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故事
by 不二周娟/猫ZJ
正文
第1章
白默第一遇见尹轩亦的时候,是在一大佬们的聚会上。
轩亦身材修长,手腕脚踝都很纤细,五官精致清秀,长发齐肩,如果不是开口说话,嗓音低沉柔软,白默会认为他是个女孩子。
“又是哪个有钱人的宠物吧……”白默跟自己的哥哥,帝瞑的老大白王说。有些人的嗜好就是这样,养几个清秀的男宠,不是什么可以大惊小怪的事情。更何况这个少年这么漂亮精致。
结果白王一口酒马上就喷出来。
“默,你说他?”白王目光古怪的看着白默,示意闲闲的待在角落的少年。
白默点头。
“哈哈哈哈……”白王大笑,“他就是‘黑色轩亦’。”
白默惊讶。
“黑色轩亦”,一个让帝瞑一直感到棘手的人,白默记得他年纪已经超过二十岁了,似乎比自己还大这么一两岁,可这么看起来不过是个十六七的少年。
黑色轩亦,属于亚洲首席封家的,却直接听令于封家大少爷封晴云。因为在十五岁那年亲手结束了香港一个帮派,在杀死帮派老大的之后被称为“黑色轩亦”。心狠手辣,不择手段,张狂放肆。帝瞑的心腹之患。
白默知道轩亦的生平,但是没有想到,这么一个看起来连见血都会晕的少年居然是那个杀人不眨眼的“黑色轩亦。”
哦,这个世界。
白默第二见到轩亦是大概三年后。
白默没有加入任何帮派组织,因为他讨厌血和争斗,他喜欢的是画画,而且他有天分画画。他在巴黎读书,学的是文学。然后业余爱好是画画。有时画风景,有时画人物。
他和普通的大学生一样,上课,生活,找个可爱的女朋友,哦,不,白默是个GAY,他交的是男朋友。可能有点不同是因为他家里比较有钱,而且还有个涉足黑道交易的大哥,不过帝瞑还是黑白都涉及的。
白默没有想到第二见面居然是这样。他被绑着随便扔在地上,而轩亦则站着,靠着椅子背在抽烟。他把头发剪了,碎碎的流海,碎碎的发尾,发梢有点黄,有点翘。三年不见,轩亦五官依旧精致,可是藏在薄薄的青色烟雾后面的漂亮眼睛染上了沧桑,即使在怎么认错,也不会有人说他是女孩子了。他变得只能用俊秀来形容了。
“你要干什么?”
白默以一个画家对美的执著并不排斥这个看起来被寂寞围绕着的轩亦,但是他觉得自己身为肉票有必要问一下绑匪意图。
如果世界上绑匪都这么美,那么人质不会想回家的。
轩亦只是低头淡淡的扫了他一眼,抿抿嘴唇,露出一个嘲弄的表情。然后把燃着莹莹红光的烟蒂熄灭。熄灭在白默的胸口上。
后来白默被帝瞑的人救走,后果是轩亦被俘,代价是若干伤亡。
白默听白王说,如果没有营救,和封晴云的谈判,白默是筹码。他身体的某一部分会作为威胁送到谈判桌上,这是轩亦一贯的做法。
可是这他失败了,因为封晴云根本就不想谈判。他甚至说,轩亦的死活他完全不在乎。
“那么……就让白小少爷出出气也好。封家没有这个人了。”
白默记得那个俊逸的男人以非常温柔的语气说出这句话,唇边还带着春风般的笑容,却能说出这么残忍的话。
白默在地下的囚室里看到了轩亦。他双手被铁链锁着,高高吊起,衣衫褴褛,几乎破成碎布。衣服这么破的原因是因为身上那一道道纵横交错的血红鞭痕。皮肉翻卷着,小腿上被子弹贯穿的伤口还在渗血,肮脏的绷带已经染红。
“你们在干什么?”白默看行刑的人拿出烧的通红的烙铁,一只手猥琐的揉着轩亦雪白的胸口。后者冷冷的看着,仿佛被侮辱的人不是他。
“泄愤。”回答的人是轩亦,他的声音低柔,眼神却让白默想起了豹子。
而且是一直高傲的豹子。f
“哥,我要他。”白默对白王说。
白王早已从自己么弟的眼中看到了欲望,从白默第一看到轩亦的时候起。轩亦是个尤物,他不怀疑。
“可以,但是等我废了他,安全的玩具有益身心。”
曾经的豹子现在只是一只猫,而且是只马上失去爪子和牙齿的猫。
白王掏出枪,对准轩亦的手掌。黑色轩亦最擅长使刀,如果一个人的手掌的肌肉被毁,他如何握刀?
轩亦的目光依旧冷冷的。但是已经带着绝望。
“不。”白默突然握住枪管。“不能握刀,就不是黑色轩亦了。”
我要的是黑色轩亦,不是一个空壳。
“默,他太危险。”
白默凑到那美丽的男人面前,轻轻的温柔的把唇叠上去。但很快离开,一串血珠顺着唇角滴下来。
轩亦冷冷的笑,冷的刻骨。他咬牙。“最好杀了我。不然我一定会杀了你们!”
“混蛋!”白王大怒,夺过鞭子狠狠的就抽下去,从眉角到胸口,长长的拖沓的一道血痕。
轩亦发出细小的哀鸣,雪白的脖子因为疼痛高高扬起,弧线动人。细小的喉结因为喘息一上一下,滚动不停。
“哥!我要他!封晴云说让他给我泄愤!他把轩亦送给我了!”白默喊。
轩亦颤动一下,瞪大眼睛。接着,接着,慢慢的,眼睛中冷冷的光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望不见底的黑暗,邃。的让人的心都沉进去。
黑和白的故事刚刚开始。
第2章
白默从帝瞑的医生那里取来双氧水,纱布,绷带,还有一切对伤口有好的东西。打开自己的房门,果然看见满屋狼藉,能打碎的东西全打碎了。
一个颀长的身影静静的站在窗边。
白默叹气。轩亦已经是好几了,把自己的房间完全破坏。幸好书籍和画没有放在这里,不然……白默撇撇嘴,不保证自己不发火。
“尹轩亦,过来换药!”任谁看到自己房间一塌糊涂都不会有好脾气的,即使温和如白默也不例外。
轩亦缓缓的转过身。他赤裸着上身,还包着整齐的纱布。下面只穿了一条低腰的牛仔裤,胯骨的形状就这么性感的显露出来。
看到那劲瘦的充满力量的腰线,白默喉头一紧。不过再触及轩亦敌视的目光,他还是露出乖乖的笑容。任谁面对一头沉默的野兽,尤其是黑色轩亦这样沉默而且轼血的野兽,也最好不要流露出欲望。
“该换药了。”白默再说一。
轩亦冷冷的看着他,抱着双臂,挑眉。平静的眼里似乎有火星迸发。
“白默,你想干什么?还是说……”他打量白默单薄的身材,话中的含义不言而喻。
“我不知道。”白默耸肩。浅色的眸子在阳光下颜色更透明。
“任何人做事都是有目的的。”
“那好,我找个目的,做我的保镖。”
“以你的身份不愁找不到保镖,帝瞑有的是人比我优秀而且忠心。”
“那么如果我说,我惹上一个不能惹的人,而且不想让帝瞑出面解决呢?”
轩亦看着白默。
“我不为封家外的任何势力效命。”
白默突然笑了,“哦?你还真是忠心啊,是为了封晴云吧?”
“……”
“你爱他,你爱封晴云,所以痛恨被他抛弃?”
白默淡淡的笑着。r
下一刻,领子就被人揪住,白默面对一双怒火燃烧的眸子,脚尖只能微微点地,窒息感瞬间而来,他剧烈的咳嗽,只到白皙的脸憋的通红。
“放……开……咳咳……咳……”
轩亦放手,白默重重跌在地上,他抚着胸口,咳嗽了好久才顺平了气息。
可是,立刻的,白默笑了。
“我果然猜中了,你爱着他。”他站起来,抚平衬衫上的褶皱,“然后狠狠的被抛弃。”
说完。头也不回,离开了自己破败的房间。
身后,万籁无声。
白默第二天就回了巴黎。他开始写自己的毕业论文。
白王问如何置轩亦时,白默淡淡的回答,“哥,把他放到‘流域’去吧。”
流域是帝瞑最大的俱乐部,经营的,无非是世界上的享乐,酒,色,男人,女人,刺激。
白王大惊。感叹自己小弟也开始变幻无常了。
“我以为你动心了。”
白默淡淡的笑,把手中的书放下。低沉柔弱的嗓音缓缓倾泻: “ The mighty desert is burning for the love of a bladeof grass who shakes her head and laughs and flies away”
无垠的沙漠热烈追求一叶绿草的爱,她摇摇头笑着飞开了。
白王不屑于这些文学和诗歌。
他关心的只有帝瞑,和自己的弟弟。
所以他决定立刻实行。最好对那个桀骜不驯的轩亦调教一下,才符合俱乐部达官贵人的爱好。
白默又笑了。
“轩亦一定会反抗的吧?”白默歪着头,回忆那漂亮性感的腰线和胯骨。“如果他的美被破坏,我会很心疼。”
他是半个画家,半个作家,完全一个的艺术家。他对美疯狂执著。
“所以啊……哥哥……还是放他走。”
白王再惊,发现自己越来越不了解白默的想法。
白默再笑着回答这个问题,因为我长大了啊!
第3章
白默拿到文学硕士学位后,就留在了法国。
他在巴黎开设了一家小的画廊,经营一些艺术院学生的画作,因为他目光独特,往往可以发现好作品,所以画廊生意还不错。
但,客人去画廊不仅仅是为了欣赏画作,有时候也欣赏这位悠闲的老板。在巴黎,东方人并不少见,或者说,在这世界的任何大都市,东方人都不少见。但是,不同于巴黎人印象中东方人的瘦小和土黄,白默让浪漫的巴黎人赞叹。
他身材修长,举止优雅。嗓音低沉柔弱却并不显得女气,反而有种吸引人的神秘气质。他的法语发音并不标准,但是笨拙的却带着孩子气的纯真。他往往坐在画作中看书,阅读,有时是《吉檀迦叶》,有时是《瓦尔登湖》。
白默五官并不精致漂亮,但是,当一个人气质卓越时,他的容貌往往被模糊。
所以,当轩亦一年后来到这家画廊的时候,几乎没有想起这个穿着白色蓝条纹上衣的年轻男子究竟是谁。
白默抬头看一眼客人,这是他的习惯,漆黑的眸子略微的一沉。看到后者面无表情的回视自己。白默知道,轩亦肯定是忘记自己是谁了。
其实轩亦看白默是在回忆这个气质悠闲的男子到底是谁。他不记得自己曾经认识可以随意的坐着看《瓦尔登湖》的人,他认识的全是黑西装口袋里别着枪的杀人不扎眼的狂徒。
白默歪着头,微微的笑。他皮肤很白,是传统的东方人的细致,这样的笑容让他看起来更琢磨不定。然后他慢慢开口,说的是纯正柔和的中文。“客人,想要买画?”
轩亦点点头,忽然脑子里好像什么炸开一样,一片白光,这个柔软的但是并不显得女气的声音,他记得,永远记得,这个声音曾经宣布了他的死刑。
封晴云说让他给我泄愤!他把轩亦送给我了!
“白默。”轩亦开口,他的声音和一年前一样,冷静而且镇静。
“是我,好久不见。”白默笑着站起来。白色蓝条纹上衣在阳光下折出很好看的褶皱。他往旁边侧一步,“坐吧。”
轩亦没有表情,也没有坐下。记忆中那个模模糊糊的影子一点一点浮出水面,终于想起那个笑容单纯的少年。
不过是一年。
白默见他没有动静,脾气再好也禁不住垮下肩,淡淡的叹气。天知道他迷倒了多少男男女女,可真正想勾引的那个人还是个木头。
“那你自己看画。”
轩亦果然扭头去画廊那侧,自己去看画了。
画廊里陈列的都是一些艺术院学生的作品,轩亦就这么有一张没一张的看着。
白默则有一眼没一眼的看着他的背影。
轩亦看起来没什么变化。头发挑染几缕漂亮的亚麻色,看起来清爽自然。皮肤似乎晒黑了一点,但是尤其漂亮,脖子那里是浅金的缎子色,可惜今天他穿了风衣,性感的腰线看不到了,但是反而把身材拉的极其修长。
白默非常不优雅的在他后面吞口水。
忽然轩亦回头。
白默又变成那副天塌下来也如此的优雅模样。
“我买这副画。”
白默淡淡的扫一眼过去,虽然有些惊讶,但是还是很敬业的说,“那副不卖。”
“为什么?”
“那是我作品,非卖品。”
一片沉默。
那副画其实很简单。
高高的山崖,一对翅膀折叠着。山崖下是望不到边妖异的莲,有着长长的带着粗糙毛刺的茎,莲的瓣舒展,遮挡了大半个画面。天空中飘着黑羽毛。
整副画全是暗的有点发蓝的颜色,连天空也一样,淡淡的云似乎也是阴沉的黑色。
“我想买。”轩亦开口。
白默微笑,眉间却微微的蹙起。他一挑眉,“坐。”
这轩亦有求于人,他坐下。
白默微笑着倒杯茶,给自己。问,“离开帝瞑后去哪里了?”
轩亦狐疑的看着他,“回我师父那里。”
“那你现在做什么呢?我是说谋生。”
轩亦眼睛渐渐的冷下来。“接一些生意。”
白默知道了,他从来都知道“生意”的含义。他想起了一个最近在黑道上声名鹊起的杀手,黑色。
原来,轩亦还是黑色的,用血染成的黑色。
“你走。”白默揉了揉额角。上个月,自己的伯父就是遭黑色狙击,一击致命。白王大怒,说一定要活剐了黑色。
“我要那副画。”
轩亦重复,眼睛阴冷。
“我不卖的话你是不是就要掏枪了?”白默抬头。
轩亦一愣,然后摇头。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摇头。
“这里是市中心。”
“你在说你很谨慎吗?”白默忽然笑。“那画你拿走好了。只不过,如果今后你动帝瞑的人,我不会留情的。”
就这样,轩亦拿着画光明正大的离开。
他非常想知道,这个看起来文弱书生般的白默能怎么“不留情”。
第章
“啊……快点……嗯……啊……哈……你真棒……”
丝毫不压抑的呻吟在卧室响起。
白默垂着头,握住手下的纤腰,用力的撞击着。
床上青年的腰几乎都折断,呻吟撩人,蓝色的眸子点点泪光,妩媚异常。
白默把自己埋进更的地方,每一用力的撞击挺进,都换来青年的一声喘息。忽然,他更用力快速的冲击着,低低的呻吟一声,释放出来。
青年高高的扬起脖子,一下子尖叫起来。白默恍惚了一下,对着那细小的喉结咬了下去。
“默……”
白默微微笑了一下。身体很契合,感觉不错。他轻轻的吻身下人,“睡吧。”
白默坐在床上,手中的书打开着。
“默,你在看什么?”
有着湛蓝双眼的青年趴在旁边,丝绸薄被只盖到腰间。白皙背上满是点点的青红,让他看起来格外性感。
白默开口,嗓音温柔曼妙:“我心上的人儿你干得好呵!你给我送来你痛苦的火焰你干得好!
因为香篆不燃烧就不会发出芬芳;灯火不占亮也不会放射光芒。
我的沉睡着的麻木的心必须以你的爱的霹雳才能使它警觉;而那才会像火炬般熊熊燃烧。”
旁边的青年陶醉的听着,却不知道这根本不是献给他的心声。
白默高潮的那一瞬间,想到的只有轩亦。
那个青年叫寻岚,是白默现在的伴。是一个美术学院的学生。中英混血儿。寻岚很漂亮,黑发,蓝色眼睛,皮肤白皙娇嫩。身材不是那种很妖的柔,也不是很阳刚,更接近于中性。穿男装女装都很吸引人。不同于白默的苍白病态,寻岚的美是那种充满生命力的,所以他在圈里很有名。
“白默,画廊你那非卖品怎么不见了?”
寻岚帮白默整理画的时候问。
白默抬头,轻轻的瞟一眼墙上的空白,“我送人了。”
“男的?”寻岚想一只竖毛的刺猬。
“嗯。”e
“白默白默白默你勾引他!”
白默一下子就笑出来,“我就是勾引他。可惜不成功。”
然后他看见寻岚的目光凝固了。
下一刻,他听到枪支保险打开的声音,然后有什么东西顶上自己的头,冰冷而坚硬。凭熟悉的触感,他知道,那绝对是枪。
“别动!”
迅速有几个人陆续冲进来,安静而有序,几乎没有发出声音,绝对受过专业训练。白默无法动,他不清楚对方究竟有什么企图,更何况一柄枪顶在他脑后。
对方利落的把寻岚的嘴堵住,然后绑起来。寻岚不停的挣扎,有人给了他一个耳光,脸颊立刻红肿了。
“别动我的人。”白默说。
脑后的枪口紧了一下,然后松开。一个人缓缓走到白默面前,把枪收到口袋里。
面目刚毅,五官都不错。身材也是自己羡慕不来的壮硕高大。
白默在心里作评语。
“我叫秦风,封少爷请您喝茶,多有冒犯了。”
第5章
白默在心里作评语。
“我叫秦风,封少爷请您喝茶,多有冒犯了。”
“你们摆这么大的架势请我,不觉得太隆重了吗?”白默嘴边一丝冷笑,优雅贵公子形象荡然无存,连像毛毛虫一样挣扎的寻岚都瞪大了眼。
“默少身份尊贵,再隆重也不为过。”秦风不着痕迹的顶回来。
“既然你们都这么隆重的来接我,”白默环视在场每个人,“我也不好推脱。但是,接的人既然是我,放了我朋友。”
秦风也微微的笑着,心里却暗暗的骂收集情报的那帮家伙,是谁说白默脾气温柔,性格懦弱,大脑天真的!
“白少别担心,到该放的时候自然会放。封少爷不会亏待您朋友的。”
白默气得咬牙切齿。
再醒来的时候,是在一辆房车里。
意识的最后一刻,是秦风突然发难,把泛着浓浓麻醉剂味道的手绢捂住自己的口鼻。
白默试着动一下,麻醉剂还没有消退。他很渴,这是麻醉剂的后遗症。
秦风就坐在他对面。见状拿起一杯水,还细心的把细管放到杯子里。然后端到白默嘴边。
白默大口大口的喝着。
保持沉默。
从他被绑架的经验来看,作为人质,还是保持沉默比较好。
车开了很长时间。
白默昏昏沉沉的睡过去了。
然后又迷迷糊糊的醒了。
然后上飞机。
然后下飞机。
然后车又开了很长时间。
天黑了,又亮了。
“早上好,白默。”
封家有好几个少爷,白默看到了最不想见到的那一个。
封晴云。
封晴云是个极其俊逸也极其让人感觉不舒服的男人,头发披到背上。身材颀长,身高超过18公分了。穿着黑色暗纹的中式外衣,胸口两颗大盘扣,腰身收紧,衬的他更俊美。
他有一对长长的凤眼,使他看起来总是在笑的样子。可是眼神却凛冽。周身一股让人寒毛乍立的杀气,杀的人多,身上是永远洗不掉这样的杀气。
这样的封晴云,即使在笑,也让人想逃。
白默哆嗦了一下。
他觉得冷,寒气从脚跟汩汩上升,一直到头顶。
他怕,封晴云。
轩亦杀人无数,手上沾满血,白默不怕,甚至还在调笑。
但是,面对封晴云,他怕。牙齿几乎要打战。
面对封晴云,你仿佛面对的就是一条毒蛇,阴柔,剧毒。柔软的摇晃着,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要上来咬你一口。
一口,就是剧毒。一口,就是死!
“看来我失礼于白少爷了。”封晴云修长的手指伸过来,接过秦风手里的钥匙,温柔的打开白默手上的手铐。还像哥哥一样拍拍白默肩膀。
“早餐已经准备好了,赶快进去吧。就当做在自己家里一样,别客气。”封晴云唇边的微笑像春风一样。
白默僵硬的走。
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轩亦怎么喜欢这条毒蛇!
封晴云端起茶盏,嘴角带着微笑,浑身却散发着不能忽视的凶戾。秦风站在他身边一动不动。
“默少,我只问一句,黑鸦是谁?”
白默完全没有想到封晴云千里迢迢只为了问这句,惊讶恐惧一闪而过。很快的,他回答,“我并不知道黑鸦是谁。”
黑鸦是轩亦,他曾经亲口承认,他是黑鸦。
封晴云低头默默的喝茶,再抬头的时候嘴边的笑容已经没有了。浑身散发着戾气,眼睛仿佛也带着微弱的幽光,仿佛一条毒蛇找到了自己的猎物。
下一刻,他修长的手指扼住白默的脖子,然后开口。
“那么,你能解释为什么黑鸦四拒绝杀你吗?”
他的手指渐渐收紧,白默突然的扬起脖子,窒息的痛苦一点一点浮上来,心跳得几乎破碎,视线渐渐模糊……
轩亦……轩亦!
第6章
封晴云突然松手。
白默跌坐在地上,痛苦的咳嗽,喘息,黑白分明的眼睛中渐渐出现血丝。
“黑鸦有四拒绝杀你。”封晴云冷冷的说。
四!
白默的心渐渐的沉下去,却忽然有某个部分迸裂了。
轩亦,你是不是在乎我?
“这是他的事,和我无关。”白默抚着被掐出指痕的颈项,喉咙里一片火辣。“黑鸦是杀手,但也必定懂得自保。杀我,帝瞑不会饶了他。这样的道理,任何人都是懂的。”
封晴云看着那白皙肌肤上渐渐浮起的青紫痕迹,可怜兮兮,却让人有更用力虐待下去的欲望。他顿了顿,“你在暗示我,抓了你,帝瞑不会让我好过。”
白默艰难的站起来,“封少是聪明人。别让白封两家都不好过。”
这话说的几乎是威胁了。白默早做好心理准备。
封晴云反而笑了,瞬间恢复优雅阴柔贵公子形象。“默少说的是,为了两家的和气,还是多住云庄几天。秦风把默少的小情人也请来了,不如就全当度假,多待些日子。”
这人,翻脸比翻书还快。
第7章
白默就这样在云庄过着半软禁的生活。他不知道封晴云的真正意图,如果仅仅是为了得知黑鸦的身份,应该采取更积极的态度,而不是只盘问过他一之后就没有了下文。
而且,白默的身份如此敏感,他失踪了,帝瞑一定会有所行动,更何况白王患有严重的恋弟情节。
如果封晴云不打算直接面对帝瞑的矛头的话,那么白默必定平安。
白默的要求并不多,而封晴云则是个大度慷慨的绑架者。所以白默有美味的中国菜,上年份的红酒,爽口的香槟,还有寻岚这样的一个美人陪伴。白默并无怨言。
白默在树阴里看书。乌黑的头发柔顺的垂在额前。他总能在合适的地方找到合适的书读。这一,手上依然是《诗经》。
“默少好自在。”清朗的男声响起。封晴云笑意宴宴,一身颜色柔和的休闲,温柔的仿佛能掐出水来。
白默冷得一颤。他分明看见这毒蛇眼睛中血光一闪,然后又悄无声息的隐匿了。
哼,看见你就不自在了!
可白默还是笑得优雅,“哪里,只是看看书。”
封晴云盯着白默手中的《诗经》。他知道白家的这个小少爷一向是喜欢看书的,但是并没想到一个被人软禁的人会如此闲适,而且风雅。
“哦?默少果然风雅。看到哪段了?念念如何?”
白默愣了一下。这是第一个人对他提出这个要求。想了想,他开口,低沉的声音如同丝绸般柔软顺滑。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
舒窃纠兮,劳心悄兮!
月出皓兮,佼人 兮,
舒忧受兮,劳心兮!
月出照兮,佼人燎兮,
舒夭绍兮,劳心兮!”
封晴云静静的站在那里。白默静静的坐在那里。
两个人好像一副构图完美的水彩。
白默是温润如玉,光洁如水的一个人。
当一个人气质卓越的时候,他的面孔往往就被模糊。
封晴云细细的看他,却发现眼前这个青年的五官极其耐看。眼睛不大不小,淡薄的眼皮,直而且长的睫毛,挺直的鼻梁,还有红润的,任人遐想的唇。
“是《月出》。”他微微低头,肩头的长发滑下。然后他微微的笑了,薄薄的唇向上勾起。如同亘古的冰山忽然迸裂,反射阳光,熠熠生辉。
他的笑意直达眼睛,最坚硬的冰也融化了。
任是谁,看到这美得惊心动魄的笑容,即使明白下一刻是眼镜蛇的死亡之吻,还是会情不自禁。
白默也目瞪口呆的看着。同时他也不明白为什么封晴云忽然会这样。
下一刻,封晴云却是弯下腰,一手箍住他的后脑,然后吻上来。
含着他的唇瓣,舌尖细细流连,添了个遍之后不轻不重的一咬。白默惊慌吃痛,嘴唇刚张开,就被入侵者大摇大摆的享受。
细细的添着他的上颚,添着他的牙齿。然后勾起舌头吮吸,还很恶劣的咬一下。然后,封大少玩腻了温情,开始恢复本色,暴风骤雨的索求起来。
白默瞪大了眼。惊愕,愤怒,羞愧。他扭动着想要反抗,却被封晴云紧紧的禁锢。唇齿间满是强壮的男人气息,想要逃,却被紧紧的束缚。呼吸开始紊乱,大脑也开始发晕,眼睛甚至找不到焦距。
白默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痛恨自己没有跟学功夫。z
不知过了多久,封晴云终于在这个吻联系上情欲前放开了白默。
他异常功能的舔舔唇,白默才发现自己唇角有液体不受控制的流出来。是刚才被勾出口腔的唾液,此时滑过下巴,分外淫靡。
封晴云挑起白默下巴,拇指替他擦干净湿湿的痕迹,再笑了。
“反正你只喜欢男人,不如就跟了我吧!”他笑着提议,白默却完全蒙了。
任何人,这种情况下,都不会清醒。
第8章
“反正你只喜欢男人,不如就跟了我吧!”他笑着提议,白默却完全蒙了。
任何人,这种情况下,都不会清醒。
“默!”寻岚抱着白默要看的书过来,却看到这树阴下情色的一幕,刚想上去推开封晴云,却被他回头一瞥,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杀气扑面而来。
但是,寻岚的一声也让白默彻底清醒了。
但是,面对封晴云好不掩饰的杀气,他能做到的也只是清醒而已。
“我觉得,这个提议并不好。”
白默喘息着,可还是坚定的说。
“为什么?”封晴云放开手,双手抱在胸前,眼神平静的看着白默。
白默瞥瞥旁边吓得抖抖索索小兔子一样楚楚可怜的寻岚。点头指一下,“我有情人。”
封晴云看都不看寻岚一眼,“只是Sex Partner 的关系。”
“你调查我?”白默挑眉。
“秦风的准备一向做的很足。”封晴云回答,眼睛中忽闪着讥讽的笑意,“还是你觉得,我还不如他?”
白默忽然起了斗志。
一字一顿,“我觉得,你不如。”
他看见封晴云脸上狂风骤雨般的怒意,海啸样的袭来!
脸上剧痛,被外来的打击狠狠的甩到一边。耳朵也嗡嗡的响。白默反应过来,自己被封晴云打了。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在那一刻去挑战一条毒蛇的底线。
“那好。”封晴云优雅的收回手,仿佛刚才那一刻仅仅是抚去情人鬓角的碎发。“白默,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秦风,怎么让他爱我?”
封晴云,他爱着那只豹子,却厌恶你这条毒蛇。
暴行发生的地点不一定就是阳光不能及的地方。同样的,明亮之才会有阴影。
封晴云闲适的坐在意大利手工沙发上,绕有兴趣的看着面前的表演。
第9章
暴行发生的地点不一定就是阳光不能及的地方。同样的,明亮之才会有阴影。
封晴云闲适的坐在意大利手工沙发上,绕有兴趣的看着面前的表演。
寻岚四肢大开的被捆着,小腿和大腿绑在一起,然后又在膝盖上套上束缚的棍子,形成打开双腿的样子,私一览无余。手臂被捆在后面,手腕都磨得青紫了。
封晴云是存心折磨他来给白默立威。用了鞭子,虽然是调教用的东西,但在专业调教师手里,足足能让他生不如死。背上布满均匀的红痕,一道道已经鼓起来,泛着晶莹的紫色。阴茎上,股沟里甚至也有鞭痕。调教师往寻岚嘴里塞了口球,即使这样,寻岚嗓子还是喊哑了。睫毛忽闪着,头低低的垂在一边。
封晴云在这过程中只是看着,绕有兴趣,时不时指点调教师打哪里。鞭子过后,调教师又在寻岚后面塞入四指粗的电动按摩器,打开开关,给前面带上贞操带。然后就站在一边待命。
整个大厅只能听见寻岚低低的呜咽和电动马达的“嗡嗡”。他面孔扭曲了,头发被汗水濡湿,粘在额头上,下唇破碎,很显然是自己咬的。
屈辱,无力,想求饶,都不知道为什么被侮辱,被如此对待。
他艰难的半睁眼睛,看着房间的另一面。
白默被秦风摁在一边,秦风使了擒拿手,以白默优雅贵公子的身份根本是动都动不的,反而弄得自己是脱臼了一般的疼。
“默少,感觉怎么样啊?”封晴云低低的笑,优雅得仿佛看芭蕾舞,天知道这大厅里上演的是什么龌龊淫靡的戏码。
白默牙咬得崩紧,紧得他牙根都隐隐作痛。张开嘴,恢复了半天,才说出话来。
“封晴云,你我的事情,和寻岚无关,就算是封家和白家的恩怨,也别扯不相干的人进来!”
白默知道,寻岚虽然在下面的时候比较多,也玩的凶,却从来不是被虐狂。经受痛苦,他能感到的也只有痛而已,自始至终,寻岚都没有勃起。
封晴云这样对待寻岚,想要的只有是白默的屈辱感。
寻岚是白默的人,白默却保护不了他。
仅此而已。
“考虑好了吗?给你一分钟时间。”封晴云托着腮微笑,“现在他还没有被强暴只是因为我给你这个面子。我的手下都在外面等着排队上他,当然,是一起上。”
他浅浅的抿一口红酒,顿了顿,“先奸后杀,或者是,轮奸致死。总之,都是既痛苦又不体面的死法。”
白默扬起头,绝望的闭上眼。秦风松开钳制他的手。他反而像失去了支撑一样,缓缓的滑落。
寻岚是无辜的,可是他,又何曾犯错?只因为封晴云发神经般的想换个情人?
“好,我答应。”白默缓缓张开眼,眼神清亮,意志坚定。
寻岚的眼睛中缀满泪。
他,恐怕再也见不到白默了。
第1章
白默坐在床上。
封晴云倚着窗台抽烟,他把头发扎成一束,背后是落地的纯白丝绸窗帘。他看着白默,眼中是掩饰不住的得意。
白默也知道,帝瞑成功漂白不容易,面对封家这种黑道白道上的大家,还是要小心。而且他一旅行就是几个月,就这么几天,顾及白王还以为他带着小情人又往哪里玩去了。帝瞑是指望不得了。
而且,白默抬眼看看那个在窗边抽烟的修长男人。封晴云的张狂狠毒是出了名的,既然能把自己绑来,就不会顾及帝瞑的反抗。
“我把寻岚放走了。”封晴云弹弹烟灰,修长白皙的手指上落了一些烟灰,漂亮得让人想要咬下去。“你亲眼看到他登上回巴黎的航班,我没有失信。”
“你到底想干什么吧!”白默抬头,秀丽的眉微微皱着。“我在帝瞑没有实权,也别妄想通过我影响我哥。家族里那么多长辈,容不得他冲动。”
总而言之,白默的意思是,我对你,没有价值。
封晴云笑,看起来聪明睿智,原来是个傻小子啊,小小的一个帝瞑,哪里入得了眼。我要的,是更珍贵的东西。
“白默,其实我认识你很长时间了。我要的,是你。”他把烟熄灭。“在有一大佬聚会上我就见过你,这,不过是一偿心愿。”
封晴云回想那个少年白默。小小的,干干净净的气质,跟在一群壮硕的保镖中间,却对谁都露出单纯的笑脸。偶尔别人取笑他一句,就露出倔强的眼神,让人忍不住继续欺负。
等再面对他,是他被轩亦绑架。看起来受惊了,脸色苍白,可是气质还是这么干净,和少年时候不同,干净中透出了更加温和,举止优雅,显得成熟了许多。但偶尔一点小动作,却带着孩子气的纯真,出人意料的具有诱惑力。
他在巴黎开画廊,封晴云路过的时候总回去看一看。可惜白默总是窝在角落里看书,看《飞鸟集》,低着头,有时候和身边的人念几句。
他的五官并不出色,如果形容,也仅仅是一般。可是眉眼灵动,气质卓然,反而显得非同一般了。
封晴云总忍不住接近。
然后是黑鸦在道上引起封晴云的注意。开始积极搜集他的消息,所得不多。却得知,有人曾重金聘黑鸦杀白默,但黑鸦屡拒绝。按理说,这样不起眼的消息,尤其是关于帝瞑不理事的小少爷,封晴云却注意到了。而且,他恨的发狂,是谁要伤害他心中干净温和的白默?
找借口把他带来,用的是几乎野蛮的方式。看着这个温和的青年不卑不亢的反抗,封晴云心中总是痒痒的。
看到他在回廊里戏弄寻岚的时候,封晴云觉得自己忍不下去了,他自己原本就是张狂的人,为什么要忍?封晴云想得到白默,想让他只为自己笑,只对自己念诗,让他刻上自己的烙印,任何人触摸他都要受死刑!
他想得到他。
白默脸上的惊讶转瞬即逝,顷刻又恢复那种温和平静的神色。
“非要用这么激烈的方法?”白默挑眉,忽然笑了,几分轻佻,几分勾引,却是十足的媚。
这反而是封晴云惊讶了。任是谁看见一个文雅青年顷刻化身绝代妖姬也得惊讶。
白默支颌,笑意盈盈的看着他。一双眼睛中明显的流露出来勾引的神色。他伸手解开自己领口的扣子,露出白皙的喉结,一副任君品尝的样子。
封晴云只是微微犹豫一下,眼睛中露出一丝丝迷茫,很快就被情欲压下去。
真是磨人的妖精。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白默?
他迈开长腿,向坐在床上的白默走去。
第11章
近了,近了。
白默脸上是笑容,手心里全是汗。
他努力回想寻岚勾引他时的笑容,学了个十成十。
封晴云显然还有一丝迷惑,一步步的走近,白默仿佛带着魔力的手指缓缓解开自己衬衣扣子,露出胸口大片肌肤。
封晴云的看了他一眼,然后低头,手轻轻的环上他的腰,然后强烈的男性气息冲入白默口腔。仿佛要碾碎他的舌头,强势的吮吸他的嘴唇,完全是一个符合封晴云性格的暴风般令人印象刻的吻。
被吻的一瞬间白默有些迷惑。但很快他的手就攀上了封晴云的后背,一只手调情般的上下抚摸他的后颈,另一只手沿着脊椎下延,带着鼓励和不可言语的情色挑逗。
春色旖旎,白默却突然发难。屈起一腿,狠狠的踹到封晴云小腹,把他踹一个踉跄。封晴云后退几步,倒在地上。白默这一脚够狠的,疼的他蜷缩在地上,立刻听见枪械保险打开的声音,看见白默一脸冷色的手持一把枪对着他。
口径点四四英迹全长十点六英迹由以色列军事工业公司推出的“沙漠之鹰”,与其说是半自动手枪,内部结构更接近于步枪,是威力很大的枪械。在枪械榜上的排名,不出手枪的前三名。破坏力极为可观。
在这么近的距离,如果白默开枪,封晴云的半个身体都能被轰掉。
这把枪,却是封晴云贴身带的。
“沙漠之鹰”又大又重,白默的手却稳稳的,没有一丝颤抖。很显然是一个老手的样子,枪口始终瞄准着封晴云。
白默眼睛微微眯着,长长的睫毛下带着不可思议的光,冷冷的,坚定而优雅。封晴云在这种目光下却忽然兴奋起来,全身的血莫名的都在沸腾。贴近死亡的认知让他更兴奋,而更让他兴奋的是白默原来是有害的!
“别动。”白默冷冷的开口,“我不想和你同归于尽,封少,我只想离开。”
他缓缓走过来,步子坚定优雅,带着奇妙的韵律,仿佛每一布都带着特殊的鼓点,重重的踏合着封晴云的心跳。
两个人就这么对视着,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紧张得像要迸断的弦。
“告诉你的手下给我准备车,我要离开。”白默的枪口已经抵上了封晴云的额头,“快!”
封晴云抬眼,眼睛中的残酷让人不寒而栗。片刻后,他拿出口袋中的手机,迅速拨了一个号码,“秦风,给默少准备辆车。送他离开。”
白默握紧“沙漠之鹰”,秀丽的眉微微皱着。紧抿的嘴角看起来坚定,完全不同于平时的温和无害,现在的他,看起来更符合帝瞑小少爷的身份。
封晴云打完电话,小巧的银色纯钢机身的手机就躺在他手掌里。白默又是冷冷一笑,薄薄的唇看起来无比邪恶。
“封少没想到有这么一天?”他讽刺的说,一只手勒住封晴云脖子。拇指和食指内侧还有掌心都有薄薄的茧子。封晴云心里一惊,这分明是长期握枪的人才会有的。
“原来我错把狮子看成小猫了?!”封晴云即使在如此弱势,性命握在对方手里也谈笑自如。白默闻言没有说话,挑眉,秦风已经赶到,看到自己主子被白默钳制显然有些出乎意料,但很快恢复镇静。
白默钳制着封晴云,一只手勒住他脖子,一只手握着“沙漠之鹰”抵着他太阳穴。任何人被勒着气管都不会好过,封晴云被勒得满脸通红,力气似乎也丧失了一半。
“秦风,带路!”白默勒紧封晴云脖子,“不然我杀了他,别耍样,不然你看着办!”
他的眼睛中闪着凶狠的光,秦风至此才相信,并不是白默是异类,而是他把凶狠藏在最的地方。藏在他温和儒雅的气质之下。
骨子里,他和封晴云,和白王,和这个黑暗世界的任何一个人都一样,嗜血,残酷。
秦风紧张的在前面带路,走到回廊的时候云庄的其它保镖赶到。数十只枪口对准了白默,而白默只是把身体尽量挡在封晴云身后。
“别做傻事。”白默出声,然后扬手一枪,二十米外的一盏灯顿时破裂,玻璃四溅。四周的保镖不由自主的后退一步,连封晴云的身体都绷紧了。
“你们都离开。”犹豫了一下,秦风开口。自己主子被勒得太紧,根本就说不出话来。看这么纯熟的手段,怎么能错认呢!
第12章
白默其实手心里全是汗。
他的枪法很好。全是父亲手把手教他的,连白王都没有享受到的待遇。小时候白王还常因为这事跟他闹别扭。
可是,他并不适合握枪。父亲说过,默儿的手应该是干干净净的,沾了火药味也不能沾血腥。所以白默从不参加任何帝瞑的运作,甚至白远集团正常的商业活动。父亲说,白默不该沾染罪孽,只要能自保,就够了。
“沙漠之鹰”很重,白默习惯了书籍和画笔的手拿着枪很吃力,何况手中还钳制着高自己半头的封晴云。
这个毒蛇般的男人随时都会发难,而他饱含了剧毒般的眼神只是看着,看得白默心里一片阴冷。
“默少,到了。”
秦风开口,白默看到门口那辆空着的车,力气一瞬间有些松弛。
封晴云等的就是这瞬间!
他一拳向后挥出,白默下意识的躲闪,却不知道这只是封晴云的虚招。他真正的目标是白默握枪的手腕。白默躲过了拳,握枪的手腕却被抓住。立刻手腕上一阵钻心剧痛。封晴云的手像是烧红的烙铁,一下子箍上来,疼的心都在抖。
“沙漠之鹰”太重,虽然力量强大,但同时也限制了距离,近距离射击反应非常不灵活。白默根本来不及开枪,就听到清脆的骨折声。
他的手腕被封晴云生生的扼断了!
接着还是剧痛。封晴云利落的使出擒拿手,几个来回,就把白默摁得跪在地上。白默拼命挣扎,被折断的手腕钻心的疼,碎骨摩擦着,疼得他几乎要昏过去。
“少爷,我来晚了。”
一个清朗的嗓音在背后响起。白默像被雷打中了一般,全身猛的震动一下,缓缓的,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抬头。
这个人,白默永生难忘!
来人一身浅灰色暗纹瘦身西装,身材修长。漆黑的头发披在肩上,有几缕染成亚麻色。皮肤是漂亮柔和的浅金色。五官俊朗,微微低垂的脸美得让人侧目。站在那里,周身围绕着淡淡的寂寥。
他抬头,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冷冷的用眼角看被压在尘土中的白默一眼,邃的,漆黑的眸子看不出情绪。
封晴云露出嘲弄不屑的眼神,一只手禁锢住根本忘记了反抗的白默,一边说,“轩亦,把你的领带给我。”
轩亦解下领带,眼看着封晴云用领带利落的把白默受伤的双手绑在背后,漆黑的眼中什么情绪都没有。周身仿佛围着一道透明的壳,任谁也无法接近。
封晴云抓住白默的头发,强迫他抬头和轩亦对视,微微一笑,眼中目光恶毒,“轩亦,见过你默少了吗?别忘了,你唯一一失手就是砸在他身上!”
轩亦微微一愣,没有说话。
白默闭上眼。
头皮的疼痛,腹背的疼痛,手腕的疼痛,都比不上他心里的痛。
第13章
封晴云缓缓抽出皮带,勾起唇角,荡着幽幽的笑。
这样一个妖异优雅,浑身带着毒的男人,微微歪着头,眼睛微微吊着,扬起手,皮带就这么狠狠的抽下去。
“啊!”白默一声惨叫,胸口火辣一道疼痛,接着,又是一下。翻滚中白默触动了脱臼的肩,疼得全身抽搐,冷汗漫漫从优美的额头渗出,一滴一滴划过鼻尖。
封晴云停顿了一下,微微的笑了,眼睛中隐隐的残焰凝聚。白默蜷缩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息,皮带夹着冷风再雷霆般落下,一下一下,皮带越抽越急,皮带顶端的装饰金属扣狠狠的落下,带出一道一道血痕,立刻就肿起来。白默开始还试图躲闪,但很快的,就只能在皮带下小范围的打滚。
封晴云完全气的失去了理智,下手根本就失去了分寸。白默只觉得身地狱,忽然额头剧痛,红色瞬间弥漫了视野。
白默一声惨叫,意识模糊,眼前都是白色的影子在晃来晃去。
唯一清醒的,是轩亦在十步外看着。
然而,仅仅是看着而已。
白默的惨叫却让封晴云冷静下来。才看见地上的白默血流了大半个脸,耷拉着头。全身上下体无完肤,浑身是青紫的伤痕,一条条的,杂乱无章,横纵交错,有些厉害的地方破了皮,渗出血丝。几乎是奄奄一息的状态了。
即使这样,那双藏在浓重鲜血中的眸子,依旧清澈,无畏。
封晴云一愣,手中的皮带静静的垂下,似乎不怎么相信是自己下的毒手。
十步外,轩亦静静的看着,目光安然。
藏在衣袖中的手却松了又握,握了又松,最后紧紧的握成拳,平整的指甲在用力下刺透了掌心,细细的血痕流出来。
他忽然想起,觉得白默有些不对劲,那张脸没有变,但是,似乎,还是不对。
封晴云丢下皮带,弯腰,利落的把白默肩关节接上。唇边没有了让白默战栗的幽幽的毒药般的笑,漂亮的唇抿得紧紧的,几乎成一条直线。
白默只是微微的抽搐。封晴云弯腰抱起他的时候,满身青紫的伤痕让白默疼得眼中激起了泪,在眼眶中转动。
封晴云尽量小心,却还是不可避免的碰触到条条肿起的伤痕。他低头看那对清澈的眸子,忽然觉得不对。
诡异的,眸子的形状并不是一个标准的圆,仿佛是一个圆,多出了细细的一弯新月。
黑白故事 正文 第1章
轩亦终于知道是什么不对了。
他仅仅面对白默三,第一,他的眼睛是晶莹剔透的浅色,第二,是柔和的棕,只有这,是望不尽底的漆黑。
中国人虽自称黑头发,黑眼睛,黑头发可以做到,但黑眼睛,只有幼儿才有。典型的中国人,眼睛都是棕色或者褐色。极少数才有漆黑的黑。
他戴了黑色隐形眼镜!
封晴云和轩亦同时得到答案。
因为泪水,让隐形眼镜错位,才显露出来。
封晴云伸手,轻轻弹去白默已经错位的隐形眼镜。
一双晶莹剔透,流光溢彩的浅浅香槟色眸子显露出来。
然后淡薄的眼皮缓缓落下,白默失去了知觉。
最后一霎,听见如同大提琴华丽低沉的声线缓缓说,“白默,留下。如果还逃跑,下的结果就是生不如死!”
细弱的颈项垂下,柔软的头发铺在封晴云臂弯中。
洁白的头皮之上,还带着星星点点的血迹。但封晴云注意的,是不仔细看,绝对看不出来的,发根的丝丝银白。
第15章
大哥,为什么默默要每个月都去医院?默默怕一个人躺在那个黑黑的仓里,身上贴好多电线……
大哥,为什么默默眼睛和大哥不一样,为什么大家头发都是黑色的,只有默默一个是……
大哥,为什么二哥掐着我的脖子……掐的我好痛……为什么二哥说我害死了妈妈,说他的妈妈不是我的妈妈……说我是孽种……孽种是什么?
大哥,为什么你好久都不回家了?为什么二哥只让我叫他哥,他现在对我很好,大哥你在外面放心了,所以不回家了吗?
轩亦……轩亦……你骗我……
白默眼角渐渐划落一滴泪,氤湿了长长的睫毛。
封晴云坐在一边,看床上因为疼痛辗转而又无法醒来的人忽然滴下眼泪。
即使遭受那样的对待也不肯流泪,现在在梦中,梦到了谁?
梦到了自己吗?
封晴云唇角一丝苦笑,那么,必然是一个噩梦吧!
白默,留下吧。
轩亦站在门外,看着那个长发的青年流露出一瞬间的悲哀,脆弱。
黑白故事 正文 第16章
白默昏迷了两天,高烧了一周,才渐渐好转。
醒来之后,就一直没有见到封晴云秦风轩亦任何一个。只是有医生和护士按时给他换药,面对这么一身的伤,也是缄口不语,训练有素,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只是第二天的时候,一个斯文温和的年轻医生出现在他房里,温文有礼。细心的察看了白默手腕的伤。没有说一句关于伤势的话,只是问,“是封晴云干的?”
白默轻轻点点头。
看起来温和的年轻医生以和自己气质完全不同的态度摔门离去,旁边的护士却仿佛见怪不怪了。片刻之后,他又回来,略带顽皮的笑,“我叫封澜。你叫什么?”
“我是白默。”白默淡淡的回答,优雅风度,完全不像是经历了一场生死暴力的人。
“哦?你就是那个白默!”封澜大惊,“我看过你的画,在轩亦那里!”
白默点头,原来……原来轩亦还留着那副非卖品。可,物是人非。原本以为,至少和轩亦可以成为朋友,最后是自己的一相情愿。对方,看着自己生死挣扎无动于衷。
白默心中隐隐的痛。
孤独,是身边没有人。
寂寞,是心里没有人。
大哥,原本我是孤独的,但是,我才知道自己开始寂寞了。
封晴云,秦风,轩亦仿佛从云庄消失了一样。
白默身上的伤渐渐好了,唯一留下,只有额角细细的伤,掩在头发下,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
消失了这么长时间,帝瞑一定是炸锅了。虽然告诉寻岚自己的身份,也暗示他自由后一定要联系白远集团。可是,至今没有消息。
白默的心渐渐的沉了。
云庄安静,寂寞。他还是一个人在回廊,树阴和一些适合读书的地方看书。书都是封澜找来的,他列出名册,封澜照办。一般是散文,还有小说,一些历史。
回廊,封晴云在那里殴打他,拳头,皮带。
树阴,封晴云在那里强吻他。
大厅,封晴云在那里折磨寻岚。
都是不堪的记忆,白默却表现得若无其事,仿佛一些都是梦,梦过了无痕。
封澜给他带来了画架,颜料和纸。白默就安静的绘画,有时写意,有时写实。
黑白故事 正文 第17章
“这个好。”封澜翻着白默的画。蓝的天空隐隐露出一双眼镜,智慧,邃。他回头看看白默,后者浅香槟色的眸子晶莹剔透,不经意一瞥,光华流转。细黑的头发看上去和主人的性格截然相反,软软的,但发根却露出一圈银色,看起来滑稽可笑,就像富士山的雪顶。
“封澜,帮我带点漂去颜色的染发剂来。”白默翻书,忽然说。
“哦,好。”
当隐形眼镜摘下的那一刻起,封晴云就看见了头皮的银色。
那么,再藏着,也没有什么意义,既然已经被注意,那么便没有必要隐藏。
第二天,白默一头银发。
配上他苍白肌肤,浅色眸子,整个人几乎不像凡人,色泽浅淡得几乎要氤氲消失了一般。
封澜目瞪口呆。
身为一个医生,他很清楚,没有什么人种能有这么这样颜色的眼睛,和纯净的银色的头发,这种外貌,只能是基因突变的结果。
而导致这种突变的原因,可能是受孕期遭遇放射物质的辐射,化学药品的污染,或者,是近亲结婚的后果。而前几样原因,导致的后果是不堪设想的,母体受到极大伤害,往往胎儿会流产,即使能出生,畸形怪胎的概率也远远大于正常的婴儿。即使是体貌正常的婴儿,智商高于5的也寥寥可数。而最后一种,在这个追求科学,法制和伦理的社会,几乎是不会发生的。相比而言,前两种可能性比较大。
那么,封澜看看白默,感叹,怎么一个生物奇迹就让他遇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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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了。白默被囚已经一个月了。
云庄守卫森严。尤其是白默挟持封晴云那一手后。
封澜时时刻刻在自己身边,连睡着的时候都有护士医生在值班。
真是个插翅难飞的牢笼。
昏迷前的一霎,封晴云带着浓重血腥的言语还回旋在耳边,“如果还逃跑,下的结果就是生不如死!
想到封晴云,他打个寒颤,牙也不由得咬紧了。
“白默,有没有感觉好一点?”封澜以和自己相貌完全不符合的笑容走进来,手里拎着白默昨天说很想要吃的虾饺。
白默淡淡的抬一下眼皮,回了一个微笑。“谢谢。”
封澜默默的叹气,白默憔悴得不行,即使身为医生,他能做的也仅仅是均衡营养,可是他根本就不怎么吃东西。脸整个小了一圈,下巴也瘦得尖尖的,浅香槟色迷离的眼睛,银色的头发,整个人印象浅淡,像是下一刻就会消失一样。
他肤色本来就白,先天又不足。现在憔悴得眼睛下面两个黑黑的眼圈,看起来,心疼得让人想哄。
封澜又叹气,扬起手里的虾饺。“快吃吧,还温着呢。”
白默接过,细长的手指骨节突出,还泛着淡青的血管。灵活的握着筷子,他忽然抬头,“封澜,封晴云是你什么人?”
他不傻,在云庄,一个能够随意出入,接近他这个重点监视对象,还姓封的人,能是简单的无名小卒?
封澜一怔。心里却沉下去,白默能沉默了这么久,却还是敏锐得不能放过。
“我是封家旁系,封晴云表叔的儿子。”
对面,白默浅静的眸子注视着他,带着审视的意味,一秒,两秒,浅色的眸子光华流转,晶莹得仿佛可以把人的灵魂吸进去。封澜听见自己的心跳,身为封家一份子,他不能说自己没有见过大场面,可即使是这样,还是在对面这个单薄憔悴的青年目光下发抖……
这就是人格魅力吗?
就在封澜以为自己坚持不下去的时候,白默移开了目光,然后低头,开始吃喜欢的虾饺。
黑白故事 正文 第18章
吃饱喝足,白默洗干净手,换了一身暗色带帽子的休闲外套,下面一条牛仔裤,清秀得像初出茅庐的大学生,长长的外套看起来很有街头少年的味道,和平时优雅邃的形象完全不同。他对着封澜甜甜一笑。后者成功痴状。
白默轻巧的走到封澜后面,不知为什么,看得出他今天心情极其好。忽然从后面抱住他的腰。
封澜瞬间僵硬,石化状。他想起曾经听秦风说,这个白默喜欢的是男人。
如今,他看上自己了吗?f
白默暧昧的把头靠在乖乖的不敢动弹,或者说忘记了动弹的封澜肩头,在他耳边吹起,笑得恶劣。
“封澜,谢谢你的照顾,我想如果你不姓封的话,我们会成为好朋友。”白默温柔的,低低的说。嗓音柔软。
什么意思?封澜僵硬的想。
下一刻,打断他思路的是,后颈剧烈的疼痛。封澜挣扎一下,成功昏迷。
白默心情很好,因为他发现自己完全复原了,终于可以离开。
把封澜放在床上,盖上被子,伪造出睡觉的样子。他相信,自己那一下,能让他好好睡一下午。
摘下封澜的手表,顺带把他的钱包也一并拿走。白默耸肩,自己分文没有啊……
还有一分钟,就是换班的时刻了,在这期中,会有半分钟的空白。因为保镖习惯了他的闲散,早就放松了警惕,尤其是有封澜在他身边。
白默笑得灿烂,自己每天变换看书的地点,其实早把云庄摸得一清二楚。连换岗时间,守卫数量习惯,巡查路线,都明了。
当他真是废物吗?
白默扬起骄傲的笑容,又是当初那个画廊里优雅的读书的老板,邃而神秘。
没有封晴云在的云庄,根本没有人能拦得住他!
白默从守卫看不到的死角掠过,三拐两拐,翻过围墙。
庄内的侍卫完全没有发现。
可白默明白,即使没有发现,也仅仅是一个时间问题。
白默在树丛间飞快的跑,汗沿着尖尖的下巴落在衣服里,痒痒的。暗色外套的帽子遮住了纯净的银发,谁也找不到他。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终于来到公路边。
白默优雅的伸手拦下出租车,“师傅,麻烦送我去市中心。”
他没有任何证件,现在还不能离开,尤其是在这么教条古板的中国。
所以白默在封家势力控制的城市还不得不再待一段日子。
白默在市中心晃了许久。确信没人跟踪自己,才在街边的公共电话投下硬币。
“喂,哥,我是白默,对,我挺好的,就是把证件给弄丢了,你把我的备份速递一份过来,嗯,我现在在……”
不过是小半个中国,一千公里的路程。飞机一个半个小时就能到。
白默笑得动人,明知云庄那边肯定闹翻天,他还是在商场里的KFC专心致志的吃冰激凌,捎带的,等他的护照和证件。
“ We read the world wrong and say that it deceives us”他轻轻说。
我们把世界看错了,反说它欺骗我们。
速递的效率很快,两个小时之后,白默就收到了自己的证件。还有白王放在一起的大量现金。
也许是察觉到什么,哥似乎不愿意说明呢。白默想,真是个别扭的人。
他笑着,招出租车,“我去机场。”
黑白故事 正文 第19章
万里无云,是个适合飞行的好天气。
白默下车,走进机场,对着售票小姐温柔一笑。后者成功的傻了眼。一个看起来嘻哈的大男生,可是气质温柔优雅,矛盾而充满魅力。
“我要一张去香港的机票。要最近的。”白默银色的流海垂在额头,明亮柔和的眼睛,眸子颜色浅淡的,无比美丽的香槟色。
“最近的航班是三小时后,先生您还需要等一下。”r
白默点头,突然一阵旋晕,太阳穴隐隐的痛。他踉跄一下,险些摔倒。
不是第一了,白默苦笑,是在云庄受到虐待,然后营养不良吗?
“先生?你没事吧?”售票小姐问,明媚的脸上浅浅的忧色。显然,白默病态苍白的肤色,还有连个背包都没有的行李的让他以为是离家出走的学生。
白默想摇头,旋晕得却更厉害了,一阵天旋地转,脚底下再也站不住,就这么往旁边歪去。
“啊……”售票小姐惊呼,但仅仅是很短促的一生。因为,这个银发的温柔大男孩,倒下去的一瞬间,就被后面的人扶住了。
“没事的,我是他朋友。再加一张去香港的机票,信用卡付账。”
男子冷冷说着,俊秀的面孔看不出表情,一身西装,纤细颀长。他递过护照,上面的名字写着:
尹轩亦。
白默看起来很难受,脸色越来越苍白。额头渗出浅浅的汗,太阳穴的动脉剧烈跳动。
轩亦没有犹豫,收回两个人的护照和机票,直接打横把他抱起来,在服务空姐的带领下去了休息室。
白默已经于半昏迷的状态了。全身绷得死紧,僵硬得像是石头。
轩亦抿了抿薄薄的嘴唇,几乎抿成一条线的地步,他现在很怀疑白默是不是曾经被注射了什么控制神经的药品。他弯腰,把白默放在休息室的大床上,看着他不可抑制的抖动。
“这位先生需要医生吗?”空姐在旁边问,谁也能看出白默的痛苦。
轩亦犹豫一下,“不,我有行医执照。还有,他需要安静的休息,谢谢。”
空姐安静的退出去。
第2章
轩亦坐在床边,一手支颌,周身围绕着淡淡的寂寥。白默躺在床上,那一阵疼痛已经过去了,微微喘息着,但还是睁不开眼睛。
又过了大概几分钟,白默才微微张开眼睛。他刚才太虚弱,冷汗湿了头发,丝丝缕缕的粘在额头,看起来更添了一丝病态。
看到面前的是轩亦,白默也惊了一下,身体瞬间僵硬,但很快又放松下来。微微的笑了,眉眼生动,似乎没有丝毫的不情愿。晃了下,还是站起来。
“走吧。”白默平静的说。
“不必走。我不会带你回去。”
白默缓缓的转身,精亮的眸子带着不可置信。他的心,早在轩亦回封家的时候就死了,可是,现在,却还隐隐跳动。
“白默,”轩亦直视他的眼睛,平静漆黑的眼睛邃得见不到底,隐隐约约还有着悲伤,“你离开吧。”
“我知道。”白默眉眼平静。“你欠我一样东西?”
轩亦看着他,隐隐知道是什么。
“请把那副画还给我。”白默微微的笑,“我说过,不要辜负我的心意,可是你却把它踩在脚下。”
轩亦绷着肩膀,嘴唇张合,最后抿紧。
白默打开休息室的门,毫无留恋走出去。
冷酷,黑心,卓然而立的青年周身围绕着淡淡的寂寥。他缓缓的倒下去,双手捧着自己的脸,泣不成声。
白默白默,你知道吗?我买一张去香港的机票,是想和你一起,哪怕你仅仅说一句,要我和你一起走,我便立刻抽身而退……
离开的,却是你。
我留下,那么便万劫不复!
第21章
白默打开休息室的门,走进候机大厅。却立刻一动不动。
封晴云站在他面前,一身黑色风衣,里面是白色高领毛衣,嘴唇抿得紧紧的,默默无言。脸色却和毛衣一样的白,眼睛下面两个淡淡的黑眼圈,刻的憔悴。可眼睛却亮得惊人,修长的眸子里熠熠闪耀着冰冷的残焰。
“你就这么想走,是吗?”
白默不在意似的微笑,微微歪头,细韧的银色发丝就垂到了肩膀。
“抱歉,我没有和一个变态做游戏的爱好。”
封晴云的脸猛然变色。他身为封家的家主,从来就没有听过这样的侮辱!
他猛然上前,紧紧握住白默的手腕。后者纤丽的眉因为疼痛微微蹙起,可是唇角的笑容依然没变。那股淡淡的带着讽刺的笑,从来就没有消失过,他笑得越开心,封晴云就越生气。
“白默!”封晴云紧紧握着他的手腕,唇角紧绷着,眼角眉梢全是怒气,能让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他如此愤怒的,从来也只有白默了。
“让我走,不然你有大麻烦。”白默使劲想收回自己的手腕,无奈封晴云的手劲和他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的。“我是白默,别想再用你那套绑架加囚禁的手法,除非你想和帝瞑过不去。”
果不其然,封晴云一愣。
白默的笑容更恬静了。说什么得到,什么爱,一旦牵扯到利益,不过都是变装游戏。
“如果能得到你,我宁可和帝瞑过不去!”
封晴云低沉华美如同大提琴的嗓音传来,他忽然微笑,整个人如同蒙上阳光一般,耀眼夺目。
“不过,也许我们可以换个方式?”
下一刻,封晴云把自己完美无缺的唇贴在白默手背上。
浅浅的,淡淡的,他细致的唇摩挲过手背敏感的肌肤,熠熠生辉的眼睛却一直注视着白默,缓缓的露出挑逗的笑意。全身散发着官能的气息,仿佛一只等待着交配的雄孔雀,骄傲的绽开自己的翎羽,美得炫目。
白默一阵。唇边的笑容荡然无存。全身的汗毛仿佛都打开了一般,从被封晴云吻的手背开始,半个身体都麻了。渐渐酥软。
他瞪大眼,漂亮迷离的香槟色眸子定定的注视着封晴云亮如寒星,带着入骨髓魅惑的眼睛,看着他露出春风般的笑容,笑容中还带着隐隐挑逗。灵魂仿佛都要陷下去。
白默也不是小孩子了,在开放的巴黎这么多年,有钱有势有才有貌,身边的人都是贴着来,什么样的阵势没见过,什么样的快感没经历过,可是,现在面对一个比自己强势,一个明知道阴狠如蛇的男人的吻,浅浅的,在手背上摩挲的吻,带着戏谑,带着挑逗,带着淡淡的讨好,还有不可一世的骄傲的吻,就这么不可抑制的难以控制自己。
白默觉得自己窥视了一个新世界,叫做,动心。
也许有些人就是这样,遇强则强,对他温柔的时候,他就会被迷惑。
他性子原本的就极其淡然,在帝瞑长大,白家的少爷,自小的家教就是以微笑掩饰一切。所以白默成为一个气质卓然柔和安静的人。
所有人,遇到和自己相反的人的时候,反应,会是极度排斥或者极度好奇?
所以,他对轩亦,极度好奇。
所以,他对封晴云,极度排斥?
白默微微的笑,优雅含蓄。
“也许,我们可以试试?”白默挑眉, “可惜,我喜欢拥抱人,绝对不想被人拥抱。”
封晴云一挑眉,表现出浓重的不满。
“或者,你再绑架我一,然后继续皮带?”白默冷了脸,目光触及自己手臂上淡淡的鞭痕,“折断我的手腕,丝毫不考虑我是个画画的。”
封晴云立刻咬牙,脸上光速的换上讨好的笑。白默的脾气人神共愤,他不打算再尝试。
第22章
封晴云立刻咬牙,脸上光速的换上讨好的笑。白默的脾气人神共愤,他不打算再尝试。
“好。”封晴云咬牙切齿,“听你的。”
白默笑得灿烂,贴近,抽出他口袋中的手机,飞快的按下号码。
“喂,哥……嗯……我挺好的,不……你不用接机了……我暂时不回去了……嗯……我钓了条大鱼……味道……应该不错吧……”白默说的眉飞色舞,很显然是在跟白王通话,“啊……你认识的,就是封晴云……”
然后飞快的挂断,脸上还残留着促狭的笑。他能想像,白王在那边一定是要疯了。
封晴云看着他,感觉自己眉心的青筋跳动。
白默果然聪明,即使自己有什么小动作,也瞒不过那个爱弟成命的白王,无疑中又是一条退路。
如果不是那么糟糕的相识,也许我们会成为不错的朋友。封晴云有点后悔了。
真是个和外貌完全不相符的个性,平时优雅含蓄,一变身就让人恨不能放在嘴里狠狠的嚼。
这样的个性,偏偏又受尽保护,平静温和下的玩世不恭,让人想要征服,他却反抗得并不认真。当温柔引诱时,他又强硬得水火不侵。
他就像细细的沙粒,触感和视觉一样的柔和,然而抓紧时,却会从指缝间慢慢溜走。如果不小心入了眼,那么便疼的受不了。
封晴云何等聪明,他懂得这道理。于是他放手,选择退一步,恰恰符合白默的习惯和胃口。
白默温和的笑,优雅含蓄如水中的莲。
他忽然看见视线的尽头红光一闪。
激光瞄准。狙击手!
“小……”心……
白默的话还没有出口,封晴云微微一个踉跄,胸口霎时绽开一朵狂乱的血。漆黑色的高度钢芯子弹从背后穿入,从胸口穿透。擦上了白默手臂。
大片大片殷红的血迹从他雪白的毛衣渗出,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蔓延。
他看着白默,血沫从口中涌出,显然是伤到了肺,呼吸也慢慢急促。
周围一片混乱,尖叫声,人群的跑动声,喧闹声。在这嘈杂中,白默缓缓的抱住委顿的封晴云,他狭长的眼睛流露出不相信的神色,脸色近乎灰白,嘴唇张开,可是血沫湮没了他的声音。
他什么也说不出。
黑白故事 正文 第23章
周围一片混乱,尖叫声,人群的跑动声,喧闹声。在这嘈杂中,白默缓缓的抱住委顿的封晴云,他狭长的眼睛流露出不相信的神色,脸色近乎灰白,嘴唇张开,可是血沫湮没了他的声音。
他什么也说不出。
他僵硬的低头,穿透后背前胸的子弹躺在地上,滚了几圈。
漆黑的子弹,上面刻着小小的字:鸦。
白默同样的看着那枚子弹。
然后他看着濡湿自己双手的鲜血,瞪大了眼睛。
休息室的门猛的被打开,轩亦同样的苍白无色。他快速的奔跑,胸口起伏。
一边跑,一边掏出手机,“秦风,少爷遇袭,带封澜过来,还有通知医院!”
机场大厅,是跪在地上的白默,和他怀里不省人事的封晴云,一身的血色,耀痛了轩亦的眼。
白默眼睛瞪得大大的,什么优雅含蓄风度全消失得无影无踪。脸上,头发上,身上都有斑斑点点的血迹,手臂的上的血更多,而且有渐渐蔓延的趋势。
一瞬间,轩亦不能确定白默是不是也丧失了意识。
白默漂亮的眼睛里完全看不见神采。他只是缓缓的低下头,贴上封晴云血肉模糊的胸口。
“大哥……”
他轻声呢喃。
轩亦跑过去,想接过封晴云。白默却把他抱得更紧。
“不……不……大哥……别离开我……”
他眸子中的泪毫无声息的滑落。
“不……不……大哥……别离开我……”
轩亦想起,在白默昏迷的时候,一直听他梦呓,不停的喊着大哥,大哥。
他每喊一声,封晴云的脸色就黑上一分。
如果不是封晴云忙着理事务,如果不是封家最近好几桩生意被毁,重要人物频频遇袭,轩亦知道,封晴云的目标,一定是帝瞑。烈性如他,定要断白默的退路。
杀了白默即使梦呓,也念念不忘的,大哥!
“白默,放手好吗?”轩亦尽量温和。
白默执拗的把脸贴在封晴云大量出血的胸前,带着痴痴的,极度单纯的笑。头发,脸,衣服,一片血红。乍看上去,甚至无法分辨,是谁受了伤。
旁边伸出一双手,轻柔的抚顺白默凌乱的银发。白默抬头,绽开一个脆弱的微笑,开口,“哥。”
轩亦不敢动也不能动,一个清瘦的三十岁左右的男子对着他冷冷的蹙眉,整张脸线条生硬,仿佛刀刻一般的锋利。
这个人,他认识。虽然只见过一面。
帝瞑的主人,白家的家主,白王。
没人知道他的名字,只有帝瞑的主人,白家的家主,才被尊称为白王。
白王开口,“默,你累了。”他轻轻敲下去,白默应声而倒。他弯腰,抱起白默,丝毫不顾及满身的血迹污浊了昂贵的西服,其中的怜惜宠溺,任是谁都看得出。
空旷的候机大厅里,封晴云静静的躺在身下的血泊里。
轩亦静静的站着,目光纠缠,视线离不开那清瘦背影怀里蜷缩的脆弱青年。
白王静静的离开,愈发温柔,怀里青年浅浅的呼吸让他心安。
一羽围绕着寂寥的黑色杀人鸦。
一只浸在血泊中奄奄一息的毒蛇。
一个刀锋般的王。
他怀里脆弱的,丧失了淡定莲香的青年。
一个瞬间,几乎是永远。
小型飞机升空,掩盖了救护车越来越近的嘶鸣。
第2章
我想要对你说出我要说我的最的话语
我不敢,
我怕你哂笑。
因此我嘲笑自己,
把我的秘密在玩笑中打碎。
我把我的痛苦说得轻松,
因为怕你会这样做。
我想对你说出我要说的最真的话语,
我不敢,
我怕你不信。
因此我弄假成真,
说出和我的真心相反的话。
我把我的痛苦说得可笑,
因为我怕你会这样做。
我想用宝贵的名词来形容你,
我不敢,
我怕得不到相当的酬报。
因此我给你苛刻的名字,
而夸示我的硬骨。
我伤害你,
因为怕你永远不知道我的痛苦。
我渴望静默地坐在你的身旁,
我不敢,
怕我的心会跳到我的唇上。
因此我轻松地说东道西,
把我的心藏在语言的后面。
我粗暴地对待我的痛苦,
因为我怕你会这样做。
我渴望从你身边走开,
我不敢,
怕你看出我的懦怯。
因此我随随便便地昂着走到你的面前。
从你眼里频频掷来的刺激,使我的痛苦永远新鲜。
--泰戈尔《园丁集》
白默回到香港,白家的大宅。
寻岚回到巴黎后就辗转通知了白王,他早已知道,白默身陷囹圄。但是,白王保持沉默,他知道,白默自己可以解决一切。太软弱也太刚强,就是白默的矛盾。
但是,没有想到,也是这自信,差点让重新建立意识的白默再崩溃。
白王摸摸自己的胸口,看到一地血腥中相拥的二人的那一刻,胸口的那颗心,跳得几乎要爆炸。一切,一切,实在是太相似了,几乎是再现。
同样的,同样的,十五岁的白默抱着他的大哥,无声的流泪。一地血泊。
第25章
九个月后,白默满二十四岁。他正式接管白远集团。属于帝瞑光明一面的公司,旗下有众多投资机构,包括一些娱乐场,酒吧,俱乐部。
即使是上任白王,他的父亲所说,白默不应该染上黑色。可是,他依旧姓白,顶着这个姓氏,便有一份不轻的责任在。
白王在自己能力范围内最大限度的保持了他的干净。但也仅此而已。
白默便周旋于各种报表,谈判,还有应酬宴会之间。
他永远温文尔雅,不急不躁,气质优雅,笑容含蓄。温和内敛,气质卓越。永远一副翩翩贵公子的模样,在香港的上流阶层掀起一阵不大不小的风潮。
同样的,白默雷厉风行的手段,也在商界掀起一阵不大不小的风潮。
白默坐在车里,揉揉有些隐痛的太阳穴。旁边的秘书还在尽职尽责的报上他今天行程。
“您上午九点有一个主管会议,内容是这季度的财务报告。下午理最近一笔出口贸易的谈判。”秘书顿了一下,“出了点问题,日方代表执意要见您,所以子公司才敢报上来。晚上还要参加MRLEE的晚宴。”
白默听的头更疼了。e
白远规模庞大,虽然旗下精英众多,各司其职,他要做的是代表企业形象,调和各部门关系还有最终决策,看起来轻松简单,其实烦琐,而且权利纠葛,丝丝相扣,一步走错,满盘皆输。尤其是他刚上任,下面欺负他没有名气没有资历,蠢蠢欲动。真是麻烦。
怪不得白王得知自己接受白远的时候欣喜若狂。以他豪放的性格,还是适合恣意的江湖。
停车,白远大厦已到。白默再按按隐隐作痛的额角。
一辆银色宝马停在一边,身材修长的男子靠者车身抽烟。看见宾士停下,扬手一甩,款款的走过来。
“苏修,你到了。”白默点头执意。对面的男子也点头,潇洒矜持,意气风发。一双眼睛细致锐利,看着就不是好惹的主。
苏修是白默的特别助理,简称特助,仅此于白默的位置。原本就是和他青梅竹马长起来的好友,一直主管白远旗下最赚钱的贸易公司。白默此回来接手白远,第一个命令就是把他调上来。
苏修精明能干,该抓住的绝不放手,该松手的绝不留恋。白默不得不承认,他更狠,更无情,但同样的,能在生意场上摆出睿智温和的姿态,让对手放弃戒备。
苏修见了白默,也是微微一笑,态度顿时柔和,“白默,今天够你忙的哦!”
白默委屈的皱皱鼻子。眨巴眨巴眼睛,做出一副小媳妇状。“我要罢工。”
“你是老板唉……罢工?哼哼,早八百年呢!”
一边的美女秘书早已习惯他们二人间的相模式。笑着提醒,“白总,再不上去,主管们要等了。”
苏修耸肩,白默一脸无奈。但秘书知道,这二人此刻的表情也仅仅止于上班前的几分钟。等进了会议室,便又是雷厉风行的白总,精悍能干的苏特助了。
第26章
白默坐在会议室,一身笔挺西装,头发染回了黑色,向后梳理,露出晶莹的额头。增添了一分成熟的同时,也让人觉得更加值得信任。他坐得笔直,嘴抿着,眉微蹙,一双眼睛盯住大屏幕上面一笔笔财务报告,陷入成堆的数字里。
“停!”白默抬手,会议室里顿时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屏息以待,不知道浅莫测的上司发现了什么问题。
“把DUNK CLUB的帐重新对一下,要细致一点。”白默再揉揉额角,眼睛中闪过疲惫。全身仿佛都不舒服,酸痛难忍。强打精神,他重复,“细致一点。”
“可是DUNK CLUB赢利了。白总看错了。”一个下属强势回应,慢慢露出不屑。这个白总,无非是白王的弟弟,顶着尊贵的姓氏出生,不过是个纨绔子弟。
白默又一阵头痛,他不想示弱,然而实在是疼得厉害。强忍着,双臂撑在桌子上,“利润的确增加了,但是,你们不觉得太多了吗?”
有钱赚还嫌多?旁边几个主管表情也渐渐不屑。一个学文学的纨绔子弟,果真什么也不懂。
“DUNK CLUB从来不是我们赢利最多的俱乐部。这利润增长很快,虽然数量相比之下并不是很多,但,”白默环视四周,威严顿生,“一个俱乐部的消费人群几乎是固定的,我们对DUNK CLUB的定位也一直没有改变。那么,这大量赢利的原因是什么?”
他站起来,把一打报表甩到桌子上,会议室里的气氛几乎让人窒息。
“你们当心,有人通过DUNK CLUB洗黑钱!”
顿时会议室里一片私语。
“不可能。”有人立刻否定。
一抹冷笑渐渐浮上白默唇角,“我相信你们也不愿意沾染到这东西,为什么故意装作看不出?欺上瞒下敢拿白远旗下的家业洗钱?当我什么也不懂,好糊弄了?还是,”他的声音更冷,“我早就查出来,但本不打算说。都是白远的精英,只希望那个人自动收手。可要是觉得我这么无能,”
白默一指门,声音陡得提高,“就滚出去!”
会议室一片寂静,无人再敢赘言。
白默回到办公室,头还在一阵阵的疼。
有几个主管本来欺负他经验少,资历弱,在他这一通下,也乖乖的心服口服。尤其是从如此小的细节能发现大问题,除了经验学识,还有不可或缺的也难得的直觉。
苏修上午谈判去了。神采熠熠的回来就听说白默在开会的时候发了通火,反而让几个主管服服帖帖的听话了,有些好笑。快到午休了,想找白默一起吃饭。刚推开总经理办公室的门,就发觉不对。
平时的时候白默总在看报表文件,现在他反而趴在一堆文件中,双手交叠着放在头下,脸色潮红,眉头紧皱,睡着了。
“白默,起床了起床了。”苏修好笑。都这么大的人还会趴桌子上睡觉。“喂,白总,该吃饭了。”
叫了几声白默毫无回应。苏修心里“咯噔”一下,上前两步,一摸他额头,滚烫滚烫。
居然发烧了!
他根本不是睡着,是昏迷了。
第27章
白默从小就有专门的医生,姓徐。四十多岁,现在是一家医院的院长,可以称得上医学界的权威。但还是白默的专门医生。
“三十九度二。”护士看着体温表,报出准确的数字。
徐医生对一边的苏修说,“没事,就是着凉了。工作又忙,默少体质不好,多休息几天就没问题了。”
护士给白默吊上盐水。青色的血管在苍白的肌肤下更加显眼。“皮肤可真白。”
徐医生皱眉,看不出在想什么。“苏特助,能帮默少抽个时间,作一全身扫描吗?”
“问题很大吗?”苏修皱眉。
“不,只是为了安全。默少最近总是头痛。造成头痛的原因很大,可能是工作太忙,休息不好。但也有可能是器质性病变。一切防患未然比较好。等他醒了就可以回去修养了。”
病床上的白默动了一下,张开眼睛,还带着笑意。看着房间,先一愣,然后笑意更了。
“苏修,别听徐叔的,他就会吓唬人。”他撇撇嘴。
徐医生气结,“有本事你就把自己养得好好的,别来我这啊!说,怎么着凉了?”
“昨天晚上在露台上看书看的,可能吹了点风。”白默一脸无辜的解释。“不过现在都六月了,应该不会吧?”
徐医生皱了皱眉。
“算了,我介绍一个人给你认识。我现在的一个学生,年轻有为,外科手术尤其出色。现在来香港学习,挂到我名下。”他招呼护士请这个有为的年轻医生进来。白默和苏修也是有意思的等着。
门轻轻打开。穿着白袍的年轻医生态度温和,带着富有朝气的笑。先和徐医生熟捻打招呼,然后回头。
白默一震。对方显然也很惊讶。
封澜。
过了片刻,还是封澜先开口,“默少又病了?”抬头看看输液的药物,“着凉了?”
白默客气的笑了一下,“封澜,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我和封澜是旧识了。”白默缓缓开口,“让我们叙叙旧。”
看着病房中只剩下他俩,白默开口。“封澜,发生了什么?”
封澜苦涩。
“晴云死了之后,封家确实很混乱。秦风和轩亦现场的弹头,确定是杀手黑鸦。长老们一致认为,需要确认现任家主。封家现在的直系只剩下晴云的妹妹向涓,而多数长老倾向于轩亦,他已经控制了局势,而向涓又宣布愿意下嫁。尽管有人不同意,轩亦还是成为了家主,入主封家。”
封澜淡淡的说,仿佛一切于他毫无关联。
“那么,”白默的眼睛亮如寒星,温和的面孔却奇异的带着不容置喙的压迫感,他一字一顿,“封、晴、云、是、怎、么、死、的?!”
封澜嘲弄的笑,笑得畅快。
“你逃走之后大概半个小时,守卫觉得不对。进来发现我被你敲晕了。通知晴云,他立刻乘专机往回赶。后来,就是秦风说晴云在机场受重伤。我看到他时,他已经没了血压。子弹穿透了右肺,打断了三根肋骨,穿透了大动脉,导致了大量出血。唯一幸运的是,子弹没有伤到心脏。
但是我到的时候已经晚了,本来就是致命伤,虽然没有伤及心脏,但胸腔已经被内部出血污染。经过抢救,命保住了。晴云一直昏迷了三天,一直没有脱离危险期。因为本家比较安全,就转到本家。第四天,消息传来,晴云死了。死于胸腔污染。”
他停下,眼神恶毒,看着白默。
“晴云昏迷三天只有一清醒,清醒时只说了一句话,白默,你知道他说的什么?”封澜轻轻的问,“他说,‘白默,白默在哪里,他安全吗?’”
白默颓然的倒在床上,浅香槟色的眸子看着天板,久久不语。
黑白故事 正文 第28章
白默颓然的倒在床上,浅香槟色的眸子看着天板,久久不语。
封晴云,你终于成为我附骨的毒!
白默这一场感冒,来的快,去的也快。过了两天,基本上就没事了。
他照常的上班,理事务。照常的面带微笑,得体的周旋。
可是,苏修总觉得有什么地方改变了。
白默安静温和。在整个白家的宠爱下更像个孩子。喜欢读书,画画。总是一个人思考问题,偶尔捉弄身边的人,顽皮,但连顽皮都优雅到骨。
可是现在的白默,不是安静,是沉默。沉默到死一样的了无语言。以前总是淡淡的温柔的笑,挑着纤细的眉,现在却微微的蹙着,嘴角也向下垮着。
他总是看窗外,一个人发呆,连反应都慢了几分。
仿佛,只是一个躯壳,有什么人,带走了他的灵魂一般……
到底,发生了什么?
“嗨,完全要不要出去喝酒?”苏修打开总经理办公室的门,笑意宴宴。
对面的白默一脸迷惑的从文件中抬头,大脑显然还在各种数据中没有挣扎出来。这一刻看上去竟然有种可怜兮兮的感觉,让人很不能狠狠的捏一把。
苏修一下子笑出来,把他桌子上的文件按轻重缓急分了类。看看比较重要的他理得也差不多了。才揉揉那头柔软的黑发,发现发丝间又出现了丝丝银白。这看起来掌握全局睥睨天下的白远总裁不过也只是个手忙脚乱的孩子啊!
“头发长了啊……”
“唔。”白默点点头。随手又翻了翻手边的文件,签下自己的名字。才闷闷的抬头,“苏修,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苏修无语。敢情他这半天脑子根本就没在这。只能好脾气的解释,“我的意思是,你最近也够忙,今天晚上去CLUB喝酒,放松一下?”
白默立刻点头,幅度大得头发都微微的飘起来,看起来像一只渴望骨头的小狗。纯真的厉害。
DING CLUB是白远集团旗下最大的俱乐部了。虽然标榜是高品味,高层,但这世界上所有的声色场,所出卖的,不外乎都是,酒,色,享受。
高品味,高层,不外乎是高价钱。
DING CLUB采取会员制,光是高得惊人的会员级别就令没有财力的人退步,但同样的,也成了尊贵的身份标志。
苏修和白默经常来,但图的,不过是自己的地方,清静也合意。两个人,来到惯用的包厢,一杯一杯的喝酒。
包厢装饰得古朴典雅,桌椅上全铺着台式绣,浅浅的粉嫩的蓝色,灯光迷离,低沉的音乐隐隐环绕。
值班经理敲门进来,两个大老板好久不来一,万万不能放弃这个巴结的好机会。婉转的说店里来了几个不错的公关,问二位要不要鉴定一下员工的素质。
白默蹙眉,唇角微微挎下的退开他,冷冷回了句,“能进DING 的就不是普通人,我相信你的能力。”
本该逢场作戏的,但白默现在连做戏的兴致都没有。
苏修好脾气的微笑。耸肩,没有说什么。
酒过三巡,白默微醺。
苏修酒量好。放眼四周,恐怕还没几个人能拼过他。白默看起来虽然温和文弱,可酒量几乎是家族遗传的好。所以白王经常拿他们两个开玩笑,说苏修白默要是凑一起喝酒,非要把酒吧喝垮了不可。
纤细骨感的手指把玩酒杯,一边有一句没一句的和苏修聊天。
“我们苏大情圣的心在哪位小姐身上?”白默打趣他,苏修是个情种,身边的女人换了又换。多是大家闺秀,风尘女子他是碰也不碰。
苏修也只是好脾气的笑,举杯喝酒,潇洒风流。“我等一个能安定下来的人。”
“你?”白默失笑。他和苏修二十年的交情,甚至这人表面上温顺如兔子,其实内心强势,手腕也强硬,白默的作风对他亦师亦友,商场上的作风也多半像他。
苏修一挑眉,一双眸子精光四射,“先别说我,说说你,怎么感个冒之后就跟丢了魂似的?”他逼近,“我想来想去,你到底和那个封澜谈了什么?自从那之后你就总发呆,告诉我,白默。”
白默苦笑。苏修的精明有时甚至胜过白王。从小长大的哥们,说实话,想瞒他实在不容易,可是,他实在不想说。
“我不想说。”白默有些忐忑。有时候,他觉得比起白王,自己可能更怕苏修一点。
苏修的眉头,立刻皱成了川字。“白默,白王很担心你。”但是他宠着你,怕你不肯告诉他。
“我知道。”白默抿一口酒,呼吸,“我怕他会更担心我,所以不想说。”
苏修眉皱的更紧。他知道白默的脾气,和白王同出一辄的倔强。他不想说的,任何人都别想问出来。气了半晌,才闷闷的说,“算了,你自己知道分寸。”
就这样,二人一场酒宴,不欢而散。
最后的时候,苏修依然皱眉。
“默,我只希望能帮上你。”明知白默绝对不会接受任何帮助,他还是忍不住开口,“如果是为难的事,最好赶快决定。逃避只会让一切更糟。”
黑白故事 正文 第29章
白默总能在最合适的地方找到最合适的书看。正如他在巴黎的画廊里看《瓦尔登湖》,在云庄的树阴下看《诗经》。他在飞机上看《傲慢与偏见》,带着灰姑娘色彩的爱情故事,甜蜜的情节,曼妙的语言,适合他思维的神经。
白王得知他把白远交给苏修似乎很惊讶。但没有说什么。白默的能力完全能打理好白远集团,但每天看着他不是手忙脚乱绷着一张脸给主管开会,就是在勾心斗角的谈判中露出虚伪虚弱的笑容,还陪那些珠光宝气的贵妇小姐周旋社交,白王就一肚子气不知道哪儿来的。
这样的,根本不是那个拿泰戈尔诗歌来蒙混他的幺弟。
他的归宿是语言和艺术,他该待的地方是画廊和水榭,而不是酒吧俱乐部宴会大厅。尽管一样夺目,但那不是他的擅长。
候机大厅喧嚣嘈杂,人流来来往往。
白默站在那里,想起毒蛇般的男人,他情色的笑,带着官能的魅力。他的唇贴在自己手背上,伸出舌尖舔一下,连心脏都为之颤栗。
这里也是他遇袭的地方。
封晴云,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封家的势力极大,且多半在亚洲。虽然不涉及香港这个利益交织的是非之地,但已经隐隐有了在亚洲称霸的势头。和帝瞑一样,成功漂白,占据一方。同时涉及黑势力,和商政都有瓜葛。而真正让封家称雄的不是这些,是军火交易。
封家代理的军火交易不同于走私军火这些小打小闹,而是真正的军火交易,代理的政府所不能出面的军火交易。封家全权代理,把大量的武器由地下渠道卖给大洋对岸的小国,这样,即使起了纠纷,也只是让敌对国家受害,利益驱动,有了坚固后盾。这样,正义与邪恶之间,在利益面前,有了最稳固的平衡。
所以白默,进不去封家大宅,也进不去轩亦的办公室。他只好给轩亦的秘书打电话,告诉对面那个温柔甜美的女声,说,“我要见尹先生,我姓白,白默,沉默的默。”
他站在街头,这个城市的春天来了。风有点凉,扬起他的银发,微微的有点痒。
轩亦听到秘书的通报停也没停的就下楼。等到了停车场才反应起,自己是在做什么?白默绝不会无端的来,现在的白默,一定是恨透了他,他来,是兴师问罪,是讽刺戏弄,还是……
轩亦不敢想下去,他不得不承认,面对白默,他总能丧失理智。
一切,九个月前就改变了。
轩亦开车到的时候,白默正倚着街边的灯柱看书。书是精装版,封面被他卸去了,只露出墨绿色的硬皮的首页。他低着头,银色的流海微微的垂下,也许是嫌麻烦,居然用一只暗银色的梭型的卡子别住。别致也丝毫不显得女气。就这么靠着灯柱,在人群如织的闹市街头,安然幽雅,周身的一小片空气似乎都荡着暗暗的莲香,清澈无华,安静到骨子里。
路过的行人不时的回头看,这个浮躁的都市,这个远离了铅尘,率真无华的幽雅男子。
轩亦想起保险柜里厚厚的一叠资料,这个温和幽雅男子的照片,他出席宴会的,他在谈判桌上的,他在酒吧和人对饮的,唯独,这九个月,没有拍到他安静看书的照片。强硬,雷厉风行,快节奏,手腕灵活,这是商界对他的评价,但是,轩亦知道,这不是他。
他在街的那一边,背靠街灯,低着头,眼神专注。
轩亦下车,早已经调查到他的电话,拨几个熟记的数字。
对面的他忽然动了,手忙脚乱的掏口袋,掏了半天,又去掏背包,看着屏幕上显示的陌生号码,稍稍有点迷惑。犹豫一下,还是按下接听。
街的这一边,轩亦笑,“白默,我到了。”
街的这一边,白默抬头四张望,看到对面的他,条件反射的一笑。眉眼灵动,气质淡然。
一笑,倾城。
他摆摆手,把书塞到背包里。乖乖的走到斑马线边,看过红绿灯才过来。
真是个懂交通规则的好宝宝。
轩亦微笑,却不知道九个月来是自己第一发自内心的笑出来。
只那一刻,没有海枯石烂,没有沧海桑田,也无所谓。
白默已经来到轩亦面前,近得抬手就可以碰触。
前提是,如果白默不躲避的话。
白默扬起笑容,目光注视到轩亦无名指上的戒指。
“恭喜。”他嗓音柔弱,语气殷切,“新婚燕尔,我还来打搅,真是抱歉。”
轩亦握紧了拳,指间的刻进掌心。呼吸一下,才再度开口。
“去哪里?”他打开车门,让白默坐进来。
“你是主人,你随便吧,最好安静一点。”白默脱下背包,系上安全带。“我想和你谈谈。”
轩亦一窘,该来的还是得来。白默来的目的不就是这个吗?沉默了一会儿,两人间气氛尴尬得窒息。
“你很守交通规则啊。”轩亦开口,打破沉默。
白默一下子笑出来,“我热爱生活,所以我珍惜生命。”
轩亦手一抖,车子小小的颠簸一下,很快恢复了平稳。
白默,你珍惜生命,我却践踏生命。
黑白故事 正文 第3章
轩亦把白默带到了自己的小公寓。是一个安静,隐蔽,警卫良好的贵族区。他知道白默要问的话,不适宜在外面说出来。
公寓的布置和轩亦风格一样,简单,甚至有些单调,主色调是黑白,搭配合理,但缺乏活力。
“你需要一个好的设计师。”白默坐下。轩亦递过一杯茶,他无名指上的戒指闪烁一下。
轩亦看着手指上的结婚戒指,又抬头看着白默。“有什么话,你就说出来。”
“好,”白默看着他的眼睛,浅色的眸子里有光芒流动,“我只问你,封晴云在哪里?”
“地狱。他死了。”轩亦淡淡回答。
“不。”白默摇头,凑近,直视他的眼睛,笑容还是温和淡定,却多了一分冷。“不,”他摇头,“轩亦,无论你爱他还是你恨他,你都舍不得他死。”
“白默,无论我爱他还是恨他,我都不能阻止他的死亡。”轩亦打开玻璃茶几上的烟盒,捻出一只MILD SEVEN,点燃了。他的眼睛藏在薄薄的青色的烟雾后,看不出情绪。
“错了,轩亦。封晴云的伤并没有到致命的地步。”白默拂开二人之间遮挡的轻烟,逼近他,浅香槟色的眸子光华流转,温暖和煦。“而所谓的胸腔污染,只要在手术的时候把污染的血液吸出来就可以。很简单。”他报出两个抢救封晴云的医生的名字,“他们都是一流的医生,如果忘记了。我可以再提醒。当然是以死的代价。”
“告诉我吧,轩亦。”白默轻笑,循循善诱,“我无意参与到你和封家的权力争斗,我只想要封晴云。这对你对我都好,是不是,黑鸦?”
轩亦闻言眉梢一蹙,冷冷的盯着他。
“白默,你爱上他了?!”
乌黑的枪口抵上白默的额头,对面,周身围绕着寂寥的青年,眼睛中慢慢流露出杀气。
白默长长的睫毛眨了两下,露出无奈的笑容。“我不知道。”
他顿了一下,“我只知道,比起你,现在我更怀念他。”
轩亦愣愣的看着他,白默瞬间的软弱让他想起在巴黎,穿着竖条衬衣的优雅男子,微笑着说,送给你,不要辜负了我的心意……
你的心意,我注定要辜负了……
他忽然放下手中的枪,紧紧抓住他肩膀。看着那双错鄂的浅香槟色的眸子,缓缓的说:
“白默,我爱你。”
我像在黑暗中追寻光明一样爱着你。
我苦苦的追寻,我苦苦的爱恋。
同样的表情,却为封晴云出现!轩亦感觉到恨,刻骨铭心的恨!
白默被他抓得生疼,肩胛几乎都要碎裂。但这痛,比他的震惊还差得远。
对轩亦,
我追寻,我放弃,然后我得到。
前一刻的珍宝,如今却弃之蔽履。
他摇头,摇头。让轩亦的心慢慢沉下去。
每一个细胞都叫嚣着,得到他,得到他。
他摇头,摇头。他拒绝了。
“不,轩亦,可能我还更喜欢封晴云一点。”他挑眉,笑得悠然,幽雅如同初绽的莲,带着浸入骨子中的清香。“至少,他承认自己是一跳毒蛇。他比你真。轩亦。”
轩亦的眼睛瞬间幽黑,不见底。
全身的细胞叫嚣着,得到他,得到他。
不要放手,不会放手!
这,我有了权势,便绝对不放手!
“嘶拉”布帛的撕裂声响起,白默的衬衣顿时分成两半。大片苍白的肌肤裸露出来,在春日微凉的空气中泛起簌粒。
下一刻,天旋地转。头重重的磕在玻璃茶几上,剧痛难忍。手却被禁锢在背后,轩亦整个压在他身上,白默挣扎,下肢无意中碰到了灼热的坚硬,身为男人,他知那是什么。
“不,白默,无论你说什么,无论最后如何,这一,我决不放手!”轩亦抓住他的银发,看着他惊恐的眼睛,苍白的肌肤,狠狠的吻下去。
白默抵死挣扎。他本来身材高挑,尽管手被钳制,一条腿勾起,一个侧踹,几乎把轩亦从身上掀翻。
“尹轩亦,被忘记我是白默!放开我,否则对你对我都不好!”
轩亦再度扣住他的手腕,“你来根本就没有通知白王。白默在离开这里后到达南美,阿根廷会有他的入境证明,三天后才失踪。而帝瞑正和南美的贩毒分子对上,白王只会以为你是被他们绑架,完全查不到我身上!”
他脸色一沉,漆黑的眸子又黑了几分。白默的呼痛声中,手腕被往后压到一个极致的角度,轩亦再用力一扭。白默的汗立刻就下来了。
轩亦的膝盖顶着他的背脊,双臂被扭紧,稍微一动,仿佛要被从肩头卸下的痛。白默痛得几乎把嘴唇咬穿,脸色一阵青白,眉间盛满痛楚愤怒。
“尹轩亦!你混蛋!你是在找死!”白默被抓紧了头发,头高高扬起,眉间眼角却是不同寻常的倨傲倔强。
轩亦抿嘴。这样的白默,有让人恨恨虐待下去的冲动。一双漆黑得望不见底的眼睛仿佛要燃烧起一般,近乎疯狂。手伸下去解白默的皮带,明显得感到身下的人不能克制的颤抖。
“白默……”轩亦近乎呻吟的低声呼唤他的名字,“这是我们的第一,我不会对你温柔的。”他埋首去吻白默,后者却挣扎着躲开。他又去舔白默娇小的耳垂,温情款款的和他耳磨厮缠,在他的耳边低吟。手下却更加用力,白默眼中痛楚更盛。
轩亦从沙发垫子下拿出绳子,把白默扭在背后的双手绑好,低下头,在他耳边说:
“白默,这是我们的第一,我决不温柔!”他一手褪去白默下身的衣物,褪到脚踝,成功了束缚了两条长腿的挣扎。“我要让你痛,让你一辈子都记得这份痛!”
下一刻,修长的双腿被抬高,灼热的肉刃没有丝毫润滑的就冲进来。
白默失声惨叫,股间撕裂,殷红的血立刻流出来,沿着雪白的腿流下。原本就不是接纳的地方,身体像是被撕碎了一般的剧痛。轩亦却只稍微停顿,等着他剧痛的身体无力的放松,开始了噩梦一般的冲击。
意识都有些飘忽,白默的眸子中满是痛楚和泪水。他痛得几乎失去意识,手指微微痉挛,嘴角破碎,发出无意识的呻吟。
轩亦冲撞着,冲入了一个紧窒温暖的地方,无比美妙。白默痛得痉挛,不受控制的自行收缩,然後他猛地向前一冲,在体内射了。
红白交加的浊液从破碎的穴口流出,白默下身一片狼藉。而人,早已失去意识,重重的晕过去。
轩亦低头,近乎虔诚的把温柔的吻印上他的每一寸肌肤。
“白默,就让我的痛,成为你附骨的伤!”他吸吮着流血的唇,嗓音低柔,温柔款款,“让你,至死难忘!”
第31章
封澜到的时候,白默还没有醒。
他吊着眉,看着坐在一边冷冷不语的轩亦。床上的白默满身青紫,后面更是撕裂出血。手臂也有轻微的扭伤,腕上有捆绑造成的淤血。这一切,不难说明白默遭遇了什么。
“混蛋!”封澜冲轩亦挥拳。“你会害死他!”
轩亦原本能躲,但是他选择被击中,屈起手指关节擦去唇角的血。他的眼睛黑得望不见底,“我都给他洗干净了,但那里……我不敢动……”
他指的是白默血肉模糊的股间。
封澜还想骂,但握了握拳,忍下来。从医疗包中取出脱脂棉,镊子,看看那里的伤口又开始皱眉。被连续凌虐的密穴高高肿起,放射状的褶皱还有不少裂痕,沾满了血污和***,让身为医生的封澜也不想再看一眼。
看似文静儒雅的封澜立刻一串脏话就飚了出来,恨不能再给一边静默的抽烟的轩亦一拳。摇摇头,他叹息,虽然知道会很疼,还是拿镊子夹着脱脂棉,沾着纯水,一点一点把外面的血污和***擦干。昏迷中的白默疼得身体一颤,两排眼泪立刻从眼角渗出。
“你按住他,接下来的会更疼,我怕他受不……”封澜转身从医疗包里拿工具,回过头,说了一半的话却再也无法继续下去。
白默因为刚才的疼痛苏醒,一双浅香槟色的眸子含着泪水,静静的张开。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他就这么安安静静的注视着轩亦,青紫的嘴角因为疼痛紧紧的绷着。
“尹轩亦,我恨你!”他开口,嗓音沙哑。“如你所愿。”
“如我所愿,就一定要恨我一辈子。”轩亦周身围绕着薄薄的轻烟,回答。
他放下抽了一半的烟,漆黑的眸子波澜不惊。缓缓走到无法动弹的白默身边,按住了他的肩,回头对着不知所措的封澜吩咐。
“理伤口吧。轻点。”他温柔如水。
封澜完全被他们两个弄懵了。愣了一下,该理的地方一定要理,不然伤口会发炎,引起败血症那白默就更冤枉了,何况,封澜隐约觉得,白默有事,轩亦决不会放过自己。
但即使如此,面对凄惨的密穴,他还是有点不忍动手。
“没关系。”这开口的反而是白默,“我忍得住。你开始吧!”
封澜心头一紧。白默,你知不知道,疼的人是你自己!
他狠了狠心,用扩肛器将受伤的那里强行撑开,马上就有红白相间的浊稠液体流出来。已经粘合的伤口又硬生生地被撕开,白默身躯抽搐一下,这剧烈的疼痛不亚于再被强暴一,何况被隐秘的地方暴露在人前,无力的任人摆弄。他疼得微微颤抖,白皙的颈项高高扬起,银发垂落,漂亮的眼睛也一瞬间失去了神采。
用镊子夹了药棉探进,小心而仔细的将黏著在肠壁上的***和血污清洗掉。看那脆弱的肠壁上布满了大大小小浅不一的伤口,连看惯了各种惨状的封澜也忍不住心惊。 忍不住又恨恨的瞪一眼罪魁祸首。
药棉触动伤口,白默从喉咙里发出细小的呻吟,强逼着自己忍下去,但伤在那么隐秘的地方,精神和身体一般的疼,痛得几乎要疯狂,张开嘴,朝自己下唇狠狠咬下。
轩亦比他还快,把自己的手塞入他齿间,立刻一阵钻心的疼。血沿着白皙的手指缓缓流下。
白默身下的床单已经染上了朵朵血,血已经把药棉都浸透。终於那可怜的洞口不再流血,封澜已经出了一身大汗,觉得做一场手术也没有这么紧张。
他抬头,白默倒在轩亦怀中,头软软的垂在他肩上,银发遮住秀丽的眉眼,无比脆弱。
轩亦把手从他失去力量的上颚骨中抽出,立刻一阵钻心的痛。
十指连心,没有不痛的道理。
刚才只担心他把自己咬伤,完全没有顾及自己把手的什么部位送给他咬。
轩亦看着自己血肉模糊的手,暗暗苦笑。
结果给了他最脆弱的手指。
整齐的一圈齿痕留在小指无名指乃至中指上,原本水仙般透着娇嫩粉红的指甲被扯下一半,血汹涌的渗出,翻卷的皮肉下,隐约露出了森森白骨。那几乎不是人的咬痕,凄惨血腥得更近于猛兽。
白默,你咬的好重。
他再苦笑,仿佛感觉不到指间的剧痛。
可是,心甘情愿。
你比我还痛吧?
白默,我让你有多痛,就让你有多恨我,好不好?
然后让你再也不能忘记我。
轩亦看着自己血肉翻卷的手指,温柔的扬起微笑。
真正狠毒的人,不是他对别人如何凶残,而是他对自己同样的残忍。连对自己都无情的人,如何要求他对别人有情?
这便是狠。
黑色轩亦。
尽管封澜理得很好,但白默还是不能控制的开始发烧。他每天昏昏沉沉的睡,昏昏沉沉的醒。无论是清醒与否,每天清醒的几个小时总能看见轩亦服侍床前的身影。
白默的睡脸格外的可爱,不知为什么,他的头发和眉毛的颜色都是纯净而且稀有的银色,甚至睫毛的颜色也很浅。他的眉形很漂亮,优雅的向上挑出眉峰,到尖端末尾的时候形成一个倔强的曲线,笑起来的时候看着有一点点的媚,因为是银色的,虽然心理上不大能接受但视觉上的美感是难以忽视的。
轩亦很喜欢看他的眉眼,浅淡,纯净,淡薄到让人难以相信的地步。他睡着的时候,嘴唇会微微的翘,偶尔露出孩子气的弧线,呢喃着听不清的呓语。也会因为疼痛拧着眉,纯真得让人想独自收藏。
他总是用没有包着纱布的那只手,轻轻的勾勒出他的眉眼,脸颊的凹凸,下巴尖削的弧线,一点点,一夜夜。
他也会在他睡着的时候拿着棉棒沾上水给他擦干枯的唇,看着浅淡干涩的唇一点点的湿润丰盈,低头轻柔的吻一下,无关情欲,只有爱恋。
白默渐渐好起来。难以启齿的伤口已经差不多好了。封澜给他带来了画笔和他惯用的颜料,在他没有要求的情况下。但白默和封澜都知道,这是谁的心意。
他又开始画画。有时甚至不用画笔,直接把颜料铺在画布上,一片片浅浅斑驳纠缠的哀怨不祥的黑色,纠缠着浓重的纯白,从骨子中透出决绝。
他一如既往的安静而淡然,但眼睛却在渐渐变冷。
轩亦每天都来,但大多是夜晚。
轩亦今天来的时候,白默正在画一副工笔牡丹,笔下的牡丹雍容绽放,国色天香。他低着头,发梢染了一点点颜色,殷红如血。
“封家要倒了,还是你权势保不住了?”白默起身搁笔,挑眉,眼带挑衅。“这么闲,天天都来惹我烦。”
轩亦脸色一沉。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他的指间还包着纱布,捆得像萝卜一般。他伸手,扣住白默手腕,“我想要你。”
白默一惊,反手想抽出手腕,却被他扣的更紧,用力挣扎,轩亦漆黑的带着淡淡寂寥的眼睛就在跟前,忽然他俊秀的面孔放大,腰被搂住,灼热的唇就落了下来。
细细的摩挲,浅浅的探寻,含住了唇瓣温柔的吮吸。白默挣扎,朝着他舌尖狠狠的咬下,一直尝到了血味,才看到对面那双漆黑的望不见底的眸子中渐渐浮上的痛苦和哀伤。
只一眼,白默反手给他一个耳光,轩亦背叛松了手,浅金色的肌肤上五根指痕,触目惊心。
“白默,是你逼我。”
一瞬间,门这边的白默仿佛听见低低的隐匿的呜咽。
他摇摇头,隐忍坚毅的轩亦怎么会哭泣?他不是一向如同桀傲的野兽俯在自己上方肆虐的吗?
过了一会儿,他仿佛想通了什么。
从那天起,他开始恢复食欲。慢慢的也露出温柔和煦的笑容。总是针锋相对,剑拔弩张,他也很累。于是开始渐渐恢复本性。
轩亦还是每天都来,在白默看书的时候坐在一边理自己的事情。白默偶尔会在给自己倒茶的时候给他倒一杯,轩亦为他的改变惊奇,但更多的是偷偷的欢喜。
白默开始逐渐接受轩亦。他会对轩亦微笑,不经意对上视线的时候也没有了惊恐和憎恨,慢慢的,他又像在巴黎的那个画廊老板一样,坐在洒满阳光的地方,悠闲的看书,不知道谁能入得了他的眼,占了他的心。
白默的改变让轩亦欣喜,他以为,能够重新相爱。
“你回来了?”轩亦进门的时候白默在看电影,舒适的趴在客厅的沙发上,他散落的银色发丝下露出白皙的颈项,纤细柔韧的腰身,紧翘的臀部和修长的大腿……一切都带着让人窒息的性感的诱惑。
轩亦点点头。如果不是门口的守卫还在,他会认为这是两个人的爱巢。他着迷的看着白默,虽然诱惑力十足,但他并没有做什么。
“今天真晚。”白默按了暂停键,抬头看看表,露出一副迷迷糊糊想要睡觉的表情。纯真而孩子气。“你现在很忙吗?”
“有点麻烦。”轩亦看都没看他,进了卧室换下家居服,走过客厅的时候给他一个拥抱,然后转身进了浴室。
看着浴室的门关上,水声响起。白默脸上的迷糊立刻被优雅含蓄的笑容替代。
轩亦……连我这么无形的勾引都无视,心情不好啊……有大麻烦了吧……
轩亦从浴室出来的时候,白默还趴在沙发上看电影。
轩亦有一副好身材。宽肩窄腰,皮肤是浅金缎子色。他有肌肉,但是并不夸张,匀称而充满张力,带着蓄势待发的力量。
水珠从亚麻色的头发上滴下,划过锁骨,胸口,平坦的腹部,在肚脐划了个小圈,消失不见了。因为是刚沐浴,轩亦只在腰上系了条浴巾,露出胯骨,和性感得让人窒息的腹肌线条。
白默趴在沙发上支颌绕有兴致的看着他。手腕上的皇冠镯子闪着柔和的光。
无论怎样,他都得承认,轩亦有一副好相貌,好身材。而这样的他,往往引人犯罪。
他走过来,拍拍白默。“快睡吧。时间不早了。”g
白默抬眼,“我天天被关在这里,什么时候睡都一样。”
轩亦拿毛巾擦自己的头发,闻言一顿,确实,白默每天都呆在这屋子里,什么人也闷死了。想了想,“后天周末,我带你出去逛逛。你有两天时间考虑可以去哪。”
第32章
白默从浴室出来的时候,轩亦已经迷迷糊糊睡着了。看得出他很疲惫,往常都是会等白默上床,和他说几句话。两个人也许什么也不做,安安静静的入睡。
白默皱眉。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皱眉。手脚却放轻了上床。但轩亦的警觉性很高,立刻睁眼,看到是白默,手臂一伸,把他拉到怀里,反射的在他脸上一吻,继续入睡。
那一刻,白默分明听他呓语。“白默,别离开我。”
第三天,轩亦果然信守诺言。
白默思考了很长时间,“我要去看电影。”
他一向好静。
轩亦笑,痛快的答应。“好。”
白默穿上墨绿色收腰衬衣,把腰线拉得极其漂亮,贴身剪裁的休闲西裤,看起来修长清秀。
轩亦一身休闲,头发剪短了,还是干净的亚麻色。清爽宜人。
轩亦开车,白默安静的看街道两边的景色。两人来到电影院,几乎都是商业大片。
两个英俊的男人站在一起自然能引起回头率,但轩亦白默几乎都不在意,依旧形迹暧昧的商量。过了一会儿,找了个人不太多的厅,似乎是一部情感片。
没怎么看剧情。白默一直在打盹兼走神,轩亦在一边,一直在看他打盹,在他要滑下座位的时候扶一把。
白默朦胧的睁眼,挪了挪。把头放在他肩上,“抱歉,我昨晚太兴奋了,没睡好。”
轩亦哑然失笑,怎么这么大的人,还跟个小孩子一样?
他就这么迷迷糊糊的睡了一场电影,立刻懊恼。难得一放风机会,亏自己还提要求看电影,就这么白白的浪费了?
回神的时候看见轩亦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更加后悔。
“我在你睡着的时候又买了两张票。”他说,“你可以继续看电影,或者睡觉。”
这一,白默是真正的开始看电影。轩亦买的是最近上映的动作电影,声效极好,一拳一脚都能听到扎实的声音。动作场景也都设计的漂亮,虽然白默和轩亦都会格斗,而轩亦更是其中高手,明白很多姿势完全是好看的架子,在动手的时候根本就是多余,还是兴致勃勃的看到最后。
看完电影已经是中午。轩亦驱车带着白默来到一家法国餐馆。白默的眼睛都亮了,他在巴黎多年,现在早就想念鲜嫩多汁芬芳馥郁的法国菜。
入座的时候发生点小麻烦。白默不小心把手腕磕在桌角,手腕上的皇冠手镯碰到玻璃杯,发出清脆的声音。杯子立刻就被带出去,碎了。
侍者赶快收拾。白默轻声道歉,然后道谢。风度翩翩,一丝不苟。侍者离开,他却看着手上的镯子愣愣出神。
大约一指宽,精致的皇冠形状,微微向外翘。在手腕上很贴合,不止一想摘下来却总也不成功。他虽然不拘泥于这些,但看着,心里总隐隐约约觉得像是被作上标记。
轩亦看着他出神大约知道他在想什么。温柔的笑,抚过白金光洁的表面,“这是我姐姐给我留下的唯一的东西。米兰珠宝大师设计,香港的明匠亲自制作。然后毁去了所有模板,这世上,仅此一只。是姐姐最喜欢的东西。”
“那你姐姐呢?”
轩亦神情微微一暗,“她早就死了。这是遗物。”
白默神色微微一变。忽然觉得腕上的镯子沉重了。
轩亦没有说的是,姐姐的唯一的遗物,他要送给最爱的人。让那个人无论何时何地都能想念自己。
但他不说,白默也同样明白。
他微微低头,银色的流海倾泻下来,遮住秀丽的眉眼,握着刀叉,小口小口的吃着盘子中的食物。
轩亦坐在他对面,着迷的看着他秀丽沉默的眉眼,轻轻的伸过手,屈起的手指划过他柔顺的银发。白默低着头一愣,但只停下咀嚼,没有躲避。
轩亦紧紧注视着他。缓缓开口,漆黑的眼睛没有平日的倨傲,只剩下无限的爱与温柔。
“我爱你。”
为什么要伤害?
为什么要相爱?
为什么有些人可以幸福,另外的人却必须挣扎在徘徊和迷茫中?
白默低头看着自己的指尖,心中开始慢慢的痛起来。
为什么伤害我,然后给我被爱的错觉?
为什么,不让我自由?你的爱,是强加的囚禁。
轩亦在他额头轻轻一吻,无关情欲,只有爱恋。
“白默,我的爱,即使是强加的囚禁,我也决不放手!”
走出餐厅的时候,街边的音像店忽然传出快节奏的音乐。
有点沙哑的男声唱着:
什么样的关系就像等边三角
原本三个没有交集的微笑
为对方卸下骄傲
不管先来后到,我知道
三个人三种心跳
过程却乱了步调
除去所有没完没了
重点谁知道
为何等边三角
我和他
从不在乎我的心会受伤
凌晨,天亮,就快要疯狂
怎么会变这样?
轩亦垂下眼。
什么样的爱,就像等边三角。无关先来后到,同样的付出,平衡却开始渐渐倾斜。
封晴云,你选择退一步,你让他来选择。
我,选择这决不放手,我强迫他接受。
结果,等边三角开始倾斜,怎么会……变这样?
但是,我不能放手,我不敢,放手。否则,他会义无反顾的飞走,带着幽雅如莲的微笑,即使回首,回忆中也不会有我。
回去的时候,轩亦没有把他带回原来的公寓,反而驱车来到城郊。依山傍水,一片树木郁郁葱葱的地方,依山势而建的一座小别墅。
园洋房式的结构,前面有游泳池,还有修整漂亮的卉,鸢尾,夜来香都在吐露馥郁的芬芳。
而让白默震惊的,还有一个不小的池子,几片睡莲飘在水面上,还未到开的季节。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睡莲?”
轩亦没有回答,只是指着鸢尾,“梵 高最喜欢的。”
他从后面拥住白默,“你喜欢吗?”
白默安静的站立,任由他强健有力的臂膀抱住自己,在微凉的夜里带来一丝温暖。静静不语。
“你说我需要一个好的设计师,那么,这里怎么样?”
三层的建筑,有向阳的露台,在那里迎着风看书一定很美。有最喜欢的睡莲,还有美丽脱俗的鸢尾和馥郁的夜来香。甚至在不经意的角落间能发现郁金香,不是包扎成一束搭配甜言蜜语的朵,而是真正生长在土壤里。
轩亦低沉略带沙哑的嗓音从他耳边响起,几乎是贴着他的鬓角在低语,仿佛情人般的亲密无间。白默渐渐有了错觉。
自己所爱的一切,这个骄傲不驯的人,都默默记在心中。
这样……被人需要的感觉,真的……很好。
所以当轩亦吻过来的时候他没有反抗,甚至若有若无的回应。眼角瞥见手镯,他扬起手,搂住了轩亦的颈项。
唇齿相依,辗转缠绵,互相交换着津液,同样柔韧的舌尖交缠,仿佛这一瞬间便是天荒地老。
轩亦的手游走在他光洁的肌肤上,温柔强势的插入,白默发出难耐的喘息,细细低低的呻吟……
一夜,他们抵死缠绵。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
轩亦在旁边早就起床了,似乎在理一些文件。看见他漆黑的眸子一亮,“要吃早饭吗?”
白默摇摇头,自己下床洗漱。后面很清爽,虽然有不适感,但知道轩亦昨天做的已经是很温柔了。
他并不是拘泥的人,只要快乐,似乎没有什么不可以。f
刷牙的时候,听见轩亦似乎接了一个电话,然后是很着急。
“我有些事情必须去理。”轩亦匆匆忙忙的穿衣,“早饭我放到厨房里,你自己热一下。”他在白默脸上轻轻一吻,然后跑出去。看起来事情很急。
白默拿着牙刷站在那里,心中有点疑惑,这样子,怎么也不像绑匪和人质的相模式,更像是情人之间美好的早晨。
似乎有一个什么综合症是人质因为长期囚禁只能更绑匪交流所以产生依赖情绪的来着?
白默没什么胃口,只喝了杯牛奶,就自己在画室画画。轩亦把他所有东西都搬来了,包括所有的画作。
门外一阵喧哗,似乎能听见女人的声音。白默微微皱眉,门外有轩亦美起名曰“保护”实则是监视的手下在看守。可没两分钟,一个娇小的女人就推门进来,后面高大的保镖直擦汗,想拦她却又似乎不敢。
“封向涓。”她伸手,不由分说的拉过白默手来握了握。回头对着那人高马大体重大概是他两倍的保镖吼了声,“滚!”气势汹汹,完全和个子成反比。
那保镖看了他们一眼,惴惴不安的退出去。
“我是白默。”白默介绍自己。
封向涓细眉大眼,长发乌黑,完全看不出已经二十多岁。她自己找个地方坐下,眼睛斜斜上挑,看着白默领口露出的吻痕,忽然狠狠叹口气。
“我是轩亦的老婆,封晴云的妹妹。我想你应该听说过我。”她好像很伤脑筋的按眉心的青筋。“默少,我们也是打开天窗说亮话,我这来,就是想让你离开轩亦。”
白默在沙发上坐下,手指交握着放在膝头。“我比任何人都想离开他。但是,封小姐,现在我是囚犯,你丈夫的囚犯。”
封向涓颇为郁闷的摆摆手,抬眼细细的打量白默,忽然上前撩开他银色的流海,看着那双长长的睫毛轻微的眨动,喟然长叹,“果然有让晴云迷恋的本钱。”
“……”
她自己找地方坐下,看见茶几上的烟盒,迅速的抖出一根想要点燃,但似乎想起了什么,皱皱眉,脸色铁青的把打火机盖上。撇撇嘴。
这样一个外表娇小的女人,却和可爱完全搭不上边,看起来并不令人生厌。
“我和晴云不像吧?”她托着腮,看着白默,“晴云即使杀人越货都要装得风度翩翩,我就烦什么礼仪礼数。虽然我们相反,但感情极好。我是他世上最近的亲人了。”
“和我讲这些干什么?”白默开口。
封向涓眨眨眼。“告诉你,我很讨厌你。”
“为什么?”白默失笑。
封向涓站起来。目光扫到他手腕上闪着柔和光芒的皇冠手镯,嘴边渐渐浮起不屑的笑容。
“我最亲近的兄长和最爱的老公,”她抬手吩咐门外的几个人进来,“都被你勾引走了。你觉得怎么样?我不讨厌你,难道要爱你不成?”
白默被冲进门的几个人架住,动弹不得,他挣扎几下,却发现完全无法阻挡,放弃的叹气。
“封小姐,你应该很聪明,这不是我的意愿!”r
封向涓走近,抬头看着白默。他长长的浅色睫毛留下一片柔和的阴影,五官并不像轩亦般精致俊秀,但眉眼秀丽,组合在一起却带着无穷的吸引力。她抬手,搭上白默的脸,“这么诱人的脸如果被划伤了,轩亦恐怕会疯了吧?”
纤细的手指带着爱抚的意味划过下巴,颈子,缓缓入衣襟。在绯红的吻痕上轻轻一按,从他柔韧的腰际滑入背后,渐渐入到股沟。白默颤动一下,眉间一片冷凝。
“这么美,这么勾人的身体,要是毁了,怎么样呢?”封向涓笑着,抽出手,眼里满是恶毒,“轩亦喜欢男人,我就让你做不成男人,怎么样?”
她伸手接过手下递过来的小匕首,闪着蓝阴阴光芒的利刃贴到白默脸上,留下细细的血痕。“在这里轻轻的划一刀,挖下鼻子或者眼睛,他就没有兴趣了吧?”
利刃渐渐下滑,在白默胯下停止。“在这里一刀。听说割这里挺危险的,即使闯过去,也没有人会对着这么肮脏残破的东西发情了吧?”
封向涓柔弱的身体轻轻靠着白默,却说出最恶毒的话。白默脸色一沉,身体再度绷紧。
“或者,你可以去做人妖,变性?照样是被男人上,你不是喜欢男人吗?”封向涓纤细的手指在白默喉结上划着圈,笑容逐渐恶毒。
她握刀的手渐渐用力。白默的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他,额角的冷汗慢慢流下。
“住手!”门被大力的撞开,轩亦气喘吁吁的站在那里,左手稳稳的握着枪。一霎,他手中的枪调转细微的角度,乌黑的枪口对准封向涓。
封向涓回头,嘴角勾出了嘲讽的笑,她把匕首向后一扔,动作潇洒风流。“哦,还真是英雄救美,来得真及时啊亏我还特地把你调开……这叫什么,伉俪情,心有灵犀吗?”
她的手下快速放开白默,退出门去。白默飞快整理好自己的衣襟,眼睛中转瞬即逝的划过一丝疑惑。
“那么,我算什么?”封向涓直视轩亦,后者乌黑的枪口还对准她的要害。
“封向涓,你我各取所需!别跑来威胁我,我现在还不想杀你!”轩亦缓缓的说,眼神越来越冷。
封向涓咬咬嘴唇。慢慢走到门口,手搭到门把的时候她回头,对着白默浮起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白默,后会有期。”她轻轻的说,笑容却异常愉悦。
第33章
“默,有没有事?”轩亦捧着他的脸,着急的问。
“没有。”白默脸上的表情有点僵硬,有一点不知所措。轩亦安抚的伸手拥抱他,他却轻轻的推开了。
“轩亦,我想去卫生间。”他低着头,微微羞赧。
轩亦一愣,“没事就好,别理那个疯女人。以后绝对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白默冲他一笑,转身走入卫生间。
他锁上门,还在微微笑着。
下一刻,脸上的笑容消失得无影无踪,浅香槟色的眸子隐隐光芒流动。
他静静的站了一会儿,把手伸到自己的后腰,从那里摸到坚硬冰冷的物体。
熟悉的形状,他拿出。一把小巧的掌心雷静静的闪着光芒。
虽然是女人用的型号,但毕竟是一把有杀人能力的凶器。
他看着掌心雷,疑惑的皱眉。
封向涓为什么要把这个塞到他的后腰?怂恿自己逃跑吗?
那么,这个女人,真是不可忽视!
塞到后腰的还不止是一把枪,还有一团柔软的纸巾,被纤细的手指几乎带入股沟。
纸巾上面写满了字,挺秀而微微潦草。
白默走到卫生间,开灯,锁门。轩亦是个有风度的人,即使他闯进来,也不会打搅白默的隐秘时间。何况在卫生间里拿着一团纸巾,根本不需要解释。
柔软的纸巾被打开,白默挑眉,开始阅读。忽然脸上的神色变了,一种狂喜和不知所措交替出现在他病态苍白的脸上。浅香槟色的眸子流转着喜悦的光芒。
默:
长话短说。我没事,现在很安全,但实在进不去尹轩亦的别墅,所以拜托向涓把枪给你带进去,保护好自己。我会在最快的时间救你出去。好好吃饭,你需要体力。
别忘记,你答应过我,我们要换个方式。
封晴云
白默低着头,握着那团纸巾,咬着唇,几乎难以思考。
他想起机场中,那个春风般俊逸的男人把炙热的唇贴近自己手背,细致的摩挲,细长的眼睛带着艳丽魅人的光,他轻轻的说:
“也许,我们可以换个方式?”
封晴云,他果然没死,并且,他回来了。
过了大概两周,睡莲已经开始绽出苞。
轩亦回来的时间越来越晚。他神情愈加憔悴,每天出去的时间很早,却往往都是夜才回来,有几,甚至忙得刚进门就困得埋头大睡。
每逢这时候,白默是安静的支颌,看着他,眼里浅色的流光隐隐周转。
“小堂,”白默招呼门口的守卫,其实也就是轩亦派来的保镖,“你进来一起吃饭吧?”
白默人好,虽然出身不凡气质卓然,但却出奇的好相。门口的守卫忙不迭的拒绝,“默少,我这有吃的……”
白默微笑着站在门口,“我试着做了几样菜,你帮你们老大尝尝,要是好吃我再做给他。放心,我没下毒,也不至于难吃到不能入口。”
小堂挠挠头,这个默少来历不明,但能让老大金屋藏娇,大小姐来闹也没用,得罪不得。尤其他话说到这份上,虽然语气和婉,笑容优雅,但怎么就有一种隐隐的威严和压力感?
和老大不同,是那种让人不经意就被捕获的压力。
厨房的餐桌上,摆着几个家常菜。材料和工艺都很简单。白默盛了两碗米饭,一人一碗,就互相对着吃。
菜也就一半,称不上好不好。但小堂还是吃了好多,对面的白默安静的吃,不时因为考虑菜肴的改善问题而停下。
“小堂,你家人口多吗?”
“不少,我家共有六个兄弟姐妹呢,我行二。”
“那一定吃饭时候很热闹。”白默接口。
“默少呢?”
“我?”白默挑眼,“我也喜欢热闹。我还有两个哥哥,小时候一起吃饭特别热闹。”
“哦。”小堂不善于讲话,讷讷的没有接下去。
收拾碗筷的时候白默忽然问,“轩亦为什么回来的越来越晚?很忙吗?”
小堂愣了一下,才反应出轩亦就是老大的名字。忽然觉得眼前这和蔼微笑的青年有点高高在上,直入云端。
“帮里事情多,老大要理的也多,听说最近有麻烦,被抢了好几笔生意,以前的元老们听说都找老大麻烦呢。”小堂虽然是个看门的,但听的消息却不少,却一直苦于无人和他聊天,交换这些真的假的消息,听见白默问,兴致勃勃的倾诉,“我听在本家做事的表哥说啊……似乎得罪了上面的什么人,麻烦大了……老大又不是本姓人,帮里不稳哦……”
白默安静的听着,眉眼灵动,时不时在紧要关头应一声,表示自己的关心。
送走小堂回归岗位,白默把冲好的碗筷放进洗碗机。无声息的穿过客厅,走进画室。
画架上摆着一副还没完成的风景。银色清淡的月光下,一泓睡莲幽幽的绽放。他拿起画笔,挑出需要的颜色,然后站在那里,安静的思考。
水彩特有的气味弥漫了画室,白默却愈加冷静。
那个脑筋不机灵的小守卫说的虽然夹杂断续,但已经足够他了解外面,或者说封家,发生了什么。
轩亦现在有麻烦,封家原本就势力纠葛,夹杂不清,而如今失去了生意,也就等于没有了信用,作军火生意最重要的就是信用,那么必定会人心不稳。而上面似乎出了什么问题,顾及是政府供货断了。
能在短时间内给轩亦添这么大麻烦的人而熟悉封家运作,还能影响政府供货,那么不会有第二人选。
白默的唇微微翘起来。
封晴云,你果然好手段。
“默少,你要的颜料。”小堂从对讲机里通知,没有允许,他不能进别墅。
白默走到门口,接过国画颜料,微笑着说谢谢。
颜料入手的一霎,他猛然感觉不对,颜料的重量不对。但表面上的微笑依旧不变,缓步走入画室的时候,才拆开包装。
包装盒里是管装的颜料,整整齐齐,没有一点不寻常。
白默挨个拿起来掂一掂。当拿到青莲的时候,他笑了一下。
没有扭开盖子,他找出一个刀片,轻轻的把管尾削去,大量的幽冷的紫色就涌出来。他拿刀背轻轻刮着,从其中找出一张被密封好的纸片。
白默挑开密封,上面依旧是挺秀的字迹。不同于上的潦草,这越加冷静淡定,仿佛看见了那人的信誓旦旦。
白默:
午夜两点。从园睡莲池子过去,那边的防卫最弱。我来接你。带上枪,保护好自己。今晚尹轩亦不会回去。
封晴云
白默拿出打火机,烧了那张纸片。
他折回画室,从一叠画中掏出隐藏好的掌心雷。熟捻的拆卸,上油,检查了一下子弹数量,然后放回原,哼着歌,拿着昨天到的散文集走到露台上。阳光和煦,空气清新,他俯视着睡莲池,打开书,轻轻的笑了。
手腕上的皇冠手镯发出柔和的光芒。
下午将近九点的时候轩亦来电话。
他的声音很疲惫,旁边听得出嘈杂的人声,似乎是在外面急匆匆的打来电话。
“默,我今天不回去了。你自己睡吧,看盘别看太晚。”轩亦匆忙的说了两句,似乎是和旁边的人说了什么,但捂着话筒白默听不清楚,“行了,我这边还有事,不和你说了。”
“嗯,”白默乖巧的答应,犹豫了一下,才说,“轩亦,你小心。”
轩亦似乎在那边笑了一下,“好,我小心。等我明天给你带汤圆吃。”
“……”
“好了,晚安。”
“再见……”
白默对着电话轻轻的说。
不,或者说,我宁愿永远不见。
白默一个人对着电视等时间,等午夜最沉的时候带来。门口的看守见主屋灯还亮着,暧昧的以为屋内的人孤枕难眠,春霄寂寞。互相说了几个下流的笑话,就各自归岗。
白默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想起了许多。e
小时候父亲教自己射击,记得还曾经被枪声吓哭。大哥很疼自己,带着去夜市吃小吃,二哥很可怕,总是冷冷的,甚至有一差点把自己掐死。
后来父亲不见了,只剩下两个哥哥,后来,大哥迎接高中毕业典礼的自己,在校门口被狙击手一枪命中心脏。
漫天的血,大哥连声祝贺都没来得及说,就闭了眼。
大哥死后,帝瞑的熟悉面孔少了好多。只剩下一个二哥,他却像是想把这世上所有的宠爱都放到他面前,一个人完成三个人的爱。
白默换个姿势,身体微微僵硬的酸。
去了巴黎,却对帝瞑最无用的文学。开始画画,甚至不和女人接触,不想让任何的女人生下一个姓白的后代。也许,是因为这个,他变成了GAY。
记得在画廊里把寻岚压在地板上做爱,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呢?
白默揉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封晴云,尹轩亦,一张张面孔在他脑海中一一浮现。
他坐了许久,直到整个主屋的等突然熄灭。
电力系统被切断了!
白默从沙发上跳起,摸摸腰后的枪还在。他飞快的跑向窗子,这里的窗户都由电力控制,一旦没有电力供应,就和普通的窗户无异。
抄起一个工艺铁件,把玻璃砸碎,白默身手敏捷的跳出去。玻璃破碎的声音在夜空中格外刺耳。远忽然传来枪声。
午夜,两点,分秒不差。
背后的枪声越来越近,白默毫不犹豫的跑过睡莲池子。守卫追赶的越来越近,间杂着“别想逃”之类,还有不知从哪里的还击。
隐隐的,空气中浮动着睡莲的清香。z
忽然面前出现一个黑影,白默心一紧,条件反射的举枪,黑暗中他看得并不清楚,但手依旧很稳。
“默少,好久不见,手还是很稳啊……”华丽低沉如大提琴般的声线响起,颀长俊秀的人影从树丛的阴影走出,嘴角还带着春风般和煦的笑容。
封晴云,白默穷其一生,也决不忘记的人!
“白默,”封晴云漂亮狭长的眼睛带着笑意,有点促狭的张开双臂,“我没有迟到,作为奖励,我期待着你热情的拥抱。”
他像一只开了屏,等待交配的孔雀,浑身华丽性感的气息让人窒息。
白默此刻却想狠狠的抽他。这人发情也不顾及时间地点场合,后面的追兵马上就到。
“快走!”白默匆匆的拉过他,却发现,主使人没有动,自己也不直到怎么逃。
封晴云低头注视着两人连接的手,单纯幸福的笑,但触及白默警告的目光,又有点委屈的赶紧走。东穿西穿,来到了别墅的最边缘。
失去了能源的监视器并不能构成威胁。
封晴云握紧他的手,两个人都是好身手。别墅的围墙上他早装上了软梯,而守卫都被他带来的手下引开。
封晴云在白默脸上亲亲,在下面帮他扶住软梯,“上去吧,外面有接应的。”
白默点头,利落的爬到墙头,即将翻过围墙,却立刻僵住。封晴云在他下面,也冷凝了眉心。
轩亦从阴暗的树丛缓缓走出,脸色和夜色一样沉。他的枪口瞄准了封晴云,但在即将扣下扳机的时候转向白默。
“白默,我说过,得不到你,就绝对毁了你!”
子弹发出尖利的呼号,朝挂在绳梯上动弹不得的白默袭去。
封晴云在道上这么多年,千算万算也不会算到自己真心爱上了一个男人,他更没有想到,轩亦也是真心爱他,爱到想亲手杀了他。
封晴云一把扑上去,抱着几乎翻过围墙的白默一滚,二人成功跌落到另一面的同时,子弹贯穿了他的肩头,带起几乎一尺多高的血柱,两人急速的落地,封晴云还忍着剧痛,把白默搂在怀里,丝毫不让他受伤。
外面接应的悍马车门迅速打开,秦风和封澜从车里面跑出来。
白默爬起来,身下的封晴云半个身子被鲜血染红,意识都有些飘忽。他攥住封晴云胳膊,声音都嘶哑颤抖,“你个笨蛋!干嘛帮我挡子弹?!你要不要命了!”
封晴云唇都白了,还忍痛给他一个笑容,“白默,宁愿我死,也不让你痛。”
“你们两个肯定命数相克。每不是这个伤就是那个伤。”封澜抹抹汗,把镊子夹着的带血的棉扔到一边,“子弹没留在体内,幸运的是只贯穿了肌肉。凭晴云的恢复能力,一个月肯定没问题。”
白默坐在旁边,脸色几乎和还在昏迷中的封晴云一样的苍白了。让封澜几乎有错觉是哪个比较严重些。他失神的握着封晴云的手,把微凉的掌心贴在脸上,浅香槟色的眸子几乎看不出情绪。
封澜轻轻的叹口气。体贴的帮他们带上门。这两个人,或许该好好面对彼此了。
封晴云脸色灰白。血柱飚出来的那一瞬间,白默以为他死了。
在机场,同样也是这样。
他虚弱的声音几乎还留在耳边。
“白默,宁愿我死,也不让你痛。”
这样一个用生命保护我的人,也许可以相信吧……
爱么……
第3章
白默守在封晴云病榻前,不眠不休,封澜让他去休息,他也不肯。
他只是安静的握住苍白修长的手,浅色的眼睛中带着让人沉溺其中惊心动魄的美,默默的看着,嘴角抿成倔强的弧线,安静得像下一刻就要消失的幽灵。
带着一种逼入绝境的,让人捉摸不定的美。
封晴云睫毛颤动一下,修长的眼睛缓缓睁开。他的嘴唇如同脱水的瓣,虽然带着美丽生动的颜色,却失去了生命力。
“你是谁?为什么在这里?封澜呢!”封晴云沙哑的嗓音从喉咙迸发。
白默惊恐的站起,带翻了椅子。y
封澜仓皇的跑入,封晴云还在说,“你是谁,为什么在这里?封澜,是谁在机场袭击我?”
白默回头,秀丽的眉眼微微抽动,他咬了一下嘴唇,强迫自己镇静,可嗓音中还是带着不可名状的惊恐。“他怎么了?”
封澜也呆在门口,半天才缓缓回答,“他大概失忆了。而且,很有可能记忆只持续到在机场遇袭,并且,忘记了你。”
白默感觉自己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封澜,你出去,我和他谈谈。”
封澜点下头,退出去,迟疑了一下,给他们两个带上门。
白默回身,面对封晴云,缓缓的说,“我们需要好好谈谈,这是个很长的故事。”
封晴云吊着眼睛看着他,颇有兴趣。
白默只感觉头皮发紧,心里隐隐的痛,似乎什么地方空了。
“我……”
他嘴唇轻启,居然不知道说什么。
该说什么呢,如此复杂交错的关系。
封晴云优雅的偏着头,做出一副聆听的样子,见他说不下去,才温柔的开口,“可以过来说吗?我伤重刚醒,还有些耳鸣,听不大清楚。”
白默乖乖的上前,还不知道自己到底要怎样解释如此混乱复杂的关系。
封晴云嘴边带着春风般俊逸的笑容,忽然伸手,飞快的抱住他,压在自己怀里。
两颗心脏,只隔着皮肤的距离,步履一致的跳动着。
封晴云沙哑的声音响起,“白默白默白默,太好了,太好了,太好了,我见到你了……”
他抬起还不知所措的白默的下巴,照着那肖想已久的唇,吻下去。
白默先是不知所措,然后仿佛明了,微微开口,激烈的回应,大滴大滴的泪珠从浅色的眸子中滚落。同时沾湿了两个人的肌肤。
封晴云的舌尖从他唇齿间退出,温柔的吻上湿润的皮肤,小心翼翼的舔去白默的泪水。
白默却一用力,撑开他,封晴云发出一声痛呼,显然是触动了伤口。
白默皱眉,虽然有不忍的神色,依然冷着脸,“你骗我!”
封晴云优雅的微笑,风度翩翩。“白默,只是个小玩笑。”
白默挑眉,怒气冲天。
“如果,”封晴云忽然笑得促狭,“你并不担心我,或者,你不喜欢我,为什么会露出世界末日一样的神色?”
白默觉得自己的气势一下子就塌陷了。
他只是一个适合水榭画室的贤人,怎比得上谈判桌上伶牙俐齿的封晴云?
封晴云微微笑了笑,忽然觉得人生最感动的时刻也不过如此。他笑得愈发灿烂,完全不顾刚才的激动让手上的吊针针头脱落,汩汩的血流滴下手背。
“那么,回答我的问题。”封晴云执过白默的手,完美无暇的唇在他手背细细摩挲,带起情色的热度,“让我们试试,重新开始。”
从那天开始,封晴云吃饭,白默喂他。他们转椅到封晴云在郊区的秘密别墅,过得也平静安宁。
封晴云穿衣,白默帮他。
封晴云睡觉,白默……和他同床共枕,但仅仅是单纯的睡眠。以封晴云的身体,无论他想做什么,都是有心无力。
入夜,月明星稀。
白默仅穿了一件浴衣站在落地的玻璃窗前,浅香槟色的眼睛在灯光下看着渗出美丽的金色。他看着外面院子里的夜景,垂着紫藤的架子,还有架子下的长廊,秋千,以及一池子盛开的睡莲。
“在想什么?”背后的人温柔的搂住他,长发的发梢抚过白默的侧脸。封晴云低下头,柔弱的嘴唇轻轻舔着白默小巧的耳垂。他的头发披散着,狭长的眸子微微带着笑意,慵懒而且充满力量,像一只蓄势待发的豹。
“I know,I cannot choose the bestThe best chooses me”白默侧过头,任由他吻,微笑着回答。
封晴云的笑意更浓,松开了小巧的耳垂,低沉华丽的声音响起,“不是我选择了最好的,是最好的选择了我?白默,你才是最好的。”
他把手指插进白默银色柔软的发丝中,四目相对,“白默,让我来爱你。”
白默漂亮的眼睛渐渐露出痛苦的神色,“封晴云,我并不是最好的,你能找到很多比我年轻,比我漂亮,而且,他们惹的麻烦要比我少。”
封晴云敛去笑意,神色严肃。他轻轻握着白默的手,带着他,一起在床边坐下。
“我要爱的,是这世界上唯一的白默。”他执起白默的手,放在唇边温柔一吻。瞥见手腕的皇冠手镯,脸色微微黯淡,“我要的白默,喜欢看书喜欢画画的,他可以随时的旅行流浪,而不是笼子里的金丝雀。”
在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东西叫做,羁绊。爱情,是这世上最奇妙的束缚,无关血缘,却早已冥冥中注定。
追求自己的爱,有些人强硬的夺取,有些人放手的接近。
而白默,这个淡雅幽静如莲的男子,他就像指间的沙,你握得越紧,他逃得越快。
即使奉上国王的皇冠,如同手铐一般待在他的腕上,这个渴望自由的男人也只会把它当做镣铐,不屑一顾。
“让我来做你唯一的白默。”白默浅香槟色的眸子缓缓加,金色的光芒如游丝一般流动,他扬起双臂,勾住封晴云的颈子,把温柔的吻印在他唇上。这个原本阴险如蛇的男子为了自己,肯收起重于性命的毒牙利爪,仅仅为了自己。
“封晴云,来爱我!”
唇齿缠绵,湿热而柔软的舌尖互相勾扯纠缠,入骨髓的吻之间,二人已经衣衫落尽。
封晴云带着灼热情欲的吻落在白默苍白的肌肤上,点燃一簇簇火焰。白默难耐的喘息,扭动。
“白默,会痛……”封晴云游鱼一般的手指在他身体上游走,白默抬起湿漉漉的眼睛,长长的浅色睫毛在眼睛下投下一片阴影,看起来无比的脆弱也无比的魅惑,让人想抚慰。
“来抱我,来让我痛!”他伸手抱住封晴云,轻轻的说。
感觉他细致的插入,即使如此,后面撕裂的疼痛也让白默扬起了头,他慢慢的开始律动,白默轻轻呻吟着,快感如潮水般涌来,那个掌握了自己的痛和快乐的人抱住自己,腰像是要被折断一般,在疼痛和快感交替中,温柔的吻侵入了白默的口腔。
上面是缠绵的吻,下面是有力的律动,白默伸出手,紧紧的抱住他,他发出叹息一般的呻吟,决定再也不放开这个温暖的怀抱。
封晴云,你终于成为我附骨的毒!
可是,我,甘之如饴。
第35章
清晨,鸟语婉转。
封晴云已经起身,披上一件晨衣。他身材很好,线条流畅而充满力量,肌肉自然但又看不出是刻意锻炼过的痕迹,反而充满了野性和力量的美感。长发如瀑,披到腰间,平添了一份风情。封晴云很漂亮,但他的漂亮又是迥异于女人的柔美,更充满了阳刚,偶尔回头一瞥,像是出鞘的刀锋,带着摄人的危险,却美得依旧让人迷恋。
正如白默给人的感觉幽雅温和,轩亦的沉执著,封晴云是一种成熟的美,骄傲,阴柔,危险,甚至是毒。
他这个仿佛浑身带着毒的男人此刻正用温柔如水的目光注视着床上熟睡的恋人,退去了全身的毒和血,他也不过是个沉浸在爱情中的普通男人。他带着最沉的黑,却爱上了最纯净的人。
两极,往往互相吸引。
白默,这个在浓重黑色中生存的耀眼的白。在浪漫巴黎的画廊里看《瓦尔登湖》,在云庄的长廊树阴里读《诗经》,笑容温和,气质幽雅,却可以握紧杀人武器,无视威胁暴力。甚至,在经受了屈辱和痛楚之后,依然选择逃,完全不顾威胁。他可以是一个无害的画廊老板,也可以是一个精悍的企业总裁。
同样的这个人,执著的追求着美,他喜欢鸢尾,喜欢睡莲,喜欢充满力量的躯体,喜欢一切有生命力的东西,却不知道这世界上最美的人就是他自己。
他出人意料,在该逃的时候面对,在该面对的时候逃。永远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你永远不知道他能成为什么。
然后,封晴云不知不觉的笑起来,自己爱上了。
如此的人,不得不爱。
他温和纯洁,一旦入了眼,进了心,却猛烈如罂粟,一刻沾染,便是永生的追随。
封晴云温和的抚过他的银发,这发色,并不是个正常人该有,但白默不说,他并不问。
沉睡中的白默嘤咛一身,翻身,轻轻的呼痛,灵动的眉眼也渐渐舒展,张开。
“对不起,”封晴云在他额头一吻,“我弄伤了你。”虽然他昨夜已经很温柔了,但毕竟不是用来做爱的地方,白默难免受伤。
白默迷糊了一会儿,才消化封晴云刚刚说了什么,微微一笑,不置可否,自己继续睡去。
能让堂堂的封晴云说出对不起,他就心满意足了。
封晴云看着他满足的睡颜,躺下,把他揽进怀里。白默身高不矮,但骨架纤细,睡觉的时候总像猫一样蜷缩着,睡在封晴云怀里,无比契合。
两颗心脏,隔着薄薄的肌肤,渐渐步调一致。
稍稍养好了伤的封晴云像是变了一个人。他收起了自己的毒牙利爪,对每个人都风度翩翩,仿佛表里如一的是个浊世贵公子。
他的笑容已久如春风般俊逸,但他的眼睛不再是冷的,有了丝丝流转的暖意。
你可以用任何的褒义词去形容他,可以用任何的目光去苛求他,但他并不在意。他在意的只有一个人的心。
封晴云坐在院子里的紫藤架子下,听着手下的报告。
他今天穿一件宝石蓝色的团福中式上衣,白皙修长的颈子包在艳丽的蓝色立领之中,漆黑的长发垂到腰际,衬得他风神如玉。
白默坐在另一边,一边无聊的翻看手里的书,一边看着他。
世界上居然有这么诱惑人的美丽。
强悍,阴柔,毒牙利爪,春风和煦,多么矛盾的矛盾体。
一个手下说了些什么,白默没有听,他所有注意力都在封晴云身上。后者支颌,思索了一下,眼睛中还是春风洋溢,嗓音还是温柔和煦。他轻轻的做出判断,“不利,杀了他,别留痕迹。”
不同以往,他的杀气已经到不了眼睛。他能用对待情人的语气说出杀戮。
手下寒颤一下,安静的退出。
白默坐在一边微笑,忽然觉得自己很像陪伴幽王身边的褒姒,也许真的可以一笑倾国。
封晴云看着他,“无聊吗?”他的眼睛触及白默腕子上的皇冠手镯,眼神一紧,但很快恢复平常。
“不。”白默回答。他现在觉得,看着封晴云这样一个复杂矛盾的个体,是多么有趣的事情。
“伤口还痛吗?”封晴云狭长的眸子带着笑意,手揽过他,问。
白默当然知道他问的是哪里的伤口,笑容依然平和优雅,“下我让封少疼一,就知道转天伤口还会不会痛。”
封晴云失笑,笑容虽然无奈却依然俊逸迷人,微微眯着眸子,他笑得极其色情,“好啊,默少,我随时奉陪。”
封晴云是忙人,白默是闲人。
区别是忙人出去打打杀杀,闲人在家写写画画。
今天比较特别的事情是封向涓来访。
前几天他还是她丈夫的禁脔,这几天他却是她哥哥的情人。
封向涓细眉大眼,即使不施脂粉也依旧清丽动人。她也没有戴任何珠宝,衣着宽松舒适,甚至还穿了一双绣着HELLO KITTY的帆布鞋。
她来访的时候白默正在阳光下看书。
“狐狸精!”向涓精致的眉眼看着白默,手指指向他鼻尖。
白默叹气,放下书。这大小姐,早已被宠坏。可看到她的打扮依旧好笑,二十好几的人了,前一天能打扮得像绝代妖姬,这一天怎么穿得像个孩子?
“请问你找狐狸精有什么事情?”
向涓笑得极贼,“狐狸精先生,我哥的能力怎么样?”
白默翻翻书,不是很热衷的回答,“能力很强啊,不然怎么是封家的家主。”
“不是,不是。”向涓靠上来,腻在白默身边,“我是说性能力。”
白默神色不变,手中翻书的动作却停滞了。
“我哥他很迷人的,以前好多女人迷他迷得要死呢!他这个人也有好多女人的,光我知道的就有好几个……我哥他学过武术,持久力一定也不差啊……小默默啊,你有没有欲仙欲死?”
白默差点把舌头咬下来,封家能有封晴云这样强悍俊逸的人,怎么还能有向涓这样非怪胎?
“封大小姐,这不关你的事吧?”
向涓委屈的靠近他,大眼睛忽闪忽闪,一边还偷偷的瞄向白默领口,看看有没有可以的红痕。“那是我大哥啊,你是我亲爱的小默默啊,我不关心你们关心谁啊?如果我大哥在床上幸福了,才能浑身舒畅充满活力干劲才能更快的夺回封家啊……”
白默开始头痛。
“我和你大哥并没有上床。”白默决定不告诉她事实。
“啊……啊?”向涓瞪大眼,原本就大的眼睛此刻差点要跳出来,下一刻,她几乎哭出来,“完了,我大哥他不举了,小默默你的幸福没有了……千万不要因为欲求不满到劈腿啊……我大哥他会发飚杀了你的……”
“你闹够没有?”
向涓立刻正襟危坐,“闹够了。小默默你红杏出墙我会替你保守秘密的。”
白默的头更疼了。
他真痛恨自己第一见向涓还觉得这个女人不简单。
这个女人根本就是个笨蛋!
不过向涓能掌握封家相当一部分的势力,说明她还是个表里不一的笨蛋!
她在白默身边磨蹭了许久,絮絮叨叨。
“你到底想说什么?”白默被他念的几乎想睡觉。
“我想……让小默默起名字。”向涓像是鼓足了勇气才回答。
“什么名字?”
向涓低下头,“小孩的名字。”
“小孩的名字让小孩父母去取。”
“默默你是学文学的嘛,起名字一定好听又有意义啊,拜托你了……”
白默看着一脸哀求的向涓。
“谁的孩子?”
向涓的手抖了一下,轻轻的抚在自己小腹上,“我的小孩。”
白默愣住了,向涓是轩亦的妻子,那这个孩子……
“是尹轩亦的。”向涓看着自己的小腹,眼神温柔如水。
“封晴云他……”
“别告诉哥哥!”向涓抬头,“哥哥他一定不会让我要这个孩子的,轩亦也不会要这个孩子的……但是……他是我的小孩,我一定要保护他……”
白默的目光穿过她,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母亲。
父亲曾经怜爱的抚摩着他的银发,说母亲的故事。
她虽然娇小玲珑,可是居然能够对着白家所有的长辈说,这是我的孩子,无论他的父亲是谁,我都要保护他!
那样一个纤细的女子,她比向涓更加温柔更加软弱,是鼓足了多少勇气才能面对能左右自己和孩子命运的长辈?
“好,我不告诉他。”白默温柔的拍拍她肩膀,同样的一个纤细的女子。怪不得穿得这么疏松安全。
“那给小孩起名字吧……让我起的话只会叫他宝宝……”
“好,那我想想……”白默支颌,“要姓封吗?”
“默默要是不介意姓白也可以……”
封晴云会把我吃了!白默瞥她,想了想,“就叫封平,好不好?”
“封平?”向涓蹙着眉,“好普通的名字啊,我以为默默你会用很难的字,我连字典都带来了哦。”
“是啊,只希望他的一生能平平安安,风平浪静。不要像他的爸爸一样充满仇恨,不要像他的舅舅一样背负着责任,也不要像他的妈妈一样需要提心吊胆的保护自己的孩子。”
浴室的门被急促的敲响,封晴云的脸上立刻收去了笑容。
秦风的声音响起,带着难以名状的紧急,他快速说,“少爷,尹轩亦要见你,还有……大小姐今天早晨失踪了。”
白默一下子就放了手,封晴云冷着脸,眉微微皱着,双手撑着池边,一用力,从池子里跃出,带起“哗啦”一片的水声。
“封晴云?!”白默抬头看他越来越冷峻的脸,声音平静,手却逐渐握紧。
封晴云拿大浴巾擦干身体,利落的穿上衣服,扬手把湿漉漉的长发随便的擦几下,抓起一条黑色丝带绑上。在这过程中,他的唇一直抿成一条直线。
白默扬头看着他,封晴云的眼睛渐渐带上暴戾不驯,他转身的一刻,白默忽然从地上站起来,一把抓住他。
“我和你一起去见他。”
并不是许久未见,轩亦的变化却很大。他站在满是保镖的大厅里,完全无视那些敌视的目光和上好子弹的枪。
白默微微瞪大眼。
轩亦显然很憔悴,脸都瘦了一圈,但让他心惊的是,一道可见骨的疤痕横贯轩亦左脸,从刀锋走向看,险些伤了他的眼睛。即使这样,轩亦俊秀的五官也并没有被破坏,反而更多了些野性的阳刚。
白默和封晴云到的时候,轩亦正在抽烟。和记忆中的一样,他把自己埋在一片淡淡的青色烟雾后面,漂亮的眼睛围绕着说不尽的寂寥。
“白默,好久不见。”他对白默打招呼,“很惊讶吧?我的脸,封晴云伤的。”
白默侧开了头。
轩亦淡淡叹了口气,轻得几乎听不到,他微微低头,“我很想你。”
白默轻轻的笑出声,“轩亦,离开你我很高兴。”
轩亦脸色未变,呼吸却并不如刚才顺畅。他漆黑的眼望不见底,眼睛中的神采,却渐渐黯淡了。
封晴云站到了他对面,阴冷暴戾。他冷冷的扬眉,平日的俊逸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轩亦笑了笑,挺直了腰,周身的寂寥似乎更了些。
“向涓现在就在我那里。”轩亦说,“现在是谈判时间。”
“垮啦”!大厅内所有的枪都对准轩亦。
轩亦冷冷的,一动不动,封晴云却抬手,所有的枪又都收起。
“我把封家都给你,你放了向涓。”封晴云声音低低的,白默抬手抚上他的肩膀,他感激似的回头看一眼,点点头。
“不。我不要封家。”轩亦摇摇头,目光越过封晴云看着他背后的白默,“能换向涓的,只有白默。把白默交给我,我立刻退出封家的地盘。再也不踏入这个国家一步!”
封晴云站得笔直,他后退一步,紧紧握住白默的手。
“我拒绝。”封晴云坚定的说。
“白默不是任何人的所有物,他是他自己。”封晴云优雅如大提琴的音色缓缓响起,“即使向涓对我重要,我也不能用自己并不拥有的去交换。”
白默低眼,目光触及手腕的皇冠手镯和中指上的翅膀戒指。
像镣铐一样的皇冠手镯,只绑住了肢体。这便是轩亦的爱。
而封晴云,他更聪明,也更隐忍,他的爱,像那镂空的翅膀一样,即使戒指有一天摘下,时间也会留下痕迹,刻入骨。
轩亦自嘲似的笑一下,格外悲伤。
“我被称为‘黑色轩亦’自然是因为手段残忍,而我作为‘黑鸦’声名鹊起自然也是因为杀人不眨眼。封晴云,你应该知道我在谈判时候惯用的手段,说起来,这还是你教我的。”轩亦淡淡的说,封晴云一下子皱眉。
“黑色轩亦”在谈判的时候最喜欢威胁,他用的方法,是把对方最亲密的人绑架,然后慢慢肢解,或许是耳朵,或许是手掌,伴着谈判进度依送进来,看着对方逐渐崩溃。如果最后他心情好,或许能留个全尸。如果不,最后被送来的会是一堆残破的肢体,甚至,有时候紧紧是一具被烧成焦炭的残尸。
“先从眼睛开始,好不好?”轩亦抚摩着自己的眼睛,“你想废了我的眼睛,那么就先从向涓的眼睛开始。”
他来之前已经做了详细的部署,身上更是有联络器,外面自然有手下去执行。
“轩亦!”白默大喊出声,“向涓是你妻子!”
“妻子?”轩亦勾勾唇角,“应该是一个棋子。我告诉她,如果不跟我结婚,就把她亲爱的哥哥的尸体做成标本,赤裸着丢到大街上。”
白默甩开封晴云的手上前,却被他从背后紧紧的抱住了腰。“她有了你的孩子!”
闻言,封晴云和轩亦都是一惊,不可思议的看着白默。
“是,她亲口告诉我有了身孕。”白默缓缓的说,“她要我给孩子取名,她知道你们都不会同意她把孩子生下来,可是还是想保护自己的孩子。”
封晴云目光如矩,轩亦却嘲弄的笑了。
“一中奖,还真是够幸运。”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可惜,那又怎么样?我是个私生子,没什么必要留下后代了。”
“尹轩亦!”白默大喊,嗓音几乎嘶哑,“你说什么!”
“封晴云曾经骂我是婊子,因为我为了爬得更高拿自己的身体做生意,他说的对。我是婊子的儿子,天生就是个婊子。我是李家家长的私生子,还是个妓女的儿子,受人白眼。唯一对我好的只有萝燕,只有她对我好。然后呢?她和封晴云订婚,被他害死。”轩亦平静的叙述,偶尔看一眼封晴云,“所以,我原本想杀了他,没想到失败了。那么现在我杀了他妹妹,也算是为萝燕报仇了。”
“我不管以前怎么样,现在向涓有了你的骨肉!你是那孩子的爸爸!”
轩亦微微侧头,他的侧面精致得惊人,“那又怎么样?我只爱过两个人,一个是萝燕,一个是你,白默。但是都被封晴云抢走了,难道我不该报仇吗?”
他忽然笑得畅快,“封晴云,你知道萝燕死的时候有身孕吗?”
封晴云一直阴着脸听着,此时才变了脸色。
“你不知道吧?”轩亦笑得愈加灿烂,也愈加悲哀,“那孩子是你的,多么惊人的相似啊……说了这么多,也差不多到了。”
秦风拿着一个小金属盒子走进来,手微微颤抖。
“少爷,有人送来这个……”他努力控制自己脸上的肌肉,可是唇角边还是有难以抑制的颤抖。
封晴云平静的打开了小金属盒子,里面是一对血淋淋的眼球。
“感觉怎么样?”
白默向后踉跄一步,封晴云却并没有去扶他,而是站得笔直。他湿淋淋的长发披在背后,整个脸上蒙上一层黑郁,阴冷得让人从心里打颤,周身充满让人窒息的压力。
“尹轩亦,你既然敢做,就记得一定会付出代价!”
“我记得。”轩亦盯着那对血淋淋的恐怖眼球,说。他看一眼苍白如纸的白默,轻轻做了个口型。然后潇洒的转身离去。
白默浑身冰冷。
对不起,我爱你。
轩亦无声的告诉他。
他仿佛突然通电的玩偶一般跳起来,不,那个巧笑倩兮,顽皮任性的女孩……还有那个尚未出生不知男女的封平!
“轩亦!你等等,你放了向涓……我跟你……”走……
他最后一个字并未说出,颈后一阵剧痛。眼前一黑,身体便无力的软倒。
封晴云带着悲伤的表情接住他。
“白默……别离开我……”
封晴云站在客厅里,他束手无策。
虽然所有的人马都派出去寻找向涓的下落,但轩亦有的不仅仅是精明和狠毒,他还是李家的私生子,也是唯一的继承人,虽然无法和封家相比,但也是不容小觑的力量。
他隐隐的希望轩亦能有一丝恻隐,但每隔半个小时送来的金属小盒彻底打破了所有的希望。
一根手指,半只手掌,一对耳朵,耳朵上还有向涓喜欢的钻石耳环……
封晴云紧紧咬着唇,一丝刺目的鲜血流下……
一只手臂,半截小腿……
封晴云一动不动的站着。
三个小时,最后送来的是烧成焦炭的残尸。
他冲着满地的残肢断臂屈下膝盖,跪下去。
手心被指甲刺破,血蜿蜒的流到了手背上。
黑白故事 正文 结尾
1263 7-7-19 13:59
白默张开眼睛,后颈只有微微的刺痛。
封晴云做了什么?
轩亦做了什么?
那么,向涓又如何?
封澜推开门,见他醒来,微微的颔首。眼睛红肿,明显有哭过的痕迹,安静的一句话也不说。
白默从床上坐起,嘴唇抿的死紧。
“封晴云在哪里?”
封澜站在门边,看了他一下,很快移开视线。
“还在大厅里。”
白默站起来,脸色阴冷。他一直优雅从容,即使生气也依然表情淡淡的,所以此刻看起来格外有压力。
封晴云跪在大厅里,低着头,长发已经干了,凌乱的披着,面对一口金属棺材。
白默感觉“嗡”的一下,那里面……是向涓?
前几天还精灵古怪的向涓?
他越过静默的封晴云,快步走到跟前,就要去掀那口棺材。
“别!”封晴云扬手按住他,摇摇头,“白默,别看!”我怕你受不了。
白默回手打开他。
他屏住呼吸,打开棺材。
封向涓,还有她没有出世的孩子……
现在只是一堆分辨不清的残尸……
白默转身,一脚踹到封晴云小腹上,后者踉跄的后退两步,弯下腰。
五脏六腑仿佛撕裂般的绞痛……封晴云疼得变了脸色,但他还是挣扎着抬起头,回白默一个安抚的笑容。
“你们……下去!”封晴云靠在墙上,微微喘息,扬手制止秦风等一干手下。话还没有说完,白默的一个耳光就打下来。
封晴云侧着脸,露出不敢相信的表情,他曲起指关节,擦去嘴角的血,“无论发生什么,也别进来。”
秦风看着神色越来越阴沉的白默,担忧的叹口气,还是带着一干手下退出。
白默的眼睛依然清澈纯粹,可是在清澈的背后已经渐渐凝聚了杀气。
“为什么阻止我救她?”
封晴云张张嘴,却发现自己什么也说不出。
“为什么!”白默揪住封晴云衣襟,一双漂亮的浅色双眸隐隐带着血色。
封晴云难过的咳了几声,突然的窒息让他有些无法适应,他握住白默禁锢着自己的手指,轻轻的说,“因为,你更重要……”
腰间一空,封晴云挑高狭长的双眼,吃惊的看着他。
沙漠之鹰,白默从他的腰间抽出沙漠之鹰,这是他惯用的枪,惯放的地方。
大口径的枪口对准他的额头。
一瞬间,封晴云仿佛觉得时光倒流,又回到了云庄。
那时候,白默同样用沙漠之鹰,对准他的额头。
封晴云静静的看着他,妖异优雅的狭长双眼看不出悲喜,他只是安静的看着,迷恋一般的要把所有收入眼,纳入心。
然后,他闭眼。微微扬起头,迎上白默的枪口。
“哐啷”,白默丢下枪。哭泣着跪到地上,紧紧的拥抱封晴云伤痕累累的身体。
我以为我很痛,却忽略了其实真正痛的人是你。
然后,他们疯狂做爱。
仿佛野兽一般的互相撕咬,褪去对方的衣物,用牙齿代替温柔的吻,用强烈的爱抚代替一切前戏。
让身体和心一样痛……
封晴云咬着牙,承受白默一点点的插入。他扬起白皙的颈项,犹如濒死的天鹅,带着绝望的美感。
他是黑暗中的帝王,此时却被侵犯,被插入,被蹂躏。
意识在炙热狂狷的情欲中随波逐流,柔软的内壁被灼热的凶器一寸寸撑开,他咬着牙,发出细碎的呻吟,然后一又一的在痛和快感中到达巅峰。窄而有力的腰一阵阵痉挛颤抖。
封晴云,要痛,就让我们一起痛!
一场性事下来,封晴云体力几乎透支。他脸色苍白,配上凌乱的长发,更显得虚弱。流畅有力的身体上残留着青紫的齿痕,小腹胸口有着大块的殴打留下的乌青。股间和修长的大腿上沾着红白交加的浊液,被风一吹,留下干枯的痕迹。
他静静的张开狭长的眼睛,悲哀仿佛要从躯体中把灵魂溢出,退去了满身的毒,即使是封晴云,也不过是蜕皮的蛇,脆弱,但依然撩拨人心。
白默跪在他身边,缓慢的俯下身,小心的把他纳入怀抱。
封澜被秦风叫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面。
他们如同末日一般绝望的相拥,相反的两极,却意外的契合。
一个伤痕累累,一个泪痕斑驳。
他们在棺材边唇齿缠绵,乌黑的长发和灿烂的银发纠缠,唯美动人。
向涓的葬礼三天后举行,同时封晴云重新入主封家,进行了一大换血,收回了所有力量,隐隐有愈加扬戾的趋势。所以,向涓的葬礼,大佬们来的很多,甚至官方都派专人送来唁电。利益相关,大家都想来巴结这位素来狠毒阴险的封家家主。
灵堂里,他穿着一身月白色对襟上衣,绣着暗纹的素白菊,胸前一对紫色盘扣,长发用白丝带编在背后,素雅而悲伤。
白默站在他旁边,一身黑色。
葬礼上,封晴云面对下葬的棺材,当着所有人发誓。
“向涓,我一定为你报仇!”
向涓的墓地选在一个静谧的地方,白默站在墓碑前,看着冰冷石头上镶的那张小小照片。
上面,细眉大眼的女孩子放肆的笑。
风平浪静,她的墓志铭只有四个字。
一块墓碑,埋葬了两条生命。
白默蹲下,把一束白菊放在墓碑前,轻轻的微笑着。
“封平啊……虽然不知道你是男孩是女孩……但是一定要在下面保护好妈妈啊……你的妈妈是个坚强勇敢的人呢!她是个好妈妈。”白默说着,眼泪不受控制的落下。
“如果真有下辈子,向涓,还有封平,你们一定要过平平安安,风平浪静的生活……”
一入江湖岁月催。
封晴云重新入主封家的同时,轩亦回归李家,执掌李门。
李门主要走私毒品的生意,和封家井水不犯河水。但今时不同往日,现在两派已经是剑拔弩张。数交锋,封家隐隐占了上风。
与李门比起来,封家占有势。封家经营军火,又是政府暗中交易的代言。而封晴云主持封家多年,在道上也是有名的人物,手下支配多。而轩亦初掌李门,自然受各方面的钳制,而道上人最重义。他为报仇亲手用残忍手法杀死妻儿,而封晴云为同胞妹妹报仇,在人心上便又占了一层优势。
外人不知道的是,有一只来自于温哥华大名鼎鼎的WERSEN家的佣兵暗中帮助着封晴云。
对比之下,连自己妻儿都能如此残忍杀死的人,李门,如何不寒心?
失去了向涓的封晴云又恢复了往日的优雅妖异,只是他笑得越灿烂,他的手段越狠毒阴险。
相比他,白默一天天消瘦下去。他的下巴更尖了,整个脸上只看见浅香槟色的大眼睛,幽幽的,像绝美的幽灵。
“白默,”封晴云皱着眉,只有面对白默,他才能露出真实的情绪,“你多吃点行不行?”
白默托着腮,看着面前盘子里的饭菜,露出可怜兮兮的神态,看起来有一丝孩子气的天真。
“我吃不下。”他露出小狗哀求主人一样的神色。
封晴云立刻缴械投降。无奈的笑了笑,他坐到白默旁边,“再吃一点?封澜现在不在国内,你要是生病了,可找不到贴心的医生。”
白默挑眼看他,无比郁闷的又吃下几口饭,封晴云的汤又递到嘴边。
他喝几口汤,感觉,真的是没有胃口啊……
封晴云再皱眉,白默这样已经将近半个月了。一会儿就联系封澜,让他回来。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封晴云想起昨天给封澜打电话,问起白默身体状况,他说的话。
酒足饭饱的白默舒服的靠着封晴云的肩,犹豫了一下,“没有,挺好的。”
不能告诉他最近一直头痛,不然他又要分心了。
“那就好。”封晴云帮他顺顺头发,白默的头发长度几乎及肩了,然后看看表,“我今天事情多,不要等我了。”
白默点点头。他回来,只是为了让自己多吃点东西,每等自己吃完饭后,就会急匆匆的赶回去。
每他回来得都晚,但每回来后,都会小心翼翼不发出声音的洗澡,然后温柔的睡在自己身边,相拥入梦。
封晴云对他的好,他不是不知道。
“乖,听话。”封晴云俯身,在他银发上轻轻一吻,挑眉微笑,“白默,为什么你的头发眼睛异于常人?可是,真的好美。”
白默愣了一下。
白默坐在书房看书。银色的流海遮住了眉眼,看起来格外的斯文。
他坐直了,叹息似的伸个懒腰,轻轻放下手中的《罗摩衍那》。忽然想起了一首诗。
“Power said to the world You are mine
The world kept it prisoner on her throne
Love said to the world I am thine
The world gave it the freedom of her house”
看着墙壁上的那个相框,细眉大眼的女孩子笑容灿烂,白默轻轻的说,“向涓, What is more important ,power or love?”
他疲惫的倒向椅背,银色的头发在背后形成柔和的阴影。浅金色流光浮动的眸子注视着窗外的阳光,浮现出淡淡的漠然和忧伤。
在这个尘世喧嚣的十丈软红中,他偏偏是那个除去铅华的异类,只安静的待在一,便幽雅如莲,纯粹自由。
白默坐了许久,苍白修长的手指放在书面上,指甲白得泛青。他扬手,指尖撩起发尾,看着一小片银色在下午温暖的阳光下光耀透明,浮现出一个虚弱的微笑。
“为什么我的头发和眼睛异于常人?”
白默笑的灿烂,眼睛却微微下垂,似乎要哭出来一般。“我来给你讲个故事。”
“从前,有一对兄妹,一母同胞的兄妹,他们相爱,并且,那个妹妹怀孕了。而哥哥有自己的妻子,儿子。”
他对着逐渐变冷的空气言语。
“他们的家族是很有权势的家族,所有的长辈都痛骂他们乱伦败坏门风,甚至有了孽种,哥哥虽然能干也难以承受这种压力,而他也知,他们血缘太近,妹妹即使不会流产生下的孩子也会是个怪胎,所以他要她打掉这个孩子。妹妹拒绝了,他们之间开始第一争吵。”
“哥哥迫于压力接受了长辈派给的人物,虽然他可以拒绝,而且他明知这是为了调开他,但他还是接受了。他却了很远的地方,只剩下妹妹一个人面对压力。”
“长辈们要求她打掉孩子,然后离开自己的兄长。妹妹这时怀孕已经七个月了,她保护着自己的孩子,面对所有长辈,面对她的嫂子,她坚决不肯,只是一遍遍的重复,‘我要保护我的小孩。’”
“长辈们动怒,要强制动手。结果导致妹妹大出血,孩子也早产了。”
“哥哥回来了,是因为接到妹妹死的消息,回来,只参加了妹妹的葬礼。他追悔莫及,发疯似的想念死了的妹妹。他用尽一切手段给最爱的妹妹报仇,发狂的报复了所有的长辈,死的死,伤的伤。他是个有能力的人,终于那个庞大的家族开始妥协,他们投降,礼物是一个男婴,和妹妹长得一模一样瘦小的婴孩。一个有着银色头发,浅色眸子的男婴。”
白默对着阳光伸出手,苍白的肌肤在阳光下似乎要透明一般,透着轻微的血色,掌心有一缕撕扯下来的银发,“这个孩子是妹妹早产剩下的孽种,他天生基因异常,所以才异于常人!”
“所以,不要说它们好美,这是乱伦轼母的罪证!”
所以在年幼的时候,他才会做各种检查,身上贴着好多电线。
所以温柔的大哥可怜他,对他好。二哥恨他,恨不能杀了他。
所以父亲冷落大哥二哥的母亲,从此只疼他一个。
…………………………………………
白默低吟一声,从椅子上摔下。一阵剧烈的头痛刺穿了他,他蜷缩在地板上,在剧烈的锥心刺骨的疼痛中,失去了意识。
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西斜了,白默从地板上爬起来,抚平衣服上的褶皱。看起来并没有人发现他。
他单手支颌,看着血红的夕阳,微微皱眉。头痛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
大概是太累了?白默吐吐舌头。
晚饭的时候,白默依然对着一桌子菜努力下咽。
手机铃声响起,他接通,听了几分钟,说,“立刻。”
走进卧室,找出外出的衣服穿上,夜风有点凉,他又披上一件米色羊绒大衣,更衬托出修长的身材。
款步走出别墅,等了片刻,有一辆加长的黑色宾士呼啸而来,打开门,里面两个男子正在等着。
一个是有着琥珀色眼睛的混血儿,气质高贵,眼神嚣张。另一个是纯种的亚洲人,轮廓柔和,但身材修长,虽然在笑,看起来却极为的精明。
“嗨,LIN。”白默上车,和混血儿打招呼,后者正是LINSENWERSEN。WERSEN家族的小恶魔,也是WERSEN家族佣兵的领导者。
“你怎么瘦得这么厉害?”LIN挑挑眼睛,然后拉过身边的人,献宝一般的介绍,“这是方言泉。嘿嘿!”
白默微笑着伸出手,“久仰大名,如雷贯耳。”
方言泉和他握手,笑容极其绅士。“默少,你好。”
“LIN常和我提你。”虽然他总是说老婆老婆的。但白默觉得自己还是不说比较好。
“他肯定的。”方言泉不着痕迹的瞪LIN一眼,“不打搅了,你们谈正事。”
白默伸手入怀,拿出一张已经签好字的支票,递给LIN,后者看着上面的数字,疑惑的开口,“你什么时候这么有钱了?你不是只买卖艺术品吗?刚开始听你说要雇佣佣兵,我还吓了一跳呢。”
“我在一年前收购了白远集团的部分股票。”白默的回答。
身边一直安静的听他们说话的方言泉忽然插嘴,“你还收购了香港很多家公司的股票,赚了一笔后投资房地产,名下有一家房地产公司。”
“哦?方少的情报果然非同凡响。”白默露出淡淡的笑,“我名下有两家房地产公司。”还有一些俱乐部。
LIN乍舌,“果然今非昔比,有钱了。”
白默没有答话。
车内一片静寂。片刻之后,LIN才开口。
“你要我协助封晴云,我已经办好了。”他顿了一下,似乎有点犹豫,“你真的要去?”
“是。”白默回答,“我已经上了船,就断没有半路跳水的道理。”
LIN似乎还想说什么,旁边的方言泉坚定的摇摇头。LIN皱眉,然后保持沉默。
方言泉对着白默,“今天下午四点三十分,封晴云抓到尹轩亦。”
车子似乎也到了目的地,戛然而止。
白默对这他们两个点点头,“多谢。”
他打开车门,看着眼前的建筑物,感慨良多。
三层的别墅,顶楼有铺满阳光的露台。园里,蔓延的鸢尾夜来香吐露着芬芳。
一切都没变,只有一池子的睡莲,只剩下惨败的枯叶。
他缓缓向别墅走去,背后传来LIN的声音,“白默,保重。”
夜里,白默又一被噩梦惊醒。已经连续几天彻夜未眠,除了不时的头痛,就是噩梦连连。对着镜子,看眼睛下两个黑眼圈,苍白病态的肌肤,像只徘徊在午夜里的魂,找不到归路。
他苦笑,索性披上外衣,来到二楼走廊上,原本打算去走廊尽头的天台看星星,可是经过一间门并没有关紧的屋子外面,他停了一下。
二楼他并不熟悉,因为这里是白王理帝瞑事务的地方。透过灯光,鬼使神差的,他轻轻推开门,看见屋子里面的全景。
白默顿时定在了当场,头嗡嗡响,仿佛被一个惊雷霹到了痛。
满屋子,全是大哥的照片,墙上,桌子上,全是大哥的照片。
大哥上中学的照片,大学的照片,开车的看书的开会的参加宴会的,各种角度各种姿势,有些是拍摄的,有些很明显看出来是偷拍的。
甚至还有大哥半裸着睡在床上,纠缠着杯子的偷拍。
白默更为震惊的,是白王背对着他坐在地板上,手中拿着大哥的一张照片,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并没有发现白默的到来。
白王缓缓低头,吻上了手中的照片,声音中也有微微的哽咽。
“白默最近很不好……,你是不是也很担心呢?我派人查到许多,但还是不知道发生的那些事为什么让白默这么消沉难过……我很疼他,很宠他……真的,我没骗你……你交待的话我一直在做,我很疼他。”
白王的眼泪一滴一滴滴到了照片上面,那个微笑的面孔微微扭曲。
“白夜,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本来要杀白默,结果却害死了替他挡子弹的你!”
白默一晃,往后退了一步。
他脸色愈加苍白,轻轻的带上门,赤着脚,轻轻离开。
十五岁,前来接自己放学的大哥被狙击手射杀。他一直以为那是一场谋杀,没有想到,真正该死的人其实是他白默。
大哥,是为了救他……
白默低下头,咬住了自己的手指,只为止住到口的呜咽。
十五岁,他失去了大哥。从此开始称呼自己二哥为“哥”。
哥,尽全力的疼他宠他爱他,他懵懂的以为,他还拥有所有人的宠爱。
原来是这样……
白默一个踉跄,跌倒在地。
他摇晃着爬起来,走两步,再跌倒。
他再爬起来,扶着墙,摇摇晃晃的回到自己房间。
一夜无眠。
第二天白默起床,神色憔悴。
苏修恰好来访,看见他一副鬼样子,眉皱得可以夹死苍蝇。
白默却对他笑得畅快优雅,仿佛恢复了之前的脾气禀性,“苏修,我想通了。如果追求不到,那么就要接受,不要强迫自己。”
苏修没有弄明白他说的到底是什么,不过听到“我想通了”四个字,先松口气。
“想通了就好,想通了就好。”
午饭的时候,白王回来了。带回白默最喜欢的牛肉羹。看着白默坐在桌边努力进食,笑得满足,抚摩他的银发。满脸的宠溺,仿佛对待自己最珍爱的宝物。一个劲的给他夹菜,看着他多吃一口,比什么都高兴。
道上都知道白王爱弟成狂,有这样的哥,还要管他为什么去爱吗?
你还强求什么?白默对自己说。
他每天看书,向从前一样。
“That I exist is a perpetual surprise which is life”白默看着书,轻轻的念出。
“什么意思?”白王无比郁闷,他懂英语,但是不懂怎么把英文诗翻译成中文诗。
“我的存在,对我是一个永久的神奇,这就是生活。”白默嗓音柔软,轻轻的回答。
白王决定从此无视文学,尤其是泰戈尔。
“哥,我要出去旅行。”白默修养一阵,提出要求。
白王心疼到牙疼,最后忍着牙疼答应了他。
但是,谁也没有想到,白默离开的第二天,就和帝瞑,和白家,失去了联系。他仿佛刻意的消失了,谁也找不到他。白王找遍了所有的地方,都找不到他的踪影。
那个幽雅如莲的男子,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杳无踪影。
他仿佛一个传奇,只存在了一霎,不知是梦,尚未醒来 ,便已消失。
尾声
封晴云站在向涓的墓碑前,放下一束白菊。
白默失踪了整整一年了,白王甚至联系过自己,都没有找到他。
恐怕……是伤心伤透了吧……
他想念白默,疯了一样想念他。可是,他又执拗的不去寻找他。却每每醒来,都以为他就安睡在自己身边。曾经在梦里抱着他,说我梦见你不见了,太好了只是个梦,只是个梦。梦里面,他露出淡淡的笑容,说,原来封少也做梦啊,还是这么白痴的梦。
醒来,疼得刻骨铭心。r
原来,思念一个人,是这么的苦。
秦风跑来,拿着手机。
封晴云瞥他一眼,虽然没有说话,却足以震得秦风说不出话。
他讷讷着,不知如何开口,想了一下,才说,“少爷,找您的电话……”
“是谁?”
“寻岚……”见封晴云眉心一皱,显然没有想起是谁,秦风又补充,“默少……身边的情人,黑发蓝眼的那个。”
封晴云不解,接过电话,刚“喂”了一声,就听见寻岚急切的声音。
“封晴云吗?我在云庄的大门口,你快过来,白默在我这里……他……快不行了!”
封晴云火速赶回云庄,刚进大厅,就看见寻岚单薄的身影。
“白默呢?他怎么了?”他冲上去,完全消失了翩翩优雅贵公子形象。
“我不知道……”
“白默呢!”
封澜探出头,“晴云,你别凶他,白默在卧室。”
“他怎么了?什么叫不行了?”
封澜皱眉,“我也不清楚。”
封晴云看到白默的时候,潸然泪下。
时时刻刻心心念念的宝贝就在面前,他却连碰触一下都不敢。
白默骨瘦如柴,下巴尖尖的,紧闭着眼睛,单薄的眼皮下,银色的睫毛投下柔和的阴影。头发剪得极碎,贴在脸周围,柔和而灵气。但他整个人躺在那里,淡薄得仿佛下一刻就要消失。
封晴云伸手触他鼻息,感觉到游丝般的气流,才微微放心。
他瘦了,流浪了许久,终于想起回来了吗?
封晴云看到他枯瘦的手腕上,还戴着皇冠镯子,纤细的手指上,还戴着翅膀戒指。
白默……
封晴云执起他的手,把积攒了一年的吻奉上。
白默张开单薄的眼皮,浅香槟色的眸子充满柔和的笑意,他声音低哑柔软,“晴云,我想你了。所以我回来了……”
还有,我想死在你身边!e
封晴云一遍一遍的吻着他,“你回来了你回来了你回来了……”
他的泪,滴在他苍白无色的肌肤上,带起几分热度。
“越鸟朝南枝,胡马依北风。晴云,我也想家了,所以……你带我回香港,好不好?”
白默精神极差,醒了一个小时又睡了。
封晴云看着他的睡颜,一时间分不出他是在睡还是昏迷了。
“怎么回事?”封晴云问封澜。
封澜皱着眉,“很不好,身体出了大问题,我现在无法判断,他需要全面检查。”
封晴云低头想了想,“我带他回香港。”e
“也好。”封澜回答,“香港有白默专署的医生,对他情况比较了解。医疗设施也更好一点。”
白王一年没见白默,万万没有想到,他是被担架抬回香港。
一路上,封晴云一直握着白默的手,虽然不说话,但其中的柔情蜜意,款款爱恋,是个人都看的出。
白王忽然就释然了,这样一个男人,如果爱上,那么便是一辈子,有什么不可以?
封澜和徐医生带来的并不是好消息。
“默少大脑中一根血管畸形,比正常血管细了一些。虽然小时候没有关系,但随着年龄增长会对大脑有很严重伤害,尤其是情绪激烈的时候,会导致供血不足,才会决裂头痛。所以他一直克制自己的情绪。但是从这份检测来看,血管供血不足已经导致了大脑的损伤。”
“那怎么治疗呢?”封晴云问。
一边的封澜开口,“晴云,根本无法治疗。”
白王和封晴云一下子都愣了。
“血管已经堵塞了。而默少的情况,”徐医生看一眼白王,“他是近亲生子,基因先天就带有缺陷,染色体原本就有异常,所以眼睛和发色才会异于常人。所以他的器官耗损速度比常人要快。默少已经不仅仅是大脑血管畸形的问题了,他的器官也在逐渐衰竭。这,根本就无法医治,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封晴云震在当场,半天才反应过来。他想说话,却觉得头木木的,所有情绪在大脑中飞逝,模模糊糊想起了什么,却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想起。
“我们给他换器官,什么器官都行!”白王一把上前揪住徐医生衣服,“找不到合适的我就去抓人,我有钱,一定一定要救他,白默,白默怎么能死!白默他不能死!”
徐医生被他揪得一时有些说不出话,喘息了一下,沉重的摇头。一边的苏修比较冷静,上前掰开白王的手,沉了一下,才问,“真的不行了吗?”
徐医生只能沉重的摇头,“默少是我从下看大的,他的身体也只有我最清楚。他小的时候一直接受检查,身体虽然查不出大毛病,但知道他基因异常。这发病,恐怕也是不可避免的。”他顿一下,“白王你也别太伤心了。默少这么安静的人,你让他无牵无挂的走吧。”
无牵无挂。
封晴云站在医院的天台上,遥望香港璀璨的夜景,无牵无挂,他无牵无挂的走了,要我怎么办?
这个世界上,有些人,无法强求。
他们徘徊于万千红尘之外,一入情爱,便是劫。
封晴云回到白默病房的时候,他已经醒了。
白默憔悴,肤色病态苍白,白的隐约有些发青了。银发也有些黯淡,但一双浅色的眼睛,还是清澈精亮。
“好好养着吧,没什么事。”封晴云走过去,习惯的在他唇上一吻,轻轻的蹭过,然后帮他把靠着的枕头扶平,掖好被角。
白默微笑着看着他,一切配合。笑容淡淡的,冷冷的,带着平静安宁的意味,幽雅如莲,让人心安。
他的手放在一边,手背插着输液的针头,一小片肌肤有些青紫。手指苍白,纤细的腕子上还带着闪耀着柔和光芒的皇冠手镯。
封晴云抿了抿嘴,拿过旁边的一个苹果。犹豫一下,还是抓起了水果刀,别扭的用他那双总是握枪的手削苹果。
白默扬手,给他看中指上的戒指。
“晴云,我真的很想你。”
封晴云放下惨不忍睹的苹果,开心的执起他的手,放在唇边轻轻摩挲,“我知道,我也很想你。”不然,以白默别扭又反复无常的性格怎么肯回来?
“我去了南美洲,看了印加黄金国的古迹,还看了岩居人的遗迹。后来转道去加拿大,去温哥华,那里有LIN在。然后去欧洲,去维尼斯,去伦敦,最后回了巴黎。”白默笑着,仿佛沉浸在过去的旅行中,“我在巴黎的时候一直是寻岚照顾我。”
封晴云点头,甚至不想去问他,然后呢?
然后,白默的病实在拖不下去,寻岚不知道怎么联系白王,硬是把他带到了封晴云这里。
“好,等你养好身体,我们一起出去旅行。”封晴云摸摸他的头,安慰。
白默笑容加,浅色的眸子中徘徊着落寞,“不用瞒我,晴云。我全知道。我在加拿大的时候,做过一身体检查。我知道,我的日子不多了。”
“所以,”白默依旧笑得淡然,“我很想你,我要死在你身边……”他剩下的话没有说完,便被封晴云的拥抱打断。
封晴云抱住他,紧得像是要揉到骨子里,刻在心里。
那之后的日子白默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他每天只能清醒几个小时,剩下的时候总是陷入浅浅的昏迷中。
他瘦得惊人,一张脸上只剩下大大的眼睛,像一个优美空洞的魂。气质却一如既往的幽雅动人,宁静纯粹。
无论白默昏迷还是清醒,封晴云总在他身边。
他渴,他给他倒水,杯子上面体贴的插上吸管。
他饿,他亲自下厨,在墨绿对襟收腰的外衣外面绑上围裙,熬了细细粥,一勺勺的,吹凉了,喂他喝下去。
白默醒来,封晴云就陪他说话。白默的视力渐渐消退,封晴云就把他的书,从家里搬来,一页页的念给他,用低沉华丽的声音哄他入梦。
白默睡着,封晴云就给他掖被角。跑到酒店里,高价请来大厨,只为把白默唯一能下咽的粥,做的更营养,更好吃一点。
可白默还是一天天苍白。
封晴云也一天天的憔悴。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古人的话,果然没有错。
封晴云看着白默的睡颜,他一天天的恐慌,怕这样的日子戛然而止。
那么,便在也见不到这个人。
白默什么书都看,天文地理文艺科技文学,只要是有趣 ,他就看。
有一天,封晴云对着一长串公式,愣是不认得那些奇怪的字母。
这一天,封晴云有事情不得不去理。苏修来访。
白默神态憔悴,眼睛虽然纯粹清澈却也找不到以前的那种光芒。他看着苏修,嗓音沙沙的,“苏修……帮我个忙。”
“我小时候也很淘气呢。”白默嗓子沙沙的,话也有些说不清楚。但是他今天精神很好,坐了起来,银色的头发长了,他用一只梭型的卡子别住,看起来有点顽皮,却丝毫不显得女气。
封晴云一阵心酸,他的各项功能都在减退,就像风中的油灯,马上就要油尽灯枯。
晚一点的时候,白王和苏修来看他。入夜了才离开。
封晴云送白王苏修回来就看见白默微微的闭着眼,低着头。
他一阵恐慌,上前几步,白默张开眼,看着他笑。
“我以为……”以为你死了……
白默冲着他张开手臂,“以为我死了?晴云,放心,我不会死在你看不见的地方,我说过,我要死在你身边。”
封晴云过去抱住他,呼吸,闻到鼻端熟悉的气息,才微微放心。
他帮白默脱下衣物,给他掖好被子,白默伸手拉着他衣角。
往日都是哄他睡着,封晴云才离开做自己的事情,他扬眉,好脾气的问,“怎么?”
“晴云,今晚陪我睡,好不好?”
“好,听你的。”封晴云小心的把白默布满针孔的手收入被子,躺进去,把他圈在怀中。白默瘦瘦小小的,蜷起来只是孩子般的一小团,让人恁地心疼。
白默今晚的精神出奇的好,也很兴奋。蜷在封晴云的怀抱中,满足的笑。
他总是个有人疼有人宠的孩子。
“晴云……你会一直一直喜欢我的,是不是?”
“不会,白默,我只会一直一直的爱你,别忘了,你还要对我负责呢,吃干抹净就走人,可不是白默少爷的风格……”
“呵呵……”白默缩在他怀里轻轻的笑,“晴云,我……”
封晴云低头,看见他沉沉的睡颜,他果然还是累了,话没有说完,便又睡着。
但,即使没有说完,也足够了。
他明白,一直都明白的。
封晴云抱着他,轻柔的吻落在他的眉心,眼角,鼻翼,嘴唇。
他温柔的吻,感觉唇下的肌肤一寸寸的变凉,失去了生命的温度。
泪,无声无息的落下,落在已经失去了起伏的胸口,灼伤了,情人的心。
早在他回病房的时候就看出来了。
白默何等聪明,怎么连自己的死期还感觉不出?他知道自己精神好,只是因为回光返照,留给他一个时间说遗言。
封晴云回来的时候,就发现白默把所有监视仪器的呼叫都关闭了。
他是个骄傲的人,知道自己已经逃不过死别,便不愿在临死还要被人翻弄。
封晴云抱着白默失去温度的身体,把头埋在他的银发中。
鼻端嗅到血液凝固的气息。
他低着头,乌黑的长发散落,低低的压抑着啜泣。
“白默……”
多少彷徨多少痛,附骨的毒,刻骨的伤,宛若过眼云烟,消失殆尽。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