哼了一声,责问道,“这个孽种你还没有打掉!”
“官人……”李氏才想走上前说什麽,又胆怯地缩了回去,离著陈珞远远地站著。
陈珞见她低著头垂头丧气的模样,思及自己与她十年夫妻之情,再说那白影连自己都抵挡不了,何况她一个柔弱的妇道人家,心中自然免不了有疙瘩,却也不想因此将李氏赶出陈府,叹了一声,道:“夫人,你且将这孽种去了,此事……就此为止……”
“官人你在说什麽!这可是你的骨肉!”李氏惊呼道,不可置信地瞪视著陈珞,仿佛陈珞有多古怪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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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氏这般态度倒叫陈珞不由得一愣,难道说问题还出在自己身上不成?他前前後後思考了一番,突然注视著李氏理直气壮的眼睛,定是那白影给李氏下了什麽咒,要不然她又怎麽会变得如此古怪!“夫人,这孽种是万不能留的!无论如何都要打掉!”
李氏古怪地看著陈珞道:“官人,你这是怎麽了?你我盼了十年好不容易才盼到一个孩子,你却要我打掉!莫不是中邪了?”
“中邪的是夫人你!”陈珞不禁提高了嗓门,决绝地说道,“这不是什麽孩子!这是妖怪!横竖我不会让这个孽胎留下来的!”
“官人!”李氏一下子刷白了脸,嘴巴动了几下,似乎想要说什麽,又生生地将话咽了下去,两人沈默了许久,她才缓缓开口道:“官人,你怕是病糊涂了,还是好生养好身子要紧。”
“我清楚的很!你肚子里的那个究竟是谁的种,我再清楚不过了!念在你我多年夫妻的情分之上,你只要把这孩子打掉了,我便既往不咎,否则……别怪为夫无情!”
“否则什麽?难道官人要休了我不成?”李氏阴森地说道,那话语之中幽冷逼人的寒意扎扎实实地令陈珞吃了大惊,死死地盯著李氏,眼前这阴冷可怕的女子真的是他同床共枕十年的发妻吗?
“你──究竟是何人!”心底的疑问忍不住脱口而出,李氏微微变了脸色,道:“官人这话什麽意思?”
“啊啊啊──不好了──出人命了──啊──”夫妻二人正对话著,却听到门外传来一个急促的尖叫之声二人微微一愣,相互看了一眼,那声音似乎是春梅的……
李氏还没来得及去开门,便看到门被直接推了开来,春梅一脸惊恐地跳了进来。李氏见她满脸惊慌,汗流浃背,发髻全乱,活脱脱像个疯婆子一般,皱眉嫌弃道:“慌什麽,有什麽大不了的事情?半点规矩都没有地便闯进来了。”
“夫……夫人……老爷!出……出人命了!”春梅气喘吁吁结结巴巴地说道,方才她去後院找柳絮,却没有想到找不到柳絮,却在草丛之中找到了一具尸体,吓得她早忘记了柳絮,慌慌张张地便往回跑!
“出什麽人命了?!”陈珞严厉一声大斥道,瞪视著春梅,那一脸的威严令春梅更加害怕,抖抖索索地便将自己所见全说了出来:“老……老爷,方才奴婢去後院找柳絮,看到一个人影躺在草丛中,奴婢还以为是哪个家丁在偷懒,才想上前训斥……没想到……没想到……上去一看却是一具……一具干巴巴的尸体!”她那时还用手碰了一下,想想都恶心!不行!她回头要赶紧去庙里拜拜,去了这一身的晦气!
李氏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半眯著眼睛瞧著春梅,冷冷地说道:“胡说什麽,好好的院子怎麽会有尸体出来?”
“夫人,我没有胡说!真的!”春梅著急地说道,这麽大的事她能乱说吗?
“扶我去看看!”陈珞勉强自己从床上爬起来,只是他身体摇摇晃晃的,站都有些站不稳,李氏看了他一眼,却没有上前扶他,只是淡淡地说道:“官人,你身体尚弱见不得风,还是不必去了,妾身去看看便好了。”
“春梅,去把柳絮叫来!”陈珞也不理会李氏,吩咐春梅道。
春梅看了一眼李氏,便见李氏森冷地看著自己,令她不敢动弹,用余光瞄向陈珞见他满面肃穆,也是十分的吓人,倒叫她不知道该不该去……
“怎麽?我才在床上躺了几天,你们这些个奴才一个一个都不听话了!是不是不想再在这陈府干下去了!”陈珞见春梅半天没有反应,为之气结,这些个奴才!他才这麽几天不管事就不把他放在眼里了!还是说这麽多年都是他看走了眼,这李氏全然与他认知的李氏不一般?
“是……是!奴婢这就下去!”春梅见陈珞发威,不敢再怠慢便往门外跑去,正好看到柳絮站在走廊之上,似乎就等著陈珞唤他,不禁松了一口气,又忍不住对柳絮发火道:“柳絮!还不快些过来!老爷找你呢!也不知道你刚才死到哪里去了!你眼里还有没有主子呀!”要不是他,自己怎麽会看到尸体,这小子果然是一身的晦气!
“是,春梅姐。”柳絮轻应了一声,神情还是那般木然,看得春梅越发生气,上前便是狠狠踩了他一脚,见柳絮看向自己,便恶人先告状地道,“看什麽看!反应这麽慢,怎麽能伺候好老爷!”
柳絮只觉可笑地摇了摇头,便闷不吭声地朝门内走去,却并不看向李氏,直直地上前扶住陈珞,关心道:“老爷,您怎麽下床了?”
“嗯,你扶我到後院去看看!”陈珞一边朝外走去一边说道,走过李氏边上之时,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竟感到李氏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只是他现在也无暇管及李氏,还是先去後院看看究竟出了什麽事比较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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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珞赶到後院之时,院中已经挤满了人,脸上的惊惧与恐慌是他曾经看到的──与那日发现他母亲的神情一模一样!心中一紧,也来不及问些什麽,便直接闯入人群之中,众人见他来了,自然也不敢挡著他的道,纷纷让开了空隙来。
透过空隙,陈珞便看到一具干巴巴的男尸,那尸体干枯而蜡黄,一对瞳仁以散的白珠子瞪得硕大,全然地凸出在眼眶之外,只靠著经络连著,似乎摇晃几下,便能将那眼珠子摇下来。嘴巴却如没了牙齿的老太太紧紧地闭著似乎被人蒙住了嘴巴而无法张开,身体严重扭曲,整个筋骨都被扭了个个,胯骨差不多扭了个直角过来,看得出来死前曾承受著巨大的痛苦而拼命挣扎著,全身像是所有的血液都被吸干了一般,干了的肌肉一条一条地贴在骨骼之上,泛著死气沈沈的枣红色,带了一点点油腥,如同尚未完全风干还带了一点油水的腊肉,看得人胃里一阵恶心。
陈珞勉强定住自己的心神,努力咽了口口水,压制住自己略微颤抖的声音,拿出一家之主的威严来冷声问道:“可知这人是谁?报官了没有?”
“老爷,已经报官了……这人……我们不认得……”众人面面相觑,皆摇了摇头,并非他们眼拙,而是这干尸早已五官变了模样,谁还能分辨出他是谁来著!要不是他穿著陈府家丁的衣服,就连男女也难以分辨!
“没人认得此人吗?”陈珞皱著眉头问道,无论这人是谁,必是他府中之人,而他死得如此离奇,这等的惨象也绝非普通人所能为的,难道又是那个白影不成!那白影究竟想要干什麽!自己到底是做了什麽孽事招来如此一个凶神恶煞!无发泄心中恨怒地紧握著拳头,扶著他的柳絮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他肌肉的紧绷,以及全身所散发出来的怒意。
他满面忧愁地看著陈珞,柔声道:“老爷莫要气伤了身子。”他现在的身子可经不得气!眼睛的余光瞥向那尸体,看了半日,一些些光芒自他的眼中闪烁了几下,道:“老爷,他似乎是管柴房的张三……”
“好像是张三!”“对啊!都一天没有看到他了!”“真的是他!”经柳絮这麽一提醒,众人突然想起了这麽一号人物,胆大的再瞧了那麽一眼尸体,果然和那张三有些相似,纷纷点头附和道。
“老爷老爷!官府来人了!”
陈珞听得身後有人嚷嚷,转身望去,便看到陆飞珏带了一队官差,大步朝这边走来,他挥了挥手,对下人们道:“你们都先下去吧。”众人立即便做了鸟兽散了。
陈珞又示意柳絮扶自己上前,对陆飞珏行礼道:“陆兄。”
陆飞珏点点头,就朝那尸体走去,皱著眉头问道:“陈兄,你究竟得罪了什麽人?”这两起命案间隔时间不过半月,而且死法都这般离奇,而且他每想要调查陈母之时,总觉得有股子莫名的力量在阻挠著自己,令自己浑浑噩噩而无法思考,似乎是一股非人的力量!甩了甩头,暗笑於自己,他好歹也饱读圣贤书,怎麽也信起这些有的没有的来了?
他敲了下头,聚神低下身子,仔仔细细地打量著尸体,这的尸体虽然也古怪得很,但是比起陈母的尸体来说却也好了不少,至少是一具完整的,应当会有许多线索留下。
他翻来覆去地给尸体检查著,掀开那尸身的衣襟,便看到他胸前有一个碗口来大的洞,外大内小,似乎是什麽椎形物所刺出来的,洞口直直对著心脏,可以清晰地看见内部完好的已经干瘪了的与烤干了的猪心无异的人心,对方虽然想取这人的性命,只是却不急於一时,似乎在制造伤口之时还希望这人是活生生的。
而这伤口平滑不像是钝物所造出来的,但是却也不像是利器,若是利器瞬间穿透只怕这心脏之上必定也会有伤。此人死前虽然有所挣扎,但是显然他的力道远小於对方,完全被压抑住而无法动弹,他的双手臂上有明显的勒痕,但是对方如何在左右压制住他的双手之时,又用凶器在瞬间穿过他的胸膛而又不伤及他的心脏的呢?又是以何种方法抽光他身上的血液的?他实在是百思而不得其解!
又上上下下地将干尸扫视了一遍,眼尖的他突然凝视著那干尸捏紧了的拳头,在那干硬的指头缝里扯出一小块布头来,这块布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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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兄可有什麽发现?”陈珞见陆飞珏呆愣在那里,便好奇地问道。
“你……呜……”陆飞珏还未来得及开口说什麽,只觉得脑子里一片嗡嗡作响,胀痛得厉害,突地他觉得自己的身子不像是自己的了一般,猛然上前对陈珞怒道:“这府中种种只怕都是你这妖人弄出来的!”
“什麽?陆兄你说什麽?”陈珞对於陆飞珏的突如其来实在大感莫名其妙。
陆飞珏一双眼睛充血得发红,混沌地盯著陈珞,面部的神情诡异至极,突然厉声道:“来人呀,将这妖人拿下!”
不仅仅是陈珞,官差们也被陆飞珏吓了一大跳,他们家老爷做事一向有板有眼有根有据的,什麽时候这麽武断地就抓人了?对方还是他们家老爷的好友呢!虽说他们家老爷一向铁面无私,但是现在也没证据说是陈老爷啊,何况陈老爷总不至於杀了自己的娘吧?而且陈老爷是举人老爷,没有证据也不是能够随便乱抓的!
一个年纪比较大的官差忍不住开口问道:“大人,您可有证据?”
陆飞珏眼珠子一瞪,怒道:“本官要你们抓人就抓人!罗嗦什麽!”
“这……”官差们有些为难地看向陈珞。
陈珞和柳絮都十分吃惊於陆飞珏的突然转变,他简直像变了一个人一样!这到底是怎麽回事?难道说陆飞珏也中邪了吗?陈珞郁闷地看向陆飞珏,说起来那日陆飞珏单独一人见过李氏以後便变得十分古怪起来,莫非中邪也能传染?!
柳絮沈思地打量著陆飞珏,他刚刚看得分明,包括陆飞珏刚刚一瞬间的变化,这麽说来他……眼光中流过一丝锐利的光芒,他的脸在瞬间充满睿智起来,全然不见原本的木讷。
“怎麽?!还不给我动手!”陆飞珏厉声呵斥道,面露凶光,令众官差无奈之余却也不敢怠慢,上前架住陈珞道,“陈老爷,得罪了,我们也是奉命……”
“等等!”陈珞大叫了一声,甩开官差,言道:“陆兄……”
“放肆!谁与你称兄道弟了!”陆飞珏横眉斜视,十分地不给面子,令陈珞更觉难堪,也板下了一张脸,怒道:“好吧!陆大人!你要知道我可是有功名在身的!可不是你随随便便说抓就抓的!你无凭无据抓我可是犯法的!”
“哼!区区一个举人也想压制本官?!”陆飞珏冷冷一笑,道,“你还胆敢和本官论法?告诉你,在陈仓本官就是法!本官想抓谁就抓谁!你们还不快些将这凶手押回衙门去!”
“大……大人,要不要等等看,这陈老爷在京城可是有人的……”一个官差小心翼翼地附在陆飞珏的耳边道,这陈珞好歹在这陈仓也算是有些声望,更是与京城里的一些达官显贵往来亲密,并非好惹的主,再说他家老爷平时不是也和这陈老爷关系十分要好吗?
陆飞珏冷哼了一声,道:“本官岂是胆小怕事之人!今天既然说要抓他,本官就一定要抓他回去,罗嗦什麽!还不动手!”
“是、是!”官差们不敢再犹豫,上前将挣扎著的陈珞给扣住,便要押回衙门去。
“你们!你、好你个陆飞珏!”陈珞气得一脸的青白,挣扎著想要脱离官差的限制,只是他身子到底还虚著,没有挣扎几下,胸口的气猛然一堵,他便晕了过去,不禁将几个官差吓了一跳,惊慌著回报道:“大……大人,陈老爷晕过去了!”
“想要装死蒙混吗?”陆飞珏冷酷地笑道,“照样给本官押回去,要是到了衙门还没有醒,就给本官用水泼醒!”
“等等!”柳絮见他不管陈珞死活便要将陈珞带走,他慌张地便想要阻止,只是才不过碰触到陆飞珏的一个衣角,他便如同触电了一般将手猛然缩了回来,难以置信地瞪著自己还有些麻痹的手,怎麽可能?!难道说这人是个“金”人!这就怪不得了!自己前面居然都没有发觉,果然如今的他力量太过稀薄了!
可是难道就这样让这人将陈珞带走吗?眼睁睁地看著陈珞被陆飞珏带离了自己的视线,他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不行!现在的陈珞可是十分的脆弱,经不起折腾!他须快些想些办法出来,就算对方是个“金”人,但是到底只是普通人,应该不难对付,只恨他现在的力量太过薄弱……
“出了什麽事了?”姗姗来迟的李氏看著柳絮呆愣地站在那里,严肃地问道。
“夫人!”柳絮一个转身,看向身後的李氏,盯著她的脸看了半日,小心翼翼地说道:“夫人,老爷被官差带走了,您快些想办法救他……”
李氏的眼珠子一转,“啪”地一巴掌便甩在了柳絮的脸上,当下在柳絮的脸上印出一个大红印来,她厉声怒道:“你这个扫把星!这居然还害得老爷被官差抓走!给我滚出陈府去!往後不许你再靠近陈府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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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絮低著头却没有半声抗议,似乎早已预料到这样的结果,暗自冷笑,出了李氏意料地便乖乖离开了陈府。
柳絮出了门口,忽觉整个身子轻了不少,他微微一挑眉,想起了前些天李氏命下人们改了家中的陈设,又四撒了些奇怪的粉末,说什麽是为了辟邪,如今想来恐怕那些个家具都是按照阵法摆的,难怪他最近觉得越来越无力……他实在是过於疏忽了!只是以他现在的力量做起事情来恐怕有些不方便,难道真的要选择那下下策吗?
柳絮看了一眼陈府,又想起被带去衙门的陈珞,虽说陈珞身上有金牌,只是他却还是忍不住有些担心,就算其他妖物难近陈珞的身,可若是凡人要加害於他……不行!他需快些救陈珞才是!
“救命啊──不要啊──”柳絮正犯愁著,忽听到不远传来一个女子的呼救声,声音急促而惊恐,他微微迟疑了一下,便朝著那声源疾步走去,闪入一座废宅之内,就看到一凶神恶煞的大汉压在一个柔弱女子身上,全然不顾那女子的苦苦反抗,凶恶地一把撕破了那女子的衣物,正欲对那女子逞兽欲。
“住手!”柳絮一声吆喝,便要上前阻止那大汉。
那大汉一阵惊慌,慌忙回头一看,却看到柳絮瘦瘦弱弱的,身上亦无几斤肉,没比他身下那女人强到哪里去,他便不将柳絮放在眼里地狂笑道:“小子,你就这模样也想英雄救美?快点给老子滚蛋!少坏了老子的好事!”
“你……”柳絮皱眉瞪著他,突然开口道,“没想到这已不是你第一作案了,你还有命案在身!”
“你怎麽知道!”那大汉大吃一惊,他确实不但奸淫妇女还曾经杀人越货,因在别地犯事被那地官府通缉,他便逃到了陈仓,原本打算先躲上一阵子,然他素来大鱼大肉惯了,在这里隐姓埋名地过些清苦日子实在是难受得紧,便出来想要发笔横财,刚巧碰到这女子还有几分姿色,便动了色心,将她拖入废宅之内便打算逞凶,却不想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本来这柳絮一看便知道是个不中用的穷酸小子他也不想和他多加纠缠,只是没有想到他竟然会知道自己犯过命案,要是他报到官府那里,那他便无法再在这陈仓呆下去了……
大汉眼中闪过了一抹狠光,便动了杀机,随手用碎布绑住那女子的手脚,便对柳絮说道:“死小子,算你不走运,他奶奶地居然知道老子以前的事,今天你就甭想活著离开这了!”
那不加掩饰的杀意看在柳絮眼里,却让柳絮冷冷一笑,道:“你还真是死不知悔改,既然你送上门来了,那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大汉被柳絮说得一愣一愣的,这小子莫不是犯傻了?居然对他说这等话,这话从他嘴里出来还差不多!
“你小子被吓……你──你──”大汉正想嗤笑柳絮的不自量力,猛地他却再难说出话来,惊恐充斥著他的五官,整个眼珠无法控制地朝外凸了出来,难以置信地瞪视著柳絮,这──这小子不是人!
只见在柳絮所站之突然从地底钻出了许多藤蔓来,这些藤蔓如同有意识一般迅速地爬向那大汉身上,在瞬间将那个大汉包裹得如同粽子一般,只有四肢还在外面苦苦地挣扎著。
柳絮双手一伸,猛地一握紧拳头,缠住那大汉的藤蔓跟著他的拳头紧紧一缩,不住地颤抖著,就听到那大汉“呜──”地闷声惨叫了一下,还露在外面的四肢便停止了一切动作,原本有血有肉的手脚在弹指间变成了干巴巴的肉干,赤红得吓人,而那缠著他的绿色突然胀成了红色,如同吸食了大量的人血一般,然後将那大汉干涸了的躯体朝边上随意一扔,便立刻缩回了柳絮身边。
一边的女子自始至终将整个过程看了个透彻,她不可置信地鼓目凸睛,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而忘记了自己本该的挣扎,直到她看到一具干尸猛地砸到自己的身边,她一双惊惧的眼睛死死地瞪著那整个身体都被扭曲了的干尸──紫红而干瘪,完全看不出曾经是个魁梧的大汉!她恐慌地骤然转头直视著似乎正在享受的柳絮,干涩地磨了一下嘴唇,完完全全地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你……”柳絮收回藤蔓,感觉自己的体内有些温暖起来,整个身子舒畅了不少,缓缓地转头看向那被吓得呆滞的女子,皱了皱眉,就将手伸到了那女子面前──
“妖孽!休得伤人!”突然身後传来一声大叫,柳絮猛一慌张,本能地便一把将那女子抓入怀中,迅速转身看向背後,就看到一个年轻道士正横眉怒视著自己,这道士虽然看上去不过二十岁左右,然而他此刻所散发出来的灵力却著实令他吓了一跳──这道士不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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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劝你还是快些放了你手中的姑娘,莫要再造罪孽了!”那年轻道士劝道,他是碰巧路过,感觉到此地的妖气而闯入,便看到柳絮刚吸食了那大汉的精血,又将手伸向那女子,只是他看柳絮似乎不是那麽的单纯,便掐指算了算,倏地有些惊奇地看向柳絮,这妖……
柳絮迟疑地看了一眼道士,又看了看手中的女子,这道士只怕比他厉害许多,他全力之时也未必能赢这道士,更何况是现在,不如……他猛地推了一把那女子,将那女子推向那道士,便跳窗而去。
那道士惊地接过女子,见那女子面色发青地紧目双闭,便知是被柳絮施了妖法,他无奈地摇了摇头,这小妖未免也太看不起他了,这种小把戏又能耗他多少时间?他要找到他实在是轻而易举!只是他现在还真不能立刻去找他,他还有事要赶往宁化县……
且说另一边昏迷中的陈珞被陆飞珏带到衙门之中,官差们将他一个大男人一路拖回,实在是有些累了,便随意地将他往地上一扔,突听到他一声呻吟,似乎渐渐转醒过来,令官差们一惊,心想如今情况未明,还是先不要得罪这陈老爷的好,便赶紧上前要将陈珞扶到一边的椅子上。
“对待罪犯,何须这般!快些将他拖到牢房之中!”陆飞珏见官差们如此立刻怒道,上前一把便要将陈珞拉下椅子,只是他才刚碰触到陈珞,就见陈珞胸前发出一阵光芒,直直地射入他的眼睛之中令他睁不开眼睛来,而这光芒似乎直接到达他的脑子一般,他混沌一片的思维突然清晰明亮起来,令他猛地惊醒了过来,慌忙接住摇摇欲坠的陈珞,回头便朝著众官差大叫道:“这是怎麽回事!还不快些去给陈兄请大夫!”
官差们面面相觑,有些怀疑自己的眼耳,方才是不是自己听错了?怎麽他家老爷前後态度相差那麽大?有人壮著胆子小心翼翼地上前问道:“大……大人,不是要将陈……陈珞投入牢房之中吗?”
“混账!”陆飞珏皱眉指责道,“平白无故地怎麽能随意将人关入牢房!”
“可是……可是……刚刚是大人您自己说的……”那官差胆怯地说道。
陆飞珏瞪向他,见他不似说谎,又看了下别的官差之反应,似乎都在同意那人的话,他细想了一下,自己方才脑中浑浑沌沌得一片,仿佛整个人完全不受自己控制一般,根本不记得自己方才说过什麽做过什麽,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他狠狠地甩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挥手道:“罢了,你们且不管我先前说了什麽,你们将陈兄扶到後院的休息室内,快些去给他请个大夫过来。”
“是!”官差虽然觉得奇怪,但是到底不敢怠慢了陆飞珏的命令,赶紧将陈珞扶到往常陆飞珏用於休息的小房间内,又去请了大夫过来。
陆飞珏跟著陈珞进了休息室,沈思地凝视著躺在靠椅之上的陈珞,努力回想著自己先前所做一切,然而脑中却始终一片空白,还真是有些中邪了!
“呜……”陈珞突然发出一声呻吟,眼帘挣扎了几下,陆飞珏见他悠悠醒来,摇晃著脑袋似乎想要从靠椅之上起身,慌忙上前压住他的身子,道:“陈兄,还是躺著好,我正请了大夫,应该快来了!”
“你!”陈珞一听陆飞珏的声音,想起他先前对自己的态度,气火便涌了上来,更加要坐起身来。
陆飞珏看著陈珞明显的怒意,似乎自己先前做了什麽过火之事,便小心翼翼问道:“陈兄,我先前是不是说了什麽又做了什麽?”
“哼!陆大人做了什麽又说了什麽,何须来问我?”陈珞冷哼道。
“陈兄息怒,实不相瞒,我先前只觉得自己的肉身似乎被别人夺去了一般,实在不知道自己干了些什麽!”
陈珞看向陆飞珏,看他目光真挚实在不像是撒谎,他紧皱起眉头思索著,难道又是那白影作祟?只是那白影究竟有何目的……“你……真的不记得自己做了些什麽?”
“全然不记得,我只记得自己去陈兄府上查案,见那尸体好生奇怪,接著自己便突然莫名其妙地回了衙门。”陆飞珏也是十分纳闷,不解地说道。
“你……可曾遇上一个白影?”陈珞小心翼翼地问道。
“白影?什麽白影?”陆飞珏更为疑惑,他注视著陈珞略带闪烁的目光,难道说陈珞知道些什麽?!“陈兄,你究竟知道些……”
“大人,大夫来了。”陆飞珏正想开口问,便听到门外官差的声音,他顿了一顿,道:“请大夫进来吧。”
只见一个头发胡子白消瘦的老大夫慢慢地走进来,这老大夫姓张,在陈仓也是屈指可数的,陆飞珏见他要行礼,便阻止道:“张大夫不必多礼,快些给陈兄看看吧。”
“好……”张大夫捋了捋自己的山羊胡,慢悠悠地坐下来便给陈珞号脉,陈珞本想拒绝,只是这阵子他身子一直欠佳,确实需要让大夫好好看看了,也就合作地伸出手来。
张大夫随意地将手搭到陈珞的脉搏之上,然而下一刻他一双半眯的眼睛陡然弹了开来,他猛地转头难以置信地瞪向陈珞,不信邪地又仔仔细细地给陈珞号了半天,不断地喃喃自语道:“怎麽可能?!怎麽可能?!明明是个大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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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你说什麽?”陈珞见张大夫面色凝重又有些难以置信,心中不由地“咯!”一声响,不觉手脚有些冰凉,难道自己得了什麽重疾,将要不久人世了不成?
“实在是难以置信!匪夷所思啊实在匪夷所思!然老朽看病几十年这种最基础的脉象又怎麽会看错!”张大夫并没有理睬陈珞,完全沈浸在自己的震惊之中,他惊讶地瞪著陈珞许久,瞪得陈珞越来越心惊,不耐烦地问道:“大夫,你直说便可,我究竟染了什麽病!”
“你──”张大夫正想说什麽,突然他整个身子摇晃了几下,猛地眼睛一闭,往後一仰,若非一边的陆飞珏眼疾手快地扶住他,只怕这老大夫免不得要後脑勺著地了!
“张大夫!你没事吧!”二人齐声问道。
而张大夫似乎一时岔气了一般,闭眼了许久才将眼睛睁开,只是他再睁眼之时,陈珞也不知是不是自己心理作祟,只觉得这老大夫仿佛变成了另外一个人,那眼神却是他极为熟悉的……
“咳……老朽没事,只是年纪大了,有些不中用了。”张大夫拍了拍胸口,顺了顺气,说道,“陈老爷不必担忧,只是陈老爷这病虽少见,只是我祖上却是专门有治这病的方子,只需吃上几帖,过些日子便好了。”
“我这是什麽病?要多久才好?我方才见张大夫满脸惊讶,我这病真这麽容易好吗?”陈珞锲而不舍地追问著,他将信将疑的,这世间哪有那麽巧的事!他生了这稀罕的病,恰巧这第一个来诊治的大夫便有去病的灵丹妙药!这张大夫虽然在陈仓也算是名医,难保不会欺世盗名,欺骗於他!说不得他这病根本就没得治,或是这张大夫并无可治之法!
没料得陈珞会突然反问,张大夫不禁愣在了那边,好半天方怒道:“陈老爷这是什麽意思!是看不起老朽吗?!你若不信老朽,大可另请高明!”
“张大夫,莫气,陈兄并非不信任张大夫,只是病者多虑,心急疑多而口气不佳,还望张大夫不要放在心上。”陆飞珏慌忙打圆场道,回头又安抚陈珞,道:“陈兄,你稍安勿躁,这张大夫的医术是出了名的,他既然说能治便是能治。再说你也知道,每个大夫都有自己的秘方,许是这方子是张大夫不可外传的秘方,也不便和我们讲明,才会讲得隐晦。”
“还是陆大人明白事理。”张大夫对著陆飞珏满意地点点头,转身对陈珞道:“我这方子确实不能与外人知,不过陈老爷只管放心,我保证要不得几个月便药到病除,只是这药有人见效快有人见效慢,这具体时间我也说不上来。”
“我明白了,方才确实是我心急了些,还望张大夫大人大量不计较。”陈珞点点头,一来陆飞珏说的在理,二来既然陆飞珏打了圆场张大夫又说不能告诉外人,他纵然心底还有疑问也不便再追问什麽,那便是不给陆飞珏面子了。
“既然如此,那老朽就不打扰陈老爷休息了,等会老朽自会派人将药送到陈老爷府上。那老朽先告辞了。”张大夫笑了笑,便起身离去。
陆飞珏顿了一下,突然想起什麽事情一般,慌忙去追赶张大夫,没想到这张大夫年纪一大把,脚力却很好,才一眨眼的工夫已经走得老远,陆飞珏小步跑著才追上了他,将他叫住道:“张大夫且慢,顺便帮我也看看吧。”
“哦?陆大人有何不适?”张大夫回头看向陆飞珏,双眼在瞬间闪过一丝精光,上下打量著陆飞珏。
陆飞珏如实回答道:“我这些日子一直恍恍惚惚的,有时候做了什麽完全没有一点印象!”
“陆大人,您是中了邪了。”张大夫直言不讳地道,说得陆飞珏不由地一愣,问道:“怎麽说?”
“陆大人,您是被邪气袭身,故而不时会变得性格反常。”张大夫瞧著他看了半日,又道,“需用黑狗血涂於眉心来破法才是!”
“荒唐!”陆飞珏当下便驳斥道,横眉鄙视著张大夫,“亏你还是个大夫,居然说出这等荒唐的话来!真当本官是那些无知妇孺由著你们骗吗?”
“陆大人不信也罢,小心惹祸上身,若非我要保存实力趁著这个时候去做更重要的事情……罢了,正事要紧!你多保重。”张大夫一声叹息,便转身疾步离去,令陆飞珏实感莫名其妙,硬是在那愣了半天,这老大夫实在古怪!
直到身後传来陈珞的一声“陆兄”,他才回过神来,看向脚步还很虚的陈珞,关心地问道:“陈兄,你怎麽出来了?”
“我正要回府去呢,怎麽陆兄还不肯放人?要将我投入牢中?”陈珞半是玩笑半是正经地说道,说得陆飞珏一阵尴尬,他笑道:“陈兄只管回去,只是你身体尚虚,我让官差顾个轿子送你回去。”
“不必了,反正出了衙门便能顾到轿子,不麻烦你们官府了,我还不至於孱弱至此。” 虽说他只离开了半日,但是如今家中是非多,再加上难保这陆飞珏不会又出什麽状况,他还是快些回去的好!陈珞婉言谢绝了陆飞珏,不愿多加逗留匆匆忙忙便往家里去,只是他才走到家门口便看到了柳絮竟如死了一般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
3
“柳絮!”陈珞惊慌地上前扶住柳絮,只见柳絮一张脸刷白得全然无色,胸膛没有一丝的起伏,整个身体冰凉得如同从冰窖里抬出来一般!陈珞越发心惊,颤悠著手便探向柳絮的人中,只是这一探却让他倒抽了一口,猛地将手缩了回来,柳絮他!他竟然没气了!怎麽会这样!
他整个人剧烈颤抖了一下,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不!一定是他弄错了!柳絮不会出事的!他在心底百般不愿意去相信柳絮已经没了气息,然而那手却始终不敢再探向柳絮的鼻下了!无法压抑住不断自内心膨胀出来的惶恐不安,他忍不住紧紧地抱住柳絮一动不动的身体,一种莫名的悲哀一下子就压到了他的心上,令他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啊──”而他还为完全接受柳絮已死的事,便听到屋内传来李氏一声划破天际的凄厉叫声!
他的心不禁又被狠狠往下拉了一下,手一松,无力地跌撞著朝内屋走去,如同无头苍蝇一般地到乱闯著,寻找著李氏,便看到几个下人正打算往外逃,他混混沌沌地看不清任何人,随手胡乱抓住了一个晃动的影子便低吼道:“出什麽事了!”
“老爷?您不是……不是……”那下人有些吃惊,不是说老爷被关入大牢了吗?怎麽这会儿又回来了!不过老爷回来了也罢,最近这陈府实在是太邪门了!他实在不敢再呆下去了!还是保命要紧!
“到底出了什麽事!”陈珞爆发地一声怒吼,令那下人吓了一大跳,慌张著便答道:“小……小的也不知道……刚就听到夫人房里传出一声惨叫……大……大家都说是妖怪来了……要……要快些逃跑!”
“妖怪!又是那个白影吗?!”陈珞混沌的眼突然变得赤红起来,充满了恨意地瞪视著那下人,叫那下人严重地瑟缩了一下,连忙摇头道:“小的不知!小的什麽也不知道!”
“啊────”不远又传来了李氏更为凄惨的尖叫,那声音听上去更像是临死前最後的呐喊!令陈珞整颗心都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捏住,紧得令他窒息!不会……不会连李氏也遭了毒手吧!
他狠狠地推开那下人,急冲冲地便往自己的卧室奔去,就看到那白纸糊的门上闪过两个影子,听到一个半生不熟的声音叫道:“哪里跑!”
“呃……”紧接著便是李氏有气无力的一声,他想也没想地便整个人往上一撞,就将门撞开了,果然看到那熟悉的白影就直立在房内,他惊恨地从牙缝间挤出了一声:“你──”
白影听到陈珞的声音,似乎被吓了一跳,他惊地回头看向陈珞,而他这一回头更是令陈珞将他那满满一双都是血的手看得一清二楚,那血──那血莫不是!
陈珞胆战心惊地低头一看,便看到李氏一身是血地躺在地上,整个肚子被全然剖开,将整个腹腔一览无余,红色的肝和淡红的胃甚至还在那里慢慢地跳动著,仿佛在为生命做最後的挣扎,而内部的胎盘被生生地拉扯了出来连著血淋淋的肚脐带著半白略黄的肠子,在血泊之中显得分外醒目!更令人心惊的是那胎盘竟是空的,似乎内部的胎儿早已被人挖去了!
“你──”陈珞双目通红五官扭曲地瞪著那白影,心中的仇恨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了,这罪该万死的白影,先是杀了他年迈的母亲、又杀了他的家丁,还不放过无辜的柳絮,现在连他的妻子也一并杀了!他和他之间的仇不共戴天!就算舍了自己的性命,他也要与这白影同归於尽!
“你去死──”陈珞砸了一边的瓶,拿起那瓶的碎片,就朝著白影冲去,白影皱眉看了他一眼,一手抓住他,便将他手中的碎片弹开了,然而陈珞却完全不妥协地对他拳打脚踢,只是这样的拳脚对於白影来说并无什麽作用,他双眉一拧,眼中的光闪烁了几下,张了张嘴,最终放开了陈珞,身子一隐,便消失在了陈珞的面前。
“你──滚出来──”陈珞脚步不稳地跌跪於地,眼睁睁看著那白影消失在自己的面前,而他却不能做任何事!不光是对於白影的痛恨更是对自己无力保护家人的悲恨!陈珞恨海难平地一拳砸在了地上,纵然瓶的碎片刺入他的肉中血水在瞬间滩出来,他亦不知。
“官……官人……”李氏用著最後的气力唤著陈珞,声音虽轻,却令陈珞为之一震,他慌忙爬向李氏,将李氏脆弱的身体从血泊之中抱起,颤抖著声音道:“夫人莫怕!我这就去请大夫!”
李氏依靠在陈珞的怀里无力地摇摇头,虚弱地道:“官……人……我……知道……我没……救了……只是……”
“夫人不必多言!我这就去请大夫,你一定会好得!”陈珞紧紧地抱著李氏,他的声音将他心中的慌乱出卖。
“没……没用的……官人……请你……听我最後……最後……”李氏用尽最後的力气拉住陈珞,断断续续地说道,“我……这些日子……婆婆的死……是……是我的错……我……我早该死的……那是在……在庙里……那白……白衣……森……”
李氏没来得及说完便在陈珞的怀中咽了气,陈珞怔怔地凝望著无法闭眼的李氏许久许久,抖动的手一点一点地挪上去,轻轻地罩在了李氏的眼睛之上,一双眼睛却是青白得吓人!不杀白影他亦不瞑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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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恍惚之间,陈珞觉得自己似乎听到了柳絮的声音,是他的错觉吗?
“老爷……”确确实实的一声“老爷”陈珞听得分明,他一转头便看到柳絮一脸苍白地站在门口,是他眼了吗!陈珞颤抖地放下李氏的尸体,缓缓地走向柳絮,死死地盯著柳絮,令柳絮有些不自在。
“老爷怎麽了?夫人她……她!”柳絮惊地看向李氏破残的尸体,不由地倒抽了一口气往後退了几步。
陈珞却并没有在意到他说了什麽,他的大脑自始至终都在确定一件事情:那便是柳絮还活著!他倏地冲上前去,猛然将柳絮拥入了怀中,不禁令柳絮一愣,傻傻地叫了一声:“老爷?”
“太好了!”陈珞紧紧地抱住柳絮,如同溺水之人抱住浮木一般用力,修长的身子不住地抖动著,是激动更是一丝欣慰!他以为自己的亲人都已死绝,却没有想到柳絮却还活著!真的是太好了!不知不觉之中他早已将柳絮当作了亲人来看待,看到柳絮活生生地站在自己的面前实在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也许正因为他算不上自己真正的亲人,所以白影才放过他吗?但是原本那个张三白影又为何要杀之呢?他有些不解,但是不管怎麽样,柳絮活著就是一件好事,令他原本沈甸甸的心少了一丝沈重。
总算得以一丝喘息,陈珞稍微好受一些地放开了柳絮,又回头看向李氏的尸体,悲愤再涌上心来,他的心情不禁又沈重了几分,一声长叹。
“老……老爷,您节哀……要不要去报官?”柳絮迟疑地问道。
陈珞摇了摇头,原本他对陆飞珏还算比较放心,但是经了先前的事,这陆飞珏只怕也十分的古怪,白影之事靠官府也是靠不住了!而今也惟有靠自己了!“不必再和官府说了,若官府有用,今日夫人也不会出事……你下去好生吩咐,给夫人安排後事吧……”
“是,老爷。”柳絮看著明明脸色难看至极却依旧强撑著的陈珞,迟疑了一下,上前扶住陈珞道:“老爷,您脸色不好,还是先去休息吧。”
“休息?我怎麽休息!”陈珞恨恨地说道,刚毅的五官因为恨意而微微扭曲,他现在又怎麽能够休息!而在揪出白影之前,他也休息不了!他轻轻地推开了柳絮,说道:“我没什麽事……我去书房一个人静一静,你先去账房支些银两把能办的事都给办了,有什麽事情就去书房找我。”
柳絮看著陈珞离去的背影,又看向死不瞑目的李氏,眉头紧紧皱了起来,突然他身子一软,半跪在地上,大吐了一口鲜血,煞是吓人,他却不在意地擦了擦嘴角,慢慢收敛起眼中的光芒,按陈珞的嘱咐下去做事了。
相较於陈母的丧事,李氏的丧事倒简单了不少,一来陈珞实在没有精力,二来一个月内连办了两场丧事,自然也不愿意大张旗鼓的,一切都从了简,不过该有的步骤还是少不得的,虽然是简单了些但是却并不寒碜,葬礼上的东西一概是用最好的。
纵然陈珞一切都简单理,陈府中了邪被诅咒一事却也是在陈仓传开了,人人自危而不敢靠近陈府半步,一场丧事办下来却少有亲朋好友来上门祭奠的,陈珞却也不怪,如今这个样子,哪有人肯和陈府来往呢!
只是李氏出丧那日,陆飞珏却是意外地来登门拜访,本来陆飞珏来拜访或是悼念都是常理,不过现今的陆飞珏多少有些令陈珞怀疑,总觉得他有种说不上来的怪异,见他来了也只是冷淡应付,眼中更多的是戒备,以防他又发什麽疯将自己抓到衙门去。
陆飞珏见陈珞对自己冷冷淡淡的,倒也不放在心上,毕竟陈珞家中出了这麽一些事,陈珞若还笑得出来也算不上是人了,他自动挨上去地说道:“陈兄节哀,我必会用心调查此案,令凶犯正法,让老夫人和夫人得以瞑目的!”
“多谢陆兄了。”陈珞客套地行了一个礼,“若陆大人没什麽事就请回吧,我这不祥之地也实在不适合大人来。”
“陈兄这是说的什麽话!”陆飞珏并不苟同地正欲反驳,瞧向陈珞方看明白只不过是陈珞送客的托辞,他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说起来他也确实无颜面对陈珞,本来李氏死的当日他就该来的,不为别的只为调查凶案现场,可偏偏那天他古里古怪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要干什麽。这几日他算是好些了,这才过来,只是人家却是不欢迎他的……他自觉无趣地行了个礼,道:“那我先告辞了!陈兄多保重!”
“陆兄慢走,不送。”陈珞冷漠地说道,看著陆飞珏离去的背影,只是那背影看著看著居然重重叠叠地有好些个,令他看不清楚,他甩了几下脑袋,却是越甩越混,只觉得眼前白茫茫的一片,就倒在了地上……
31
陆飞珏听到身後“砰”的一声响,他慌忙回头一看,便看到了陈珞倒在地上,他急忙跑上前去,伸手就要扶起陈珞,只是他才刚一碰到陈珞的身体就感到一阵电击,令他惊惶地缩回了手。
他难以置信地瞪著自己的手,清朗的眼睛微微红了起来,缓缓地将目光转到了陈珞的胸前,被衣物遮掩之却似乎闪著一点一点的金光,一抹异常从陆飞珏的眼中划过,不过很快地便消失在了他的眼里,而他眼中的红色也迅速退去。
他甩了甩手,再上去扶住陈珞,手上不再有触电感,他摇了摇头,方才应该只是自己的错觉罢了!扶起陈珞,将他扶到一边的椅子之上,探了探他的气息,无意识地便将手搭在了陈珞的脉搏之上,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如此做,只是脑中有个声音似乎在指挥著他一般。
突然他的目光之中闪过了一丝诧异,难以置信地瞪著陈珞的腹部,怎麽可能!猛然用力扣住陈珞的手腕,一阵麻痹的电流立刻袭上他的手来,整只手都被震了开来,他踉跄地朝後退了两步,身体不稳地便跌坐在了地上,一双眼睛又变得通红起来。
正巧柳絮从屋外端著茶水从外面走进来,便看到陈珞昏迷在那里而陆飞珏古怪地坐在地上,他慌忙放下茶水,大叫道:“陆大人,您在做什麽!”
陆飞珏见他进来了,眼睛中的红色像是有意识一般地消失而去,他从地上爬起来,淡淡地说道:“没什麽,你家老爷突然晕倒了,看来需要好好请个大夫瞧瞧。”
“谢谢陆大人关心,您自便,小的先照顾我家老爷。”柳絮连忙上前横抱起陈珞,便要朝门外走去。
陆飞珏高莫测地看著柳絮有些慌张的背影,突然叫道:“你等等。”
“陆大人还有什麽吩咐吗?”柳絮停下脚步,双目直视著陆飞珏的眼睛。
陆飞珏也不逃避,坦然地回视著他,慢悠悠地笑道:“真看不出来,你小小的个头,力气却很大,居然能轻而易举地抱起陈兄来。”
柳絮的目光略为闪烁了一下,低头道:“小的是穷人家的孩子,打小锻炼出来的,这点力气算不了什麽,如果陆大人没有什麽事的话,小的先抱老爷下去休息了。”
“我看陈兄病得不清,前些日子在衙门的时候就晕倒过一,这样吧,你照顾著陈兄,我去给陈兄请大夫。”陆飞珏热情地说道,言语恳切,实在令人挑不出毛病来,让柳絮一时怔在了那里一时说不出话来,过了半会才开口道:“哪里敢麻烦陆大人您,照顾老爷请大夫都该是我们下人的事,再则陆大人您是客,我们招待已不周,岂能再让你做这跑腿的事?”
“是吗?”陆飞珏笑了笑,又接著说道,“对了,不知那日以後张大夫可曾送药过来给陈兄?”
柳絮愣了愣,连忙点点头,道:“送来了!送来了!小的真是糊涂了!其实大可不必再叫郎中了,我这就给老爷拿药去!”
“不知可否将那药方给於我看看,我对这张大夫不外传的药方可是好奇得很。”陆飞珏笑眯眯地说道。
“这……这……张大夫送来的就是药丸,没有什麽药方。”柳絮低头说道,让人看不到他脸上的神情。
“哈哈哈,我开玩笑呢!”陆飞珏突然大笑起来,走上前去,在柳絮的身上拍了两拍,令柳絮只觉得肩膀有些沈重,抬头看向他勉强笑道:“陆大人,小的还是先下去了,老爷他……”
“你去吧,看来我也无须给陈兄请大夫了,我先行回去了。”看著柳絮抱著陈珞离去了慢慢地消失在自己的眼底,陆飞珏的脸突然呈现出一丝诡异的笑容,若有似无地说了一句:“你就好好地给你的老爷安胎吧!柳絮!”
32
陈珞昏昏沈沈地躺在床上,虽然已经醒了却懒得睁开眼睛,无力地躺著,迷糊之中听到远远静静地传来喧哗之声,似乎有什麽人在吵架,男男女女都有,其中一个声音似乎是柳絮的!
他勉强睁开眼睛,就听到门外传来一阵阵的喧杂声:“柳絮!你算哪根葱凭什麽不让我们见老爷!”“就是!就是!”“老爷这会子正生病,睡著呢,诸位大哥大姐总算也是在陈家作了许些年的,难道对陈家就没有一点感情!非要在这个时候给老爷雪上加霜吗!”“你说的这是什麽话!我们也不过是各自为了保命!”
“!!”门板发出剧烈的声响,看来那些个下人想要闯进来而柳絮正在极力阻止他们,陈珞甩了甩沈重的脑袋,勉强睁开眼睛,从床上爬起来。
“咯吱──”争执的房门突然开启,众人微微一愣,便看到陈珞一脸威严地从里面走出来,沈静地看著他们,一帮子人见陈珞出来立刻没了声音,有些惧怕地缩在那里,不管如何陈珞老爷的威严还是在的。
“柳絮,什麽事?”陈珞冷冷地看了几眼这些下人,大致上明白出什麽事了,只是再确定地问了一声柳絮,柳絮犹豫地看向陈珞,又看向方才闹事的下人们,气愤地说道:“老爷!他们要离开陈家!”
“老……老爷……”有个在陈家干了多年的老仆鼓起勇气开口道,“并非小的们不念旧情,小的们一家老小十几口人还要靠小的们养家糊口,如今的陈家……您是知道的……”
“你们不必说了,去账房各自领了工钱,便可以离开陈家了。”陈珞点头说道,陈家如今这个样子,树未倒而猢狲先散却也是正常的,谁知道下一个死的是不是自己?!他亦不留人,免得害人性命,更加造孽!
“老爷那我……”陈珞看向说话人,却正是管账房的人,他愣了一下,无奈地摇摇头,“罢了,你们跟我去账房去,我再多给你们三个月的工钱,往後各自好好过吧。”
“谢谢老爷!”
“老爷……”柳絮并不赞同地叫了一声陈珞,陈珞对他摇了摇手,道:“柳絮,你来帮我一起算吧。”
既然陈珞如此说了,柳絮也不好再说什麽,只好依了陈珞,和著一帮子人跟著陈珞去了账房,将钱分给了那些下人,而那些下人拿到了钱便各自散去了,偌大的一个陈府顿时变得分外冷清,陈珞颇为伤怀地站在院中感叹著,当初都怪自己一时鬼迷心窍答应了李氏去了那求子庙,而导致了今天的家破人亡,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正值壮年便这般凄凉,不禁悲从心生,苍白的面色又多了几分憔悴,看得一边的柳絮分外不舍。
柳絮上前扶住陈珞,难过地低头说道:“老爷,那些人实在是过分……”
陈珞摇了摇头,淡淡地说道:“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亦各自飞,更何况是这些不相干的人?他们要走也是正常的,就算他们不走我也应该让他们离去,何必让他们留於这不详之地?”
“老爷怎麽这麽说!只要能留在老爷身边,不管是何地对於柳絮来说都是最好的地方!”柳絮义愤填膺地说道。
陈珞看著他还有些孩子气的面孔在自己的面前居然如此严肃地说话,忽觉有些好笑,只是他现在却是如何也笑不出来的!他仔细地看著柳絮,慢慢地问道:“柳絮,你今年多大了?”
“我?”柳絮虽然很奇怪陈珞突然这般问自己,还是老实地回答说:“我今年十七了!”
“十七呀,你身板子瘦小倒有些看不出来,不过也该是成家立业的时候了……”陈珞感慨地说道,又细细地瞧了柳絮一眼,眼中有些不舍却也有了决定,缓缓地转过头,望向天空道:“我与你也算投缘,我看得出来你这人做事地道,将来必有大出息,只是你个性太过正直憨厚,往後要多留一分心眼,多些戒备,免得被人算计了去。”
“老爷这话柳絮不明白。”柳絮怔怔地看著陈珞,总觉得陈珞这话不是什麽好话。
“唉……”陈珞叹了一声,道,“账房的书桌抽屉里有个盒子,里面有些银两,够你买田买房再做些小本生意的,你拿著这钱离了陈府好好地过日子去吧。”
33
柳絮傻傻地看著陈珞,一点一点地将陈珞的话消化下去,突然间他刷白了脸,激动地上前拉住陈珞道:“老爷!您要赶我走吗!”
陈珞被他突如其来的突兀吓了一跳,措手不及地看著他,一时没了反应,怔怔地看著他那双因焦急而显得分外明亮的眼睛,忽然觉得自己正在做一件很残忍的事,这孩子记恩对自己好他记在心里,然自己却不能因为一时的不忍而害了他!
他推开柳絮,压著心中的伤怀,严声道:“柳絮,你我主仆一场,我也算待你不薄了,那里的银两够你使唤了,你莫贪心不足,就此离去吧!”
柳絮“砰”地一下便跪到了地上,拼命地磕头,苦苦哀求道:“老爷!我什麽都不要!什麽都不要!我只想伺候您左右!只求你让我留在您的身边!什麽活都行!求你了!老爷!”
“你这是做什麽!”陈珞瞪著头都磕出血来的柳絮,慌忙上前扶住他,只是柳絮却固执地不愿意起来,还是一个劲地磕著头,磕得陈珞都有些看不下去,大声叫道:“柳絮!你还不停下来!你这人怎生得这般贱!我让你过好日子,你却偏要赖在这里做个下贱的奴才!”
“老爷,我就是贱,就是想要守在你的身边一生一世!”柳絮抬起头,额头沾著血可怜兮兮地说道,那模样真是惹人心疼,而那个“一生一世”更是让陈珞有些恍惚,心里莫名地感动著,险些开了口让他留下来,然而他最终还是逼著自己硬下心肠,冷然道:“哼!你要做扶不起的阿斗,我却不是那鞠躬尽瘁的诸葛亮,你爱磕头便出去磕,莫要弄脏我的地方!”
“老爷……”柳絮凄凄地叫著陈珞,陈珞却充耳不闻,用力拉起柳絮就要将他往门外拉,而柳絮不知哪来的力气,死死地跪在原地,不愿意离开。
“你──呜……”没有料到柳絮倔起来如同牛一般,陈珞又气又急得脸色发青,他只觉得腹内阵阵地搅动,似乎有什麽温热的液体自他的羞耻之缓缓来出来,令他痛得一阵气没上来脸色苍白得吓人!
“老爷!您怎麽了!”柳絮察觉到陈珞的不对劲,慌忙从地上爬起来,上前一把扶住陈珞便将他打横抱起,朝内屋走去,陈珞已经痛得没有什麽力气,由著柳絮将自己抱进屋去,更没有闲暇去思考柳絮为何有如此大力能轻而易举地将自己抱起。
柳絮小心翼翼地将陈珞放到床上,心惊地看著陈珞的裤裆上竟一片鲜红,慌忙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倒了一颗黑色的丸子喂陈珞吃下,又将手放在陈珞的腹部轻轻地按摩著,陈珞慢慢地感到腹部传来一阵阵温暖,私不再有液体流出,疼痛渐渐散去,整个人也舒畅有力了不少。
“老爷,你可感觉好些了?”柳絮见陈珞双目变得有神起来,脸色也好了不少,立刻关心地问道。
陈珞瞧了他一眼,便将头转了过去,冷冷地说道:“我还是那句话,你要贱随你,但是此决不留你!”
“我不要──”柳絮急急地说道,见陈珞回头瞪向自己,怕再惹陈珞生气,慌忙改口道,“老爷,您莫再生气了,我听您的便是,只是您现在身体这般虚弱,还需要人照顾,不如等到您身子好些了,我再走也不迟……”
“笑话!我陈珞是何许人?哪需要你照顾!”陈珞故装不屑地说道,“陈家容不得你这等下贱奴才,你拿了钱就快滚吧!我再不愿多看你一眼!还是你想借照顾之命谋害与我,好吞了陈家的财产?”
“没有!我对你的心──”柳絮急得一个“你”字脱口而出,忘记了尊称,但看著陈珞憔悴的脸,他突然止住了口,颓废地说道:“我知道了,老爷……我这就走,但是我不会拿走陈家的一分一毫的,您不让我在府里,我就在门外守著等著您召我回来!”
“少废话!要走便快走!”陈珞掩饰著自己的哽咽,口气越发地重了,狠狠地将头转了过去,一副对柳絮恶痛绝的模样。
柳絮暗淡地笑了笑,将怀中的药放在陈珞的床柜之上,仔细吩咐道:“老爷,我走了,您多保重,莫忘记了吃药,这药一日三,餐前一刻锺服用。如今府里没了下人,万事您自个注意些,别饿了自己,如今天气渐凉,夜里莫忘了加被子……”
“你到底有完没完!还不快滚!”陈珞实是不愿意再听下去,背对著柳絮怒吼道,只是掩饰不住的却是自己微红的眼睛。
“好好!您莫气,我这就走!”柳絮见他激动起来,连忙道,不敢再多逗留,转身便离去了。
陈珞躺在床上,听得开门关门两声响,屋内一下子冷清下来,身子生了几分寒意,拉过一边的被子,将自己盖了个严实,突地又掀开被子从床上跳了起来,急急地打开房门,望向空荡荡的走廊,呆愣了许久,方惆怅地关上了房门。
3
陈珞呆在屋内,脑中不断地映著柳絮哀伤的脸,没来得便觉得心中一阵抽痛,又凝望向窗外,整个陈府人去楼空,空荡得凄凉,让他更觉得心中沈甸甸的,他气恼地甩了几下自己的脑袋,续而躺到床上,拉过被子将自己整个人都蒙住便逼著自己去睡。
他翻来覆去了许久,才有了些许睡意,只是却睡得并不安稳,这一整个夜里反反复复地梦到陈母和李氏的惨死还有那个可恨的白影,令陈珞不断地自梦中惊醒,一听到外面鸡鸣他便自床上起来了,揉了揉闷得发慌的胸口,脑子里还有些噩梦的残片,这一切皆如挥之不去的阴云密布於他的心上,压得他难以喘息,而若白影不除,他心中的不安和恨意迟早有一日会将自己给逼疯!
但是杀白影谈何容易!他究竟如何才能除去那歹毒的白影?去请道士和尚做法?有用吗?!早先他贴了说是最有效的门神图,而接下来的两场丧礼他皆是请了道士又请了和尚,但是那白影却是越发的嚣张!可是难道就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陈珞头脑欲裂地狠狠敲了几下自己的头,姑且死马当活马医了,他现在就去外面打听打听,这远近有什麽得道高僧或道长来收了那白影!
突然肚子里传来“咕噜”声,陈珞摸了摸肚子,只觉饿得有些难受,才想起来自己已经三顿不曾吃饭了,难怪饿得厉害!
“柳絮──”一声呼唤自然地出了口,然而却无人应答,陈珞呆了一下,眼前一下子跳出了昨日自己赶走柳絮的情景,不禁感叹了一声,摇了摇头便自个往厨房里去寻了一些吃的。厨房里倒是有些生食,只是陈珞从小到大都是被下人前後伺候著,更何况他这读书人一向奉行的是君子远庖厨,哪里会自己做饭,他看了一下,叹息著摇了摇头,决定还是出去吃。
陈珞才出了大门,便看到一个单薄的身影瑟缩在自家门口,他愣了一下,脱口便叫道:“柳絮!”
柳絮惊喜地抬起头来,慌忙起身摸了摸有些凌乱的头发,笑逐颜开地道:“老爷,您叫我!”
那期盼的眼神真挚地盯著陈珞,令陈珞觉得自己真是有些残忍,他怔怔地看著柳絮还占有露水的发丝,他就这麽在外面过了一夜?如今已经入秋比不得夏天,夜里寒得很,他身子又这般单薄,怎麽受得了?他沙哑著嗓音问道:“你就这麽在门口过了一夜?”
“嗯啊,我说了要在门口守著的。”柳絮笑著道,他便知道陈珞会心软地让他回去的!
陈珞看著他一时却不知道说什麽才好,这柳絮!只是他越这般自己越不能害他!白影未除,他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可能有危险!他逼著自己转过身背对著柳絮道:“你如个乞丐一般地挡在我的大门口,是不是存心找我晦气!你还嫌我陈家不够晦气吗?”
“老爷……”柳絮没有想到陈珞会这般对自己说话,傻傻地站在那里,如同陈珞回头必会看到他欲哭的表情,只是陈珞不敢回头看他,装作冷漠地道:“我不是你什麽老爷,我也担当不起你的老爷,你快些滚吧!别挡在我家门口!”
柳絮看著丢下这些话便匆匆离去的陈珞,眼里的希望一下子被吹灭了,他落寞地低下了头,只是不管陈珞如何讨厌自己,他都会守在陈珞身边的,如果他不愿意看到自己,自己就躲在暗不让他看到自己!
陈珞虽然说了这一番伤人的话便朝街上走去,心里却没有比柳絮好受多少,但是现在却不是他该伤怀的时候,他打起精神,在街上随意吃了一些东西,正想著往陈仓有名的紫虚观去瞧瞧,却突然听到一个声音叫住自己:“这不是陈兄吗?”
陈珞一回头便看到一个一身绸缎、身形略胖、年龄与他相仿面相和善的男子,他立刻上前行礼道:“田兄,什麽时候来的陈仓?怎麽也不知会一声!”眼前这人叫做田纪远,在京城里专做丝绸生意,和他也算得上交的朋友。
“我也是刚到,听说府上出了事正要到府上去呢。”田纪远关怀地道,“听说令堂和嫂夫人都惨遭不幸,陈兄可要节哀,保重自个的身子要紧。”
“唉……”陈珞摇头道,“家门不幸,如今我这不幸之人,田兄还是离我远些好。”
“陈兄说的这是什麽话!”田纪远义愤填膺地说道,“你我情同兄弟,如今你有了难事,我哪有袖手旁观之礼!那个……不知我可否直言?”田纪远突然语气一转,原来的直爽突然变得犹豫起来。
陈珞点点头,道:“田兄但说无妨。”
“说是府上有妖孽作乱?”田纪远小心翼翼地看著陈珞,见他点点头,便直接说下去,“陈兄可有什麽办法对付那妖孽?”
陈珞叹道:“我若有法,哪里会到如今这田地?”
田纪远看向原本意气奋发的陈珞如今是愁眉苦脸、全然不见往日儒雅,不由地跟著叹了一声道:“真是妖孽害人!不过陈兄,不必再担惊受怕,我认得一位道长,虽然看起来年轻,但是却十分了得,前些日子镇国将军府上闹腾得厉害,就是这位道长给平息的!”
“哦?如此了得,不知这位道长怎麽称呼?如今身在何?”陈珞立刻问道,心中多出了一丝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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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霄阳道长素来嫉恶如仇,我听闻陈兄府上出事,曾邀他一道来陈仓,他是一口应了,只是他途中路遇不平拔刀相助,故而我先来了,他随後便到。”田纪远乐和地说道。
“那不知他何时能来陈仓?”陈珞急急地问道。
“约莫两三日便会到吧。”田纪远见陈珞有些黯淡下去,慌忙又道,“陈兄不必著急,这除妖一事是急不得的,你且宽心休息二、三日便好,你看你这脸色……所谓逝者已矣、来者可追,你当保重身子为自己的将来做打算才是。”
“多谢田兄关心,我没什麽事,不知田兄这几日在何下榻?”陈珞问道,他本该将田纪远接到家中住才是,只是如今他这家……实在是不便於接待客人。
田纪远自然也明白其中道理,笑笑道:“我这几日就住在城东的朋来客栈,我与霄阳道长相约在那里,待到霄阳道长来了,我便请他去府上!”
“好!”陈珞得了希望,整个精神也跟著爽朗了不少,阴沈的脸上不觉也多了一丝笑意,又和田纪远客套了几句,便与他道别顺手买了些干粮便回了陈府,再回陈府之时,他不禁在门口停留了一会,四打量了许久,最後他有些失落地笑了笑,看来这柳絮已经离去了,自己已经将话说得如此之决绝,只怕以後是再难见到柳絮了,没来地一阵胸闷,他不禁摇晃了几下身子,不愿再多想地进了屋里,并没有注意到一个不大的身影躲在暗情地凝视著他。
柳絮躲在陈府边上的小巷之中,小心翼翼地不敢被陈珞发现,且看著陈珞似乎精神好了不少,他也宽心了不少,又多了几分落寞。
他恋恋不舍地看著陈珞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中,缓缓地抬头望向有些灰暗的天空,那一双清澈的眼映上阴云也多了几分忧郁,今日陈珞赶他,他尚能在暗守候,只是往後呢?若可以,他希望自己能够永生永世在陈珞身边即便是这样子默默地守在暗,他也甘之如饴,然而只怕时候到了,他这愿望便是自己最大的奢望了!不过看来没有自己,陈珞只会过得更好,也好也好,到了真该分离之时,也可免了许多离伤!
胸口突然传来一阵阵的不舒适,柳絮紧皱起眉头,狠狠抓住自己的衣襟,身子猛地朝前一跪,猛地咳了两声,大口大口的鲜血跟著便从他的口中喷了出来倾洒於地,然那离体的血液却非红色,而是点点暗沈,不像是活人的血……
柳絮的身子一阵子强烈抽搐著,他瘦弱的身躯如同风中秋叶瑟缩著似乎随时可能凋零一般,他挣扎著双手陷入地上的泥土之中,过了许久他才慢慢地缓和过来,缓缓地抬起身子,只是他猛地一惊,费力地便从地上爬起来,瞪著远一个陌生的身影,警备地道了一声:“你──”
却见那人一身青色道袍,清瘦欣长,年纪不大,面若妇人眉宇却含著英气,眼角含笑眼光却十分的锐利,他审度地看著柳絮,令柳絮不自觉地有些发抖心中不禁暗叫不妙,这个道士正是那日撞见他吸人精血的秋至水!他没想到秋至水会找上自己,现在的自己不要说是秋至水了,便是普通的小妖只怕也对付不了!
秋至水不客气地看著柳絮,看得出来他此刻体弱得连个常人还不如,顺手一拈,算了一算,惊地抬头看向柳絮,道:“不想你倒有些来历,只是既然如此当日为何还要出手伤人?”
柳絮见秋至水似乎知晓了自己的来历,知这秋至水比他所料想德还要厉害许多,不禁跪地道:“不知是何方神仙大驾,我不过是一介小妖,当初亦是逼不得已,见那人罪恶累累并非善类,留於人间亦是祸害,加之我……故而动了杀机,我并非存心想要伤人!”
秋至水看向言辞恳切又极为虚弱的柳絮,摇头叹道:“那人虽罪该万死,但是人间自有人间的律法,许不得你来要他性命,更何况你是用了邪道要了他的性命,这可是会坏了你的道行的!”秋至水又多看了他一眼,又叹了一声,续而道:“姑且不论此事,你还做下这许多逆天之事,陈珞妻母之死你也难逃其咎,而你耗尽千年道行做下这一桩又一桩的错事,这又是为何?你又能得到什麽?”
柳絮听秋至水如此质问於自己,不禁面露苦笑,一开始他便知自己做的是自毁之事,而他更不能得到什麽,然而有些事并非可以自控的,他沈默地摇了摇头。
秋至水忍不住劝道:“你现在若回头,也许还来得及!”
柳絮上前一把拉住秋至水的衣摆,苦苦哀求道:“我既做了便没有活命的打算,也不求什麽,但求仙人能够成全我,给我八个月的时间,八个月之後……我自会用命去赎我犯下的罪!”
秋至水瞧了他许久许久,不由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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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珞连著等了三日,这三日里他每日都到朋来客栈找田纪远一同等待所谓的霄阳道长,只是那位道长皆没有出现,令陈珞有些心急。
第四日清晨,他起得甚早,听到外面劈里啪啦响,开窗一看原是下雨了,雨势颇大夹带著风,陈珞看了看天气,微微皱了皱眉头,拿了把纸伞便去朋来客栈找田纪远了,才到客栈大门口便看到田纪远和一个年轻道士说说笑笑的,说是说笑却也只有田纪远一个人在说在笑,那年轻道士则是一脸的严肃。
陈珞慌忙进门,收了雨伞,一边甩著身上的雨水,一边暗地里细细打量著那道士,那道士大概二十上下,足比田纪远高了一个头,恐怕比自己还要高一点,面色偏黑,一脸的正气而异常严肃,虽是一身道袍,但是却看得出来身子十分结实,且背上背著一柄长剑,不像个仙风道骨的道士,倒像个练家子。
此人难道就是田纪远口中的霄阳道长?陈珞审度地看著,田纪远和霄阳皆注意到了他,田纪远笑著上前将他拉过来道:“陈兄,你来得正好!这位便是我说的霄阳道长,他前面才刚赶过来!霄阳道长,这位便是我说的陈珞陈兄,还望你能出手相救!”
霄阳沈著一张脸点点头,面无表情地说道:“谈不上相救,斩妖除魔本就是我等修道之人分内之事!”
“呵呵,霄阳道长果然是正气凌然,不知我们是现在就去陈兄家里,还是要等这雨势小些了再去?不知霄阳道长意下如何?”
霄阳冷淡地点头说道:“不过是几滴雨罢了,现在便去吧,我还有要事要回门中,不能为这种小事给耽搁了时间!”
“呵呵,霄阳道长说的是!陈兄,我们这就走吧!”田纪远见霄阳头也不回地朝雨中走去,慌忙拿了伞讨好地为霄阳撑著,自己却淋了个半湿。
霄阳那有些傲慢的态度令陈珞看得气恼,偏偏自己有求於人,却也不好发作,只由著田纪远带著霄阳朝他家的方向走去,自己紧跟其後。不过三人没走几步,就听到身後一个清朗的声音叫道:“前面三位且慢!”
三人停住脚步,一回头便看到一个同样是一身道袍,年纪看上去也和霄阳相仿,只是眉目却要清秀许多,面色也要白上几分,眼角带著几分笑意的道士,那道士未撑伞被雨淋得有些狼狈,头上发髻都有些乱了。三人互看了一眼,田纪远问道:“霄阳道长,这位可是您的同门师兄弟?”
霄阳摇了摇头,此人他从不曾见过,而他身上的道袍更是看不出派别,只怕不是野道士就是小门小派的。
“不知道长叫住我们三人有何事?我们还有事,若无要紧事,我们先行离去了!”田纪远上前客套地说道。
秋至水笑了笑,并不在意地摸了摸脸上的雨水,对著陈珞道:“在下乃游方道士,方才见这位先生印堂左右皆有凶气,只怕已凶及令堂与尊夫人。”
此言一出,陈珞的脸色大变,惊地看向秋至水正想再问,却听到田纪远不以为然地说道:“方圆几里皆知陈兄家中之事,你这坑蒙拐骗的江湖术士还是快些离开,莫要误了我们的正事!”语毕,他从袖中掏出一锭银子,打算打发了秋至水。
秋至水笑了笑,推开了他的手,道:“贫道并非谋取钱财,只是与这位先生有缘,故而有心前来相助。”
“多谢这位道长,只是我们已有霄阳道长相助……”田纪远才拿出霄阳的名号来,却听得秋至水哈哈两声大笑道:“九华派下的一个小儿能有多大本事!也就欺负一些弱小罢了!”
“你!何来的狂妄之徒,竟敢出言不逊!”霄阳见他竟侮辱自己的门派,动了几分怒意,却见秋至水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朝著陈珞说道:“既然是这位先生家中之事,就让他来选择吧。”
秋至水见陈珞脸上有了犹豫之色,又是一笑,突地自他体内闪了一道光芒,竟在他体外形成一个圆弧全然将雨水避开,而秋至水原本一身的雨水居然在瞬间干了个透,看得陈珞与田纪远目瞪口呆的。
田纪远慌忙道:“我真是有眼不识泰山!道长海量!”陈珞亦上前道:“有劳道长了!”
霄阳见陈珞竟选择了秋至水,怒不可遏地狠狠一甩袖子,冷然道:“既然如此,告辞!”
“且慢。”秋至水却慢悠悠地叫住了霄阳,见他虽然不回头却停下了脚步,笑道:“在下有一句想要奉劝道兄的,天地一体而泛爱万物。”
霄阳微微一愣,问道:“何意?”
秋至水又笑了笑,接著道:“天地生万物,万物皆有灵而众生平等,妖即存在自有它的道理。”
“可笑!”霄阳冷哼道,“妖之为妖就是作恶於人世,你我修道之人当以除尽妖魔为己任,匡扶正义!”
“何谓正义?何谓恶?”秋至水冷冷一笑,“人心有恶凶於鬼怪,妖心若善亦可成仙,人既有善恶,妖亦分善恶,你们这般不分善恶而赶尽杀绝,与滥杀无辜有什麽区别?”
“你!真是修道之人吗?居然说出这等可笑之言,妖即害人便是恶,我等以除恶救人为己任,何错之有?”霄阳驳斥道,回头看向陈珞,“这样一个胡言乱语之人,你觉得他真能为你除去害你之妖吗?”
陈珞迟疑地看向秋至水,见秋至水微笑著看著自己,他对秋至水的话虽不能尽解,却觉得他更有些道理,不禁点头道:“我信得过这位道长。”
“好!既然如此,我也无话可说,告辞!”霄阳没料到陈珞还是择秋至水而弃他,一阵气恼便转身离去,脚下似生了风一般便消失在众人面前,令秋至水不禁摇头叹道:“他日你必吃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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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般合适吗?”田纪远虽然觉得秋至水也好生厉害,只是那霄阳却也是赫赫有名,而且这秋至水一介游方道士将来难以寻觅,但是霄阳便不同了,如今得罪了霄阳往後若再有什麽事情相求只怕就难了……
秋至水看得出来田纪远之顾虑,笑道:“这位先生不必担忧,那霄阳虽然古板而不知变通又自以为是,但是心肠倒也不坏,他日你若再有事相求,他虽会有些刁难却也不会见死不救。”
田纪远见秋至水这般说,不仅说中了自己的心事又将霄阳分析了个透彻,不禁宽了心,笑道:“道长所言甚是,那我们还是快些去陈兄府上吧。”
“等等。”秋至水叫住田纪远,眼珠子转了转,道,“先生止步,贫道随陈先生回去便可。”
“这……”田纪远本想去凑个热闹,顺便见识见识秋至水的法术,却没有想到秋至水竟会不让自己跟著去,不过高人自然有高人的道理,只怕自己也不适合去,点点头对陈珞说道:“既然如此,那陈兄我便在客栈之中等你的消息。”
“好!”陈珞点点头,独自一人带著秋至水便往家中走去,秋至水跟著他到了陈府门口,突然停住脚步,望向天空,突然停住脚步喃喃自语道:“这般大的雨,竟有呆子不去躲雨,瞧他那弱身板也不怕病死在这雨中。”
“道长说什麽?”秋至水虽然声音不大,但是陈珞却听了个清楚,什麽呆子?什麽弱身板?不知为何,陈珞突然联想到了柳絮,又看了看这倾盆大雨,突然整个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秋至水斜睨了他一眼,笑了笑指向对面看不清的小巷,道:“那边有个少年蹲在角落里,这麽大的雨也不知道躲躲,你说他不是呆子却是什麽?”
陈珞脸色变得越发难看起来,顾不上秋至水便匆忙跑向那小巷之中,果然在那小巷的一个角落里看到柳絮小小的身姿,滂沱大雨打在他瘦弱的身上越发显得他的可怜,陈珞猛地一阵揪心,慌忙将整把伞都撑在柳絮的头上。
柳絮警觉到有人靠近,猛一抬头却看到了陈珞,不禁惊喜地叫道:“老、老爷!”他见陈珞竟将雨伞全然撑在他这里而自己整个人却湿了个透彻,慌忙把雨伞推过去,担忧地道:“老爷,您快进屋,您的身子可淋不得雨!”
陈珞见他这般说,心中却越发地难受起来,凝视著他满是雨水的脸许久,一时竟说不出话来,看得柳絮心慌,他瑟缩了一下,可怜兮兮地看著陈珞,小心翼翼地道:“老爷……我……我不是故意让您看到我的……我……我……”
“你……这几日一直躲在这里?”陈珞怜惜地伸手为他擦去雨水,令柳絮受宠若惊地呆在那里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只是愣愣地点点头,突然像想到什麽,他又慌忙解释道:“我……我不是故意惹老爷您不开心的,我只是想……想远远地守著老爷……”
“唉……你这又是何苦?”陈珞一声叹息,扶起柳絮道,“你和我回去吧。”
“老、老爷!”柳絮激动地看向陈珞,一时忘记了主仆之别双手紧紧地攥住陈珞,不知言语地道,“老爷、老爷!您、您是说!”
陈珞一直沈著的脸上难得地有了一丝笑容,叹息地摇了摇头,轻拍了几下柳絮的脑袋,道:“你还真是个呆子,罢了,和我一起回去吧,往後陈家便是你的家!愣著干什麽?外面雨大,快些回去吧!”
柳絮呆呆地望著陈珞软化了的脸庞,突然笑得格外灿烂,让陈珞有种雨中见彩虹的错觉,跟著微微一笑,点头道:“走吧。”
“嗯!”柳絮满心喜悦地跟在陈珞的後面,大步朝陈府走去,秋至水站在门口看著他们一前一後地朝这边走来,那脸上有著淡淡的温馨,却不知道自己该祝福他们还是给他们泼些冷水,纵然心中有情,只怕终来人妖殊途不得善果。
“不好意思,让道长久等了,屋里请!”陈珞抱歉地朝秋至水一拱手,刚一听说柳絮的事,他便全然忘记了秋至水的存在。
秋至水笑著点点头,道:“不碍事,我们屋里去吧。”回头看了一眼柳絮,见柳絮眼中有些诧异,他反而自然地对柳絮点头示意,算是打个招呼,便往屋里去了。
陈珞和柳絮跟著秋至水进了屋,就看到秋至水装模作样地在屋子里转悠了两圈,严肃地对他们说道:“此乃凶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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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凶宅?”陈珞置疑地看向秋至水,“我这宅子本就建在风水宝地之上,建成不过二十余年,怎麽会是凶宅?”
“先生有所不知,精气为物,游魂为变,万物莫得於气,你这宅子原本确实是得风得水,只是你前些日子去了不干净的地方,身子受污带了邪气回来,邪气侵而风水生变。”
说到身子受污,陈珞不禁沈默不语,脸色铁青得难看,双手紧握双拳似乎在忍受极大的怒气,柳絮见此,慌忙转移话题道:“那如何去了那妖怪?”
“我现在就做法……”秋至水正要说道。
“等等,道长,我心中有一事不明,我自觉不曾做过什麽亏心事,为何那妖孽会缠上我?”他不明白去求子庙者成千上万,为何独独他被白影缠住而被害得家破人亡!
秋至水故装沈地说道:“那庙宇乃淫秽之地,你家中本有妖孽,只因风水好而被镇住,然而一旦邪气入侵,生气减而死气重,妖孽无所约束而出来肆虐!”
“既然本是我家中之患,为何我会在求子庙遇到那妖孽?”陈珞不明所以地问道,问得秋至水也有些哑口无言,硬是愣了半会,方开口道:“那妖怪本是你家中物,在你家被压著不好显形,跟著你去了污秽之地便可出来了。”
“既然如此,那……”陈珞将信将疑地想要继续问下去,却被秋至水连忙阻止道:“先生,不必再问下去了,现在这个时辰正好是那妖孽妖力最弱的时候,正好趁这个时候收了他,若错过了这个时辰,只怕我也不是他的对手!”
柳絮见陈珞还是有些迟疑,慌忙帮腔说道:“是啊,老爷,莫要误了时辰,我也听说收妖有时辰,若是错过了时辰倒是妖怪反击,只怕我们三人都将难以保命!”
陈珞见柳絮这般说,想起那个白影杀人如麻手段残忍,想是十分厉害,秋至水纵然能收他也十分勉强,便点了点头,问道:“道长,那是什麽妖孽?道长打算如何收那妖孽?”
“那妖孽此刻就在你的卧室之内。”秋至水直指陈珞的卧房,然後眼珠子一转,回头看向陈珞和柳絮,轻咳了一声,强板著一张脸说道:“那是个夜壶怪!”
“夜……夜壶怪?”陈珞的脸色有著说不出的怪异,一阵青一阵白,夜壶怪?夜壶也能修炼成妖怪?!这……这世上还真是无奇不有……可是一想到自己与白影之间的事,想到自己居然被一个夜壶给强暴了去,陈珞感觉自己被打击得更加厉害,所有的尊严似乎都被击了个粉碎!
“咳、咳──”却说柳絮也猛地咳嗽了起来,似乎被口水呛到了一般,那脸上有些想笑却又有些尴尬,又有种被辱骂的气恼外加不能反驳的无奈,哭笑不得地看向秋至水,忍不住一声疑问:“这夜壶也能成怪?”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世间万物皆有灵性,这夜壶日夜受污浊之气,郁积秽气而成妖孽作怪也不足为奇。”秋至水说得分外严肃,只是柳絮却总觉得自己在他的眼中看到了浓浓的笑意,可是他却也说不出什麽反驳的话,只得附和著说:“那还有劳道长快些帮忙除了那……那夜壶怪吧!”
“正是!”陈珞说得咬牙切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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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至水嘴角上扬地点点头,双手微微一合,一把透明的长剑便若隐若现於他的手上,那剑透著森森寒气,令柳絮整个身子都有些颤抖起来,他不禁暗自心惊,这秋至水究竟是何等人,竟有此等功力!
秋至水将手中长剑一挥,不紧不慢,用剑在自己的前面画了一个圈,那圈闪了几道光芒便见一个白影从圈中缓缓现出。陈珞和柳絮都为之一愣,那个白影正是当时侵犯陈珞的白影!陈珞见那白影现身,怒地差点便要冲上去,被强辱之耻、杀母杀妻之恨!心里的愤怒如同沸腾的开水全然翻腾而上,双手紧握拳头强烈地克制著自己的恨意。
而站在他身边的柳絮可以清楚地感受到他的怒恨,忧心忡忡地看向他,不禁上前拉住他,轻唤了一声:“老爷。”
听到柳絮唤自己,陈珞方慢慢地松开了了拳头,轻拍了一下柳絮,压著声音地说道:“我没事……”就算他再恨白影,再怎麽想要手刃白影,亦明白自己和白影之间的差距,贸然冲上去也只不过是添乱罢了!他现在所能做的唯有静静地看著一切,等待著白影被收拾!
“妖孽!那命来!”秋至水一声吆喝,手中之剑舞了一个剑,便指向那白影,白影惊慌地看向秋至水,急忙想要闪开,却被那光圈所困,只能被缚在原地。
“饶命啊!饶命!”白影见情势不妙,慌忙跪地求饶道。
“哼!你害了人命,我如何能够饶你!”秋至水一声冷哼,手中宝剑向前一刺,便见那白影呜咽一声,身下流出一滩黑血,整个身子化作了一团黑烟,缓缓地便变出了一个破烂夜壶。
秋至水点点头,对陈珞说道:“好了。”
“这便好了?”陈珞上前仔细一看,果然是个夜壶怪,那夜壶看上去已经有些年月,都有些锈了,而壶身之上一个破洞,却是方才秋至水那一剑。若不是亲眼所见,他还是难以相信那白影竟是夜壶成精!这世上还真是怪事多!他也不知道前世造的什麽孽!今生居然要被夜壶怪给玷污!
“这就好了。”秋至水笑道,顺势将剑一收,眼睛瞄了柳絮一眼。
“恭喜老爷!这下总算可以安心过日了!”柳絮连忙上前对陈珞笑道。
陈珞点点头,面色却不见舒缓,皱眉地朝四周望去,不知为何,他始终觉得心中不踏实,这白影似乎不该这般好解决……只是他方才明明清楚地看到秋至水一剑杀了那白影,也亲眼看到那白影化出了原形,许是他被白影逼迫得太久,反而难以接受他这般好解决吧!陈珞叹了一声摇了摇头,道:“多谢道长,这般恩德陈某却不知道该如何报答!家中良田数顷愿全数奉送!”
“先生说的是什麽话!我本修道之人,为民除害只是份内之事,也是你我有缘才会相逢。”秋至水突然又敛了笑容,低头自语道:“我也不知我这般做是对是错,只是往後之路便要你自己走了。”
“道长说什麽?”後面的话陈珞没有听清,而秋至水脸上的神情又让他有些不安。
“没什麽。”秋至水再抬头,收起了正经又笑了起来,道,“既然妖孽已除,我也该离去了。”见陈珞想要开口,他摇了摇头,又道:“先生不必再说什麽,也不必想要报答什麽,我若收你钱财却是坏了自己的道行。”
“既然如此,陈某也不便再说什麽,不如道长在府上住上几日,好让我尽地主之谊。”陈珞道。
“不了,我还有些事情,你我缘分未尽,他日必会再见。”秋至水笑道,轻拍了陈珞的肩膀三下,便转头离去,走至柳絮旁边停顿了一下,轻言道:“好自为之,莫让他离了陈府。”
柳絮微微一愣,还未来得及开口,秋至水却突然一闪,消失在了二人面前。
“果真是仙人!”陈珞感叹道,再转头看向那破烂夜壶,心中百感交集,就算他心中一千一万个不愿意相信,但是那白影确实就是眼前这个夜壶,也就因为这麽一个破烂竟害得他孑然一身,眼前反复闪过这短短两个月内的点点滴滴,眼中一阵酸涩竟落下了眼泪。
“老爷?”柳絮不解地看向陈珞,柔声说道,“老爷应当高兴才是,妖孽已除,往後老爷就可过正常日子了。我下午便去招工,招些下人来,将房子打扫打扫去去晦气。”
竟被柳絮看到自己落泪,陈珞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慌忙转过身去在脸上胡乱擦了一把,又回头细细打量起柳絮来,真是患难见真情,这些日子来柳絮对他的好他看在眼里记在心上!上前拍著柳絮的肩膀,他沈地道:“柳絮,往後你便是我的家人了!”
“老爷!”柳絮惊喜地看向陈珞,陈珞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让他心中如吃了蜜一般的甜,一阵狂喜不由地眼泪也跟著下来了。
“怎麽了?你不愿意?”陈珞见他哭了,有些愕然。
“不!我很愿意!老爷!我这是高兴!喜极而泣!”柳絮又哭又笑地道,笑得好生灿烂,然而眼中的泪水却无法止住。
陈珞微微一愣,随即也笑开来,宠溺地拍了拍他的脑袋,笑道:“傻柳絮!”伸手拭去他脸上晶莹的泪滴,陈珞总觉得自己心里有些什麽也跟著这泪水融化了一般,心跳略微地加速起来,只是他还没有细细品味这滋味,便觉得一阵昏沈,眼前一片模糊,身子一软,便听到柳絮一声大叫:“老爷──”
陈珞疲倦地睁开了眼睛,太阳穴还在隐隐作痛,他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脑中一片空白,有些难受地摇了摇头。
“老爷,您总算醒了!”柳絮端著清粥自屋外走进来,看到陈珞醒来,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我……怎麽了?”陈珞拧眉看向柳絮,他只记得那白影终於一命呜呼,然後他便觉得一阵头晕,接著便是眼前一片漆黑了。
“老爷,您的旧疾复发,整整昏了三天了!”柳絮面色严肃地说道,说来真是吓了他一跳,陈珞这一昏居然昏了三日,这可是以往不曾出现过的情况,好在这三日陈珞虽然不醒,但是脉息却比以往要平稳许多,脸色也渐渐变得好看起来,最重要的是他的腹部……不管如何陈珞的状态稳定了许多,他这心也放下了不少!
“原来如此……”陈珞点点头,虽然昏迷了三日,他觉得自己的精神清爽了许多,想是自己这病与白影有关,如今白影已除,他这病也跟著见好。“咕噜──”突然他的肚子一声大叫,陈珞顿觉有些窘迫,虽说已是三日未进食,但是当著柳絮的面他实在觉得脸上无光!
柳絮愣了一下,脸上添了许多愉悦之笑,他端起清粥道:“老爷您饿了吧,来,这是我刚熬好的清粥,正温著,您快吃了。”
陈珞接过柳絮手中的白粥,虽然是清粥,但是味道却十分的鲜美,而鲜美之中又带著一股子清味,让本就饥饿的他胃口更是大开,没一会功夫便将一大碗吃了个精光,柳絮见他吃得带劲,整个人变得更加快乐起来,问道:“老爷还要吗?”
陈珞掩面打了个饱嗝,摇了摇头,道:“我已经饱了,你这是什麽粥?明明是白粥,却有鸡味和青叶之味,甚是好吃!”
柳絮笑道:“不愧是老爷,一吃便吃出来了,我这粥是用鸡汤熬至的,那鸡汤用荷叶去油,如此一来这粥既有鸡汤的鲜味又不会油腻。老爷要是喜欢,我天天做给老爷吃。”
“倒叫你费心思了。”陈珞见柳絮一脸满足的样子,情不自禁地也跟著笑了,连日来的阴霾也散了不少。“以後也不必那麽麻烦了,如今家中祸端以除,你且再去雇些下人回来,琐碎之事就交给他们吧。”
“我不麻烦,只要老爷开心就好。”柳絮笑道,“我这就去招些人回来,只是老爷您身子还虚,还要在床上多加休息才是。”
“我哪里有那麽虚弱!”陈珞觉得自己精神已经好了许多便想起身,却不想才站起身来没由来地便一阵头晕目眩,脑子里劈里啪啦地作响,不得不躺回了床上。
“老爷您没事吧!”柳絮立刻担忧地上前扶住陈珞,一双冰凉的手便探向陈珞的额头,让陈珞觉得十分舒服,不自觉地将脸贴了上去,道:“我没事,许是在床上躺了太久的缘故,头有些晕晕的。”
“那老爷,您还是再躺在床上多休息休息,这些活儿让我来干就好。”柳絮忧怜地看向陈珞,小心翼翼地扶他躺下,“我去拿些书来给您解解闷,您在床上多躺几日,养好身子要紧!”
陈珞从小到大除了父母之命,哪里听过别人什麽话,只是这一却乖乖地听了柳絮的话,好好地躺在床上休息。
柳絮见他十分配合,便按下了心,又给陈珞备了解闷的书和一些小点心,这才出门招工去了,他朝街上走去,途经衙门,却见衙门口集了许多人,交头接耳地似乎在讨论著什麽。他又抬头凝视著衙门的上空,眉头不禁紧皱了起来,随意拉了一个男子问道:“这位大哥,出了什麽事了?”
“你不知道出了什麽事吗?”那男子吃惊地看向柳絮,道,“陆大人突然派了官差将求子庙给围了起来,不许任何人进入求子庙,也不许求子庙内的人出来。”
“什麽?!”柳絮也是吃了一惊,眉头皱得越发厉害起来。
“就是啊,兄弟你也觉得陆大人有些过分了吧!我还等著去求子庙求个大胖小子,谁知居然把求子庙给封了!”那男子忿忿不平地说道,“兄弟,你也是来抗议的吧!我们一起,好让陆大人将求子庙给解禁!”
柳絮没有答话,扫视了一圈便想离去,却突然感觉到一只手抓住自己的肩膀,他惊地一回头,就看到一个官差扣住自己道:“你是陈老爷家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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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絮犹豫著不知要不要答那官差,那官差连忙道:“我家大人找你。”不由分说地便将他往後门拖去,他们绕过人群,从後门进了衙门,便看到陆飞珏神情异样、印堂发黑而双目通红地站在庭院之中,见他来了,挥了挥手,示意一边的官差回避。
他不客气地打量著杵在那里的柳絮,半晌诡异地笑道:“别来无恙,柳絮!”
柳絮脸色变了变,半敛著眼帘,看不出思绪地问道:“大人唤我何事?”
“哈哈哈──”陆飞珏猛地大笑起来,那面上邪恶的神情与往常全然不同,他的目光陡然变得狰狞起来,冷冷地瞧著柳絮道:“你倒是将人之虚伪学得像模像样,但是你别以为你做了几天人便真的成了人,妖始终就是妖!”他突然邪气一笑,道:“你说你那陈老爷若是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会作何反应?”
柳絮倏地抬头瞪向陆飞珏,面露惊惶之色,令陆飞珏得意一笑,接著道:“你也不必这般防著我,你我之间的恩怨何不一笔勾销,我们两个联手占地为王,岂不妙哉?”
“少来这一套!我劝你还是改邪归正,多行不义必自毙!”柳絮沈著脸道,“纵然无人收你,我也会对付你!”
“哈哈哈──你做的那些事难道比我少吗?单你盗取阴阳果一事,他日天界追查下来也是个死罪吧!不过亏你也想得出来,居然让男子怀孕生子……”陆飞珏又是一阵大笑,玩味地看著柳絮道,“至於你想对付我?凭现在的你能对付得了我吗?”
柳絮被他说得脸色顿变苍白,没错!他所做种种都已是难逃死罪,,而以他现在的法力自身都难保何况是对付“他”了!现在的自己实在不宜和他正面起冲突,所幸秋至水帮忙,在陈府布了结界只要不出陈府陈珞就不会出事,对了!何不拿秋至水来吓唬他!“虽然我不能对付你,但是有人能够对付你!三日前自陈府发出的那股子力量你也感受到了吧?你若再害人,那股子力量自然会对付你!”
陆飞珏目光一转,想起自己三日前感觉到那股子力量时的压抑感,眼光之中有著浓浓的惧意,固然人之精血能助他修为,但是若因此丢了性命便是得不偿失了,可是就要他这般残喘吗?他讨好地笑道:“我已被你关了千年,自然不想再过那暗无天日的日子了,你放心,只要不碍到我,我自然不会害人。”
“这便好,只要你不再害人,亦不打扰到我这边,你我自是井水不犯河水。”柳絮故装镇定地道,但是他心知肚明,秋至水早已离开陈仓,加之此人又行踪不定,再见面也不知道是何时!怕自己再说下去露出什麽马脚,柳絮转身便离去。
陆飞珏看著他离去的背影,瞬间露出了狰狞,该死的柳絮!待到自己恢复能力定不饶他!
“呜──”忽然感觉到一阵不适应,陆飞珏难受地蹲在了地上,一手用力地抓著胸口,大口大口地喘息著,呼吸十分的急促。这身子虽是至好的容器,但是本身的意识过於强烈,实在太难控制了,光是控制这身子就耗了他太多的力气,若再不吸食人气如何能够复原?如何能够重塑往日的威风?!
“呜──”陆飞珏猛然一声呻吟,汗流满面,只是目中的血红却渐渐退去,恢复了以往的澄清,他费力地甩了几下脑袋,伸手敲打著自己胀痛的脑袋,最近到底是怎麽一回事,自己总是恍恍惚惚的,很多时候脑子里完全混乱一团,不记得自己干了些什麽,就像现在这个样子一般!看了许多大夫也看不出自己是什麽毛病,他想起那日张大夫对自己所说的中邪,难道自己是真的中邪了?也许自己真得找个茅山道士好好瞧瞧!
却说柳絮匆匆忙忙离了衙门,压住心中的不踏实,决定暂时不管陆飞珏,便去了市场上雇人,陈府的事大家早已听闻,不过听说已有道士做法收了妖孽又加上柳絮开的价格颇高,自然是带回了一批人。
雇了下人又将屋子内外好好打扫了一番,整个陈府又恢复了往常的热闹,只是陈珞的面色虽然越来越好,但是犯晕的毛病却不曾好,已是一个多月过去,他始终没能下床,更加奇怪的是,他这阵子变得十分嗜睡,根本也离不开床,也不知道是不是睡太多的缘故,他的小腹竟开始朝外凸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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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珞原以为是自己疏於锻炼而开始发福的缘故,柳絮劝他道:发福不要紧,先把身子养好了才是。陈珞觉得他说的在理,也没有太去在意,只是随著时间的推移,他的肚子便似吹了气一般地膨胀起来,再过了一个多月他的肚子便膨胀得犹如有六个月身孕的孕妇一般,那肚子鼓鼓囊囊得实在是有些吓人,弄得陈珞越看越心惊。
这日,陈珞昏昏沈沈地醒过来,看了看桌上的沙漏已经是晌午了,茶几之上有柳絮留下的早餐,大概是他进来之时看到自己尚在睡觉,故而没敢吵醒自己又出去了,他淡淡地笑了一下,这些日子若非柳絮照顾,只怕自己也难以支撑下去。
已经两个多月过去了,自己这嗜睡的毛病却不见好,不过倒是不大犯晕了,就算自己的感觉已经好了不少,但是这碍眼的肚子又如何让自己出得了门!陈珞厌恶地抬头看向自己朝外凸起厉害的肚子,这个肚子怎麽看怎麽碍眼,也不知道自己这是什麽怪病!先前让柳絮请过好几个大夫,只是每个大夫都瞧不出来是什麽病!
他转头又看了看外面的阳光,实在是觉得自己这一把骨头在床上都躺得快要散架了,便一手撑著床沿一手撑著自己的腰,费力地坐起身了。
猛地,他整个人都震了一下,惊惶地瞪著自己的肚子,是自己的错觉吗?!方才他竟觉得自己的肚子内部明显地震动了一下,似乎有什麽活物在内部跳动了一下一般!可是怎麽可能!他愕然地伸手摸向自己的腹部,硬挺挺得完全不似一般的发福,他心底阵阵发怵,自己这究竟是什麽怪病!实在是太过於古怪了!难道说……不!不会的!他是亲眼看著秋至水将那白影除去的,没有可能那白影还在!
他自我安慰地摇了摇头,只是心里却始终不踏实,挺著个大肚子在房间里费力地走了几圈,又觉得有些烦躁,他在房间里都呆了两个多月了,像是见不得天日一般实在是让人闷得发慌,但是这肚子……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微微叹了一口气,也罢,反正底下的下人是知道他的事的,而他也就在自家院中走走,应不至於招惹什麽异样的眼光。
这般想著,陈珞便小心翼翼地打开房门,四下张望了一下,见并没有什麽人,便吃力地朝外走去,如今已是秋初,碧云天黄叶地,院中名种菊逾百开丽且妍,一片和乐融融之景,令他看得心情也跟著愉悦了不少,忽听得两个婢女从远传来说话声,他微微一愣,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本想回避,但是突然听到那二人提到“老爷”一词,他略微迟疑,便躲到了假山之後,听著那二婢女闲聊。
那两个婢女渐渐走近,其中一个拉扯著另外一个,刻意压低声音地问道:“小红,你说老爷这得的是什麽病?”
“我哪知道,老爷这病连大夫都瞧不出来,我又怎麽看得出来?”那小红不以为然地道,突然又神神秘秘地问道,“对了,小翠,你可听说过我们进府之前这府中的怪事?”
“怎麽会没有听说?”小翠夸张地道,“那麽大的事整个陈仓谁人不知!说起来还真是可怕,据说老太太是被剁成了肉酱被作了漆料涂在墙上,夫人更是被人掏空了肚子,肠子什麽的都被拉到了外面,整整铺了一地!据说还有下人被作了干尸!”
“这麽可怕!我只听说死了人,却没想到竟然如此可怕!”小红吓了一跳,面色也变得有些难看,想了想又安慰地道,“不过听说後来请了高人做法除了那作乱的妖怪了……”
“说是那麽说,我原先也是这麽以为的,唉……”小翠叹了一口,突然拉著小红的手,神神秘秘地道,“但是你看老爷那肚子……你不觉得古怪吗?”
“确实是怪病……”小红正说著,却换得小翠两声嗤笑,她指著小红道:“你怎麽不仔细想想呢?不觉得这病来得十分蹊跷吗?好好的一个大男人怎麽会肚子鼓得像是身怀六甲的女人一般!”
“你是说!”小红惊地看向小翠,便见小翠点头道:“我说必定是那妖怪躲进了老爷的肚子里去了!”
“不会吧!”小红被她说得惊吓,小翠见小红一脸惧意,便说得更加绘声绘色:“怎麽不会!要不然老爷的肚子怎麽会大得这麽离谱,就更怀孕了没什麽区别,我以前听人说,妖怪要是躲难就躲进人肚子……”
“你们在这嚼什麽舌根!”陈珞在那听得越来越怒,猛地跳了出来,一声吼叫便将两个婢女吓了一大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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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老爷……”两个婢女惶恐不安地看著陈珞,随即将目光转移到了陈珞臃肿的大腹上,想起先前的话来,忍不住恐惧地颤抖了起来,两人双双抱著便朝後退了两步。
二人毫不遮掩的惊惧看得陈珞心中怒火更炽,腹腔内一股子气猛地向上冲岔在了气管之中,令他大咳起来,更是觉得腹中一阵翻滚,难受得紧。
“老爷,您怎麽在这里!”柳絮在陈珞的房间内找不到他,正四下里寻找,听到咳嗽声,慌忙寻著声音找过来,便看到陈珞气得满脸胀红以及面露恐慌的两个婢女,他连忙上前扶住陈珞,关心地问道:“老爷,您怎麽了?”
“柳絮!你来得正好!快些把这两个嚼舌根的婢女赶走!”陈珞气呼呼地道。
“是,我先扶您回房休息。”柳絮温和地道,又转头对著两个婢女道,“你们去账房领了这个月的工钱,就各自回家吧!”
“奴婢……”小红有些犹豫,小翠连连拉过小红,啐了一口道:“你犹豫什麽,赶紧走吧!要是被他肚子里的那妖怪吃了!你找谁去喊冤!”
小翠虽然说得声音不大,但是柳絮和陈珞都听得清楚,陈珞气得面色发青,整个人都颤抖起来,柳絮眨了一下眼睛,忙将陈珞扶回房间去。
陈珞回了房间,依旧气著,一张脸始终板在那里,突然他又感到腹中一阵振动,他低头瞪向自己的肚子,又想起先前那两个婢女的话来,难道那妖怪真的钻入自己的肚子里了?!他越想越觉得可能!整个面色变得更加难看起来,止不住心里一阵又一阵的寒意,双手颤抖著紧紧按在自己的腹部。
柳絮见陈珞的面色白一阵青一阵,以为他还在为方才的事生气,忙倒了杯水,上前笑著道:“老爷,您莫生气,两个不懂事的婢女罢了,说什麽话您也别放在心上,您都一天没吃东西了,一定饿了,要吃些什麽,我给您弄去。”
“那……那妖怪钻入我肚子里了!”
柳絮微微一愣,看向面色极为难看的陈珞,干笑道:“老爷,您怎麽会这麽想!您别听那两个没见过世面的女人瞎扯!道长收妖的时候,我们都在场,亲眼看到那个妖怪化作了一滩血水的!”
陈珞沈默地看向自己的肚子,半晌又开口道:“可是我这肚子……”
“老爷不必放在心上,您只不过得了怪病而已,这怪病您也不要放在心上,我原来一个邻居也是如您这般,突然大起了肚子,请了好些大夫都看不出什麽毛病来,後来他索性也不理会,几个月下来肚子越来越大,然後突然有一天便好了,他现在比原先还要健壮呢!”
“是吗?你先前怎麽没有和我说起?”陈珞将信将疑地问道。
“先前我想到了我那邻居,也就没把这事当回事,是我疏忽了,老爷莫怪。”柳絮和煦地笑道,眼中却闪过几丝异样的光芒。
“那你那邻居可有吃什麽药,多久好的?”陈珞想了想,渴求地问道。
“也没有吃什麽药,便是放宽了心,好生养著,差不多半年多便好了。”柳絮安抚地道,小心翼翼地将目光转移到他的大肚子上,脸上不禁染上一层淡淡的幸福,看得陈珞也有些痴迷,心里虽然还有些隐忧但是也安心了不少,由著柳絮给自己进补了。
然而陈珞虽被柳絮安抚住,但是下人们的嘴却是堵不住的,加上离了陈府的小翠大肆宣扬,一传十十传百,外面的流言越传越厉害,甚至整个陈仓都在说陈老爷的肚子里钻入了妖怪,府上辞工的下人越来越多,陈珞尽管呆在家里,多少有些风闻,家中人丁渐少他亦有察觉,而随著日子的增加,他的肚子越来越大,内部的振动越来越频,他心里的疑虑也越来越,难道说那个可憎的白影并没有被去掉而是躲入了自己的肚子吗?
又过了一个半月,陈珞的肚子又大了一圈,那肚子实在大得有些可怖,可以与有七个月身孕的妇人相媲美了,便是连柳絮看得也有些皱眉,时常以担忧地眼神看著陈珞,更令陈珞觉得柳絮先前那些话也不过是哄骗自己罢了。
这日清晨,柳絮端著早餐悄悄地走入陈珞的房间,却见陈珞背对著自己站在窗口,他有些惊讶,往日这个时候陈珞还在睡觉,他笑道:“老爷怎麽今日起的这麽早?”
陈珞缓缓地转过身来,目光沈地看著柳絮许久,缓缓地开口道:“柳絮,你虽然跟著我的时日不长,但是我却是真心拿你当家人看待的。”
“老爷,您永远是我的老爷!我会伺候您一辈子的。”柳絮不明白陈珞为什麽突然这麽说,小心翼翼地道,打量著陈珞的面色。
陈珞笑了笑,笑中有些宠爱有些无奈又有些惶恐有些坚决,看得柳絮心中生了不详。过了许久,陈珞收敛起脸上的笑容,板著脸道:“我家三代单传,亲戚之中也无男丁可以过继,我若死了,偌大的家产也没个继承人。”
“老爷你这话什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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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楼] 作者:eillenz 27/1/26 11:32 [加为好友] [发送消息] [个人空间] 回复 修改 来源 删除
陈珞严肃著一张脸对柳絮道:“你我相差十岁,索性结为异姓兄弟,往後我这份家业你好生打理,将来生了儿子续了我这陈家家谱便是。”
“老爷,您这话柳絮听不明白。”柳絮皱眉看著陈珞,总觉得今天的陈珞有些不对劲。
陈珞突然严厉起来,道:“柳絮,你是个明白人,不会不明白我话中之意,我将我的所有家产留给你,也没有别的要求,只求你将来第一个儿子过继到我陈家,为续下我这陈家的家谱,我就是在地下也感激你了!”
“老爷!您别说这不吉利的话……”柳絮担忧地看著陈珞还想劝说什麽,却被陈珞止住。
陈珞对他挥了挥手,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转身面对著他,淡淡地道:“你先出去吧。”
“……是……”柳絮咬了咬嘴唇,欲言又止地朝外走去,轻轻地带上房门,走了两步,总觉得心里有种挥之不去的担忧,慌忙又跑了回来,急急忙忙地推开房门,而就在他推开房门的霎那,竟看到陈珞手握尖刀就朝著自己的腹部刺去。
柳絮只觉得自己的心咯!了一下,整颗心都凉了对半,什麽都来不及思考,瘦弱的身体便直直地撞了上去,用力地将陈珞手中的刀撞了开来!
“柳絮!你干什麽!”陈珞没有想到柳絮会半路折回,他心一狠,推开柳絮便要继续先前的动作,而柳絮用力抓住他的手腕,也不知道哪来的大力竟让他不得动弹,柳絮整张脸前所未有地沈了下来,怒道:“这句话该是我问你!你要干什麽!”
陈珞微微一愣,随即拿出威严地对吼道:“你眼里还有我这个老爷吗?还不松手!”
“不松!”柳絮想也不想地拒绝了,紧紧抓住陈珞的双手,生怕他做出伤害自己的举动来,陈珞费力地挣扎著,却怎麽也挣不开柳絮的禁锢,他一张脸不禁胀红,怒吼道:“你放开我!我命令你放开我!”
“不放!”柳絮却是吃了秤砣铁了心的,紧抿著双唇,瞪视著陈珞,任由比自己高大的陈珞挺著个大肚在自己的怀中翻转来去。
陈珞到底挺著个大肚,体力不比以前,没折腾几下便气喘吁吁地停下了挣扎,腹中更是没由来地抽动令他闷哼了一声紧皱起眉头弯下了腰,握著刀的手也顿时没了力气,将尖刀掉到了地上。
柳絮见状,慌忙松开他,改成扶著他,关心地问道:“老爷,您怎麽了?快到床上歇一歇!”
“你……”陈珞慢慢地顺过气来,目光凝聚在柳絮那张充满了担忧和关心的脸上,叹了一声,哀求道:“柳絮,你若真拿我当老爷,就让我和这腹中的妖孽同归於尽!”
“老爷您这说的是什麽话!什麽妖孽!什麽同归於尽!”柳絮心惊地看著陈珞,“我都和您说了!您这肚子虽然是怪病,但是绝对不碍事!更不是什麽妖孽!只要再熬个四、五个月便没事了!”
“你休要编出谎话来骗我!我这肚子──定是那妖怪为了躲难躲到我的肚子里,如今他既然赖在里面不出来!正好!我和他同归於尽一起了结了!”陈珞低头怒视著自己凸出的腹部,这些日子来,肚子内的异动越来越明显,除了这样的解释他实在想不到其他的解释!恨恨地抡起拳头便拼了命地砸向自己的肚子。
“老爷!”柳絮惊慌地一把抓住陈珞自虐的拳头,焦急地道,“您怎麽这般想!那些不过是下人们的胡言乱语,你怎可当真而来这般伤害自己!”
“我自己有感觉!”陈珞大吼道,多日来心中的不安和担忧似乎想要一并发泄了一般,他已十分努力地欺骗自己,可是他做不到!这越来越厉害的异动,这像是藏著活物一天比一天大的大肚子叫他怎麽自欺欺人!与其被那白影这般侮辱,他倒不如有骨气些地和这白影拼了!他又一地挣扎开来,骂道:“柳絮!我已将家产都留给了你!你还图什麽!你安得是什麽心竟帮著那妖孽对付我!”
“老爷……您怎麽能这麽看我……”柳絮没想到陈珞竟这麽看待自己,一下子呆愣在了那里,手有些松开,被陈珞挣扎而开,陈珞趁机便要去拿地上的利器,但是他的大肚子碍著他令他行动不便,也让柳絮惊地回过神来,再抓住他。
“滚开!再不滚开!我一分钱也不会给你!”陈珞实是忍受已久,一旦爆发出来便一发不可收拾,人也跟著浮躁起来,全然失了往日的沈稳,倒是柳絮突然一言不发地瞪著陈珞,猛然用力将陈珞横抱了起来,便将他整个人压到了一边的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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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 作者:eillenz 27/1/29 9:7 [加为好友] [发送消息] [个人空间] 回复 修改 来源 删除 5
陈珞眼冒金星地摇了几下脑袋,惊地瞪大眼睛望向柳絮,眼前这柳絮有些陌生,竟这般地有压迫力让他一时不敢动弹只是怔怔地看著他,意识到柳絮竟解下自己的腰带将自己的双手绑在床头,他方反应过来,忙用力想要挣脱,无奈看似瘦弱的柳絮力道却是大得惊人。他不禁怒吼道:“柳絮!你要干什麽!你忘了谁是主子谁是奴才了吗!”
“我没忘!”柳絮将他绑好,悲愤地看向他,那眼里闪烁的光芒令陈珞有些发愣──他仿佛伤害到柳絮了……
“老爷!您虽然口口声声说将我当作亲人,但是您骨子里还是把我当下人更是把我当作贪图您的钱财的奴才!”柳絮悲道,陈珞说者无心而他这个听者却是有意,一想到陈珞竟如此看待自己怎叫他不心中愤怒,难道自己对他的付出他就全然不视吗?纵然他不奢求他对自己有什麽情爱,但是至少……至少也该相信自己是真心对他好的!
“我……”陈珞辞穷地望著柳絮,他知道自己情急之下的口不遮掩确实伤害到眼前这个一心一意对自己好的少年,他自然知道柳絮是真心待自己的,也并非存心想要伤害他,然而……他低头仇视著自己如孕妇般鼓起的肚子,大丈夫岂能受此之辱!而自己若是继续在这世上苟延残喘不仅是被那白影耻笑了去,更是被白影利用成了他的避难所,他实在不甘心被白影这般耍弄!
将心一横,陈珞恶言以对:“难道你不是这个样子吗?我如今已尽数将钱财给了你,你还有什麽好图的?你不必假仁假义地在我面前做戏!”
“我图什麽!”柳絮难得愤怒地反问著陈珞,猛地将身体欺了上去,与他鼻对鼻地四目交接,目光灼热得令陈珞有些无法承受地微微偏过头去,但是柳絮却强硬地将他的头扳了过头,并不成熟的声音却显得分外的低沈:“看著我!我图什麽!我图你!陈珞!”
陈珞错愕地瞧著柳絮眼中赤裸裸的情,自与柳絮相识以来,他觉柳絮和他分外贴心,对於柳絮他心底自是也有一份独特的感情,但是他从来不曾想到龙阳之好上,可是如今柳絮眼中的这份情这般浓烈便是傻子也看得分明又叫他如何忽略!
“你……”只是隔著衣物贴著身体,彼此微微磨蹭著,让陈珞觉得分外的燥热,他的呼吸不自觉地有些加速,突然脑海之中闪烁过被白影强迫去的那些片断,他惊地回过神来,眼里有些排斥地道:“你想做什麽!柳絮莫要让我恨你!”
柳絮愣了一下,眼中的炙热也渐渐冷了下来,他有些颓废地抬起身子,转过身去苦笑著低声道:“只怕你早就恨我恨得要死了……”
“什麽?”陈珞没有听清地问道。
柳絮回头看了他一眼,脸上尽是苦涩,看得他心中突生不忍,只觉得眼前的柳絮竟分外地陌生,陌生得令他心疼……他怔怔地看落寞的柳絮,却也不知道该说什麽好:“你……”
柳絮叹道:“老爷放心,我不会对您做出什麽事情来,只是我希望您再好好冷静地思考一下。我这就去把那些嚼舌根的下人全给辞退了,免得你再受他们的影响。”
“你……”陈珞见他要离去,忙要起身,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手被柳絮绑在床头根本起不了身,便大声叫道:“等等!你就这麽绑著我?”
柳絮回头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道:“等到老爷想开了,我自然会放了您,只是这段时间要委屈老爷您了。”
“柳絮──你给我回来!你眼里还有我这个老爷吗?你放开我!”陈珞气恼地吼著,只是柳絮却不睬他地径直朝外走去,任是由著陈珞叫喊了半天,都不曾理会他。
陈珞叫了半日始终无人理会,只得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双目瞪视著天板,不知为何他总觉得今日的柳絮好生的奇怪,他方才对著自己竟有股不可反抗的压迫力,那眉目间的成熟与气势完全看不出他只是一般的小厮,柳絮跟了自己快半年了,他一直以为自己很了解柳絮,只是到了今日他又觉得自己竟从来不曾了解柳絮……
“我图你!陈珞!”耳边突地响起这句话来,陈珞猛然摇了摇头,惊慌地低下头来,便看到自己硕大的肚子,目光陡然暗沈了下来,且不管其他,如今这肚子方是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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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楼] 作者:eillenz 27/1/3 11:2 [加为好友] [发送消息] [个人空间] 回复 修改 来源 删除 6
陈珞被绑在房间里,除了胡思乱想瞪眼睛以外却也难以做其他事情,过了段时间,自然是有些累了,朦朦胧胧起了睡意,模糊之中似听到有人开门声,他忙睁开眼睛便看到柳絮端著饭菜进来,走到他的面前,道:“老爷,吃饭了。”
陈珞瞧了他一眼,瞧到他眼里的殷勤,正想开口又思及他到如今还将自己捆在床上,立刻便怒地将头别了过去,不愿看向柳絮。
先前柳絮出去立刻便将府中的老老少少集合起来,留了一个洗衣的大妈、两个少言的婢女和一个厨子,便将其他人都给辞了。将一切打点好之後,看了看天色,该是晚饭的时候,便给陈珞送饭来,见到陈珞这般态度,他微微叹了一口气,劝道:“我也是为了老爷好,老爷若放弃自寻短见,我自然会放开老爷。”
“哼!你若是真心为我好,就该帮我除去这腹中妖孽!”陈珞说到自己的肚子便咬牙切齿起来,看得柳絮无奈,目光闪烁了一下,急切地道:“我都说了您这肚子不是什麽妖孽!不过是不轻不重的怪病罢了!那妖孽除时你我都在场,为何不相信自己而相信那些无关紧要的人!”
陈珞沈默地视著肚子,突然他的脸色变得苍白起来,忍不住朝著柳絮怒吼道:“若这肚子只是一般地鼓起,我又怎麽会去怀疑!而是这肚子它……”陈珞嘎然而止不再说下去,这接下来的话实在让他感到难以启齿,不过柳絮却是要追问到底,紧张地问道:“这肚子怎麽了?你有什麽不适吗?!”
“我……”陈珞羞恨地将头一别,并没有回答柳絮,看得柳絮越发著急,顾不得什麽尊卑,上前便拉过陈珞的头,让他直视著自己,焦急地问:“到底出了什麽事!”
陈珞闭上眼睛,不愿看著柳絮支支吾吾地道:“这肚子……这肚子内……最近总是有动响……”
“动响?”柳絮没有理解地呆呆重复了一,慢慢地将视线转移到了陈珞的肚子上,秀气的脸上竟慢慢地呈现出痴傻的笑容来,一双手情不自禁地摸向陈珞的肚子,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一张脸也跟著贴了上去,紧张地问道:“真的动了吗?”
陈珞错愕地睁开眼睛看著紧紧贴著自己大腹笑得好生开心的柳絮,他那表情便是吃了蜜也没有这麽甜!他这是什麽反应?!“你这是干什麽!”
柳絮惊地回过神来,慌忙坐直身子,满脸尴尬地不敢看向陈珞,眼神也跟著飘浮不定,过了许久方道:“我……我来听听有什麽动响,没听到什麽,想必是老爷您的错觉,再说这麽大个肚子,身子动起来的时候自然也跟著动了,并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老爷您莫多心,反倒误了自己。”
被柳絮说了一通,陈珞有些将信将疑地又打量了自己的肚子一眼,想起方才的动响,那样的感觉……确实是像有什麽东西在内部活动一般!他冷哼道:“你不必想出话来安慰我!我自己的身子我自然有数!”
“就是因为是您自己……所以您才会疑神疑鬼的……”柳絮叹道,偷偷看向陈珞的肚子,目光不禁变得柔和起来,小家夥们竟然会动了,真是有些不可思议!虽然陈珞这肚子大得有些离谱,但是其实也不过还未满六个月呢!只是……他忍不住轻笑了一下,回头爱怜地看著陈珞,目光之中带著柔和而沈的眷恋,看得陈珞有些发愣,面上不自然地有些发烫,却又觉得哪里不对劲,猛地摇晃了下自己的脑袋,硬生生地将自己混乱的思絮压了下去,冷声道:“我自己心里有数!你既然不愿意放开我,就给我滚出去!”
“唉……我说了这麽多……还希望老爷慢慢思考,等到老爷吃好饭,我就吃去。”柳絮摇头叹息著,一边拿了两个枕头垫在陈珞的头下,便要喂他吃饭。
陈珞皱了皱眉头,瞪了柳絮一眼,便将头转了过去,冷道:“吃不吃饭是我自己的事,要你滚你就滚。”
柳絮也跟著皱起了眉头,道:“不管怎麽说,人是铁饭是钢,您如今行动不便但总还是要吃饭的。”
“不吃饭最好!跟著那妖怪一道饿死一了百了!”
柳絮见陈珞依旧如此固执,却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摇了摇头,便夹了一块肉,道:“老爷,这是您最爱的红烧肉,来尝尝。”
陈珞见他完全无视自己的话,心中更为气氛,狠狠地转过头去,不理柳絮,柳絮挑了挑眉,突然便将肉放入嘴中嚼了嚼,拉过陈珞的脸便送上了自己的嘴。
“你──”陈珞还来不及说话,便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他──他居然用嘴给自己喂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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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楼] 作者:eillenz 27/11/1 13:3 [加为好友] [发送消息] [个人空间] 回复 修改 来源 删除 7
柳絮并没有理会陈珞的惊讶,径自将肉送入了陈珞的嘴中,陈珞瞪著他的眼睛都快直起来了,只感觉著柳絮有些凉的舌头推著碎肉进入自己的口腔之内,不仅仅是是舌头,柳絮的唇紧紧地贴著自己的唇连著身子也毫无间隔,而隔著衣物的摩擦竟让他脑中一片空白,所有的血液似乎都往上冲一般只觉得脸一阵一阵地辣火著,直到肉入喉咙他尚未做好准备便被那肉给呛到了,咳了上来。
柳絮连忙松口,舀了汤送入陈珞的口中,陈珞喝了几口汤,总算顺了过来,却还不忘抬头瞪视著柳絮:“你怎能──”做出这般骇举来?便是现在他依旧很感到自己快了许多的心跳!
柳絮道:“这有什麽?老爷,你我皆是男子又没有什麽好避嫌的,而你若不吃饭,我便一直用这招。”
“你──”虽说男子之间却没有什麽好避嫌的,但是这般亲密的动作……陈珞咬了咬嘴唇,又斜著眼睛盯著柳絮看了许久,直到柳絮又送上了一口饭,他才开口道:“你不是柳絮──”眼前这个人虽然和柳絮长得一模一样,也有著相似的笑容,但是这却并非他熟悉的柳絮──那个纯朴之中带著一点傻气的柳絮,眼前这个柳絮──眼中明显多了几分睿智,而神情也自若许多,更带了几分霸气,让他有些难以适应。
柳絮微微一愣,手中的饭抖了一下有些洒出来,他慌忙一边收拾一边笑道:“我不是柳絮是谁?老爷,您这几日怎麽古里古怪的?是不是想太多了?”
是他想太多了吗?陈珞凝视著柳絮看了许久,质疑地问道:“柳絮是决不会干出方才那样的事情的,更不会这般不敬地待我!”他挣扎地动了一下被捆的手以此来抗议。
柳絮笑了笑,笑中带了坚定,缓缓道:“只要是为了老爷,我什麽事情都干得出来!”柳絮对上陈珞的眼睛,那眼中突然绽放出来的赤情,反倒让陈珞有些难以面对地转过头去,他甩了甩头,总觉得有什麽地方不对劲,乱了!全都乱了!自从那白影出现之後他的生活全然乱成了一团!而到底要怎样才能恢复正常!回到原来的轨道?!原本以为柳絮是这混乱之中最正常的人怎麽这回也变得如此的怪异?
柳絮见陈珞还是有些难以接受,他叹了一口气,他也不想这般对待陈珞,只是陈珞这性子……还有他这身子……再熬上三、四个月一切便好了,在这个过程之中他绝不容许有一点差错出来!不过好在陈珞大著这麽大的肚子不敢出门给他省去了好多麻烦,他转眼看向陈珞的大肚子,看来这些小家夥虽然还很小便懂得保护“娘亲”了,若是有朝一日自己离开陈珞──想必他们也会帮自己好好地照顾陈珞的!“老爷,如果有那麽一天,我不在您身边了,您会想我吗?”
“什麽?”陈珞没料到柳絮突然冒出这麽一句话来,怔怔地望著柳絮看上去颇为伤感的侧面,怎麽突然便失落起来了?还是这少年始终是孩子心气,怕自己日後将他赶走?看著这样的柳絮,他心中有些不忍,但是一想到他先前的所作所为,便又气恼了起来,转过头去并不打理柳絮的问题。
柳絮见他这样觉得有些好笑,目光又柔了几分,笑道:“老爷若不想我再以嘴喂食,便自个吃吧。”
“你──”陈珞整张脸都涨红起来,也不知道是气多还是羞多,然而他知道柳絮是说到做到的,便不情不愿地吃了饭。
柳絮喂过饭後,收拾了碗筷,过了一会便端著一盆水进来,陈珞见他端著水进来,本以为他只是给自己随意擦一把脸,却没想到他一进来便要脱去自己身上的衣服,便忍不住怒吼道:“你要干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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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楼] 作者:eillenz 27/11/2 19:1 [加为好友] [发送消息] [个人空间] 回复 修改 来源 删除 8
柳絮叹道:“老爷,您方才出了些汗,容易著凉,我帮您擦拭一下。”
陈珞瞪著柳絮,但是对於他的话又无可反驳,过了半会才道:“你松开我!我自己来!”
柳絮看了看陈珞的大肚子,又看向他有些涨红的脸,笑道:“我既然是老爷的小厮就该好好伺候老爷才是,而且老爷您行动不便,还是我来吧。”
“你……”陈珞见柳絮没有丝毫的犹豫,继续脱著自己身上的衣物,那冰凉的手直直探入自己的内衣之内,他忙挣扎起来,羞恼地吼道:“快住手!你这眼里根本就没我这老爷!”
“我眼里又怎麽会没有您这个老爷呢?”柳絮无奈地摇头,突然嬉笑著道,“老爷,您怕什麽?你我皆是男子。怕什麽坦诚相见?又不是小女子扭扭捏捏羞於见人。”
陈珞被柳絮的话堵得无以为对,再坚持下去反倒是自己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了一般,而且确实他们皆为男子赤裸以对也不是什麽大事,只是……不知为何他竟想到了当日白影对自己所做之事,他忙摇了摇头,断了自己的胡思乱想,回头瞪视著柳絮,却见柳絮坦坦荡荡神情自若,他顿时有种做贼心虚之感,狠著一咬牙,自己堂堂七尺男儿有什麽好抗拒的!要不然岂不是被柳絮小瞧了去!
柳絮见陈珞不再挣扎,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暗笑在心中,表面却面不改色地不作声,帮著陈珞将身上的衣物褪去,呈现出陈珞的赤身裸体来。他拿起毛巾轻轻地为陈珞擦拭著身体,而眼睛的余光却不自觉地偷偷看著陈珞的身体。
陈珞的皮肤天生略带著一点黑,看上去十分的健康,而肌肉有著锻炼的痕迹,只是这些日子疏於锻炼而整个人有些微微地发福,而那凸起的肚子显得有些突兀,高高隆起挡住了柳絮的视线,但是柳絮看著这肚子却有著掩不住的喜悦,当然这份喜悦是不可被陈珞发现的,他唯能小心翼翼地藏在心里头,面带著春风,力道恰到好地既为陈珞擦洗也为他按摩活络经脉。
陈珞一开始还有些紧张,不过柳絮的手法十分的奇特,令他觉得周身舒畅而不禁整个人跟著放松了起来,由著柳絮的手隔著毛巾游走在自己的身上。柳絮的手一点一点地往下拉移至他高耸的肚子之上,顺著那弧度一点一点地按摩过来,那被撑薄的皮肤本来就异常的敏感,加上有些粗糙的毛巾抚摸著,陈珞忍不住发出一声暧昧的呻吟来:“嗯……”
柳絮微微一愣,看向陈珞半眯著眼睛十分享受的模样,他嘴角往上一扬并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反而略为加了一点力道,让陈珞更加享受地略弓起背来,直到柳絮的手接著往下探去,陈珞猛地急促地呼吸了一下,瞪大眼睛看向柳絮,柳絮的手居然探到他的大腿内侧,而他居然有些勃起!
“快住手!”陈珞不禁窘迫地吼道。
“老爷?”柳絮忙收敛起所有的诧异和欣喜,装作不解地唤道。
陈珞看著他一脸的无辜状,羞得低下了头,真是羞愧难当,自己居然当著柳絮的面有了反应,所幸柳絮还未成亲不知道这档事,他速速将柳絮赶走便没事了!这般想著,陈珞沙哑著道:“好了,你可以出去了!”
“可是老爷我还没有……”
“叫你出去你便出去!”陈珞恼羞成怒地吼道,这柳絮真不知是真心还是无意,居然还不将手移开,他那棒棒也是不但没有下去反而越发朝上,都快顶到肚子了!
“老爷,您这是……”见到陈珞的反应,柳絮一开始确实有些惊讶,但是突然又窃喜起来,如此说来陈珞对自己也不是全无感觉。
“你──出去便是!”陈珞的脸已经红得如同蒸熟了一般,偏偏他那不争取的下体还越发的欢腾起来,他真是无地自容,可这柳絮却还像根木头一般地杵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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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楼] 作者:eillenz 27/11/5 9:8 [加为好友] [发送消息] [个人空间] 回复 修改 来源 删除 9
“你!”陈络猛地惊呼出声,不可置信地瞪著柳絮,他──他竟然握住了自己的那话儿!“快放开!”
柳絮双目朗朗地瞧向皮肤上像添了一层厚厚的胭脂、紧咬著自己的唇的陈珞,这样的陈珞真是看上去煞是可爱,看得不禁难掩眼中的笑意,他笑著温柔地看著陈珞,单手隔著毛巾上下套弄著陈珞的棒棒。
“呜──”没有料到柳絮的动作越来越大胆,陈珞已经惊得忘记了反抗,瞪大眼睛望向自己的身下,可惜那巨大的肚子将他的视线挡了个一干二净,他只能靠著感觉,而这样没有图景的感觉更加地刺激他。粗糙的毛巾接著手的力量不断地磨擦著他最敏感的地带,他的理性顿时散了开,由著自下体传出向全身扩散开来。
沙沙的面巾在陈珞的阳物上慢慢地滑动,一直到棒棒的根部,然後另一只手直接便握上陈珞的火热,那冰凉的触感立刻让陈珞战栗地颤抖起来了,脑子里勉强凝聚了一丝理智,沙哑著声音道:“柳絮!你快放开我!”
然而柳絮的手并没有松开,反而突然一用力,两手猛地便攥紧了起来,就听得陈珞“啊”的一声,整个身体都跟著弹了起来,柳絮并没有丝毫的迟疑,双手一紧一松地顺著柱身由下往上旋转,每一转动都令陈珞忍不住地大叫出声,那声音里饱含著无限的欲望和爽快,听得柳絮眉开眼笑,脸上堆满了愉悦的笑容,跟著呼吸也变得有些粗起来,更加用力而快速地攒动旋转。
“放开我……”陈珞抗议的声音越来越虚弱,只能由著身子陷在欲海之中不可自拔,没有多久陈珞顶端的口子上开始分泌出大量的滑液,且是越流越多,将整个棒棒润了个透,W红的颜色染上一层透明的银光,看上去煞是迷人,柳絮的眼陡然变得漆黑起来,著迷地拨弄著陈珞的阳物,呼吸也变得更加沈重起来,他突然加大了手上的力道,更是出人意料地猛然便将头靠了过去,一口就含住了陈珞巨大的顶端。
“啊!快松口!”陈珞惊慌失措地整个身体都扭动了起来,他虚长到二十八岁,却从来不曾被人这般对待过,口中软肉合著牙齿的硬度恰到好地刺激著他脆弱的欲望,想要伸手去推开柳絮,无奈双手被紧紧地绑住,他只能让身体不断地扭转著,硬挺的棒棒也在柳絮的口中不断地旋转,更要命的是这种禁忌的包涵让他越是想要抗拒却越是获得更大的刺激与快乐,让他的挣扎硬生生地转化成配合地摆胯,若非拖著一个巨大的肚子身体有些笨拙,只怕他的动作幅度更大。
柳絮不管陈珞,手继续用力搓动阳物的茎身,而嘴上更是用力猛嘬著柱体出水之口,略有些异味的液体充斥在他的口中,他却当做琼浆玉液地细细品尝著,柔软如蛇的舌头缠绕在饱胀的棒身上,给予陈珞多方面的刺激。
陈珞全身的每一根毛孔都大放而开,承受著这难以言喻的快感,他感觉自己仿佛进入到了一种仙境之中一般,同时强烈的冲击感一直撞击著陈珞下体的关口,似乎随时都要破门而出,而且这种冲击的快感越来越强烈。
柳絮猛地用力一吸,可怜的陈珞本就不谙於房事,加上几乎半年不曾行房,整个身子便难耐地进入到了狂发的状态之中,顶著大肚子便将臀部用力往上一挺,把阳物更地送入到柳絮的喉咙,全身都是剧烈地抖动起来,随即一股滚烫的热流如利剑般猛烈地射入柳絮的喉咙里,然後整个身体便疲惫地瘫软下来。
柳絮松开他的欲望,抬头看向他,陈珞粗喘地看著柳絮,见他嘴角之上挂著一丝白色,似乎是自己释放出来的精华,柳絮竟朝著他笑了笑,伸出舌头便将那缕白色卷入了嘴中和口中的液体一并吞了下去。陈珞的面色变得更加绯红,恼羞成怒地吼道:“出去!”
“老爷……”柳絮略带著一丝红晕地看著陈珞,目光之中含著一些水光,纯真之中带著诱惑,看得陈珞心里微微一颤,体内又多了几许骚动,脑中骤然跳出了当日自己与白影之间的点点滴滴,心中的慌张高涨而出,突然变得激动起来地吼道:“滚!你给我滚!”
柳絮愣了愣,看著陈珞粉红的脸色突然变得一阵青一阵白,眼神变得极度不安和惊惶,他突然变得难受起来,沮丧地低著头便失落地道:“老爷,对不起……”转身走出房间轻轻地关上门,靠在那门板停了许久,低头看向自己蓬起的裤裆,苦笑著走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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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珞迷茫地瞪著天板,身体既疲倦却又还有些兴奋,体内的余火依旧十分地旺盛,只要一闭上眼睛便满脑子的柳絮,体内的火反而更盛了,他怒地绷紧了身子,暗骂著自己:陈珞你真是太淫贱下流了!居然对男人生了欲望!和平日里那些自己鄙视的好色之徒有什麽区别!实在是枉读圣贤书,这些年的严以律己也全然是白费!
“咯吱”一声,陈珞猛地回神来,惊望向门口,便看到柳絮拿著被子从外面走进来,他半是窘迫半是恼羞地问道:“你来做什麽!”
柳絮并不吭声,将被子往地上一铺整理了一下,又看向陈珞才发现自己先前离去时竟忘了给陈珞穿好衣服,看到他的裸体有些微微的脸红,慌忙上前帮他穿衣服。
陈珞看到他上前碰触自己,立刻紧张地问道:“你想干什麽!”
柳絮看著全身戒备的陈珞眼中闪过一丝难过,黯淡地道:“老爷莫怕,我不过是帮您穿上衣服,您别担心……我先前也不过是想帮您……不知道老爷您不喜欢……”
看著柳絮一脸委屈的模样,陈珞也有些心软,想想柳絮虽然做出那样的举动,但是自始至终却也只是为了取悦自己,实在是自己的问题,却也怨不得他……虽知是自己的错,陈珞却也拉不下脸来,想到自己在柳絮面前丢尽了颜面,便越发地板下脸来,恶声恶气地问道:“你在地上铺被子做什麽!”
柳絮看了一眼陈珞,犹豫地道:“老爷,您这麽绑著夜里睡觉对身子不好,我帮您松开,只是我不放心您……”
“你的意思是你晚上要在这里打地铺?!”陈珞皱眉凝望著柳絮,柳絮以为他有些不高兴,慌忙说道:“老爷不必担心,我睡觉没什麽声音的,而且老爷要是有什麽需要随叫随醒,不会碍著您的!”
陈珞看了他一眼,沈默地低下头,什麽话也没有说,让柳絮更加紧张,小心翼翼地问道:“老爷……您不乐意吗?我真的不会吵到您的!”
陈珞便是不抬头看向他,也知道柳絮如今脸上是何等表情,他自然明白柳絮对自己的好,只是突然发现柳絮对自己的好与自己想象中的感情似乎有些落差,令他难得鸵鸟地不愿意细究下去,更是有些害怕柳絮突然变得灼热的眼神,那样眼神似乎要将他心底的什麽点燃一般让他有种陌生的慌张,那股子失控感让他很不喜欢,他陈珞几时有过这样的惊恐了!便是面对白影──面对柳絮的这恐慌与面对白影是截然不同的,越是这样越让他觉得心惊下意思地去抗拒!
“老爷?”柳絮见陈珞半日不吭声,更加紧张起来,但是却也不愿意离开,就杵在那里,直到过了半晌,陈珞开口道:“就算我不答应,你会离开吗?”
“不会!”柳絮没有半丝的迟疑,一口便做了应答,便见陈珞冷哼了一声,道:“还不快些给我松绑!”
柳絮呆了一下,立刻笑著应道:“是!”陈珞看似不情愿,但是至少也不再拒绝自己了,他立刻乐呵呵地上前帮陈珞解开双手,只是又怕陈珞做出什麽意外的举动,双目始终保持著警惕地瞧著陈珞。
陈珞活动了一下被绑了一天的手,还真有些难受,伸手瞧了瞧都勒出淤血了,柳絮亦看到,当下便心疼起来,忙握上陈珞的手,十分抱歉地道:“老爷对不起……我……”
“哼!睡觉!”陈珞冷哼了一声,推开柳絮便躺下身去,转身背对著他,柳絮无奈地笑了笑,便去将一边的蜡烛灭了,躺到地铺之上,在黑暗之中默默地注视著陈珞的背影。
陈珞背对著柳絮,却也能感觉到柳絮的注目,心里一阵烦躁,却也不愿翻身面对他,而一直维持著一个姿势,让他负担著重压的腰更加难受地酸胀起来,忍不住伸手轻捶了一下腰。柳絮立刻开口问道:“老爷,您腰酸吗?我帮您捶捶!”
陈珞还没来得及开口,柳絮的手便已经捶上他的腰了,柳絮一会儿捶一会儿捏,分寸把握得恰到好,陈珞也觉得通身舒畅,便也由著他去了,身体舒服了自然而然起了睡意,陈珞便在柳絮的按摩之下迷迷糊糊地沈入睡乡之中。
过了半日略微起了鼾声,柳絮知他已经熟睡,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小心翼翼地摸向他的肚子,突然里面一阵微微的翻动,生命的悸动隔著陈珞的肚皮便传到了他的手心之中,他愣愣地盯著陈珞的肚子,心里猛地生出了强烈的激动,一阵热泪不自觉地便冲出了眼眶。
(更新至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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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是一个人的翅膀心有多大世界就是多大!
[9楼] 作者:eillenz 27/11/7 11:1 [加为好友] [发送消息] [个人空间] 回复 修改 来源 删除 51
陈珞自肚子渐大以来後难得地睡了一个安稳觉,直到辰时方醒过来,他略微伸了个懒腰,有些吃力地便要从床上起来,正侧过身来便有两只手自旁边伸上扶著他的身子,他不必回头看也知道是何人,闷不吭声地由著柳絮帮自己扶起身来,沈默地看向床柜之上早已备好的早餐,半晌方问道:“你吃了吗?”
柳絮听得微微一笑,道:“我已经吃过了,老爷,早饭有些凉了,我拿去温一下……”柳絮正要拿早饭下去热,却突然想到什麽一般,立刻紧张地看向陈珞,吞吐道:“老爷您……”
“我怎麽样?”陈珞不解地望向他,突然冷下脸来质问道,“怎麽?你还想绑著我吗?”
“我……”若绑著陈珞他怕陈珞对他的怨气更大,但是他这会儿离开陈珞却又怕陈珞做出什麽出格的事情来,犹豫再三,他最终还是决定将陈珞好生绑著,“对不住了,老爷!”
“你──”陈珞气恼地想要反抗,无奈柳絮的动作更快,而且力道远胜於自己没多少时间便将陈珞绑了个严实,让陈珞气得直颤抖,大骂道:“混账!柳絮!你实在太目无尊长!你还一而再地犯,你拿我这老爷当什麽!我要将你赶出陈府!”而柳絮只是抱歉地看了他一眼,并不理会他地便将早饭拿去热了。
而接下来的近半个月,陈珞和柳絮便是在这般你来我往之中度过的,起先陈珞还挣扎得厉害,絮絮叨叨地骂著,到了最後索性也懒得理柳絮了,便由著他去了,只是少不得赏他些大白眼,柳絮惟有无奈笑对,他倒不在乎陈珞的白眼,只是怕他眼睛翻得疼痛让他心疼。而这些日子里,柳絮始终还是坚持帮陈珞擦拭身子和按摩,时常激起陈珞的欲望来,他也是从容以对以口帮著陈珞解决,陈珞开始自然十分地抗拒,只是数多了他便也渐渐习惯了,虽还嘴硬地责骂著柳絮却不挣扎更是有些沈迷於柳絮不知从何而来的技法之中。二人之间虽言语相交不多,偶尔陈珞还是恶言相向,然身体上的默契却是与日俱增。
却说那日柳絮遣了众家丁,唯独留下了厨子刘三这一个男丁,这刘三做得一手好菜,为人也颇为老实,妻子也是老实人家出身给他生了个儿子,一家三口倒也过得乐和。只是前些日子,他与隔街的纪寡妇好上,陈府给的工钱虽然丰厚,但是他又要养家又要供纪寡妇家开销,这银两之上自然是出了问题。纪寡妇时常听他讲起陈家的事,便给他出了个主意,道:“你不是说那陈老爷身有怪病,估计也不久人世了,他又无子嗣将来这钱还不都是被那瘦猴子柳管家给吞进去了,你索性去拿些过来,也就当陈老爷接济我们给他积些阴德!”
刘三开始还驳斥纪寡妇怎能贪人家的财产,可日子久了他这开销实在过大,纪寡妇又一个劲地吹耳边风,再加上他在陈府内少见陈珞上上下下都是柳絮这一个外姓人在打理著,便也起了贪财之心,索性将心一横,打算在陈府大捞一笔便撒手不干了。
这日,他见柳絮因要理下面佃户的事而离了陈府,他壮了壮胆便将菜刀插在腰间,小心翼翼地摸进陈珞的房间里。
被柳絮绑在床上的陈珞听得开门声,还以为是柳絮回来了,只是感觉时间又有些不对,又听得胡乱翻箱的声音,便大声问道:“谁!”
刘三猛地吓了一跳,他本以为陈珞这些日子不曾出房间,只怕是病入膏肓奄奄一息了,却不想还声如洪锺威严吓人,慌得便抽出腰间的菜刀,害怕地跑到床前,便看到陈珞虽挺了个大肚子躺在床上但是双目分外有神地瞪著自己,哪里有半点半死不活的样子!
刘三是柳絮请的,陈珞又久在房中,自然不认得他,见他手拿菜刀面露惊慌,当下便当他是外来的强盗,猛地挣扎了一下,才想起自己被绑在床上,不禁有些焦急,情急之下便吓唬刘三道:“还不放下刀来!小心我喊人抓你将你送官!”
刘三一听要被送官,便更加害怕了,慌张地叫道:“你……你敢!看我的刀!”他带著刀本是为了以防万一吓唬人的,并不想真的杀人,只是这会儿陈珞居然威胁他,他一紧张抡起菜刀便要一刀砍下去──
────────────
小剧场:
便见刘三一刀就要砍下去,突然一阵光芒从陈珞的肚子里放射出来,刘三惊道:“这是什麽!”便听到几个声音从陈珞的肚子里发出来:“不许动!我们是正义的小包子!代表秋至水惩罚你!”
於是,刘三和陈珞华丽丽地晕倒了~~
(更新至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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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是一个人的翅膀心有多大世界就是多大!
[1楼] 作者:eillenz 27/11/12 11:2 [加为好友] [发送消息] [个人空间] 回复 修改 来源 删除 52
陈珞没料到他这刀真的会砍下来,一时难以反应地瞪著那闪著黑光的菜刀,而与身具有地对死亡的害怕让他本能地颤抖著,眼见著刀身就要剖开自己的胸膛,心中猛然变得一片空白,冲口而出便是一声:“柳絮──”
刘三听到他一声大喊吓了一跳,手一哆嗦,那菜刀“嗖”地一下便从他的手中脱出,顺势便跟著要砸在陈珞身上,陈珞心一沈地便闭上了眼,等到著痛苦的霎那,只是预期的痛迟迟没有到来,他竟感觉到有什麽液体滴落在他的身体之上,心中生了纳闷,缓缓地睁开眼睛看去,冷不防便倒抽了一口气!
也不知什麽时候本该在外面的柳絮居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不但出在他的面前,竟还硬生生地帮自己挡了一刀,那刀身没入他的肩胛骨之中,红血如同决了堤的洪水一般倾泻而出,滴滴答答地打在他的身上,将他全身染了个红透!
陈珞只觉得自己整颗心硬是被拉出了胸膛一般,全身激动而寒怕地抽搐起来,声嘶力竭地喊道:“柳絮──”
柳絮勉强回头安抚地看了一眼陈珞,立刻警戒地转头瞪向刘三,他方才走到半路,突然感到一阵不对劲,心跳得厉害,害怕陈珞会出什麽事立刻便回来了,没想到在他出现在房间的霎那,居然看到刘三拿著刀要砍陈珞!那刀眼见著便要触到陈珞,他想也没想直接以身体挡了上去!
“你、你、你!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刘三结巴地瞪著柳絮,他──他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他刚刚什麽都没有看到,就看到一个人凭空出现在他的面前!
柳絮冷冷地看著他,那冰冷的眼神著实让刘三吓得不轻,要不是平日里陈珞病重又觉得柳絮一副好欺负的模样,他怎麽会一时财迷心窍?可是此刻他怎麽觉得柳絮如此吓人?吓得他连动一动都不敢动,身子一软就瘫在了地上。
“滚──”柳絮怒地吐了一个字,若非不想再造杀孽他早要了这混蛋的命!刘三原本无力的身体得了这一个字不知为何开始不听自己的使唤,像是有股巨大的力量将自己推了出去一般,他的双腿无法停止地一个劲地往外冲去!
柳絮冷哼地看了一眼刘三狂奔而去的背影,转身看向陈珞,小心翼翼地道:“老爷,您受惊了……”他真不敢想象自己若是晚到一点,那後果会怎麽样!实在不敢去想那样的後果,他顾不得身上的伤,害怕地便将整个人猛地扑上前去将陈珞抱在了怀中。
“柳絮?”陈珞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但是来不及细究他的举动,他的目光无法转移地瞪在柳絮的伤口之上,看得他分外触目惊心,颤抖著道:“柳絮,你还不快些理伤口!”
“我……”柳絮突然痴痴地笑了起来,道,“老爷,您在关心我吗?”
“蠢货!都这个时候还什麽关心不关心!你再流血下去要死人的!”陈珞惊恐地大吼道,挣扎著便要起身,无奈双手还被绑著,他怒吼道:“快解开我身上的绳子!”
“我没事……”柳絮笑道,却立刻被陈珞反斥道:“你当你不是人吗?!这麽大的血口怎麽会没有事!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柳絮!”
柳絮见陈珞焦急万分,心中不舍,正想安慰,只是转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伤,似乎要说没事确实有些夸张,想了想又回头仔细地瞧著陈珞眼底掩饰不住的心慌意乱,他不禁暗自窃喜,心底也有了另一番打算。
“老爷,我……我怕是不行了,我先帮您解开绳子,往後您可要自己照顾自己……”“你在胡说什麽?!”陈珞瞪著柳絮,见他颤抖著手解开自己的绳子,这才刚解开,突然整个身体猛然一颤抖脸色刷得铁青,“砰”地一声便倒在了他的身上。
“柳絮────”
53
陈珞在那霎那都以为自己停止了呼吸跟著柳絮倒在了血泊之中一般!柳絮死了……不!柳絮不会出事的!他吓得整张面孔竟比柳絮还要苍白一些,他挣扎著想要起身去扶柳絮,可他那沈重的身子在此刻显得越发的笨拙怎麽也站不起身来,那巨大的肚子如同一座巨山搁在他面前一般!但是这个时候他根本没时间去管自己的肚子了!
笨手笨脚地托著自己的肚子,吃力地翻转过身子,陈珞踉跄地上前紧紧地抱住柳絮,心惊胆颤地感受著柳絮冰凉的不像活人的体温,不──柳絮不会死的!他的柳絮不会死的!那他以为柳絮已经断了气,他最後还不是好好地站在自己的面前了?!对!就是如此!他的柳絮怎会轻易出事!想必过会他便会好好地对著自己笑了,又会温柔地唤自己一声“老爷”了!
纵然这般安慰著自己陈珞还是忍不住紧拥住柳絮,试图将自己身上的温度传给柳絮,殊不知他自己却也是没比柳絮好多少!
“……老爷?老爷?天!出什麽事了!”也不知过了多久,陈珞恍惚之间听到有人自自己的背後唤自己,他痴呆地回头看了一眼那人,却只是呆呆地叫了一声:“柳絮……”
“柳管家怎麽了!”原来来人是他家的婢女小燕,她方才在楼下经过,不知为何便迷迷糊糊地走进陈珞的房间里来了,正纳闷自己怎麽进了陈珞的房间,却看到陈珞抱著柳絮,而地上、陈珞的身上皆是血迹,不禁吓了一大跳,到底出什麽事了!她惊地看向陈珞怀中的柳絮,那菜刀还嵌在柳絮身上没拿出来,这……这柳絮不会是被人砍死了吧?“老爷!奴婢这就去叫大夫!”
“大夫……对!快去找大夫!”陈珞猛地惊醒过来,自己真是糊涂了!怎麽就没有想到找大夫呢!尽在这里发呆!枉他自以为事冷静,却不想是这般的愚钝!
“哎呀!老爷您这老爷身子跑也跑不动,还是奴婢去快些,您好好看著柳管家!”小燕瞄了一眼陈珞的肚子,当他是胖得长了将军肚,虽然这肚子大得有些离谱,只是这些个老爷油水肥,长了这麽个大肚也不足为奇。她也没太在意陈珞的肚子,一心想著救命要紧,便转身跑了出去。
陈珞经小燕这一来一去的倒清醒了不少,先是颤抖著手在柳絮的鼻孔上探了探,感觉到海有些微弱的气息,微微松了一口气,随即吃力地将柳絮扶到自己的床上去,又跑到外面将另一个婢女小紫和洗衣的金大妈全都唤了来,让她们一道帮忙照顾著柳絮,而他自己自始至终都拉著柳絮的手,便是小紫和金大妈以吃惊的眼神看著他他也没注意,心中万分焦急地等待著大夫。
好在那小燕人如其名身轻如燕,没多久便拉著一位气喘吁吁的老大夫自门外飞奔进来,陈珞听得动静忙转过身来,看到老大夫赶紧让了道,焦急地道:“大夫快!”
“咳……稍安勿躁,老朽这就帮这位公子取出肩上的刀来……”老大夫咳了一声,老大夫虽然上了年纪,但是手脚倒也利落,帮著柳絮将伤口理好了,频频称奇道:“真是奇人!这一刀砍得如此之失血如此之多居然还能保住性命,只是气息有些弱罢了!”
陈珞听得不称心,当下便沈下了脸色,道:“大夫,您这是什麽意思?没事还不好?难道要死了人才称了你的心?!”
“陈老爷误会老朽的意思了!老朽只是佩服这位公子而已,想必这位公子大难不死必有後福!”老大夫慌忙笑道,见陈珞脸色还是不好看,偷瞄了一眼他的肚子,转话题地道:“老朽许久不见陈老爷,陈老爷你的体格真是越来越好了。”(古人称发福为体格好- -)
这话却又是撞到了陈珞的痛,他明白老大夫是看著他的大肚子说的,而这肚子自当是他心中的禁忌!脸色不禁又沈了几分,不过看了一眼床上还昏迷著的柳絮便忍了下来,压著怒气地问道:“柳絮的伤势如何?”
“已无大碍,老朽开几幅内服外敷的药,内服之药早中晚饭後各一碗,外敷之药每日睡前换一便好,只需好好休养一个月便好。”老大夫笑道。
陈珞看著这大夫说得如此清淡,又看向床上的柳絮,总觉得这大夫有些不可靠,随意让小燕打发了,便吩咐小燕再去找个好些的大夫过来,只是他才开了口,却听到床上传来一声弱弱的呼唤:“老爷……不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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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珞听到柳絮的声音,立刻面露狂喜,挥了挥手便让小燕下去了,自己则上前忙抓住柳絮在空中挥舞的手,轻声道:“小心伤口,你别乱动!”
柳絮微睁著虚弱的双目,看著一脸心疼的陈珞,轻轻扯了一下嘴角道:“老爷,我没事……”
陈珞见他睁了眼心底总算踏实起来,随即又不舍地心疼责备道:“你这呆子,看到刀子居然就用自己的身子给挡上去了!你的身子又不是钢做的怎麽能挡住这刀!”
“我挨这一刀……总比老爷挨这一刀要好些……”柳絮浅浅地微笑著,那种刀又怎麽能奈何得了他?只是一想到刘三差那麽一点便伤了陈珞,他真是又是心惊又是气愤,若是现在刘三再敢出现在他面前,只怕他会难以忍住地要了他的命!“老爷你没事吧!”
没料到柳絮反过来关心自己,陈珞怔怔地凝视著那真挚的双眸,这人为何能对自己这般好,好到连命都可以不要了!陈珞突然有些不明白起来,柳絮对自己的这份执著和感情让他看不明白也猜不透,他枉活了那麽多年,却从不曾与他人有过如此之的感情,於母亲,他虽孝顺尊敬但更多的是一种义务;於朋友,他素来君子之交淡如水;於妻子,夫妻之间相敬如宾多年,他虽爱李氏,但是若要自己为李氏而死──只怕自己还难以做到……“柳絮,你为何要为我挡这一刀?”
柳絮清朗地看著陈珞,面对一脸迷茫疑惑的陈珞,遂笑开,反握住陈珞的手,道:“因为你是我的老爷!是我唯一的老爷!”
陈珞看著柳絮,不自觉地脸红了起来,他忙抽回自己的手,诺诺地道:“你好生休息,我让下人给你准备些补身子的东西去!”说完,他便逃命似的起身离去,柳絮望著陈珞离去的背影,突然痴痴地笑了起来,也许他的这一份情也能得到回报,可是……柳絮突然板下了脸,看向自己被包裹住的伤口,他在陈珞身边还能呆多久?而纵然陈珞现在喜欢自己,可是他日东窗事发,他也会恨自己入骨吧,柳絮黯淡地笑了笑,情这东西真是个可怕的毒物,自己以前一心想要修仙之时从不曾有这等烦恼,然而碰上情这个字他却有了千愁万忧,可是这些愁这些忧他却怎麽也抛不开反倒越陷越,如今陈珞的一个眼神一个笑容竟比他得了千年的道行还要让他开心,若是可以他愿用千年的道行换得这一世能守候在陈珞身边……
悠悠地叹了一口气,难怪纵然神仙也怕沾染上这个情字,他不过还是个为得道的小妖,只怕困在这情字里面难以逃脱了,他现在倒不怕死,只是担心自己离去以後陈珞会如何……他们的孩子又会如何?
思及孩子这个问题,柳絮便更加地头痛起来,眼下陈珞的肚子渐大,再过几个月便要生了,到那时他总不能骗陈珞他是如妇人一般要生了……可他又不敢告诉陈珞他是有了孩子没,他若告诉陈珞他是怀孕了,不知道陈珞会作何反应?当初陈珞一心想要孩子,他也是鬼迷心窍,一时竟想了这个办法出来,只是看著孩子渐大,他却从来不後悔自己为此所犯下的错,也很庆幸至少在这世上留下了自己和陈珞的孩子,纵他日自己魂飞魄散他也不後悔,他只是难过──难过自己再也看不到陈珞,看不到自己与他的孩子一点一点地长大成人……
“怎麽了?伤口痛了?”柳絮想得入神,竟连陈珞进来了也没有发觉,陈珞一进来,便看到柳絮呆呆地望著天板,面上挂著两行清泪,不禁忧心忡忡地上前问道。
柳絮回神望向担忧著自己的陈珞,突然便一声不吭地扑倒在陈珞的怀中,陈珞没能反应地愣在了那里,而当他感受到柳絮强烈地颤抖之时,微微叹了一口气,心想到底是个孩子,心底多少有些害怕,难为他为自己牺牲那麽多了。
“已经没事了,柳絮,你别怕。来,吃些东西,养好了身子便什麽都过去了。”陈珞难得面露温柔地安慰道,小心地拉开柳絮的身子,端起一边的燕窝来,便要喂於柳絮,却没想到柳絮诧异地盯著自己。他不解地问道:“怎麽了?”
“这些事我自己来便好,怎麽能麻烦老爷您呢!”柳絮没想到陈珞竟会亲自服侍自己,心中泛起了一阵甜意,脸上如沐春风一般。
“我陈珞也不是不知报恩之人……这是我应该的……”陈珞转过头去不好意思地道,突然板下脸来严肃地道:“快些吃了吧!”
柳絮瞧著以严肃掩饰窘迫的陈珞,口中的燕窝真是如蜜一般,细细地嚼著,不管将来如何,能拥有此刻,他柳絮已经无悔……
(更新至5)
似乎是一心要报恩一般,柳絮的事陈珞全自己一人包了下来,挺著个大肚忙里忙外的,看得柳絮有些心疼,但是他又不敢举动过大,免得被陈珞识破。夜色渐沈,忙活了一下午的陈珞疲惫地坐在柳絮边上休息著。
柳絮瞧著他淡淡的倦容,强忍著伸手去安抚的冲动,最终将目光停留在了他隆起的肚子上,思量地问道:“老爷,夜色了……我回房去……”
“回什麽房!你这几天就安心躺在这里休息,这便是你房间了!”陈珞立刻皱眉道,他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确实有些晚了,又回头看向床上面色依旧难看的柳絮,他叹了一口气道:“你好好休息,我去睡客房便是。”
“这怎麽可以!”柳絮立刻从床上爬起来,一把拉住陈珞,陈珞立刻紧张地将他压回床上,气急地道:“你起来做什麽!小心伤口!”
“我……”柳絮眼珠子一转,乖乖地躺回床上,可怜兮兮地拉著陈珞,小声地道:“老爷……晚上您……也睡这吧……”
陈珞微微一愣,瞧著苍白的脸上多了一丝红晕的柳絮,他的脸上也多了些红色,掩饰地咳了一声,急急地道:“这成何体统!”
“我……”柳絮失望地收敛起目光,一脸的委屈,让陈珞顿了一下,心想柳絮今日受了惊吓夜里自然一个人会害怕,而且他身上还有重伤晚上也需要个人照料。陈珞思考了许久,才道:“我晚上便睡在这里吧,我去准备被子……”
听到他如此说,柳絮的眼睛一亮,笑道:“老爷准备什麽被子?你我都是男子,怕什麽!”
陈珞犹豫了一下,又看了看自己的大床,想想也对,再则他怎麽说也是老爷也睡不惯地铺,便点点头,稍微洗漱了一下,就躺在了柳絮的身边。
漆黑的夜里,伸手不见五指,彼此的呼吸变得格外的清洗,陈珞突然变得紧张起来,他微微一转身便和柳絮四目相对,而在黑暗之中柳絮的双目显得分外明亮。柳絮炯炯有神地看著他,轻柔地道:“皆说百年修得共枕眠,我和老爷这缘分不知道是多少年修来的。”
陈珞不自在地将整个身体都翻了过去,背对著柳絮,略带窘迫地训道:“胡言乱语什麽?快些睡觉!”
柳絮始终含笑地看著陈珞的背影,虽然很黑,他却能将陈珞脸上的窘迫看的一清二楚,更能看清他此刻紧张得微微颤抖,如此的反应是否能说明对他也是有情?若不是有情,陈珞又怎会在自己晕过去之时如此紧张?若不是有情,他又怎麽会亲自照料伤重的自己?若不是有情,他此刻又怎麽会和自己同床共眠?
柳絮在心中分析著,越想越是喜悦,身子不自觉地考上陈珞的背,清凉的气息似有若无地倾泻在陈珞的颈间,令陈珞全身一颤,连忙恶声问道:“靠这麽近做什麽!”
柳絮却如同撒娇一般地将头一低,抵在陈珞的背上,左右晃动地磨蹭在陈珞的身上,呢喃道:“老爷,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若可以我愿一生守在老爷身边。”
听到这话,陈珞微微一愣,脸上不自觉有了浅浅的笑容,而他却压著心中的喜悦,训斥道:“没出息!好男儿志在四方,你岂可只有这等志向!你尚年轻,要将眼界放宽!以你的才智将来必有大成就!”
话虽如此,但是他想到日後柳絮离开自己另起锅灶而娶妻生子,心中竟突然难受起来,只觉得一股子气闷在心中无法敞开!而一个声音更是不断地回荡在他的心底,陈珞猛地紧紧抓住床褥,拼命忍住心底的呐喊冲出口来:不要!他不要柳絮离开自己!更不要他娶妻生子!
“我就是没出息!我就是要一生伴著老爷!”柳絮突然负气地说道,一双纤细的手陡然便自身後抱住陈珞,让陈珞整个战栗了一下,忙伸手推开他,道:“说什麽傻话,就算你只想呆在这里,也总是要娶妻生子的,哪可能常伴我左右?”陈珞不知为何总觉得心里有股莫名的气恼,而这股子气恼竟是对柳絮,对他未来的妻子的!他究竟是怎麽了!陈珞有些惊慌地想要起身,却被柳絮猛地拉回了床上,柳絮自身後紧紧地箍住陈珞,低声说道:“我要娶妻也只娶老爷!”
“你说什麽!”陈珞著实被柳絮这句惊世之言给吓了一跳,用力一回头,却不期然地对上了柳絮冰凉的唇。
(更新至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