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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6] 黄河之水天上来+九千一郎
黄河之水天上来
前言:(正儿八经地说)距今多年前的黄河流域,中国第一个王朝――夏出现了,传说统治它的夏禹是一位龙人,今天要讲的就是龙人治理黄河的过程。
看了《龙的黄河》,忍不住要拿古人来荼毒一下。顺道一提的是《龙的黄河》中禹比舜小。但据说舜的曾曾曾曾祖父正是禹的祖父颛顼,大家知道的都比我多,这个颛顼就是黄帝老儿他孙子,这个就不说了,毕竟咱们不是研究黄帝的族谱。但是这样一来,舜整整比禹小四辈,按如今的常理,他的年纪不会比禹大。
如果舜是2多岁,那禹岂不是有六、七十了?那禹的父亲鲧呢?将近百岁?当时有这么长寿的人吗?所以还是天马行空的好。大家不必在这上面抓做顶真了。从前的事情,不是亲眼所见,有谁真有把握说它就是这样而不是那样?废话就此打住。
开篇
碧空万里,东夷土地上残留着洪水侵袭过的痕迹。然而那些都已经过去。现在的华夏族上空充满着雨霁般的清新空气。被大浪折腾得死去活来的工人们暂时抛开了愁容,露出欣慰的笑脸。轻松地仰倒在随可及的地面上长喘一口气。
禹走下一级又一级通往黄河的台阶。在最后那阶坐下。他赤裸的脚丫浸泡入清凌凌的河水,凉丝丝的,真是惬意。禹轮流地摆动着两个脚丫拨弄那小股水流,水珠飞散出去,煞是美丽。他照例唱起那首歌:“九曲黄河水自天上来,龙之河,龙之国,治好河之人,就是国之主……”
忽然间狂风大作,乌云密布,顷刻电闪雷鸣,天昏地暗。刚刚修筑好的堤坝轰然崩塌,遇害之人如水中鱼虾顺流急下。这情形,如同水的世界,到看不见陆地,水雾喷洒得人睁不开眼。树木被连根拔起,山峦几欲裂开。水势凶猛,如千百万雄师一齐狂啸。震耳欲聋的向人类讨伐的宣言淹没东夷。
“禹少爷!禹!”一声啼哭被浪头打得四散无踪,琼寺依旧发疯似的冲着将禹卷走的大浪呼喊:“禹!禹啊!”他追着那股水流跑了好多里路,终于看不见禹了,才呆呆地站在河边不住眺望。
不知何时,鲧已经来到他的身后。琼寺转身对着鲧大哭,“禹!禹没了!禹被龙带走了!他会被龙吃掉了!呜呜呜……鲧大人,您说话呀!他是您的儿子啊!为什么这样无动于衷呢!”
鲧的身体被猛烈地摇晃,始终不出声。好半天,他才生硬地吐出一句讨人嫌的话来:“回去!跟我回去重修堤坝!该死的龙!夺去我儿,定要修筑世间最坚固的堤坝抵挡它!”
飞腾的龙在上空横行,它们向鲧低沉地怒吼:“你们这些人全是侵略者!这里是我们的天下,快滚回去!”
鲧疲惫地跪到地上头痛万分:“又要从头再来,我如何向尧帝交代?”
反复着许久,他终于站起身来,摇摇晃晃回到自己的帐篷――幸好这个没被冲垮。他现在什么也不想做,只想先沉沉地睡上一觉。没有人能在自己的儿子被虏,连同九年来构筑的心血全都白费之后还能有心情做事。
夏禹我儿,年方一十有九,正当大好年华,却要这样夭亡了,可怜一个小生命……鲧脑热欲裂,昏睡不醒,直到他的儿子――活生生的夏禹站在他床头轻轻呼喊着父亲的名字。
鲧霍地起身,异常惊讶:“龙……龙王悠远!”
就在禹的身后,悠远狡然一笑:“不错,正是本尊。”
鲧痴痴地望着发出淡淡光芒的龙王,魂不附体一般木然念叨着:“我这是怎么了?怎么做这么奇怪的梦?禹啊,已经成为祭品了,怎么还能见到?”
龙王怒了,额头上赫然伸出两支犄角,獠牙变得尖利。他厉声喝道:“我们龙是不吃人的。凭你这老家伙也能随便梦见本尊?少臭美了!我来这里是告诉你,明天我要到唐尧那里与他缔结互不侵犯条约。你的使命到此为止了。”
“互不侵犯!”
“在我们统治的河水流域,让人类居住,生息衍,让这里安定下来。”
“条件呢?”
龙王沉默片刻之后粲然回答:“夏部落未来的酋长夏禹,要做我的新娘。”
对鲧的惊异表情置之不理,悠远自顾自说下去,“我今天带他回来,不过是看看未来岳父。”
要禹做龙的新娘?怎么可以?且不说禹已经有了妻室,单凭他是个男人,就有点说不过去。龙王要他来做什么?他又不能为他传宗接代。怎么可能做龙王的新娘?鲧反反复复想不通。难道自己九年时间都无法排解的水患,竟要用禹来求得安宁么?他的命,从受命于尧帝整治黄河之日起,就属于这片汪洋了。鲧不需要牺牲禹去换取自己的苟活。
悠远对这唠叨疯癫的老头子腻烦了,蛮横地将他推倒在地,横挑浓眉:“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我等了九年才等到他长大成人,你还要我等到什么时候!从你接受任务起已经九年了!那时禹十岁,他经常在河边玩耍,也一直唱着那首歌,祝你早日成功。是的,从那时起我就想,有朝一日要他做我的新娘,与我一同统治这片土地。他一定能胜过你,成为华夏部落联盟的领袖!”
鲧怔怔地望着激动非凡的龙王不知所措。一直沉默着的禹终于开口,他挡住悠远的去路,愤怒地瞪着龙王,“不许你伤害我父亲!你这算什么?我何时答应过要做你的人!继承帝位的是舜,那个比我年幼却仍能以身作则的舜。我相信人类一定能战胜你们这些龙!”
“禹你不愿意?”
“我有新婚的妻子涂山氏,我为何要弃她而去与你为伍?你这个破我家园的恶魔!我宁愿被水淹死也决不向龙屈服!”
“夏禹!你知道你在和谁说话!胆敢辱骂神名!”
“我骂了,你想怎样?”
悠远怒啸,隐去的犄角又伸展出来。他狠狠地钳住禹的肩膀,似乎一下就能把它们捏个粉碎。他想不到,一个区区的人类得到他的垂青之后竟然还这么不知好歹。然而他在与禹坚毅的目光碰撞之后,头痛欲裂,现形而去。空中传来他最后的警告:“我要报复!你们永远也别想有安宁之时!这九曲黄河的水灾,将愈演愈烈!夏禹,你要为你的狂妄付出最沉重的代价!”
唐尧重病,虞舜由其禅让继位,但联盟统领之职。
这日,他亲临汾河,那个以垒坝筑堰堵塞洪水为己任的鲧依旧带领着大家忙碌于修理损毁的堤坝。
舜不明白为何鲧辛苦劳碌将近九年,不但毫无成效,反而愈治愈泛,水患愈盛。当初是谁向尧帝举荐他的呢(据说当时开干部会议,刚好只有鲧不在,大家就把担子都推给他了)?谁说他们夏部落有治水的传统就一定能胜任呢?看看如今民心动荡,惶惶不得终日,鲧你犯下的罪过可不轻啊!舜当即下令将鲧押往羽山以极刑。
鲧被极死后,禹成为夏后氏部族酋长。水患并未止息。那中间夹杂着龙王的愤怒――真正要鲧死的是悠远!如果悠远从前就与人和平共,如果悠远不像恶作剧般引发洪水,鲧就不会被死。
禹迈着沉重的步伐应邀来到舜正耕作的田园。
虞舜,十六岁,已生得矫健有力。他年少有为,目光仁厚,能当他人不敢当之大任,确有王者威仪。禹没有打扰他,只站在栅栏边耐心地看着舜手中的锄头挥落。舜当然察觉到禹的到来,但他不想把做到一半的事情抛下就去接待禹。
地下的蚯蚓被翻弄上来,弯弯曲曲地蠕动着又钻下去。舜拉出最后一根杂草,用衣袖揩揩额上的汗水笑道:“禹恨我吗?是我下令杀死了鲧。”
“不,父亲治水不利祸国殃民,理应极死。”
“禹,”舜拍拍禹的肩膀说出他的真意:“我找你来是要你接任这个工程的指挥。听说你替尧帝拒绝了龙的求和,我支持你的做法。不要说九年,就是九十年,九百年……为了我们的子孙后代,为了我们的国家,我们一定要与龙抗争下去。我们是光荣的一族,不会接受龙无理的嘲笑。禹,祝你成功。”
两只不同的手刹那间紧握在一起,握住了华夏必胜的信念。
那以后,禹别离新婚的妻子涂山,率众勘察水势,追本溯源,寻找汾河泛滥的原由。
那河水中映出悠远诡笑的头像。禹第一个反应就是赶快起身。水中伸出一条手臂猛地将他拽住并拖入河中。禹被拉住头颅,喘不过气来,在岸上的身体不断挣扎。琼寺吓坏了,狠命地从背后拉住禹的衣裳想要搭救。一轮金光闪过,琼寺被击出七尺远。禹已完全没入水中。
悠远没有想到虞舜会派禹继续治水,简直是刺激他神经的荒谬之举。禹也要像他父亲一样与自己周旋个十来年吗?每天都要看着这张激怒自己的脸吗?虞舜小儿,你是何居心?惹怒我,只会像鲧一样使水患浩浩滔天。
悠远阴晴不定地端详着怀中昏去的夏禹。这个傲慢的人啊!我要让他那双眼睛在我面前屈服。所以夏禹,我不杀你……
禹微微张开双眼,悠远阴笑着说:“你还找什么源头?你们的苦难正体现了我的强大与不可违逆。我造成的浪头如此之大,即使堵得和天一样高也没有用。
为什么我在黄河却能使汾河下游的帝尧之都遭受威胁?你父亲想过吗?哼,禹啊,你懂吗?人是胜不了神的,乖乖做我的新娘,使你华夏免受侵扰,一劳永逸。”
禹望着那尊贵的面庞,那是一张没有感情的脸。他为什么非要娶我呢?我是唱了那首歌没错,治好河的人,就是国之主。我向龙乞怜也算是治理么?悠远是养尊优的神,不论洪水也好,求和也罢,都是为了消除他的无聊而采取的玩弄我们的把戏。什么时候,龙有了这样的权利?不,悠远啊,华夏族不会成为你的玩物,我夏禹更不会。
“人定胜天!悠远俯首于天,他日也将俯首于我!”
“好大的口气!夏禹你不要痴人说梦!没有我的口谕,我的部下不会停止对人类的攻击。我俯首于你?你等着浮尸黄河吧!”
“只有没本领的人才只会使用暴力妄图使人类臣服。”
“你!”悠远被气得七窍生烟,他开始不理解自己怎么会看上夏禹这么一个讨厌的人。每句话都直击要害可,使他的威仪大减,却又不好杀他灭口:这样做岂不说明自己是没本事的人了?夏禹啊!好你个夏禹!咱们骑驴看帐本――走着瞧!
第二章
龙王悠远,支肘懒倚于珊瑚雕成的宝座中观看河蚌们妖娆的舞姿,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换作从前,他是不会有这样疲倦的神态。他此刻的目光甚至根本看不进丁点儿事物。他在发呆,呆得很出神。他确实不是一位爱思考的神名,思考是上天施加给人类的负担,神嘛,能懒则懒,因为他们不需要为了生计而发愁。
一条小青龙想讨好悠远,那是一条明媚异常的母龙,她非常自负地投入悠远怀中,刚想开口问他为什么而发愣,悠远便一挥袖子将她粗暴地推出老远。为他严厉的目光所慑,青龙不敢再妄动,灰溜溜退到一边去了。
白龙何久来到大殿,拱手禀报:“大王,夏禹已经率众开挖黄河河岸以达到拓宽河道的目的。”
惊鸿一震,玉觥顿碎,余人都为悠远的勃怒胆战心惊。悠远的口气,字字带衅:“汾河泛滥,他却带人拓宽黄河,果然有大智慧,不能把他看扁了!他已经发现那殚精竭虑筑坝修堤的鲧所犯的错误。”
鲧没有想到汾河之患源于黄河洪大阻塞泄流,潴留为患。更没有想到只有疏通黄河河道才能使下游汾水顺利进入上游黄河,有出有入,先疏后防,有入无出,日聚成灾。鲧的堤坝越修越高,水也越聚越多,防高而水壅,水盈则漫,风激则崩,酿成更大的灾祸。现在鲧之子,夏部落的首领禹发现了个中奥秘,是否会对悠远造成威胁?
龙是生性孤傲的灵物,他不会甘心就此罢手认输,他要继续破坏,像华夏示威。尤其是,他不想输给夏禹。
悠远下达了命令:“改变每日两的潮汛,延长洪流侵袭的时间!”
这场人与龙的斗争成为了苦战。龙倚仗他的神威作祟,屡妨碍华夏的治水工程,三年过去,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在这三年中,禹日日夜夜与洪流为伴,未踏进家门一步,腿上的寒毛都被大水冲光了。他与新婚妻子一别就是三年,是人,都会觉得残忍。三年中,劳工死伤无数,禹的境况并不理想。这日他路过家门,正思忖着是否进屋,险区传来急报:“禹大人!巨浪滔天,险之又险,他们要起来造反啦!”
大禹望望屋中涂山氏的身影,冲里面喊道:“夫人,禹重任在身,改日再聚!”说罢便毅然回到河墙,安抚死者家属。他朝天空仰望,是龙王悠远,向他露出胜利的微笑。禹瞪着他,紧握双拳,决心将治水之事进行到底在所不惜。他不想到将来,他们的后代无止境地被龙玩弄于股掌之间,他宁可与龙族同归于尽玉石俱焚。
帝尧之都苦难重,哭声连绵;锦绣龙宫歌舞升平,金碧辉煌。悠远在为他平生第一战争取得的胜利而庆祝。他称心如意地算计着夏禹在今晚或是明晨便自动归顺,然而何久为他带来的确是坏消息:大禹没有放弃!方才还春光明媚的笑脸挂满冰霜,悠远暴跳如雷:“统统都给我滚下去!”须臾之间,大殿里只剩下他一个,这样很好,他是该静一静,因为他不但生气,胸中更存在着另一种莫名的伤痛情愫,这时若被打扰,他兴许会发狂,那不说华夏,整个世界都将被湮灭。
他一开始并不打算再残害人类,自从十二年前见到夏禹以后他就真心想与人类言和,而禹却因为一个小小的口角激得悠远引发这样惨绝人寰的战争。悠远想将禹当作自己珍视的人,夏禹那个不懂事的家伙非但不领情还令悠远颜面扫尽,这样的耻辱让悠远无法忍气吞声。悠远的复仇之心也与日俱增,就在这天,他来到了禹的家,涂山就在里面。
悠远阴恻恻地问道:“你是禹的妻子?”
“你是?”
“金龙――悠远。”
“龙王?你……来这里干什么?”涂山本能地警惕。
“本王想问你,禹……有多爱你。”
这是什么问题?为什么问这个?他要利用我威胁夫君吗?我该怎么回答?涂山不知所措,悠远阴邪地笑了,“应证一下吧――看他究竟有多爱你,有多在乎你。”悠远步步逼近,外面可以听到女人的惨叫,而大禹远在黄河,根本听不到这里的声响。许久之后悠远从屋子出来,浮起一抹诡笑。
夏禹治水六年过去,工程略有成效,已打开灵石口,排出晋阳湖之水,空出太原盆地让人们居住。某日他告假回家,走到栅栏边就听见婴儿的啼哭声,不禁喜出望外,刚要进屋,又有人来搅局说:“禹大人!舜帝要来亲自督察工事,您赶快去接驾吧!”
夏禹扫兴地转过身,向屋里问道:“夫人生的是男是女?”
“男孩。”
“叫什么名字?”
“启。”
夏禹听罢,跟着来人赶往九曲黄河拜见虞舜,逢人便说自己当父亲了,儿子名叫启。别人纷纷顺应着像他道喜,却不知夏禹何等明白:他与涂山六年未曾接触过,哪来的儿子呢?他只是怕受不了刺激而借此麻痹自己。但那个趁火打劫的人会是谁呢?
禹愁云满面,在河边怆然而坐。近是黄昏,水中浮腾出一道耀眼的金光――龙王!
悠远诡笑道:“你倒还认得本尊。这三年来没有过分为难你,你还自以为是起来了。”
“没有为难我?你的部下何时不是在这里作威作福!”
“那是他们的事,与我无关。”
“无耻!”
“想不想听听更无耻的事情呢?”
一种不好的预感显现在夏禹的脑中,他害怕,害怕悠远将要说穿事实。
“夏启是你的儿子呢?还是我的儿子?你心里应该明白,我们龙是不生孩子的,生下来的是一颗卵,它从生下来到孵化出壳需要大约两年的时间,所以他根本不会是你的孩子。”
如恶魔般的细语让禹狂吼起来:“不!不是这样的!你撒谎!你胡说!启怎么不是我的孩子?启就是我的儿子,我是他的亲生父亲!你……你……”禹的一口气来不及换过来,戛然而止,但他愤怒的目光没有变。悠远见到他这么激动反常,竟有了一丝不忍――他原来并不要夏禹这样难受苦闷的。但是夏禹,你为什么对一个女子如此死心塌地呢?你们已经六年没见了,六年,足以让你忘记她了。怎样说,毕竟我和你也相了六年的时间,你为什么还要和我作对?
“夫人并未负我,我又怎会只因六年的时间忘记她?而如你所说我们的相,就是这样「相」的吗!”
“禹,”悠远肃穆地说道:“再不顺我意,你会后悔的。”
“你这样苦苦相逼究竟有什么好!”
“我……我没必要跟你讲!”
“是你根本没道理吧!”
“谁说我没道理!”
“那你说呀!”
“我说了有用吗?”悠远的心在纷乱中挣扎,他既然看到夏禹对涂山如此忠诚,自己又何必屈尊告诉夏禹自己的心意呢?那只会让禹更得意吧?才不能这么便宜了他!他算什么东西?值得我屈就自己?
悠远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自恃甚高已是造成双方鸿沟的重要因素,他从头到尾都采取着强取豪夺的残暴手段因为他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因为他不知所措。夏禹也当然不会从他这一系列暴乱中感受到他分毫的情爱。随着他与夏禹之间矛盾的日益激化,他甚至分不清这种扭曲的感情究竟是个什么玩意。是爱?还是恨?但这都没有什么区别,爱煞一个人和恨透一个人都一样叫人睡不着觉,吃不好饭,时时刻刻想着对方。所以悠远懒得为自己心中的感觉定名了。管它是什么感情,这越扎手的货色就越想弄到手,直到把他驯得对自己俯首帖耳百依百顺。想到这里,悠远的提内涌起一股潮水般的欲望:“何久!率领两千蛟龙围袭华夏,昼夜不停!”
何久为之震惊,规劝道:“大王三思啊!这恐怕会使龙珠法力丧失殆尽!”
“你不要危言耸听!”悠远口中教训着,心下其实也很清楚这是极不划算的做法,但他也只有这样才能彻底摆平夏禹。为了制服夏禹向自己认输,他可以不惜一切代价。
苦斗数十年的人类早已筋疲力尽,如今又遭遇一场空前绝后的灭顶之灾。难道……真的胜不了龙的天生神力,脱不了龙的摆布吗?禹看见妻子也被大水冲走,像风雨中没有根基的树叶一般肆意飘零。禹哭了,这不是懦弱,这不是怯战,这是人性的挥发。支持一个人的行动无非是不折的意志,每个人都有他精神的支柱,这支柱能为人注入无可想象的力量,禹的支柱就是这民族,其他在水中的父老乡亲也都各自有着牵挂。一个坚强的民族就要被毁灭,可惜之,怎不令人痛心疾首?
水,铺天盖地,天上电闪雷鸣,六合之间到都弥漫着肃杀的气氛,要把人类斩尽杀绝。一个千层之浪盖过树顶,骤然轰鸣,禹也堕入水中。
“禹!禹……”悠远托住半昏厥的禹,显出欣喜的表情: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妨碍他捕获夏禹了。虽然损失不少兵力,但为了夏禹就算自私一回吧。
禹昏酲地看着悠远,尚未清醒过来,他在悠远怀里就如同进了保险柜,不会被淹死了。他隐约看见悠远在笑,不知道笑什么,但又明白了――悠远一定已将他灭族!那个笑……多丑陋啊!恶心得让人发狂!他竟然还想靠近自己!夏禹迎面送过去一个耳光,火辣辣的。悠远推开他,怒目圆瞪:“你打我?”
“我不该打你吗?你灭我华夏,辱我发妻,扼杀多少生灵?杀了你都不为过!”
“哼,哼哼……呵呵……哈哈哈!”悠远狂笑,以此掩盖自己无计可施的窘迫,“你难不成还要报仇吗?夏禹啊!我先前没有跟你打过招呼,没有警告过你吗?可你――直到亡族前一刻还在想什么?你才是最自私的家伙!为了标榜自己的气节,啊?你对我何等无礼?甚至不惜搭上华夏全族的身家性命都要把我比下去。我只不过要你做我的枕边人,你往哪里想的?酿成这灾祸的是你不是我!你……你以为我在玩你吗?你也太小看我悠远了!我若不是喜欢你才懒得愿意以言和为代价请你共统中华呢!我的好心都给狗吃了!你还要我忍气吞声是不是?说句实在话,要玩你用得着等到今天这个地步吗?”他越说越激动,恨不得一口把禹吞进肚里,这确实是个好方法,该让他夏禹知道自己没有信口开河。
“既然你这么不讲道理,那我也不必心慈手软。”话说到绝,悠远紧挟夏禹,强行与之交合。夏禹蒙羞,终因力敌不过而失身于悠远。
串串汗水流过,夏禹脸色焦黄,呕吐不止,几近昏迷。悠远虽然恼火,但也只想给他一个教训便罢。一个凡人是经不住他龙王这番折腾的,不死也会半残废。悠远动手掰开禹的嘴巴,同时从他的喉间可以瞧见忽忽悠悠升起一颗明白的龙珠,它缓缓从悠远那边贯穿进夏禹体内。悠远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以他的执念力,夏禹是死不了了,而且禹会因此脱离凡胎。
醒来会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他也许在中途中受不了那灵物的同化作用而死在悠远眼皮底下了。如果他能成功与悠远的龙珠融合,他就将拥有过去悠远的大部分力量,成为半龙半人之神。
悠远轻轻将夏禹安放在石台上,周围是一圈密密麻麻的水藻――以柔克刚的至上之选。白龙何久冲过来见到悠远的举动,仿佛已经明白悠远对自己未来的预测,但他还是忍不住喊了一声:“大王,玄翅大人已经带兵攻过来了,您还是快点逃走吧!”
玄翅……悠远洒脱一笑:玄翅是他的亲生弟弟――是的,龙族的血统是很纯正的,龙王的择偶更是严格,因为他们必须确保家族血统的高贵性,所以自从玄翅听说自己要娶人类为妻开始就每天冲别人发脾气,一发脾气头上那两支犄角就不断地冒出来。
在玄翅的眼里,人是不能与神共同统治世界的,只有龙神才是华夏的主宰。人类是卑贱的东西,不可以有什么妄想,而哥哥悠远竟然为了一个人类而求和,还要和他一起统治世界,简直荒唐至极!也许在玄翅的心里,哥哥也不过是个奴隶吧?他要维护的并不是龙神的尊严,并不是龙神的血统,而是夺得天上人间最高的统治权!现在悠远持有的法力微不足道,玄翅手下任何一员兵将都能将他咬死。逃?能逃出多远呢?谁也不能杀死我悠远,真正杀死我的是夏部落的首领夏禹!悠远献上一抹自信的笑容,掌心幻化出的炽烈剑在须臾之间烧化了他淡金色的身躯,龙王灰飞烟灭了。
玄翅找不到悠远,逮捕了通风报信的何久,也把夏禹带回火晶宫,架在真火之上烧烤逼问。昏睡中的夏禹被难耐的三昧真火熏醒,猛觉五筋六脉肓肠脏腑都被煮沸,胴体似包含宇宙万物运行其中。他蛮力挣脱开那些穿插在体内烤人的架子,被对穿的脑袋竟马上愈合,不留痕迹。玄翅见势不妙,刚要召集群龙,已被夏禹一把拉过来捺在一旁的火盆里。
玄翅甩回头,夏禹定睛一辨,“你不是悠远?说!悠远在哪里?我要杀了他!”
“哼,哼哼哼哼……”玄翅不觉失笑,他焉能不笑?这个就是他那愚蠢的哥哥拼了老命也要娶回来的人类,他亲口说要杀了悠远啊!哈哈哈哈!
夏禹把脸一沉,喝道:“嘟!你笑什么?”
“我真为悠远不值啊――他竟然喜欢一个追杀自己的人。”
“呸!谁要他喜欢我了?快说他现在在什么地方!”
“你真想知道吗?”玄翅转着眼珠子狡诈地问道。
“明知故问。他灭我全族,此仇不报非丈夫!”
“呵呵,那就实话告诉你,我是他的胞弟玄翅,因为看不惯他荼毒华夏的恶行,今日特地起兵讨伐,纵然粉身碎骨也要还人类一个公道,他见自己众叛亲离已经逃亡,现在不知身在何。不过你的族人现在皆已还魂,该拿什么来报答我呢?”
夏禹的脸上出现一个难得的困窘:“悠远跑了?”
“是的。”
“待我上界见到我华夏族人才能证明你是否有恩于我。”
玄翅应诺,命部下遣送夏禹上岸。夏禹回到陆地拜见虞舜,所见景象过真如玄翅所言,心中喜不胜喜。想回去看看涂山,但那儿子……是悠远的种……悠远……真的落败而逃了吗?华夏再也不会被淹灭了吗?对!只要有玄翅在,悠远就算卷土重来也不怕了。夏禹冲下黄河,决定好好感谢玄翅。
看来他还没有意识到自己身上的变化――玄翅暗自盘算着该怎样把悠远的龙珠占为己有之后除掉夏禹,夏禹却主动要感谢自己了。玄翅真想放声大笑,笑他得来简易的权与力,但他还没有被胜利冲昏了头脑,他一定要尽快找到他认为已经逃走的哥哥,决不能让他将来积蓄力量给自己重重一击。
“呃……感谢就先别提了,有道是「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咱们还是先把悠远这个恶棍揪出来,让万民裁决,以泄心头之恨。”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我怎么从没听说过?”
“我们龙神穿梭古今来去自如,这古时、将来的话混着说也是常有的。”
“我说我怎么听不懂呢!既然你这么有学问,我就听你的,你说先从哪里开始找起就从哪里找。不过你说你们龙神可以穿越时空,倘若悠远跑到别的时间去了,我可就帮不了你了。”
“呵呵,不用担心,我已经把我部分的神力馈赠与你,方才把你架在火上就是炼狱,如今的你已脱离凡胎,古时今日任君游荡,而且我们还捕获他的亲信一名,你可以与他相商,寻找悠远就不难了。”
“啊?玄翅你真是太好了,对我们人类这么好,跟悠远那个混蛋有天壤之别。你快告诉我他的手下在哪里,我好去盘问他。”
看着夏禹跃跃欲试,玄翅心中好不得意,他稳住夏禹道:“禹兄弟你可要记住,要好言与他商谈,要用计,不可以轻举妄动。”
“放心,我会小心应对,一定把悠远给你揪出来!”
“好,那就让青泓给你引路吧。”
“那我去了。”
夏禹不知道自己将会是兴奋地进去,懊丧地出来,何久听了他的问话朝他望了半天才颤动着嘴唇告诉他:“大王……大王他还能逃到哪里去呢?他已经死了呀。”
“死了?怎么会?玄翅不是说他逃走了吗?”
“那是他心虚……禹啊……你之所以拥有非凡的力量根本不是他所赐,他只是顺水推舟罢了。你只要试试自己的法力就知道是属于谁的,不用我不讲。大王确实已经死在自己的炽烈剑下尸骨无存了,你不必白费心思去寻找了。”
夏禹将信将疑地微微歪过脑袋,试探着问道:“你不会是为了给他拖延恢复的时间吧?”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龙神的心也一样需要时间的考验,禹不相信的话可以在玄翅大人身边多呆一段时间,看他是不是你想象的好龙。”
夏禹没套着口风倒也不恼火,他镇定下来想了想,决定依何久所说,在龙宫多呆一段日子,反正玄翅也很欢迎他留在龙宫的吧?
为他引路的青泓把何久的话原封不动地禀报给玄翅之后,玄翅可没那个耐心陪夏禹耗下去了。就算悠远没死,他也不可能与玄翅抗衡了,只要找准时机干掉夏禹,玄翅的威权就无可匹敌。
玄翅趁着夏禹熟睡之际对他设咒,夏禹当时佯睡,默记下了他的字句。本以为玄翅真的在度法给自己,但听那些咒词个个杀气逼人,夏禹觉得五感失灵,吃力非常。仅凭这些还不能下结论,但又分明感应到自己在听觉之外能揣出玄翅的语言,仿佛就在耳边,甚至比那双耳听到的更为清晰――果然已经不是人了吗?夏禹心中苦笑,那又何必在这里等结果呢?挣脱吧!何久说我会明白那是谁的力量,不妨就试上一试。
夏禹用力翻了一个身,整个龙宫就像浪涛里的小舟一样动荡起来,玄翅冷不防也没站住脚,向外退了好几步。夏禹没有停顿,反而更有劲地翻腾起来,他脱开了玄翅的束缚,浑身都轻松极了,他快活地翻搅着河水,身形已经发生了不可思议的异变都没有察觉。当他看到龙宫的水藻丛中现出一条条龙的形态时才晓得他们站不住脚纷纷现了原形以便随波逐流。
夏禹伸手想拉住玄翅的尾巴问个清楚,可是在眼前的却是一只覆盖着淡金色鳞片的爪子。夏禹大惊:莫非……他不敢多想,因为他怕自己想不明白。金龙在龙族中是显赫的品种,除了悠远和死去的现代们,就连玄翅也因为不是指定的继承人没有经过洗验而只保持着这一品种初始的红色。夏禹羞愧万分,吼声惊起万丈浪头。破碎的浪中,玄翅的部下们围堵着他的去路,漫世界是玄翅吃人似的疯哮:“咬死他!他是悠远的妻子!咬死这个玷污龙神血统的杂种!华夏是属于龙族的!”
数以百计的蛟龙飞扑过来,放任着他们尖利的獠牙恶狠狠地撕咬着夏禹蜿蜒的躯体,连龙须也没放过。夏禹想摆尾游窜,后端却聚集着五条龙啃咬着那美丽的尾巴――那是在咬悠远的尾巴啊!这群该死的东西竟然欺骗我!什么帮助我灭了悠远?到头来还是为了奴役人类!这群孽畜有什么资格来审判悠远!你们不是用了比他更为卑劣的手段吗!
夏禹竭力甩掉咬着他双眼的两条龙,扭头反咬身边的玄翅。他还不习惯运用龙的身体,但既然突然变成这副样子,那也只能以龙的方式去决斗。
混乱中的龙群撕打到了天空中,玄翅被怒不可遏的夏禹咬断脖子,那身形重重地甩飞到东夷土地的方向,那上空是半球形的透明结界,才摔过去就把玄翅反弹回去。先前在龙宫中搅起翻江倒海的滔滔大浪也没有淹没这片土地。这让包括夏禹在内的龙都觉得讶异:这种程度的结界,连玄翅也进入不了,除了悠远还有谁能张起?
玄翅站死,现在群龙无首,理应找回他们的领袖。是的悠远,我们还有一笔帐没有算――夏禹恢复人形降落到地面,随即冲着黄河大喊:“你出来!你明明没死你出来啊!”
那个结界是我用最后的力延续到现在的,你不用找我了。
“那我怎么破它?我怎么回去?你到底在哪里?”
我在你体内。本以为在炽烈剑下必灭无疑,可我的灵却来到了你的体内。
夏禹听到这如来自心间的细语,全身不觉僵硬起来。真是无法想象,悠远竟然……“你为什么……”
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对付玄翅,所以我附在你的心尖上,这里很舒服,虽然没有光,不过这种温度我还是很满意的。
夏禹的脸不自然起来,那个讨厌的家伙居然留在那么隐秘的地方,他为什么不挪到别的地方去?偏偏要呆在我的心尖上?
因为除了这里就只有你的意识可以让我附着,如果占据和控制了你的意识,禹就不是禹而是悠远了。
“你居然偷窥我的心事!”
我不是故意的,是你自己太激动,自己都控制不了情绪。
“混蛋!你这个恶棍快从我心里出来!”夏禹担心悠远再这么呆下去会让所有人看到自己涨得通红的脸。
真的要我出来吗?
“那还有假的吗!”极力排遣着自己的窘态却一点效果也没有,夏禹觉得就要语无伦。从娘胎生下来起就没这么紧张过――自己的心事会被别的东西一览无余,甚至包括自己也看不清的事情。
那好吧……其实我确实不存在了,只是亏了你想起我,我才有幸在此逗留,一旦离开这个躯体,我就不可能存活,所以禹只要想想别的事情,把我忘记,我自然就不会呆在你心里了。
夏禹呆滞了,“我只能忘记你才可以吗?”
没有回答,夏禹急了,他怕悠远真的一去不回了,他慌忙喊道:“悠远!”
叫我干嘛?
“你还没走?为什么不回答我?”
我只是还没想好该怎么回答你。
“那现在呢?”
没有。
“这个问题很难吗?”
我不知道……不如你先回答我为什么会想起我?
“我没有!”
是吗……这声音让夏禹觉得似乎看得到悠远失望的脸孔――为什么会这么清晰地浮现呢?
那我走了,禹,祝你成功,只可惜我见不到你治水完工的那天了。
“不要走!”夏禹突然伏地痛哭:“混蛋!你明知道我忘不了你的!”
是啊,禹是这么恨我,没那么容易的。
“不是那样!”
……
“对不起……”
对不起?
“我以前对你那么无礼……”
你真的很会一本正经地气我啊!
“你……还会娶我吗?”
我们现在不是一体的吗?玄翅不是对他们说你是我悠远的妻子吗?所以不管禹愿不愿意,你就是我的新娘。我不会这么早走的,我还有很多法术要教给你呢!
夏禹一个劲地点头,那脑袋就地埋入了沙土中。虽然仍然无法理解悠远对自己的执著,但他至少已经觉得愧疚了。虽然对悠远仍然没有爱,但至少他们不是敌人了。
“悠远,我会试着去爱上你的,你一定要等我,就像我等这水灾平息一样,不论多久都要坚持下去。”
快把头抬起来,我可不希望你被闷死了。我们不断地追求结果,其中的过程是那么漫长,而真正结束时只是一瞬间的转折,你甚至不明白自己的心为什么转变得这么快――禹,这么多年,你应该很了解我了,我会在你之前放弃吗?
夏禹拔出头,笑了:“那就让我提前对你说一句,悠远我爱你!”
那我也提前给你治水最后的结果――
大禹治水历时十三年,劳神焦思,泽行露宿,三过家门而不入。既载壶口,治梁及歧;既修太原,至于岳阳。解民于倒悬,丰功伟绩昭然。夏氏部落酋长被虞舜之后的部落联盟首领,开创了中华第一个王朝,统领黄河之国。
End
我承认我偷懒,我不负责任……就这么结了,因为我实在没心思掰下去了
九千一郎
那个家伙又隐身了,一定怕被不认识的人骚扰。他以为我没看见他吗?我的眼力可比他好多了,得把他揪出来,不然他会假装不在,假装没看见我在线。对他,我不必保持什么形象。不管我怎样表现,他都会不正经地说:水吉你可是淑男嗳!不管你装得怎么麻辣,骨子里还是那个样。
我觉得他真不够了解我的,自以为是就给我定位了。可如果我否定他的结论,最后一定说不过他。我是理科生,说话颠来倒去、天乱坠的本事比不上他的。而他说要他去学那些数字逻辑,他会崩溃而死,他说就因为这样,我们才能“异性相吸”。
“吸你个鬼!我知道你不喜欢我的!”我有些动怒了,他真的很讨厌,我问他想不想我的时候他总是哈哈笑着说不想。我知道他是个极度重视视觉效果的那种人,像我这样的丑八怪又怎么会被他想念呢?恨不能早忘早了。
他叫何九郎,小名九千一郎,据说是九千块钱买回去的儿子。高中时他和我做朋友不过是由于他想得到他不会做的理科作业的答案。那时候每个夜自修他都会溜进我们教室,全班的人都认识这个不速之客。他是个写情诗的能手,得美眉们的欢心,全校范围内也算个风云人物了,没有几个老师不认识他,因此我要找他很容易。
他聪明却又懒惰,连英语都不及格。他信誓旦旦地要我监督他背单词,可我依诺行事之后,他见我就躲。他根本不喜欢背书,监督也是徒劳,反而伤害我们的感情。都说文四班的男生最霸道,作为全校唯一的文科班,四班的男生实在招了太大的风,我向来厌恶不良少年,但九郎不是。他在那群人之中一定有什么特别吸引我的地方,不然我不会那么喜欢他,可他却规劝我不要对他的同学有偏见,他们也一样的善良。我无法体会他所说的,因为思想跟不上他的节拍吧?他总是一个貌似奥的存在,不经意间说些我听不懂,他也解释不好的话来。
“你怎么还是那么爱生气啊?”
“现在知道我不好了吧?”
“不会啊,你生气归生气,要是别人,还没那么容易惹得动你张大少爷生气呢!像你这样超级善良的人现在上哪里去找啊!”
“就是啊,要是换成别人,我才懒得跟他生气呢!不过你也别狗腿得那么快,我可没你说的那么善良。”
“我是说真的,是你自己没发觉罢了。有的人只看到自己的优点,而有的人呢,光顾着看自己的缺点。”
“那你倒是说说看,我好在哪里了?”
“你家九郎文辞拙劣,表达不出来。”
“我就知道你在耍我。”
“没有啊,我可以对天发誓!这是我的肺腑之言,难得我厚着脸皮夸你一句,你居然不相信我,太伤心了。”
“我……其实是相信的啊,只是对自己没有信心罢了。”
“怎么会呢?拿出点自信来啊!你的九郎又不挑食,你家九郎是世界上最好的人了对不对?”
九郎是很好,总是能把话说得这么动听圆转,没出息的我是经不住这种语言攻势的。可是九郎啊!你不是我的!你依然这么自恋真让我无话可说。
“那是因为没有人喜欢我,我只好自己喜欢自己了。要不然我可真是太可怜了。”
“谁说的?你少在这里装可怜了,不是有很多人喜欢你的吗?”
“谁啊?我怎么不知道?”
“那些情书你连看也不看就当草稿纸用了,当然不知道了!”
“那你怎么知道我有情书啊?那种东西,我自己都吹得比他们好听了。”
“不管怎么说,你也应该珍惜别人的劳动成果啊!”我有些替那些人感到气愤。
九郎依旧是满不在乎地夸我:“所以我说你很善良嘛――还要我珍惜别人的劳动成果。那人人都要我做老公,我把一大堆女人都养来当后宫,每一个都结一婚是不是?兄弟,你这是在虐待我!还有――还有一个人也喜欢我,你为什么不说啊?”
“谁啊?”
“你呀!”
哦!这个狡猾的男人,我是不是又掉进他的陷阱了?他是明白我的,可他就是不愿配合着我说句我想听的话,哪怕只是说句哄我的话,违心的欺骗也可以。他光知道我喜欢他有什么意义呢?他不上QQ也不打电话给我,他并不在乎我。他自恋,他喜欢的是自己。
界面上他又问了一句:“怎么不说话了?我说错了吗?原来水吉不喜欢我呀!”
我怕他又开始悲春伤秋地发表他的长篇大论来把我炸晕,连忙敲了两个字过去:“不是。”
“水吉我爱你。你会不会骂我是猪?因为在网上闲逛的时候看见男人这样说会被MM骂得狗血淋头,有的还「晕」――这有什么好晕的?有的还摆了教育的架子说这话不能随便乱说。”
“这话本来就不该乱说。你又有什么高见啊?”
“不是我的高见,是别人的高见,讲给你听好不好?”他不等我回答,已经敲了下去:“这样说是为了不让女人听到这话时小脸红得那么快,衣服脱得那么积极,可以提高她们对这三个字的免疫力。”
“你流氓!谁让你那么另类啊?别人不骂你才怪呢!”
“喂,都说了这不是我的高见,是别人说的,我只是表示欣赏罢了。水吉,我爱你,你怎么回答我?”
“我又不是女人,不需要免疫了。”
“大错特错!男人比女人更好骗哦!你得回答我,不然会被别人拐走的!”
“我也爱你呀九郎!”
他得意地说我回答得很好,很自然,没有大惊小怪……我虽然看不见他,但他一定是那副得意的德行。我只是说出自己的心里话罢了。他其实不爱我,只是在做实验……九郎,你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连一点幻想的余地都不留给我。你知不知道有时候你说的话很伤人?我知道你不是有心的,可是我真的好难过,我好恨你呀!只有你,会在大雨里帮我带咖啡;只有你,会一边捂着鼻子说臭,还是给我涂药膏;只有你,会把我想吃月饼当真,马上冲到楼下去买回宿舍;只有你,可以在不受我帮助的情况下夸我是世间少有的善良……我以为你是爱我才这么做的,可是我错了,只要你有力气,你可以这样卖力地为所有认识的人。我真的善良吗?请原谅我的小小私心,如果不是和九郎有关的事,我才不会那么尽力。也许你看透我了吧?也许你觉得我根本配不上你。
“我该下去了,最近工作很忙,等稳定以后再跟你说吧。”他这句话简直是欠扁!还不如不说呢!真是扫兴!
九郎高考时的成绩不理想,出了点钱才和我混到同一所学校,他的学制因此比我还短上两年。为了捞回他浪费在上这所学校的钱,他在做兼职,这样他就更有没时间想我的理由了。
“水吉,不要因为我不和你说话就觉得我不爱你了。生活这么琐碎,不能随心所欲。”
他为什么又玩沉了?难道九郎真的爱我吗?
“九郎,我想见你,你什么时候有空?”
我等了很久,以为他已经下线了,这时他才说:“那要看你了,你什么时候有空就叫我好了,我随时奉陪。”
这么说他不忙咯?为什么这么几个字会打这么长时间?他在犹豫什么?我们真的有好久没见面了,他大概喜欢一个人的清闲日子不希望被打扰吧?但他已经答应会见我了――只要我有空。
周日的时候我就约了他,我要利用这大块充裕的时间和他一起过二人世界,这一整天他都会陪我的,哪怕他心里不愿意,他仍然很守信。
他就像个傻子一样站在新华书店的门口,别人绝想不到那个潇洒自若的何九郎会有这么不自然的姿势。我却经常可以看到,我想他只是在门口向陌生的人们展示他呆板乖巧的一面,让人觉得他很可爱。他扮傻的时候确实很可爱,像真的似的。我笑着走过去,他看到我,故意迈着蟹步朝我走来:“换发型了嘛!挺摩登的。”
“对不起,说了请你吃饭的,不过这没钱吃肯德基了。”
九郎哼笑起来:“你把我说得好像是骗吃骗喝的无赖呀!肯德基啃不起就吃别的呗,你就是盛大粪给我,我也不会嫌弃的。”
我给他一个责备的笑,和他一起去吃铁板肉。他喜欢吃这些东西,而这些食物也和他很相配,那么健康的色泽。他的皮肤在太阳底下就像鱼的鳞片一样闪闪发亮。
我今天没有什么出行打算,只是想偷偷地享受一下有个恋人的感觉。是的,那些喜欢和他一起单独出行的人,都这么想,九郎是个很适合当男朋友的人,你让他陪着你,他绝不会强烈地反对,即使他找借口来委婉地拒绝你,只要你用激将法就可以如愿以偿。他现在就一直跟着我漫无目的地散步逛大街。他的钱都还给了父母,我也很赞成他这么做,所以我们只能在外面干游,要门票的地方一个也进不去。
街心园的景色很不错,我想和九郎照个相――我预谋好了的,都已经带了相机。他是个很不上镜的人,我觉得有点奇怪,平常pose摆得那么张扬,到照相时浑身都僵了似的。我不得不教他应该是什么动作。他还算虚心地接受了。我凑合着给他照了几张就把相机递给他,他竟然问了一个二十一世纪地球人最不该问的问题:“干什么?”
“你给我照啊!”
“哦。”他傻里傻气地应了一声,打开镜头对着我,我冲着它保持微笑,九郎比画了一会儿,放下相机时我愉快地问他:“好了?”
他摇摇头:“还没有。”
“怎么……”我有些奇怪他到底在干什么。
“我……我不能给你照了,可能对它过敏……”
开玩笑!怎么可能会对一部相机过敏呢?真过分,我只有这点小小的要求,你都不能满足我吗?
“我再重新站回去,你一定要给我照下来!”
九郎没辙,重新架起相机对着我,这我看见他的手抖得很厉害,越来越过分了,怎么能用这种伎俩来拒绝我?我求求你给我拍一张而已好不好?按下快门就结束了。
九郎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我从坛上跳下来,看他把相机捂在腹前没有摔掉。我知道他还没那么狠心摔掉我的东西,但他为什么不答应我这个芝麻粒大的要求?
“九郎?”
他向我伸出手,相机上湿漉漉的全是汗:“扶我一把。”
我没来得及考虑听不听他的话就已经下意识地将手伸给了他。他对我抱歉地笑笑:“不好意思,有点头晕。”
“那……我们去那边坐一会儿吧?”
九郎点点头,我扶着他走了几步,只听哇的一声,他的脚边泼上了一大滩秽水。
这是……“九郎!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
九郎吃力地竖起头望望我,翕动着嘴唇轻轻地说道:“我怎么会吓你呢?你认为我是这么卑劣的人吗?你怕鬼的时候不是还爬到我床上来吗?”他大约已经没力气说下去,整个人就趴到了我身上,隔了好半天才说:“扶着我……不准走,不然我会死的。”
“混蛋!别说不吉利的话,我怎么会丢下你不管呢?”
“我……我好热……”经他这么一说,我才意识到今天的天气确实足够炎热,九郎该不会是中暑了吧?以前军训的时候也没出过问题呀!
他摇摇头:“厕所……我要上厕所。”
我向四周望望,一时要找厕所还真不容易,要是带着他一起去找,看他这个样子一定吃不消,可是他连站都站不稳了,我走了,他倚在什么地方呢?我把他扶到长椅上,给他打了一把遮阳伞,他这会儿可真像是个娇公主了,健康色的面庞失去了原有的血色,还在长椅旁的地板上吐了一地,把旁边的美眉都吓跑了。原来帅哥丢丑起来也可以丑成这样,他一世的形象全都毁在今天了。
我对他说:“你在这里等我,我去给你找WC,很快回来。”
九郎不安地拉着我的手,像怕我不再回来一样。他从来没有这么虚弱过,所以他不知所措:“你……一定要快点回来。”
我有点不忍心离开他,虽然只是一小会儿,但是等待的苦痛在这一点点的时间里都是漫长的煎熬,像九郎这种没尝试过等待滋味的人,会是茫然无助的。在这以前,他甚至连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吧?我已经跑得很快了,回到他身边时,他却早已露出苦不堪言的神情。他哆嗦着倚回我身上,我半环抱着他走进麦当劳,已经无视那些诧异的目光了,九郎更没有心情理会别人心中的问号。他一直忍着不让自己弄脏了麦当劳的地板而影响客人们的就餐兴致,可是他闭得住嘴却闭不了鼻子,那些粘腻的流质从鼻孔里冲出来,呛得他差点断气。我急忙加快脚步将他推进卫生间。他在里面一蹲就是两小时,我在外面等得以为他掉进了粪坑。等着解手的客人们在外面猛烈地拍门,他也如流氓兔一般坚守阵地死不屈服。说实在的,进去这么久不出来,我真怕他永远爬不出来了。
“九郎,你怎么样了?什么时候出来呀?”他这个没时间观念的家伙,该不会拉得太投入而以为自己才呆在里头没多久吧?虽然他中暑了,不过让我等这么久,我实在忍无可忍了。他依旧一套病恹恹的腔调回答我:“快了。”
终于见他出来,我想和他就在麦当劳坐一会儿,然后就回学校去。我买了两杯冰镇可乐,他喝了两口就说空调打得太冷了。我拖出他刚才脱下来的外套给他披上,觉得自己也有点被折腾累了:“怎么会突然中暑呢?害我以后都不敢叫你一起玩了。”
九郎的脸变得一片潮红,低低地对我说:“不是中暑,是我刚好急性阑尾炎。以后的事你不用担心。”
我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在QQ上的时候他犹豫那么久……
“被你吓死了!有病就早点告诉我嘛!都是我不好,害你弄成这样,你以后一定要直接一点知不知道?身体不好还逞什么能啊?我可负不起责任。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怎么向你父母交代啊?”
九郎大概感觉好些了,话又多起来:“我父母要你的交代干什么?是我自己愿意的。”
“你怎么这么傻啊?”
“我哪里傻了啊?我是天才!难得你有空要见我,我当然不会让你扫兴了。不过我的形象可毁了,你还是得负责的。”
“你是不是好多了啊?刚才一句话也不说,现在又调戏我了。”
“是啊,我现在很清醒,所以说,我拈惹草的形象毁了,你得负责的。”
“你要我怎么负责啊?”
“现在没人追我了,你就得充当一生我的恋人咯。”九郎笑着低头吸了一大口可乐然后奸笑着对我说:“水吉,我爱你。”
哼,又想考验我?我知道答案是什么!
“我也爱你呀九郎!”
啊,为什么有这么多人回头看我们?我是真的爱他呀!
何九郎篇
“明天是我二十岁生日,很重要的哦!你能不能到我家来?”水吉这样对我说,好像……不怎么好意思拒绝吧?看来他们南区刚好放月假了,不过我明天下午可还有课程。
他在几天前就提醒过我,他这生日刚好放假,所以要好好庆祝一下,家里应该会请很多人。送给他的礼物已经准备好了,是一只涂了清漆的烟斗。他并不抽烟,纯粹是我喜欢把玩这种貌似工艺的东西。虽然可能会被讲究实用的水吉臭骂一顿,不过他难道不会觉得这很高雅吗?要不然把我自己送给他好了,他肯定喜欢的。
我向他解释说我不认识他家怎么走,并且明天下午还有课。不过我倒是可以早退一会儿。他问我可以有多早,我本来想说四点,结果说了两、三点,可他竟然还是向我抗议:“两三点还早啊!我还指望你十二点就出来呢!”
“十二点?我午饭还不知有没有着落呢!”
“真不知道你们西区的课程为什么都排那么晚。不吃饭不是最好吗?我请你。”
“请我?”我笑着揶揄:“你不是倡导AA制的吗?”
“那是体谅父母罢了,这我想体谅体谅你,不可以啊?”
“那看来我只好翘课了。”
“咦?你翘课没关系吗?听说你很重视主课啊,教授最喜欢你了,一点也不浪费资源。”
我友好地向他解释说:“那是因为我全部都会啊,明天的也可以向同学借笔记抄一下嘛。”
“那就这么说定了,你明天出来的时候给我打电话,我过去接你。”他本来告诉了过路线,可是最后还是选择了出来接我,不知道该怨他看不起我,还是该感激他太宝贝我。总是我送他那只烟斗带在身上后的这几天,连老师和教授也全都知道了,还夸我买的好。
第二天我出校的时候刚好遇见从外面逛街回来的教授,他笑着问我下午是不是不在,我说我会借笔记来抄,这样他就不管我上哪儿去了。我打电话告诉水吉我开始往市中心的那个麦当劳去了,他显得有些匆忙,家里似乎很杂乱的样子。
他从没让我一个人在原地等了那么久,大约有一个小时,他才带了三男两女一起过来,并且是我先看到他们。除了桔子之外,这些人我全都不认识,据说都是同班。这么多人都在今天应邀伴随着他,我只认识桔子和水吉,这家伙……是在报复我曾经对他的冷漠吗?不,他没有这么的城府,水吉是善良的,善良得有点可恨。我讨厌这种一大堆不相干的人在一起的感觉,虽然我广结朋友,但今天似乎不是个交友的好日子,本以为今天铁定只有他一个人来接我,我竟然预料错了。
我不太愿意和这群人打招呼,水吉喜欢的人是我呀!为什么让我等这么久?如果是等你一个人也就算了,偏偏我等到了这么一群人。
我无视他们的存在,朝水吉扮了个抱怨的鬼脸,一向喜欢我的桔子就笑着过来跟我唠话了:“老九,好久不见啦!我见了你就想笑哦!”
虽然我很喜欢桔子的脸型――圆溜溜的很娃娃,但是我受不了他叫我老九,听起来像臭老九似的。他应该叫我九郎。我叫何九郎,小名九千一郎,大家喜欢说我是九千块钱买回来的,其实嘛,不过是玩笑罢了。人人说我幽默,这是桔子想笑的原因,不过算命的说我缺乏幽默细胞,我看与其说我幽默,还不如说我长得太经典,让人一看就想笑,莫非我是卓别林转世?
水吉听了我恼怒的叫声笑着走过来――还是和刚才那样慢。他以前看见我的时候都是急急忙忙飞跑过来的,而且笑得像中了五百万大奖!好在我的耐性比乌龟还持久,他这点伎俩是激怒不了我的,我不可能站在被动的位置,他别想压倒我,自始至终都是我主宰着我们的感情,他不可能那么自信地来煽动我。只要我说一句我讨厌他,或是绝交之类的话,他一定会一个月吃不下饭――当然我也不会这么无聊这么狠心地玩这种游戏――为什么要伤害一个这么善良的人呢?所以还是原谅他吧。
我等着他登上最靠近我的一级台阶,把沾着我手汗的盒子交给他:“这个累赘就交给你了。”
他看得到透明色包装里面的东西――我喜欢用透明的包装,不用让别人多去猜――就像水吉一样。而且我也让自己变得透明,不想让人多猜,可好像,他还是以为眼前的九郎的心是海市蜃楼。我真的那么难懂吗?
水吉接过盒子就说:“我喜欢这个累赘。”真是出乎意料,我以为他会怪我买了不中用的东西……看来他并不是百分之百透明的。我忘了我们毕竟不是同一个人,有着不同的经历和家庭,我不可能完全了解他、猜透他,人类对自己本身都无法做到了如指掌呢!但至少我了解他比他对我的了解要多,他一定不知道我现在又在考虑什么“根的社会问题”。
我讨厌他让我跟着他们逛大街,因为这让我发现他出来接我只是顺便的事,他的真正目的是想换台手机。他走了好几家专柜――不是他挑剔和婆婆妈妈,而是他一直在问旁边那个我不认识的女生。她说不好,水吉就不买,那我说好的,水吉为什么就不把它买下来?我的审美虽然和别人有点出入,但还不至于那么差劲吧?怎么说我制作的模型也拿了大奖呢!这个女生,水吉叫她“”?切!什么?霸王啊?这么俗!这么腻!
我心不在焉地跟在水吉旁边,觉得自己似乎是多余的。水吉从来没有给我这么残酷的感觉,我一直以为他最喜欢的人是我,这是连联合国都知道的事情。我对任何一个有可能成为情敌的人都不屑一顾,我不相信他们能战胜我,我只是讨厌水吉为了朋友而无暇顾我。我对水吉说过不要因为我不跟他说话就觉得我不爱他了,可其实我知道,连我自己也做不到不去难过。人要是不在乎被喜欢的人冷落,那他就已经不怎么迷恋那个人了。我竟然对水吉说了那样的狗屁混话!我要他不在乎我吗!
终于买成了手机,上了公交车,水吉还是和我坐在一起。这似乎是一定的,如果他怠慢我,他会不安的。三年前,我们差点绝交,所以他应该明白,如果我们性格不合起来会是很激烈很强硬的。
我总是以貌取人,这是他对我的误解。我也是可以只看本质的,即便他没有所谓的“内涵”,但他拥有和我欣赏的美德就足够了。我曾经太挑剔又太不愿意向自己的原论相悖的观点屈服罢了。我想对他真诚,他是不是以为那只是我想骗吃骗喝呢?他难道不想在问我想不想他的时候得到一个肯定的答复吗?难道他真的看不出来,我是故意不想说的吗?难道他真的不明白九郎是真的很喜欢他的吗?水吉呀,就是太善良了才会什么话都相信,可他又偏偏不相信我厚了脸皮才说的那些狗腿台词。
到他家时已经不早了,客人们都已经摆开了酒席。我们也围着八仙桌吃饭。
我一个劲地吃着桌上的菜,不顾一点吃相。在我看来,没有什么比天然的吃相更好的了。装什么文静、优雅、客气呢!反正他们也对我说“别客气”。
水吉没有和我坐在一起,他和别人一条凳子,还是这么出乎意料。端上来的新菜,别人都客气着不动,我最先伸筷,最后我的肚皮撑最大。吃完了,我摸摸肚皮准备回家,水吉拦住我:“就这么回去了?”
“不然你还要我呆到什么时候啊?天快黑了。”
“你……”水吉有点哭笑不得:“我们还没说几句话呢,你就想走?”
“说话?今天说得成话吗?电话不是照样可以天天说话吗?行了你别拦我了,真的不早了,我得回去了。”
水吉有些生气了,冲着大伙儿嚷道:“你们看看这个没良心的,吃了饭就走了!还像不像话呀!”
我就知道,他把我当骗吃骗喝的无赖,早知道就不该答应他过来庆祝什么生日,说我几句也就算了,还要让这么多人都知道,让他们都来评理,让他们都来围攻我,让他们都劝我留下。我完全没有办法,只好继续坐着。水吉帮着收拾餐具,叫我也帮忙――他分明是在拖延时间,我要是不帮,他会说我懒骨头。
等所有的杂务都插不上手的时候,他领着同学和小孩们一起去楼上看电视,还非要我也一起去。我知道他开始策划什么阴谋了――他一定想让我住在他家。果然,他对桔子他们说要他们住下之后就马上对我也说:“九郎你也住下吧?”
“不行,我要回去。你看你叫了这么多人,床都不够用的。”
“没关系的呀,让他们去睡好了,我家有很多床,就算不够,你也可以和我挤一张床嘛!又不是没一起睡过。”
我有点抓狂:“那是在宿舍你怕鬼,我没办法才让你上来的。今天有这么多人,你还怕鬼不成了。”
“你不要岔开话题!今天你必须住在这里!你看天已经这么暗了,一个人走夜路很危险的。”
“拜托!有什么危险啊?不就是撞几根电线杆吗?大不了住院几天呗。”
“哼!你是宁愿住院也不愿意住我家呀?你太可恶了!我恨你!”
看来他是真的生气了,不过为什么非要留我住下呢?就算好客也不用好成这样吧?我这么不想住,你非要我住,有点强人所难了吧?我凑到他耳边小声说道:“打个商量吧,我今天回去住,明天再到你家来住?”
他有点控制不住恼火的情绪,大吼起来:“为什么一定要明天!睡个觉还要一天时间准备的吗!你居然连明天再来也说得出来!”
我实在没有办法让他消气,只好实话告诉他:“急性阑尾炎……我必须回去,不然晚上老跑厕所会打扰大家的。”
水吉虽然还是生气,但明显比刚才降火不少:“有什么关系嘛,我不在乎的,我会照顾你的啊……”
我无奈地笑笑:“乖啦……让我回去。”
水吉顿了顿,作了让步,他向房里看电视的人们说:“不好意思,送朋友出去,一会儿再回来。”然后就推着我下楼借自行车。
“觉得那个黑衣服的女孩子怎么样?”水吉载着我蹬着踏脚板这样问。我坐在车后架上悠闲地回答:“还不错。”水吉轻松地告诉我:“她是我GF。”
“猜到了。”
“你怎么这么厉害?为什么不猜是另一个?”
“因为这个看起来比较亲昵。”
“你有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我有什么话可说的?”
“反对或是赞成啊――这件事只有你和桔子知道。我还不想公开我们的关系,我也不知道对她是什么感觉。”
我有点受不了他的迷糊,叫道:“你傻了啊?居然说不知道!这是你的事,我凭什么去赞成或反对?你自己爱怎么样就怎么样,你谈恋爱又不是我在泡妞,干我屁的事啊!”
水吉大概觉得有点委屈:“反应这么大干嘛啊?我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吗!你知道我对这种事一向没有主见的。”
我满不在乎地挖苦他:“我难道不该替你感到高兴和惊讶吗?居然有女人会看上你。”
“我不跟你说了,你又故意气我。”
他倒有点自知之明了,虽然他外表有点营养不良,可是在学生自助大会的时候他却被同系的女生推为全系最具魅力的男生――真是造化弄人,连我这个和他不是同一个院区的人都感到大跌眼镜。长相平平的他终于还是靠着自己的实力赢得了尊严。已经不是只有我一个人懂得欣赏他了,有种家产被偷走的感觉,着实不怎么爽。都说漂亮的老婆不安全,现在连丑的也不安全了。
我张开臂膀环着他的腰,他立刻抗议起来:“把手放开,我很痒的。”
他果然是怕痒了,车子都骑得歪歪斜斜。我放手的时候,他嘴里正念叨着闯红灯,就朝着十字路口冲了过去,被行驶过来的司机臭骂了一通。我教育他说:“你竟敢闯红灯?很危险的知不知道?还被不认识的人骂。”
“你不是急着回去吗?”
“那也不急这一小会儿呀。”
“我不想从车上下来等绿灯。”
“回去的时候可不准再这样了。”
“我知道啊,我当然不会了。我是为了你才闯红灯的,不然你以为我平时会这么做吗?”
“水吉为了我连挨骂也不在乎吗?”
“就是要回家,我也不会去为了她闯红灯。父母是最重要的,接下来就是九郎……九郎知道的。”
“是,我知道自己对水吉很重要,但是为什么会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欢自己的女朋友还要去……”
“那不一样啊……你是朋友,她是……”
“我也可以当恋人的,不要去依赖别人。”
“那只是九郎一厢情愿的想法而已……我们……都是男的……”
水吉的声音变得很低很低,因为他明明知道我不会考虑男人不男人的借口。呵,和我认识这么久,好的没学会,伤害别人的本事倒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了。这个傻瓜,我要是想报复他的矜持我早就那么做了,这个傻瓜究竟要小心翼翼到什么时候?他明明是爱我的,却……却说那种不能成为恋人的屁话!还随便找个人去创造爱情!
我从后架上跳下来,“就到这里,我自己可以走回去了。”
“九郎!”
不要叫我的名字!
“九郎!你不要生我的气嘛!”
你喊什么?你不会过来追啊?嘁!早点回家呆着吧!我坚决不回头,一直往前走,我还没开始用跑的呢,他都不肯赶上来,我知道他也只能送我到这里了,他不会过来的。他不要我,我还要我的作风和尊严呢!我对他已经够仁至义尽了,我从来不会向别人认那些莫须有的错,我以为自己已经够顽固不化了,可他似乎比我还顽固。水吉呀,真是个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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