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逐暗魂――――灵灵
作者:自由版工 26/3/9 2:51 1511 收藏
楔子
昆仑 雪地山
昆仑,世传杰灵之地。相传这里古时经常有精灵神仙的出现,是一连接着上古气息的宝地。
但时已至今,已再没有所谓的神仙了,有的只是人们心中的美好的愿望,人们相信把亲人埋葬于昆仑雪地山之上就能得到超渡,在下一辈子可以投身于富贵人家,有好的命数。
然而,昆仑是山中之山,雪地山更是其绝顶之,能登上者少之又少……
茫茫的雪地上有一队人正在缓缓地前进,领头的是一个身材高大而面带凄容的中年男子,一身的丧服遮掩不住令人震摄的气势,一看就知道是一方的霸主。
在他身后是一小队同样身穿白色丧服的护卫,同样地带着浓浓的哀伤,白色的丧服映着白雪的地面,就好象天地同悲一般。
“主人,休息一下吧。您已经连赶了三日路了。”中年男子身后一名清秀男子欧与样这般说。
“不了,今天就是他们的忌晨,我不想再错过。”
“主人,您已经自责五年了,想夫人和少主也不会乐意见到您这般伤心的。”另一边林起非的也感叹道。
他们跟随楼天行已十多年了,自五年前夫人和少主被仇家伏击身亡后,楼天行就被对杀害至亲的人的仇恨和浓的悲伤所地折磨着,再没有笑容了。
一行人又无语地走了一段路,时间在楼天行思念至亲的过程中流逝。
“小心,前面有人。”护卫的一声断喝惊醒了各人。
只见远,一个细小的身影在雪地上徘徊,黑色的衣裳在雪白中更加显眼。
是谁?在这雪原之地是很少有人的,没有一定的功力更谈不上来到此地,这个人是仇家吗?
欧与样和林起非一面加强戒备一面打手势要手下合围上去,虽然主人武功盖世,这来的又全是高手,但有了夫人和少主的前车之鉴,众人更是小心谨慎。
很快地,众人以扇形包围上去,一下子把那个黑色的人影围了起来。
走近一看,才知道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一头长发随意地用一条银色的发带系着,还不时地迎着风飘扬,身上的黑色衣服一看就知道是级品布料裁剪而成,但却只是一件单衣,在寒风中更显少年的瘦弱。
少年感到众人的到来,也停了下来,他抬起了一直低垂的头,只见他面色苍白,眼里红丝满布,衬着几缕发丝,给人一种凄迷的感觉。
“你是谁?为何在这里?” 林起非喝问。
少年只是茫然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楼天行走到少年的面前,正想说话,只见少年用一种很震惊而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他,苍白而颤抖的唇片张了开来“父亲大人?!”
什么?!主人很爱夫人和少主的,不可能会有外遇的,只是这少年――众人一片沉默,眼光更是不尤自主地看向楼天行。
楼天行自己也愣住了,很久没有人这么叫我了,虽然才过了五年,却好象一辈子那样长啊。
这一声的“父亲大人”不禁使楼天行放软了声音“你……为什么一个人在这种地……”。
还没等他说完,少年快如闪电地伸出了他那苍白秀长的手,一把死死地抓有住楼天行的手臂“父亲大人,您没事?!”
他的举动使得林起非他们一阵紧张,正想上前强行拉开这个还不知是敌是友的少年时,就见黑衣少年脸上突然露出了很欣慰的神情“太好了……”,接着双眼一闭,昏倒在楼天行的身上。
这一变故使得众人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了。
“主人,这个少年来路不明,不能留的。” 林起非也发一阵呆直到看着楼天行一把抱起了少年,并用一种溺爱的眼神看着他。

“我知道!”楼天行道,他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少年冰冷的面颊,一股痛爱之情油然而生。
“若是天儿还活着,也是这个年纪吧!”不禁叹息。
听他如此说,欧与样与林起非对望一眼,均沉默不语,主人因为至亲死于非命一直生活在仇恨和伤痛中,能使他放下固然是好,但这个少年的身份……
楼天行不是不知道跟了他十多年的心腹心里想的是什么,但这一,他愿意赌――赌能再一抓住曾失去的幸福……他接过手下呈上的锦袍,把少年包个严实紧紧地搂在怀里,心痛于少年衣着的单薄。
“我们下山吧,山上太冷了。”说着就转身向下山的路走去。柔儿,天儿,我也是时候放下了,希望这一我不再错过啊……
楼天行一行人,带着这个不知名的少年离开了昆仑,这时楼天行的心里只是想好好的保护怀里的人,但是他不能知道的是,他的这个行为不仅改变了自己的命运,甚至改变了整个天下的命数……
1 出岛
由于一个约定
他们将踏上旅途
等待的会是幸,还是不幸?!
武林,从来是一个能者辈出的地方。
江湖上出现过许多的门派和世家,也孕育出许多青年才俊。
然而,江湖也从来是是非之地,一恩怨情仇纠缠不清的地方。
在当今武林,最强盛的莫过于位于水天岛的水天宫和位于莫令山的日阳教。
原本,数十年来,江湖上都可说是相安无事的。
但十五年前,日阳教教主楼天行那不盛武学的夫人柳柔和独子楼阳天被一群武功高强的人伏杀于柳柔带雉儿回娘家探亲的途中,连带柳家一起被灭了门,此血案震惊整个江湖,也使寐ヌ煨薪乎失去理智地寻找凶手,并在江湖上揭起了腥风血雨的复仇行动?
但不知为何,当年的凶案如石沉大海般,没有一点线索。
而一向隐为白道之盟主的水天宫为阻止日阳教的疯狂行为,也与之正面对上。
从此,江湖之争逐渐演变成水天宫和日阳教的斗争。
五年后,楼天行收了一个义子,其复仇行为有所收敛,但仍持续。
这时水天宫宫主周航趁机与楼天行约定:在他有生之年一定会动用水天宫的一切力量去帮楼天行找出凶手,还柳家一个公道,并承诺凶手交给楼天行全权置,交换条件是楼天行必须停止在江湖上的无谓杀戮。
楼天行答应了周航的条件,但要水天宫培育的两个直系弟子于十年后到日阳教做个交代。
因此,江湖经过了十年的表面平静,实质波澜暗涌的日子……
水天宫 水然殿――宫主周航的住
“十年了,太快了,我们还什么都查不到啊。”年已四十三的周航两鬓有着条条银丝,他坐在殿中的主位上,心痛地看着跪在身前即将离去的两个弟子。
“师傅,您不要太担心了,要来的始终要来的。”左间容拉着周航的手说道。
双十年华的她正于如鲜盛开般的季节,出众的容貌,如玉的肌肤,似水般的柔情,这些都使她成为一个惹人怜爱的女子。
“是啊,师傅。姐姐说得对,您都尽力了,我们早就知道会有今日,一直都在做准备的,您不要太担心了。”虽然比不上姐姐的抚媚,却另有一种清纯气质,面容清秀的左间明也把头轻轻地靠在师傅的膝上安慰道。
周航看着这两个心爱的弟子,十数年来的往事不禁在此即将离别的一刻涌上心头:
十五年前,柳家血案发生之后,他和门下众弟子纷纷在江湖上奔走,一边抵御日阳教的疯狂复仇,一边寻找凶手。

而他在路经天朝京都――堰京时,遇到了他以为再也不会出现在他眼前的人――左慈,受他之托带走了这承继左家最后血脉的两姐弟,并收为入室弟子。
十五年过去了,姐姐左间容出落的雍容大方,是众师兄弟追慕的对象,弟弟左间明纯真可爱,也是众弟子痛爱的小师弟啊。
他并不想把他们送到日阳教的,若不是……想到这里,周航不免感慨
“都是为师没用,用了十年时间还查不出凶手,希望你们到了日阳教之后不会受到太大的错折啊……唉……” 特别是左间明,虽然已十六岁了,虽然聪明,但为人太单纯了,尤其让人放心不下啊――
周航轻轻地抚摸着两个弟子的头发,说出了最后的叮嘱“你们要小心啊,楼天行虽然不是穷凶极恶之人,但当年的仇恨太大了,为师也说不准他会干出什么事来的。”
即使有万般的舍不得,也终要放手,但愿这两个善良的孩子能凡事逢凶化吉,
“若是你们准备好了就出岛吧,切记,一切小心谨慎啊。”
“是,师傅,也请您多多保重。”左间容、左间明两姐弟恭恭敬敬地向周航叩了三个响头后,流着泪依依不舍地离开了水然殿。
接着,就在当日,他们离开了养育、教导他们十数年的师傅和一向痛爱他们的师兄师姐们,踏上了吉凶未卜的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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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相遇
相遇是偶然?!还是上天的安排?
无论看透的是什么,都会将平静的湖面打破――
江南,自古有山清水秀、人杰地灵的美誉。
丽江湖畔,热闹非凡。三年一度的选美大会在江南举行,不仅吸引来了大批的俊男美女,连江湖上的青年才俊也纷纷慕名而来,聚集于此。
宽敞的湖面上停泊着十来艘装饰华美的坊船,船上是来自各方的美人,正所谓美人如玉,光看华坊就使人万分期待了。
湖边更是显得人潮涌涌,路边的茶亭饭馆也是坐满了人,人们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谈论着哪个世家的小姐漂亮,又或是哪个门派的女侠娇美。
一开始,这种选美大会只是青楼之间选魁的,不知从何时起,这已成为了江湖的一件盛事,只要是江湖上稍有地位的都想尽办法争得殊荣,争得一个“天下第一”的美誉。
在湖岸上,林立着许多酒家饭馆,其中,有一家装煌最为华丽,布置最为精美的――凤凰阁。
凤凰阁,不仅只是一家酒楼而已。凤凰阁也不是只要有钱谁就能进的。
凤凰阁共分有三进楼,第一进楼,是只要你能出得起钱,就能进,而这里的服务也是其他酒楼所不能比的,当然,价钱也是天价。
第二进楼,则是给一些江湖上有特殊地位的大人物,一些不得不给面子的,不能得罪的。而在这一进的客人是隐蔽的,并不是普通人就能看到的。
第三进楼,可说是凤凰阁最神秘的一进楼,能来这里的要有由凤凰阁阁主亲自给予的玉牌,而且,只要有玉牌,无论你是皇孙贵族还是乞丐,都能得到最好的招待,进得了这进楼的,是不用钱的。相传,这些人均是阁主所认同的人,均有一值得阁主佩服的地方。
在接近中午时分,凤凰阁的第一进楼中坐满了来自四方八面的公子哥儿,一边享用着美味的佳肴一边高谈阔论。
这时,从正门口走进了一男一女,男的清秀纯正,弄眉大眼,虽已是十五、六岁的样子,却给人一种纯真可爱小弟弟的感觉。
女的大约二十来岁,举止雍容大方,面容娇美,给人以恬静柔顺之感。他们均手执长剑,一副江湖人的打扮。
两人的到来均惹得众人纷纷张望,但由于正值盛会,什么人都有,众人也只是看一下就各自谈笑了。
反是这一男一女,从一进门就东张西望的,看能不能找到空位置。
他们在人潮中望了一阵,终于在角落看到一张小桌,桌边只坐了一个人,忙大喜走过去。
小桌上摆着几碟清淡的素菜和一壶酒,一个二十三岁左右的青年身穿着用黑绸缎所造成的衣衫坐在桌边,走近了还可以看到他的衣摆和袖口上有着用金线绣成的精致纹――展翅欲飞的苍鹰。

“这位公子,小女子左间容,这是舍弟左间明,可否与我姐弟共坐?” 左间容有礼地对着青年说道。
左间容、左间明两姐弟自离开了水天岛后,一路游玩来到了江南地带。由于离约定的日子还有一段时日,他们都想充分地利用这不多的时光,好好地玩上一玩。而刚好听说要开三年一度的选美大会,就商量来到了这丽江湖畔。
黑衣青年拿着酒杯的手朝他们比了比,示意他们坐下,一边自斟自饮,一边打量着眼前的两姐弟。
两人在青年对面坐落,同时也在默默地打量着青年,但见他面容俊朗,嘴角含笑,一头乌黑的长发并不象其他人般用玉冠绾起,而是用一条银色的发带随意地系着,而最令人印象刻的是他的一双眼睛,如同一潭平静的湖水,波澜不兴,且神光隐现,虽没有佩带兵器,却给人一种强悍难欺的感觉。
“两位是初来江南?”青年微笑着说。
“是啊,我们听说这里有盛会,所以来凑凑热闹嘛。” 左间容一边回答黑衣青年,一边招来小二点了几味小吃。
“哦,你们姓左啊,不会是堰京的左家吧?”黑衣青年开门见山地说,一双锐目更在他们身上打转。
“怎会呢,那是名门望族啊,我们只是小老百姓而已,公子真会说笑,呵呵”左间容面上笑容如,“再说,听说左家代代双生,公子看我们姐弟象双生子吗?”话虽如此,但在桌下的手还是不由自主地握得紧紧的。
对于她的回答,青年只是笑笑,并把探究的目光收回,也没再说什么。
一阵令人尴尬的沉默,在三人间出现。
“喂,你听说没?又出现了啊。”就在这时,邻桌的一人如此说道。
“又有了?!这个月已经十三宗啦,听说连朝庭也要派专门的官员来查了。”另一人也说到。
“真的啊,那可有得瞧了。不过这选美大会也不太安宁啊,凶手好象说是专门挑美的下手呢。”
“就是就是啊,听说,这出事的是林家的小公子啊,才13岁呢,被发现时也是全身赤裸的,血也被吸光了,面上却是笑着呢,好恐怖哦。”
“太可怕了,我也听说上的李家小姐就在出阁的前一晚也是这样死的,我还听说啊,有高人认为凶手不是人啊……”
“真的,假的?!”
“是啊,是啊……”
“公子,好象发生了不太好的事啊?!”听到这里,左间容不禁打破了沉默,向着黑衣青年说道。
“是的,最近三个月各地都发生了类似的事,死者均是一些年青又貌美的,不论男女。说来,左小姐也要小心为上啊。”边说着,黑衣青年地看向左间容。
“公子真爱说笑呢。”不知为何,在那如潭般的目光注视下,左间容的脸蛋变得一片扉红,她把头垂了下来。
“在下可没有啊,象左小姐这般漂亮,当真要小心谨慎啊,哈哈哈”黑衣青年说着就举起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
“对了,在下如风,如若左小姐不嫌弃的话就叫如风好了,我的朋友都是直呼名字的。”
“那,如风大哥也叫我间容好了,间明,叫如风大哥”左间容拉拉左间明的衣袖道。
“如风大哥!”左间明对着如风笑得灿烂,就象一个讨喜的弟弟。
“令弟,很寡言啊。”如风发现左间明一直都只是微笑着在听他们的对话。
“哦,舍弟就是太懒了,他啊,只要一有人在他身边就不爱动脑筋了呢。”左间容好笑地看着自己的弟弟被说得满面通红的。
“姐姐啊!”左间明瞪了姐姐一眼,堵气地把脸转过去。
“呵呵,令弟真是纯真可爱呢!不知你们找到地方住下没有?”如风看着他们就觉得可爱,不禁宛尔。
“还没有,这里的酒楼饭馆好象都被订满了,我们正在头痛呢,希望天黑前能找到地方住就好了。”左间容正为这个问题而苦恼,希望晚上不用路宿街头就好了。
“我有两间房,原本和朋友约好一起来看选美大会的,但我刚接到他的通知说是有事不能来了,若你们不介意的话,和我一起住吧。”如风一面说,一面从怀里摸出两面小牌,递了过去。

左间容大喜接过来,一看,只见牌子一面刻着一个“凤”字,一面则刻着“天十五”,而另一牌子则刻着“天十六”,这显然是凤凰阁的房号牌。
“这,怎么好意思呢?!听说这里的住房比吃饭要贵上好几倍啊,要不,我们把银两还给你吧。”说着,左间容就要去拿钱袋。
“不用,不用,这个是我的朋友订的,我可没用过一文钱,再说了,他有钱得很,我还怕吃不穷他呢,你们就不要和我计究了。”如风频频摇头,阻止她。
“你们虽然是姐弟,但毕竟男女有别,令弟不如就和我同房吧,你们意下如何?”
左间容见得如风如此周到,更是心中欢喜。
“我无所谓啦,真的是谢谢你啊,如风大哥。”左间明对着如风道谢。
“那就这样定吧,你们下午可以到逛逛,很热闹的,我还有点事办要,先走一步,你们慢用。”说着,如风就站起身来,向他们抱了抱拳。
“能遇见你真好啊,我们姐弟很感激你的帮忙,如风大哥。”左间容和左间明忙站起身来回礼。
“不客气,正所谓出外靠朋友,应该的。”
一直到如风走出了门口,左间容还是收不回眷恋的目光。
“姐姐,你动心了啊。”左间明不禁说道,一般来说,姐姐都不赞成和别人太接触,而这却没有拒绝如风的邀请,不知道是好是坏。
“动心了又如何呢,别忘了,你我是为了什么而出岛的。”左间容喃喃地道,她知道左间明在想什么,但她也只是一个女子而已啊,虽然注定没有结果,但最起码也想留住回忆――
听到姐姐如此之说,左间明的眼光不禁黯然……
走在街上的如风,迎面微风吹来,眉头紧紧锁上,回想起左间容和左间明,心里叹道――左家啊……居然出现非双生子,究竟哪里出了问题,还是即将要发生……抬头看着天空――一片蔚蓝,他,陷入了思……
3 凶案
黑夜的天空上不仅没有月光,居然连星星也看不见,整个大地如同蒙上了一层浓的布幕――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了宁静的夜,也惊醒了人们的美梦。
在惨叫的声音传出的方向,快速地掠过一道身影,快得让人看不清楚,也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喂,你知道么?昨晚啊,又出现牺牲者了。”
“我知道,是东风门的‘芙蓉千金’啊,是来参加选美大会的,听说现在东风门都乱了套啦。”
“真惨啊,你听到昨晚的惨叫了吗?可怕啊,我整晚都不敢睡了哪。”
“我也听说了,这好象有朝庭介入了呢!”
“江湖上的人都在严加戒备,很多人都在考虑离开呢?!”
“那这选美大会还开不开啊?”
“命都没了,还开啊――”
…………
当左间容和左间明两姐弟一早起来,走进凤凰阁厅堂的时候就听到了人人都在谈论着昨夜所发生的血案。
“间明,如风大哥一大早就出去了吗?”
左间容娟秀的眉毛轻轻地皱起,问道“昨夜又有凶案发生,如风大哥应该没事吧?!”

“是的,他天一亮就出去了。”
左间明怔怔地看着自己的姐姐,看着她皱起的黛眉,原本想说的话就埂在了咽喉,吐不出来了。
如风的确是天一亮就出去了,但他是天快亮才回房的。
昨夜,左间明本想和如风商量一下合房睡的问题,他想房本是如风的,总不好喧宾夺主他睡床吧,所以他打算在地上打地铺的。
但他在房中坐到半夜也不见如风回来,料想可能他有事不回来了,就上床睡了。
习武之人的警觉性特别强,所以当如风进房的时候他就醒了,但他随即想起他睡了房中唯一的床,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一时觉得尴尬就继续装睡了。
他感到如风在房中坐了大约一盏茶左右,不言不动,静得他又快睡着的时候,突然感到如风向床边走来,很轻,很轻地。若他习的不是水天心法,兴许就感觉不到如风的移动。
如风走到床边,却并非想睡下,而是静静地站在床前,过一会后,他轻轻地叹了口气,接着就出了房。
而在他身形转动的刹那,左间明嗅到了从他身上飘来的一阵淡淡的紫檀香,和……一股若有似无的血腥味……
“是吗,没事就好了。”听到弟弟的回答,左间容明显地松了口气,但旋即她又想起另一个问题“这里发生这样的事,你说我们还要不要再呆下去呢?”
话,虽是询问,但左间容眼中的眷恋做弟弟的又岂有不知之理呢,
“我们小心点,应该不会有事的,而且如风大哥如此盛情地帮我们,我们还没有报答就离去实在有违师傅的教诲啊。”
左间明一边说着门面话,一边感叹,姐姐的小小愿望,他又岂能不成全呢,而且姐姐心中的遗憾又何尝不是他的,既使注定不会有长久,但也希望有刹那的灿烂啊――
他看得出来,他唯一的姐姐对这个只见了一面的如风动心了,所以不论如风是什么人,他都希望姐姐能呆在他身边长久些的,他要姐姐有个美好的回忆――左间明暗暗地下了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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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早饭,他们来到丽江湖畔,这里明显地不如昨日的热闹,而且还隐隐有种压抑感,看来昨夜的凶案对整个城镇的影响很大。
而原本停泊着许多华坊的湖面上,现在停着一艘官船――一艘雕刻着腾龙,体积庞大的官船,惹得人们纷纷侧目。
当左间容和左间明见到如风的时候,刚好就是如风从官船上走下来的时候。
“如风大哥!”左间容一见如风就马上迎了上去,左间明也就紧跟其后。
“是间容啊,还有间明。”如风看到他们,扬起了温和的笑容,就如同大哥哥看到弟妹一样。
“如风大哥,你怎么会从官船上下来的?”左间容一对上如风的视线,不自觉的就红了脸蛋。
如云的秀发,如玉的肌肤,弯弯的眉,闪烁着情义的眼波流转,配着高挺的鼻梁,殷红的缨唇,抚媚的笑容,这一切一切都构成了一个出水芙蓉般的女子,如此美丽,如此惹人怜爱啊。
“他是去见我而已。”说话的是一个穿着黄衣的公子,一身的文士打扮,摇着玉扇一步一步地向他们走来。
温文尔雅的气质,眉目清秀,未语先笑,头上紫玉金冠把长发整齐地绾起,还在两边垂下了绫带,黄衣锦缎做工精巧,腰间玉佩晶莹通透,好一位一身贵气的翩翩佳公子――
“这两位必是如风所说的美丽姐姐和可爱的弟弟了啊。”
黄衣公子来到身前向着左间容和左间明施了一礼“在下是如风的朋友白令。”
两姐弟连忙还礼并报上姓名。
“白兄不是还要查案吗?怎有空陪我们这些闲人啊。”如风随手搭上白令的肩膀,一副好哥们的样子。
“再忙都要喝口水吧,而且查看民意也是工作之一啊。”白令摇摇玉扇,拿眼睇了如风一眼。
“哈哈哈,那好吧,有当朝神勇王爷陪伴,我还有什么不满的呢!”如风耸耸肩,把搭着的手放开。

“间容,间明啊,来,就让我来做你们的向导,带你们逛逛江南的美景吧。”如风拉起左间明的手,不管他们是不是还在为白令的身份而惊讶,扯着他就走。
左间容在一愣之后,发觉弟弟都被如风拉走了,也转身跟上。
在旁人的眼中,还以为他们是多好的朋友呢?!还站在原地的白令抚着刚刚被如风搭上的肩膀,苦笑着,若他不是运起功力相抵,肩骨可能已经被压碎了,这个如风……
如风带着左间容姐弟,还有白令,一起登上丽山,看那高耸入云的烟霞绝峰,看那银川瀑布的壮丽,看那满山遍野的卉如殷――他们笑着、叫着,尽情地追逐,象是回到孩提时候一样,没有烦恼――
是夜,一所庞大的庄园里传出了一阵阵的吵杂声,许多人拿着火把走来走去,象是发生了不得了的事,而在吵杂的人声中,夹着撕心裂肺的哭喊,和,那火光下的血红……
一道黑色的身影又再一的掠过夜空――
~~~~~`
谁是凶手
似是非是,似真非真
左间明一个人坐在房中,摇晃的烛光映在他白晰的脸庞上,显得阴晴不定。
七天了,他们和如风,还有白令一起游山玩水已经七天了,从姐姐的眼光中他看到了越来越的眷恋,那是坠入爱河的少女的眼神。
但,他更注意到的是,如风看姐姐的目光却由此至终都波澜不兴,反是看他的眼神不时透着让他心惊的异芒――难道,如风知道了这几天自己都是装睡的?!
不――应该不可能的,自己所习的是水天心法,讲求的正是以水的静来反映身边的动,虽说他功力并非十分绝顶,但要调整心跳和呼吸来装睡也应该能瞒过高手了啊……
每如风都是天快亮才回房的,而最让他在意的是如风夹带在身上的血腥味却不知为何一比一浓……
“在想什么,想得如此入神?”
低沉的语音惊醒了正在胡思乱想的左间明,他一抬头就看到如风正依着房门别有意的看着他。
“如风大哥。”他忙站起来,发觉自己笑得有点勉强。
“呵呵,是不是在想,我今晚为何这么早回来啊,间明。”如风低低地笑着,一步一步地走向左间明,眼中闪着不知名的光彩,在摇曳的烛光映射下透着危险的气息――
“没…没有……啊”看着与白天温和大哥哥形象完全不一样的如风,左间明不由自主的往后退。
这样的如风太陌生了,陌生得让他感到害怕。
“砰”的一声,左间明明显的忘了房中的空间有限,后面就是床了,一不注意就被拌了一下,等他意识到,已经是整个人往后攘躺在床上了。
而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如风已经整个人压了上来,并在他挣扎之前用身体紧紧地压制住他的四肢。
“如……如风大哥,你…干什么…啊”左间明看着近在咫尺、用一种锁住猎物的眼神盯着他的如风,脸色开始发白。
“间明啊,你很聪明,但有时也真的很稚嫩你知道吗――”如风伸出一手轻轻地摩擦着左间明细嫩的脸夹,感到指下质感柔滑的肌肤,“你总是沉默地呆在一旁,但你无时无刻的热情目光,我可是想不发觉都难啊,你说是吧!”
左间明对上如风的眼睛,看到里面倒映出自己苍白的脸,心里一阵紧缩,突然想到,好象自从他们遇见如风以来,每天都能听到说有凶案发生,相遇八日,就有八人被害,这,难道……
“你又在想什么了?”
“怎么我现在才发现呢,你们姐弟俩都是美人啊,真是可惜了哦。”如风满意的看着左间明眼中的惊恐越来越大,故意拉近彼此间本就近在咫尺的距离,直到双方的鼻息都可喷在对方的脸上,还伸出舌头在他的脸上舔了一下。
“呵呵,好滑,好甜呢!”如风看着他的眼中突然间多了点东西,一些连自己都不知道的东西…使得他的眼色在不自觉中逐渐变浅――
“姐姐……你…你不要伤害我姐姐…不然…我…我…”虽然害怕,但姐姐是他唯一的至亲,无论如何,他都要保护她,左间明结巴的说道。
“哦,不然如何?K,你的样子可是很没有说服力哦,”如风好笑的看着他逞强,眼色也在瞬间恢复成墨黑,仿佛从未变化过――

“我对你姐姐可没什么兴趣的,不过,若是换成了你,或许我会考虑看看。”说着,更用身子去蹭左间明的身体。
从身上人隔着衣物传过来的热气,使得左间明苍白的脸一下子转为红色,
“你…你…在胡说什么……”
“呵呵,你真的很纯呢!纯得让人忍不住要欺负一下啊。”看着左间明由白转红,又由红转青的脸蛋,如风伏在他身上笑得十分开心。
“有…有什么好笑的啊?!”左间明被笑得有点莫名其妙。
“算了,不逗你了。”如风独自笑了一会,突然松开了对左间明的禁制,劲直站起来,向房门口走去。
身上的重量一下子消失,手脚得回自由,还于惊魂未定的左间明,有点茫茫然的,眼睁睁地看着如风转身就要离去――
“对了,有句话你要记住,”如风走到房门口,在即将踏出时,他回过头来,的看了左间明一眼,
“你很聪明。但是,并非所有世事都是能看透的,不要聪明反被聪明误。”说完,如风头也不回地走了。
被他眼中最后的冷烈一下子震慑住了,当如风走了良久,左间明还呆呆的躺在床上,脑子一片空白。
他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想姐姐,想白令,想如风,想他反常的举动,想他的笑,想他的夜不归宿,想他身上的味道,想他身体的热度――一想到这个左间明就感到热血上涌,脸一下子又红了。
天,他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了!!
慢慢地,左间明从床上坐起,脑子经过了一段时间的沉淀,也逐渐清醒过来,刚刚他说什么来着?所有世事?是指这的事吗?还是指……等等,他刚刚,好象看到如风的眼睛变成了――银色――――
夜色朦胧,丽江湖畔一片丽色,映在湖面上,更显湖间的宁静,停在湖中央的官船却一反常态的一片漆黑,仿佛空无一人。
船上,白令依然的一身华贵锦缎,紫玉冠,红绫带,白玉扇。
他独自坐在甲板上,看着岸边的灯火。
在他身前摆着一席酒菜,从精致的玉制酒壶中飘出了阵阵的酒香。而令人奇怪的是,明明只有一个人,桌上却摆着两套餐具。
白令抬头看着天上高悬的月亮,保养得犹如美玉的手中握着一个同样做工精细的翠玉酒杯。
当白令把目光从天上收回时,在他的对面已经坐了一个人,那人一身的黑衣仿佛要溶入黑夜一般――
“我以为你今晚也不会来了,”白令拿起酒壶劲自斟了一杯,刹时香气四散。
举杯,一饮而尽,“我等了你七天了。”
“我知道。”坐在他对面的如风也为自己斟了一杯酒。
酒入喉清纯香甜,余韵悠长,“好酒!”
“当然,这是西域进恭的`粮冰泉',每年才产三潭,可说是每滴都值千金,而且有钱也买不到,它只存大内。”白令拿起酒壶,为自己和如风再斟满。
“哦――”如风拿起翠玉杯,放在鼻下吸嗅,“那当真要好好的品尝了。”
如风一口把酒饮尽,赞叹道“葡萄美酒夜光杯,冰泉配翠玉,好!!”
白令看着如风在细细地、慢慢地品酒,也不催促,只是嘴角含笑地静静坐着。
湖畔上灯火人声显得船上更为的安宁――
一壶极品恭酒就这样无声无息的被倒尽。
就在如风把最后的“粮冰泉”倒进身前的酒杯之时,一直沉默地看着他的白令从怀里拿出一个小小的布包。

他把层层的布逐一掀开,放在桌上。
借着月色,可看到,在摊开的布上摆着十来枚闪着寒光的银针。
银针均约一尺长,如绣针般,咋一看,没什么特别之。
白令伸手拿起其中一枚,递到如风的眼前。
如风看了一眼,接过银针,拿在手中把玩着。
只有用手去细细摸索的时候,才能发现在银针之上刻着雕纹,似字非字,似图非图――
“你――想说什么?”片刻,如风把针放回布上,直视着他道。
“我只看过一个人用这种针,”白令一双眼中透着异芒,死死地盯着如风,“这是在死者的心脏里发现的,整根插了进去,若非剖开,是不可能知道的。”
“哦――”如风拿起玉杯,呷了一小口,嘴角上扬,“这是我的针!”
“你承认?!”白令对如风那么干脆的承认,显得十分惊愕。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没什么不可承认的。”如风气定神闲地道,“况且,你不是已经认定是我的吗。”
到底是办大事的人,白令瞬间就冷静下来,“那你也承认是你做的吗?”他看着如风的眼睛,眨也不眨一下。
“若我说不是,你相信吗?”如风一点不让的和白令对视着,空气中祢漫着一触即发的张力――
“我相信!”出乎意料的,白令居然如此之说。
“哦!”如风倒是料不到他会这样说,俊眉一挑,“为什么?”
“我认识你三年了,据我对你的了解,你是不会做这样的事的。”白令一本正经的说道。
“对我的了解?!哈,你有多了解我呢?!”如风笑容突然变得有点嘲讽,眼也随即冷了下来。
看着如风冷冷的眼神,白令沉默了。
的确,从他和如风相识至今,以他的势力居然到现在还查不到如风的身份,更别说他来自何方,或是武功师承了,只知道他叫如风,甚至连他的姓也不知晓。这样的人,可说了解吗?
但是, “我的直觉,”他就是愿意相信如风,“它告诉我,你不是。”相信这个曾经出生入死的伙伴不是凶手。
听着他的话,如风收起了嘲讽的笑容,认真地看了他良久。
“若我就是呢?”
“那算我看错人,我会负起全部的责任!”白令的表情冷静而认真。
“你知道吗?白令。你就是这种态度才能博得朝庭上下的尊敬,也得来皇帝的猜嫉啊。”
被说中心中最隐蔽的事,白令脸色簇变,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接答。
“你出身帝皇之家,尊贵,自信,傲视天下,但又出奇的没有娇气,礼言下士,不问出身,更能与朋友生死与共,”如风平静地道 ,“这也是我愿意和你结交的原因。”
“对于这的凶杀案,我只能告诉你很快就会停止了,其他的你也别问,最好也别插手。”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如风的表情很严肃,隐隐有股说不出的威严,看在白令的眼里,有种不可言喻的震撼,使得他说不出话来。
白令沉默了,他不仅是一个江湖人而已,还是朝庭派下的特使。还有没说的是,他的皇兄――当今的皇上给了他一道意旨,若是查不出这件事,他就得负上全责,要……
白令猛一甩头,象是要把什么甩掉似的,下定决心道“我明白的了,我信你。”
如风一直看着白令,看着他沉默,看着他犹豫,再看着他点头,突然间如风笑了。

“你就是这点值得我尊重,明知不可行的,却还愿意信我,你对我的一切都不清楚呢?!”如风站起身来,走到船边,转过身去看着岸边灯火通明,“或许,我也应该让你知道一些了,毕竟你是愿意用性命相信我的人,而且局势已经有点脱离我的掌控了。”
白令听着,皱起了眉头,“如风,你到底想做什……么……”就在这时,他看到如风转过身来,虽是背着光,但以白令的功力要看清楚如风的模样还是绰绰有余――,
这是……怎么可能?!
5 异变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西落的太阳散发着柔和的光,照射在大地上,一遍金黄――
在城外的“十里亭”中,如风和白令正在为这对相识不长的姐弟送行。
相识十余日,对于左间容来说已是一段值得收藏一辈子的美好回忆了。随着约定日子的临近,左间容姐弟已到了不得不离去的时候了。
“如风大哥,能认识你,我真的很高兴啊,”左间容明媚的眼中含着幽幽的泪光,“我不会忘记你的!”
“不用伤感,我相信有缘会再相会的。”如风笑得温柔可亲,一边说,一边更从怀里拿出一个小巧的玉佩,把它放在左间容的手里。“这个给你留个记念吧。”
玉块虽小,但入手冰凉,是上好的玉石所制,上面更有一个用古篆刻成的“风”字。
“你们会有用得着它的时候的。”如风轻轻的说着,眼中的意却是无人能懂。
“谢谢你,如风大哥,我会好好保存的。”左间容再也忍不住,眼泪一串串的掉落,犹如断线的珍珠。
“好了,好了,左小姐不用太介怀,”白令也摇着玉扇在一边劝道,“有散才有聚,我想你们很快会再见的。”
左间容握紧手中的玉佩,流着泪,一个劲的摇头,说不出话来。
如风走到左间明身前,看着他下意识的略略闪避,不尤的就扬起了嘴觉。
左间明自从那晚就开始刻意地避着他,但又尽量的不让姐姐知道,这样的举动,看在他眼里,真的是十分可爱啊。
“间明,你要照顾好姐姐啊,知道吗!”如风伸出手拍拍左间明的肩膀,说着,更微微的倾过身子,用只有他们听得到的声音在他的耳边道,“我很快就会去找你的,记得想我哦。”
一说完就放开手,错过身去。
左间明感到背上冷汗直流,他把头低下来,不让人看到自己的脸色剧变。
是的,他在怕如风,自从那晚他看到如风不同于以往的举动,他就觉得如风很危险。其实那晚如风也没做过什么,而且后来几天甚至把房整间都让给他,自己到别的地方住。
但,他就是怕,那是种打从心里的怕,他还隐隐的感觉到,那晚的如风可能才是真正的如风,若再和如风纠缠下去,他就有一种即将被卷入旋涡的危机感。
这些日子以来,他很着急,一方面希望姐姐快乐,一方面又想姐姐离如风远远的,他每看到如风和姐姐在一起就会很紧张。对于他来说,即使是面对不知名的命运也总比面对如风强啊!
天下无不散的宴席,聚首终需一别。
在“十里亭”中不舍话别之后,左间容带着无限的依恋,三步一回头的离去――
如风看着左间明那不同于左间容的留恋,一副好象后面有鬼怪似的,一心想离他远远的样子,不禁笑得开怀,眼中更多出一抹不易察觉的温柔――
“那个小弟弟有什么特别的吗?”白令一直在旁观,可把一切都看在眼里,“你好象很喜欢逗他哦!”
如风把远眺的目光收回,看见站在旁边的白令一脸的好奇。
“你不觉得他很好玩吗?!”
“啪”的一声,白令展开手中玉扇,“K,想当年,我和冰子可是死缠烂打才能和你结交的。而他们,反是你去主动去结识的,还第一见面就把房间让给人住啊,说是没特别,我可不信!!”白令一脸的疑惑。

听他如此说,如风依旧地笑着,却不回答,只是眼神变得更加的雍,更加的难懂――
“你的事办得怎样?”沉默之后,如风问道。
“已经照你说的去办了,我让县府把事情尽量压下来,还把尸体聚集到郊外你说的地点上。”一说正事,白令马上收起玩笑的心态,“我在城中张贴告示说取消选美大会,并用了冰子在江湖的势力把武林的人尽可能的移散了。”
“好!马上就会有结果的了。”如风迎着夕阳而站,阳光映射在他的眼里,透出一道寒芒。
白令看着在不自觉中就露出慑人气势的如风,不禁想起了那夜在船上的所见,也想起这几日的事。其实自他按如风的安排去做的那日起,就不再出现受害者了。他不知道如风究竟想做什么,但,他知道的是,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第五章 异变 (下)
漆黑的夜透不出一丝光芒,在烟障弥漫的郊外,一空地上设了一个巨大的祭坛,而在祭坛上则摆放着十来具尸体,四周更是插着火把,摇摆的火光使得残留在尸体面上的浅浅笑意显得鬼秘而阴冷。这一切都把整片空地构成了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空间,让人不寒而栗――
随着时间的推移,明月慢慢地朝正空移动。祭坛四周一片安静,静得连夜莺都不叫一声,只有树影在风中摇曳晃动――
当圆月升至头顶正上空时,一道白光自月面映射下来,刚好照射在祭坛上。而被月光照射到的尸体也跟着泛起了阵阵的营光……
就在这时,本是空无一人的空地上突然凭空出现了一道人影――一个美貌的青年男子慢慢地走进空地,登上了祭坛。
在周围火把的映照下,可看到男子有一张美丽的面孔,黛眉樱唇,肌白如玉,是一个美得犹如画中仙子的男子,若不是他的衣衫半开,看到平板的胸膛,任谁都会怀疑他是否女扮男装。
男子在其中一具尸体面前停了下来,他看了尤发着幽幽白光的尸体半响,蹲了下来,伸出秀长白晰的手摸着那还带着微笑的冰冷脸庞――
“住手!!!”一声断喝,白令现身于空地旁,他照如风说的一直埋伏在树上,为的就是看看凶手是谁。
“你是何人?!”白令把全身功力提升到极点,一切都太诡异了,对着面前的男子,他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男子慢吞吞地站起身来,一双妖魅的眼眸瞧着白令紧硼着的脸,咯咯的笑了,
“呵呵,早知道有人在旁边了,居然摆了个`天雷阵'在这里,真有意思啊。”一边说着,男子更上下打量起白令,
“呀,你也不错啊,正好可以让我再补补。”男子说着就向着白令走去。
白令全神贯注地注意着男子的动作,见他走来,更是紧张万分。
突然,男子从笑着的嘴里伸出了舌头,居然长达数尺,嘴角更是向左右裂开,一直开到耳边,本是完美的面容一下字变得狰狞而恐怖――
白令一时被眼前的景象震慑得动弹不得,这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之内了。
“你以为摆了一个`天雷阵'就能对付我了吗?人间的人真是太天真了,呵呵呵~~”男子一步一步的接近白令……
“单靠`天雷阵'当然是不行了,但,若加了这样东西就难说哦。”
一把轻快的声音出现在男子的身后,依旧一身黑衣的如风不知何时站在祭坛了之上,手里拿着一枚泛着白光的银针――
男子听到声音惊了一下,马上转过身来,这个人是何时到他身后的呢?他居然一点都没有发觉,危险!
“你是谁?是摆`天雷阵'的术士吗?”
如风见男子死死的盯着自己,微微的翘起嘴角,扯起一抹没有笑意的笑。
“哎呀,真是的。只不过是只小魔啊,居然连我的本身都看不出来嘛。”如风貌似惋惜地道,“好吧,我就让你看得清楚一点!”
说着,如风冰冷的眼中蓦地射出银光,居然在瞬间变成了纯粹的银色,连一头黑发也转换成银白,在月光的照射下一闪一闪的,更让人惊异的是,在如风光滑的额前也出现了飞翼的章纹――
“你是……不…不可能的……”男子刹那间变得异常的惊恐,本已怪异的面孔再一因为骇然而扭曲变形。
他转身就想跑,却在即将离开阵式的时候被弹了回来,甚至由于冲力过大更被反方向抛落,就掉在如风的跟前。

至此,他才知道,`天雷阵'跟就不是用来对付他的,而是用来引他上钩的。但在如风出现之后,原本不放在他眼里的阵式已注满了能消灭他的力量,这一认知使他知道在劫难逃了――
如风慢慢的微俯下身来,面无表情地盯着他,闪着银光的眼中写着赤裸裸的杀意,似刀刃般锋利。
男子颤抖着缩成一团的身子,一脸的绝望,嘴巴一张一合,却连一个字都吐不出来,只能发着无意义的单音。
如风盯着他半响,象是要透过他看着什么。突然,如风手一扬,银光闪动,那枚银针就已插入了男子的心脏――
“啊――啊啊――”男子发出了凄历的惨叫,在地上一个劲的打滚,从他身上更是“吱吱”的冒出一股股夹带腥气的青烟,一会之后竟化为了烟尘……只有地上插着一枚闪亮的银针。
而同一时间,在祭坛上的十来具尸体也冒起青烟,本是面容齐全的尸身也在顷刻间化成了白骨――
当一切平静下来的时候,月亮刚好移过了正空,投射下的白光也点点地消失了,空气中布满了一股浓厚的腥味。
如风弯身拾起了银针,慢慢地步下祭坛。而在他离开阵式的刹那间,透着寒光的眼眸恢复为明亮的黑玉,一头的银发也再一转变成乌亮的色彩。
从头到尾,白令都只能站在阵外怔怔地看着,他已经被眼前所见骇得一呆一呆的,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如风走到他面前,看白令还是一副反应不过来的样子,知道他一时之间接受不了如此诡异之事。
他拉起白令的手,把银针放在他手中,“你把它交给朝庭的大祭师,他自会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了。放心,这的事,你不会受牵连的。”
他知道白令明白什么该说,什么又不该说。
“我还有事,告辞!”说完,如风更是从白令眼前消失了身影――
被独自留下的白令一直盯着手中的银针,一副要把它看穿的样子――那日在船上他看见如风的模样变了就已经感到很不可思议了,而如今所见更是惊骇万分,他强烈的感觉到不安,就好象知道了一些他不应该知道的秘密――
若大的空地上没有一点声音,祭坛上是十数具不会呼吸的白骨。夜风吹过,带起了火把的嚯嚯声――突然间,白令意识到……除了他,这里没有一个活人――
6 日阳教

日阳教,本是与水天宫共列为维护江湖势力的两个平衡点。但十五年前的血案使得日阳教原本还算正派的作风开始变质,这十五年来更是不断吸收江湖上的恶势力。而在十年之约即将到达的现在,整个江湖上更是弥漫着紧张的气氛和压力――
日阳教位于日阳山上,山因教而得名。
日阳山,位于堰京的南端,与于北海水天岛的水天宫隐隐有相对之意。
山如其名,一片阳光明媚的景致。山峰上有着四季景色,如诗如画。
但山腰以下却是石林满布,陡峭高耸,使得上山的路只有一条路。当然,若是绝顶高手,或许能从峭壁上攀沿上去,不过有这种功力的人毕竟就象大海捞针般少!
日阳教占尽地理优势,易守难攻,十年来在山上养精蓄锐就等待约定的期限一过,准备在江湖上再掀起一场腥风血雨的复仇――
※※※※※※※
左间容和左间明两姐弟就在这种情况下来到了日阳山脚。
“姐姐,我们……要现在进去吗?”左间明看着上山的路上竖着的一块刻着“日阳教”三个大字的石碑,心里不能控制的紧张起来。
“…进去吧,我们本就为这个而来的。”左间容一脸的平静。她韧房吹降艿苡械悴园椎牧成,知道一向被保护得很好的弟弟有些害怕了。
“别怕,没事的。”左间容拉起弟弟的手,轻轻地拍着,安慰道。
“嗯!”他自懂事以来就被告知会作为人质来到日阳教的,也为此而下过苦功,虽然如此,但他还是忍不住对未来的恐惧――
就在这时,从上山的路上走下一人。

一个年约四十的男子,青衣黑带,脚步轻盈,两边太阳穴高高鼓起,一看就知道是高手。
“你们就是从水天宫来的吗。”虽是问话,却是肯定的语气。
左间容用力地握了握左间明的手,“小女子左间容,这是我弟弟左间明。”她拉着左间明向着中年男子福了福。
审视的眼光在他们身上转了一圈,点点头,“我是日阳教的左护法欧与样,你们跟我上山吧。”说罢转身就走。
左间容和左间明对望一眼,马上跟了上去。

一路上,三人都没说话,本是欣赏景致的大好机会,却在压抑的沉默中渡过――
越往上走,路就显得更加的难行,走在前面的欧与样一也没回过头来,也不管他们是否能跟上。
走着走着,左间明暗暗的留意到从山脚到山腰的一段石林,看似杂乱无章实质错落有致,有些更是隐含五行八挂之势――这里真是惊险重重,若不是他自小就对奇门八挂有兴趣也钻研过,还真看不出来,难怪一直以来那些想潜入日阳教的人都有去无回――
石林尽,是一座巨大的石楼,楼上设置重重灯台,显是有峰火传信之效。石楼建在山腰,是进山的必经之地,也是日阳教的第一进楼。同样的,进了石楼,则意味着正式进入日阳教。
三人脚不停的就穿过石楼,楼上把关的人看到是欧与样,没有拦阻就让他们过了。
过了石林,则是一片连一片的竹林,林间立着一栋栋的竹楼,一重接一重的延伸进里面。林里更有敞敞的河流,人影闪动,是这里的守卫。
最后,他们来到一座雄伟的庄府前,只见上头一个横匾上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日阳教”,这里才是日阳教的主要建筑。
欧与样带着左间容、左间明两姐弟进入庄子。
进了庄内才发现里面要比从外面看到的大得多,一座座的楼阁况如独立的庄园有个自的院落。
欧与样领着他们向着正中的一座楼阁走去。

“哟,这不是左护法吗?怎么干起带人的工作来啊!”迎面走来三两个彪型大汗,为首的额高肩宽,手脚有力,样子方正粗况,而眼中流露的却是猥獬与邪念,使得整个人看上去奸诈阴险。
欧与样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不答话。
那人也不在意,反正他与左右护法不和也不是这一两天的事了。
“哦,还带了个这么标致的妞呐。”男人看到左间容年轻貌美,眼里马上现出欲望,更是伸手想去触摸左间容的脸蛋――
“啪”的一声,拍掉那只不规矩的手的出乎意料地不是左间容,也不是挺身挡在姐姐身前的左间明,而是,欧与样。
“你规矩点,列度,这是主人要的人。” 欧与样仍是毫无表情地说,眼里充满着对眼前人的不诮。
“请让开,不要让主人久等。”
虽然恨得牙痒痒的,但对对方的武功却十分忌惮,听得又是楼天行要见的人,列度不得不含恨让路。
看着欧与样走过去的背影,列度更是咬牙切齿,总有一天,他要叫他们后悔和他作对。另外,他看着左间容矫揉的身段,满脑子的淫秽更是禁不住的泛滥――
第六章 日阳教 (下)
※※※※※※
阳天阁――是日阳教现任教主楼天行的住。
阁内厅堂阔,正上方坐着一人,半白的华发不显苍老反给人以威严感,双目炯炯有神,锐利而冰冷。

“主人,人带来了!”欧与样向着他弯身,行礼。
楼天行已年过五十,由于功力厚岁月并没有在他脸上留下过多的痕迹,但却刻划出不可磨灭的沧桑――
“周航还真是遵守约定啊。”低沉的声音在厅堂中回荡,平淡没有波动,不怒而威。
看到如此的楼天行,姐弟俩难免的心里发紧。左间容从怀里拿出一封书信,“楼教主,家师让我们姐弟带来他的亲笔信函。”
楼天行看了看摆在身前的信函,抬头看着两人
站在大厅中央的左间容与左间明感到楼天行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打转,象是要看穿他们似的,不由手心都渗出了冷汗。
楼天行看了他们一阵,眼中流露出毫不掩饰的杀意。
“十年,哼!周航要我给他十年的时间,结果呢?!”
无形的杀气瞬间弥漫着整个大厅,从两人一直紧握的手,可以传递出心中的惊惶,似乎,拼斗在所难免―――
“主人!”在旁的欧与样出声打断了厅内不断上升的气压,他知道若不阻止,楼天行可能真的会当场击杀两人,但现在杀了他们的话,马上就会受到水天宫的报复。要杀他们,现在还不是时候!
楼天行也知道现在还不能动手,借由欧与样的提醒,他缓缓把杀机收回――
伸手拿起信,拆阅起来,楼天行一面看,两道横眉更不由皱起。
左间容姐弟都紧张地看着楼天行的表情,不知师傅写了什么,希望能保他们逃过眼前的一劫――
看了一会信函,楼天行抬头又看了看站在厅上的两人,紧胧的眉头下,眼里透着的是探究和思――
一会之后,他挥挥手,吩咐得力手下道,“与样,你先安排他们住下。”
“是。” 欧与样躬身答了声。
他转身示意左间容和左间明两人跟他离去。
很快的,若大的厅堂上就独留楼天行一人坐在主位上,手里还拿着信……
※※※※※※※
欧与样带着左间容和左间明来到了远离主楼阁的一栋不起眼的小阁楼前,他把两人安排在里进的房间。
“这里就是你们今后要住的`锁阁'。你们也应该知道,在这里可不保证你们的安全,” 欧与样依旧面无表情地说道。“等主人要见你们的时候自会召见,其余时候最好就不要乱走。”
一说完,就马上转身离去,连给两人疑问的时间都没有。
左间容、左间明俩人站在房前面面双对,心里一点都不为刚刚逃过一劫而轻松,反是越见沉重了。
※※※※※※※
阳天阁的议事厅内,教主楼天行,左护法欧与样,右护法林起非,还有雷地党堂主列度,四人一起在讨论现今的江湖变动。
“教主,现在正是大好时机啊,十年之约已过,没人敢说我们违约的。”列度在极力的说服楼天行在江湖上再兴杀戮,他本是凶残成性之人,当年作恶被江湖追赶,后逢楼天行心怀复仇之念在江湖上招揽教众,就加入日阳教。
数年来,他压抑自己屈服在楼天行之下,就为了有朝一日再在江湖上掀起杀戮,报复当年追杀他的人。一想到这个,他就全身血液上涌,兴奋不已。
“主人,现在江湖上虽看上去相安无事,但属下查得,近年来有一神秘组织在暗中活动。”林起非说着他在外打探到的消息。
“对啊,主人。水天宫毕竟是遵守信约把人送来,我们若马上就有所行动,势必会引起水天宫的反弹,若是如此,对我们就不太利了。”欧与样的心思与林起非一致。其实事隔多年,他们都不想让楼天行再多作杀孽,因此一直在尽力劝说他,即使不能使他放弃,也要阻止无谓的牺牲。
“教主,周航那家伙当年夸口说要十年时间。现在可好,十年过了,什么也查不到,想把人送来就算了?!会不会太看不起我们日阳教了!”列度对欧与样和林起非俩人可说是憎恶至极,不说他们在这事上阻挠,就连平时的事务也屡屡抗衡,若不是他们本身武功高强有身居高位,他早就铲除他们了。

“主人――”
“教主――”
楼天行摆摆手,要他们不要争,自左氏姐弟来到日阳教,三人就在这问题上争论不下数十遍,一个月以来吵得他心都烦了。
“你们不要再吵了,这事我自有主张。”
“是!”
对于林起非他们来说,教主一日未定案一日就有机会劝说。
而列度则是暗自咬牙,知道这又是徒劳无功,心里对俩人越发的憎恨――
※ ※※※※※※
时间在不知不觉间流逝,转眼已过一月
左间容坐在`锁阁'庭院的竹椅上,默默无语。
晚风吹拂,卷起几娄发丝,黛眉轻胧,眼眸中流露着对远方人的思念。
握紧手中小巧的玉佩,左间容无声叹息。
站在不远的左间明,看着夕阳西下,院中卉洒满金粉,秋风过,带起了丝丝残香。
他知道左间容又在想如风了。
唉,如风啊,如风。你究竟有何魅力,只用数日就使得一向心清如水的姐姐对你如此倾心呢!
来到日阳教的一个月来,他们象是被遗忘了,在这楼阁独自生活。除了日常有人送来用品,他们仿佛不存在般。
他们知道自己在这里是绝不受欢迎的,所以他们也从没走出`锁阁'。
每到黄昏时分,左间明就会陪着姐姐在院落里,一起看夕阳风,一起想,那个绞起一湖波浪的如风……
7 偷袭

夜,有时是浪漫的,有时是悲伤的,但总是黑暗无光的。
这一夜,没有例外的黑幕满布,在黑布上点缀的闪闪亮光,是黑色绸缎的唯一装饰。
一天又过去了,左间容看着弟弟进了隔壁的房间,自己也走入房中,回头把门关上。
她坐在床上,手里还揣着玉佩,握得温热的玉块依旧晶莹通透。
她拿指尖细细地抚摸着玉上的刻字,终是无缘啊,如今她被关在这里,恐是无再会之期――良久,左间容就是这么定定地坐着。
夜更沉了,也越发的宁静,只有夜莺偶尔的叫几声。
左间容叹了一口气,起身准备就寝。
就在这时,左间容正在脱下外衣的动作慢了下来――
※※※
左间明坐在窗前,看着外面的天空,一片的黑中有着点点星,他为了不让姐姐担心,房中没有点灯,黑夜显得更为寂静了。

左间明一动不动的坐着,眼睛透过窗外的黑,看着远不知名的地方――
突然,周围的气息变了,风的动向被什么东西打断了,左间明不动声色的继续保持原来的姿势。
站在水中央就能看到水面上的一切波动,这是水天心法的精髓所在――
两道人影以极快的速度掠入房中,直扑床前,可能是料想人一定在床上,而忽略了旁边――这个疏忽是致命的。
当两人发觉床上无人时,后面的掌风已经拍到,闷哼声响起,两人应声倒地。
在黑暗中眼中闪着精光的左间明看着倒在地上的人,有点眼熟,但不认识,为什么要偷袭他呢?在日阳教中,他应该是没有和人结怨的啊!
就在他思索之时,隔壁响起了一声重物撞击的声音。
不好,姐姐!
左间明惊觉,一个转身向着隔壁房间扑了过去――
※※※※※
左间容甩手把脱下的外袍击向后面想偷袭的人,盖头盖脸袭来的外袍虽然柔软但灌注了内含的力度,让人不容忽视。来人吃了一惊,想不到左间容会先于他发动袭击,他以为无声无息地就能制服她的。
来人侧身避开,左间容的攻击成功的逼退偷袭者,更有了机会看清来人的面孔――
“是你?!”左间容惊呼。
“小美人,想不到你还记得本大爷啊。”来者正是那日拦阻他们的雷地堂堂主――列度。
自那日看见左家姐弟起,列度就念念不忘左间容,他近几个月来都呆在山上,一直没有去发泄发泄,而在山上他又不敢到乱来,早就憋了满肚子的欲火。难得来了个如似玉的年青姑娘,一开始还忌惮着楼天行,后来看到一个月来,他都对这对姐弟不闻不问,终于耐不住,在这晚前来一逞兽欲――
“小美人,乖乖听话,让大爷好好的痛你。”列度看着眼前的美色,欲念更加浓厚了,他一面淫笑的道,一面欺身上前,欲擒住左间容。
“下流!”左间容面容煞白,想不到一直都相安无事的,今夜遇到恶贼。
她展开手脚奋力抵抗,但房中狭小,手中又没有兵器,不用几招就于下风。
房中桌椅纷纷被击中,发出碎裂的声音。
左间容狼狈不堪的被逼近床边,容失色,想着为何就在隔壁的弟弟听到声响都没有过来,难道――
“别想有人会来救你了。你那可爱的弟弟,大爷我已经找人去好好的招待他啦,哈哈哈”
列度邪笑着逐渐靠近――
※※※
骤变突起,后方劲风袭来。
列度脸色微微一变,避过横扫而来的一脚。
左间明趁此空隙飞身插入俩人之间,挡在左间容面前。
“你的人,我已经好好的招呼过了。”
列度眼看着猎物要到手了,却被人打断,看到是左间明,更是恼羞成怒。
“那两个废物!”
列度骂手下没用,眼中红丝满布,样子狰狞,“就算多来一个,大爷我也照上,哼!”

他一下子扑上去,对着两人一轮猛攻,刚刚还想着不要伤到美人,现在可就管不了那么多,全力出手。
列度是十数年来作恶多端的人,在江湖上到被追赶却仍逍遥法外,可知手下功夫何其强硬。左间明姐弟修为虽高,但毕竟年轻,功力差距甚大。
很快的,俩人就狼狈不堪,衣衫多被掌风划破,眼看就要伤在列度手下――
※※※
“吡――”一声长嘶,拌着一道白影,冲破窗框直扑进来。
一只体形颇大而又通体雪白的苍鹰飞入战圈,伸出同样雪白的锐利爪子向着列度就抓去。
“水鹰?!”列度大吃一惊,连忙避开。
水鹰逼退列度,似乎还不满意,挥动羽翼就扇过去,劲风扑面而至,毫不逊色于一流高手。
列度没有办法,只好一个翻身跃出房间。
“吡――吡―吡――”水鹰长嘶着跟了出了房间,停在房沿上,一双如红宝石的眼眸紧盯着列度。
※※※
正当一人一鹰对峙的时候,多道人影飞掠而至。
是左右护法和一些守卫,刚刚水鹰可是在上空盘旋了一圈才过来的,把他们都引来了。
众人来到房前,看着里面狼狈的两人,又看了看列度,不难猜出发生何事。
“列堂主好雅兴啊,夜半摘。”欧与样讽刺地对着列度道。
“是啊,夜色如画,连水鹰都吸引来了呢。”林起非同样的不屑于列度的行为,他们早就看不惯列度的作为,若非是楼天行亲许的,他们是不会让这种人加入日阳教的。
列度想不到水鹰的出现居然带来这么多人,气得眼睛都快要喷火,又发作不得,一张脸憋的通红。
再看到他的两个手下被人从左间明的房中抬出来,更是怒火中烧。
“哼!!”他衣袖一甩,扭头就走。
欧与样和林起非相对一眼,也不阻止的让他离去,知道这的事后,他们和列度的关系就更加恶劣了。
左间明把姐姐挡在身后,一言不发的看着众人。左间容更是面容惨淡,两人经过恶战,到现在还没缓过来,眼前这些人,还不知是不是来帮他们的!
欧与样和林起非察看了一阵,发现左氏姐弟没有什么实质的损伤,只是吩咐仆从来清理现场,也打算离开了。
突然,林起非被角落一样东西吸引了注意力,他走前一看,是一块小巧的玉佩,本是没什么特别的,但上头的“风”字,令他不得不为意。
这是如风送与左间容的玉佩,刚刚的打斗令它掉落一旁。
林起非不动声色的把它揣进怀里一起带走了。
水鹰等众人都离去后,飞到上空,盘旋两圈,也跟着飞走了。
左间容差点遭欺凌,心头大乱,左间明也同样的惊魂未定。都没有注意到林起非把玉佩检走了。
※※※※
左间明缓缓的扶着姐姐坐到床上,“姐姐,你没事吧。”
左间容摇摇头,容惨淡。当时还可故作坚强,现在只有他们俩人,眼泪不住的落下,她扑入弟弟的怀里哭泣――

在这个陌生的地方,不仅不受欢迎,还充满了危险,年少力薄的他们能应付得了日后的艰险吗――
对着未知的命运,俩人相拥到天明……
※※※※
阳天阁的书房中,楼天行看着摆在桌上的玉佩,听着他的左右护法诉说今晚所发生的事。
“……主人,您看这事如何解决?”最后林起非问出了关键问题。
本来,主人对左氏姐弟没什么好感,就算让列度欺侮了,也不会说什么的,但现在――
楼天行用指尖抚摸着玉上的“风”字,眼里一片慈爱之情。
“这是我送与风儿的,是当年他认我为父所送的礼物啊!”
对这事上,林起非和欧与样均沉默不语。
其实当年他们都很不赞成楼天行认一个来路不明,且查不出身世的人为义子的。虽说十年来,他都没有表现出有别的企图,或是想打日阳教的主意,但他们始终都无法相信一个到现在还不表明身份的人。而且,在这十年里,他的举动还是有奇怪之,有时下山后就不知所踪,无论派出怎样厉害的影子跟踪,都是徒劳无功。
无奈,楼天行可是宝贝这儿子宝贝到不行,不但不问他的来历,还不追究他的去向,一心只想宠着他,把原本对妻儿的爱都投注到他身上。真不知是好是坏啊!
“主人,少主的玉佩是左氏姐弟带来的,他们应该和少主有过接触。”
“是的,这也是少主的水鹰引领我们过去的,会不会和少主有什么关联?”
欧与样和林起非提出疑问。
“还有,主人,列度这人,很危险的,他显然就怀有逆心。”欧与样再一旧事重提。
楼天行握着玉佩把玩,一边思索着。
一会之后,楼天行从沉思中回神,“起非,你让人加强`锁阁'的防卫。”
“列度那里,我自会警告他的。”他顿了顿,“不过我现在还需要他。你们也忍让些吧。”楼天行眼中闪过凌厉,他知道他们担心什么,但他心中的仇恨之火并没有随时间的推移而减弱,他,还需要一些助力。
“那俩姐弟的事等风儿回来再说!”
“是!”看着楼天行强硬的态度,欧与样和林起非知再说什么也没用了。
8 楼如风
自发生那事起,又过了三日。
左间明他们发现锁阁多了很多明的暗的守卫,不仅仅是防止再生事端,还有着明显的监视之意。
房中,左间明看到姐姐又在皱起眉头,知道她还在在意那晚的事,不由叹气。
他发现自离开水天岛后,叹气的数比他在水天岛生活了十多年来的要多得多啊。
都怪那个不知哪来的如风,真是该死!
左间明一想到如风就有点咬牙切齿,暗恨不已――
其实,左间容不只是为那日的事而郁闷,更多是因为她发现如风送她的玉佩不见了,可能是那晚打斗中掉落了,她怎么也找不着,枉她当初还说要好好保存的,想不到才个把月就不见了。
哎。难道他们当真是有缘无份?!
…………

“两位,教主有请。”一个仆从走进来,向着各自发呆的俩人道。
左间明与左间容对望一眼,那个只有在来到日阳教那日才见过一面的楼天行,现在居然要见他们?!
两人惊疑不定。
※※※
第二来到阳天阁,殿堂还是一样的宽广。
堂上主位坐着楼天行,旁边站着左右护法,还有四大堂主,十二棋主,列度当然也位列其中。
还有一人,穿着一身黑衣,是面向着楼天行而站在堂上,他们只看到背影,感觉有点熟悉。
闻得他们进入大殿的脚步声,众人都一致把目光向他们看过去。
那个人也同样的扭过头来,那含笑的嘴角是如此的不陌生,那明明是笑却又非笑的眼睛又是何等的熟悉啊――
“有个多月不见了吧,间容,间明。”
“如风大哥?!”
“是你?!”
姐弟俩均错鄂不已,张着嘴,下巴都快掉了,想不到会在这里再看到如风。
如风看到他们呆呆的模样,轻轻的笑出声来。
“呵,我不是说过,很快就会再见的吗。”
左间容和左间明收不住惊疑,慢慢的走上前去,两双眼睛还死死的盯着如风直瞧。
“风儿,他们――你打算如何?”楼天行开口询问如风,对这个义子,他一向是百依百顺的,不论如风提出什么要求,他都会答应。
“父亲大人,风儿想把他们转到我的风鹰阁那里,不知父亲大人认为可否?”如风转回头,望着楼天行,一脸恭顺的道。
“当然可以。”对如风,楼天行始终是一副慈爱父亲的模样。
“还有,风儿听说,前些日子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啊,风儿希望不再有同类的事情发生,父亲大人可以将他们列为客人吗?”如风有意无意之间,眼光瓢向站在一旁的列度。
“从现在起,他们就是我日阳教的贵客,谁若对他们不敬就是对我的不敬,知道了吗?!”
“是!”站在堂上的一众人等齐声答应道。
欧与样和林起非对望一眼,均感这个少主对左氏姐弟的做法有些意外,他一向不太管教中之事的。
只有列度一脸的阴,望着如风的眼中更是凶光毕露。
“谢谢父亲大人!”听到此语,不理投注在身上的各种目光,如风笑得象个得到父亲赞赏的孩子,“那风儿先带他们回风鹰阁,当下就来和父亲大人把酒言欢!”
“好,好!我的风儿已有三个月不在山上了,今晚咱父子俩一定要不醉无归。”楼天行哈哈大笑。
如风向楼天行行了一礼,转身对着左氏姐弟,看他们还是一脸的搞不清状况,眼里的笑意更浓了。
他走前两步,一手拉过左间明,一手扯着左间容的衣袖,把他们带出了殿外――
※※※※

一转再转,在拐了几个弯后来到了一座庞大的院落,院中栽种着各色卉,虽已时近秋,但这里奇迹地还盛开着艳丽的朵,在不合时宜地尽情怒放。
“如风大哥,原来你就是楼教主的义子啊。”经过秋风一吹,左间明有点混钝的脑子马上就清醒过来,从刚刚在大殿上的对话和举动,不难明白如风的身份。
“没错!”听到左间明直接点明,如风笑的十分愉悦,他还以为他们当真呆得什么也想不起来呢!
“怎么?很意外?!”
“的确很意外。”不知为何,他一接近如风便会有种危机感。
“是么?!”如风的话含在嘴里笑出来,他看向一旁还用惊喜莫名的眼神望着自己的左间容,如黑玉般的眸子更加亮了。
左间容咋一看到如风,还沉浸在巨大的喜悦中,居然连他们的对话都没留意到。
※※※
风鹰阁――如其名,是楼天行的义子,楼如风的住。
十年前,楼天行在收了楼如风为义子后就在府中建造了这风鹰阁。
风鹰阁没有奢华的摆布,华丽的装饰,有的是朴素的风格,清雅的布局,一楼一阁都搭配得宜,感觉错落有致,一庭一院设置精细,没有奢豪,却反显巧功精致,来到风鹰阁,让人感觉清淡雅致,不染凡尘。
只看风鹰阁的建造,就知出于名家之手,巧匠所成,由此不难看出楼如风在楼天行的心目中是何等的地位。

“你们暂时住在这里吧。”如风把他们带到院中的一座阁楼,“我的房间在横垮过园的那头,有事可以来找我的。”
虽说是园,但其面积宽广至极,估计从这头到那头足要走半个时辰。
“放心,在我这里还没有人敢乱来,你们可以安心住下的,”看着左间明紧紧护着姐姐的动作,可以想到他在担心什么。“这里的房间是分上下的,间容就住上层,间明就住下层吧。”如风作此安排。
“谢谢啊,如风大哥,我们老是麻烦你的。”左间容对如风可是感激万分啊,她一点都不在意如风是谁,她只在意如风又来到她身边了。
“我和你们很投缘,就象自己的弟、妹一样。”
左间容表现得是如此的明显,使他装作不知都不成。他刻意的加强弟、妹两字,就不知左间容有没有听进去。
“在这里,我会尽可能帮你们的。”
如风对他们许下守护的承诺。

※※※
“风儿,你喜欢那个左间容啊?”楼天行看着眼前的爱子,一脸的宠爱。
这是属于父子俩人的酒宴,阳天阁的侧厅里只坐了楼天行和楼如风。
“父亲大人!”想不到楼天行如此直接的问这种问题,“您怎会这么认为啊?”
“呵呵,你啊。从来都不会主动与人走近的,这你对他们的关心可是太出人意料了啊!”楼天行直接点出事实。
“不是您想那样的。”楼天行延着脸庞,好奇疑惑的样子哪里还有一方霸主的样子,分明是一个窃视自己儿子私生活的父亲,如风被看得怪不舒服的。
“父亲大人,我对左小姐没、有、那、种、心、的。”如风一字一顿地道,他看着楼天行现在的样子就觉得又好笑又好气。
“哦――哦――”楼天行一副明了的样子,让如风松了口气,拿起杯子想润润喉…

“你不喜欢姐姐啊,难道――你喜欢的是弟弟?!”楼天行语气一转,来了这么一句。
卟的一声,如风把口中的茶一下子喷出来,
“咳咳――咳――您――您在――咳咳―说――说什么的啊?!”如风呛得面都红了,憋得很辛苦。
“呵呵,你放心,为父不是那些庸俗之辈,就算你喜欢男孩子,我也不会介意的。”楼天行看着如风难得一见的狼狈样子,心里大快。这个义子对他什么都好,即恭顺又孝敬,就只是不太近人,平时有点冷,永远冷静无波的样子。
“而且现在男风盛行,你不用刻意隐瞒哦,我又不会反对。”
“父亲大人啊,您别乱讲啦!”难得的,如风有些头痛了。
“好好好,为父不说,为父不说。”看到如风真有些恼了,楼天行忙说道,却还是一脸蚩笑的。
“本来就是!”如风顺了口气,认为话题应该就这么过去……
“什么嘛,还死不承认……喜欢就喜欢嘛……”楼天行喃喃的把话含在嘴里咕嘟。
“父亲大人!!!”如风为之气结――
※※※
左间明给人一种清纯而天真的气息,但并不代表他本身就是如此。
他自幼就被带到水天岛上生活,这十多年来,连岛都没踏出过半步,他的聪明基本上都用在学武和看书上。加上岛上无论是师傅还是众位师兄师姐们都对他痛爱有加,他一直都没有什么烦恼,也用不上才智。
然而这的离岛带给了他不同以往的感觉,虽日子不长,也已足够他认识到外面的世界不同于他以前生活的空间了。 一路上的所见所闻也使他兴起了要保护身边的至亲,唯一的姐姐的念头。
一开始,他对如风的出现没有太在意,但后来发现他有奇怪的行为就对他留上了心,他看得出自己唯一的姐姐已经喜欢上如风了,为了不使她受到伤害,他一定要弄明白如风接近他们的企图。
住到风鹰阁后,左间容俩姐弟当真象是一下子成为贵客一般,不但不再被监视,连仆从都对他们恭敬有加。
相对于左间明的心事重重,左间容则显得格外的开心,想不到如风竟然就是楼天行的义子,现在,她还住进了他的院落,他们的接触就变得更加的理所当然。
左间容可说是每一天都过得很愉快。
而楼如风也表现得比在江南凤凰阁的时候更为健谈,他带着他们毫无避忌的游览日阳山,更和他们谈论江湖,细说传奇人物,博古论今。
而无论是他的修为,还是他的学识都使他们惊讶不已。
※ ※※
已是初冬了,不同于远在北海的水天岛,日阳山上没有太大的寒冷,只是夜风带来着丝丝凉意。
左间明在院落的侧廊上缓缓跺步。
夜近三更,但他睡不着。
一段时间的相,他不得不承认楼如风是一个很有魅力的人,样貌俊郎,举止得体,学识渊博,可说是每个少女心目中的如意郎君,相信左间容也是如此想的,最难得的是他还是日阳教的少主,若能和他结成殷亲,那对化解日阳教的仇恨是绝对有利的。
只是如风对姐姐真的也是那样认为的吗?
从他的眼里,左间明找不到一丝对左间容的爱恋。
看着姐姐一日日地沉沦,他每想点明,但说都嘴边就是吐不出来,唉!
走着走着,不知不觉就走出了他所住的院落,来到了另一面的楼阁。
一阵若隐若现的笛声从阁楼的后面传了过来。

半夜三更的,是谁在吹笛?
左间明好奇的想着,一路沿笛声寻去。
越往前走,笛声越是清晰,圆坤的音律似幽幽的细语,渺渺的诉说着古老的故事――
在楼阁后面原来是一个四周种着竹子的静湖,明月照在湖面上散泛着柔和的光。
一人站在湖边,闭眼吹着紫玉笛――是如风。
一曲终了,如风放下紫玉笛,挣开眼睛,他仰头看着天上的清月,淡雅、灵静――
“既然来了,就过来聊聊吧!”
如风缓缓转过身来,对着不远的左间明说道。
左间明慢慢的走过去,除了那晚,他还没有如此接近的看过如风。
此刻的如风没有了平时的爽朗,一脸的空静,眼眸悠,让人完全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如风大哥,这么夜了还没就寝啊。”
“你不也是如此吗,”如风则头看了他一眼,“夜色是如此的美丽啊!”他感叹,眼前映着一片宁静的景象,如夜的精灵,似静欲动。
“的确。”左间明与他并肩而站,看着湖中的映月,“人,一旦静下来就能看到很多平时看不到的东西,也想到许多平时想不通的问题。”
“间明很有感触嘛。”如风嘴角上弯,似笑非笑。
“你――”左间明想说什么,但一开口又不知道该如何说。
“我什么?”左间明一脸尴尬的样子煞是可爱,嘴边的笑不由放软了,“你是不是有什么要和我说啊?”
“你喜欢我姐姐吗?”一急,左间明就冲出这么一句。
话一出口,连自己都呆住了。
“噗!”如风忍禁不住,“哈哈哈,你还真是直接啊!”
左经明的脸一下子变得通红,咬着下唇不说话。
笑了一阵,如风还没有停下的迹象。
“你――你还笑?!”左间明面子有点挂不住了,“快回答我的问题啊。”
“好,好,不笑了,不笑了。”如风可是好不容易才收住笑意。这左间明就是太可爱了,看似精明,又近乎天真烂漫。
“那你快回答我!”红潮未退,映着月光左间明白晰的脸颊上一片丽色,不同于女儿家的娇媚,一股纯真的气息却让人移不开眼。
如风不觉看得入神,黑眸如海般沉吟――夜很奇特,它会带来让人措手不及的意外――
“你看什么?”见如风突如其来的愣神,左间明再追问,“快回答啊!”
如风一愣之下回过神来,他把目光移开。
“我不是!”
“什么?!”虽然答案一如意料,但听到了还是使左间明变了面色。
“你不喜欢我姐姐?!”

“没错。”如风回答得没有犹豫,甚至没有一丝的波动。
“你――,既然如此,你又为什么接近我们?!”煞白了面,左间明不由质问。
“不要忘了,当初是你们主动来接近我的。”如风点出事实。
“但……但,我姐姐喜欢你啊!”窒了窒,左间明说道。
“……我知道……”这是谁都能看得出来的事,如风又怎会不知,“我会和她说清楚的。”也是应该说清楚了,不然等到来不得及的时候就麻烦了。
“但是……但是……”左间明不知道要怎么说才好,他既希望如风能和姐姐说清楚,一方面又不想姐姐受伤害,心情矛盾至极。
两人站在湖边,一时无语。宁静的湖面,沙沙的风声,反更显得人心中的乱。
景色依旧,人心浮动,还能保持一水无波吗?
谁也答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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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阴影
清辰的鸟儿吱吱的叫着,风吹进窗框带来了些微冬天的寒意。
多年的习惯使左间容一大早就起来了,她坐在镜子前,看着镜里的人儿,樱唇含笑,黛眉柳叶,清素的丽容配着些许的装点,更显镜中人的淡雅。
如此美人怎不叫人怜惜呢!
嘴边的笑容甜而抚媚,完全是一个已坠入爱河的少女。
左间容心情很好,因为今天约了如风一起去赏荷。
从江南相遇的第一眼开始,她就喜欢上如风了。这种心态并没有随着他们的离别而消减,反是思念越列。她服从命运的安排来到陌生的地方,本以为已是有缘无分,但,他乡异竟意外的再重逢,怎么不叫她欢喜若狂呢?!

※※※
听香亭――风鹰阁中的又一景致之地。
栽种着荷的河塘中央立着一个精致的亭子,水涟在风中盛开,发出涨裂的音符,香气伴随着叭喇的清响,飘逸在整个河塘上。
左间容来到亭中,嗅着阵阵幽香,心情舒坦。当如风第一带她来听香亭的时候,她才知道香也能“听”到的。
一想到如风,左间容又不禁心头一暖,笑得温柔似水。

“间容如此早就来了啊。”拌着说话的声音,楼如风缓缓地从垮廊走近听香亭。
“如风大哥!”一看到如风,左间容可是笑容更灿烂,眼波更柔情了。
“间容喜欢这里吗?”
“喜欢!”左间容笑面如,衬在清雅的白荷婷婷玉立,豪不逊色。
“这里很美!我好喜欢!”
“是吗!” 如风来到亭边,一手扶着栏杆,眼前的景致的确美得况若芙蓉仙景。

左间容伸出手,轻轻地触摸着就开在亭边的一朵白荷,瓣上的水珠在素手一弹之下跃入塘中――
“间容啊。”
“嗯?”
“……我有些话想和你说。” 如风一边沉吟着,一边斟琢如何用词,毕竟是他刻意的接近才会使她误会,他不想太过伤害她。
“如风大哥请讲。”听得如风有些踌躇的语音,左间容心下一跳,难道他要对我说……马上有无数小鹿在她的心里乱撞,更把手藏在云袖中,紧紧的拧住衣角。
“就是……”如风眼睛看向荷塘,手指在栏杆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你知道的,父亲大人只有我一个义子,他的妻儿早已逝去。”
“这个我知道,我们也正是为当年的事才来的。”
“…我想说的是,我没有其他的兄弟姐妹,而我也一直想有个弟弟或是妹妹,所以――”
“如风大哥,你不要再说了!”
左间容面色微变的打断如风,她不是蠢人,她知道下面的话一定不是她想听的那些。
如风暗暗叹口气,还是把话说完,“所以我只把你们看成我的弟弟、妹妹。”
“……”
一阵静默出现在俩人之间。
左间容把身子缓缓的转过去,背向着如风,“你为什么要说出来?”她的声音微颤,却很轻,“为什么要说出来呢?让我再作一下梦也好啊!”
轻柔的话语却比任何的指控更有力。
“对不起,使你误会了。”如风道着歉,“但是……唉!长痛不如短痛啊。”
“…长痛不如短痛………长痛…不如短痛……”
喃喃的说着,左间容猛一旋身,娇魇上一片凄楚,美丽的眼里尽是滴滴的泪珠,一串串往下掉。
“既然如此――既然如此,你又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啊!” 左间容不能控制的对着如风喊道。
“对不起。”如风一脸的歉意,“对不起。”
“你……你……”
左间容咬着红唇,用手掩着脸,猛的,一扭头就跑了开去。

如风看着她远去的背影,也不去追,只是叹了一口气。他也想不到会如此的,想当初虽是他们自己找上门,但却是他刻意的亲近他们。唉!他的确是有目的的,谁让他们就是圣魔双子呢?既然给他碰见了,就得放在身边看着,以防万一――
抬头看着清晨晴朗的天空,还是那么的蓝,连朵浮云也看不见。

※※※
从听香亭中跑出来,左间容是一个劲的直往前奔,眼前的一切被泪水遮掩住,变得好不真切――她只想着离开那令人伤心的地方――
不知跑了多久,跑得气喘的她居然来到了山后的一片悠林中。
突然,一双手从后面把她揽住,落入了一个怀抱中。

左间容吓了一跳,她刚才心乱了,正是犯了水天心法的大忌,连有人接近都不知道。
“小美人,怎么哭了?是不是被那个少主欺负了啊?”最糟的是那人居然是列度。
“没关系,让大爷我来安慰安慰的吧。哈哈哈――”
他一面淫笑着,一双手更是肆无忌惮的在她身上游走。
想不到啊,他一直仅仅于怀的美人儿,今天居然落单,真是天助我也!
“放…放手,你放开我!”左间容惨白着面,一个劲的扭动,想挣脱魔掌。想不到她才刚遭受爱慕之人的拒绝,就落入了这贼人的手了啊。
“小美人,自那日见到你,我就知道有朝一日我会得到你的。哈哈哈,想不到这么快啊,还是你自己送上门的啊。”
列度眼中射出精芒,欲念在嗅着搂住的女体散发出的阵阵Chu女幽香变得更为炽烈――

在悠静的林中没有其他的人,这里是后山的一禁地。
雷地堂堂主列度正是这一区的头子,左间容这可说是自己送羊入虎口了。
“不…不要……啊,住手……”眼泪溢出,拼命地挣扎,左间容还是被扯开了衣衫,“呜,………不要啊!”
“乖,让大爷痛你,哈哈哈――”望着半开的衣襟下那如玉的肌肤,手更是粗鲁地伏在上面摩擦,“真滑!不枉大爷念念不忘啊。”说着,更是把嘴凑上去吸吮――
不――左间容在心里呐喊,若是如此被人凌辱,还不如死,还不如死啊――
9(下)
林中,在没人注意到的地方,有一团黑烟在逐渐聚集,开始时淡淡的,慢慢地,越来越黑、越来越黑――
就在列度把手伸到左间容胸前,而左间容也准备咬舌自尽之时,那团黑烟突然间快速的向俩人卷去,还沉浸在各自的思想中的俩人,一点反应都没有,就徒然倒在了地上。
黑烟在俩人身上卷了几圈后在一旁靠拢,很快的就形成了一个依稀的人形――
“嘻嘻!”黑烟发出了嗤笑,“玄将的结界真不是盖的,就连我也要了那么多时间才能在不被他发现的情况下进来,差点就来不及呢。”
黑烟移至左间容面前,只见她的衣衫破碎,头发松乱,一脸的泪痕,原本娇柔的面容现在更是一片的憔悴。
“呵呵,原来还没觉醒啊,那让我帮帮你吧。”黑烟伸出类似手的一团,把它放在左间容的额头上。马上,从左间容体内也冒起了一股黑雾,把她整个人包裹起来。
一会之后,黑雾再回到左间容身体里,而令人惊异的是,她的衣衫变得完好如初,面容也恢复了明媚,就象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黑烟收回手,仿佛很满意自己的杰作一般,然后,它再一挥手,左间容更是从地上消失了踪影――
黑烟解决了左间容之后,回过头来到倒在地上的列度身前。它看了他片刻,然后从身上分出另一团黑烟,紧紧的笼罩住列度。
“这个人,对我有点用哦。”
不一会儿,黑烟就进入到列度身体里――
同一时间,人形的黑烟也在逐渐的消散、淡去,就如同它的出现一样突然,直到完全没有踪影为止。

林里再一恢复悠静,仿佛鬼异的黑烟从未出现过一般,只是在地上留下了还昏迷不醒的列度,还有回荡在林间的话语――
“这有趣了,呵呵 ,你会怎样解决呢?光族的玄将啊――”

※ ※※
“姐姐,你在里面吗?”
左间明敲着房门,他接到如风的通知之后,就马上赶过来了。
“姐姐,你在吗?开开门啊。”
……
被吵杂声惊醒的左间容,一手抚着额,一边徐缓的从床上坐起。
头好痛,发生什么了吗?她什么时候回到房里的?
睁着迷惑的眼眸,左间容望着床蔓,有点反应不过来……
“姐姐,你在吗?开门啊,姐姐。”
左间明一边敲门,一边叫着。
捧着脑袋,左间容下了床,琅了几步,居然连走都有点走不稳。
好不容易来到房门前,伸手拉开了门,左间明担忧的脸庞马上出现在眼前。
“姐姐,你没事吧?”
“没什么。” 左间容甩着头,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
“有什么事吗?”
“……没……只是…看姐姐今日没有出来,所以来看一下…”左间明一面说,一面偷偷的留意着她的反应。
“哦……奇怪!我也觉得今天不太舒服。”左间容把手扶在门框上,皱起了弯弯的柳叶眉,“间明,你去和如风大哥说一声就说我今天不出去了。”
“好…姐姐,你真的……真的没事吧?”
“嗯,我休息一下就好的,”为不让他担心,左间容尽力表现得象没事人一样。
“那……那好吧,姐姐你好好休息了啊!”
“嗯!”
看着弟弟带着一脸的担忧,三步一回头的离去后,左间容又回到房中。
好象有什么重要的事发生过,是什么呢?
一想着,头又开始剧烈的痛起来………

※ ※※
见到姐姐一副憔悴的样子,左间明就一肚子的火,若不是楼如风,他一向清雅的姐姐又岂会这个样子?!
他一路奋恨着来到荷塘的垮廊上,见到楼如风居然还站在听香亭中,不假思索的就冲了过去。
“你――你怎可以这样?!”

“……”
“她,没什么吧?”相对于左间明的激动,如风显得平静无波,甚至连视线都没有从那映着阳光的荷瓣上移开。
“姐姐她――她――”虽然知道不能怪如风,但他还是难以避免地迁怒于他。
“你――你――”左间明说不出话来,一张尤带稚气的脸鼓得通红,紧握拳头的手还在微微颤动。
如风依然动也不动地背对着他,好象完全不受影响。
对着毫无反应的人,再愤怒都是徒劳的。
左间明站了一会,看如风根本不答理他,觉得再也呆不下去了,也是扭头就离开――
听香亭中香气四溢,堂里水涟朵朵涨放。
良久,如风还是那个姿势,毫无表情的目视前方。
想不到在短短几个时辰里,姐弟俩就先后在他面前浍气走开,如风呼出一口气。
不知为何,心里总有种不祥的感觉,奇怪!
举目凝神看向远方,透过重重楼阁、树木流水,如风对上停靠在山顶之上的雪白水鹰的眼眸――那纯净的鲜红里映着一片清宁,什么阴影也没有。
整座日阳山里都有他所设下的结界,又有水鹰在回旋查视,不可能有什么事他会发现不了的,但心中的不安却总是挥之不去――

※ ※※
堰京内城 紫齐王府
入冬的风是寒冷的,天也是阴阴的,云层压了下来,象是快下雪了。
一个身穿紫衫,披着紫色狐的男子站在若大的庭院中赏着含苞的冬梅,他伸出秀长的手指,轻轻地点触着梅枝上的霜冻。
“主子。”一道身影在男子身后出现,一人在他身前单膝跪下说道,“有一封无名信送来暗堂。”
“说。”
“信上写主子在找的人在日阳教。”
啪的一声,男子手下的梅枝断了。
“……消息准确吗?”
“目前还查不到发信出。”
……
紫衣男子沉默了一会,又伸手去触摸另一枝梅。
“去查清楚,那人是否真的在日阳教。”
“是!”一声答应,人也跟着快速的隐去。
紫衣男子没有回头,他又折了一枝,把蕾放到鼻下,淡淡的梅香马上就进入心肺之间,让人一洗凡尘。
终于找到了,做了这么多,一切都是为了那个人,如今,终于找到挈机了。就快了吧――他盼了千年的重逢啊……

天上开始飘下了点点的、细细的白色霜
下雪了――
1 魔相・失踪

一连几天,楼如风都没有见到左家姐弟。姐姐左间容整天都呆在房中,连弟弟也不见一面。弟弟左间明则是刻意的躲避着他。
而楼如风自己也是有点坐立不安,心里的不祥预感不断的扩大,总觉得有事要发生。
这几天,他不仅在山里走来走去,查视结界有没有破损,还让水鹰四巡视,看是否有奇怪之象。但整个山上没有一点异样,平静得令如风更觉不寻常。

※※※
这日,如风和楼天行在棋斋里对垒。
楼天行的黑子把如风的白子团团围住,如风则正埋头苦思,想着怎样才能突出丛围――
“风儿。”
“嗯?”
“……你知道现在江湖上对我日阳教的评价吗?”
突然,楼天行问着眼前的义子。近日来他收到各的消息,说近一个月来许多江湖人聚集在离日阳山仅有十里的方机镇上,不用说他们都是冲着日阳教来的。
如风把头抬起,看向楼天行的眼中有着难明的光彩。
“父亲大人为何有此一问?”
“……你认为我做得对吗?”楼天行十五年来一直都把当年的仇恨放在心里的第一位,这些年里,他扩展日阳教,不断增加势力,就是为了能有一日为死去的妻儿报仇。
然而近个多月来,他在一旁看到如风和左氏姐弟的相亲近,想到如风也到了这个年纪了。那日虽曾和如风戏言,但从未思。
江湖从来不是个讲对错的地方,而是个是非的染虹。当年,他自认是个强者,却还是保不了至亲的人,如今若在江湖上再起风浪,他真的能保住这个疼爱了十五年的义子吗?
每到夜人静之时,他都如此抚心自问。
“父亲大人,您无须疑惑什么。”象是看穿了楼天行的顾虑,如风说道,“您认为是对的,那它就是对的!”
如风的表情很认真,他直视楼天行的眼眸中不含任何杂质,这不是敷谴的话,而是他真的这样认为。
“……当真……如此吗……”被如风眼中的认真震住,楼天行有点苦笑的道。
“是的!”没有犹豫,如风如此之说,眼里闪动的是楼天行从未看见过的冷硬。
一时间父子两人就这样对视着,谁也没有再开口说话。

冬天的风吹入棋斋,轻轻的带起斋前的串串铃当,响起一阵清朗――
“教主,有事禀报。”有人在外面喊道,传入的声音打断了棋盘前两人的对视。
“进来。”

一个仆婢快步走进棋斋,拌着身形的垮入,卷来了一股寒意,斋铃被带起,响成一片。
“见过教主。”她先向着楼天行行了礼,转过身又对着楼如风施礼道,“少主,左小姐说想请少主到她那里一趟。”
“……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是。”
待那仆婢离开棋斋回去复命后,如风回过头来,他伸手拿起一白子,放在了众黑子当中。
“父亲大人,孩儿下在这。”看着棋局上被黑子赶绝的白子,如风笑了。
“呃?”楼天行觉得那一白子如同自投罗网般直入敌群,意外之极,“这……”
如风站起身来,对于楼天行的惊讶毫不在意。
“父亲大人,世间就是有种人,明知前面没有路,还是会向着那个方向去走的。”
他向楼天行微一弯身,“而很不幸的是,我就是这种人。”
施了一礼,楼如风转身离开了棋斋。

棋斋里还飘逸着阵阵寒风,铃当更是叮叮咚咚的响着。
楼天行坐在棋盘前怔怔地看着那群黑中的一点白,越看越觉得这白子并非单纯的自投末路,出乎敌人意料的举动,又何尝不是一种诱敌?倘若先致诸死地,谁也说不准是不是会有柳暗明的一刻啊。
“……一点也不是呢……风儿啊,你不是啊……”

※ ※※
如风离开棋斋,缓步向着风鹰阁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看到许多教众在来来回回的奔走,虽然他一向不理日阳教中的事务,但并不表示他不知道。空气中凝聚着紧张的压力,看来又会有一场争斗了啊。

风鹰阁的主楼对出是一个大而幽雅的院落,而在院落的那一头则是客楼,也就是左家姐弟现在住的地方。
楼如风踏上客楼,来到左间容的房前,敲着门板。
“间容,是我,如风。”
“…进来。”
楼如风推开门,抬脚垮入房内,一股甜腻的香气顿时扑面而来。
但除了最初的刹那的感觉,香味就变得似浓非浓,似有若无,仿如女儿家的香气,让人身在其中尤不自知。
若换了是其他人,或许就不会太注意到了,但来的是如风,这个香味,他,认识。
本来清淡的眼眸马上眯了起来。

“如风大哥。”房里外厅中,左间容立在一张圆木雕桌旁,笑面如,眼波缠绵。

“请过来坐。”纤纤素手捧着茶壶,在精致的杯子里倒满一杯。
如风默不作声的走前到椅子上坐下,一双眼睛看着左间容,却是冰冷的近乎无情。
“如风大哥,请。”还冒着热气的香夥钣谘矍埃透过淡淡的轻烟,左间容娇美的容颜仿佛加了层轻纱,疑幻疑真。
楼如风直直的看着她,并不答话,也不动作。
眼廉半敛,对着如风如电般的视线,左间容奉茶的手却颤都不颤一下。
半响,如风眼神凌厉依旧,嘴角上扬,伸手接过香茶,一饮而尽。
左间容见他喝了茶,笑容更了,她接过空杯子,放在桌子上。
如风一直都盯着她的动作,突然,本来清晰的景象变得有点模糊了。他甩甩头,却发现更加的昏沉,如身梦中般,周围的一切都分不清了,都在摇摇晃晃的,只是隐约的感觉到左间容向他走来……
※ ※※
左间明一个人在房中生着闷气,这几天姐姐都不理他,不用想都是因为那个臭楼如风了。哼!
在房里跺过来又跺过去,心里就是郁闷难解。
终于,连他自己都受不了这种压抑的气氛,他停下脚,愁着脸,走了出去。
风鹰阁就是那个美啊。边走着,左间明边看着周围的景色,庭院香,冬天的到来一点都没有使这里的景致消减。
到外面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就是不一样,心情好象没有那么沉闷了。
不知不觉间,左间明又来到那晚的那个湖。白日的湖畔和夜晚的就是不同,清清的流水映带着茂密草泽另有一番风味。
左间明信步来到湖边,看着湖水倒映着山林,不觉又想起那一晚的如风,是如此的朦胧和神秘。他的笛声中隐隐有着挣扎,他为了什么而矛盾呢?那个看起来是迷的楼如风啊。
左间明定定的望着湖水出神。

映着金光的湖面不时泛着粼粼的微波,虽已步入冬天,但山里的气候却不似北方,还是较为温暖。
但,一股突来的风吹散了一湖的平静,也使得在发呆的左间明一下子惊觉。他快速的旋过身来,却已经迟了,颈上一阵剧痛,眼前发黑。
在他失去意识前,只来得及看见来人的面。
是他……

※ ※※
左间容走到如风身边,伸出如玉般的手挽上如风的肩,娇魇更是亲呢的贴上他有点苍白的脸庞。
如风用手撑着沉重的脑袋,昏昏乎乎的,眼里尽是一片迷茫。
“如风大哥,你知道吗?”左间容口中不断的咛喃着,“我从第一眼开始,就喜欢你啊。”
“好喜欢,好喜欢呢!就算你的眼里没有我,我还是喜欢你啊。不,是爱,我好爱好爱你哦。”
“你送我玉佩,我好高兴哦,真的。”
“但是,但是你为什么?”

“为什么要拒绝我呢?为什么啊?是不是,是不是你心里有人了?”她一边喃喃低语,一边胡思乱想,连她的眼中也逐渐出现了疯狂之色,而在她的印膛上更是出现了隐隐的黑气。
“不――不行,你不能喜欢其他人!我是这么的爱你啊!”想到她喜欢的胸膛可能会去拥抱其他的人,她就不能接受。美丽的容貌更因为激动而变得扭曲。
“不行!我不能把你让给人。”一边说着,她把手伸进如风的衣内摸索,“对,你是我的,是我的!”
“只要你成为我的,就不会被人抢走了!” 红唇揍上去不断的亲吻着如风的面颊……

而正在她情动的时候,一只强而有力的手,一把抓住了她打算去脱如风身上衣物的手。
一直都于况忽状态的如风,不知何时,眼里早已看不到一丝的迷茫了。
他抓住左间容的手微一用力,就把她从身上扯开。
“……你――为什么?”由于被甩开,站立不稳而倒在地上的左间容难掩一脸的惊谎和不解。
楼如风慢慢的站起身来,他看向左间容的眸子中清灵而充满了冷烈。
“清心茶,明月香,均是凝神抚灵之物,但配在一起却成为一种强烈的迷幻挤和催情药。”如风淡淡的说道。
“可惜,对我没有效。”
如风踏前一步,再一抓住左间容的手碗,猛力地把她拉到眼前,盯着她的眼睛。
“你怎么会有清心叶和明月烟的?这些都不是这世间所能拥有之物,是谁给你的?说!”
“……你……我……”被眼前充满杀气的楼如风吓到,左间容只能发着你呀我的。
“你――”如风正想再追问什么,突然,他扭过头,透过了屋梁看向天际――
远,水鹰在空中乱舞,嘶声不断,鲜红的眼睛射着异芒。
在水鹰盘旋的下方是日阳教的主府的正门,那里围了很多教众,连楼天行也在,不用说是发生了大事了。还有就是,透过水鹰的红眸可看到那里蒙上了一层黑雾。
楼如风皱起了剑眉,那层黑雾让他很在意,居然在他没有发觉的情况下进到结界里头,不寻常。
他放开左间容的手,站起来就要走。
但是,他刚抬起脚,一双手就紧紧地抱住了他的腿。
“不……不要走!”左间容一身狼狈的伏在地上,用手困住了如风的脚步。
“不要!”
“放手。”还是那么的平淡,如风甚至没有回头。
“不――不要。为什么?为什么你连看我一眼都不肯?”眼泪溢出眼眶,左间容哑声的嘶喊。
“为什么?他一有事你就赶去,却看也不看我一眼?”
“他?”为她话中的他,如风一挑眉毛问道。
“他是谁?”
“……原来……你真的……”抬起泪魇,看到如风皱着的眉头,左间容喃喃的道,“……怪不得……你看他的眼神总是不一样啊……为什么?为什么?我有什么不好的……”
“你究竟在说什么?他是――难道――”略一沉吟,楼如风又点难以置信的盯大眼看向她。

“你做了什么?啊?”他一把蹲下身,抓住她的肩一阵摇晃。
“我做了什么?哈哈,我做了什么?我只是爱你啊,如风大哥。”貌已疯狂,美丽的容颜不再清雅而是狰狞的扭曲。额上黑烟也显现出来了。
“你――”看到这层黑,如风怔住了,这是――魔相。
为什么她会显现魔相的?又是什么引发了她的魔相?
“不要离开我好不好?如风大哥,不要走啊。”说着,左间容又用手挽上如风的勃子。
看着黑气越重,楼如风本是皱起的眉不禁更紧了。左间容的魔相已现,还能回复以前吗?
“魔由心生,魔现性灭。”低声说着,如风伸出一指点在左间容的额心,“你――已入魔。”
指尖射出一道白光没入了她的额头,左间容一下子睁大了尤带泪珠的眼眸,盯着近在咫尺的如风,可惜那里只映着无情――
眼前哭泣的人儿,却丝毫进驻不了如风的心里,在他的教育里,没有同情,没有怜悯,该断就当断。
凄凄戚戚,最是伤心无情人,魔在似无,心念魔现。
她,缓缓的闭上了眼廉,身子一软,倒在了如风的身上。

默然看了她一阵,楼如风抱起她,走进内室,把人放到床上。
在白光印在天灵后,黑气就消失了,但他知道那不是消灭,而只是暂时的压制。
想不到左间容的魔性如此快就显现出来,比以往的每一代都要快得多,是自然,还是……
果然,现实已脱离了他所能掌握的地步了。
楼如风沉吟了会,转身离开了客楼。
第十章 魔相・失踪 (下)
※ ※※
“这是谁干的?”
楼天行红着眼,蹲在地上,望着身前曾经出生入死的部下,眼里写满了心痛。
白色的地面被染上了一片的血红,在血泊中躺着十来个教众,其中,有日阳教的左护法――欧与样。
“谁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啊?”楼天行嘶喊着,周围的众人都只是低着头。
“……教主,我们听到打斗声赶过来的时候,左护法就已经……已经……”

与楼天行一样把手掌按在欧与样的胸口,不断的输送真气过去的林起非,这时也抬起头,看着楼天行。
“主人,样他……他……”眼里有着泪光闪动,他与欧与样是几十年的兄弟了,看到他这样,实在是不能忍住啊。
“我知道,…我知道…”看到林起非如此,他又何尝不是呢?虽说是主仆,但实质上他们情同手足啊。

躺在地上的欧与样紧闭着眼,脸色带着近乎死人的灰白,嘴角一缕鲜血,染红了衣襟。除了多的外伤,最致命的是被人当胸打了一掌,震碎了经脉和内脏,现在他微弱的呼吸只是靠着楼天行和林起非的内力来维持。

但,人力终须有限,当他们力尽之时,也是欧与样命尽之时了。
如斯景象怎不叫人心碎呢?

楼如风到达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楼天行和林起非一起为欧与样续命。
他快步走上前去,也在欧与样身边蹲下。
看了一下他的脸色,又伸手轻按了按他的额角。
呼出一口气,在这十年里,欧与样虽然始终对他存有疑虑,但对他还是不错的,在欧与样的身上,他能感受到一种亲情的存在。
救还是不救呢?
然而,楼天行眼中的悲伤却是他不得不在意的。
“父亲大人,能让我试一试吗?”
“风儿,你有办法?!”楼天行一下抬头看住如风。
“或许。”
“少主,请你救他,请你一定要救样啊。” 林起非听说有办法,一个劲的说道,看得出来,若非手不能离开欧与样的胸口,他会跪下来求如风的。
楼如风再低头看了看欧与样,脸上已现死相了。
“父亲大人,你信我吗?”
“风儿,已是这样了,我不信你还能信谁?”
“非叔也是吗?”
“少主,请原谅过去我们对你的不敬,但请你务必要救他啊。”从来没有象这一刻那么的希望如风能制造奇迹,在生死关头,所有的疑虑都不在放在林起非的心里了。
“好!现在除了我,父亲大人和非叔,其他人都离开这里三里以外。快!”如风对着周围的教众下令到。
不管说话的是不是从未管过教务的楼如风,众人也知道现在是紧急时刻,很快的,一群人都走得干干净净。
如风闭着眼,缓步的围着欧与样走了一圈。最后在欧与样的头顶方向站定。
“现在,你们可以放手了。”
“但……”一放手,欧与样就会――俩人犹豫了。
“你们现在维持的只不过是没有灵魂的空壳,样叔的魂魄早已离体了。”
“什么?”咋一听,俩人都怔住了。
“你在说什么?”
“我说,他的魂魄已经离开身体了,幸好还没有走远,还来得及。”如风一点都不觉得自己所说的多惊人的话,面上表情平淡。
看着楼天行和林起非一副惊疑的样子,如风不得不加重语气。
“若还不快点,就真的来不及了。”
俩人对看一眼,的确,现在的情况无论他们传再多的真力给欧与样,也改变不了他的命运,何不赌一把?

下定决心,俩人再交换一个眼神,一起放开了手,欧与样本来微弱的呼吸顿时就停止了。
“现在,父亲大人,非叔,你们也离开吧。”如风点点头,再说道。
“这……”
“相信我吧。”如风的眼里有着强大信心,也有着对自己的决心。
“……好!”略一沉吟,楼天行点头答应。
“主人!”林起非喊道,看到欧与样的胸口不再起伏,他的眼泪就已经掉下,十几年来,他们朝不离晚的相,到分别时才知道欧与样对他就如空气般自然的存在。楼如风真的能救回他吗?
“起非,相信风儿吧,他一定能救回与样的。”虽是对着林起非的说话,眼光却是看向如风。
如风点头向他们保证,“放心。”
楼天行再看了看地上的欧与样一眼,一咬牙,拖着泪眼婆娑的林起非一起离去。

楼如风闭着眼睛感到方圆三里内已没有人了,才徐缓的睁开,但已不是原来的墨黑,而是光彩流逸的银,在阳光下,连乌亮的发丝也变成了银丝。
他平伸一手,仰天唤道,“水鹰!”
“吡――”长嘶着,雪白的苍鹰降下,停在了如风的手上。
“吡――吡――”水鹰叫着,雪白的身形在阳光底下居然越来越淡,直到变得透明。
“去吧!”如风一震手臂,水鹰向着地上的欧与样坠落。在抓子沾到他的时候,透明的身体化成了水,并逐渐的溶入了欧与样的体内……

※ ※※
黑暗中,欧与样轻飘飘的走着,他看不到前路,也不见光亮。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黑暗当中,也不知道自己要走去哪里――
“样叔。”突然一把声音从他身后传来,他转过身看向后面,依然是一片的黑。
好象……听到有人叫他。
“样叔。”那声音再响起。
――我在这里,他想回答,却发现什么也没有发出来。
好象回映他的呼喊似的,声音传来的方向出现了一点光,并朝着他在的地方逐渐移来。
当光亮来到身前,欧与样才看清,那个光的一只白色的苍鹰发出的。
这只鹰,他,好象认识啊。
“样叔,你不能再往前走了,再走就回不来了。”白鹰说道。
鹰能说话?欧与样歪了歪脑袋,感到疑惑,它也认识我吗?
“样叔,你忘了吗?还有人在等你啊,你想丢下他走吗?”
谁?是谁在等我?

透着白鹰鲜红的眸子,他好象看到一个隐隐约约人影,那……是谁?是……谁……
那个人他应该知道的,应该知道……
非,突然,这个名字象闪电般的在他心中显现出来,刹那间,记忆恍如一幕幕的戏剧闪过脑际。
那个与他朝夕相对的人啊,他怎能忘记呢?
那个看似坚强,却只有他知道的脆弱人儿啊,他怎会丢下他呢?
欧与样一下醒觉过来,看着四周的黑。
他,怎么来到此了?
“样叔,太好了,跟我走吧。”白鹰扇动羽翼,要他跟他离开。
“你是――水鹰?!”看着眼前的苍鹰,欧与样惊讶的道。
“快走,迟了就来不及了。”水鹰领头向来时的方向飞去。
“哦,好。”在一片的黑中,若没人带路,当真是不能分清方向。
跟着前面的水鹰,欧与样也跑了起来。
但,不知为何,越是前行,就越感到呼吸急促,甚至胸口也越来越剧痛起来。
对了,他是怎么在这个黑暗一片的鬼地方的?
欧与样边走边回想着。
今日,他明明在棋斋里向楼天行汇报近日江湖上有许多人都聚集在附近的事的,后来就离开了。
再后来,再后来,他怎么了?
对了,后来他遇见了列度,然后就不知道了。最后,他就只感到胸口很痛……很痛……
剧烈的痛楚使他的脚步越来越慢,他呼着大气,用手抚着胸口向前走,他不能放弃啊,为了那个人,他一定要回到他的身边,一定要――
“样叔,坚持住,快到了。”
前方的水鹰回飞过来,用嘴叼起他的衣袖往前拉。
眼前的光越来越亮了,就到了。
而就在他终于进到光里的时候,突然,他想起来了,整个日阳教中,只有如风是这么叫他的……

11 紫齐王
摇摇晃晃的感觉使得昏迷的左间明有了一丝的清明,自那日他被人打昏后,就一直于混混钝钝的状态,在他的四周总是围绕着一股浓浓的烟草味,这使他头昏昏的,全身无力。
只有在偶尔的清醒中,知道自己正在马车上,不知是到哪里的不停地赶路。不知姐姐他们发现他不见了,会怎样啊――想着想着,刚睁开一线的眼睛又再闭上了……

※ ※※

寒风吹进窗框,沾了些微的雪霜。
左间明徐缓的睁开眼廉,脑子终于也逐渐回复了清明。
他看了看头顶绣功精细的床蔓,又转过头打量这个他呆的地方。
这是一个华丽的房间,无论是桌椅的名贵木材还是房中摆设的上等玉石都在显示着主人的出身不凡。
不知是何人把他绑来?这里又是什么地方?左间明提气试了试,感到功力还在,手脚除了还有一些酸软之外,也没什么异常。
他坐起身来,盖在身上的被子马上滑落,才知道自己只穿了件内衣,寒风阵阵,使他瑟缩了下。
他下了床,走到房内的桌子旁,发现上面摆放着一套精美的宝蓝色衣服,还有一件白色毛裘。
左间明看着衣服,略想了一想,即来之则安之,况且现在他也没有什么其他的选择了。
他拿起衣服穿上,出奇的合身。用同样宝蓝色的发带把头发扎起来,再把毛裘披上,转转身,活脱脱一个翩翩佳公子。
他对自己笑一笑,走了出去。

出了房才知道外面要比房里冷得多。
入目是一片的白,厚厚的雪铺了满地,连梅树上也是霜雪累累。
原来房子的正对出是一个栽梅树的庭院。闪亮的白雪印上盛放的冬梅,别有一番景致。
而在这一片的白中有着一个紫色的人影。
那是一个穿着轻紫色衣杉的人,外面还披了一件紫色的狐裘。紫玉金冠绾于乌黑的发丝上,衣袖襟口都是有金线绣的五抓金龙,一身难掩的贵气,可看出是出身帝皇之家。

那人缓步向这边走来,在庭院的雪地上留下一个个细小的脚印。
紫衣人走到左间明身前几步,停下。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他一番,轻轻一笑。
“真的看似清纯似水啊。”
左间明闭着嘴不说话,只是拿眼看着这人。
从他的华贵服饰可知他应是这的主人,或许同样是绑他到此地的人。虽是笑着,但眼里不但没有丝毫的笑意,更是只有如冰的冷,这种人很是无情,也很危险。
紫衣人也不在意左间明的冷淡。
他走到一株梅树前,被雪压得弯弯的树枝上露着灿烂的粉红。
“你知道吗?冬梅寒雪,美则美以,就是太清冷了。”
手一使劲,梅枝便被折了下来。淡淡的香气加上霜雪的寒意,使得他的眸子更沉了。
“曾经……有一个人陪我一起赏这梅景的。”
不知是不是说到他心中的那人,紫衣人的眼眸了出现了一丝柔情,映着遥远的回忆。
“而,如今却只剩下我一个了。”眼廉降下,手中的雪梅在热度中逐渐融化,就象那曾经的人儿一般,消失在空气中――
“……”

左间明不知该说什么好,紫衣人显然在说着自己的话。

半响,紫衣人才再抬起眼,看着一脸疑惑盯着他瞧的左间明。
他微微一笑,道,“忘了先介绍,本王乃当今天朝的紫齐王――白悠。”
一听,左间明怔住了,紫齐王?!这个人连远在水天岛的他也听过他。
当今白圣王朝仁皇的皇叔――紫齐王白悠是先王的唯一皇子。当年,因为先王在位数十年无所出,所以认了同宗的一子侄为太子。但那个太子后因刺杀而早逝,留下两个皇子,大皇子白戎继承太子之位。
然而,在太子年十岁时,先帝居然老来得子,而且是一个能得护国圣兽――圣麒开眼的皇子。马上王位之争就笼罩着整个皇室,但时年幼的太子并无过错,使得有心废储的先帝也无从下手。
后在先帝崩逝前夕,先帝已布好局要杀太子了而改立这一皇子了,但时年八岁的白悠居然亲口说出不会继承王位,震惊整个朝野。
最后,当今仁皇白戊继位为帝,白悠封紫齐王。
虽然如此,但听说这个紫齐王还是控制了天朝的过半数实力,甚至有传言说他还拥有着强大的江湖势力,许多事都是他一手策划的。
这样的人为何要把他绑来呢?真想不透啊。

“不用担心,本王只是想你在王府里小住几日而已。”象是看出他的疑惑,紫齐王扯动嘴角笑了一下。
说完,他再也不看左间明一眼,就顺着来时的路,穿越梅院而去――

真的只是住住而已吗?若是,又何必用强烈的手段?
左间明看着紫齐王的逐渐远去的背影苦笑,想不到,他离开一个牢笼却只是又进另一个啊。
堰京,白圣王朝的都城。
城里分内外城,外城是一般城民的居住地,而内城则是王孙公子的府第所在,而内城之中就是皇城所在了。
但紫齐王府却并非在内城之中,而是出乎常规的建在外城。也不象其他皇族的府第般守卫满布,王府只是在门外站了两个护卫。

真是松懈啊!
楼如风一边观察着对街上的紫齐王府,一边喝着香茗。
这里是刚好对着紫齐王府的一栋茶庄,楼如风正坐在二楼的一厢房中品茶。
那日在日阳教中,他把欧与样救醒后,就发现左间明不见了。在左间容的话语中,他就已隐隐发觉到左间明可能出事了,果然,水鹰传递来的信息说在山里都寻不着他的踪影。很显然的,有高人使法遮蔽了水鹰的眼而带走了左间明,是他大意了!
所以他把水鹰留在日阳教,自己当即下山。即使带走左间明的人隐藏了气息,他还是能追踪到的,况且那些人根本就没有掩饰……看来,这,会是一个局啊。

面前香茶热气蒸腾,茶香四逸,如风透过头上蒙面黑抖笠看着王府的大门。外面三三俩俩的守卫看似很容易就能进入王府,但实质内里防守严密,不然,以紫齐王树敌之多,又怎敢把王府建在外城之中?!
慢慢的,楼如风心里有了计量。

※ ※※※

左间明坐在窗前,看着天上的一轮明月。
夜风夹杂着细细的雪吹到脸上,让人冷得呼吸都显困难。
黑黑的院子里看来不象其他的院落人声,这里只有风中的树在动,一点人气都没有。但其实,这座院落是守卫严,暗哨。
开头几天,左间明都在想尽办法逃走,但每都被隐藏的守卫发现。后来,那些人不知做了什么,他居然在梅院中找不到出路。想找人问,却发现找不到一个人,连饮食都是悄悄放下。他如同被孤立在一个小小的空间里般,独自生活。
哎!说不好这里连只鸟都飞不出去啊。左间明想着,不知姐姐现在怎么样了?他们本来就去日阳教作人质的,他不见了,不追究水天宫就好了,估计也不会来找他。想来想去,现在有能力又或是可能来救他的就只剩下楼如风了。哎,自己失踪之前还和他吵了一架,不,正确来说只是他一个人在吵,如风根本就不听他的。
哎,左间明一再的叹气。

※ ※※

漆黑的夜虽然可以隐藏踪迹,但铺满一地的白霜却也使人无所遁形。
一道黑影快速的掠过夜空,快得让人捕捉不了,也快得居然连雪地也映不出脚印。
黑影停在紫齐王府外的一棵高树上,从头到脚都包在黑衣里,连面上也围了一条黑纱,只露出的两眼中精光闪耀,束在身后的乌亮发丝在寒风中飘逸。

王府里灯火通明,护卫把守和巡逻,还有许多看不到的暗哨,要硬闯当真是难以登天。而在一片的光亮中有一院落却是没有灯光,只有微弱的烛火若隐若现,在周围的亮中更为突出。
是那里了!
黑影身形微微一动,就从树上消失无踪。
※※※※
房里的烛火在风中一摇一曳的,左间明在窗前吹着冷风,脸都冻红了,手脚也有点发麻。
哎,在这里比在日阳教还惨,最起码那里有姐姐和如风陪他说说话,这里却是没有一个人会和他交谈,连送饭的仆从都是不露面。哎,他就怎么这么倒霉啊。再这样下去,他快要疯了。

就在他自怨自哀的时候,身后摇晃的烛火好象定了许多。他突有警觉,猛一回头。
只见一个黑衣人无声无息的站在房中,全身的黑,连脸也隐藏在黑纱下,只露了一双闪亮的眼眸盯着他瞧。
左间明马上从一脸的戒备转为惊喜。他一下子从椅上站起,扑入那人的怀里。
“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啊。”恍如见到至亲,左间明紧紧的抓住来人,再也忍不住,眼泪滴滴滑下,一股脑的诉说着连日来的害怕。
黑衣人也紧紧的抱住他,用手轻拍着他的背,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不用怕,我来了。”
说到底,他,始终还是一个孩子啊。虽然长在天下第一宫,但他被保护得很好,没有什么江湖游历,本来到日阳教已是日日绷紧神经地过日子,现在又无缘无故的被带到更陌生的地方,还一个人被幽禁于此,难免会整日的心惊胆颤的。
想到如此,黑衣人低头看着左间明的眼中流露出难掩的柔情。
哭了一阵,左间明的情绪略略回复,他把埋进身前胸膛的脸抬起,看到黑衣人闪烁着凝视他的目光,本已红红的脸蛋刷的一声更红了,他一下子推开抱着自己身子。

“那个……我只是……只是……”他结结巴巴的试图解释自己冒失的举动,却发现脸上还挂着泪珠,忙举起衣袖一番的用力乱擦。
看着他越察越红的脸,黑衣人忙伸出手抓住那只还想再自虐的手,“好了,好了,再擦下去,皮都要破啦。”
“我不是……只是……那个……我……”越想说清楚就越不知该如何表达。
“我知道了!现在,我们是不是应该想下怎样出去了?”黑衣人也不为难他,开口转移话题。
左间明一个劲的点头,“对,对,没错。”

黑衣人拉起他的手,发现冻得冷冰冰的,没来由的出现了一丝心痛,“怎么不穿衣服就在吹风?!”
伸手把他再拉入怀里,用温热的身子帮他取着暖。再扭头看看,见床上扔了一件毛裘。手一伸,毛裘就自动飞入手中,黑衣人把毛裘披在左间明身上。
“别着凉了。”
被拉入怀的左间明一脸尴尬,想推开,但,从那身体传过来的热气使他舍不得离开,本来被寒风吹冷的心也跟着暖起来了。
他把整个人窝在黑衣人的怀里,吸取着阵阵暖意,点点头。
“嗯。”
微微的烛火照着俩人相拥的身形,竟是如此的和谐。
未知的情素在彼此的接触中悄悄萌生……

※ ※※

“如风大哥……你说我们怎么出去?”将脸贴着温暖的胸膛,左间明轻轻的开口问道。
“这里的守卫比我想象的要严得多。”一想起这王府的暗哨遍布,楼如风的剑眉马上就皱起来了,若是只有他一个当然不成问题,但,现在多了左间明就难说了,况且这显然是针对他而设的局。
“那怎么办?”一想到还要在这里住下去,左间明就有点怕,虽然他们没有虐待过他,甚至是服侍周到,但,那种什么也没有的空虚感却能把人逼疯。
感到抓住胸前衣襟的手紧张的握住,如风把怀中的人儿更加的抱紧。看来这真的要硬闯了。
想了一阵,楼如风下定决心,对着左间明说道。“间明,我们现在就走,但你要紧紧地跟着我。知道吗?”
“嗯,我一定会紧跟着你的。”左间明望着如风的眼里充满了信任。
如风伸手帮他把毛裘的带子系紧,凝视着他的眸子闪烁着异彩。
片刻,如风走到烛台边,拿起已燃了一半的蜡烛,望着跳动的火焰,他笑了。
从府中的布局可知这紫齐王是针对他而摆的阵,但,若想凭那远古的阵式还有那些护卫就困住他?也未免把他想得太低了吧。
如风走回左间明身边,拉起他的手,得凝视着他。
“那,我们走了。”
“好!”左间明用力的点点头。
12 闯关・受伤

紫齐王府内火光冲天,府里乱成一团。救火的救火,奔走的奔走。王府中那一大片的梅院居然在寒冬中燃起了一发不可收拾的大火,这显然不是自然的天灾,是有人刻意纵火。众多的护卫家将都守在了紫齐王的身边,怕有人会趁乱行刺。
依然是一身紫衣打扮的紫齐王白悠看着眼前的一片火光,面无表情的脸绷得更紧,眼里烧着奋恨的光芒。
可恶,那个人居然是出乎他意料的强横,这片梅院是他按照困仙阵的样式建造的,本来就是为了对付他而设的。现在居然如此轻易的就被破了,还在不惊动任何的守卫的情况下把人带走了。
“不用管那火了,马上点烟火通知各哨站,给本王截住他们。”紫齐王狠狠的说道。
正在救火的众人听到王爷的命令都是一怔,这火如此猛烈,势有烧掉整个王府的势头,若是不救火的话,王府可说是毁尽了。
“还不快去?!”紫齐王对众人的发愣很不满,大声的喝到。
众人一惊,马上醒觉眼前的王爷是那个以残酷出名的紫齐王。马上,救火的人把手上木桶一扔,跑了出去。府里的人再乱起来,很快的,天空上就暴开了一朵朵耀眼的烟火――
“备马!本王要亲自去追。”
“是!”
哼!幸好本王早料到你没这么好对付的了,早就在这外城之内布下重兵,而且在左间明的日常饮食中加了千里香。这香无色无味,寻常是发现不了,只有西域的魈狸才能嗅出,看你们能走到哪。
紫齐王眯起的眼里映着熊熊火光,就不知是眼前的火还是他心中的火……

※ ※※※

楼如风带着左间明在城内的暗巷里快速的奔走。一黑一白的身影在黑夜中配对,轻盈的脚步在宁静中带起了淡淡的回响,惊碎了沉睡的夜。
俩人的手紧紧相握,从如风手心传来了强大的信心,使得在逃亡的左间明一阵心安。
刚刚在紫齐王府中,楼如风不知用了什么手段,使得满是雪霜的梅院大火冲天,他们则趁乱逃出王府,楼如风带着他,不但避过了守卫,居然连暗哨也没有惊动。

一阵的急奔,夜风把属于冬天的寒冷吹在身上,冰冷刺骨。
突然,楼如风从吹过左间明身上而飘来的风中嗅到一股极淡极淡的异香。
他猛的刹住脚步。
“怎么啦?”左间明见如风突然停下来睁大眼盯着自己猛瞧,莫名其妙的问道。“我怎么了吗?”
如风把头揍到他的勃子,用鼻子吸一口。
“你……你干什么?”左间明被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僵直了身子。
一会之后,如风把头移开。
“你被下了追踪的香气。”
“啊?”他马上举起手一阵猛嗅,“怎么我都闻不到啊。”
“难怪,我一直觉得追兵越来越近了。”如风略有所思。
“啊?那怎么办?”一听追兵临近,左间明就心慌不已。

“这香气风吹不散,若非我刚刚凝神之时正好有风飘过,连我也发现不了。”如风眯起双眼。
“难道就没有办法消除吗?不然我们走到哪都会被追踪到的。”左间明心里忙乱,难怪在王府的日子里那些人没对他做什么,原来早就准备好了。
“要消除它,只能用水。只有在水中,我就可以把香气吸出来。”这种香气好象也是针对他而造的,若是平常,他马上就可以把气吸出来了。但这种香气却不能,应该加入了非寻常的草药而制。如风想着,眯起的眸子中有着沉。
现在只能找水源了,而在这堰京外城只有城南五里外有一大河。恐怕那人早就想好了,那里应该布满陷阱就等他们自投罗网。但,若不除去香气,无论去到哪里都会被追踪到,还能有什么区别?明知山有虎,却不得不往山中行。
那个人啊,真不愧为人间的王者,机关算尽啊。

※ ※※※

一队人马在清静的街道上奔驰而过,踏碎了人们的美梦。
带头的是一匹高大雄壮的宝马,马上的正是可号令天下的当今紫齐王。而在他的肩上伏着一只只有手掌般大,似狐非狐,似狸非狸的异国动物。
紫齐王身后是一批他摩下的家将,个个精神抖擞,训练有素。
在魈狸的指领下,他们向着城南五里的怀河驰去。
眼前已经可以看到怀河的粼光了,清冷的寒月映在飘着垲垲的霜雪的河面上,是如此的宁静,又或是在为即将到来的腥风血雨做出无声的抗议。
一路赶来,相对于左间明的喜悦,楼如风可是越来越绷紧了脸颊,因为他感觉到附近有大量的气息吐纳。

“到啦。”看着前面的大河,左间明感到光明就在眼前了。
“我们快下去吧。”他不由分说就拉着如风想往下跳,也不管河水是何等的冰冷,只一心想要尽快把身上的异香洗掉。
“小心!”灵光一动,楼如风一个使劲就猛地把他往回拉。
刹时间,本来平静的河面击起千层水,夹带着块块霜冰向他们击散过来。一张挂满倒钩的大网从水底被拉起,直立着张在河畔。
左间明刹白了脸,若刚才楼如风没有拉住他的话,他现在估计就已经挂在网上了。

随着这张网的出现,漆黑的夜马上被火把照亮,晃如白日。
不但在他们的来路上出现许多官兵,连怀河之上都开来了数艘楼船,把楼如风和左间明团团围住。
“如风大哥!”左间明何曾见过如此阵势?他紧紧缩在楼如风的身后,寻求着保护,根本就忘记了自己好象也会武功的事实。
楼如风则把他护在背后,左手与他的紧紧相握,无声的安慰。

“果然,你为了他牺牲不少啊。明知是陷阱还要来。”身前百步外围满了手执兵刃的高手,当中一人身穿紫衣缓步行出。
那人紫衣,紫金冠,玉面俊颜,身披紫狐裘。肩上伏了一只小巧的魈狸,手中更拿着一把三尺长剑,未出鞘已灵气逼人。
“初见面,本王乃当朝紫齐王。”
紫齐王走到离他们十丈外停下。眼中精光毕露,紧紧地盯着楼如风。

楼如风镇静地与他对看,挑了挑眉。
“王爷当真是算无遗漏啊。”
“阁下到本王王府一游,怎可不知会主人一声就离去。不怕有失礼数吗?”
“在下对王爷请人的手法不是很赞同,因而并没告知王爷,他日在下定当登门拜访。”楼如风的面容隐于黑纱下,一步不让地与紫齐王对话。
“呵呵,你走了,还会再来吗?你我都很清楚吧。”对他的说词,紫齐王可说是讽刺至极。
“哦?王爷可是做了什么使得在下避而不见啊?”楼如风与紫齐王对视的眸子中显出嘲笑。
“……”
出奇的,对于他的嘲讽,紫齐王居然不怒,也不出言反驳,只是冷硬的眼中闪过了一丝让人难以捕捉的悲伤。

在场不下数百人,却静得只闻火把在风中的嚯嚯声。所有人都看着紫齐王,楼如风和左间明是紧密的注视着他,更是在寻找空隙突出从围。而其他的人则是在等,等紫齐王的一声令下――

“……月在哪?”紫齐王再开口时,却并非下令捉人,而是单刀直入地向楼如风询问着某人的下落。
“王爷想尽千方百计引在下现身,就是为了这事?”一听到月,楼如风看向紫齐王的眼眸就变得异常的阴,他挑起剑眉。
“没错!若非白令带回葬针,本王还不知道你们已再现人间呢。”他等这日,等了一千年了。
“……原来是你。”楼如风眯起眼,看向他的眼光带着刺透的冷烈。
“回答本王,月在那里?”
“哼,你不是很清楚他在哪吗?何用来问在下?”
“本王不信!”紫齐王拒绝这样的回答,“本王绝不相信那是事实。”他一面咬牙说到,一面握紧了手中的长剑。肩上的魈狸仿佛感受到他的杀气般,跳下了他的肩头。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那么的渴望能从眼前人的口中得到他想要的答案啊,而不是一个他早已知道的事实。
“不相信?你凭什么不相信?凭你是制造这种结果的罪恢祸首吗?”
“不是……不是这样的!”心底永远的痛被活生生裸露,从不知道在经过千年后听到月的同族再说起,是如此的痛,比千年的飘荡还要痛,痛得他发狂――
紫齐王眼里的清明已消失无影,取而代之的是不顾一切的疯狂。他刷的一声拔出长剑,对着如风就攻过去。
薄刃,锋利,剑未到,气先行。

楼如风一直观注着紫齐王的举动,见他拔剑已一把将左间明推开。从扑面而来的剑气上,他知道自己猜的不错,这把果然是白圣王朝的青锋剑。想不到他连青锋剑都带来了。
楼如风堪堪避过直刺胸前的长刃,凌厉的剑气还是使他胸口一寒,连面上的黑纱也被激得飘起。
俩人缠斗在一起,如风手无寸铁地对着紫齐王的青锋剑,几乎每一招都是险险的避开要害。但只有身在局中的紫齐王才知道楼如风是在让他,他故意营造这种危急,好使自己的手下都不上前来只在一旁观看,让楼如风更有机会想到脱身之法。
左间明立在一旁看着,每每为如风的凶险紧张得快叫出来了,他的手把衣袖捏的死紧。他本还想加入站圈助如风一臂之力的,但俩人所发出的气劲却是十分的强大,强到他根本就不能踏前一步。他只能在一旁担惊受怕。

很快的,百招已过,紫齐王仍是招招狠,楼如风更是着着险。

早知自己不会是楼如风的对手了,但久攻不下,紫齐王还是心下烦躁。若是不能擒住眼前的人,他所做的一切可能真的要白废了。眼中闪过一未阴险,手下剑式微微一变,不刺要害,改为云剑诀,缠着如风,使他脱不了身。
楼如风和紫齐王在不大的空间内缠斗,刚刚他是故意激怒紫齐王的,只有他失去了冷静,他们才能有机会。打斗之余,如风还用眼角留意着周围的布局,嗯,当真是滴水不漏,不愧是曾征战四方的统领。
斗了一阵,感到对方剑势突转,在看到那眼中一闪即逝的光,楼如风马上惊觉。不好!

就在此时,一枝劲箭从河上其中一艘楼船射出,穿越钩网而来,快如闪电地直取在旁观战的左间明。
放箭的显然是个中高手,箭矢破空而至,快、且准。
左间明一直在密切关注在打斗的俩人,根本不想有人会偷袭他,眼见得箭要射过来,已是避之不及。
刹时,劲箭透体而过,带起连串血,一路没入后面的树杆上,整枝染上了降红,箭尾的羽尖上还滴着刺目的鲜艳――
太快了,快得左间明反应不过来。
“……如风……大哥……”他伸手抚上紧紧抱着自己的身子,感到手下一阵的湿润,举到眼前,居然是一片的血红。
“如风大哥?!”
紫齐王啊,真是厉害呢!他不从围着他们的人中放箭,而是从楼船上让人射出一箭,由于有钩网拦住,使人不会留意从那个角度而来的偷袭。
把头埋在左间明的颈则,楼如风苦笑。身子动得比脑子快啊,现在好了,伤得比自己预期的要重得多啊,这下连神相也压抑不住了。
十丈外站着的紫齐王,手中青锋剑依然清淡,干净得不带任何杂质,只是在剑尖垂落的地上留下了一滩血迹。
刚才当箭要射到时,楼如风冒险回身,在背部硬受了他一剑后,再被箭矢穿胸而过。
紫齐王看着眼前的血迹,流露的却非是伤敌后的得意,反是满脸的悲凉。
“你果然和他是一样的,”他咛喃着,“为了所爱的人,不惜牺牲一切。就象当年一样啊。”
“……哼,你不是早已知道了,才布的这个局的吗?”嘴角血丝溢出,楼如风慢慢的把头抬起,眼波流转,变为清澈的银。蒙面的黑纱在剑气横逸中化成片片飘絮,一头的银色长发散落,也在风中卷起。

在场上千只眼都盯着楼如风瞧,如此的模样已不是世间的人了。惊愕之余,众人拿着兵刃的手均不自觉的放松了。
楼如风胸前背后的黑衣染得更沉了,他近乎透明的银眸凝视了下左间明同样傻傻的脸,“……如风大哥,你……”
他对着左间明微微一笑,再转头盯住紫齐王,“你很清楚我们的弱点啊。居然在箭上涂上腐水。”
紫齐王可能是在场唯一一个不受如风改变而影响的人,他对上楼如风的银眸,“你太强了,不如此,本王怕留你不住。”
如风眼光在周围转了一圈,俊朗而苍白的面上逐渐形成淡淡的讽刺,嘴角上翘,“你认为这样就能留下在下了吗?未免太小看在下了吧。”
“什么?!”
在紫齐王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楼如风紧抱着左间明,一旋身,竟然硬是冲破钩网,在众敌环视下跳入怀河之中。
“白悠燃,你背信弃盟,这个印记即使倾尽轮回之水也洗不去!”
“你――”紫齐王冲上前,已是迟了一步。楼如风和左间明已经消失了踪迹,只在河面上流下浑开的血红――
“还不快追?!”紫齐王大声的喝令,惊醒了还在发愣的众人,刚刚的变故让大家都措手不及。很快的,怀河之上响起一片吵杂,下水的下水,巡视的巡视,找人的找人,火把光猛地把黑暗驱散。
但是,楼如风和左间明进到水中后,就没有再浮上来了。茫茫江河,哪里还能找到踪影?就连一旁的魈狸也失去了香味的源头。

紫齐王怔怔地立在河畔,眼睛凝望着破开的钩网上滴滴红丝――

※ ※※※

刺骨的冰冷在左间明完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袭来,就连他的尖叫也被淹没在灌进口鼻的河水中。
本来长于水天岛的他还是蛮会水的,但现在被人毫无预警下就带下水,而且是还飘着雪霜的大河。惊慌之余哪里还记得自己会不会水。
左间明本能地想挣扎浮上水面,但四肢都被楼如风紧紧抓住,身上披着的毛裘在吸收了大量的水,变得异常沉重,带着俩人迅速地往下沉去――

就在左间明感到自己快窒息时,一张柔软的唇瓣印了上来,带着一口救命的真气。
一吸到气,左间明就用嘴紧紧的抓住不放。真气源源不断的从那双唇里流入,使得左间明贪婪地吸吮,不让它稍有离开……
楼如风带着左间明潜在水下,顺着流动的江河飘离这一水域――
13 伤・泪
不知在水底伏了多久,左间明只能被动的被楼如风拉着潜游。他们不敢浮上水面,怕被紫齐王的人马看到。只有俩人相连的嘴里气息不断。
又过了很久,左间明感到如风带着他的动作有些向上了,终于他们浮上了水面。
头颅一离开水面,左间明就大口大口地吸着新鲜的空气。
这时天上太阳高高悬挂,昨夜的霜雪恍如过去了,一片普照大地的景象。
“这是哪里?”半个身子还在水中,左间明看着四周的山从。
“应该是离堰京五十里外的伏虎山群。”也把头冒出水面的楼如风略略看了下,答道。
他伸手解开左间明身上毛裘的带子,好让他能更轻盈些。
“谢谢。”左间明红了红脸,道谢。
楼如风拉着他游到岸上,风吹在身上,左间明已习惯河水的身子马上哆索起来。从楼如风握着他的手中立即传来一股热气,刹时传遍他全身,好象……不再那么冷了。
望着楼如风在前的背面,湿湿的黑衣上有个七寸长的开口,不知为何,左间明感到眼睛有点湿润了,可能……是风太大了吧……
离开河边走了一阵,楼如风拉着左间明左转右拐的穿过多丛林,终于看到一个山洞。
“我们在这里休息一会吧。”如风领头走进去,“这里离堰京很远,而且比较隐蔽,应该可以避一阵的。”
一边说着,他背对着左间明狠狠地闭上眼,试图压下胸口翻滚的血气。他从昨夜就一直没有休息,在被重创之后还不断的动用真气,到现在略略一放心,沉重的伤势马上就反噬全身经脉。

“哦,好的。”左间明也跟着走进山洞,四的打量。只见洞穴不大也不很小,五六个人平躺刚刚好,洞中还有些杂草。
“不知这里是不是兽窝啊,等下不会有什么出现吧。”他一边说着,一边走到楼如风身边,“我们要在这里待多……如风大哥?!”
当他的手碰到楼如风的肩头时,毫无预兆的,他居然l地仰后倒下。猛然的冲力使得左间明一下子接不住,和如风一起倒坐在地上。
入手是一片的冰凉,楼如风紧闭着眼,嘴角的鲜红在他苍白的面上更显瞩目。

“如风大哥?!你没事吧。”左间明吓得手足无措,他摇着楼如风,一个劲的叫到,“如风大哥,你醒醒啊,如风大哥。你别吓我啊,楼如风!”
但,无论怎么摇晃,楼如风就是不睁开眼睛。
不行,我要冷静,不然就没人救得了他了。左间明不断的呼吸,在心里对自己说。冷静,一定要冷静。
他抖着手去解楼如风的衣衫,到此时,他才发觉到原来楼如风一直只是穿了两件单衣而已,想他为自己披上毛裘,在水底为自己渡真气,怕自己冷还忍着伤传功过来,眼框就盈满水光。
好不容易解开湿淋的衣衫,在水中浸泡多时而变得苍白的胸膛露在眼前。在胸口那个明显的箭洞,使得左间明再也忍不住,泪珠成串掉下。这是为了他而受的伤,他知道,若不是为了他,楼如风跟本就不会受伤,甚至能全身而退吧。
由于在水中泡了整夜,伤口早被冰冷的河水冻结,不再流血。翻过身子,背后果然还有一道颇长的刀伤,伤口已翻白,还有一些细小的伤口,是破开钩网时被划的口子。
左间明轻抚上那些伤口,心里点点滴滴流出的是自己也没法解释的感动。
楼如风的体温很低,手摸上去甚至感觉不到温度。怎么办?
左间明四张望,俩人的衣服早已湿透,连穿在身上都觉难受,怎能用来取暖?怎么办好呢?突然他见到山洞里的杂草……
……
沉重的伤势使得楼如风昏昏沉沉的,他知道自己应该醒来的,但身子很沉,沉得他想睁开眼也睁不开……
……风……如风……
谁在叫他?
……楼如风……你醒醒啊……不要再睡了……
是谁?是谁一直在叫他?
又是谁的眼泪滴在了他的身上?
……是谁……很热,真的很热……

几经艰难,楼如风的眼眸终于睁开一丝,刹时耀目的光刺入眼廉,痛得他又把眼闭上。
“风,你醒了啊!”左间明惊喜的声音传入耳中,喜悦中带有些微的颤抖。
“吾!”楼如风轻吟一声,再睁开眼睛,这没有了刺目的感觉,原来刚才的光只是他们身前的一把火光,他注意到山洞口被挡了块大石,可防止外面的寒风吹进,又可挡住洞里的火光外露。从石缝可看出外面是一片漆黑,已经又是夜晚了。
“太好了,你醒了。太好了。”左间明见到如风终于睁开眼睛醒了,眼泪又忍不住掉下。
看着眼前放大的泪颜,如风想伸手抹去那晶莹的泪珠,才一动,发觉身上很重,手象是被什么压住动不了,怎么回事?
不知何时,俩人竟是赤裸相拥,左间明温热的身子伏在他身上,而在左间明身上则盖了那件被他们抛弃在是水中的白毛裘。
左间明拿手抹着泪,太好了,他终于醒了,过去的十来个时辰可说是他一生中最难熬的。那时,即使生了火,楼如风的体温还是很底,他只好回到河里,把毛裘捞上来,又用最原始的方法用自己的身体帮他取暖。好不容易,毛裘干了,他才把它盖在身上好更暖和些。
“你……”楼如风想说什么,但喉间干涩,发出的是破碎的音符。
“你不要说话啊。来,先喝口水。”左间明伸手拿过用大片树叶盛着的水,小心的喂如风喝下。他用石块砌成一个小小的凹状,再在里面放树叶盛水,虽然少,但总算能有些。
一会之后,他把树叶放回原,回头正想问如风还有哪里不舒服的,发现他居然用那双银光闪耀的眸子定定地凝视着自己。
“你……你看什么?”脸一下子红了起来,在这样的目光下,他感到全身燥热。俩人没有任何遮掩的身子贴在一起,楼如风冷冷的体温不能稍减他的高热,红潮从脸到脖子,再到全身,他觉得连脚肢都红透了。
那银波流动的眸子泛起了丝丝笑意,苍白的面容依旧苍白,但嘴角的弯起点缀了些许的生气。

“谢谢!”他轻声说道。
“……不用。”看着那笑意盈满的眼眸,左间明怔怔的,终于那双紧闭的眼睛睁开了,终于他可以不用担心它会一直闭上了。看着看着,刚收起的眼泪又流出来了。他用手挽上楼如风的脖子,把头埋在他的胸前,吼嚎大哭起来。
“我以为你不醒了啊,我叫了这么久你都不理我。呜呜――”
“对不起,对不起啊,若不是为了我,你也不会……你也不会……”眼泪沾湿了胸膛,楼如风只能艰难地伸出手,轻抚他的背,无声的安慰。看着眼前不断振荡的发丝,感到胸口的热湿一点一滴的渗入肌肤,融在心里……
洞里闻得阵阵抽泣,火堆燃烧偶尔发出的劈啪声,在有限的空间里形成了令人心神摇荡的回响――
※ ※※

良久,洞中只剩下偶尔的咽呜,火光照着相偎的人儿,把黑影投在山壁上,是如此的相依。
在宽大的毛裘下是俩具赤裸裸的身子,一具温热,一具微凉。
“间明?”如风用手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拍着左间明的背。
“……嗯?”尤在抽着鼻子的左间明,头枕在楼如风的肩上,舒服得把眼睛眯了起来。
“你不介意吗?”
“……介意什么?”
“我的样子。”
闻言,左间明有手撑住地面,略略俯高身子,把面移到楼如风眼前,俩人鼻尖碰到鼻尖。墨黑的眸子对上那双银色的眼。
“我为什么要介意?”
“是因为你救了我?还是因为你为了而我受伤?”披落的黑发与散在地上的银丝纠缠在一起,银中有黑,黑中又有银――
“……说的也是!”嘴边温柔的笑起,银眸回望着那如黑夜般美丽的宝石,那样的专注,那样的情。
……难怪……你看他的眼神总不一样……
那日左间容的话语再在脑际里响起,原来自己早已动心了,所以他明知山上有事还是第一时间赶来,所以他明知那一箭对他的伤害还是毫不犹豫地为他挡下……

静静地对视着,温热的红唇轻轻的覆上了那苍白冰冷的唇瓣,淡淡的品尝着那个他以为要失去的气息。
曾几何时,在他的脑海里满是这个人的影子?他总是透过至亲去想着,以为那是事实。然而,离开后,他发觉自己想的还是他。在沾到那人带着体温的血液,在摸到那人几近没有跳动的胸膛时,他才猛然醒觉,不知从何时开始,那个人已成为他生命中不可割舍的一部份。
泪又流下来了,突破紧闭的眼廉顺着面颊流下……
冷冷的柔软离开了他的唇,改而吻上了他的脸,怜惜的吻去那不断的透明珍珠。
“我没事,别哭了。我不会有事的,我保证。”语音还是那么的低沉,那么的充满令人心安的力量。
睁开经过泪水冲洗变得更为晶莹的眸子,看着近在咫尺的人,清明染上了迷情。
“嗯。”他应到,把唇瓣再一的奉上……

冬天的寒风呼呼吹着,夹带着雪在山洞外飘逸。

被石块挡住的洞口透出隐隐的火光,偶尔泄进的风,吹不散一室的浓浓情意――

※ ※※※

楼如风和左间明在山洞里养伤,饿了摘林中野果,渴了喝江河之水,冷了就相依偎在一起取暖,过得还算是瑟意闲悠。

这日,楼如风出了山洞到林中闲步。此树木虽沾满白白的雪霜却仍显翠绿,看了让人心旷神怡。
数日未出来走动,楼如风缓缓的跺着步。他的面色仍嫌苍白了些,但已有了点血色。
“风!”后面传来了叫唤。
楼如风一回头,就看到左间明手捧着那件毛裘快步走来。
他走到身前,手一扬,把毛裘披在如风的身上,“别着凉了,你伤还没好啊。”
如风举起手覆在那双忙碌的手上,笑容不自觉又出现在嘴边,银光闪动,眸中柔情似水。自那晚起左间明就不再叫他如风大哥了,而是直呼他的单字。
“我知道了。”虽然他不感到冷,但左间明的心意还是令他十分高兴。他把手搭上他的肩,“来,陪我走走。”
左间明温顺的由着楼如风搭着慢慢的向前走。身子紧紧地挨着他,可能是那晚的缘故,他现在已经习惯了有如风的体温伴随,这样他才感安心。

天上长空浮云,山林秀丽峰峦,垲垲积雪仿佛是浮在云端。
俩人漫步于这碧天轻云,绿树银霜当中,当真心致灵静,愉悦非常。
左间明很喜欢这种感觉,没有世间的烦幽。他真的希望能永远和楼如风在这里相下去。但,他知道是不可能的。在他们俩人之间还存在着许多问题,许多沟壑。在他们之间有左间容,有日阳教,有水天宫,可能还有那个紫齐王。再来,楼如风自己也还有着许多秘密。这些他都不敢问,怕问了,如今的一切就会消失无踪……
1 真相

山中方数日,世上已千年
楼如风和左间明在伏虎山群的一洞中度过了将近一个月的光景。
楼如风被青锋剑所砍伤的划口已是大致上愈合了,而胸前的箭伤由于箭头上涂有腐水,虽后来长浸于河水中清洗,但伤害已造成,所以恢复较慢。即使如此,楼如风的面色连左间明都看得出他在复原了。

“明。”楼如风叫住了左间明正要出洞去取水的身形。
“什么?”左间明放下手中的叶片,回头疑惑的看着他。
“你坐过来,我有事要和你说。”
左间明走到如风身旁,习惯性的挨着他坐下,更把头枕在他的肩头上,看着眼前飘动的银丝。楼如风的发色和眼色一直都没有回复到黑色。
“明,我好得差不多了,也是时候要出去了。”感到怀里的身子明显的一颤,他伸过手握住那只有点冰凉的手。
“我认为你应该要知道事实的真相。”

“……你说。” 要来的始终要来。
“你知道堰京的左家吗?”
“知道,那个圣巫之家,听说是受到圣兽保护的家族。风,虽然我也姓左,但和他们没有关系的。”
“不!你和他们绝对有关,你和间容就是左家这一代的唯一血脉。”楼如风摇头说出秘密。
“不可能!我怎么不知道?!”左间明一下子坐直身子。
“你和间容是在十五年前到水天宫的吧。那时你应该还很小,不记得不奇怪。我想间容是知道的。”想到他离开日阳教时左间容的魔相,楼如风的心就不由沉下。
“姐姐……她从没有和我说过啊!”咋一听闻自己原来还有亲人,而且还是望族,左间明可说是呆住了。
“可能她就是不想让你知道吧。”
“为什么?”左间明不解,为什么姐姐连他们的身世都不和他说。
“因为……身为左家的人本身就是一个不幸!”银眸下一片的黝。

“……不幸?为什么这样说?”
楼如风凝视着左间明,惊慌失措的心已从那双睁大的眼中毫无掩饰地表露出来。他伸过手,把那个身子揽进怀里给予无言的力量,让他能继续接受背后的真相。
“一千年前,大地中还是一片混乱,人神妖魔共存于世。”左间明只能静静的依偎在楼如风温暖的怀里听着不可思议的事。
“那时世间没有一个既定的规则,每一族都按照自己的意愿来生存着。”楼如风的眼廉中闪着幽幽的银光,轻声地述说着远古的故事。
“后来,在人族中出现一个人,他找到当时光之一族的将领同意联盟,助他统一这个大地。”
“他成功了?”
“是的,他成功了。光族助他扫荡天下,最后还出面与暗黑圣族魔族签订天地和平的天地契约。他就是白圣王朝的圣祖――白悠燃。”
“我以为这是古书上夸大的说法,原来真的有什么圣族啊,魔族的啊?”的确,经过千年的时间洗礼,事实早已被染上了传奇的色彩,后世人又哪里分得出孰真孰假?
楼如风笑笑, “然而,契约中列明,在人世间有一家族每代会诞生一对双生子,为圣魔双子。圣子献于魔族,魔子存于光族,为保契约的履行而作为人质。”
“……那个就是左家?”
“是。”
“我和姐姐就是那个圣魔双子?”
“是的。”
“……”
“那你呢?你在这当中又扮演着什么角色?”
“……我是光族的第三十一代暗玄将。” 银眸定定地回望那双带有黯然的黑眼,没有丝毫的逃避。
“果然……你接近我们是有目的的。”左间明把头扭开,移开视线。手握紧了,心也开始刺痛了,虽然早猜到,但说穿了,他还是觉得难受。
一只有力的手马上扳过他的脑袋,湿热柔软的唇印了上来,灵巧的舌头突破他的唇瓣钻了过去,与他的纠缠在一起,不离不弃。
唇分,彼此的呼吸吐在了对方的面上。

“我一族从不做违心之事。我承认当初是有刻意之心,但即使你是圣魔双子还不能让我刃青峰剑,档腐水之箭。”
“……当真吗?”提到这个,眼里又有了湿意了。他该相信吗?太多的事了,他还不能接受。
“我没有必要骗你!” 银色的眼里满满的是认真,是真诚,没有欺骗,也无须说假,在光族中不需要虚情假意。手指轻拭着那又再一滑下眼廉的泪水,唇又一爱怜地印上……他会让他相信他的心的,光族战士一生只会动一情,永世不逾。
轻吻那些咸咸的泪珠,安慰那颗浮动不定的心――

――
半响,待左间明稍作平复后,楼如风继续未完的故事。“十年前,我在昆仑山上遇到父亲大人,才跟他一起到日阳教的。”
“……那你以前是住在哪里的?昆仑山吗?”
“是的。其实很久以前那里是一道「门」。是一道通往外世的「门」。不过早已关闭了。”
“为什么?”
“也是因为白悠燃。他当年背弃了我族的玄将,令他魂散。所以那一代的蓝帅下令关闭「门」。这也是为什么圣兽只剩下皇宫中那一只的缘故。”
“……白悠燃……也就是紫齐王白悠吗?”左间明皱着眉,想着。
“没错!他就是当年的白悠燃。”
“那他不就是有一千岁了?!”左间明惊叫道,但回头一想,“不对啊,紫齐王可是真的从小长大的啊,这是谁都知道的啊。”
“也没错,他是白悠燃也是当今的紫齐王白悠。他的灵魂被刻上了印记,每一世的记忆都不会随轮回而消失。”
“……这……真难以置信啊。”
“的确。”
拘起一把银丝把玩着,柔软的质感与流动的灵光都在述说着它的真实。“若不是看到这些,我真的以为你在说神话啊。”
楼如风宠溺的亲了下他的额头,“还有一件事,你要知道的,就是……”接着,就把在日阳教中的事说了一遍,不过瞒住了左间容的异变。
“你是说,有阴影?!”听到欧与样也发生了事故,左间明又皱起眉,“对了,我忘了和你说,那天就是左护法把我打昏的。”
“我知道,我透过他的心看到了当时的情形。不过他是被人利用了。”
“谁?”
“列度。应该说是使法遮蔽水鹰的眼的人,他利用了列度,又用列度去操纵样叔。最后还对他痛下杀手。若非我在,样叔恐怕到了黄泉路还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回想此事,时间上很巧合。左间明一被绑走,样叔就出事了。其实他们大可不用下杀手的,欧与样根本就不会记得做过了什么的。况且他们既然懂得事先遮着水鹰的眼来使他失去感触,也应该知道有他在,是不会让欧与样就这样死的。难道,那只是用来拌住他而已?好让带走明的人能有足够时间到达紫齐王府?但,他还是会追来的啊,凭紫齐王是不能阻挡他的啊,或许说,他们真正的目的并非是左间明,而是――
想到如此,楼如风眯起银眸,冷烈之色溢满。可能连紫齐王也被利用了!
“你想到什么了?!”被身边人突然散发的冷冷杀意吓了一跳,左间明惊疑地看着楼如风。
“我在想――日阳教可能出事了。”
“啊?怎会?有谁能在短时间内动摇日阳教呢?”
“时间太过巧合了,不会错的。其实从和你们见面至今,我已发现在这世间有股连我也看不到的势力存在,跟着就发生了很多事。或许,日阳教才是他真正的目标。”
“我?对了,刚刚你说我和姐姐是那个什么圣魔双子,但,我们根本就不是双生子啊!”

“就是这样才更奇怪。双子的出身早已在天地契约中定落,除了签约者谁也不能改变的。等等,签约者……难道!”楼如风猛然的醒觉,他睁大银光闪闪的眸子盯着左间明。
“难道什么?这又怎么了吗?”被看得有点发毛,左间明喃喃说道。
“……我想,我可能知道是谁在操纵这一切了……”

※ ※※

日阳山・日阳教
位南方的日阳山可说是一年四季如春,荫绿一片,即使是在寒冬之时也只是风冷雨寒,最厉害也不过飘点小雪。
但不知为何,今年的天气特别的反常,一连几天在极南之地的日阳山居然下起了鹅毛大雪,而且一下就是多日,一点停止的意思都没有。

楼天行披了一件大披风,缓缓的穿过庭院来到风鹰阁。他登上楼阁推门走进房中。
房中摆设简朴,一个畏绺艨了内外室,内室中只是一床一柜,外室也不过多了一套桌椅和一个书柜。墙上挂的也不是什么锦绣美玉,而是出于房中主人手笔的字画。画中有山清水秀,字中有龙腾虎跃,都在显示着笔者的不凡。
楼天行走近一幅画,伸出手轻轻的在其上摸索着。他从不知道楼如风心里想的是什么,在经过致痛的失去后,他对楼如风是一惯的纵容,无论他要什么,他都会尽力满足他的。然而,如风却从不要求什么,就连身为日阳教的少主,也从不要求过问教中事务。
看着画里静中欲动,粗中有细,显心致灵静中又带磅礴。楼天行眼中隐露茫然。可能因为并非真正的父子吧,他和楼如风之间有真情却缺少亲近,楼如风对他是很孝顺,但也可说是恭敬。这一直是隔在他们之间的一道沟壑。有时,他会想,若如风是他的亲骨肉,是不是就会想其他人的孩子一样向父亲散娇,或是任性的要求一些无理的事?
欧与样和林起非到现在还在为当年他不问如风出身就收为义子的事谨谨于怀,一开始他是认为无论如风是谁,他都愿意接纳他,现在则是不敢问,怕一开口,就会连这个儿子都失去了……
想到这楼如风把欧与样从鬼门关上拉回来,楼天行叹了口气。没错,他是很高兴欧与样能救回,但,他也知道。当时欧与样应该是已经死了的。能在那种情况下把人救回来,更是在瞬间把已碎的经脉内腑补全,任谁也知道,那已不是人力的范围了!
他有预感,可能就快要知道楼如风是谁了吧,知道一些他十年前该问而未问,如今却是不敢问的东西……他还会认他这个父亲吗?楼天行眼中流露出哀伤……

大雪还在肆无忌惮地从天上落下,仿佛要覆盖一切般。
一阵细细的踏着雪而来的脚步声响起。一会儿,一人带着一股幽香出现在房前。
“啊!楼教主。”左间容手中捧着一个香炉,向背对着她的楼天行福了福。
慢慢的转过身来,楼天行的神情回复到一惯的冷然。
“你怎会来这里?”
“我见下了几天的雪了,怕如风大哥房中空湿,特拿了个香炉来熏熏。”
“不必了。风儿的住自会有人打理的。”楼天行边说边向着门口走去。楼如风喜欢清静,所以这里也没有太多的仆从,楼天行也不想多余的人来打扰房里的净朴。
“是。”左间容再对他福一福,让开身子。半敛的眼廉下闪烁着只有她自己知道的光芒。

就在楼天行与左间容侧肩而过的时候,从香炉中飘过来的郁香使人心神一阵摇荡。
怎么回事?!楼天行甩甩头,想把突来的昏阙甩掉,迎面吹来的强劲冬风居然吹不散那股炉香,并且越发的浓烈了。楼天行伸手伏在门把上,试图站稳。
“教主,请小心啊。”左间容空出一手扶住了楼天行摇摇欲坠的高大身形。艳红的樱唇上翘,笑得抚媚而得逞。

“你――”楼天行则头看向左间容,这香中有问题。然而眼前一片模糊,一切摇摇变幻,在身前的人已不再是左间容了,而是他一直都埋在心底的人儿。
柔儿,是你吗?十五年来,他夜夜思念的人儿啊。
伸手把人猛的搂进怀里,楼天行象是找到了至宝。香炉砰然坠地,一炉的香料散满一地,香气更加的浓郁了。
“柔儿,我好想你啊,你终于又回到我身边了。”楼天行一脸的惊喜,他一把抱起怀里的人儿,大步向着内室走去,若大的披风从他肩上松落……
房门被风轻声关上,大雪还在纷纷扬扬,房内却是遮不住的春色满溢――
只是房外蔓延的一团黑气却让人心惊,仿佛在预兆着黑暗的到来……
15 皇城惊变
堰京――凤凰阁
凤凰阁是被誉为天下第一楼的酒家,在京城荣之地更是建得富丽堂皇,精美绝仑。
凤凰阁的厅堂中坐满京城大族的公子哥儿,个个华贵服饰,腰佩翠玉,出手阔气。一围又一围的雅座,美味佳肴,酒香浓郁,一边品尝,一边倾谈近日的大事。
“柳兄,你舅舅是在宫中办差的,近来有什么新消息的啊?”在二楼靠窗的一席雅座中,一名华服公子轻声问着旁边的一位蓝衣公子。
“呀,张兄啊,你怎么问起在下了?舅舅他从不和在下谈公事的啊。”
“别装了,柳兄。现在各大家中谁不知道啊?紫齐王这一个月来调动大军频频动作,是不是――要逼宫啊?”说到后面,华服公子更把本就不高的音量压得更低了。
“张兄,你不要乱讲啊!这可是要杀头的事呢。”
“柳兄啊,咱们两家都十几年的交情了,你就告诉在下吧。现在各大家族人人自危,家父也是在考虑是否要暂离京城呢。”
“哎,见是你在下才说的啊。张兄,你知道吗?皇上已经有将近十天称病了啊。现在都是紫齐王在把持着呢!”蓝衣公子把头揍过去偷偷摸摸地说道。
“真的?!难道他真的要……”华服公子惊呼。
与皇宫相隔不到一条街上立着一栋威严雄伟的建筑――神勇王府。
神勇王白令,依旧的金冠红绫,锦黄服饰。他满面愁容地负着手在正厅中来来回回的跺着步。
烛火通明的厅堂中只有他一个人,更显孤寂和烦幽。
哎,现在要怎么办呢?本来还想助皇兄一臂之力的,现在却连自己都自身难保,应该怎么办呢?

“――白兄――”一道悠长低沉的声音出现在耳边,“――白兄――是如风――把烛火灭了――”是楼如风用传音之术。
白令一个醒神,马上走到烛灯旁把火吹灭,顿时,偌大的厅堂之上一片漆黑。
白令运功于眼,看到俩道人影从外面飘进厅中。他大喜迎上。
“如风?!”
“白兄。”楼如风带着左间明掠进厅内。
“如风,你没事吧?!”那日紫齐王宁愿烧了府第也要追赶一人,起初还不知道是谁,后来听说那人在怀河被围重创后,眼睛和头发都变成了银色,诡异非常。他就猜测是如风。
“还好!多谢关心!”对于这一好友的关心,楼如风可是说笑意盈目,打从心里的感谢。
“那就好。”

“不说这个了,白兄,皇城出事了?”
“哎!一言难尽啊。”一谈及此,烦愁又出现在白令的面上。
“白兄可是不相信在下?”
“不是,我只是不知道该如何说。本来一切都相安无事的,哪知会突然变成这样啊。王叔要皇位的话,早在当年就应该能得到了啊,何用等到现在?”白令皱眉苦思。
“可能他要的不是皇位吧。”楼如风半敛着眼廉在一旁说道。
“若是如此,他又何必幽禁皇兄?!”
“……或许他要动用朝廷大势力,而你皇兄却不同意。”
“说到这个,我就更搞不清楚了。王叔只不过是到那些人的府上转了一圈而已,就把原来势死效忠我们的人抢走,他究竟有什么力量?”想到就只不过在几天的时间里,他和白戎数年来辛苦建立的势力就被瓦解了,白令就心里难受万分,却,又不得不佩服白悠的能力啊。
“……”

左间明一直在旁没有插嘴,此时,他与如风相握的手紧缩了下,又用眼示意如风说正事。
楼如风会意,开口道。“白兄,其实今日在下前来是想你帮忙办一件事的。”
“别客气,能帮的我一定尽力,就怕现在这样,我已经没什么力量帮你了。”
“白兄有办法能见左家之人吗?”
“左家?左祭师?”
“不错。”
“这……”
“有问题吗?”见白令犹豫,左间明就急问了一句。
“哎,我现在连王府都出不去啊,而左祭师又在宫中的府院,我怎么带你们去见他?”不是他不想帮,而是他真的无能为力啊。
“关于这个,你只要能帮我们送样东西出去就可以了。”楼如风和左间明对看一眼,更从怀里掏出一物,说道。
“这样的话,或许我还可以想想办法。”看着楼如风递过来的东西,白令眼中闪烁的回道。

※ ※※

“主人。”
“如何?有动静了吗?”
“是,神勇王昨夜在厅堂的时候曾一度灭了灯火。今早他的心腹就到了左祭府。”
“终于来了吗?哼。”眼眸眯起,一抹狠辣出现眼底。
“……日阳山那边进行得怎样?”

“一切就计划进行。”
“好!左祭府一有什么动静马上来通知本王。”
“是!”
紫齐王看着紫檀书桌上的一封密涵,冷冷的笑了。楼如风啊,楼如风。想不到你竟然就是楼天行的义子,真是太巧合了!你以为那天能走得掉,本王就不能再逼你出来吗?本王这无论如何都要有个解决!

※ ※※

“风?”
“嗯?”
“你真的认为能瞒过紫齐王吗?”左间明忧心葱葱的问着身边的人。
“怎会?这个神勇王府都在他的监视之下,白令一有什么动作,他马上就会知道的了。不,应该说是整个堰京城都在他的掌控之内,无论我们找谁或是打算干什么也瞒不过他的。”楼如风微微一笑的说出现况。
“那你还要白令把东西送出去?还要住在这里?”一把抓住他的衣襟,左间明紧张地说道。
“我就是要他来,事情始终要解决的,况且他做的已经够多了,在这样下去就不可收拾了。”牵起那只慌乱的手,楼如风俯身在上面烙上一吻,轻柔地安抚道,眸子中情意流动。
“别担心,我不会让人伤害你。而且我不会再让他有机会伤我第二的!”
天上彩霞遍布,雪后的晴朗更让人神清气爽。本是出来游玩的好天气,而堰京内城之中却是剑拔弩张,街上兵士林立,尤其从左祭府来了一顶轿停在了神勇王府门前,紧张的气氛再升极,随时有可能出现血光――

神勇王府正殿厅中坐了四个人。分别是坐在主位上的神勇王白令,在他左下首的楼如风和左间明,还有就是坐在右下首的当朝大祭师――左慈。
左间明一直紧紧地抓住身边楼如风的手,一面悄然打量着对面的据说是他亲人的左慈。只见他一身的蓝金色祭师服饰打扮,额上扎了一条印着左家家徽的黑色额带。两鬓已有华霜,虽不会武功却有着逼人的气势。
左慈一双炯炯有神的锐眼同样的在无声的打量着左间明和楼如风。他的眼光在俩人身上来回转动,似是在探究,又似在考量。

“咳。”坐在主位的白令出声打断厅中从一进门就沉默的两方人。
“让本王来介绍一下,这边的是楼如风公子和左间明公子。这边的是我们天朝的大祭师左祭师。”一直到如今,白令才知道楼如风原来就是那个从不露面的神秘的日阳教少主,不过知道的也仅此而已。
听得左间明之名,左慈明显的颤了一下,更用眼睛紧紧地盯着左间明的面容猛瞧。
左间明握住楼如风的手不觉又紧了紧,用眼瞄了他一眼,对于这个亲人,他可是陌生的很。
而在一旁的楼如风也只是静静地打量着左慈,眸子中不时的闪着让人难明的思。

“咳咳!敢问祭师到本王府上是所为何事?”白令再一的打断厅中有点诡异的气氛。
半响,左慈收回看向左间明的眼光改而看向白令。他身手从怀里那出一个小布包,打开。“王爷让人为本祭送来这样东西,不知所以谓何?万望王爷为本祭解惑。”
包中的是一小簇发丝,但不是常人的黑色,而是光彩流窜的银。
“这个……”白令把视线射向一直坐着不说话的楼如风。

“这是在下请王爷让人送给祭师过目的。”楼如风笑笑接口道,只是笑意未到达眼里。
“哦,那请这位公子告知本祭,这是从何得来的?”
“在在下回答之前,可否请祭师先告诉在下你从这里看到什么?”
“……”
左慈皱起眉头,凝视了楼如风片刻,眼中映出的始终只是微笑而坐的身形。
“…你是谁?”看不出他的本质,左慈单刀直问道。

楼如风挑高剑眉,似笑非笑。“你看不出来?”
“是看不到!”
楼如风一手扶在椅背上,手指轻点,一边看着左慈,略略地点着头。
“你的确不应该看到的。严格来说,你们左家并没有被赋予这种能力。你是在何时有的呢?十五年前?”

听着楼如风说着没人知道的秘密,左慈胧起的浓眉皱得更紧了。这个人,他看不出魂色,这是从他得到异能以来没有发生过的事。
“是你让人送走圣魔双子的吧。”不理左慈难看的面色,楼如风继续说着令让惊异的话。
“你――”这回左慈再也忍不住,一下子从椅上站起来,狠狠地盯着如风,他怎么会知道只记载在左家古籍上的名字?!
“别紧张,我们不会是敌人的。”相对于左慈的激动,楼如风就气定神闲。
“对啊,对啊。左祭师不用动气。上的案件就是如风他破的。”看到有点不对,白令忙在一旁打着趣,劝道。
“――是你?!”左慈一听,更是一种见鬼的表情看着楼如风。
“是我!没错。”
上白令带回来的葬针上刻的章纹,并非是什么门派的标记,而是一个远古时就已消失的族群所用的符咒。“那么你就是……”
“是的话,你打算如何?”楼如风一直是一幅以不变应万变的态度,他微侧着头看向左慈。
白令看看这边,又看看那个,这是什么状况啊?左间明也是一脸的紧张,气氛象是一触即发……

只见左慈在盯了楼如风半响后,大步的走过去。
“呀!左祭师,冷静点啊。”白令见状,马上从位子上站起来,想是要阻止看似一脸阴冷的左慈。
出乎他意料的,左慈行至楼如风身前一步外停下,居然下拜行礼。
“左家第一百四十四代掌印见过阁下。”
白令即时目瞪口呆得定在当场,就算见到皇上,左家人也从不行此大礼的。

“风!”相对如楼如风的坦然受礼,左间明就坐不住了,他甩开楼如风握着他的手站起身来,说到底,左慈也是他的长辈啊。

对着左间明安慰的一笑,楼如风伸手扶住左慈。“祭师不必多礼了。”
“是!”相较于刚刚的剑拔弩张,现在左慈的态度看说是有天渊之别。
“祭师不必对如风用劲语,在下并非祭师心目中的那个人。”楼如风对左慈的态度改变毫不惊讶,毕竟左慈能从葬针上看出异样,就应该能从他的银发中看到他隐藏的本质,况且是他刻意让他看到的。
“是。”左家说就说是受圣兽庇护的家族,其实却只是一个牺牲品。这点是历代左家掌权者所知道的真相。而眼前的人应该就是古籍上所记载的远古神族吧。他的到来能改变那两个孩子注定的悲剧宿命吗?看着依偎在楼如风身则的左间明,他衷心的如此希望。

“左祭师,请回答如风刚刚的问题吧,你的能力是在十五年前出现的吗?”
“啊!是的。阁下。”左慈回想当年,尽量的说得详细些。“在十五年前的一个夜晚,我偶尔梦回,见血光冲天,本只觉奇怪。但后来就听到说柳家惨案发生了。跟着我就发觉自己能预知某些事和能通过某些物件来看透本质。”
“嗯。十五年前,柳家血案,日阳教,左家……唔,看来当真不是巧合啊。”一边点头想着,楼如风的眼眸微微眯起,更是不时的掠过慑人的银光。
“风,姐姐会出事吗?”这时,左间明终于忍不住,插嘴问了一个一直想问的问题。
“明,现在恐怕不是会不会的问题了,而是严重到何种地步的问题。”从多般迹象来看,他的猜测已经不再是猜测了吧。
“那怎么办?”左间明面容煞白,他知道在如风身边,自己不会有什么,但他也更加的希望左间容平安。从听如风谈及日阳教可能发生变故,他就一直担心。若不是为了他,楼如风现在应该在山上的,那就根本不会出事了――
“不是你的错。就算不是为了你,我也会被调离山上的。这一切都被算好了的。没有你,事情一样会发生。”楼如风看出了左间明的心思,上前轻轻地把他揽进怀里,拍着他的背,要他不要自责。
呼吸着令人心安的气息,左间明在熟悉的怀里轻轻地闭了闭眼,试图平复紊乱的心境,现在想什么也是于事无补的了吧。
一旁的白令可说是被一连串的事搞得昏昏呼呼的,只能瞪大眼看着,到现在一句话还说不出来。

片刻,楼如风把左间明拉到椅子上,把他按下,再蹲在他身前,“别想太多了。嗯?我会解决的。”
“……好。”
楼如风揍上前在他额上印下一吻,轻柔似蜻蜓点水,却偏偏能给予左间明无限的安抚。

楼如风站直身子,探手拿出一块小巧的玉佩。玉的一面是用古篆刻的一个“风”字,是楼天行送予楼如风的玉佩,后来他转送给左间容,再后来在日阳山上时左间容被列度偷袭掉落后再到了楼天行手中,楼天行又把它交还于楼如风。这上面沾有楼天行和左间容俩人的气息。
他走到左慈跟前,“左祭师,在下想借助你的能力帮我看一下。上我受伤后就和我的水鹰失去了联系。”
“好的!”伸手接过玉佩,左慈把它停靠胸前,闭上眼,默默感应。而楼如风则是一眨不眨的看着他,就象是要通过他而看见自己想看到的。
左慈闭着眼,一片漆黑中慢慢的出现了一些红光,越来越盛的红如同鲜血般。而在这红中什么也没有,什么也看不见……
当左慈再睁开双眼时,眼前的楼如风已是满面的凝重。看来他不用转述刚刚看到的了。

“风,如何?”左间明紧张的问到。
“不太好啊!”楼如风叹道,想不到啊,才几天而已,就出事了。
“那我们快回去吧!”
“走是一定的。不过走之前还有事要解决。”
“要解决什么――”话还没有说完,在场的人都闭了嘴,一齐把目光看向殿门。

就在此时,殿外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由远而至,一直到了正厅之前。砰的一声巨响,厅门被人用力的打开。
一人紫衣金冠,气势逼人地大步垮进厅中。
来者正是紫齐王白悠。
16 目的・伤痛

“好象不欢迎本王啊!”紫齐王环视盯着他瞧的四人,挑眉说道。
“白令见过王叔。”白令上前见礼。虽说现在双方暗地里斗得你死我活的,但表面上白悠还是他的长辈,基本的礼仪不可废。
紫齐王只是睇了白令一眼,也不回礼。他劲自走到楼如风身前,对上如风漆黑的眼眸,嘴边扯出一未没有笑意的笑。
“楼公子好厉害啊!这是第二了吧。你闯入本王的布局而不惊动守卫。当真令本王佩服非常啊。”
“王爷真客气,你那一剑一箭可是令如风末此难忘啊!”若非他使计用青锋剑破了他的护身罡气在前,他又岂会被腐箭所伤?真不能少看当年被上代蓝帅所看中的人啊!
“哼!”对于楼如风的讽刺,紫齐王哼了哼,目光掠过左间明,一道的阴狠使得左间明把身子更加的靠近楼如风。最后,紫齐王把目光定在了在一旁的左慈身上。
“左祭师好有兴致啊。居然有空到神勇王府来作客,还不如留在你的左祭府为万民祈福。”
“紫齐王才是吧。”左慈一点不让的与紫齐王的利目对视着,“王爷空有力而不为民,只为私欲。白白浪费了上天的所赐。”通过神力,他可以看到紫齐王做了许多血腥,包括十五年前的血案。

“哈哈哈――”一阵的仰天长笑,紫齐王笑得苍凉。“天赐的能力?!哈哈哈!天赐的!本王情愿不要!”
“你尝过想忘又忘不了的感觉吗?你知道想哭却没有泪的痛苦吗?你了解生生世世都带着遗憾而逝又生生世世都带着思念而生的滋味吗?” 冷声说出了千年来埋灵魂的悲痛,紫齐王眼里没有疯狂的激昂,有的只是死水般的寂静。
“只有你们这种没有尝过的人才会认为是天赐的宝啊!”平静的语气反而让人更感到那种超越一切的绝望和透不出一丝光明的重重黑暗。
“你……”太过沉重的悲哀笼罩,使得左慈被怔住了。他想不到一句话而已就引起紫齐王如此的反应。他原本只是看到紫齐王的魂色很强,似有什么守护着,但,他不知道原来……
一旁的白令也是震撼无比,他和白戎一直都可说是在白悠的阴影下存活的。白悠生来就拥有高贵的身份,本身也是才智高绝之人,还有一大批的所谓拥护正统的朝臣在背后支持着。虽然当年白悠推脱不继位,但谁也不知道今日他会不会反悔。毕竟白悠拥有的是比他们还要多的筹码。白令从未见过白悠也有如此的一面,一直以来,他都表现得冷静阴狠,事事运筹帷幄,一手掌控天下。
“风……”左间明也有点被紫齐王的样子吓到,不禁又想起那日在怀河畔的场面。他紧紧地抓住楼如风的手中已有冷汗渗出。
而站在旁边的楼如风则是一脸的嘲讽,他看着紫齐王的眼中没有惊愕,没有同情,有的只是冷然,和象是要刺穿人心般的凌厉。

好半响,紫齐王都是默然不语。他也想不到埋于心底的感情会因左慈的一句话而说出来。是目的快达到了吧,所以也不用再压抑什么了。他闭上眼,很快的,就什么都会结束了,很快的……无论是何种结果,他都不会再等了……月啊……
抬头环顾众人各异的面孔,紫齐王不易察觉地笑了下。呵,辗转千年,什么人没有见过?此时在场的表现都很可笑啊,一副见鬼的样子。只除了楼如风。真不愧为神族的战士,当真是冷静无比。就连他的身份,他还查了很久呢,若不是通过左间明,可能到现在还发现不了啊。
“楼公子很镇定嘛。就不知你知道这几天发生的事后还会不会如此平静呢?!”
楼如风横挑剑眉,沉着而冷然,以不变应万变。“喔?王爷是想说日阳教发生的变故吧。如风倒是略有所闻啊。”
“呵呵,果然是瞒不过你啊。只是不知你知不知道楼天行已经退下教主之位了呢?”看到楼如风因他的话而皱起的眉,紫齐王不禁心下痛快啊。
“你想知道新一届的日阳教主是谁吗?你一定意想不到啊。”
听此说法,不用多想就知道是非常的不妙了,楼如风的眸子中潸潸银芒不断。

他冷哼道,“恐怕一切还要拜王爷所赐吧。”
“那倒是,若非本王调动大军助兴,新教主又岂能在如此短的时间里把那些灵顽不灵的人尽数铲除啊?!你说是吧。”发怒吧,尽情的爆发吧,这样才能达到他的目的啊。
过于明显的挑拌,使得楼如风也不由得心生奋恨。对于光族战士来说,对一切都可以平静以对,只有对自己在乎的人才能牵动情绪起伏。紫齐王很显然的知道这一点。
厅中明显的气压下降,杀意从楼如风身上不断上升。他眯起的眸子中银光更盛,冷烈的气息令得身旁的左间明也不由得退离几步。
“怎么?你还不知道吧,我的大军到山上时听说他已经不行了啊。你现在过去看到的恐怕也不过是尘土一堆而已了……”见楼如风已有反应,紫齐王更加的说着激怒他的话语。

眼眸煞时睁大,乌黑的头发也瞬间转变为银丝,楼如风身形如电地向着紫齐王掠过去,右手象铁钳般紧紧地拷住了紫齐王的脖子,把他整个人从地上提了起来。
“你在试图激怒我,为什么?”平静的语气,毫无表情的面容,却配着绝不平静的冷然杀气,造成了更是让人心寒的压抑。

殿厅外,团团围着的紫齐王的家将属下见主子被胁,想冲进厅里,却被一道无形的气墙所挡,一步都不能踏进。只能在外面叫嚣着。
“狂徒,不要伤害王爷。”
“你敢动王爷一根头发,我们绝不放过你的――”
对于殿外威胁性的叫喊,楼如风一点都不受影响,他左手负后,右手紧紧掐着紫齐王,力道慢慢的收紧。
“如风,你冷静点!不要杀他啊……”一直观看的白令也想上前劝阻,却发现一步都动不了。旁边的左间明和左慈均有所感。

紫齐王本有着绝高等功力,此时却是全用不上,感到喉间的力道不断地紧缩,还想说什么却已经发不出声音了,呼吸也不顺畅,窒息感蔓延全身。慢慢地,眼前也开始发黑了。
生生世世的烙印早已使他筋疲力尽。然而,即使他死亡还是不能解除这种痛苦。只有光族战士的力量才能对抗光族的咒印,死在楼如风的手中或许就能得到真正的解脱吧。
……月……是不是当最后的毁灭才能再重逢?

就在紫齐王的意识即将失去的时候,脖子上的力道聚失。被提高的身子一下子坠下。
“咳――咳咳”跌在地上的紫齐王抚着颈项一阵猛咳,张开嘴透着大气。
楼如风则是蹙眉盯着他瞧,银眸中若有所思……

“为……什么……松手?”紫齐王抬头狼狈而又带疑惑的看着楼如风。他不明白,做了那么多,到头来还是白费吗?一切的痛苦将会继续,以后还会再有机会吗?为什么?他们杀人应该不会手软才对啊?
“你想死在我手中来消除印誓吗?的确聪明!可惜你的问题不是我所能涉及的领域。”楼如风俯下银眸,谈谈的说出紫齐王的企图。
紫齐王一脸的凄然,经历了千年的思念,走过了千年的孤独,品尝了千年的锥心之痛,什么时候能走到尽头?若是毁灭才是解脱,他是从心底开始渴求啊。
“为什么……我只是想要一个解脱而已啊……”他伸手身手想要抓住楼如风,想要狠狠地质问,他已经后悔了,还不行吗?他已经得到千年的惩罚了,还不够吗?为什么?为什么……
然而,当他的手就要触到楼如风的衣襟时,一股强大的扯力将他扯离楼如风身旁。紫齐王被反震跌出几步。
“哼!没有青锋剑,你以为还能伤我吗?”楼如风冷眼看着紫齐王狼狈不堪的身形,说话的声音甚至没有起伏。

此时殿中三人感到身上的无形压力也在消减,并逐渐消失。左间明走到楼如风身边,伸手拉住他的,轻声唤道,“风!他……”他觉得紫齐王有点可怜,生生世世的记忆一直伴随,是幸也是不幸吧!若换了是他的话,可能早就疯了。
楼如风侧头看了左间明一眼,感觉到左间明心里的难受,明白他看到紫齐王就有点担心他们的将来。手里紧了紧,如风对着左间明微微的摇了摇头。
“王爷,你的问题不是我所能解决的。不过,我找来了能解决的人。”楼如风对还一脸憔悴落寂的紫齐王说到。

就象是响应如风的话般,殿外又传来了一阵骚动。只见围在殿厅外的人群不知在争执什么,好象来了强敌般都看着外面,更如临大敌地握紧手中兵刃。
不一会儿,人群向两旁退开,让出中间一条路。如其说是退开,还不如说是琅不稳地被无形之力弹开更为贴切。
厅里的人可看到从中间空出来的路上,走来一人。
同样的一身轻紫色衣衫,却与紫齐王的感觉完全不一样,给人以飘逸,轻盈,洒脱之感。一头垂下的紫黑色长发没有束起,在风中随意卷动却奇异的没有丝毫零乱。玉面俊朗,眼廉下的是蓝中带有点灰色的眸瞳。
他走进厅中,打量了众人一眼,目光在紫齐王身上停了一会,最后把视线定在楼如风身上。

“来了吗?真是及时啊。”如风望着来者轻轻笑道。
“还不来,不怕被你追砍呢!”同样的回以笑语,来人不着痕迹的留意着楼如风身旁的左间明。
“冥音,这里就交给你了,迟早要解决的。”楼如风点点下巴,示意着。
“对你,对他都好。”
冥音顺着看过去,见得几步外的紫齐王用一种惊异的目光看着自己,里面惊喜,疑惑,失望,悲伤一直变换,若得若失。冥音知道紫齐王一定把他和月的形象重叠在一起了。
“的确,该是时候要解决的了。”他轻声吐出淡淡的话语,蓝灰色的眸子在看向紫齐王时变得悠远难懂――
楼如风朝他点点头,拉着左间明就要离去。

“等等啊……”叫着他的是左慈。
从冥音一出现,左慈的眼光就在他身上打转,这个人和楼如风是一样的。此时见楼如风就要走,忙出声制止。他还有许多问题要问他啊。
“如风,你――”白令也终于找到开口的机会了。他也有很多事情要搞清楚的啊,这里发生的一切把他弄得一头雾水,楼如风是谁?为什么左慈对他如此的恭敬?紫齐王又是谁?他真的是他的王叔白悠吗?还是……

“你们有什么就找冥音吧,他才是麒麟一族的。”楼如风回眸说道。与白圣王朝签订盟约的神兽是仁兽苍麒,而冥音正是当代的麒麟族之长。
说完,楼如风就拉着还在不住张望的左间明从冥音来的路上穿越殿外的那些人而去。

※ ※※※

厅中一片沉寂,紫齐王,左慈,白令三人的目光一致的紧紧盯着这个名唤冥音的年轻男子。
冥音对他们的打量只是微微一笑,“我乃麒麟一族第二十四代族长――紫冥音。”
“……你不是月……你是谁?和月有什么关系?” 紫齐王死死地瞧住他,口中喃喃说道。太象了,眼前的紫冥音唤醒了他早已模糊的记忆,和那个遥远中的人是如此地相象啊。

紫冥音听到他的话,嘴边的笑更浓了,只是笑意却到达不了那双蓝灰的眸瞳里。
“你在我们族里可是有名的很啊,白悠燃。你就是和我父亲大人签定盟誓却又背弃盟约,使得父亲大人落得如斯下场的那个人间王者吧……”

※ ※※※※
被拉着走的左间明对于刚刚的事还是有点迷迷糊糊的,他扯住楼如风问道。“风,刚刚那个是谁啊?”
如风拖着他的手一路出了神勇王府,把那些驻守在外面的人马当成空气。而那些人因为事前得到紫齐王的交代,而且有忌惮于楼如风的银发银眸,也没有出手拦阻。就这样让俩人一路的出了内城。
“风!”对楼如风不理睬自己,左间明有点恼了。
楼如风叹了口气,站住脚,看着他。“刚刚的是当代的麒麟族长,也是当年紫在月的儿子,紫冥音。”
“呃?!”左经明被答案惊得合不胧嘴。
“现在我们是不是应该赶回日阳教了?你不担心间容的话,我可是很担心父亲大人啊。”再叹一口气,楼如风不得不提醒他,他们还有很重要的事要办。
“啊!对哦, 那我们快走吧。”说着,左间明反拉起楼如风就跑,显得比他还要急。
的确,他们还有自己的事要解决,紫齐王他们的事就留给他们自己去解决吧,因为那又是另一个故事了――
17 魔胎・反目

楼如风和左间明披星带月地连日赶回日阳山。一路上听到的都是江湖中近日发生的大事。也不外乎说是水天宫联合朝廷大军一举铲除了江湖的一大隐患――日阳教。但,令人奇怪的是,无论是哪种传言都没有提及楼天行究竟如何的,更别提左间容了。这样反是使得俩人越发的担心,日夜兼程地赶路。
终于,在五日后到达了日阳山的山脚下。

看着那个本来立在上山路边的石碑如今象被什么砍了一半般,只剩下残缺的石块。石碑上破败的字体是否也预兆着山上也是同样的情况?
“风……”左间明紧拽着楼如风的衣袖,难掩惊惶。
楼如风也是一脸的凝重。那日在怀河畔上,他被紫齐王用青锋剑所伤。青锋剑乃上代紫玄将紫在月所铸,因而能破他的护身罡气。在剑锋及体的刹那间,他就同时感到留在日阳山上的分身――水鹰也被制住,继而失去了感应。
抬头看着山顶高耸入云的绝峰,在那烟雾弥漫若隐若现的山石边却总是围绕着令人不得不在意的黑影。来到这里,还是感应不到水鹰的气息,看来山上的黑气比山下看到的要浓得多啊。
拉过左间明,楼如风把手挽在他的腰间,凝视的目光中充满真挚的柔情。“明,无论发生什么,我都希望你能衷心地相信我。”
“风……嗯!”用力的点点头,左间明是真心的相信眼前的人能保护好自己的,不是因为他是谁,而是因为,他是他的明。
“那……若是在我和你姐姐之间,你会选哪一个?”银眸中闪闪而过的是悠,清澈的银映着左间明被问得有点发白的面容。
“……风……”他不知道,在姐姐和如风之间,他会选谁?第一如此直接地触及这个横隔在俩人之间的问题。问着自己,如风在他心中占驻很重要的地位。楼如风能连命都不要的保护他,他也愿意为他付出同等的代价。自从他发觉自己对如风有着的情素,他就知道自己不能再把如风看作只是一个大哥哥而已,爱情在不合时宜的情况下早已进驻他的内心。但是,左间容是他的姐姐,是十多年来一直照顾他的至亲,为了他,左间容错过了女子最好的时光而尚未婚嫁。他,应该选谁?他真的不知道。
看出他的为难,楼如风凝望着他的银色眸瞳中有着谅解,却也难以控制地闪过一丝黯然。“明,我希望你知道,无论你选的是谁,我也只会选你!”
他知道,怎么会不知道呢?在他为了他不顾一切地追来的时候,在他不顾自身为他挡下利箭的时候,他就知道了。左间明乌亮的眼眸慢慢的浮起湿意,虽然楼如风从未亲口说过什么喜欢啊,爱的。但他用行动表达了一切,毋须言语,他的心意就已传递到左间明的心里。
腰间的手紧了紧,楼如风率先移开视线。他揽着左间明,把心神受敛,眼中恢复一片清灵。不用多久,一切都会清晰的了。他有预感,所有的疑惑和问题都会在山上找到答案。
“我们上山吧!”

※ ※※※

沿着上山的路,可看到一副颓废的样子。从山脚到山腰的一石林如今已剩一堆又一堆的残破石块,那个原本的五行八挂阵早已看不出是什么样子的了。
石林尽的那个石楼也是一副经历了洗礼的样子。残壁烂瓦随地看见,烽火台上的石块被烟熏得漆黑一片,有的上面还残留着早已干枯的斑驳血迹。可见当时的剧斗之惨烈。
石林后那片原来栽种有致的竹林,如今也可见满地的败枝。泥土更有被人翻过的痕迹。在那一堆堆稍微隆起的土丘下,埋的不知是日阳教的教众,还是攻山的兵士啊。

楼如风带着左间明施展绝顶的轻功如烟般飘过一又一,一路上不见一个活人,无论是敌是友均是踪影全无。看得山上已是如斯景象,山中的府第不用想也知是什么情况了。左间明眼里黯然,既伤逝者,又悲活者。
很快的,来到了山中的日阳教主府前。只见大门上书写着“日阳教”的牌扁果然是被人砸碎扔到了地上。楼如风放开了左间明,走前去,俯下身,伸手轻轻的抚着一块破碎的木块。银光中流窜着淡淡的悲伤。毕竟他在这里也住了十年,说没感情是不可能的。人终有一死,他不悲人之殇,只哀荣的崩逝。
左间明站在一旁看着楼如风的动作,想劝又不知说什么,最终也只能静静的在一边看着。

半响,楼如风站起身来,银色的眼里映出黑气浓漫的庄府。他回过头,向左间明伸出手。
左间明走过去,把手放在那只稳定的掌中,握紧。从相连的手中传递着彼此的热度。他突然间醒觉,无论等下发生什么,他都绝不愿意放开这只能给予他无限温暖和力量的手……
大步从正门而入,一直穿过被破坏砾尽的庭院,他们来到日阳教的议事正殿。
举步跨入偌大厅堂,只见正中主位上坐了一人。

“姐姐?!”左间明惊喜出声,他一直都担心左间容会出什么事,如今看到她安然无恙哪里不惊喜若狂。他正想走过去,却被楼如风大力的扯住。他回头想叫他放手,却见楼如风用一种复杂而又无情的冰冷眼光望着主位上的左间容。怎么了?他再看向左间容,这他看到了刚刚一时高兴而没有留意的东西。这,真的是他姐姐吗?
只见坐在位上的人黛眉珠唇,一双明亮的眼睛嵌于长长的U毛下,可惜染上了绝不平凡的妖媚,身上穿着华丽而暴露的罗衣轻纱,使她整个人看起来抚媚而妖艳。容颜依旧,却是另一种风情,而且她看向他们的眼光中也没有预料中的喜悦。
“……姐姐?”左间明怔住了。

左间容缓缓的从主位上站起,挪着玉步向俩人走来。举止幽雅,神态娇美,红唇轻吐,“你终于回来了!”
见她就要走到身边,楼如风寒着脸拉着左间明一起退了一大步。
“我父亲大人呢?”
左间容见得楼如风如此忌讳她,也不进逼。她停下脚,幽幽的看着楼如风,“如风大哥,你出去这么久,回来就只问间容这些吗?”
“……父亲大人在哪里?”如风一瞬不瞬地盯着左间容,她额上那个明显的黑色莲印记使得他知道左间容已完全的坠入魔道。看来他之前给她下的咒印被彻底破解了。
“如风大哥,难道你就一点都没有为我担心吗?”含怨的眼波,无尽的哀戚,楚楚动人。
可惜,楼如风银眸中的冷丝毫不褪,反是越来越阴沉了。
见楼如风不答,左间容伸开双手,轻盈地转了一圈,“如风大哥,你看。我是不是比以前美多了。”娥娜多姿,翩翩云袖,绝色佳人。“和你才是绝配啊!”她着迷地看着楼如风的银色眸子及披散于肩的银色长发。
“我早就说过,你不是我要的人。”楼如风淡淡的说道,握住左间明的手一刻都没有松开。

“我不是的话,那谁是?他吗?只不过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傻瓜!”看着俩人紧紧相握的手,左间容射向左间明的目光中充满了阴冷和憎恨,哪里还有半点手足之情。“他凭什么?”

“……姐姐……”这样的左间容太陌生了,姐姐不会用这种向看仇人般的眼神看他的,不会的。左间明愕然呆立,喃喃自语。全身冰冷轻颤,只有从那只手里传过来的热度使他紧紧依靠。
“无论如何,我选的是他没错!”楼如风平静地说道。反正是要说的,他不介意现在说明。
“呵呵――”左间容掩嘴轻笑,越笑,眼里的色彩变换。刚刚看向楼如风的柔情蜜意消失砾尽,取而代之的是切的恨。“你会后悔的。如风大哥啊,你居然这样对我,你一定会后悔的。”
“不会!我绝不后悔!”楼如风说着,不禁则头看了左间明一眼。那一眼里充满了浓浓的情意,他绝不会后悔选择了他,即使以后的路并不好走,只要他还需要他,他就绝不会放开这只手的。
听到如风的话,左间明震住了,眼眶里的泪水一下子涌了出来。是的,他还有如风。即使最亲的人看他如同陌路,他还有身边的人。
他不回后悔选择了他,在他困难时也绝不会抛弃他。心里的感动化为串串的珠泪倾泄下他的面庞。如风的眼神就如同那日在山洞里,一样的纯正,一样的真挚。他相信他!相握的手紧密纠缠,不离,不弃。

看着俩人间无言的情素,左间容心中的奋恨越炽,她狠狠地盯着那相握的手,狠不得扑上前把它扯开。她绝不能让他们在一起。为什么她得不到的,左间明就能得到?!他们明明是一样的,为什么楼如风选他而不要她?她恨!她要楼如风后悔。是的,她绝对要他后悔!
伴随着左间容心中的恨意燃烧,额上的黑莲印记也越来越暗。一团黑气从她身上慢慢升起,渐渐笼罩全身。
“你――”楼如风有所感,转回头,看着左间容整个人隐于黑暗当中。最糟糕的是,如风发现左间容的腹部的黑气最是沉重,而且带着极其轻微的胎动。
这是――魔胎?!
怎么会?!楼如风伸手要抓住在黑雾中的左间容。却发现她的身形在黑雾中居然变得透明了,慢慢的越来越淡去。
“等等……”
“楼如风,你会后悔的。很快,你就会后悔的!”左间容在黑暗后面笑得异常地妖艳,只是眼中闪烁着快意的疯狂。
娇柔的身段在俩人面前消失,留下了令人心颤的话语。
左间明一直在颤抖,左间容最后看了他的一眼中有着刻的恨意。姐姐在恨他,这是他做梦都想不到的事。为什么会这样的?
楼如风把他揽进怀里,用手紧紧地挽住,象是要把他嵌在身体里一样。
“明,不要想。明,相信我。”
“……为什么……姐姐……她在恨我……为什么会这样的……”口中喃喃的说着,左间明在他的怀里泪水象洪水般涌出。“风……姐姐她恨我。风,我好难受啊。为什么会这样啊?”
“你姐姐已经不再是以前的左间容了。她的魔性已经强到不能消除的地步了。”楼如风眼中也有着黯然,感到怀里的身体颤个不停,心中就丝丝揪痛。
“……什么魔性?”抬起泪颜,左间明睁着无神的眸子问道。
“你记得吗?我曾经说过你们是圣魔双子。”
“那有如何?”
“存在于左间容灵魂中的魔性被激发了,她现在已经可算是魔族的一员了。”
“……你的意思是说姐姐她是魔子吗?那怎么办?”左间明着急的问。上听如风说什么契约啊,双子啊的。但从未想过能真切的影响到他们,左间容的改变是有眼睛的就能看得出来。
楼如风摇摇头,“没办法。而且,她……还怀了魔胎。”如期到时让左间明更受打击,不如现在就和他说清楚。
“你在说什么?”眼睛一下子挣大,左间明揪住楼如风的衣襟颤声问道。
降下眼廉,银眸中淡淡的轻愁。叹了口气,他也希望是他看错了。可惜魔胎的胎动是如此的明显,不容他否认啊。
“恐怕在我们离开的这些天里,左间容已经和人发生过关系了,而且是生于纯阴之时的人。更糟糕的是,我知道那个人是谁。”早在他进到日阳教的时候就已经把所有人的命盘看过了。
“是谁?”急切地问倒。

再叹一口气,
“……我父亲大人。”所有的疑惑,楼如风已经有答案了。
看来一切都是一个局,一个――由上位者所设的局。
18 纯阴之体
在风鹰阁的后面是一个湖。一个自然生成的,后又经过巧匠雕琢的精美湖泊。不知是不是左间容还记念着楼如风的缘故,风鹰阁在历难中没有什么损伤,基本上还是他们离去时的模样。
楼如风和左间明来到湖畔,碧绿的湖水映着山林,一点也没有其他地方的荒凉之感。
这是左间明第三到这里了。第一在这里看见楼如风在吹笛子,那时楼如风迷漓的影像或许已经进驻他的心了吧。第二他来这里时被欧与样打昏,更被带到了紫齐王府。这是第三,他又会在这里遇到什么呢?

楼如风凝望着平静的湖面一会,突然一翻手,不知从何摸来一支紫玉萧。
幽幽的音韵响起,如轻风吹过,柔然清爽,拂过湖水,泛起朵朵莲漪。慢慢地音质转换拔高,变得嘹亮高亢,似歌唱,又似呼唤――
象是回应般,平静无波的湖面也逐渐从底部冒起水泡,小小的一点慢慢扩展开去,并且翻滚得越来越烈。
如同沸腾了的水不断的跳跃,激起的水在半空中聚集,慢慢的成型,这个形态是――水鹰。
吡――水鹰仰天斯叫,水作的羽翼向上飞提,带起了层层水幕。整个湖面就象是被水鹰提了起来一样,从中分开,露出当中一条见到湖底泥土的通道。
楼如风收起萧音,放下紫玉萧。一则头就看到目瞪口呆的左间明,眼中不禁露出笑意。
“怎么?吓呆了啊?”拍拍他的头,楼如风取笑道。
“这……这个……”手指定定地指着那个湖中裂开的通道,还有那只飘在半空水色透明的水鹰,左间明张着口说不出完整的话。
“呵呵―” 伸手拉过还反应不过来的人儿,楼如风轻笑着举步跨入通道。
吡――水鹰长叫着,在俩人跨入湖中水壁的通道中后,也降了下来,再与湖水融为一体,并把通道再覆盖。不一会儿,湖面又回复为原来的平静,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 ※※

看着两旁如同屏障的水壁,左间明不禁伸手去触摸了一下。发觉这的确是水,只不过因为未知的力量而挡在了两边,使得形成一条长而奇异的通道。
越往前走,慢慢的光就透不过水壁了。楼如风又是手碗一翻,一朵银色的火炎就出现在他的手心,通道煞时又光猛起来。
太奇异了!左间明一把抓住楼如风的手猛瞧,一副要把它看穿的样子。
“没有机关的,这是翎火。只是把气凝聚发出来而已。”被左间明可爱的模样逗得笑意盈盈。楼如风轻声的解释,以免他真的把骨头都拆开来看个究竟。
真的吗?左间明疑惑的睇了他一眼。
“当然!”用力的点点头,楼如风控制不的嘴角上翘。
见他一副嘲笑的样子,不用说是在心里笑我了。左间明嘟了下嘴,把头撇开,去看那些水壁,不再理他。
“风,这里怎么会有这样的通道的?”看了一会,见得通道还很长的样子,左间明又禁不住好奇,开口问道。
“风鹰阁的建址是我选的。当初我就是看中这个湖才选在此的。”楼如风一边带着他往前走,一边解说道。

“这里有我十年来的气息藏于其中,即使是魔障也看不透也破不了的。”
“哦!但,这样的通道也只有你能来而已吧。除了藏身之外还有什么用啊?”普通人就算知道湖底有什么也下不来吧。
“就是用来藏身,不过不是我们。”
“那你的意思是说还有人能来?是谁?”
“水鹰!”再笑笑,眸瞳中银光闪耀。
“啊?”

“水鹰是我的分身。上他们为了拌住我把样叔打伤,那时我用水鹰救他,还把水鹰的一部份留在了样叔的体内。看来是用上了啊。”
“哼,他们以为把水鹰和我的联系切断就可以了吗?真是太小看我了啊!”楼如风的银眸在幽幽的火光中更显神秘。
“那你的意思是……”就在左间明想问得更清楚时,他发现他们已经来到通道的尽头。
眼前是一道石门,上面有着一个如飞鸟展翅般的徽纹。
楼如风手一握,掌中的翎火顿时散开,并飘到门上印在了飞翼徽纹的地方。不一会儿,只听得咔的一声清响,石门从里面打开了。
“少主?!”欧与样惊喜的面容出现在石门后。
楼如风朝他点点头,拉着左间明就闪身而入。石门在他们进入后也自动地关上了。
石门后是一个还算大的石室。室中点着一盏小小的油灯,把阴暗的石室映得摇曳而灰沉。石室摆设简陋,只是一张石床及一张石桌和几个石椅,除此以外就别无长物了。当真能一眼就看透,无从遮掩。
床上躺了一人,居然就是日阳教的教主楼天行。只见他一动不动地躺在石床上,摇摆不定的烛火映在他身上,连呼吸都若隐若现的。
床边上也坐了一人,听得声响把原本面向石床的头转了过来。正是和欧与样并为日阳教左右护法的右护法林起非。
“少主,您终于来啦。”见是楼如风,林起非马上站起身来,让开位置给趋上前来的楼如风。
一进到室中,楼如风就走近床边,执起楼天行的手把脉,皱起了眉头。一会儿他放开脉门,把手按在楼天行的胸口上,剑眉聚得更紧了。
“究竟是怎么回事?”楼如风沉声问道。
“啊?”发现楼如风的异样,死死盯着他的银眸和银发猛瞧的俩人,被问得一个打突。
“我说这是怎么一回事?”不理俩人探究的目光,楼如风再重复的问了一。
“哦!是这样的。少主,自从你离山之后,主人就担心不已,还时常到少主的风鹰阁走动。一日主人到风鹰阁回来后就怪怪的。再后来……”反应过来的林起非马上答道。
“后来怎样?”
“再后来就传出主人就和左小姐……在一起了。” 说到这里,林起非用眼瞄了瞄在一旁还一脸好奇打量着石室的左间明。
听得左间容的名字,左间明马上把眼光定在了林起非身上。刚刚在正殿之上楼如风已经说过左间容和楼天行有珠胎暗结之嫌,他还是不太相信,现在听到林起非也如此说,不由心下紧缩。
“……然后主人就发觉身子无缘无故的就越来越差,到最后就这般昏迷不醒了。”

“……父亲大人这样多久了?”楼如风沉吟了下,银眸里一片冷静。
“已有十天了。”在一旁的欧与样也说道。“少主,为什么会如此的?”

“……是左间容。”
“我就猜是她搞的鬼!居然还连同列度一起反叛。简直是岂有此理!”林起非一想起那日的情况就一肚子的怨气无述。欧与样拉了拉他的衣袖,又看了看左间明,摇头示意。
“怎么?本来就是啊!上你为了他的事还差点连命都没了。当初我就不是很赞同他们住在山里的。现在好了,都出什么事了?!”林起非就是看左氏姐弟不顺眼,一股脑的数着。
左间明把头低了下来,默然无语。
楼如风则头看了他一眼,目光中闪过一丝心痛。是他太忽略了,当初他只是想着把他们放在身边就好,而没有顾虑到陌生的人在一个既定的群体中是会受到排斥的事实。他自己不在乎,并不表示他们也不在意的。是他大意了。
欧与样再扯扯林起非,并示意他不要说了。楼如风能带左间明来这里,是不是已经表明俩人的关系不一般了?
“……什么嘛……”林起非咕嘟着,他也是老江湖了,也注意到楼如风和左间明之间的一些暗暗的情素。自从楼如风把欧与样救回来以后,俩人就不敢再对楼如风有什么微词了,毕竟能在湖中做得水墙的人并非普通人吧。
“少主,现下我们怎么办?”欧与样恭敬的问着楼如风。那他在楼如风的援手下从鬼门关上打了一圈,自此就觉得体内有股不属于自己的力量。他一直在想这股力量就是楼如风留下的吧,或许有朝一日能用得上吧。果然,那日日阳教发生异变之时,在他们寡不敌众的时候,他的这股力量把他引领来此,并打开了水之门。他带着林起非和昏迷的楼天行藏身在这里就是为了等楼如风回来解答一切也解决一切。
“是啊,少主,主人要怎么才会醒啊?”
“……很难。”楼如风沉吟道。不是他不想救,而是真的没办法。
“为什么?你不是有什么特殊力量吗?为什么就不行?”这个答案显然出乎俩人的意料之外,他们一直认为楼如风一来就有办法的。
“父亲大人是在纯阴时辰诞生的,本来也是没有什么关系的。却偏偏是和恢复魔性的左间容结合,父亲大人的气都被吸了过去来孕育魔胎。若非在长年接触下父亲大人体内有我的气息连接,恐怕已经……”眸瞳里一抹冷硬掠过,难怪左间容说要他后悔了,父亲大人的情况根本就已经是难已回天。哼!
“你在说什么啊?少主?”一句话都听不明白,林起非与欧与样对看一眼,一起盯着楼如风。他的眼瞳和头发变得异于常人不说,还出口就是一些听不明的话。俩人心下不由沉重起来,事情不再是他们所能看透也不是他们能解决的了。

※ ※※※

湖底阴暗的石室里,小小孤灯无风轻晃,微亮的烛火照在各人的面上,神态各异。
楼如风用了简短的话语解释了下自己的身份和左间明、左间容的身世。欧与样和林起非听得面面相觑,也听得眉头紧锁。
“少主的意思是左间容就是圣魔双子的魔子了?她利用了主人来孕育魔胎?但,这对她有什么好?”
“的确对她没有好。而且……她还会为了怀了魔胎而付出代价。”
“风……”左间明一把抓住坐在身请的楼如风的肩头。
“明,每个人都会为自己所做的事付出相应的代价。”对一个人的真心贵在真意,从不说假是他们光族战士所对待至爱的相之道。如风并不想隐瞒左间明什么,与其在他日后知道时怪他还不如现在就由他自己告诉他。
“魔胎一旦结成非上位神将不能毁之。并且孕育者需用自身生气培育魔胎,一旦成熟,在诞生之时一并吸取孕育者的全部生机。即使没有成熟就毁了,孕育者也会因承受不了魔胎毁灭时所反馈的魔力而亡。”所以无论做什么,左间容是注定保不了的。
“……怎么会……”左间明喃喃地道,眼里透着悲凉,琅几步,碰到身后一张石凳,砰一声倒坐下。

暗叹一口气,楼如风继续说道。“魔胎的孕育并不是随便就可以的,是必须有条件的。其一是两者中一人是魔性之主,这个就不用说了。另一人是必须同时具有正气却又有强烈的仇恨与杀戮并且更要是纯阴之体才可以。很矛盾吧。”
“哼!”哼笑一声。“父亲大人本是个心怀天下的人,早年建立日阳教正是想为错乱的江湖出一份力,正气当盛。但,后来妻儿惨死使他变得疯狂,反在江湖上掀起一轮腥风血雨,沾染了一身的血腥。其仇恨之心更是不用多说了。”
“――偏巧主人是纯阴之时所生的,所以被选中了?”欧与样在一旁接口道。
“正是如此。”
“等等,照少主刚刚所言,那十五年前夫人和天少主被害,难道也不是仅仅的仇杀?!”林起非也紧锁着眉头,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

“……恐怕是的。”楼如风再叹,楼天行的悲剧看来不是偶然,而是刻意的安排啊。

太过震惊的事实,使得欧与样和林起非只能无言而对。十多年来他们都在追查凶案的真相,想不到就只是为了使楼天行生出仇恨之心继而沾染血腥。
“是谁?究竟是谁?”太过分了!
“……”楼如风闭着嘴,沉默不言。
“少主,你知道的吧。究竟是谁这么狠毒?”见楼如风不言,林起非一再追问。
“……知道对你们没有好的。”楼如风把目光转过去,看着不时跳动的小小烛火,轻声说道,眼里跃动的不知是烛火还是心景。
“少主,我们现在就已经这种境况了,还能更差得去哪里?!”
“风,我也想知道。幕后主脑应该也利用了我姐姐吧。”左间明也哑声说道。是谁把他唯一的姐姐变得如此?
楼如风把目光调回,对上左间明在黯然中燃烧的眸子。你――在恨吗?
是的!我恨!恨那个害我姐姐如此的人。是谁?
读着那双乌黑眸瞳中的心思,楼如风苦笑。魔由心生,左间容是这般,左间明也是这般吗?还是说最终他连一个也保不了?!
19 波潮暗涌
美丽的湖畔吹起了划破宁静的烈风,沉重的脚步由远而近,踏碎了娇嫩的草。
一向幽静的湖边围满了人。肃杀之气驱散了湖里漂浮的水之精灵,散发着一触即发的紧张。把湖团团围住的人,面上均是一副毫无表情的面容,眼里空洞无神,却全身散发着摄人的杀意,如同死神的镰刀,让人不寒而栗。
左间容穿着黑色的绸缎罗衣幽雅地举步走出。原本明媚的大眼染上了妖艳的色彩,冷冷的盯视着平如镜面的湖水。
“早就察觉有股力量隐藏了他们的踪迹的了。原来在这里啊。”
“真厉害啊,若非有楼如风他们带路,当真是一点都看不出来呢。”左间容身旁站着一个虎背熊腰的大汗,满脸的凶狠。“把水引开。快!”他挥手要一众手下堵在湖水,要硬从湖底找出楼天行他们的藏身之。
“干嘛?你很心急吗?”斜眼看了他一下,左间容嘴边笑得灿烂而抚媚。
“对!我早就看那个楼如风不顺眼,真想尝尝他的血啊。一定很鲜甜。”血红的舌头舔了舔嘴唇,列度目露凶光。日阳教颠覆的那一战,楼如风并不在山上,使得一心要致他于死地的列度无从下手。这可一直是他的遗憾啊,现在楼如风自己送上门来,真是天助我也。
“哦?就怕你做不到啊。”长长的蛰毛下眸瞳中闪过阴冷的笑意。就凭他就想要伤得楼如风?真是作梦啊。
“你――”列度凶狠的目光马上射过去,一副要把人生吞的样子。若果她不是主人指定的人,他一定要叫她好看。看着那娇柔的身段,喉间就不由自主觉得干涩。
对投到身上的放肆目光毫不在意,现在的左间容可是今非昔比了。连再看列度一眼的兴趣都没有,美目凝望那被手下搅得不再平静的湖水。如风大哥啊,我们很快就会又见的了,呵呵。

那些眼里空洞却满身劲气的日阳教众用早已准备好的巨大木桩打下湖底,试图把湖水从中间中断。这个湖泊连着山里的水脉,虽是流动的水湖但由于山形所成加上经巧匠特意雕琢,湖水基本上是平而无浪。因而使得断水的工作并没有受到什么阻碍。很快的,随着木桩不断的钉入湖里,湖底的泥土就尽现眼廉。
湖水被硬是从中间断开,露出河床。只见在湖中的底部居然有一大而凸起的岩石。石上有个洞,里面黑悠悠的不知能通向何方。石洞虽藏于湖水之中却完全不受湖水影响,由于造得巧妙,湖水丝毫没有倒灌进里。
见得露出通道,众人均停下了手,一致地看向湖畔的左间容与列度。
列度跳下湖底,一个箭步跃到洞前,一副逼不及待的样子。只见里面黑漆一片,看来还有很长的一段距离。
左间容看了一会,一挥手,“够了,退下吧。”居然是要一等教众退回。
“什么?!”正想入内的列度一听,惊愕非常。他们费了这么多心思,眼看猎物就要到手了,左间容居然要在这时放手?!

“你以为楼如风真的那么容易就会被我们捕到的吗?”黑黑的洞中透不出一丝光亮,映在同样乌黑的眸瞳中,显得格外黝。
“哼!不会是你记挂着情郎,特意留一手吧。”列度睥疑的目光投住在左间容身上。
嘴边挂着如的笑魇,樱唇轻启道,“你知道为什么主人要选我来主持大局而非选你吗?”左间容回望列度的眼中充满了鄙视。“就是我比你来得聪明!”
“你――”额上青肋l地都现了出来,列度气得面容都狰狞扭曲。望向左间容的眼睛里似要喷出火焰。
水袖一挥,左间容不再理睬他,带着手下飘然离去。
楼如风是上古神族的一等玄将,在他藏身之怎么会没有罡气保护?而湖底的洞中却是丝毫不见光彩,这只有一种可能,就是他们根本就不在里面。看来初的接触是楼如风稍占上风了。

※ ※※※

日阳山上的一峰顶之上,楼如风负手看着围住湖边的众人逐渐撤离。肩上雪白的苍鹰睁着血红的眼睛一同遥望山下。
“少主,他们没有进去。”一旁的欧与样开口说道。他们早在左间容和列度带人围湖的时候就已经离开了,楼如风更是把他带到这里来观看山里的一举一动。不过若非有楼如风的带路,他还真想不到在这绝峰之居然能把稍底的风鹰阁一览无遗。看来楼如风也是早有准备。
银色的眼眸里映着一片的山色,山脉延绵,云海茫茫,烟雾若有若无。此绝峰隐于云烟之中,若从山下向上眺望,看到的只是一片朦胧烟云。哼,想不到左间容已经变得如此的厉害,居然看出他们已经不在石室里面了。看来魔性不仅增强了左间容的妖艳和武功,还开启了她的智慧。于敌对的位置,以后当真要小心谨慎。反观列度,易怒易憎,有勇无谋,非成大事者。银眸微微的眯起。
观看了一会之后,收回目光,楼如风对着身边的欧与样说道。“我们回去和明他们会合吧。”

※ ※※※

离日阳山外十里的方机镇是南方的一个贸易大镇,由于远离京城的政治中心,使得这里完全是一个讲究商业的城镇,加上临近日阳山,江湖上的人多忌讳日阳教而不在此生事,这里的荣盛比江南。
然而,在一个月前,江湖上与日阳教并列为除朝庭外的两大最强阵营的水天宫居然联合朝庭大军一举功克了日阳山,打破了天下的势力分布。连带原本盛的方机镇也在一夕之间变得紧张兮兮的,家家户户都小心谨慎地过日子。

方机镇――虫二客栈
白日,镇上原本热闹的街道变地冷冷清清,只有稀疏的三两个人在游。很难想象这里一个月前还是一片荣的景象。
打量了一番,林起非轻手关上了阁楼的木扇窗。走回内房,见得左间明低头坐在桌边,不知在想着什么。听到林起非过来的声音,忙起身来,“右护法。”
林起非看了他一眼,摇摇头道。“别再叫我什么右护法了,现在日阳教都已经名存实亡。若是不嫌弃的话,你也和少主一样,叫我非叔吧。我也不客气唤你一声间明了。”年已三十六的林起非,虽还正直壮年,也够作他叔叔有余了。
“是,非叔。”左间明恭敬唤了声。这算不算是间接承认他了?
“坐吧。”
两人坐落后,林起非隔了一个木制的屏风向躺在床上的楼天行看了一会。再幽幽的叹了口气。“你……知道少主打算如何吗?”
顺着他的视线,左间明也看了过去。听到叹息,也不禁黯然。他摇摇头,“我不知道。不过,他应该有了主意了吧。”
“嗯!”轻应一声,想到楼如风,林起非的眼中泛起了回忆的涟漪。“想当初,我和与样都很反对主人收少主为子的。这十年以来,我们为了谨慎,还提防着他。”嘲弄的笑笑,“想不到,原来最愚蠢的还是我们啊。”
“……风他不会介意的,非叔。”
“我知道。少主一直是对什么都冷静而对,有时我都觉得他冷漠得有点可怕呢。”眸光投向了左间明的面上,“只有你上失踪时,我才看见少主有反常的紧张啊。明知有诈还一路追去呢。在少主的心中,你是特别的存在。”

面上一片殷红,左间明被林起非的目光看得把头垂了下来,低得几乎要贴近胸前。
“换了以前,我会很恼的。若是当日少主在山上,虽然不能说必定能胜,但最起码我们就不会倾倒得如此快。”
看着左间明猛然抬起的面上一片煞白,眼中掩不住的惊惶。林起非对着他轻柔的一笑。“不过在我尝过那种差点就失去了至爱的人的滋味后,我就能了解少主的心情。那一刹那,我真的以为失去了所有啊。”回想当日,他就心有余悸。“他那种想要保护最珍贵的东西的心情,我能体会到。所以,我们不能怪他。”
左间明紧闭着嘴,静静的听着林起非说道。的确,若是楼如风留在日阳教中,可能一切都不会发生,甚至连姐姐也可能不会变得如此。想到楼如风当真是抛下了所有,不顾一切的赶到紫齐王府去救他,还为了他而受伤。眼里黯然更了。他真的值得他如此吗?他不知道啊。
一时无话,两人间出现了沉静的气氛,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

咯咯,咯咯咯,咯咯咯。
一短两长的敲门声响起,惊醒了沉默中的俩人。是楼如风和他们预先约好的暗号。左间明一把跳起来,快步到门前开锁打开。果然就见到楼如风与欧与样举步走进房中。
见到楼如风平安无事的回来,左间明一直提着的心才略略放下来。“你们回来啦。”
“嗯。”楼如风点点头,看向他的眼中传递着要他安心的信息。
此时,林起非也走了过来,“少主,你们出去打探到什么没有?”
欧与样向外看了一阵,确定没有人跟踪,才把门关上。“情况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得多啊。”
众人围着房中圆桌坐下,林起非和左间明都把目光定在楼如风和欧与样的面上。
楼如风回复黑色的眼眸中思连连。“左间容比我们想象的要来得厉害。”
“她根本就没有进石室就知道我们已经不在里面了。看来我们一直都把她给忽略了。”欧与样也是眉头紧锁。想当日左间容还是一个小心翼翼的过日子的人质,他和林起非及楼天行都没有把她放在心上。想不到现在居然是此般的厉害。
“这么说来她才是幕后的人?!”林起非想到攻山那日是由列度出面的,现在说来,应该是左间容在背后指使了。“列度怎么会听她的?而且她有什么能耐使得水天宫和朝庭联合一气?”
“说真的,我还一直认为是紫齐王策划这件事的,看来不然。见到左间容我就知道紫齐王也并非是幕后的操纵者。”
“风,你的意思是说,姐姐策划了这一切?!”左间明睁大了眼眸,惶恐的看着楼如风。“不可能的,姐姐和我只是那时才到日阳教的,怎么可能操控策划得如此之快?”
伸手握住他冰冷而紧拽的手,楼如风摇摇头,“左间容的确是造成日阳教颠覆的主要原因。只是她背后还有一个更强大的人在。”
楼如风眸瞳中银光掠过,细细说道。“若要说这件事的开始应该由十五年前柳家血案说起。当年柳家灭门,连父亲大人的妻子柳柔和年幼的公子亦是死于此役。后来你们查访十五载却依然毫无线索,知道为何吗?”
林起非与欧与样对看一眼,均摇头。他们一直为这件事而奔波,十五年来从不放弃追查,却始终未能查出真相。
“哼!任何的事均会有迹可寻,唯独此事你们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都不能查出来蛛丝马迹,那是因为有人刻意的隐藏。而且是强大到你们碰触不到的组织。”
“怎么可能?”
“是谁?难道又是――”江湖上有此能力的只有……
楼如风冷冷地翘起嘴角,“正是水天宫和紫齐王!”
众人顿时哑口无言,这水天宫与朝庭合围日阳教已教人意外的了,江湖和朝庭一向是河水不犯井水的。若说早在十五年前他们就已经联成一气了?直教人难以置信啊。
楼如风继续道,“日阳教虽然强大,但还没有能独自摧毁水天宫或是紫齐王的力量,更何况是他们两者的联合!所以有他们的阻挠,你们就算再怎么查都不会有结果的。”
“这么说来,他们早在十多年前就已经在打我们的主意了?但为什么要等到十五年后的现在动手呢?”欧与样疑惑的问道。若是如此的话,早在十五年前他们就有能力灭了日阳教,何必等多这十几年?
“因为,他们在等……”楼如风把目光投向了左间明,眼里黝而沉重。“在等他们的长大!”
顺着楼如风的视线,林起非与欧与样也一同看向左间明,很明显地,楼如风口中的“他们”是指左间容和左间明俩姐弟。两人均是才智高绝之士,略一沉思,就明白楼如风的意思了。林起非道,“少主的意思是幕后主脑的目的是间明他们俩个?”

“没错!准确来说应该是左间容。”
“魔胎!”欧与样也插口道。“他想要的是魔胎。”
“正确。我的猜想就是如此。”楼如风点头道,“若是这样的话,就更麻烦了。魔胎本身的力量不说,光是它超越轮回的存在已经是惊天地的大事。它的诞生必定会影响到天地契约,届时就不仅仅是这个人间的事了。”
听到这样的话语,房中再一的出现了沉默。
低头良久,左间明抬起略带苍白的面孔,向着楼如风说道。“风,难道我师傅他也和这件事有关吗?”
楼如风知道左间明是自幼在水天宫长大,早已把师傅周航视为父亲。若说一切只是一个局,他恐怕不能接受。只是事实就事实,他也不想骗他。“是的。照我的估计,早在他收你们为徒的时候就已经参加到这个局里头了。不,或许应该说在更早之前就已经是了。”
“……什么……怎么可能……”喃喃说道,左间明连连摇头难以接受。
叹口气,楼如风看着眼前煞白的面容,惊慌失措的眼神,真相往往都是伤人的。站起身来,走到左间明身前,把他整个人搂进怀里,更轻轻的拍着他的背安抚。
林起非和欧与样面面相觑,感到十分尴尬。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拘小节啊。
“咳!”欧与样用力咳嗽一声,打断暧昧的气氛。“少主是怎么知道周航和紫齐王有关系的呢?”
楼如风把目光投向欧与样面上,淡淡一笑。“是武功。水天宫的心法是以水为核心,用水的静来反应周围的动,对吧?”最后的问话是对着靠在自己身上的人儿问的。
“你怎么会知道我们水天宫的不传之秘的?”从他的怀里抬起头,左间明疑惑的问。
“我当然知道了。那个心法是我们战士入门所必修的课题之一啊。”楼如风说着,用手紧握了下左间明的肩膀。“我说过,千年以前我族曾助白家王朝扫荡天下。那时的玄将曾传过心法给白悠燃。看来水天宫实质上是朝庭放在江湖上的一着暗棋。”
“说天宫是有长久的历史,但也去不到千年之久啊?”林起非皱眉说道。
欧与样也点头说道,“的确,水天宫也只有百来年的历史而已。而且就算千年前有关联,到了现在又凭什么要听他的?”
听得如此说,楼如风摇摇头,“这里面肯定还有什么是我们不知道的。不过水天宫与王室有关联是不会错的。”
“的确,就看这他们联手的事,就能看出他之间有着我们不知道的联系。” 林起非沉吟着说道。
欧与样也点点头,“这么说也有道理。”
欧与样略一思考,再说道,“那样的话,十年前水天宫与我们的约定应该也是计划之一了,好让间明两姐弟名正言顺地进驻到教中来,待在主人身边,再伺机而动。”他拿眼瞄了瞄还一脸呆样的左间明,“只是,他们应该知道计划才对啊。但,间明的样子不象是了解情况啊。”
楼如风再摇摇头道,“不,他们是不知道的。照我看,间容也应该是到日阳山上后才引发魔性的。这么说吧,他们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按照幕后主脑的策划而行动。”
“如此的话,那个幕后主使就更为可怕了。只是,紫齐王有这样的能耐吗?”
“不是紫齐王。他有参与,却非是最终的策划者。”楼如风放开搂着左间明的手,再在他身边坐下,只是握住的两手始终没有松开。“白悠燃当年曾和我们族人相过,而且签订契约之时他也在场。他利用左家最后一代来引我们出来也可说得过去。前阵子闹得人心惶惶的杀人事件就是因他而起的了。只是他还没有改变圣魔双子诞生的力量,所以他应该也是知道有人动手脚而趁机来达到自己的目的的。”
欧与样和林起非对看一眼,“少主,其实你上就说过知道那个神秘人是谁了,还是不能说吗?”
轻叹一声,楼如风摇摇头。“我也是猜测,这是影响天地契约的事,在没有完全确定前,你们还是不知道的好。”
闪烁银光的清明眸瞳在众人面上扫了一圈,“而且,父亲大人的事还是要及早解决的。为此我已经找来了帮手。我相信很快一切都会有答案的了!”

2 齐集一堂

夜晚的方机镇与白日的清冷完全不同,街上人头涌涌,热闹非常。只是在街上的人却不是一般的商人,而是个个手持兵刃的江湖人物。一个月前的斗争使得很多江湖人聚集在此地,还有许多未曾散去,仿佛在等待着另一场争斗。
楼如风,左间明,林起非和欧与样都一直待在虫二客栈二楼的厢房中,透过开向大街的窗户向外观察着街上的一举一动。

林起非和欧与样在外室,伏在窗边,一面密切主意着路上的行人,一面低声交谈。而楼如风则和左间明在内室里查看着楼天行。
左间明向着正替楼天行把脉的楼如风问道,“如何?”
放开手,楼如风一面的凝重,“不太好,气息越来越弱了。要尽快使得父亲大人醒来,否则就不妙了。只是,单凭我一个人还不能完全消除入体的魔气,而且还有输送新的生气。”
“那怎么办?难道就只能看着?”眉头皱起,左间明心急的说。
“我已经通知了冥音,他们麒麟族的消魔力较强。估计今晚就应该能到的了。”
正在说着,敲门声响起。在窗旁的林起非和欧与样一个机灵跳了起来,盯着门板紧张戒备着,是谁呢?居然一点声音都没有!
“来了。”楼如风喜色掠过,快步走出内室,一边对着运功全身的俩人说道,“别紧张,是我找来的人。”一面把门打开。
门开, 一个头带抖笠的人脚步轻盈的跨入房中。在烛火的映照下,只见来者身披了一件黑色的长披风,把他整个人隐藏其中,加上蒙了黑纱的竹笠,更让人不能窃其全貌,只有那透过薄纱传出的冷烈之气使人不敢稍有轻视。
楼如风关上门,走到来人的身旁,拍了下他的肩旁,道。“音,来了吗,那边解决了吧?”
来人把头笠拿掉,露出隐于其下的紫黑色发丝和蓝灰色的眸子,面容清秀,正是那日在紫齐王府里与左间明有过一面之缘的紫冥音。
“嗯。”他对着楼如风点点头,眼光掠过一旁惊异于他的发色和眼瞳的林起非和欧与样,嘴边兴起一抹淡笑,道。“基本上是可以了。你呢?搞清楚了没?”
楼如风眼中银光一闪,也是冷冷一笑,“应该就是我们猜想的那样了。”他举步向内室走去,“来,先解决这边的再说。”
紫冥音跟着楼如风步入内室,在路过左间明身边时,似是不经意的望了一眼。
看着俩人进到内室,欧与样和林起非都只能目瞪口呆的看着。良久,欧与样才回过神来,向着同样站在一旁的左间明问道,“那是谁?居然……”
左间明正在想着紫冥音的那一眼,仿佛有什么要说而又未说般。听到问话,抬高头,看到一脸惊呆的俩人,苦笑道。“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听风说……”

※ ※※※
内室中,紫冥音和楼如风一前一后夹着楼天行盘膝而坐。一掌贴在前胸大穴,一掌印在后心要门。两人同时各自运转功力,一人把楼天行体内积聚的魔气吸出,一人又重新输送生气过去以弥补楼天行被吸取的精气。
随着楼天行面色的逐渐好转,俩人额上均现汗珠。
约么一个时辰过去了,紫冥音和楼如风齐齐收掌回气,此时楼天行已面色恢复红润,体内真气也可运转自如了。俩人又各自运气调息。
一盏茶后,楼如风收式,把楼天行重新扶到床上。
紫冥音在一旁看着,“想不到你真的认了他为父啊,还延用了他的姓。”
楼如风淡淡一笑,“是啊,我自己也想不到。”把一切弄妥后站直身子。
依着床柱,横抱双手,紫冥音眼里透着寒芒,“你对魔子动情了吧,打算如何解决?”
直视他的目光,楼如风平静地道,“不怎么样,已经发生了的我也不能改变。”
紫冥音颚首,“你拜楼天行为父,还冠上他的姓氏,我们也不能不承认他的地位。只是圣魔双子关乎天地契约和暗黑圣族与我们之间的关系,不是这么轻易就能解决的。”说罢更转身向外走去,“我把人也带来了,先去看看吧。”
当楼如风和紫冥音一走出内室,林起非和欧与样就迎了上来,两人神情复杂的看了紫冥音一眼,再对着楼如风说道。“少主,下面来了很多官兵,把整个客栈围住了。”
刚刚楼如风他们为楼天行救治时,他们就发现不断有大批的江湖人和官兵靠近,只是碍于楼天行正在疗伤不能搬动,又见那些人没有什么动静只是聚集在客栈楼下,也就没有动手。他们不出房,那些人也没有冲进来,双方就这样胶缠着。
楼如风点点头表示知道了,看了一眼紫冥音,说道。“非叔,你们看着父亲大人,他应该很快就会醒的,我和他们下去看一下。”说罢,拉过左间明跟着紫冥音就要出去。
“少主――”欧与样和林起非一起喊道,眼中流露出真切的关心。

楼如风对着两人安抚地笑了笑,“没事的,放心。”
※ ※※※

步下连接两层的楼梯,与二楼的清冷不同,一楼的饭厅里可说是人朝涌动。
楼下的人明显的分两派,一边是服饰整齐的官兵,个个精神抖擞,当中坐了一人。只见他身穿紫色的绸服,头顶玉龙金冠,玉面俊颜,正是当朝紫齐王白悠。
另一边则是一群白衣素服的江湖人,当中也坐着一中年人,慈眉善目,鬓边有着些许华霜,只是两边太阳穴高高鼓起,凌厉藏于善意中,不可少觑。正是水天宫之主,周航。
两派人马都在各自打量着对方,同时也在暗暗戒备。两个领导人均沉默以对,使得背后的人也不敢稍有莽动。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火药味,一触即发。看来双方并不因曾经的合作而融洽。

紫冥音,楼如风和左间明就是在这种气氛下进到围满了人的大厅。三人的出现立刻吸引住众人的眼光。连紫齐王和周航一见得他们现身,也都站起身来。
紫齐王一见紫冥音出现就迎了上去,他有很多话要和他说,有很多问题要问。
那边的周航见到左间明,也唤道,“间明。”眼光掠过他身旁的楼如风,再落在俩人交握的手上,一阵愕然。“你……”
“师傅……”左间明放开楼如风的手,走到周航身前。一接触到那双熟悉的慈目,眼眶忍不住红润了。他l的跪在周航面前,泪珠夺眶而出。
周航怔了一下,马上伸手扶起他,“快起来。怎么了?傻孩子啊。”这孩子的性格虽然不太强硬,但还算坚韧,很少象如此的在众人面前落泪。看来他是知道了吧。
在水光中,那双看了自己十多年的慈祥眼目依旧和蔼。真的只是欺骗吗?左间明一片迷茫。
楼如风在一旁看着,默不作声。
而这厢的紫齐王本也想上前的,却见到紫冥音一脸的冷淡,珊珊然地停住了脚步。
冥音看了楼如风盯着左间明瞧的面容一眼,眼帘微微眯起,略有所思。于楼如风伙伴的立场上,他希望楼如风的心里是和面上看到的一样平静,不然的话,就麻烦大了。
气氛再一交滞起来,大厅上不下上百人,却不闻说话声,只得左间明偶尔的抽泣。

半响,紫冥音冷看了众人一眼,出声打断停滞的场面。“我叫你们来不是为了只是这里看看而已。”说着,更对紫齐王和周航打了个眼色,“是不是要把事情解决了。”虽是问话,却是平淡的语气,更甚者可说是隐含命令之意。
而紫冥音显然在两人之间有着极其重要的地位,他一出口,紫齐王和周航马上要一众手下退出大厅,并把厅门关上,让大厅之上只余下紫齐王、周航、紫冥音、楼如风及左间明五人。
五人在厅中坐落,紫冥音与楼如风坐在一道,而左间明则是低着头坐到了周航的下首,紫齐王是独自坐于一角。厅中顿成三角之势,一时无人开口说话。
楼如风和紫冥音对看一眼,银光的眸瞳对上了蓝灰色的眼睛,交流着两人之间的默契。
最后还是由紫冥音开口打破沉默,“我想大家都知道这我找你们来的目的了。”他顿了一顿,“就是把一切都摊开来,说个明白。”
楼如风接口道,“我们是谁,相信两位已经很清楚了吧。只是在下有几个问题希望两位能给予答案。”
周航目光扫了身旁的左间明一下,用沉稳的语音说道,“楼公子,请说。”
“就是十五年前柳家的事和这的攻打日阳教,你们是如何能合作一块的?两位看起来不象是能合作的人。”起初他还猜想两人是一直的互通联系的,不过此时看到两人间难以磨灭的相拒气息,又不得不推翻原先的估计。那么他们之间是怎么交通的呢?
周航与坐在对面的紫齐王对望一眼,缓缓说道。“我们水天宫在创立之初,祖师爷曾制了三面令牌。并传下令御,说是只要拿着令牌到来,无论是何人或是提出何种条件,我们水天宫均不问原由必须跟从。”
楼如风有点明了的点点头,“哦!这么说来,这两件事都是有人用令牌指使你们的了。”着说更把目光投想了另一边的紫齐王。
“是的。”

紫冥音略一沉吟,说道。“那就是说已经出现了两面令牌了?”
周航却摇摇头,道,“不,三面令牌均已回到水天宫中了。”
“哦?还有一面吗?那提了什么要求?应该不是他的吧。”紫冥音眼光也落在紫齐王身上,就道理来说若是前两面都在他那里,没有理由第三面会不在的啊?况且令牌之事应该是属于水天宫的不传之密,旁人也不会知晓的。
楼如风略一沉吟,说道。“若是共有三面令牌,一面是为了十五年前的柳家血案,一面又用了这的攻山。”带着点复杂神色的眸子飘向了在周航身边的人,“还有一面是不是要你收留左家的子弟?是左慈,对吧?”
周航没有回答,但默然的神态已使得众人均知答案是正面的了。坐在身旁的左间明也是低着头默然无语,只是手握成拳,指甲都要陷进手心里了。
半响,周航再开口说道,“是的,当年的确是左慈一手把他们姐弟交给我的。”看向旁边一直低着头的弟子,厚实的大掌抚上了他的头。“其实就算他不用令牌,我也不会拒绝的。间容和间明都是很好的孩子。十多年来,他们在我水天宫长大。跟着我习武,叫我作师傅。无论所因为何,现在他们是我周航的弟子,以后也都会是!”
“……师傅……”左间明此时把头抬起,红红的眼眸望着养育和教导了自己十多年的师傅。那双眼中始终映着的是对自己的慈祥和关怀,一如往日。的确,十多年的师徒之情并不是一面小小的令牌所能创造得出来的,他又怎能怀疑这一点呢?
看着左间明眼里的忧郁稍有舒解,楼如风心里也不禁觉得释怀。他了解他的心情,也不想见到他心结难解。
此时,紫冥音则头看向紫齐王,淡淡说道。“想来,这也是你安排的吧。”
一直不说话的紫齐王望着眼前的人神态各异,自己却是面无表情。听到紫冥音对着他说话,嘴边裂开一抹阴冷的笑,“是,又如何?”
紫冥音蓝灰的眸瞳闪过凌厉,面上沉了下来。“哼!我们早就猜到是你在安排的了。你拥有的记忆要拿到那三面令牌可说是易如反掌,用来设计水天宫和左家也是翻翻手的事,毕竟这些都是你的拿手好戏了。”冰冷的笑意出现在紫冥音的唇边,“当年我父亲大人不也是这样栽在你手里了吗!”
无情的话语比任何的强弓利箭更为锋利,紧紧地钉在紫齐王的致命点上,宽大的锦袍下手握成拳,牙齿死死的咬着下唇,再不能保持无波的面容。
楼如风在边上冷眼旁观,他可一点都不同情紫齐王,正如他所说过的,无论是谁都要为自己曾经做过的事而付出相应的代价。只是如此一来便更麻烦了。
只听得紫冥音继续道。“你虽然能操控安排这一切,但也只是在他们的命途增加阻碍。左慈拥有他不应该有的能力,这并非是你所能赋予的,更不谈左右圣魔双子的出生了。”
说至此,其实人人的明白紫冥音的意思,就是在紫齐王的背后还有一人,他才是真正的幕后主脑。四人的目光一致地投在紫齐王的身上。
低着头咬牙默然片刻,紫齐王才开口说了一句,“你们早就知道了吧?”
楼如风这时看了身旁的紫冥音一眼,见他一面的平静,目中也波澜不兴,就着他和紫齐王的关系,如此冷静不免更让人担忧。“虽然我们猜测是那个人,不过此事牵连甚广,必须肯定。”
其实自楼如风出现后,紫齐王就有预感不能瞒过他们的,毕竟他们才是能真正和那个人打交道的人,他很清楚,自己对那人来说也不过是颗棋子罢了。“没错!的确是你们猜测的那样!”
听到他亲口承认,紫冥音面色马上一变,猛然地站起身来,寒着脸道。“你明知道还要和他合作?!你知不知道有什么后果!啊?”
紫齐王白着脸望着紫冥音,眼里略带点疑惑。对于他,紫冥音一直是不理不睬的,何曾有这么的反应?
自嘲一笑,“我还能有什么损失吗?”
紫冥音闭嘴蹙起秀眉,眼眸中异茫闪动,阴晴不定,让人难以明白他心里所打的是什么主意。
楼如风拍了下他的肩膀,要他冷静下来,毕竟现在追究也是无补于事了。“现在说这些也没有什么用了,我们还是尽快解决魔胎的问题吧。”
一经提醒,本来带点复杂情绪的蓝灰眸瞳马上恢复清明冷静。看着楼如风的眼中隐隐流露出对他的关心,一种伙伴之间的暖意刹时充满心田。他略一点头,没错,现在说这些也是没有用的了,尽快解决问题才是关键。
见到紫冥音冷静下来,楼如风面向着周航道,“周宫主,在下还想知道十年前你为什么要和日阳教定下约定,又为何是选中了左家的两姐弟?”
周航回望着楼如风,沉稳的目光直视上他探究的眼神。“说实在话,柳家的事我也不清楚详细的情况。但要阻止日阳教查得真相是很困难的,当年若是让日阳教放开手脚去查,我也不能保证他们不会查得出来。只有当他们有所顾忌时,我们才可能在背后动作。”
点头同意,楼如风接口道,“所以你和他们定下了十年之约,条件是日阳教不能在江湖上掀起波浪。的确是聪明的做法,而又不使人起疑。但水天宫弟子成千上万,为何那么巧偏偏就挑上他们两个的?应该不是巧合吧?”
叹了口气,周航一生中均是光明磊落的事,偏偏在这件事上做了一又一违心之举。“当真是什么都瞒你们不过啊。的确,这是左慈早和我约好的。当初他把人交给我的时候就说过要把他们送到日阳教去,那个约定刚好是一个借口。”
楼如风点着头,沉吟着,“看来,一切早就算好了。从一开始所有人都已经在这盘棋里面了。”

※ ※※※

夜风徐徐,已过了冬,风中还是夹带着寒意。
天空黑幕满布,夜月高悬半空,星光点点。
紫冥音和楼如风独自来到客栈偏院中私语。
刚刚听到楼如风的说法,使得紫冥音不禁想起另一件事,“风,说实在的,你从未怀疑过当年你和楼天行的相遇吗?”
“你想说那也是刻意的安排?”楼如风望着漆黑的夜晚的眼里泛起了回忆的光芒,银光不时闪烁,悠然一笑。“我早就发现了,当年我是在昆仑山上遇见父亲大人的。虽然说那里的「门」已经封印了千年,有所松减不足为奇。而我当时也是心绪不宁,在不知不觉间走出了结界之外也是可能的。但我若是连有一批人的到来也察觉不到的话,就也太混了。而且父亲大人和先父是如此的相似,连当时心乱的我也错认了,也未免太过巧合了!”
眉头皱起,紫冥音望着楼风的眼中有着不赞同。“你早就知道了,还留在这里十年!相当不智的作法!”
银色的眸子中映着藏于冷漠中的浓浓情怀,缥缈却又沾染红尘,“是啊!相当的不智呢!就如,当年的紫在月一样。”
紫冥音一时语塞,因为楼如风说的是事实。其实就算换了是他,也会作出同样的选择吧!毕竟他和楼如风均是同一种人。
光族的战士以无情和冷静著称,世人只道他们的冷淡,孰不知他们只是极于情。可对一切平淡,惟独对珍惜守护之人看得比自己还要重。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就是如此了吧。
两人皆想着自己的心事,一时都沉默不语。

晚风轻拂,后方脚步声响起,两人回头看去,见得刚醒来不久的楼天行沉着面向两人走过来。
“我先进去了。”紫冥音说罢便转身往屋里走,与楼天行察肩而过,留下独的空间给各怀心事的父子两人。
“风儿……”楼天行在楼如风跟前站定,率先开口唤了声。
刚刚他已经听欧与样和林起非说了下现在的大体情况。他是想找楼如风问清楚,但现在见到了又不知如何开口说,尤其看到了楼如风不同于往日的样貌,更是难以启齿。
楼如风了解的笑笑,“父亲大人,您想和我说什么吗?”温和的笑容一如往常,使得楼天行即陌生又熟悉。
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人,楼天行有种近在眼前却又远在天涯的感觉。“风儿,你真的是……”
还没有等他说完,楼如风就打断道。“我是的,父亲大人,您介怀吗?”
楼天行马上摇摇头,“怎么会呢!对于我来说,你无论怎么变,还是我的风儿啊!”他还在想楼如风这样的人为什么会愿意认他为父呢?相比之下,他这个父亲更为的没有用啊!曾经的失去,使他更为珍惜和如风的关系,只是决定不在他,而在于楼如风。现在楼如风抢先表态,他也已经无需再问什么了。
楼如风真诚的笑容里也有着对楼天行的情怀,只是他自幼离家,无论是对着他还是对着已经逝去的生父都是用这种约即约离的态度。其实在楼如风的心中,楼天行所占有的位置很重,只是平常看不出来而已,不然又怎会留在日阳教十载之长呢!
“父亲大人,您已经知道了吧?”话峰一转,楼如风把话题放到了日阳教的上面。
“你说的是左间容的事吗?我知道了。”楼天行皱起浓眉,“奇怪,我对什么时候和她有过关系真的是一点印象都没有啊!”
楼如风点点头,“我估计是用了一些迷魂的东西,如熏香或是茶水之类的。不过这已经不是重点了。”
叹了口气,“是啊。”楼天行看着楼如风,“风儿,你打算如何理?我说的是她腹中的胎儿。”
“那,父亲大人认为如何?”
苦笑一下,“我能决定什么吗?就算我想说要留着孩子,你们也不会听的吧。”无论怎样说,那个被他们称为魔胎的孩子也是他的孩子,他当然想把他留下了。
楼如风银眸中黝重重,默然无语。这是个摆上台面的问题了,在他们的立场了说,的确是绝不容魔胎诞生的,但作为父亲的楼天行则是另一回事了。

风凉夜静,吹散了乌云却吹不走心里的烦悠。天上星眨眨,更是映着人们心里的各自打算。

※ ※※※

虫二客栈的二楼的一厢房中,周航坐在椅子上看着从跟他进来就紧闭着嘴不语的弟子。
暗叹一口气,周航率先说道,“间明,你没有什么要和为师说的吗?”
一直不说话的左间明被这样一问,也再不能保持沉默,轻唤了一声。“师傅!”
“哎!你是我看着长大的,虽然你很聪明,但为人就是太单纯了。”周航再叹道,“你有什么就问吧!”
左间明l得跪了下来,抬头直视着周航的眼。“师傅,这么多年以来,您对我和姐姐……”咬咬牙,“您对我们真的只是为了和人的一个约定而已吗?你要我们到日阳教也不是因为不想江湖再起波澜吗?”
听到形同责问的话语,周航一点不恼,反是幽幽一笑。“间明啊,记得你到水天宫的时候还在襁袍之中,想你在我怀里牙牙学语的样子还历历在目啊,现在眨眼间就已经这么大了。”
“师傅……”提起往事,左间明的眼眶不禁又红了,想起他幼时生病,师傅总会在他身边照顾他,亲自喂他喝药,切夜不眠地看护着他。想起师傅手把手地教着剑式,监督着他背心法记口诀。这些,这些,都不是短时间就能表现出来的温柔。他怎么会怀疑师傅的?他又怎么能怀疑呢?
厚实的大掌轻轻的抚着左间明的头发,“我承认当初是因为那些原因才收留你们,但十多年来,你们一直只是我的弟子,一直都是啊!”周航慈爱的望定眼前人,“间明,你知道吗?早在你们交到我手上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们不是一般人,果然如此啊!”
左间明抬着泪眼,想起那已变得疯狂的姐姐。“师傅,姐姐她……她要怎么办啊?”
“间容她,恐怕是回不来了。”周航的眼里也透着黯然,左间容和左间明一样,都是他心爱的弟子啊。“你应该也知道吧,现在已经挽回不了什么了。”
左间明伏在周航的腿上抽泣,“……都是因为我,姐姐是因为我和风才会变成这样的。”
“唉!不是你的错。间明,不是你的错!”周航摇摇头,“你毋须自责什么,路是间容自己选的。”轻柔地安抚着他,周航喃喃的道。
左间明伏在师傅的膝上,一个劲的流泪,心下凄然万分。真的没有办法救姐姐了吗?那个是他唯一的亲人了。
轻轻的抚着左间明的发丝,周航不忍他再如此的伤心,话锋一转,说起另一件事来。“你和那个楼如风在一起了吧?”
“师傅……”抬起泪颜,左间明眼中带了点惊惶。
“放心,师傅并非儒腐之人,而且那位如风公子也非平常人。”周航慈祥的笑了笑,“你和间容都是背负着命运的人,间容为师已是帮不了啦。但,最起码为师希望你能幸福啊。”若是两个不能都保住的话,最起码也要保住一个。

21
血浓于水

阳光明媚,金色光芒普照大地。
变得荒芜的日阳山脚下一大早就出现了许多人声。
楼如风对着左间明说道,“明,你和非叔,样叔他们留下来。我和父亲大人他们先上去看看情况。”
左间明一听,知道楼如风是不想他再去面对左间容。只是……
“风,但是……”
在一旁的欧与样和林起非也是一脸的不赞同。他们大批人马都来到山下了,山上居然一点动静都没有,反而更显出不寻常,让他们几个人上去是不是太冒险了点?

但另一边的楼天行却赞成楼如风的决定,“与样,听风儿的吧。山上有点问题,你们留下来也好有个照应。”
连楼天行都开口了,欧与样他们就不便再反对了。
说罢,楼如风和紫冥音带着紫齐王与周航,还有楼天行飞身上山,留下了左右护法陪伴着忧心忡忡的左间明在山下等待。朝廷和水天宫的人则分散在山下各把守着,慎防有变。

※ ※※※

日阳山上还是那日楼如风和左间明看到的那样败瓦,看在楼天行的眼里黯然伤魂。这里是他经历了半生才建立的地方,如今变得如此的荒芜又怎么能不让人伤神呢?
五人一路无话地直扑上山中府弟,奇异的是居然不见一个人出来阻拦他们,就连人气都不见,反更增添了心下的不安感。
来到正殿之上,还是人烟渺渺。五人站在殿堂上均是眉头锁。楼如风和紫冥音更是对望一眼,交换了心下的猜测。
楼天行浓眉蹙起,“怎么会一个人都没有的?太奇怪了。就理说应该还有很多人留在山上才是啊?”那日叛变是有大批人跟随了列度和左间容的,此后就一直不见有人下过山了。
周航在正殿上走了一圈也说道,“一点人气都没有,而且墙上已有灰尘沾染,看来人走了不下三天了。”
楼如风沉吟了下,道。“说来,我们那日在这里见过左间容后他们就走了吧。”
紫冥音也皱眉说道,“情况有点不太对!”
话音刚落,在大殿的四周响起了隆隆巨响。地面摇晃不停,四面墙壁石块掉下,露出了里面的精钢铁柱,连入门也不知何时降下了铁栏。这个偌大的殿堂刹时之间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牢笼,众人面色均是一变。
一串狂笑声从殿外传来,透过钢条可看到一人在铁笼外面笑得仰面朝天,狂态必露。“哈哈哈!你们也有今日了。那个女人算得还挺准的嘛!”
楼天行面色变得异常地难看,因为他看出来人是谁,就是那个欧与样他们一直主张除掉的列度。
列度一轮大笑,用一种猫看老鼠的眼神望着笼里的五人。“教主,你想不到会有栽在我手里的一天吧?哈哈哈!”手一挥,在笼子的周围出现了一圈手持弓箭的原日阳教众。人人箭矢上弦,一副只要一声令下就会把笼中之人射成刺猥的趋势。
此时可看出几人的功夫了,楼天行虽然面色难看了点,但是眼里凌厉不改。周航为一宫之主,更是见惯了场面,镇定自若。紫齐王则是一副冷眼旁观的样子,仿佛自己并不是身在笼中一般。而楼如风和紫冥音均是面无表情,从两人冷静的面容上看不出想的是什么。
“怕了吧?!求我啦,或许会放你们一条生路也说不定哦?”列度在箭手中叫嚣着,可惜这里的人只是冷冷的看着他,一声不吭。
冷漠的眼神和不屑的表情让一个人在叫的列度渐渐有点恼羞成怒了。他恶狠狠的盯着几人瞧,想从他们面上看出一丝的胆怯之意,可惜他还是失望了。他一向就看这些岸貌道然的人不顺眼,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哼,就让你们变成箭猪,看你们还能不能一面无表情,到地狱在再来求饶吧!
眼里凶狠必露,再一挥手,“射!”
一时之间,万箭齐发。

※ ※※※

在山脚下,左间明一面着急地看着上山的路,一面来来回回的跺步。眉头紧锁,心里的烦躁完全显现在面上。
“我说间明啊,过来坐坐吧,你这样已经走了个多时辰了。”在一旁与林起非背靠背盘膝而坐的欧与样开口说道,就这样让他走下去,他不累,他们倒先要被他搞昏了。
左间明停下脚,看过去,“样叔,他们去了这么久还不下来,会不会出事了啊?”略带稚气的清秀面难掩一脸的担忧。
“不用担心的,有少主和他的朋友在,应该没有问题的。你要相信少主才是啊。”
左间明一想,也是啊。如风和紫冥音均不是寻常人,有他们在,应该没有什么问题才是。点着头,正想回答,就听见从山路的转弯传来隐隐的脚步声。

左间明大喜过望,风他们下来了。就想要迎上去,却被一个箭步赶过来的欧与样和林起非一左一右抓住了臂膀。疑惑地看过去,只见俩人都是一面的凝重表情,心下猛然打突。
欧与样和林起非交换一个眼神,均在彼此的眼里看出同样的疑虑。以楼如风他们的武功应该是不闻脚步声才对,而且来人的脚步是在转角突然响起的,之前一直是一点声色都没有。再说,若他们没有听错的话,来者应该是一个人而非五个人。会是谁呢?两人眼神不禁沉了下来,小心戒备。
一人轻盈地走出转角,显露出娥娜多姿的身形。肌如白玉,唇如红樱,眷眷黛眉,未语先媚。
“间明啊,你担心一个外人,也不担心一下自己的姐姐的吗?真是白痛你这么多年了呢!”
左间明一下子怔住了,“姐姐?!”
左间容从容不迫地在一众人等面前走过来,环顾一圈,发觉有很多熟悉的面孔。幽幽一笑,“呀!各位师姐妹和师兄弟都来了啊,真是热闹!”
一路在众人的警戒眼光注视下,左间容走至左间明他们面前。不理在旁的欧与样和林起非虎视眈眈,劲自对着左间明微笑道。“间明啊,你见到我都不过来姐姐这边吗?”
左间明怔怔地看着她,这个从他有意识开始就相在一起的姐姐是不是还是那个会和他一块笑的姐姐?望着熟悉的容颜,他说不出来。
“怎么了?你讨厌姐姐了吗?”左间容温和地笑着,就如从前一般。
左间明不自觉地往她走前一步,“姐姐……”
然而就是这一步之差,使得欧与样和林起非阻止不及,也使得楼如风日后几乎要把命留在魔狱。
“慢着!”左右护法齐声喊着,双双扑了过来。
左间容快如闪电地伸出手抓住弟弟的手臂猛力扯了过去,令到欧与样和林起非稍迟一步,齐齐扑空。
“呵呵呵!”一串娇笑声中,左间容紧紧地抓住还于惊呆状态的左间明一起溶入了猝起的黑烟中。“这就乖了,和姐姐一起到主人那里吧!”
随着话音的消失,左氏姐弟就在众目睽睽下失去了身影。
在场的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谁也不能作出及时的反应。一时之间,成千上百的人马就这样鸦雀无声地站在原地,一步都动不了。
欧与样和林起非面面相觑,楼如风把他们留在这里,就是为了保护左间明,现在人被抓走了,还是在他们眼皮底下被带走的,这真不知要如何对楼如风交代了。

※ ※※※

山上竹林里的一山泉畔,清清的河水被艳红的鲜血染红了水面。五个人涉水而行,身上均有血迹。有自身的,也有他人的。
楼如风在前面带路,紫冥音在最后面跟着,把其余三人夹在中间。
楼天行和周航的面上难掩惊讶之色,为刚刚的战况而诧异不已。
楼天行第一知道楼如风真正冷起来的样子了,是这么的无情心狠啊,一点都不留手。

回想当时,列度下令弓箭手放箭,刹时之间万箭齐发。
眼看箭矢就要及体了。
楼如风和紫冥音两人一下抢前挡在三人身前,用快得玉眼几乎看不到的速度脱下外衣甩开翻旋,化出了两个若大的屏障,把劲箭全数挡在身外。
箭矢被衣服旋出的劲气挡开,由于力度强大并不坠到地上。而是以高速向外散去,就如同是同样的弓箭手在这边放箭一样,只不过在外面的人就没有楼如风和紫冥音他们这样的屏障了。
一时之间,箭矢纷纷往回飞射,把站在最前排的箭手一个接一个地射倒。

在忙乱地躲避着迎面而来的劲箭,列度心里吓了一大跳,难怪主人说不能和他们正面接触了。主人早就猜到楼如风他们会上山来查探的,而这也只是要把他们引上山而已,并没有叫他带人来袭击。是列度不愤楼天行和楼如风擅作主张布局想杀他们而已。看来,情况和他预料的不同啊。
很快的,一轮的劲箭尽了,铁笼外还躺了一地的伤兵,血迹斑斑。
楼如风和紫冥音抓住机会,一个箭步冲上前,一左一右各自抓住一边铁柱。手下用力,铁柱就如面条般弯曲了。一个足以过人的缺口晃眼间就打了开来。
两人紧跟着跨出笼子,手起掌落,如猛虎出岬般见人就打。手下竟然无一合之将,逢中招者均即时毙命,毫无例外。
无论是笼里还是笼外,都被这样的凶狠哄得怔了怔。
不过楼天行他们始终是见过大世面的一方霸主,马上回复清明,也跟着跃出铁栏加入到战圈中。
那些列度带来的人被初时的异变惊了一惊,也很快的重新缠了上来。
各人武功高绝,只是围住他们的人数是成千上万,又是密密麻麻的围了个密不透风,除非能杀出血路,否则谁也别想活着下山了。
列度看着五人厉害,近身者无不倒地,面上又黑了几分。现在回头已经来不及了,一咬牙,怎么都要把他们留在山上。连忙指挥人马上前,务必用人海战术把五人缠死。幸好这些原来的日阳教众都被下了暗示,只会听令行事。

楼天行看着眼前快速闪过的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只是在他们的眼中已经看不到以前的熟悉感觉,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陌生而木然的冷淡。
下手虽然凌厉却没有杀着,楼天行是五人中唯一手下没有伤及性命的人。只是他留情,攻过来的人却是完全没有情面可言。一个不留神下,一把锋利的长剑就横扫过来。一直留意着这边的楼如风眼明手快在劈开一人之余还拉了他一把。“父亲大人,他们已经没有人性了,你对他们留手,他们也不会知道的。”
五人背向着慢慢把战圈扩大,已隐隐有能逃脱的迹象了。一旁指挥的列度越看越不对,再这样下去,在此消彼长的气势下会被他们走掉的。
列度暗暗地又观察了一阵,发现在五人里,逢是经楼如风和紫冥音手下的人无不倒地不起,有的更只是被他们身边的劲气所击倒,而且战了这么长时间两人均是气息如常,毫无异常。而其余三人也是一等一的高手,虽说手下也是十分强硬,但长时间下来比之两人就有所不及了。
除此以外,他还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就是楼天行往往手下留情而多险些被伤到,楼如风则是紧跟着他,不时帮一把。另一边的紫齐王虽然也是下着重手,却对及体的兵刃视而不见。若不是旁边的紫冥音不时顾及着,恐怕早已伤痕累累了。
楼如风和紫冥音很强,就算是偷袭,列度也没有把握伤得了他们。不过若换了是楼天行和紫齐王就不是这么说了,尤其一个心有所忌,另一个又心不在焉。
列度四围的观看了一会,在众人缠斗在一起的时候,偷偷地走到一棵树下,一跃跳了上去。从怀里掏出三枝小巧的袖箭,箭上印刻着奇怪的章纹。这是主人交给他的王牌武器,专门用来对付象楼如风他们这样的战士,上面有着魔域的秘术,就算是凡人之手也能破光族的护身罡气。
列度将袖箭装上发生器,对准了楼天行和紫齐王。
楼如风和紫冥音一直在众观全局,发现人数虽然多,但要突围也不是难事,问题是身后的三人,要丝毫无损的恐怕有点困难。正在想着,破空声尖锐地划破空气,、传入耳中。
袖箭带着一股浓列的腥气闪电而至。竟是取向楼天行和紫齐王。
父亲大人刚刚才从昏迷中苏醒过来,若再被这样的箭矢所伤的话,必定难以复原了。
心下想着,身子就已经撞开了楼天行,再旋身想逼开,已是不可能了。一阵剧痛,袖箭划破胸前肌肤,虽然没有伤及要害但阴气破了护身罡气,鲜血快速的渗出衣服,把黑衣染得更重了。
紫齐王从战斗开始以来只想着杀敌,从没有想过躲避。他有听到破空声,却毫不理会。眼看就要被箭所伤了,身边的紫冥音此时再不能保持鉴默。他一手拉住紫齐王的手,把他往回扯。袖箭从身边险险擦过,腥气浓烈,使得紫冥音面色一寒。“你干什么不……”
话还没有说完,第二枝袖箭就射到。紫冥音略一分神,已是避之不及,只能尽力侧身把伤害降到最低。
袖箭擦过紫冥音的手臂再划破了紫齐王的手,刹时间一股烟雾从伤口里冒出,发出吱吱的声响。
骤变突起,一时五人面上均是难看无比。
楼如风和紫冥音眼里闪过浓浓杀机,一致地看向箭矢射来的方向。见得列度正在树上懊恼着怎么会射偏了呢?
肃杀之气l地笼罩全场,一股劲风从两人身上刮起,如锋利的刀刃,瞬间把围着他们的人割成碎片,殷红的血漫天飞舞,活活恍如一个人间地狱。
列度刹时面色变得苍白非常,想要逃,可惜已经迟了。
所栖身的那棵树被风刀扫得隆然倒地,使得列度的身形也是一个琅。稍慢了一线,楼如风已经站在面前了。冷冷的眼中杀意毫不掩饰,银光闪耀着慑人的凶猛,面无表情的容貌反是最让人心寒的。

列度身子开始抖动,一步步地向后退。“你……你不要过来……怪物……”
太可怕了,他很后悔为什么要一时冲动不听主人的话。楼如风的眼神让他不寒而栗,那是一种俯视蝼蚁的眼神,就如同他并非活物一样。身后是一片血肉模糊的惨象,他终于知道真正惹恼光族战士的代价了。“……你不要过来,不要……啊!”
一声惨叫,决定了他的命运。
风刃破体而入,把他整个人割成了一块块的血肉,瞬间摊成一堆血红的肉泥。列度一生无恶不作,也死得凄惨,不知算不算报应。若非他在两人面前公然偷袭他们在乎的人,也不会落得如斯下场,也可说是他自己自作自受了。
解决了列度后,在场还能站着的活人就剩下楼天行他们五人了。虽然那些人死不足惜,但这种手段也太……
一时之间,万物寂静,只有在空气中散发的阵阵血腥味让人色变。

静默半响,一直黯然无语的楼天行注意到楼如风胸前被划破的伤口一点止血的迹象都没有,反而是越来越多的鲜血从破开的口子中流出来。一般而言,这样的小伤口不应该流血不止才是啊,除非箭上有毒。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楼天行面色再变,一把揪住楼如风,“伤口血不止,是不是有毒?!”
问话把众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了,发现受伤的三人伤口真的血流不止。
楼如风拍拍楼天行,安慰道,“没事的,箭上涂有腐水,我和音只要到河里洗洗就可以了。不过他就麻烦了。”说着,把眼光投向了紫齐王。只见他被划破的手上,黑血流出,面色也异常的苍白,一点也不象楼如风和紫冥音般气息如常。腐水是魔域的腐池之水,化骨噬魂,象楼如风和紫冥音这种常年与摸族打交道的神族战士而言当然只是小问题,顶多破了护身罡气,受点皮外伤而已。不过对于象紫齐王这样的普通人就不是这么说了。
紫冥音面色一下子变得十分难看,他拉着紫齐王的手就扯着他往有河水的方向走去。众人见状,连忙跟上。

清清的河水被染上了降红,让人触目惊心。
楼如风在前带着众人慢慢地走着,紫冥音在后面紧紧地拉着紫齐王的手跟着前行。刚刚的战斗使得大家都沾染了些阴气,洗一洗也是好的。
河水仿佛有一种神奇的力量般,让众人均是精神一震。就连紫齐王原本流着黑血的手也慢慢地转为鲜红。不过从他没有改变的苍白面色来看,元气大伤是必然的了。
然而紫齐王自身对受伤一事却是毫不上心,他只是奇怪的看着紫冥音。紫冥音绝对有理由恨他,但没有理由这样来救他啊。
看着他拉住他的手,一股鲜血从紫冥音受伤的手臂上流下来,落到河水里,顿时化出一片鲜艳。而他的血也从手上的伤口流出,滴在同一水中。刚开始时由于是黑色的,看不出什么。但等他的血慢慢变成红色的时候,他就发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就是两人的血居然毫无芥蒂地溶为一体。他再看看其他人的,发现虽然也能溶在一起,但都经过一开始的融合才可以。
时间很短,一般是发现不了的,若非紫齐王心不在焉地任凭紫冥音拉着走,也不会有心情留意到这个异象。
为什么紫冥音要救他?他应该恨不得他死才对的啊?为什么他要这么地紧张他?为什么?
他是紫在月的儿子……他是月的儿子……
紫齐王面色变得更难看了,心里一片混乱。
怎么会?怎么会……

※ ※※

魔域大殿之上,一个幽黑的水晶球飘浮在王座前面。
魔主秀长的手指轻轻地抚着垂在身前的墨黑长发,薄薄的唇边扬起意的笑容,同样乌亮的眸子冷冷地看着水晶球里面上演的一切。
“真是的,才玩了一会就坏了,真不中用啊。”
透过水晶球里看着日阳山上一片的惨肢肉泥,“幸好另一个把人带来了,呵呵!”

画面一转,水晶球又幻化出楼如风他们五人在河水中走着的情形。
“呀,连紫玄将也来了啊,难怪了!”
不过只看了一阵,里面可看到的楼如风和紫冥音恍如有所感般,齐齐把目光投向这边。透过水晶球,三人的眼神就好象没有空间阻隔般对视。
很快的,水晶球回复为原本的幽黑,什么也看不见了。
魔主坐在王座之上,一手托着优美的颈项,再悠然微笑。
“你的宝贝可在本尊手上哦,真是期待你来呐!”
22 魔主・契约

紫冥音眺望着楼如风远去的背影,不禁叹息。
他们下山后,就知道左间明被带走了。当时楼如风只是面上白了白没有说话,也没有责备一面惭愧的欧与样和林起非。从他眼中坚定的神色里,紫冥音就知道他会去的。明知道是魔域的一个陷阱,他也会去的。希望他能平安地把人带回来,即使这个希望很渺茫。以魔主的手法又怎么会做一些无用的事?
其实在山上的时候,他们就察觉到有人在旁窥窃他们的一举一动,而可怕的是他们居然看不出是谁。由此可见,那人的力量在他们之上。因此他们为了清除再受袭击的可能性,对山上那些受到魔惑的人赶尽杀绝,永绝后患!当然,他们被激怒也是事实。
紫冥音的眸子沉了下来。
不过对于左间明的失踪,楼如风应该是早有预谋的吧!他明知道对手的厉害还把人留在山下,估计就是想借机解决圣魔双子和天地契约的问题。只是这样做,太冒险了点,动则身死啊!他并不是很赞同楼如风这样做的,但也不可否认是最为快捷有效的方法。
正在想着,后方脚步声传来。
一回头就见到紫齐王一面表情复杂地走前来,也是时候解决他们之间的事了。
紫冥音蓝灰色的眸子闪着幽幽的光。

※ ※※※

魔域――魔幻殿

魔幻殿是现今魔域之主幻影魅所居住的地方。
魔域是比黄泉地狱更为暗的地方,是狱中之狱,暗中之暗。一般的灵魂是到不了魔域的,而且魔域长年浸在畏水之中,脆弱的魂魄只要一沾上马上就会魂飞魄散。
楼如风穿着正式的服饰,缓步走在幽火两旁的长廊上。黑色的衣衫两边交错,在颈项交叠用一精美小巧的扣子系紧。腰间束了一条黑白相间的锦带,很长,在腰上卷了多圈后在腰的两则垂下,直到小腿部位,并在尾端镶嵌着发出微光的小巧玄黑宝石。衣领袖口和下摆均用金色的丝线雕绣着翔鹰,在肩膀上更是披了一件不长不短的黑锦袍,走动时无风自动,一飘一扬的,使得绣于袍上的雄鹰仿佛要展翅欲飞。
这他是以光族暗玄将的身份正式投上拜贴来求见魔尊的。
踏入魔幻大殿,两旁不见任何人影,无论是守卫还是仆人,都不能在殿上见到。但楼如风知道守卫是无不在的。
走至阶前几步,楼如风停了下来,右手交叉于胸前,弯身一礼。“光族蓝座下暗玄将如风见过尊主。”
殿上石阶比平地高上少许,宽大而华丽的皇座上端坐着一个人。长长的黑色长发没有任何装饰地垂落胸前,明媚的丹凤眼半眯着,秀长的手托着颈脖子,悠闲地看着阶下的楼如风。“玄将到本尊的魔幻殿来,是所以为何啊?”
对于魔主的明知故问,楼如风也不生气。他恭敬的道,“尊主,圣魔双子到了魔域,在下想把他们带走。”
“哦?” 幻影魅兴趣甚浓地望着楼如风,有点意外他居然如此直接地向他要人。“圣魔双子吗?”

“是的。他们关乎着天地契约,我们希望双子的异变没有影响我等两族的关系。”和魔主说客气话是没有用的,还不如直接点。
皇座上魔尊冷冷的望了站在殿下的楼如风一阵,嘴边划出阴美的笑容。有趣!居然看出是他在背后操纵,那他也大方一点好了。况且带不带得走人,还是未知之素呢。
“那好吧!既然将军都说到这份上了,本尊也不好意思多加阻拦啊。不过,圣魔双子在魔域何呢?本尊也不清楚。只要将军能找到他们,而他们又愿意跟你走的话,将军就请便吧!”
楼如风面无表情的再弯身一礼,“那在下在此就谢过尊主了!”
魔主如白玉般的手一挥,挂在皇座前的纱帐就缓缓降下,把阶上一切都掩在朦胧中。“你走吧!”
楼如风再一恭腰,转身离开魔幻殿。

※ ※※※※

茫茫一片的黑暗,只有偶尔的幽火在域界里点亮了些许的光。
楼如风望着有如点点星的魔域,心下既急又静。面上表情冷淡,往哪里走好呢?
魔主口中说不知道两人的踪影,其实却是了如指掌。以魔尊的力量又怎会对发生在自己领域的事不清楚呢?
举步走入黑暗中,楼如风还是保持着镇定自若的神态前行。无论何时都必须保持冷静,只有沉静地对待才能最好、最快地看出事件的关键,抓住最为核心的重点,作出最为准确的判断。现在的他,一步都错不得啊!
走着走着,楼如风一面思索着要如何找人,一面默默地观察周围的情况。发觉一路走来真的是没有受到任何的阻拦,难道魔主真的那么合作吗?应该不会啊!奇怪!
但越是顺利,楼如风的心中就越是不安。魔主用了那么多的心机,是不会这么轻易就让他把人带走的。以他作为光族将军和他打交道来看,魔主绝对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凡是他看上的不择手段都要弄到手。
心下计量着,眼光则不着痕迹地找寻着异动。圣魔双子毕竟不是属于魔域的居民,他们的到来应该会引起一些细微的变动。只要找出来的话………

正在想着,楼如风所身的地方便出现了一丝波动,极微。
楼如风马上停住脚步,凝神聚气。
一片的黑中缓缓出现一个人影,可以看得出来正是朝这个方向走来的。
楼如风不觉皱起了剑眉,因为他已经看出来的人是谁了。
那人走至跟前,面对着楼如风停了下来。盈盈身段,举止幽雅,眉羽秀美,樱唇红颜,正是左间容。
看着眼前气质回复到清纯,额上莲印也消失无踪的左间容,楼如风眼中不禁更沉了。
“如风大哥!你好吗?”左间容温柔闲静地道。
见得楼如风丝毫不动,她也并不介意,依然笑着,只是眼里不免黯了黯。“你在怪我么?如风大哥,对不起啊!”
楼如风眼神复杂地看着她,想要确定她是否真的是以前的左间容。清澈的黑色瞳孔中隐隐散发着圣洁的光芒,在这畏水满布的魔域是作不得假的。
默然片刻,楼如风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是一片的静灵。“你……没事吧?”
淡淡的一句再平常不过的关怀问话,使得本来还能保持微笑面容的左间容一下子忍不住泪光莹莹。银牙咬着唇瓣,眼帘降下,串串泪珠从明媚的眸子中如断线般掉下。“谢谢你!如风大哥谢谢你……到现在还关心我……”
见得如此,楼如风也不禁黯然,说到底也算是他招惹他们的,左间容今天如此无论如何他都应该负有责任。“我说过了,你就象是我妹妹一样,我当然关心你了!”
一个劲的点着头,左间容举起罗袖拭着眼角不断溢出的泪水。“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不想这样的,我不知道为什么的就控制不了,我真的不想的……”

“我明白的,你本是圣子,体内原本就拥有很强的圣气。只是被魔咒所惑,才身不由己罢了。”楼如风暗叹道。圣子本就是圣洁而生的,但应天地契约所定,千年长存于魔域,沾染魔性是在所难免的。因而,本应是最不受魔气侵蚀的圣子反而是最容易受到迷惑的。“不是你的错,你毋须太过介怀,说对不起应该的是我。”
“谢谢你,如风大哥,真的!”对发生的一切她都有印象,当时也不觉得又什么不妥,只是率性而为。一直到来到魔域后,她才猛然醒觉,自己变得是如此的可狰可恶啊。
再轻叹一声,楼如风看着眼前的泪容,眼中流露出丝丝愧疚。“间容,对不起。当初若不是我去招惹你们,若不是我大意的话,你也不会变得如此,现在还怀有魔胎……”
“你不用道歉的,如风大哥!真的,我从来没有怪过你!”左间容打断他的话,一个劲的说着。“我从来没有后悔过遇见你的,从来没有!”
对于她的情意,楼如风除了只能叹息之外,又能做什么呢?他一生的情只能给一个人,而那个人却并不是她。
到最后也惟有化成一句歉语,“……对不起!”

双垂珠泪娇笑,道是情逝东流。
终是无缘留不住,捻眉轻述别离哀。
抬起泪颜,左间容凄然的娇容上画开了灿烂的笑容,眼中盈满了渴求。到最后了,她还想要一个梦啊。“如风大哥,你……你可以抱抱我吗?……可以吗?”
谅解的温和一笑,“当然可以!你是我最关心的妹妹啊!”楼如风上前一步,把左间容整个人揽进怀中。
相识至今,两人才是第一如此接近的拥抱在一起。
静静地享受着这难得的一刻,在所爱的人怀中,左间容绽放出动人的笑魇。事以至今,她也没有其他奢求了。只企盼着她爱的人能幸福吧!

“……如风大哥,你是在找间明吧?”轻声问道,感到环住自己的身子明显得一震,明亮的眼眸不禁又是一沉。
“你知道他在哪里吗?”楼如风尽量把瞬间起伏的心平复下来,保持平静的问道。
“……知道!间明应该在冰冥池那里吧!”凉凉一笑,始终还是有缘无份啊!“魔域的冰冥池,你知道的吧?”
楼如风把左间容的身子慢慢地扶起,银色的眼睛直透进左间容的眼中,“……间容,对不起!”
止住的泪水再一不受控制地倾泻而下。咬紧牙关,透过模糊的水光望着这个改变了她一生的人。是最后了吧,最后一见到他了吧!她所爱的人啊!
“你在这里等我一下吧,我把间明接过来就带你们一起离开魔域。”楼如风交代着。
温顺地点点头,还挂着泪珠的面上,笑容如昔。“你去吧!”
楼如风静静地凝望了她片刻,对于左间容的感情他是知道的,只是她非他所属,对于她,他只能抱歉了。
然后,楼如风便缓缓地放开了手,错身而去!
回身望着远去的人影,由近至远,直至消失在茫茫一片黑暗中。泪水还是如断线的珍珠般不停掉落,心下既是凄然又是平静。伤心终是与所爱之人无缘,平静终能放开一切。
泪水冲洗心中郁结,带走逝去的昨日种种。
她已经决定再也不见楼如风了,不是她的,无论如何还是不是她的。
抬起玉手轻抚腹部,感到肌肤下隐隐的胎动,眼中流露出似是柔情的波动……
23 血染冰池

魔域由于是浸在畏水之中,整个空间都带有着独特的浮力,只要善加利用就可把速度提升数倍。

楼如风足不沾地的横跃着了无生机的大地飞驰而过,在隐隐幽火中准确无误地辨别出方向,朝着冰冥池的方位而去。
冰冥池是魔域中拥有聚气力量的少数圣地之一,传说只要魔族人在冰冥池上吸收魔光,即使多严重的伤都能愈合,就如同光族的红湖有聚集圣光的力量一样。
对魔族人来说是圣地,但对光族而言就正好相反了,若是长时间待在冰冥池不但会使其圣性消减,就连净灵也会因为长期的魔气侵蚀而陷入长眠中。
楼如风加快速度,左间明还是血肉之躯被带来的,他本身是属于魔域的人,一旦被冰冥池唤醒他的魔性,就难以复原了。

黑暗中逐渐在前方出现一点光,越接近光度越强。渐渐地当到达光的地方的时候,整个天地都如同被照亮般一片光明,一点都不象魔域的其他地方始终的阴沉黑暗,这里明亮得恍如神圣之地。
发出光亮的是一个石洞,在一座高高耸立而又望不到顶峰的石山下有着一个发出耀眼白光的石洞,约有两人高,五人宽。
踏入石洞,见到四周石壁均是透明晶莹的乳白色晶石,光芒在其间相互映照,五光十色。
一路直入,约半里的路程地面就已尽,入目的是一片的净白清泉,无波无浪,似静止不动又似徐缓流淌,给人以欲静还动之感。
这就是魔域闻名的冰冥池,看着这一片白光环绕的,从这头到那头却也不过十丈之遥的冰冥池。楼如风知道这个看似平静得象是温柔少女的圆冰池,随时可要了他的命。只要他稍微走错一步,即时就会有倾覆之厄。

在清纯如圣洁的透明泉水上轻飘飘地凌空浮着一个白色的人影。
乌亮而柔顺的发丝温顺地贴在那人清秀的额上,长长的蛰毛下紧闭着的是楼如风熟悉的明眸。薄而柔软的唇瓣也轻轻地合着。双手交叠放于胸前,一副宁静而安详的睡颜。衬托着穿在身上的雪白衣衫,显得犹如水中精灵般静雅。
楼如风一见那人,眼中不可掩盖地喜色一闪。
终于找到了!
小心翼翼地举步踏上冰冥池,池中淌荡着的看似水光泛涟的净水却是坚硬胜比顽冰,承受一个人的重量绰绰有余。
楼如风缓缓地走近左间明,伸手轻抚上那沉睡的容颜。感到手下温暖的热度传入手心,嘴边不禁扬起一未浅笑。太好了,看来明还没有什么事啊!
楼如风把左间明整个人横抱起来,说也奇怪,在他的手抱住左间明的同时,本来把左间明整个悬浮的力在瞬间消失无踪,恍如从不存在一般。
“明,醒醒!”楼如风并不在意左间明的整个重量向他压来,他空出一手拍着左间明的面颊。“醒一下,明!不要再睡了!”在昏迷的状态下更容易被魔气入侵,要马上唤醒他才行。
长长的蛰毛在楼如风的连续拍抚下轻轻的颤动了下,使得楼如风又是一喜,更加地拍着他的面。“清醒一下,明!”
几经艰难,紧闭着的眼帘终于缓缓地打开,露出了眼帘下一直隐藏的乌黑的眸子。只是原本清明的眼睛此时却是一片迷茫。
楼如风见他醒过来,已放下了一半的心事。若他是从来到魔域就一直昏睡的话,刚醒来时脑子一下子连接不上也是正常的反应。
“明,我是风啊!我来带你离开吧!”
劲自说着,楼如风就揽着他举步向外走去。冰冥池并非久留之地,尽快离开才是上策。

然而,楼如风只是走出一步,就停住了。
他缓慢地把头转过来,不能置信地看着睁大眼望着自己的左间明。那双他默默守护的,时刻藏着柔弱和情素的眸子,此时有的只是一片的冷漠,如同冰一样的冷漠。
再把头低下看去,在楼如风的胸前插了一把三尺长的匕首,整支插入了胸中。鲜血渗在黑色的衣衫上,在胸口的地方化出层层沉重的降色。
匕首的另一端稳稳地握在一只秀长的手中。
一刀穿心,毫不犹豫!

他想开口说什么,但是,一张开口,鲜血就狂涌而出。楼如风马上合唇紧咬着牙关,却已关不住不断向外溢出的腥甜液体,很快地便沾湿了衣襟。
为什么?无声的询问伴随着悲伤的眼神望着近在咫尺的人儿。可惜在那里得到的只是一片无情的冰冷。
鲜血从伤口不断地涌出来,打湿了黑色的衣衫,沿着衣摆往下垂落,滴在了清净的泉水中。
血滴透入了脚踏不沉的泉水,化作了一朵又一朵艳丽的血。
恍如受到搅拌一般,无波无浪的冰泉逐渐泛起了涟漪,并掀起了翻滚的浪。
两人定定相望着站在波潮涌动的池中央,任凭越翻越高的池水包裹着。
周围的光芒在池水无风起浪的时候,也逐渐地暗了下来,就好象被什么吸走了一样,也越来越暗了。
最后,石洞里外的光都消失不见,只剩下冰冥池散发着幽幽的灵光。如同是藏在水中一样的光芒,随着翻动的水波映照在池中两人的身上,一闪一闪的。

鲜血还在不断地滴下,楼如风的银色眸子中带着淡淡的悲伤和嘲弄。
难怪魔主那么大方了,原来明早就已经……
都怪自己大意啊,关心则乱,果然没有说错。这麻烦了,看来是走不了了!
楼如风的胸口本来就受了两的伤,而且均是被沾有腐水的兵器所伤。在短短的时日里,他的元气难免的有所损伤。这的匕首虽然没有涂上任何东西,但却是伤在畏水满布的魔域,又是在魔泉之上。他那属于神界的血液已经惊动了冰冥池,池水应着他的血放出强烈的魔气,还翻起水浪困住两人,这下想走本就难以登天。况且,那支匕首正中要害,他也已经没有多余的力量走出去了。
自嘲的扯动嘴角,虽然他早有预感此事难以善了,却是料不到是由他爱的人亲自下手啊!
左间明张着冷淡的眼睛望着眼前逐渐苍白的容颜,看着那紧咬着的嘴边rr流下的刺目艳红。一片空白的脑子里好象有什么闪过,却快得抓不住。
从楼如风身上涌出的血沾上了左间明的白色衣衫,尤为的触目惊心。
被那些艳红吸引了目光,左间明瞪着眼怔怔地望着越染越沉的颜色。渐渐地,冷漠的眸瞳出现了一丝的迷惑,并且越来越浓。再看看自己沾染了一手的温热液体,他,是不是也曾经感受过这种触感?头开始有点痛了,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了?
在楼如风逐渐模糊的视线中,好象看到左间明冷清的眼中出现了忽明忽暗的挣扎,一面扭曲的痛苦,如同和什么在争斗般。
他一直抓紧了左间明肩膀的手不由更加用力地拽住,即使被他所伤,他也从来没有松开抓住他的手。感到强大的魔气源源不断地侵入体内,眼前也快要看不清了。他快不行了吧!但在此之前,最起码要使明真正的清醒过来,最起码要救他……
楼如风拼着最后一股力就手将左间明扯入怀里,头随即凑上前,的吻住那双柔软的红唇。
浓烈的腥甜从楼如风的嘴里灌入左间明的口中。
与圣子刚好相反,魔子由于契约的关系,长存于圣境,身上的魔性早已被压下来了。而且左间明到魔域的时间还是很短,只要一点刺激,他就能回复清明。而他的血中带有光域的圣性,只要进到左间明的体内就能与他原本被压抑的圣气相互响应。届时,他就可以离开了。
随着越来越多的血液进入体内,左间明的眸子也越来越清澈了。不久就回复到了一向的明亮清纯。
左间明眨眨大眼,一时不知自己身在何方。旋即又很快地被口中的腥甜吓了一跳,然后就看到了楼如风在眼前放大的苍白面容,眼睛猛地瞪大。
楼如风放开了他的唇,在他的眼中找到了自己熟悉的影子,还淌着血的嘴边扬起了愉悦的笑。
左间明定定地看着一身鲜血的楼如风,再看看自己染满了血的手居然还放在那支透体而入的匕首上,连忙甩手,一脸的难以置信。“……天……我干什么了……我干什么?”
楼如风见得左间明终于清醒过来了,眼里嘴角都是笑意,他苍白的唇瓣轻启,“明,你醒了!”
“风,你怎么样了?啊?”左间明反过来紧抓住楼如风,忙乱的问着,眼中惊慌失措。
“…明,离开这里。”楼如风感到眼前更朦胧了,胸口原本剧痛的伤口也开始变得麻木了,身体的温度慢慢地降低。他真的快撑不住了。
“啊?好,我们离开!”说着,左间明反手挽起楼如风明显软倒的身子,就要往外走。

左间明从清醒以来一直没有留意过身边的情况,此时终于看清。他们立在一个前后不过十丈的池上,居然是站在水的上面。而此时,翻滚的泉水已经筑起了人高的水幕,把他们团团围困在池中央。
“……怎么这样?”左间明看得眼睛睁得大大的,从身边的泉水旋转的速度和散发出来玉眼能看得见的隐隐青色灵光,可以看得出来要穿过去并非容易的事,而且此时楼如风又伤得如此重。怎么办好呢?左间明急得猛跺脚,满头大汗。
“……明……”已到极点的楼如风,虚弱地低低唤着支撑着他的左间明。“……你自己过去吧,你是魔子,应该不会受到什么伤害的……”
听到楼如风说出这样的话,左间明本就慌乱的心更增添了恐惧。“那你呢?你怎么办?”
“……我出不去了!冰冥池已经对我的血起反应了。”楼如风轻轻地摇了摇头,“……你把我放下,自己出去吧。迟了就来不得及了!”
左间明听得面色剧变,“你要我丢下你,自己走?!”风还是那样,只是为了他啊!在他亲手伤了他以后,还是那么的义无反顾,还是丝毫不松手。都到现在了,想的还是他脱险,自己怎样都顾不上。
眼中滴下晶莹的泪珠,牙齿紧扣着下唇,“我怎么可以呢?风!”
抓住楼如风的手轻颤着,心下一片凄然和绝望。那支匕首入胸腔之中,浓浓的血液从伤口止不住的涌出来,即使他撕下衣襟去捂住也没有任何用。从楼如风的气息渐弱和他能摸到的脉博可知,当匕首拔出来的时候就是楼如风断气之时了。
温热的水珠滴在了楼如风昏昏沉沉的面上,使得他逐渐冰冷的身体也为之一暖。“……走啊…明…快走……”口中喃喃的道。神智已经也陷入了迷糊的状态。
眼看着楼如风软倒的身子再也撑不住,就要往水下栽。眼帘也半闭着遮上了把双闪闪发光的银色眸子,随时要合上的样子。一头光彩流逸的银发也如败草一样在逐渐变成灰白,失去了灵气。
左间明连忙更加用力地抱着他,一个劲得摇晃着,泪流满面。“风,你不要吓我啊!风!”
“……快出去吧……”
“不要!要走我们一起走,要不就一起死在这里好了。风!”左间明哑声喊道。他怎可以丢下他一个人走的?若不是为了他,风也不会来到魔域。若不是因为他,风又怎么会受伤至此呢?
泪水涌出眼眶,模糊了他的眼,也刺痛了他的心。
左间明紧紧地抱住楼如风,湿润的面颊贴上了冰冷一片的苍白面容。
“……快……走……”楼如风咬着牙尽量要自己保持一丝清醒。
左间明眨着泪光莹莹的眸子,望着明明已经这样了,还是只担心着他的楼如风。看着他雪白如纸的面容上不可掩饰地显现出痛苦的神色,却要死咬着牙关让自己清醒,只为了要他离开。
眼中缓缓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坚定神色,左间明俯下身,把温暖的嘴唇印在了楼如风满是血的唇上。
从来都是楼如风为他的,他也是时候为风做点什么了。这一,无论如何他都绝不放手。失去了他,还有什么意思呢?既然他们都在一起了,就让他们一直在一起吧!
左间明想着,眼中映出坚定后的平静,在周围波涛汹涌的情况下犹为的温和闲静。闭下眼,左间明专心地品尝着这最后的一吻。
从开始的浅吻到后来的唇舌交缠,两人在身危险之地抵死缠棉。
紧紧交握的手和相贴的身子,仿佛预兆着就算面对的是现在的生死关头,两人都不离不弃。
楼如风在两人气息交换间,半眯着的银眸中闪过一丝喜悦与一未伤痛。在呼吸着爱人的气息中,楼如风缓缓的合上眼……
只有两人一直交握的手从未放开……

楼如风身上的血如同要流尽般不断往外淌,不仅沾满了左间明的白色衣衫,也把整个冰冥池染上了殷红的丽色。
高速旋转的池水,被鲜血染红了后,更加疯狂地往上腾越。不片刻,就把整个冰冥池包住了,犹如有个巨大的红色水球凝在了池水上,洞中发出了隆隆的响声,仿佛整座山都在震动一般。
当水球翻腾得越烈,却反给人以静止的感觉。然后,缓慢地,水球的速度在到达了极点后,便开始向下倾覆,把冰冥池上的一切都卷入池水中,沉入底部。
一轮的翻天覆地之后,冰冥池从新回复到原来的静止状态,恍如季的少女,总是发发牢骚后又变得恬静温柔。只是池上已经不见了刚刚的人影,连被染了色的泉水也转变为原来的清纯透明。

※ ※※※

魔幻殿
魔幻殿的上阶之中,皇座之前还是漂浮了一个晶亮的水晶球。水晶球里面映示着的正是魔域圣地冰冥池上发生的一切。
坐于皇座之上的魔主,还是那么一副冷眼旁观的样子,还无聊地随手把玩着垂落胸前的柔顺长发。
“这样满意了吗?”一把清脆的声音在皇座之则响起,在纱绢垂幕下,模糊可见一个依稀的人影。
魔主幻影魅阴柔地笑笑,娇美的容貌上出现了迷惑人心的美艳。“呵呵!阁下都亲自来到魔幻殿了,本尊能不满意吗?”
那道人影轻哼了一下,“尊主把我族的两个上等玄将都计算在内,还牵连了千年的两代蓝军。在下不来,行吗?”
“呵呵!”魔主笑得更为开怀,“阁下不也早就知晓的?等到现在才来也不过是想借机罢了呐!况且,阁下恐怕也是早有打算吧!”
这回纱幕后的人也是发出一轮的低笑,“看来尊主对契约之事是颇多不满啊!”
魔主阴阴的笑着把丹凤眼半眯了起来,“阁下不正是吗?否则又怎会任凭魔胎成形?不然,以你的手法早就在他孕育之初便将之摧毁了吧!”
“哼!反正千年的今日,天地契约也早已形同虚设了。要战要和,也是时候重新定下了。” 纱幕下的人在说话的同时全身散发出慑人的气势,就连旁边的魔主也不敢小觑。
魔主在皇座之上则望着身边的人,近在咫尺,只要一个不合,即时就是风云变色的局面。
凝望片刻,魔主语音轻柔却眼神凌厉的缓道,“本尊要魔胎顺利诞生!”语气中有着浓浓的命令意味,不容任何的反抗。
“哦!”旁边的人轻应一声,“刚好在下也希望能他顺利出生呢!”
魔主一挑秀眉,“是吗?”
“当然!”那人肯定的道,随即话锋一转,“不过在下要他十五年的时间。”
魔主一听,笑了。“不愧是你呢,真是一点都不吃亏!十五年啊,孩子都大了,思想方式早就定型了!”
“彼此彼此吧!”那人也是笑意盈盈,只是冷烈藏于其中,让人不容忽视。“一场游戏,总是有进有退的,您说是吧!魔主陛下。”
“十五年……你是故意的吧!选这个时间。”魔尊一手在皇座边上的精美幅手上轻点,脑子快速旋转思考推敲着道。
依旧的清脆语气,却意味丝毫不让。“既然尊主都等得一个十五年了,又何尝另一个?”
“哈哈哈!”魔主一声长笑,“十五就十五年,反正本尊的目的也达到了!”十五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十五年内还会有许多的变素,谁又能说准呢?
听着魔主的妖魅笑声在大殿之上回荡,蒙在纱幔下的人也别有意的轻轻地扬起嘴角……

2 尾声 是否再重逢?

……好黑……好黑啊
这里是什么地方?怎么什么都没有的?
左间明轻飘飘的张望着,好黑啊!周围什么也没有。

有谁在吗?
低头看看自己的手,见到的是一片同样的漆黑。
五指轻握,什么也没有。他的手是不是应该抓住什么的?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应该在手中啊!
正疑惑地想着,脑中灵光一闪。
对了,他想起来了。他的手应该是抓住另一个人的手的。
风呢?风在哪里?
空空如也的黑暗中什么都没有,没有人,也没有――风!

※ ※※※

……间明……左间明……
谁?是谁在叫我?是不是风?
对了,风怎么样了?他被我刺伤了,流了好多好多的血啊!
蛰毛连颤,眼帘在主人强烈的意念中缓缓张开。
一张模糊的面容顿时出现在眼前,是风吗?
左间明连眨几下眼睛,要看得清楚些。
可惜看清之后,却失望了。
不是风啊。

“间明,你怎么样了?感觉还好吗?”左间容担忧地站在床边,俯身看向一直昏迷不醒的弟弟。
“……姐姐……我……”左间明想要起身,却发现全身都不听使唤。
左间容连忙扶住他,“你不要乱动,你被魔气伤到了,已经昏迷一个月了。”
什么?已经过一个月了?那……
左间明反手紧拽抓左间容,急问道。“姐姐!风呢?风怎么样了?他在哪里啊?”眼中充满了渴求和企盼。
“如风大哥他……”左间容说了几个字就咬牙别过脸去。
见到如此,左间明心下更加的恐慌,“他怎么样了?你说啊,姐姐!”
“他……”左间容黯然地避开左间明追问的眼神,最后樱唇轻启说了一个不是答案的答案。“……我不知道!”
左间明一听,眼里马上流露出的是明显的不相信。“我不信,我不信!”连连摇头,他一个挺身,不管还是昏沉虚软的身子,只是一把紧抓住左间容的肩膀猛地摇晃道,“他在哪里?啊?姐姐,他在哪里?你一定知道的。”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被左间明明显疯狂的样子吓到了,左间容有点容失色。“你冷静点,间明!你冷静点啊!”
左间明对她的话语一句都听不进耳里,眼前脑中映着的始终是和楼如风灰白的面容成强烈反比的艳红以及胸前入心的匕首,那支他所亲手插进去的匕首。手下不自觉地用尽了力,抓得左间容两肩疼痛无比。

“风在哪里?你说!在哪里?啊……”布满着红丝的眸子在大大睁开后往上一翻,再度合上。本来就半跨出床的身子,也瞬间软倒在慌乱的左间容手上。
左间容被突变怔得呆了呆,旋即就回过头。
门外站着依旧气度沉稳的楼天行,只是面上一片黯然伤痛,本来精练的面孔仿佛刹那间老了许多。
刚刚是他出手用掌气把左间明击昏,如此激动对他本身就不是好事。看着还依在左间容手上的左间明,清秀的面容如今却是一片的憔悴苍白,发丝零乱,虽然是闭着眼睛却丝毫没有松开紧皱起的眉头,还是能从面上看到一种浓得化不开的哀痛。
唉!暗叹一声,楼天行心下不免更为沉重。
风儿啊……风儿……
你是否安好?

※ ※※※

春光绿意在经过了一季霜雪的枝头上出现,青青小草在院落中稀疏萌生,一派春回大地的景象。
望着幽绿初生的幼芽,左间明的心中一点也没有春天特有的暖意,反是寒霜更浓了。

当他再醒来时,便看到了紫冥音。从紫冥音的口中他得到了最想知道的答案。
幽幽一叹,额上未有多加梳理的几缕发丝垂到了眉前,在明亮的瞳孔上遮出了一大片的阴影。
那日他和楼如风困于魔域的冰冥池之中,当池水倾覆向两人盖了过去的时候,他就已经被那里强大的力量震得失去了意识。
听说后来他们是被光族这一代的蓝所救,也就是风和紫冥音的直属主,亦即是他们的主子。这是蓝亲自到了魔域与魔主淡条件,平息圣魔双子违背契约和魔胎诞生之事。
左间明走至一株依稀可见绿穗的枝旁,伸手摘下一枝幼芽。看着手中散发出隐隐生命光辉的嫩枝,左间明眼中却阴沉得犹如腊月寒冬。
楼如风在魔域中伤得太重了,已经陷入魂灭的阶段,若非有蓝在的话,恐怕连魔域都走不了。所以,他要留在光族圣地,直至伤愈。不过是不是能真的好起来,却是连蓝也答不出来。

抬头看向天际的五彩晚霞,浮云飘动,夕阳余辉照射身上,乌黑的眼眸中映出点点金光。
他想一直陪在风的身边,只是现在姐姐如此,他不能那样的自私。姐姐因为魔胎的关系所余时间也已不多了,他怎么能在这个时候抛下她而离去呢?
或许等一切落定后,他就会去昆仑山吧,找寻那个传说中光族的入口。就算找不到,在那里他也会觉得离风能近一点。若是风醒来就能第一时间找到他了,不是吗?
夹带着暖意的春风吹过,吹散了天地间的寒气,也把远方的思念无声传达。

左间容站在庭院的弯廊,看着在院落中孤独而立的弟弟,不禁轻垂珠泪。
他们告诉了左间明部分的事实,却也隐瞒了一部分。
他们没有告诉他,楼如风的情况就算是圣地也难以治愈,现在只是尽量的把他魂灭的时间往后推延,希望在此之前能找到方法。不过大家都知道,就连圣族的长老都摇头了,希望基本上是为零。
若是楼如风真的有个什么不测,间明要怎么办?她的弟弟从小就死心眼,一心一意只能想着一件事,认定了就绝不放手。若真的到了那个时候,他们能瞒住他一辈子吗?
都是她的错啊!若不是她把间明带到了魔域,楼如风又怎会伤得如此重?或许应该说若不是她那么轻易地就被迷惑了,那一切就不会发生了吧!

或许,她可以……
伸手抚过日渐胧起的小腹,孩子的脉动已能隐隐感觉到了。当他出生的时候就是她逝去的时刻了吧。左间容知道后果却还是希望孩子能生下来,孩子是无辜的。就好象他们两姐弟,只是因为生为圣魔双子就必须与光暗两族扯上关系一样,别无选择。
所以,她应该做一些什么了,也应该是为她所爱的人们做出选择的时候了……
※ ※※

紫冥音的凝望住了左间容,神情肃穆地问道。“你真的要这样做?”
“是的!”回视他探究的眼神,左间容坚定地答道。她已经考虑得很清楚了,毋须再犹豫。
紫冥音沉默片刻,“其实这是唯一的办法,我们也已经知道了。只是那样的话………”
还不等他说完,左间容就果断的打断他,“我知道,不过我愿意这样做!”
暗叹一口气,“……风不会同意的。你应该知道,他宁愿自己死,也不会同意你这样做的。”紫冥音半降下眼的说道。
左间容微扬嘴角,笑道。“我知道,如风大哥就是这样的人。不过这件事的决定权在我,不是吗?”
再度沉吟片刻,紫冥音终于点头,说道,“好吧!反正还有时间,我们希望你能认真考虑清楚。毕竟风是我们的伙伴,而你,亦都是!我们不希望哪一个受到伤害。”
望着紫冥音闪动着真挚情感的蓝灰色眸子,左间容感动了。虽然说在她不知是几世之前曾经是他们伙伴的事实,但如今在她做了那么多错事后,他们还肯承认她,却是使她不得不感动万分。
“我明白的,谢谢你!”

※ ※※※

时间总是在不管你开心还是不开心的过程中流逝。
眨眼间,又过了十个月了。
这日天上乌云密布,闪电连连,雷声隆动,使得整个大地仿佛都颤动起来一般。狂风吹袭着,街上没有行人,都躲在家中奇异着这本来还好好的,却忽然变天的异象。
一个响雷劈下,把紫齐王府中的一栋厢房外的一棵大树瞬间劈成灰烬。
魔星诞生,天地震动!
一声啼哭也于此时响起,迎来了一个新的生命,却在伴随着哭声的同时也失去了另一个生命。
左间明看着抱在手中如白瓷娃娃一样可爱的婴孩,默然垂泪。
床上娇美的人儿嘴边含着满足的笑意,恍如正作着甜蜜美梦般合眼长眠。
旁边的楼天行和欧与样、林起非他们均是望着左间明手上的孩子,黯然中又带有点点奇异的光彩。
在那一记轰雷后,就再没有响雷落下了。闪电不见了,就连疯狂吹着的卷风也如来时一样突然地消失了。
满天乌云逐渐散去,一未阳光在云丛中透了出来,照射在生机的大地上……

※ ※※※※

终年积雪的昆仑山依旧的一片白茫茫,高耸入云的峰顶一望无尽。
一清早,左间明就从昆仑山脚边的一栋小木屋中出来,如往常一样,背起行囊就出门登山。
一路攀登,来到了将近山顶的悬崖绝壁,抬头望着仿如近在咫尺的绝顶。
早在他第一登昆仑山的时候就发觉了,昆仑山的顶峰是上不去的。到了这里,无论你怎么向上最后都只会回到这里。就象一个迷宫一样,无论怎样走都只能回到原。
左间明在孩子出生没有多久就离开了紫齐王府,独自来到昆仑山。他把孩子交给了楼天行照顾,从他眼光中不自觉流露出来的慈爱可知,他是真心痛爱孩子的,不管他是什么身份。反而是左间明自己却不是这么的喜欢这孩子了。因为他,他失去了唯一的亲人,因为他,他所爱的人还生死未卜。

左间明在一棵只生长在昆仑山上的独特雪松边坐了下来。
一年了,从他来到这里又过了一年了。已经远远超过了他和风所相的日子。回想当初他和风的一切,只是短短的几个月时间却是如此的刻骨铭心。
现在他每天都会在日出时分登山来到这里,坐在山上等待着。到了日落的时候就会回到山下的小屋中栖身。可惜山上建不起小屋,不然他会日日夜夜的待在山上的。
日复一日的等待着,期盼着那个人能重新走到自己的跟前,用他那双独特的银色眸子再情地凝望他……

看着山边的夕阳逐渐西落,又一天了。
左间明走至悬崖边,望着又往下沉了沉的太阳。
为什么一日又过得如此之快,使得他想等久一点都不可以啊。浓浓的黯然中隐藏着一丝企盼,下山吧。
左间明转身准备下山,打算明天一早再上来等。

就在他走出几步后,突然发觉身后那原本应该越来越暗的光度居然丝毫不减,反有越来越明亮之感。奇怪!
他连忙转身,就见到在峭壁上居然隐约出现了一道门。
由透明而逐渐变成实体。
一道宽大雄伟,两边雕刻着腾龙吐珠,翔鹰怒麟的厚实巨门就这么突然的出现在悬崖边上。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光之门」吗?左间明怔怔地望着,一时丝毫都动不了,心里既是紧张又是害怕。
两扇关闭得紧紧的白光门扉从里面缓缓的打开,刺目的金光从逐渐打开的门中射了出来,使得迎着光的左间明只能眯起眼。
依稀中隐约可见一道人影伴着光从门里走出来。那头相映着强光的银色发丝在耀眼光芒的照射下犹为的光彩夺目,灵异流逸。
门扉在他走出后又再度缓缓闭上,然后由变浅,直至变得透明消失。
一未斜阳的余辉映照在那个人的身上,是左间明所熟悉的黑色衣衫,一双背光的银眸中闪烁着笑意。

左间明一直只能呆呆的看着一切的发生,丝毫不敢稍动。怕一动,一切就会好象他夜夜所作过的无数梦境一样消失无影。
太过的企盼,他怕这仅仅只是他的另一个梦。
那人看着左间明想过来却又不敢动的样子,好看的嘴边扬起浅笑。

他缓缓的走过去,伸出双手,把左间明整个人揽在怀中,轻轻道,“我回来了!”
轻盈的话语如同雷击般直震入左间明的神经当中,他身子一颤,眼眶一红,泪水不能控制地溢出。这是真的吗?
伸出颤抖的手,轻轻地碰触那个抱住自己的身子,感到手下传来的阵阵暖意,不禁用力的抓住,泪水流得更凶了。
“明,我回来了!”楼如风温柔地凝望着那双带有惊慌的乌黑眸子。
“……真的是你吗?风,真的是你吗?我不是又在作梦吧!”
眼中毫无掩饰的脆弱,使得楼如风心中一阵楸紧。他俯头轻吻着那些不断涌出眼帘的泪珠。“当然是真的!明,你不是在作梦,我是真的回来了。这,不会再离开了!”
“……风……”左间明闭着眼,感受着这一刻,恍如天长地久般永恒的时光。双手紧紧地回抱住那个带有热度的身子,仿佛一放手,他又要消失不见了。
“傻瓜!”楼如风轻道,温热的唇瓣烙上了那双冻得冰冷的嘴唇,的品尝着。
他能再回到左间明大身边要感谢左间容,她用她身为圣子的那部分圣性救了他。
本来,她拥有的这些圣气即使在魔胎诞生的时候也能保得她魂全灵齐。现在则是魂飞魄散了,她是牺牲了自己来成全他们两个。
左间容最后托紫冥音传给他的话,说即使不能相爱也希望以这种方式与他共存。
对于左间容,楼如风感到的愧疚,但他却是不后悔,不后悔选择的是他。
不过即使有了左间容的圣性,他还是要在红湖中又沉睡了一年才醒来。
手中环住那个还在微微颤动的身子,楼如风怜惜地轻抚着,的唇舌纠缠给予了他最真实的安慰。
此时太阳已经落到了山下,也收回了照射大地的光芒,把剩下的时间留给了重逢的两人独自享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