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越诸事琐碎记(男男生子+一受多攻==)
作者:野猪PP

1~2

1
当龙越睁开滞重的眼皮时,映入眼帘的果不其然是明黄色真丝光泽的帐顶,其上以极精细的绣工刺出九龙闹海,就连那明晃晃的龙爪也绣得入木三分。
哼……龙爪,昨天可算是好好地虐待了他一夜!
他动了动身体,那饱受摧残的腰果然抗议地发出惨叫。他痛苦地弱弱地叫道:“谁啊~~来救龙啊~”
“别哼哼了。”一位美人掀帘而入,风姿绰约,衣带飘摇,眉目秀美,几可入画。“点点伤而已,叫得跟见鬼似的,还有什么资格跟人家竞争大将的位置?”
“哎哟~~”龙越变本加厉地哼哼道:“我说小美人啊~我亲爱的小表妹月月啊~你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啊~你也不看你家老公多勇猛,就一夜就折腾得我死去活来啊~你于心何忍啊~啊~啊~啊~”
说到最后,他还戏剧性地来个一咏三叹,艰难地从被窝里伸出无力的双臂,自以为优美地甩了甩压根不存在的水袖。
只见天月蓦地噗哧一笑,朝他翻了个白眼:“我说越贵妃啊,真是恭喜您了,圣眷正隆,他日别忘记提携小妹啊。……还有,你不知道有些玩笑开得,有些玩笑开不得的吗?什么我家老公啊!这么粗俗的话谁教你的?!”说完,粗鲁地一掀被子,就听见那夸张的惨叫:
“干……干什么!小月儿,这个雌雄授受不亲,我已经是有夫之夫了,你可千万莫打我的主意啊!”
才看见那白皙的修长身体上点点红斑,还来不及黯然就被这小子逗得哑然失笑:“龙越,现在马上给我下床,洗洗刷刷后吃饭去!”
“啊啊啊啊啊没龙性啊,杀龙不眨眼啊~失贞后的第二天人家想多躺一下都不行!而且搞不好人家已经有了~你不知道天大地大怀孕的人最大吗~我不要下来啊啊啊啊啊~~”
“你!哪有马上就……” 天月脸色一红,不好意思说出下文。实在拿这个耍赖的家伙没办法,漂亮的绿眸一转,“那你就别怪我了……哼哼……”
话音刚落就毫不犹豫地扑上去死命挠他胳肢窝:“死小子!当姑奶奶拿你没办法啊!下不下来!”
“哇哈哈哈哈哈哈!小、小月饶命,小月饶命!”龙越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别人动他这里,简直笑得不行了:“求……求你了!”
“下不下来!认不认输!”
“哈哈哈……我,哈哈哈哈哈哈!救命啊~哈哈哈!”
当龙域走进来时,第一眼看见的就是这两人在床上闹得正欢的模样。
他笑意盈盈地制止了侍卫们正准备大声通告的动作,轻轻地走到床前,这才出声道:“玩什么这么开心?也告诉朕好不好?”
天月被他的声音结结实实地吓了一跳,立刻从偌大的龙榻上一跃而起:“啊,天啊!”
她不敢让他见到自己这么衣冠不整的模样,背对着他迅速灵巧地把自己打理了一番,才扭扭捏捏转过身来:“天……天月参见皇上。”
龙越无趣地看着情对视的俊男美女,百无聊赖地把被子往自己赤裸的身上一盖,打个呵欠准备补眠。
“平身吧,天月,不是说没外人在的时候别再向朕行此大礼吗?”
龙域把她扶起来,拉着她的手,仔细地盯着她的脸看了一会儿:“小月……天月,你怎么瘦了这么多?最近有好好照顾自己吗?”
“我……”她眼圈一红,低下头来。“皇上,您日理万机,哪儿有空关心天月呢?除非天月主动过来,否则,怕是天月就是病死了,您也不会多看一眼了吧?”
龙越一把拉起被子盖住头脸,――虽然知道这个示弱的姿势向来连自己都感到不耻,但是,对于那两个站在一起看起来简直可以入画的璧人,他实在没有那个自信心可以面不改色地将他们的亲昵戏码观看下去。
毕竟,他不算是真正的局外人。

2
“好了我的越贵妃,你可以出来了――如果你想用优雅自在的姿势而不是被人拎出来的狼狈模样。”
用足以气死人的速度慢慢地从床上坐起,龙越将被子缓缓拉下,望着笑得一脸阳光灿烂的龙皇,面无表情地问道:“啊,我亲爱的夫君,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是如何拥有如此高超的演技――在单纯无知可是却冰雪聪明的小月儿面前扮演一个温柔体贴的青梅竹马、完美无缺的心上人、英名神武的万能君主,并且成功地掩饰了自己无耻的本质长达二十年?”
“我想,这是因为我实在天赋异禀举世无双,否则这个王位也就不是我的了。”龙域挑挑眉尖,悠闲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小越儿,你是不是考虑告诉我,你是怎么把那群人摆平的?”
“啊?HO?what?”
“你少装傻。”龙域放下茶杯,直接坐在床沿,“告诉我,”他毫不犹豫地伸出右手一把拽住龙越两支看似瘦弱的手腕禁锢在他的头顶,另一只手则紧紧捏住他的下巴,“那晚你到底使了什么伎俩?”
浑身上下的真力被狡猾的龙皇陛下不着痕迹地封得一干二净,龙越有气无使地挣扎两下便只好作罢:“那晚?我一度以为昨天到现在只过了不到十二小时。”
“把你从人间学的那一套收起来,岔开话题对我没用。”龙域越发俯下身体,说话时的呼气几乎能拂动龙越额前过长的发稍:“你知道,不是你从中作梗的话,我一辈子都不可能会碰你。”
龙越看见对方紫色的瞳孔中清晰地映出了自己微笑的脸。唔,假惺惺的笑脸,果然令人生厌。
他俏皮地眨眨眼,说道:“嗯,我千方百计地使出各种手段,就只是为了和一个失去理智的男人上床以及得到一个欲‘仙’欲死的夜晚?不得不说,我的兴趣真是古怪啊。”
“亲爱的,”龙皇的眼神开始折射出冷冽漂亮的光泽,“再一说明,我没有什么耐性。”
“好吧。”龙越撇撇嘴角,“买通侍女给你送掺药的酒,等你药劲上来再贿赂你守门的侍卫,然后把自己脱光送到你的龙榻上就可以了。”
龙皇的薄唇开始微微抽动出可疑的弧度:“我说……你这些小聪明能多用一些在正途上吗?”
“这就是正途。”
“你……”
龙域头痛地叹气,终于松开钳制龙越的双手,站起身来。
“龙越,我和你说正经的。”他整整略微凌乱的衣领,一举一动优雅从容得令人目眩神迷,衬上他那俊朗至极的容颜,简直令观者窒息。
龙越忍不住失了一下神。
“……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朕就不追究你这回的事了。但是,朕希望你明白,你既然成了朕的贵妃,就必须谨守妃子的本分。”
“这算什么?”好不容易回过神来,一下子就听见这些话。龙越闷闷地道:“警告吗?”
“谁敢警告你啊。”龙域摇头失笑,“这个偌大龙神界,有一半可算是你撑起的呢,朕怎敢造?”
“哼。”龙越受够他的套话,转过身去,不再理睬。
龙域瞪了他的背影半晌,不意间想起小时候龙越一生他的气时也是用的这一招,心底一软,什么气也都没有了。
“……小越儿,你先休息休息吧。”末了龙皇还是拿这个横蛮的贵妃毫无办法,给他把被子拉高了些许,盖住了那些红痕。“朕还要送送天月……一会儿再过来看你吧。”
清楚地听见他的脚步声远去,龙越才慢慢睁开眼睛,直直地瞪着床头的雕。
“哼……小越儿?喊的怕是小月儿吧。”他紧紧攥着拳头,下身酸软越发明显了。“龙域……你怎么就不想想,如果不是真心喜欢你,我又何必管你和天月那档子破事?倒弄得里外不是人了!”

3~

3

这天实在天气晴朗,风和日丽,成为贵妃后被迫金盆洗手的龙越忍不住“兴致”大发,打算四周逛逛。――但是恢宏巨大的龙神殿又有什么有意思的地方呢?所以他会去的,不外乎只有一个地方――
“嗯。差不多了吧。”龙越将这些天一直穿在身上的复的宫装俐落地脱下,换上了以前惯穿的黑色简服。看了看镜子,只见镜中少年神采奕奕,黑色简服束腰修腿,金色眼眸精气十足,实在是好一个英雄少年。
……美中不足的是,那王子般贵气甜美的容貌下,隐藏了只有少数人才能一窥端倪的狠戾和血腥。高手可以察觉得出来,这绝对是上过战场指挥过千军万马的人才会拥有的杀伐之气。
“这些天闷也闷死了。”他嘀咕了一句,便跨出房门。
七拐八拐拐得脚也疼痛,龙越简直快被那复杂的路线弄得精神崩溃:“娘的,什么时代了,就是人间也用上电梯了,这个龙神殿怎么还这么落后?!龙域这个龙皇当得他妈的就是一个狗屎。”
“贵妃娘娘,请注意您的举止和言行务必符合皇家风范。”
一个不咸不淡的苍老声音遽然在龙越身后响起,唬得他吓了一大跳。转身过来,一张熟悉的老脸映入眼帘。
“啊……哈哈哈。”他干干地笑道:“雪婆婆,是您啊。”
雪婆婆人如其名,不但肤色惨白得一如石膏像,满头白发茂密如雪,而且酷爱穿着白色服装。龙越不止一怀疑她的出现方式如此神不知鬼不觉,会不会是因为整个龙神殿的白色墙壁都是她独有的交通工具。
“贵妃娘娘日安。”雪婆婆苍老的面皮上冰冷的表情依旧纹丝不动。
“啊,请您不要那么客气――叫我小越就好,毕竟您是长辈――”
“贵妃娘娘。”她面无表情地说道,“您再这样下去,相信您的母亲大人在冥灵界也得不到永恒的安宁的。”
龙越突兀地沉默下来,半晌才露出微笑:“是的,她理所当然地希望自己的儿子成为一个足以与其父媲美的威震龙神界的大将,而不是一个雌伏于君主身下的空有贵妃头衔的懦夫吧。但是您要知道,我那位父亲大人实在是无法企及的终极高手,以我驽钝得无可救药的资质,一辈子都没有办法达到他那样的高度。不过您现在可以放心了,至少凭借过人的床技――这也许是我唯一可以拿得出手的优点――我也可以靠吹枕边风来得到我想要的位置。”
“不管她怎么想,”雪婆婆直视着龙越那双金色的瞳孔――此刻,这对金色的曾被喻作龙神界最美丽的宝石的眼眸微微摇曳出悲伤的色泽。“你要知道,你永远是她心目中最令她自豪的宝贝。不要软弱,也别退却,记得,永远别让她失望。”
是错觉吗?龙越仿佛从那张毫不动容的皱纹丛生的脸上看见了一丝温柔。
“……哈,”他不自在地说道,“今天想说教吗?无论如何,您找对人了――”
“那么,贵妃娘娘,老奴告退。”
龙越瞪着她消失的地方,好半天才骂了一句:“真是,为什么她就不能用正常一点的方式离开呢?我都已经不计较她是怎么出现的了……”
“OK,我明白你的不满,因为我也一样。”阴恻恻的年轻男音在龙越耳畔响起,“只不过我不满的地方和你有小小的差别。亲爱的越,你能否告诉我,那个‘贵妃娘娘’是怎么回事呢?”

今天出门之前,真是应该看看皇历啊……
望天,龙越尝试着在嘴角拉出一个亮丽的弧度,再迅速俐落地转身,对着眼前明显被怒火烧得有些扭曲的俊颜开朗地打招呼道:“HI!小雨,今天好早!”
看看对方木有反应,龙越继续自弹自唱道:“今天天气这么好,为了庆祝咱们这么多天来的第一重逢,不如上演武场活动活动筋骨吧?啊,还是你比较中意野餐?这个也不是不行啦,但是我身上什么都没带,不太方便哦?当然,如果你坚持要野餐的话,我是没意见的啦。啊啊,现在是秋后了吧?这时候的寻鱼最鲜美的哦,要不我们来做寻鱼套餐……呃,那个……”
(野猪:我绝对没有在骗字数……泪)
诡异的停顿之后。
“啊哈哈哈哈~讨厌,小雨,别这样啦~”
龙越乜斜着眼睛看着架在自己脖颈旁边的银色剑刃,小心翼翼地伸出右手食中两指钳住:
“小雨啊~这个危险武器大内禁用哦?你看……”
“龙越。”龙雨目光变冷,“为什么不躲开?……还是,你已经无法躲开了?”
“讨厌~小雨说话好凶哦!”龙越言笑晏晏,背后却冷汗尽出。――怎么办?看来今天果然是瞒不过去了吗?娘的老子怎么这么背时倒运啊!

“龙越!”龙雨大吼一声,“你怎么能这样,太令我失望了!”
“啊?”龙越继续装傻,心底却早已哀嚎出声,背后的冷汗支流持续扩大,显然很有向接天河发展的趋势。(注:接天河,龙神界第一大河)
“你怎么可以勾引上龙皇陛下的妃子!?”
“所以我都说我是身不由己的啦……啊啦?”龙越回过神来,“我……呃,勾搭龙域的妃子?”
“你居然承认了嘛,哼,”龙雨的剑势向前一分,“为了一个雌龙把自己的将来赔上去,你觉得很划算啊?”
……
沉默,冷风毫不留情刮过~
“咳咳,”龙越忽然清清嗓子,“我说龙雨。”
对方疑惑地看着他变得异常正经的脸。
“你知道,龙这种生物是什么吗?”

5~6

5
“蛇身、兽腿、鹰爪、马头、蛇尾、鹿角、鱼鳞,龙是一种能兴云雨、利万物的神异动物,为众鳞虫之长,四灵(龙、凤、麒麟、龟)之首,而且变化无常,能细能巨,能短能长,既能入水底,亦能腾云登天――这是龙在东方世界的形象。而怠惰、邪恶、会喷烈火,喜欢亮晶晶的东西,还尽是抢一些形象不怎么样的公主当战利品的,最后总是会以弱智的方式倒在勇士的长枪之下的,以巨大丑陋的身躯成为勇士和公主美好结局的悲惨铺垫的,那是西方世界的龙。……”
“啊啦,小雨,能稍微……挪开一下好吗?人家快不能呼吸鸟……”
“说正题,别什么都跟人界扯上关系。”
“好啦好啦,讨厌,好性急的龙~”看看龙雨又有暴跳的趋势,赶忙露出安抚的微笑:“戏肉这就到了嘛!真是……”龙越小声嘀咕道:“如果不是为了一头雾水的亲爱的读者们,人家用得着解释这么多吗?只是借个光而已……小气。”
“――所以,我只想说一句。”龙越扯出一个神秘的微笑,“我们龙,虽然和人类认为的龙在实际意义上不太一样(特别是连真龙都没有见过的西方人==),但是在品性方面却挺符合东方人的猜测的。――自由、奔放,并且专一。”
“所以的所以,你要说的就是你不会放弃那个女的?”龙雨收回剑,大声地诅咒了一句:“Son of a bitch!”
“亲爱的你最近肯定在迷美剧。”
“那么你最近肯定看多了韩剧。”龙雨恶狠狠地盯着龙越故作无辜的脸,“我怎么还没被你气死?!你以为那种真爱无敌的剧码真的会发生吗?你知不知道,”他蓦地压低嗓音,“我们龙神界的至尊是一个什么样可怕的家伙?!那个龙皇陛下你也敢惹?你不要命了吗?”
“你肯定不知道我们有多熟。”
“――是不知道,但是至少没熟到你撬他墙角他不追究你的地步。”龙雨动作粗鲁地抓抓卷曲的长发,“你最好尽快断了这些嫌命长的想法。我还不想给你收尸。”
“嗯嗯,有一个胆敢给龙神界至尊戴绿帽的昔日上司,我以为你会感到很荣幸呢。”
“你疯了。”龙雨拉着他到了假山后一个僻静的角落,“是哪个绝世美人让你这么不管不顾的?!是新近册封,正在得宠的越贵妃吗?”
“越贵……噗!”龙越差点没给自己的口水噎到。呃……算了,只要不让这家伙知道自己当了龙域的妃子这等丢脸的事,自己和自己谈场畸形的恋爱算什么?“哈哈,被你猜到啦。”
“你――”可怜龙神殿中最为抢手的黄金单身汉之一的御前侍卫长龙雨龙大人一张棱角分明的帅脸被气得重度扭曲,“怎么那么难沟通?老子好心警告你,你却――”
正在心不在焉地聆听“教诲”的龙越百无聊赖地东张西望的同时,看见东面长廊的拐角闪过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浑身一个激灵,被龙雨的疲劳轰炸弄得混混噩噩的神志也猛地清醒过来。

――是他?!他怎么会在这里?这是后宫重地,以他的身份,怎么可以随意出入呢?
“抱歉,小雨。”
正说上兴头的龙雨一愣:“啊?”
“我有事,必须先走了。咱们下再聊吧。”
话音刚落,人就化为一缕清烟,瞬间不见踪影。
龙雨疑惑地望着假山,没有为龙越的突然消失而不满,只是一个劲地想道:奇怪,一个两个也是这样走掉的。最近龙神殿的禁术结界是摆设的吗?
6
此时在龙神殿的月华宫中的议事大厅里。
龙天性喜好宽广辽阔的空间,因此龙皇御用的议事大厅自然宽阔异常。五十级台阶之上的御座是用一整块海寒玉雕刻而成,龙皇高踞座上,神色淡然。
台阶之下站着的一干臣子噤若寒蝉。虽然龙域向来喜怒不形于色,但是今天这么明显的低气压,只要是个长心眼的都知道他心情不佳。
“那么,今天还有什么要紧的事吗?没有的话,就都下去吧。”龙域不紧不慢地说道。
“臣下有事要禀,请皇上准奏。”不敢看那宝座之上的龙神界老大那张英俊得有些碜人的
脸,中年男子跪倒在台阶之前,匍匐。
“哦,是南边的云龙王啊。”龙域抬抬眼皮,“准了。”
“谢陛下。”
龙域一边漫不经心地听着云龙王喋喋不休的对自己领地的税务支出和谷物收成以及治安成果的报告(也许那之中还参杂着一些委婉的祈求和巧妙的抱怨,不过谁知道呢――反正只挑重点听,其他无关紧要的部分就堂而皇之地走神――这个功夫龙皇陛下在幼年时期就已经练得炉火纯青),一边想着其它令人心烦的事情。直到龙皇开始露骨地表示出了些许不耐,那位精明的生意人才乖巧地住口,识趣地在陛下发怒之前说到主题:“陛下,仙山岛那边发来信使,说国君出使之日已定在两晨光日之后。”
“什么?两晨光日之后?”龙皇皱紧眉头,“这也忒急了些吧?那群穷奇在想什么?”
“陛下!”年轻的武将龙天阳已经按捺不住,“穷奇王挟威而来,必定居心叵测,咱们不得不防啊!”
“是啊,哪有说要来就马上来的?是想杀咱们一个措手不及吗?”
“根据探子回报,穷奇王卢杀这回带了数十个大内高手同往,看来是想在咱们龙神界耀武扬威一番了!哼,咱们一定要给这帮穷奇一点颜色看看!”
“雾龙阁下说得有理!……”
“好了好了。”看见这些群情激愤的家伙,龙域在他们商讨出立刻派兵攻打仙山岛这个结果之前赶忙制止住他们的情绪,“我龙神界没有必要在自己的地盘害怕那些穷奇。卢杀这回是来出使的,不是来打战的,大家就稍安毋躁吧。”
底下适才把嘴巴闭得紧紧的老头子们这才出声附和:“吾皇言之有理,英名神武,智珠在握,实乃吾龙神界之大幸啊。”
“是啊是啊……”
……
头疼地揉揉太阳穴,龙域实在拿这些老油条没办法:“好了,例行的演武会就由龙天阳负责,要好好准备,到时候千万不能堕了龙神界的名头。接待出使的日程安排就交给云龙王了。雾龙王负责其它相关事宜。还有人有什么意见吗?”
龙皇的目光扫视全场,一片静寂……
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微笑。
“那么,都散了吧。”
看看欲言又止的龙天阳,龙域几不可见地叹了口气。

“龙天阳,你留下来吧。”
从御座上下来,龙皇一边整着过长的袖口一边下着台阶,来到龙天阳面前。
“天阳,你想说什么?”
在战场上以勇武闻名的年轻骁将这时显得有些局促:“陛下,末将有一事相求。”
“说。”
咬咬牙,龙天阳一掀袍据跪倒在地:“末将不知御前大将龙越将军所犯何事,但是还请陛下念在他功勋卓著,一心为民的份上暂时放他一马,待到这使节来访的演武会结束再治他的罪!如今穷奇来势汹汹,为我龙神界扬威之时可千万少不了龙越将军啊!”
“是吗?我偌大一个龙神界人才辈出,还少不得他了?”
龙皇的声音平平淡淡,听不出喜怒。龙天阳汗出如浆,匍匐在地,鼓足勇气再说一句道:“末将绝非此意!请陛下三思!”
龙域看着他头盔上显眼的红缨,嘴角微微露出一个笑容:“嗯。不愧是天月的兄长,有情有义,有胆有魄啊。”
“陛下……”龙天阳迟疑地抬头,只见龙皇笑得如沐春风,顿时心中一喜:“您答应了?”
龙皇笑而不答。
龙天阳喜得几乎抓耳挠腮:“那……您答应将他从天牢放出来啦?”
龙神界至尊恶劣至极地吊了一下忠心部下的胃口:“朕可没这么说。”
龙天阳的心又吊得高高的,颤巍巍地道:“陛下……”
“放心,真需要他的时候朕不会埋没他的。如果他能够‘戴罪立功’的话,说不定朕还能网开一面,不计较他的所作所为了。”
龙域模棱两可地说完,不顾一头雾水的武将还直挺挺地跪在地上,就甩甩手走人了。
龙越是不在天牢没错,但是他在另一个从某种意义来说,保护得更周到的“牢笼”里。
“这一定是龙神界史上最令龙皇棘手的贵妃了。”龙域摇头苦笑,末了又叹口气。

7~8

7
眼睁睁看见那个人走进东面长廊尽头的那个房间,龙越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掐了一个“灵”字决,尾随他走了进去。
一进房间就是那张龙域最喜欢的山水屏风了。龙越使个清风决附在上头,心眼一开,便看见那个人坐在上首的位置,正在悠闲地呷着茶。
……什么啊……死老头子他来这里干什么?
不错,这家伙就是龙越的父亲大人,龙神界的第一猛将,曾经蝉联十届神界格斗比赛冠军的梦幻级高手,现在已经是接近三朝元老的存在的终极老怪物,所有好勇斗狠的热血龙神界青年们心中偶像的NO1,永远不死的不良中年――龙刑是也。
龙刑年轻时曾经是龙神界的第一美男子(当然,现在已经换成是我们龙皇陛下了)又兼头号猛将,对无数那个年代过来的女人们有着“曾是春闺梦里人”的称号,可谓风头一时无两。现在尽管外貌显得些许苍老,但仍然看得出俊逸的轮廓和年轻时万人迷的风采。
这个老怪物……又想打什么主意了?
龙越越发小心地收敛着自己的龙息,以免被他察觉。
只见龙刑喝茶喝到一半便突兀地放下茶盏,龙越心头一紧,还当他发现了自己,却看见内室中娉娉婷婷地走出一个娇柔秀美的少女,青丝斜挽,玉簪横插,一袭兰色长裙风姿幽雅,却正是龙神界公认的第一美女――龙天月。

天月?她怎么会在这里?龙越心中越发觉得古怪。
“伯父。”天月甜甜地叫了一声,把手上端着的盘子放在几子上,“您来啦。来,先吃点点心,这是天月刚才从御膳房里拿出来的,还是热腾腾的呢。”
“点心就先不必了。”龙刑又端起茶盏吹着茶叶,笑眯眯地道:“小天月这么着急找我,是有什么事吧。”
“嗯……”天月看起来像是很难启齿,“伯父……其实是这样的,我是想问您……”
她蓦地抬起头,鼓足勇气般轻喊:“您为什么要送阿越进宫当妃子啊?虽说向来我龙神界就有娶男妃的先例,但男男交合,没有后代,毕竟是逆天之事。而且在域哥哥登基之后还是第一娶男性作为妃子,还动用了您在朝廷的势力让域哥哥立阿越做贵妃。这实在是太奇怪了,您甚至还让我帮忙把阿越推进域哥哥的后宫里!您可能不知道,我……我……”
“你喜欢龙域那小子是吧。”龙刑不紧不慢地说道。
天月一下子被吓了一大跳:“您怎么知道?!”
“哼,我是老了,但是你们年轻人在想什么都别想瞒过我。”龙刑又露出标准不良中年的邪恶笑容,“对了,我倒是很好奇,你是怎么说服龙越那犟小子进宫的?”
“我……”天月嗫嚅地道:“我说我患了落鳞症,在离开人世之前想找一个信得过的人,把域哥哥托付给他,问阿越愿不愿意替我嫁给他……阿越就……”
听到这里龙越简直五内俱焚。好啊……原来是这么回事!亏我还为了抢了天月的心上人而一直愧疚不已,原来……我真是不折不扣的大白痴!
“嘿嘿,那小子也真够傻的。”龙刑笑道:“不过他向来对你的要求没有抵抗力,再加上他又喜欢龙域很久了,所以才那么容易着道啊。”
“嗯。”天月轻声说道,“既然我已经参与其中,那么我也不算是外人了吧?伯父,我想知道内情……您为什么好端端的要把阿越送进后宫里?您明明知道,以阿越的资质和天分,完全有可能继承您的名号,成为第二个龙神界的八万万大军总统领兼御前第一大将啊!”
“是没错。”龙越惊异地看见从小到大没对他说过一句好话的尖酸刻薄的不良中年露出了感性的表情,“他是我这辈子最得意的作品。”
什……什么跟什么嘛!假的,骗龙的!
龙越心里极度波澜起伏。
这种话……这种话不敢当着对方的面说,压根就没有说出来的价值!
“是啊。”天月看起来表情有些奇怪,有些失落。“阿越他……真是很出色呢。他和域哥哥都是……都是天月从小只能仰望的人。”
“不会啊,”龙刑似乎难得的良心发现,破天荒地安慰起人来:“小天月不是龙神界公认的第一美女吗?龙域那小子不是什么第一美男吗?跟你正好一对唷?反正龙域他喜欢的是你吧?我家小子根~本没有胜算嘛!哈哈哈哈!”
死老头――
龙越不经意想起自己从小到大在龙刑手里从来没有得到什么好待遇的悲惨日子,不由得几乎咬碎银牙。
臭老头,老色鬼,就只会对雌性生物和颜悦色是吧?跟龙域那家伙简直一模一样!
看起来天月果然心情变好不少:“这个……也不是那么说啦。而且,其实龙神界公认的第一美人是阿越吧?只是大家都比较怕他,只敢私底下偷偷说呢。”
妈的……
龙越捏紧拳头。
什么狗屎的龙神界第一美人?!回去让老子知道是哪个混蛋传出去的传闻,看老子不活剐了他!!
8
这厢猫着一个愤恨难当的偷听者,那厢一老一少聊得颜笑晏晏不可开交。
“啊对了,也该进入正题了。”东扯西扯终于在龙越几乎跳出来掐死他之前,龙刑慢悠悠地进入了主题(汗,总算明白这小子急死人的瞎扯功夫是遗传自哪的了)。“小天月,你知道我们龙神界也分阶级的吧。”
“是。”天月乖巧地顺着龙刑的话题说,完全没有不耐烦的迹象。“龙神界以化为人形的程度和外貌上的特征来划分身份阶级,虽然不一定和血缘有关系,但是一般来说平民是生不出皇族的。”
“嗯,看来小天月懂得还是不少。”不良中年露出慈爱(猥亵?==)的笑容,把躲在一旁偷听的龙越恶心出了一身鸡皮疙瘩。“对于凡龙来说,一辈子都不可能化为人形――那就连成为龙神界子民的资格都没有。经过修炼,能在成年后化为人形的,就是咱们龙神界的平民。但是他们多半在修行之路上灵智未开,不能真正掌握真力的用法,攻击时也只能本能地使用龙息。一出生就能化为人形,并能在修炼后获得使用真力的能力的,那是贵族,多半都聚居在皇城之内。――哈,就是像咱们这样的人的。”

“讨厌,伯父已经远远超越于贵族之上了吧?”天月不失时机地送上一记马屁,果然拍得某自恋的中年龙心大悦。
“哈哈哈,也不是那么说啦。”陶醉地眯起眼睛,“但是我是贵族中例外的例外倒是没错。普通的平民,若能通过修炼真力的考验的话,也有希望晋升贵族的啊。就是说,咱们龙神界完全是看实力说话的。啊对,在贵族之上还有皇族,就是不但一出生就能化为人形,而且天生就能拥有使用真力的能力。唔唔,得天独厚的一族啊。”
“……但是,皇族十分稀少吧?”天月犹疑地道,“目前除了域哥哥,好像也就剩下域哥哥的兄长八王爷和传说中隐居于至高山的太祖龙皇了吧?”
“是的。”龙刑忽然正色道:“小天月,你知道为什么龙神界要严格划分阶级进行统治管理吗?”
“因为……”天月不好意思地笑笑,“这样便于管理?”
“不对。”龙刑说道:“那是因为龙神界低得惊人的出生率。你应该不知道,但是近百年来,龙神界已经极少有新生儿降生了。如果再不加紧管理的话,不同阶级的通婚会使得原本就已经低得不行的出生率雪上加霜的。”
天月低呼一声:“怎么会呢?天月完全没察觉到啊。”
“那是因为你是贵族。”龙刑缓缓端起茶盏又呷了一口,“贵族这边倒是没有问题,再加上龙神原本寿命就十分漫长,自然你就没有感觉了。但是平民那边问题可就大了。你也知道龙神界事实上是一个悬浮于神界诸天之中的由极天结界支撑起来的巨大岛屿。但是极天结界这些年来已经开始有些不稳定了,来自龙神界邻接地区的的地方时有外族侵入,其中你们比较清楚的就是仙山岛的穷奇,虽然大的战事没有,但实在是侵扰不断。”
这些话也许对于天月来说就只能引起她几句惊叹而已,但是对于曾经以镇西大将军的身份和穷奇们作过战的龙越来说,实在是说到点子上去了。
原来如此。他原本就怀疑过极天结界的状态,但是由于此事涉及到龙神界的根本,所以就不愿罔加猜测。
龙刑用讨论“今天天气如何啊~”的口气接着往下披露极密消息:“极天结界的形成要追溯到极久远的神明时代,我们就把它略过。现在就说它的维持吧。”说到关键,不良中年极恶劣地停顿了一下,吊足胃口后才道:“就是龙息。”

9~1

9
天月一头雾水:“龙息?”
“嗯,需要至少十万万平民的龙息。但是龙神界目前撑死也就九万万个子民,剩下的部分由于出生率的降低,根本补不上来。而贵族的龙息虽然可以以一顶百,皇族的龙息更是可以以一抵万,但是还是不够。究其根本,就是――
“咱们龙神太少了。”
戏剧化地总结完毕,龙刑开始喝茶:“嗯~好喝。”
被他忽悠得紧张起来的天月开始追问:“那……长此以往,龙神界该怎么办?”
“你知道为什么出生率降低吗?”
天月摇头。龙越内心咬牙切齿:死老头,知道还要问你呀?!
“――那是因为,赐龙已经五百年没有降世了。”龙刑慢悠悠地道,“上古赐龙,你可能没有听说过。赐龙的能力与皇族等同,但是又不是皇族。赐龙一旦降世,如果与皇族结合,就肯定能诞下真龙皇族,极天结界受到感应,可保龙神界数百年太平。”
天月瞪大绿色的美眸:“天啊――伯父,你的意思不会是――”
“是。赐龙降世,是要在成年式后才能确定是谁应了天命。其特征之一是肤色如霜似雪,乌发金瞳,额间出现三片鳞状印记,状似三叶开。”
什么……
龙越内心剧震――赐龙?!我?!!
“阿……阿越他是赐龙?”天月开始有些混乱了,“但是……赐龙……诞下真龙皇族……可是阿越是雄性啊?!”
“赐龙降世,性别不定。可是一旦出现,就绝对是龙神界之福啊。”龙刑苦笑,“我又怎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不将我家那臭小子送进龙神殿呢。”
这么说,龙域也知道?

龙越越想越愤恨难平。哼……想来这家伙什么都知道,就是不乐意告诉我吧?就像这家伙喜欢当着他的面和天月浓情蜜意、以及和其它不明雌性生物搞三捻七一样,看老子不爽想必他很开心嘛。
仿佛想让他更不爽似的,龙刑用唱歌一样的声调说道:“不过无所谓啦。反正龙域不是喜欢你吗?就是你给他下了药,他不也没办法才不情不愿地和我家那臭小子发生关系吗?啊哈哈哈。”
原来是你啊……天月。
龙越心头一阵发冷。虽然当时当着龙域的面他爽快地承认下来了,但是那是因为他隐约察觉到暗算他的人是天月,否则哪有可能这么巧,第二天她就刚好过来了?龙域最恨遭人暗算,这回他就先替天月承认下来,反正至少龙域对他这个曾经的镇西大将军――再加上他那个不好惹的老爹――至少还忌惮三分。可是对于天月……就算是喜欢的女人,依龙域的个性……不,也许天月是特别的,不然她会被龙域伤得有多重,他实在不敢想像!
可是……天月为什么这么做呢?那对她有什么好?
――莫非,又是受了他家死老头子的唆使?还是被他捏住什么把柄?不然,哪个女人愿意把别人往自己心上人怀里推啊。
死老头子,暗算老子也就算了,连天月那么一个可爱的女孩子都搅进他的局里,实在是不可原谅!
龙越忿忿地在心里腹诽了一阵,估计往下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于是重新掐起“灵”字决,轻身一纵,离开了这个房间。
……所以他没有听见更为关键的部分。
“好了,伯父,您让我做的事情我都办妥了,那么……”天月撒娇道:“您是不是可以放天月一马了?毕竟天月这些天也并不好受……”
“得了吧,你也就唬唬龙越那傻小子。下药的事,我可没有让你这么干。你就是算准了他会帮你背黑锅惹龙域不高兴,为了进一步破坏他们的感情吧?即使知道龙域喜欢的是你,但是为了以防万一他们俩走在一起,你真是什么手段都用上呢~”
“伯父,你要知道女人的心,是掺不得一点沙子的哦。”天月咬着手指甲,微微一笑,“特别是阿越那样的人……不小心点,域哥哥真的会喜欢上他哦。”
“啊~啊,怕了你了,最近的小孩子怎么这么多心眼呢。”龙刑眼中寒芒几不可见地一闪,“好啦,”他从半空中随意地一抓,从自己的储物空间中拿出一样东西:“喏,给你啦。咱们下再合作愉快啊。”
天月笑得眉眼弯弯,漂亮的樱唇勾起曼妙的弧度:“谢谢伯父啦。那天月就不送!”
“哦,这么急着逐客。待会儿龙域要过来?”
“嗯。”天月那纯真又惹人心怜的笑脸怎么也看不出她的心眼有那么多,直教龙刑暗暗摇头。
1
龙越生气了,后果很严重。
他脚上运足真力一路狂奔而过,大刺刺地直接冲向演武场,号称龙神界第一坚韧的寒石砖砌成的地板在他几乎落足八分力气的脚步下悲鸣着分崩离析(==)。
哼……演武场的兔崽子们……现在是需要你们来牺牲自己给老子泄愤的时候了!等着老子吧!
忽地扑面一阵强大的威压感,龙越被撼得几乎浑身汗毛直立,心中警兆顿生。
――是高手,而且是一个极其可怖的家伙!龙神界除了那几个有数的怪物外,还有这么厉害的家伙吗?算了,管你是谁,好龙不挡路,挡路者必死!
他脚尖一旋,轻飘飘地站住,正准备给这个挡路的家伙一顿排头时,却听见耳边一个戏谑的声音响起:“哈哈,这不是镇西大将军吗?后宫禁地,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啪啪”两条黑线从龙越额头上刷地垂下,他脚尖再度一拐,装作“我什么声音也没听见、我什么怪东西也没看到、您要偷香窃玉请早”的模样,再度准备向反方向狂奔。
――前提是那只手不拽着他的衣领……==
第一千零一握紧拳头反思自己出门不看皇历的错误,龙越认命地俐落地一转身,熟练地右膝点地,左手按在胸口:“末将龙越参见八王爷。”
“不必了,你起来吧。”
龙越悄悄地翻了个白眼,这才站起:“谢八王爷。”
眼前的人尽管五官轮廓长得和龙域很相似,但是迥异于龙域那雍容贵气的俊美和难以言喻的皇气,他生得略显粗犷豪放却野性俊朗,特别是那双桃眼,用每年祭典上发痴的女官们的话来说就是“呀呀呀好帅呀他是不是在向人家放电呀讨厌人家被他看得浑身发热呀”。
……但是这个时候还不到结界祭典之日,他怎么会离开封地来到皇城里?

龙越从前和他在祭典上有过一面之缘,只知道这家伙相当不简单,也并没有什么刻的交情。但是现在以他和龙域的关系,再见到这个龙域的兄长,心里总无端的感到不对劲儿。
八王爷龙念一把揽住龙越的肩头,压低声音道:“我说龙越啊~你也是来……”说着,作出了一个寻欢客特有的猥亵表情,“……这个的吗?”
龙越早就听说这个八王爷的风流程度是连弟弟的后宫都敢于一探的,没想到果然如此。他无奈地干笑:“啊……您误会了……”
“没关系没关系,”龙念作出一个“同道中人秘而不宣”的表情,令龙越不禁再一怀疑那些对他发痴的女官们眼睛是怎么长的。“偷香窃玉,前月下,此间乐趣实在不足为外人道也~为兄听闻我那皇弟新近册封了一个贵妃,不知是何等绝色~要不,咱们一起去看看?”
绝色?
龙越尝试着将这个词和自己的脸孔划上等号,结果内心却不期然燃起愤怒的大火。
这个八王爷,据说和他扯上关系都没有好下场,他还是远离为妙。至于龙念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就不是他能管的了,反正要小心被戴绿帽的不是他,是龙域那个风流得和其兄不相上下的家伙吧?
龙越面露微笑道:“王爷误会了,龙越会出现在这里是有公务在身,而并非如王爷想像般。公务要紧,龙越就先行告退了,王爷您请便……”
他官腔还未打完,却见龙念无所谓地耸耸肩:“这种事没什么不好意思的。男人嘛……”他意味长地说完,就冲龙越神秘地眨眨眼,“你要知道我那死脑筋的弟弟现在后位空虚,整个后宫就数这个‘越贵妃’最大了。唔,说起来和你的‘越’是同一个字呢……算了。难道你就不好奇,那是一个什么样的美人儿吗?不简单嘛……居然横空出世打败了龙神界第一美女龙天月坐上贵妃的宝座,肯定是我那弟弟不知道从哪个角落挖出来的美人,还藏着掖着不让她见人……啧啧,一世人两兄弟,龙皇实在太不厚道了,连亲哥哥都要瞒!难道本王爷就那么没信用吗!”
你是没信用。但是龙域瞒着你不是因为你想象的原因,而是这个贵妃压根带不出来见人啦。看样子这个王爷似乎对我青眼有加?嗯……肯定有阴谋!
龙越心里嘀咕了几句,重新拒绝道:“末将真的有事,王爷您看,不如咱们改天……”
“啊,对了,”龙念一副不经意提起的样子,“龙越啊,这个两晨光日之后穷奇王卢杀要来出使龙神界,你听说了吗?”
“什么?卢杀两晨光日后要来?!怎么那么快?!”龙越大吃一惊,“我完全不知情!”
“是吗。”龙念斜斜勾起嘴角,“那可能是你没被告知吧?算了,反正两晨光日之后的演武会可少不了你,到时候龙天阳会告诉你的吧。”
天阳?那又关他什么事?
龙越对于这么大一件事自己仍然被蒙在鼓里感到十分震惊,所以对长廊另一端走来的一对璧人压根没有注意到。龙念加了脸上的笑容,一边揽着龙越一边故意扬声道:“哎呀!是天月大美女和陛下,臣下叩见吾皇万岁和美女千岁啦。”

11~12

11
龙域直盯着紧揽在龙越肩头完全没有意思要放下的爪子,心底不期然涌起一阵露骨的不快。
注意到龙域的表情有些不对,天月心头一颤,悄悄地握紧了刚才故意牵上的龙域的手,娇声道:“天月参见八王爷千岁千千岁了。啊,阿越也在这?看起来和八王爷交情不错哦!”
龙越直视着龙域此时更显冰冷的紫色双眸,毫不掩饰不快地冷哼了一声:“末将叩见龙皇陛下万岁万万岁。”他的视线在两人紧握的双手上不着痕迹地转了一圈后又收回来,“……见过天月姑娘。”
龙域心头的无名业火也隐隐有些烧起来了。
龙越向着龙念告了个罪,也没再多看龙域一眼,嘴里只说了一句:“陛下,恕龙越失陪了。”
他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龙念有些失落地看看忽然空下来的臂弯,突地叫道:“镇西将军,等等。”便追了上去。
却蓦地觉得肩上被谁一拍,刚回过头,只见龙界至尊沉声吩咐道:“天月就先劳烦大哥照看了。”
天月只觉得手上温度一冷,刚才与她牵手共行的清俊男子却已经如风般从她身侧离去。再一看时,那人早已拉着龙越消失在长廊的拐角。
龙念凝神注视着两人背影的消失,目光闪了一下,便又恢复嬉皮笑脸道:“我说天月美人,看来我家弟弟挺喜欢这个部下的哦?还把你撂在一边呢。啧啧,真是太不怜香惜玉啦。”

“不可能。”
“哈?”龙念看向仿佛已经出了神的少女那张难掩复杂神情的美丽脸庞,此时,那上头交织着愤恨、怨怒、紧张、失落,叫人观之惊心。
“他……域哥哥最爱的只有我。”少女念咒般重复道:“没有别人。一直以来,他只喜欢我一个。只有天月。”
八王爷若有所思地看看她,刚才的轻佻渐渐又重新回到脸上:“是啊,他不喜欢你,还能喜欢谁呢?难道是那个‘越贵妃’?哈哈。”
天月一恍神,才仿佛看见他似的露出甜甜的笑容,刚才的怨毒早已不见踪影:“是八王爷啊。谢谢您陪伴天月。来,让天月礼尚往来地陪您四逛逛吧?”
“好啊。”八王爷顺水推舟地伸出手让她挽住,两人相视一笑,就像投契至极的情人般开始准备后宫一日游了。(==)
另一边。
龙越挣了两下没挣开龙皇陛下抓住他手腕的龙爪,又不想真的打架,只好作罢。龙域拉着他虎虎生风地朝着寝宫大步走去,脸上虽说面无表情,但是却分外骇人,经过长廊时一路吓到的侍女和卫士不计其数,纷纷跪下不提。
龙越不想和他在外面闹开,于是也就闷不吭声随他拽去。问他为什么怕在外面闹开?好吧,现在知道他是“越贵妃”的,除了龙皇寝宫云晓殿里头伺候的人之外,也就是他自己的地盘紫纹宫里头的人知道。剩下的知情者也只有龙天月、龙刑等,除此之外,再无他人。从镇西将军摇身一变变成龙皇贵妃,这么离谱又丢脸的事情能少几人知道还是少几人知道为好。
龙域拽住他大步走进云晓殿之后俐落地一挥手,识趣的宫人立刻走个一干二净。龙越用力一甩手,没想到龙域并未着力,很轻松地便挣开了。
两人互相无言对峙了一会,却是龙越率先打破僵局:“怎么,龙皇陛下找‘臣妾’有什么事吗?还是想‘臣妾’怎么伺候?”
12
龙域沉声道:“小越。”
“别叫我小越,那样我会以为你在叫别的谁。”
“你知道我们真实的关系――”
“――当然,”龙越很爽快地坐在龙皇最经常坐的那张软椅上,“十七年又三个月的哥们交情,十五天零七小时三――唔,没错,十五天零七小时三十五分又十八秒的夫妻情谊,三十六个小时之前发生过短暂的当事人之一无意识的肉体关系,――See,这就是我们复杂又离奇的怪异关系。你觉得?”
龙域确实觉得自己压根拿自己这个哥们兼好友也许还兼正妻候选人之一的家伙毫无办法。
就是天大的火气,被龙越这么一顿抢白加搅和后也根本发不出来。
“……好吧,龙越。”他投降地说道,“你到底在生什么气?你明知道我和天月本来就是――”
“我当然知道。天月是个好姑娘,是我最喜欢的好妹妹――也是你最宠爱的女人,而且比我当上这个该死的‘贵妃’之前早两年成为你的贵妃候选人。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你迟迟不纳她为妃――或是为后,不过,我也不打算多管了。”龙越看上去十分满不在乎地说道,“你根本就没做错什么。我们俩都知道我们这段关系根本就是我爹的自作聪明和我的自作多情下的产物而已。之于我自己,我没什么好说的。下药的事情很抱歉,以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吧。”
“不行!”
龙域激动地拉住他的手臂,两人同时一愣。
龙越看了他一眼,忽地笑道:“放心,这个名义上的贵妃我会继续当下去,不会让你在我家死老头子那边难做的。”
龙域苦笑地摇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算了,也许我今天是不对劲了点。但是,小越,我们不能恢复到从前的关系吗?我是说――”
“好兄弟、好哥们。”龙越接下话茬,“没问题,你愿意怎样就怎样。”说完,他自嘲地一笑:“谁让先喜欢的人先输?”
龙域的眼神有些复杂:“小越――”
“再一声明,别叫我小越。”龙越瞪起眼睛,“否则好兄弟都没得做。”沉默半晌,他吸了口气,“你……算了。”他自嘲地一笑,“好了,没事了吧?我回紫纹宫了――就像每个和丈夫闹别扭,要回娘家的小媳妇一样。嘲笑我吧。”
龙域皱起眉头:“小――算了。龙越,你根本没有必要这么轻视你自己。”
“轻视?打从我开始当你那什么劳什子的‘越贵妃’之后,我就没觉得自己有什么了不起过。”龙越微笑起来,把刚才没说完的话一性说个痛快,不管怎么样,这也许是最后一个得知真相的机会了,“你不喜欢我哪里?除了我是男性以外。”
龙域地望着他,伸出手轻轻触摸着那即使是悲伤也依旧美得不可方物的轮廓。

他说话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散了什么似的。
“除了这个――再没有了。除了这个。”

13~1

13
“你们在干什么?”八王爷痞子般的笑脸蓦地出现在云晓殿大门。
沉浸于某个迷障中的两人这才回过神来。龙域不自在地收回手,说道:“皇兄?有什么事情,这么急着来找朕?”
龙越低下头,又轻又快地小声说了一句:“好了,为了庆祝我的第一失恋,我需要找一个安静的地方悼念我无疾而终的恋情。陛下,‘臣妾’失陪。”
龙域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正准备说什么时,却看见天月漂亮的小脸从龙念的背后探出来:“域哥哥,阿越。你们在说什么呀?能让我也听听吗?”
“很无聊的话题,女士不宜。”龙越坏笑道。说着,他轻柔而又坚定地挣脱了那只温暖的大手。
“好了,龙越大将军。你不是和我约好了吗?走吧。”八王爷那张招牌的轻佻的笑脸在龙越眼中第一那么顺眼。好吧,也许他不该管那群有眼光有见识的好女人叫做痴。
龙域出神地看了一眼空空的左手,悄悄地捏紧了拳头。
“域哥哥?”天月极自然地挽住他,巧笑倩兮地仰起头:“天月来陪你了,不开心吗?”
“……不。”龙域向着她笑了,“很开心。”
龙越几不可见地,眸光暗了一下。
龙念一下子揽住他的肩膀,对着龙域挥了下手:“我的陛下,您应该不会那么狠心破坏我和镇西将军之间神圣的约定吧?要真是这样,我可是会猫到角落里哭泣哦。”
龙域扫了一眼他那双又搂在龙越肩上的手,相当和熙地笑了:“当然。你们走吧。”
“那臣下告退。”八王爷看了一眼表情愉悦的龙越,揽着他率姓地旋身离去。
天月十分应景地挥挥小手:“玩得开心点哦~”
她看着两人离开,这才用开朗的语气对龙域道:“看来,八王爷相当中意阿越哦。他们一定能相得很好。”
龙域把目光收回,温柔地看着她:“嗯。……那么,小月,我们进去吧。”
++++
“你就是传闻中的‘越贵妃’吧。”龙念用了肯定的语气,“为什么?”
“你问什么。”龙越没走几步便疲态尽现,连客套官腔都懒得打了。
“好吧。”龙念放开他的肩膀,改为拉住他的手,“跟我来,你需要坐下来歇歇。”
“……上哪?”龙越微微勾起嘴角,“就算要拐骗我,也不要吝啬那根棒棒糖吧?”
龙念故作神秘地眨眨眼:“我们要找一个僻静的地方,说说一些男人间的小秘密。”(==)
他话音刚落,龙越便觉得眼前白光一闪,一睁眼便换了天地。他疑惑地看着这个可以用“巨大”来形容的园,惊讶地道:“这里……喂,你带我来这里干嘛?”
八王爷熟练地露出诱骗少女时惯用的招牌痞笑:“皇家园之蓝珊瑚园。年轻贵族男女谈情说爱、偷情幽会、培养感情的必去经典场所。――当然,对同性也适用。”

1
“皇上。”
“……”
“陛下~”
“……”
“域哥哥!”
“……”
天月看着眼前专心于理政务的男人,不由得气不打一来。她蹑手蹑脚地来到龙域身边,对着他的耳朵大喊:“域~哥~哥~!”
龙域无奈,终于放下手头的工作,问道:“又怎么啦?”
“你陪陪人家啦~你最近晚上都和阿越在一起,好不容易今天跟人家在一块儿,你还对人家爱答不理的!”
“那你想干嘛?”龙域有些心烦地说。
“你烦我了?”天月敏感地觉察到他的不悦,立刻一头扑进他的怀里:“域哥哥,不要讨厌天月好不好?不要……不要丢下天月好不好?天月什么都没有,只剩下你一个了!天月什么都不要,只有你一个就足够了!求求你……求求你,不要离开我好吗?”
龙域感觉到怀里的女孩儿抽抽噎噎地已经落下眼泪,不禁搂紧她安慰道:“你怎么又哭了?朕不是在这儿吗?”
天月抬起泪湿的小脸,直直地看着龙域,那偏执的眼神令他一阵不自在:“那,域哥哥,你不要喜欢阿越好不好?你不要爱上阿越好不好?我好怕……好怕你会被他抢走,就再也不理天月了!”
龙域苦笑:“……这怎么可能?朕和阿越的关系只是单纯的好朋友而已,顶多就是认识得久一些,朕是不可能喜欢他的。”
天月紧紧地揪着他的袖子,喃喃地道:“最好是这样,最好是这样……你答应过我的,那时候你答应过我,对我一辈子不离不弃……求求你,千万别食言……千万……千万别离开我……别离开我……”
龙域轻轻抚摸着她的金色长发,安抚地道:“不会的。我不会离开你的。不会离开你。……你要不要紧?要吃药吗?……天月?”
没有回答。
直到感觉到天月身上那使人心悸的颤抖平息下来,他才松了一口气。再低头看时,天月已经闭上双眼。睫毛上仍旧挂着泪珠,嘴里还在说着什么,但是很显然已经坠入梦乡。他小心地把她抱上床,再看了她一眼后,轻轻地说了一句:“做个好梦。朕去皇兄那边看看就回来。”
说完,他又加了一句:“……朕一定会回来的。朕只是……不放心阿越而已。”
在他瞬移消失之后,天月的睫毛微微动了动,泪水从紧闭的眼中落了下来,消失在鬓角中。
++++
“说吧。”
龙越无聊地翻翻眼皮:“说什么?我跟您没什么好说的。”
“为什么啊。刚才我都问了嘛,还为了这个特地把你带过来,”龙念坏笑道:“你总不会以为我是找你来幽会的吧。”
“……那倒没有。”龙越脑子里其实在想,即使没节操,这个八王爷应该也不会对男人出手的吧?
“好了告诉我吧。”八王爷又想搭上他的肩,被龙越一闪身避过了。他遗憾地耸耸肩,继续挂上厚脸皮的笑:“那你怎么想不开地去当龙皇陛下的贵妃的呢?龙神界的头号骁将应该不是那么没志气的吧。是他看上你这个龙神界第一美人强行迎娶的吗?”
“……”
见龙越不说话,他又自娱自乐道:“看不出这小子不但吃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而且动作之快(连我也是最近才听说!)和决心之巨(连镇西将军的主意也敢打!)也很叫人叹为观止的哦。不行,我这个风流王爷的风头都快要被他盖过去了,嗯~下跟这小子好好讨教讨教……”
“……你给我闭嘴。”

“哈?”
龙越忍无可忍地把头抬起,直视着这个无赖:“第一,龙神界的头号骁将不是我,是我老子龙刑。第二,龙神界的第一美人是天月,别胡乱把我扯上,我不喜欢。第三,龙域封我为妃完全是我家老头子的主意,跟龙域一点关系都没有。第四,龙皇陛下也完~全没有看上我,都是我自己……”
龙越的声音蓦地压低了。
“……都是我自己在纠缠他而已。他喜欢的人从头到尾只有天月,你可不要瞎扯,平白坏了他们的感情。”

15~16

15
总算把话全说出来了,龙越蓦地感觉一阵轻松。等了半天没听见龙念发表感想,他撇撇嘴正准备走人时,意外地被龙念拉住手一个用力,整个人不由自主地投进了他的怀里。
“喂……”龙越额角青筋冒起,“你在干嘛?!”
“在给你一个拥抱。”八王爷用轻佻的声音说:“……喂,龙越,跟我在一起好不好?”
龙越突兀地噗哧一笑。
温暖的胸膛,情伤时温柔的话语,趁虚而入的适时的告白――如果他是女性他也许会吃这一套,但是很遗憾――他只是一个得不到心上人的普通的失恋的男子罢了。
他用力挣脱那双手臂。如果不是来自那个人的温暖,他很少会愿意以弱势的姿势伏在别人的怀里――尤其当对方也是男性的时候。
龙念一怔,立刻握住他单薄的肩头:“不要推开我。――即使你不想回答我,也不要推开我。”
龙越呆了呆,抬起头,只看见一双淡紫色的眼睛在望着他。褪去了向来的轻佻,消失了惯有的浮夸,地注视着他。
就像……
就像另一双紫色的眼眸,每每在他痛苦迷茫的时候温柔地看着他,仿佛在说:没什么大不了的……你还有我呢!
龙念看着那张脸庞逐渐消逝了原本张扬跳脱的眩目,显露出平常完全看不出来的柔软线条。金色的眸子有些茫然地注视着他的眼睛,像在倾诉什么,又像是什么都没有。
……他把我看作是谁了吧?原来,他在他面前是这个样子的……
是这么样的……美丽。
龙念心头不明所以地一动,像是着了魔似的,他低下头……
夜风习习,园里香四溢。蓝色的瓣裙裾般展开纤丽的线条,在半空中翩跹出柔美的舞姿。
一个声音突兀地打破了浪漫得不可开交的气氛。
“皇兄。”龙域左手占有性质地紧紧搂住龙越的腰肢,右手则捂住了龙越还不知所措的脸蛋,隔开了两张就要吻合的嘴唇。“你想对我的贵妃做什么?”
龙念微微眯起眼睛,看向他那神兵天降一样出现的英俊的龙皇弟弟。
“哦?他原来是你的‘贵妃’啊。”八王爷睁大眼睛,状甚惊讶。“我还以为……你知道,我还以为是‘别的’什么呢。”
兄弟两人,两双相似的紫眸在虚空中相遇交织在一起,甚至擦出了极其少有的敌意的火。
最后还是龙皇先收回目光,发现龙越已经被他捂得有些难以呼吸了,连忙把手放开。
龙越贪婪地大口大口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才对龙域虎起眼睛:“你要杀了我吗?!”

龙域微笑:“绝无此意。――我只是……提醒你什么罢了。”
“提醒?!”
“对。”龙域当着兄长的面前毫不犹豫的说人坏话:“提醒你朕这不成材的皇兄是个很会抓住时机的诱骗高手。还有……”龙域带着些快意的神色看向龙念,“提醒你――你现在是龙神界龙皇唯一的贵妃,而不是什么王爷众多妃子中的一个。”
龙念较之龙皇略微偏浅的紫色瞳孔中隐隐燃起了一小簇火苗:“陛下所言未免失之偏颇。您那后宫里的众多妃嫔,愚兄实在望尘莫及。”
与此同时,龙域耳边响起龙念的传音:“阿域,你别太过分了。如果不喜欢他,就放了他,让他寻找新的快乐。”
龙域冷笑着传音回去:“那么皇兄,且不说他愿不愿意的问题。但是……跟着你他会快乐?”
“但是我愿意尝试着让他幸福。”龙念意味长地笑了,“你以为我只是一时的见猎心喜?――不。阿域,你不知道,我到底喜欢了他多少年。”
龙域神色未动。良久,他才说道:“我不能把他交到你手里。”
龙越看这两人唇形微动,不用猜也知道在说什么不愿意让他听见的事。算了,无所谓,反正也与他无关了。
龙域说完,紧了紧仍旧搂在龙越腰上的手,一道光华掠过,他与龙越便消失在蓝珊瑚园。
龙念瞪视着那些寂寞的儿,紧紧地闭上眼。
龙越柔顺地任由龙域搂住腰部的景象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向来最重视雅痞风范的八王爷愤愤的飙了一句粗口后才道:“我看龙越还能忍受多久!”
“这家伙……这家伙!”龙念低低地道,“太傻了,实在太傻了。――简直就像我那么傻。”
16
夜凉似水,偌大的中庭内,枝叶扶疏,红艳似火的枫叶映照着柔黄的月色,唏嘘着几抹轻薄的夜风吹过。
紫纹宫内曲屏香暖,绛烛高烧。
龙域望着沉默异常的龙越,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当他开口时,那些暧昧的话语只能化为一声无声的轻叹。
龙越始终没有回过头来。
龙皇慢慢地松开扶在那腰上的手。体温远离的同时,仿佛感觉到内心的温暖也一并失去了。
他试探地叫了一声:“小越……龙越。”
没有回答。
龙神界至尊这一辈子中,第一尝到了迟疑和忧郁。
他无声地站了一会儿,用力地握住想要伸出的手,克服住想要抚触的欲望。
然而……
还有一个人……他不能不管。那是他这辈子最沉的债……
终于决定转身离开。却在脚步微动的同时,听见了三个字。
龙越的语气相当平静。
他问:“为什么?”
龙域一愣。

是啊。为什么?他也一直在问自己。显然不是兄弟或是别的什么……那么,到底是什么?他不想去追究答案。
然而龙越的背影却显得那么……那么寂寥。他在紫纹石地板上投下的身影随着烛火一同摇曳,仿佛随时都有可能消失无踪。
不知为何,龙域想起了林霜去世的那天,失去母亲的小小龙越坐在屋子角落的样子。他呆呆地望着龙刑,但是龙刑只注视着妻子的尸体,完全没有看他。那时候的龙域紧紧抓住他的手,拼命地跟他说:“没事的……你不是还有我吗?”
龙越小小的软软的手也紧紧地捏着他的手,捏得他生疼生疼的,但他不敢放开。因为龙越那双大大的金色的眼睛一直看着龙刑的背影,一瞬不瞬的样子叫人心悸。――当时他还在想,小越要是能哭出来就好了。
但是他没有。
最后龙越猛地一下扑进他怀里,像是要抓住最后仅有的宝物似的揽住他的脖子,蓦地大哭起来。
那尖厉的哭声一下子刺破了灵堂的死寂,龙域的心揪了起来。但是他还太年轻,只能用稚嫩的臂膀给最心疼最重要的小人提供一些其实十分菲薄的力量。就算他用颤抖的声音语不成句地安慰他,也只是一些毫无意义的短句罢了。
现在他可以了。现在的他已经拥有了强大的力量,这力量应该是足够保护自己想保护的宝物的吧?但是命运的讽刺,却使得他自己……
反而成了伤害小越最的人……
“小越。”他喃喃道,“小越,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能――”
龙越的眼睛忽然一阵阵地泛起酸涩。
他缓缓地回过头,像是有心灵感应似的,在龙域张开双臂的同时,投入了他的怀里。
几个灯爆起,寂静的夜晚分外动人。
“留下来。”龙越沙哑着声音在龙域的耳边轻轻地说道。
“就今晚……请你留下来。”
他没有说完的那句话是,留下来,然后明天,我们就真正两清了。
让我们今晚好好地告别吧。

17~18

17
龙域把脸地埋进龙越的颈窝,嗅到他耳侧熟悉的香桉叶的冷冷的,却又温柔辛辣的味道。
良久,他才又吸一口气,慢慢地放开了搂住龙越的手,再一把握住龙越攀在他脖子上的手,缓缓地却又坚定地拉了下来。
龙越突然笑了起来。他那双金色的凤眼极具挑逗意味地眯起,手再度软软地搭在龙域的肩颈,把脸凑在了龙皇的面前,近到几乎说话时呼出的气都能够拂动龙皇额前略短的发稍。
“……你这个懦夫。”他说。
龙域的神色冷了下来。
“你说什么?”
“我说,你这个懦夫。”
龙越的唇慢慢接近,几乎吻上了另一张同样好看的薄唇:“……你再拒绝我吧,把我推开吧?……这样,我就会死心。”
龙域直视着那双美丽得几乎摄人心魄的眸子,也笑了:“小越,你想证明什么?龙皇的定力吗?”

“不。”龙越呢喃似的说,“我只想知道你的心。……吻我,不然就推开我。”
龙域毫不犹豫地伸手再度握住他搭在自己脖子上的手腕,但是龙越却也在同时用力地甩开他的手,将身子紧紧地贴了上去。
感觉到毫不留情地紧勾住脖子的手臂,龙域不禁苦笑。
这样到底怎么推开?
“……不要再拒绝我。”龙越紧紧地抱着此生惟一爱上的人,“我只想留下你一个晚上而已。不要再为了天月拒绝我……也不要欺骗自己的心,好吗?”
龙域心头一紧。
“――我……”
然而当他感觉到怀里的身躯微微的颤抖时,他的心确实也在一并疼痛瑟缩着。是的……不一样。当怀里拥抱着另一个柔软的身躯时,内心里涌现的只是单纯的心疼而已,但是却没有这种连灵魂的也一并战栗起来的苦楚。
想要给他一切,想要他的一切。这么迫切急切到心脏都绞痛起来的感觉,除了小越,他不记得他给过任何一个人。
龙越只能用倔强的言辞掩饰着快要把心都涨破的不安和绝望。……快要到极限了……他快要到极限了。一又一的拒绝和失望,与一又一被龙域亲自点燃的希望交织在一起,一又一的拉扯撕裂着他心头的伤口。表面的毫不在乎,心底的失落煎熬――这么痛苦的感情,是不是真的放弃比较好?
可是除了那个会握着他的手,拼命拼命地对他说着“你还有我呀”的人,除了那个会用菲薄的少年孱弱的肩膀为他撑起一片小小的天空的人,除了那个为他担心着想了十七年的人……
――这样,他还能再去爱谁?
他想,他这辈子最丰富最丰沛的情感都用在他身上了。
当龙域低下头的时候,看见龙越不知何时已经闭上的双眼中,流下了两道湿湿的水迹。
“……不要哭。”
龙域仿佛想将他揉进自己的怀抱中似的,也紧紧地回抱住他。他亲吻着他的脸颊,吻去每一个伤心的痕迹。
“不要哭。”
当龙越的啜泣消失在龙域的唇吻中时,龙域只有一个念头。
――他愿意做任何事情,只要他的小越能够快乐起来。即使会伤害到另一个人……
……天月,我的五妹妹啊……
18
这在严格意义上算是他们的初吻。
龙域一只手扣着龙越略显尖削的下巴,另一只手搂住他纤细柔韧的腰部。龙越原本紧紧勾住他脖子的双臂,却在龙域微微急切的吮吻中软了下来。
龙域轻轻地用舌尖顶开那因为紧张而合上的唇齿,用自己的舌头舔舐着龙越的齿列舌间,柔软湿滑的感触令他心中的炽热化为一淌温柔的水。
他只觉得怀里的人令自己渴望到无以复加的程度。
渴望拥抱他、渴望抚摸他、渴望亲吻他、甚至是……渴望占有他。
龙越略显迟疑和羞涩地回吻着他,唇瓣颤抖着试探着紧紧贴了上去,任他摆布的舌头与之纠缠出湿润暧昧的声音。
这个激烈的吻持续了一段时间,直到龙域感觉到龙越的身子逐渐软了下去,气息也隐隐接续不上来,才结束了这个令人恋恋不舍的吻。
龙域一把将他抱了起来,稍显粗鲁地放在床上,然后身体毫不犹豫地覆盖了上去。
龙越还在轻轻喘着气。他别开头,墨色的长长的睫毛半垂着,掩盖了仿佛已经化为朦胧雾色的金色眸子。玉雪般白皙秀致的肤色明显地浮出了一抹潮红,犹如晕染了胭脂一般诱人无比。

褪去所有棱角和所有敌意的龙越真正显现出了令人心悸的美丽,就像原本雪原上冰冷顽强的寒枝,突然间绽放了的艳丽惹人的娇艳朵。妩媚和柔弱中,那一丝若有若无的倔强勇悍却又使人无端生出征服的欲望。
龙域再度低下头去,含住了他的耳垂。感觉到他轻轻一颤,便又在他的稍稍红肿的唇瓣上吻了一下,低笑道:“现在你要后悔……也来不及了。”
龙越勾起嘴角:“……如果你还是个男人……”
他微微噘起嘴唇回吻了一下,意味长地嘿嘿一笑:“……你就继续下去。”
龙域撩起他额前的长长的黑发,在他额上又印下一吻,声音变得有些沙哑了:“……小越……我不想伤害你。”
龙越凝视着近在眼前的熟悉而又爱恋着的俊朗脸庞,默默地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将他拉向自己。
龙域把头埋进他的肩颈吮吸着,咬啮着,白皙到近乎透明的滑腻肌肤一下子浮现了嫣红的痕迹。他伸出手解开龙越的衣结,轻巧地托起他的腰,很快,龙越的身上就一丝不挂了。
裸呈在眼前的身躯修长而稍稍有些消瘦,紧致的肌肤泛出玉石一般漂亮至极的光泽,在披散下来的长长乌发的映衬下,简直像是梦境一样的美丽。
龙域在他耳畔笑道:“……我今天才知道什么是‘美人如玉’……”
龙越迅速涨红了脸,半晌才道:“……你到底做不做?!”
龙域叹息着用自己的唇堵上了不解风情的嘴巴,很快便只听见那细细的喘息了。
龙越只觉得火热的吻一路从唇间蜿蜒之下,掠过耳际发梢,拂过颈项肩膀,最后含住了他胸前羞涩的蕾。那有力的双臂围绕着他,爱抚着他,最后来到了他的两腿之间……
他忍不住一下子惊喘起来:“嗯……唔!你――”
龙域一边轻轻抓住他已经半起的分身套弄着,一边恶意地用牙齿和舌尖挑逗着红润颤抖的小小蕾。龙越推拒的双手无力地驻留在他胸前,最后低垂了下来。
龙域持续地抚摸着,套弄着,最后关头犹豫了一下,还是为了爱着的、疼着的、宠着的、护着的这个人,俯下头含住了龙越的分身。
龙越只觉得下身进入了一个湿热的温暖的地方,几乎令他浑身一激灵的快感一涌直上,他眯起视野一片模糊的眼睛,忍不住揪着龙域的头发喘息着激射而出……
来不及挪开嘴的龙域将一部分吞了下去,却邪邪地笑了起来:“――小越,我是不是你第一个男人?”
还没有完全平复过来的龙越闻言,却也不恼,只是懒懒地说道:“我数数……”
龙域挑起眉毛,俯视着他潮红慵懒的脸颊,笑着再度吻上那张刁钻的嘴。
他在龙越的唇上喃喃地说道:“嗯……漂亮的小美人,等朕的宠幸吧……”
在感觉到异物带着清凉的湿润触感进入自己的后方的同时,龙越不安地挣动了一下,更加贴近了龙域不知何时也不着寸缕的健壮身躯,那灼热的硬物抵着自己,仿佛早已蓄势待发。
龙域手上的动作却依旧那么温柔缓慢,毫不见一丝急躁之意。他亲吻着龙越的唇角眉梢,仿佛那是他此生最重要的宝物。
感觉到他因为隐忍着欲望而略显急促的呼吸和仿佛将自己当作至宝一般呵护的动作和耐心,龙越微微翘起了嘴角,将双腿分开了些夹住他的腰。
“……喂,”龙越为自己大胆的举动郝红了双颊,掩饰般地转过脸去不看他,“你……快点,我不耐烦了。”
龙域感动而了然地将他的脸扳回来,吻住。从他体内抽出了那三根手指,直到感觉那微张的入口已经绽开之后,才将自己早已快要涨裂的欲望一举侵入那紧致的密境。
龙越低喘了一声,却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不适,只是下身有些涨痛而已。
龙域只觉得柔软的温润的甬道像是有意识似的包裹着他,吸纳着他,简直就像是这世间的极乐全都汇集到这一刻了。
在确定龙越没有什么不适之后,他迫不及待地展开了尽情的律动。
龙越紧紧地搂住他的宽厚的背,在他的冲刺贯穿下,渐渐迷失……
然而这个迷离的夜晚,才正要拉开序幕。

19~2

19
当一夜激情之后累得不行的龙越醒来的时候,周围还是一片昏暗的。他慢慢睁开眼睛,长长的睫毛眨动了两下,混浊的脑海里渐渐浮现出昨晚的情景――
亲吻,抚触,拥抱,交合。
而那个仿佛还是不久之前还用强健的臂弯与他紧紧相拥的人,却已经不见踪影。那身旁冷冷的温度,昭示了他早已离开的事实。
龙越用力闭了闭眼,再度张开的时候,那金色的瞳孔内已经找不到任何软弱和柔情的影子。冰冷的威仪,悍然的武勇,毫不动容的神情,简直像是换了一个人。
――不,并没有。他只是又回到了成为“越贵妃”之前的名震龙神界,威扬仙山岛的镇西大将军而已。
他俯身,发现身上虽然还是带着欢爱之后的痕迹,但是却已经不知被龙域还是侍女们清理过了。俐落地抓起衣袍往身上一披,他支撑起酸软的身体,右手抓住厚重的帷帐一拉,随之照耀进来的不但有刺目的日光,而且――
“恭喜贵妃娘娘,贺喜贵妃娘娘。老奴参见贵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恭喜贵妃娘娘,贺喜贵妃娘娘。婢子们参见贵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曾经面对仙山岛穷奇数十万大军也面不改色的龙越被结结实实地吓到了,只见雪婆婆冷着一张老脸带着一群侍女们跪在地上,那直直地朝着这边的样子,显然是早已到来,就候着他起床呢。
饶是他脸皮向来不薄,也不禁头皮一阵发麻。
听那句碍耳的“恭喜”什么和“贺喜”什么,显然整个龙神殿的后宫上下都知道他昨晚被龙皇“宠幸”的事实了。不过……
他暗暗吁了口气,好在没有什么人真正知道贵妃到底是什么人,那这个天大的脸暂时是丢不了。等到风头过去……
正自顾自想得入神,却被忽然凑到眼前的皱纹丛生、神情木然的老脸大大吓了一跳:“哇呀呀呀呀!鬼呀呀呀呀!!”
直到对方露骨地露出了“你再说一我就不客气了小孩子家家怎么这么没礼貌”的表情,龙越才强自忍下抚摸胸口压惊的动作,勉强笑道:“哈哈哈哈,雪……雪婆婆,您……有什么事吗?啊,对了,先叫侍女们平身吧!没你们的事情了,都下去吧!”
“娘娘,今天老奴候在这里当然是奉御旨而来。”
“哦?”龙越眉毛微动,“他叫你来干什么?”
总不会是付夜渡资吧。哈哈。
“请娘娘不要妄自猜测吾皇的心思。”可以算是从小把他看到大的雪婆婆当然知道这小子此时心里嘀咕的百分百不是什么好话,“老奴此首先须向娘娘传递吾皇旨意。明日仙山岛穷奇王出使我龙神界,大宴及演武会之时,请娘娘务必出席。”
听见那帮穷奇要过来,龙越的眼神极其强烈地一亮:“没问题,尽管都交到我身上。早就听闻卢杀王的大名,这我倒要亲自领教领教他的风采。――婆婆,”他璀璨地一笑:“放心吧,管叫他们那群大内高手有去无回!”
雪婆婆神色依旧呆板至极,但是龙越却明显听出了不悦的口气:“娘娘误会了。此您出席大宴和演武会不用下场与那些穷奇殴斗,以免有损您的形象。”
龙越傻眼了:“什么?不打架?不打架叫我去干嘛?”
对方声音平平,面无表情地说出足以令龙越痛不欲生的第一手热辣消息:“吾皇吩咐,您必须以贵妃身份出席。因此从现在开始,老奴惭愧,担当您的礼仪训练师。您必须在明天之前,粗略掌握贵妃日常和公众礼仪。”
龙越犹如听见一道巨大的霹雳在头顶打响。
什么?!!以贵妃身份……公然出现在众人眼前?!(而且还包括那些死对头穷奇!!)
瞒不住了?!!
丢脸……绝对大大地丢脸!龙域……你好……老子到底跟你有什么仇……昨晚诱惑你和最讨厌的男人发生关系算我不对,但是你那一又一地跟欲求不满似的又是怎么回事?!我们顶多扯平了好不好?而且我都已经在心里决定了,以后再也不会拿这件事来纠缠你了,你还这样……真是太可恨了!

而且,就算你不高兴,也不必使这种可恨的阴招吧?妈的……到底是谁……
这时候,龙越的脑子忽然灵光一闪,出现了一张可爱的小脸。
难道是你……
……天月?
2
卢杀王来使当天,整个龙神殿上上下下简直忙成一团,特别是紫纹宫内头疼的雪婆婆和侍女们,实在拿眼前这个本朝之内圣眷最隆的贵妃毫无办法。
“为什么?!为什么我必须打扮成这种男不男女不女的样子?!!”
龙越瞪视着眼前摞得高高的胭脂水粉、宝石玉饰、女式宫装,强忍着像女人一样尖叫的冲动。他那张原本漂亮得难以言喻的脸庞此时却出现了阴郁的表情,那足以令三军将士心头颤抖的气势自然令一众侍女们纷纷跪下,匍匐,连头都不敢抬起。
“因为如果你不想丢脸,就必须打扮成女性的样子。这样朝野上下都不会发现你是镇西将军。”不良中年再突兀地出现在后宫禁地,一脸看好戏的样子。“以你的资质,啊~啊,肯定很有看头~”
“龙刑……臭老头!!”
前镇西将军现龙皇贵妃的美人儿极没形象地坐在椅子上拼命挣扎,破口大骂:“有种就放开老子啊!!用天龙缠锁住老子算什么英雄好汉!!”
“因为~我想看嘛。”龙刑笑开,中年帅哥的魅力再度眩晕了一群小侍女们,“你就乖乖地扮成我龙神界新鲜出炉的第一美女吧~”
“你!”龙越瞪起眼睛,但他的气势对他那老怪物般的亲爹一点用都没有。只见对方眨眨眼睛,调侃一般地笑了起来。
“看我也没用。”龙刑恶趣味地说道,“我不是龙域那小子,他拿你没辙不代表我一样拿你没办法。”
“我XX你个――唔哇疼疼疼――雪婆婆你干什么?!”
甩甩手上的藤鞭,若无其事地撤掉上头的带电的真力,对方板着一张老脸道:“请贵妃娘娘牢记老奴昨天教的一切事宜。老奴不记得有教过您这样的说话方式。”
“……”
看着眼前这两座大山,龙越恨恨地再动了动,便没声了。
龙刑满意地嘿嘿一笑:“乖儿子,早这样不就好了。行了,侍女们过来吧。时间不多了,赶快把他收拾得可以见人,然后就可以出发了。”
龙越颓废地垂着头,弱弱地道:“各位侍女姐姐们,龙越最后有个要求。――可不可以不要穿大红色的裙子?”
他那可怜兮兮的样子成功地激起女人们的母爱,完全忘记了先前这小子是怎么张牙舞爪地恐吓她们。领头的侍女对他巧笑道:“越主子不必担心。清清一定会努力让您的美丽不再埋没,抢尽所有妃子的风头的。”
――娘的他什么时候说过他想抢尽其他女人的风头的?!
正准备抗议的同时他心里忽然一动,便也不再反驳,乖乖地任由摆布。这个叫清清的侍女开始带着一群侍女兴奋地拾掇这个传说中难以接近的龙神界第一美人再加头号骁将,那劲头之足简直把他当成了一个特大号的芭比娃娃,任意摧残。龙越痛苦地任由一双双纤纤素手在他头上肆意摆弄,光是一个发型就弄了又拆拆了又弄,莺声呖呖不停地为了这样挽漂亮还是那样梳美丽而争论不休。脸上也有一双双巧手在描描画画,那些个不知底细的香气弄得他难受无比,几乎昏迷过去。被弄得意识已经开始模糊的龙越开始昏昏欲睡地在想:
啊……女性真是伟大的生物啊……
这时只听见那个叫清清的侍女脆声道:“婆婆,这样不行啊,不能把衣服穿上去。能不能解了那个东西?我看镇西将军已经答应了,应该不用再担心了吧?”
雪婆婆看了龙刑一眼。正在看好戏的龙刑耸耸肩膀,手指一动。
龙越只觉得身上一轻,那个鬼东西终于不见踪影。他强自压下心头的兴奋,懒懒地抬起眼皮看了看龙刑。
只见不良中年双手抱胸,微笑道:“放心吧,什么心思都别想动。我会一直在这儿看着你的。”
他话音刚落,就听见外面一声惊叫:“抓刺客!”
“什么?”龙刑一愣,“有刺客?”

他心思急转,朝外面大喝了一声:“稳住!本将军这就出来!”
说完他对雪婆婆道:“看着这小子!”便又盯了龙越一眼,瞬移而去。
龙越嘴角微微勾起,心道:
嘿嘿,没错待你小子这些年,果然来了。

21~23

21
一蓬浅青色的烟雾升腾而起,只听见雪婆婆沙哑着声音大喊一声“有毒,捂鼻”,然后侍女们的此起彼伏的尖叫声一下子骤然响起,整个紫纹宫乱成一团。混乱中龙越感觉一双大手握住了他,他微微一笑,便随着来人纵身一跃,从窗口跳了出去。
刚落地便觉得地面一陷,龙越和那个神秘的家伙奇迹般地消失在窗台下,地面也一下子便恢复平坦,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估计这回即使龙刑再赶回来,也只有瞪着雪婆婆发呆的份了。
越想越开心,龙越蓦地放声大笑起来,地道里的死寂被他鬼魅般的笑声一下子打破。
待他笑够了,正准备开始实施他那计划之时,却听见一个熟悉的阴恻恻的男声在耳边响起:“龙越……你还欠我一个解释。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在紫纹宫里,而且还以这种打扮出现?”
“哈哈哈哈哈小雨。”龙越这才想到自己的救命恩人还在这里,连忙露出谄媚的笑意:“这个你听我解释。”
龙雨阴沉地注视着一身女装扮相的龙越。虽说因为刚才小小的逃亡弄得有些狼狈,但是那斜斜挽起的发髻,红唇微描的弯弧,衬上一袭白色的宫装,实在显得端丽无双,活脱脱的美得不可方物的天仙美人。
对过去上司难得出现的女装扮相大大地惊艳的同时,却又不知为何不乐意看见他这种打扮出现在别人面前。可怜忠心的帅气下属正在为自己心中奇妙的情愫而烦恼不已的同时,他那满脑子鬼主意的上司又开始动起怎样把他甩掉好方便行动的心思了。
“我说小雨啊,”龙越眼睛眨眨,正准备拿出一套天乱坠的说辞来糊弄他那精明的下属时,正好被一声出乎意料的呼唤打断。
“头儿!顶不住了!”
面前,地道的另一头,气喘吁吁地跑来了一个年轻的小侍卫。原本一脸惊慌的他在看见眼前百年难得一见的美“女”后登时呆住,讷讷地说不出话来。
心里一阵不爽,龙雨不着痕迹地把身体一侧,挡住上司的美色后才沉声问:“什么事?”
龙越好奇地伸出脑袋看着小侍卫,又被龙雨毫不怜香惜玉地把头按了回去。
小侍卫怯怯地开口:“头儿,大事不好了,那个龙将军发现咱们挖的地道打进来了!”
整个龙神界有资格被人直接称为“龙将军”的只有一个人。
――龙刑。
龙雨心里“咯噔”一下,便顾不上再盘问龙越了,伸手用力捏住他的肩膀,急急地道:“阿越,你快走,从另一边离开。我先挡住他一阵子。然后你记得上我府里去,我还有一箩筐话问你!”
“没问题。”龙越干脆地说道,心里头一感激老头子快得正是时候。他拉起裙角转身朝
向地道的出口瞬移而去,嘴角一抹诡异的微笑浮现。
对不起,小雨。但是我这请你帮忙不是为了离开龙神殿,只是想溜出紫纹宫而已。在我的事情没做完之前,我怎么可能甘心离开龙神殿呢?!
当龙越蓦地重新出现在地面上时,他俐落地拔掉头上的簪子,将外头复的宫装脱掉,只着了一件里头的女式襦裙。再加上披散着一头长发,脸上浅浅地画了点未完成的妆的样子,怎么看都是一个衣衫不整的落难美人。他正一边把那些脱下来的东西丢进草丛里埋好,一边思索这里到底是龙神殿中的哪个宫院时,一个气喘吁吁的悦耳女声响了起来。
“你可算来了!”
他回头一看,只看见一个脸上彩妆浓重却又艳丽之极的女子向他快步走来,脸上挂着一丝松了口气的笑意。

龙越满头雾水,他看看左右,终于迟疑地问:“你……”
还没等他问完,却听那女子大惊小怪地叫嚷起来:“我的天啊!我的玉大家,你怎么还是这种打扮啊?离演出开始不到两个时辰了,你现在才这么样子的过来?!到底六爷是怎么跟你说的?!”
“我――”
“行了,其他多余的话先不用说了。”只见那女子用极其挑剔的眼神将他从头打量到尾,最后评价道:“倒还真是名副其实的大美人,把我家的小缕儿可是比下去了。那个不争气的丫头……若不是临时又掉了链子,哪用得着跟六爷借玉大家过来撑场子呢!”
她毫不客气一把拉住龙越的手往大殿里走,嘴里一边还说道:“行了,这蒙陛下看得起,把泰庸殿留给咱们这些不成气候的班子。玉大家相信也不是见不了大场面的人,待会千万别在那些个穷奇面前落了咱们龙神界的面子。一会把戏本给你,你抓紧时间再看看,相信以玉大家的本事,这支云天曼舞是难不住玉大家的。”
这时已经大致明白对方的身份和事情脉络的龙越知道,他比较凑巧地在一个恰当的时间来到了一个恰当的地方,然后被这个女子误认为是那个所谓的“玉大家”了。
不过……云天曼舞?
看着那女子轻纱覆体,蛮腰微露的装束,他微微地勾起嘴角。
本来只是想找个借口混进大宴现场,但是现在看来……已经有一个现成的机会摆在眼前了。
好了,龙域,你不是想看老子的女装扮相吗?这就让你如愿以偿。只不过……
不是贵妃娘娘端庄的扮相,而是舞娘的艳丽扮相罢了。
龙域……你这成功惹恼老子了。反正老子是豁出去了,怎么让你难受怎么来。你不是想公开我这个不成气候的越贵妃吗?没问题。
一个舞娘装束的贵妃……
还能有比这更让龙皇陛下丢脸的出场方式吗?
――不过你放心,之后,老子会用老子的伏天刃让那些穷奇闭嘴的。只不过在那之前……
只好请你和穷奇王他们一起欣赏越贵妃奉上的云天曼舞了。
哼哼。
22(公告)见后一章^_^
23
此时龙神殿正宫天龙殿内早已一片宾主尽欢的祥和景象。穿蝴蝶般来往的漂亮侍女们骆绎不绝,座上那群穷奇恶客们也收敛了性子,和龙神们言笑晏晏。由龙皇亲自从皇城大门接进来的穷奇使节团高据座上,人人面上都是一团和气。
至于底下双方的关系是怎么回事,这个扫兴的问题现在是不会有人思考的。
穷奇王卢杀素来战名昭著,在仙山岛亦是功勋赫赫的头号强悍武将。他虽也生得一副好皮囊,但是那如刀般锐利的眉梢和沉的棕色眼眸,以及象征强烈个性的直挺鼻梁,则无一不昭示出他极为显著的个人风范,以及霸王般的十足威压感。
与此相较,龙皇生得无疑要更容易博得众人倾慕和向往。他那时常带笑的漂亮眉眼和雍容贵气的俊美长相,可谓使人如沐春风,如临朝阳。
――至于他惯有的各种硬派作风就暂时别拿出来煞风景吧。
神界诸天之龙神界和仙山岛两大势力的皇者欢聚一堂的情景着实有些令人心神难安。来自异域的穷奇们面上虽然都笑容满面,对龙神界的种种风物交口称赞,但是那不时虚按在腰部的手却显得不那么具有诚意。而龙神界的东道主们表面上亦然充满好客的十足热情,只是那游移的目光和嘴角不时浮起的诡谲笑容总显得暗藏杀机,隐有埋伏。相较之下,反而是两个王显得更为和睦真诚,只差没握手言欢,相见恨晚了。
“啊,这位美人就是龙皇陛下的贵妃吗?果然天生丽质,气质优雅啊。”卢杀一边喝着龙神界极度名贵的蓝珊瑚酒,一边看了一眼坐在龙域身边的清丽少女,看似极其真诚地称赞道。
“穷奇王缪赞了。”龙域看了一眼身旁的天月,再看了一眼坐在卢杀身边的姿色丝毫不下于龙天月的妃子,微笑道:“您的雪妃亦是朕所未见的美人啊。”
虽说对方是素未谋面的家伙,而且还是龙神界死对头的老大,但是女性所特有的虚荣心使天月还是忍不住对来自英俊男子的赞美喜笑颜开:“臣妾谢过穷奇王赞美。但是……”她若有若无地扫了一眼神色不动的龙皇,“越贵妃另有其人,并不是臣妾。”
“哦?”卢杀浅棕色的眼珠微微向着四周转动了一下,“莫非越贵妃玉体有恙?”
迟迟等不到龙念和龙刑的传音,龙域压下心头对于龙越不知去向的急躁感,也笑道:“是啊……他正在休息,明日再行觐见。若有失礼之,请穷奇王海涵。”

心底总隐隐有着不祥的预感,龙皇喝着不知其味的佳酿,掩饰了略微心神不定的样子。
这时那位异常美艳动人的雪妃掩口娇笑道:“龙皇陛下真是风采过人啊,臣妾真是好生羡慕天月妹子呢。如此佳婿,更复何求啊。”
仙山岛向来民风彪悍纯朴,女子的作风更是大胆异常。就连自己贵为皇帝的夫婿就在身侧,也敢放言“调戏”另一个皇帝的,恐怕还真是只有仙山岛的那些女子能做得出来了。
听闻此言,卢杀倒是安之若素地大笑道:“我说雪妃啊,你若要留在龙神界也不是不可,但是小心被天月大美人比了下去,失宠以后想再回来找寡人,寡人可是着实要考虑一阵了。”
龙域只是笑而不答。席间四人,却是天月心里最不舒服。暗骂了一句“贱人”,她便开始琢磨着怎么样让这个雪妃在龙神界的这几天不好受了。
反而是那个雪妃轻轻地拍了一下卢杀的肩膀,嘴里娇嗔道:“您就想找个胡乱找个借口甩掉臣妾是不是?臣妾可不依。除非……”她那覆盖着墨蓝色眼珠的长睫俏皮地眨了眨,打趣道:“除非您能找着姿色更在臣妾和天月妹子之上的美人……否则,别想甩掉臣妾。臣妾赖定你了。”

作品公告==

奉读者命,野猪诏曰:基于广大读者强烈要求,更基于野猪塑造第一小攻时技术上无法弥补的失败,造成民心浮动,民怨载天。为重振小受风骨,营造众多人气,现!野猪作出一个对这篇《龙越诸事琐碎记》之后大方向影响远的重大决定:本文从此之后,华丽丽地加入NP男男生子文的伟大行列!(撒~撒~)SO!
现在的重点已经不再是NP不NP的问题鸟!请大家考虑我们家小越的身体承受度,以及故事发展的需要,对本文到底要几P慷慨地提出见解!某猪拜谢ing~再一摇蹄鞠躬,踩瓣滚下~野猪PP于26年双12纪念日PS请大家注意本文标题和简介,还有主配角成份表。某猪都已经加以更改鸟><以上。

2~25

2
众人说笑间,大殿正中的演奏已毕。一个相貌清秀的女官出列匍匐在地,恭声道:“启禀陛下和穷奇王陛下,接下来是由皇城歌舞团奉上的《云天曼舞》,敬请观赏。”
“哦?”
卢杀饶有兴趣地放下手中玉盏,笑道:“是龙神界的《云天曼舞》?如此,倒要好好欣赏。”
“是的。”龙域亦笑道,“不是朕自夸,可是这《云天曼舞》倒是这皇城歌舞团的当家法宝,献艺的不二首选呢。就请穷奇王将就一看,或可博您一笑。”
“哎呀,龙皇真是太谦虚了。”雪妃格格一笑,转首看向天月道:“妹子啊,这领舞的是谁?”
“本来说是纤云缕纤大家呢。但是似乎她临时身体不适,这回是沁雨楼的玉翠颜玉大家顶上来领舞,实在是令人期待啊。”天月巧笑着回答。
“啊,原来如此。虽然看不到纤大家的演出有些遗憾,但是能看见皇城第一舞姬玉大家的冠绝龙神界的舞艺,还是很让人兴奋啊。”
原来,这支名叫《云天曼舞》的舞蹈是龙神界扬名于神界诸天的一支著名的舞蹈。相传上古时期,龙女云天与远古天地交合,情动时吐出仙灵之气滋养万物,最后在一大毁灭之时元灵粉碎,化为整个最初的龙神界。她的气息便化为极天结界,无时无刻不守护着龙神界子民。
因此这虽是一支媚舞,但也是一支可以堂堂正正公然出现在神界诸天祭祀大典上的神舞。
由于龙女云天有十二个分身,因此这支舞蹈实际上需要十三个女子来共同完成。那十二个分身固然需要舞姿艳丽舞技超群,动作上也严格要求务必整齐划一。
但是重头戏在于跳云天龙女的那个领舞身上。因为跳的内容是龙女与天地交合和最后消逝死亡的情景,因而就必须有极其细腻和精到的肢体表达能力和能够将真力与舞蹈动作融为一体的功夫,十分难跳得好。除了二十年前的龙神界第一舞萋湎荚经在祭祀大典上跳出百齐放的奇景之外,直至如今,再也没有人能够超越她。
两位美女谈笑间当然也没有冷落两个皇帝。只是有些心事重重的龙皇这时就没有穷奇王健谈了。天月在给卢杀讲解这段舞蹈的来历时,即使知道对方也许早已知晓这些基本常识了,还是忍不住欣赏他言笑晏晏的过人风采。原本看长相以为是冷酷无情的强悍武将,没有想到却也是一个风度优雅学识丰富的真性情的男子。
这时龙域却接到了龙念的传音。只听见龙念的声音有些强自镇定:“龙越不见了。现在要出动所有大内侍卫搜索皇城吗?”
龙域心头一紧,不动声色地传音回去:“皇兄先把任务布置下去,然后过来吧。卢杀也在,小心点。”
“知道。”

龙念的传音刚过去,就又接到了龙刑的传音。他沉声道:“是龙雨帮阿越逃出去的。怎么置?”
龙域心头火起,回道:“现在以看云天舞的名义带他过来。朕要亲自问他。”
25
当龙刑带着龙雨到达大殿之上的时候,也看见了刚好过来的龙念。众人碰面的时候由于演出准备开始,所以殿上一片昏暗,只见幽光点点绚丽异常。穷奇王正饶有兴致地盯着场地正中,对他们的到来显得不是很热衷(当然事实上他是一个骁勇的武将还是一个热爱艺术的仁君就没有几个人说得清了)。因此几人草草见过礼便在卢杀和龙域的下首就坐。
此时粗犷的鼓点声响起,那点点幽光骤然熄灭。之后亮起五彩缤纷的光带,大殿中央缓缓幻化出一朵巨大的莲,在朦胧的雾气散去之后,粉红色的瓣渐开放――不,不是粉红,那已经变成十二种不同的颜色了――第一瓣,狂野的赤红;第二瓣,幽怨的粉蓝;第三瓣,温柔的橙黄;第四瓣,多情的浅紫……
直到十二瓣莲瓣全数绽开,鼓点骤然停下。众人看时,那哪里是什么瓣?分明是十二位清丽秀致的美人以极其优雅的姿势匍匐成一朵十二色的莲台,但见人人眉目如画,身着十二服色,轻纱覆体,端的好一副曼妙的美人画卷。
短暂的静寂之后,大殿上的彩光慢慢暗了下来。一缕清越的笛声响起,仿佛自鸿蒙初始,天地尽头悠悠传来。十二个少女身上亮起幽光,在那朵“莲”的正中央缓缓浮起一人,蜷缩在芯内,浑身罩着白色的厚布,慢慢坐起。
只见那片白色中伸出一只纤纤素手,所有的光都汇集在那双指节修长优美的皓腕之上,――那实在美丽得难以言喻。
龙域慢慢放下酒杯。
卢杀的眼神变得专注起来。
龙念的目光直直地看着。
就连女人们的视线也开始聚集。
只是一只手而已――
却竟能令人已经开始遐想那双手的主人到底是怎么样的绝色!
那只手轻轻一振,细瘦的腕上佩戴着的五个琉璃镯子相互撞击,发出清脆的声音。
叮――
那仿佛是一个开始的信号,转瞬间不再是寂寞的笛音独自顾影自怜;箜篌的音色加入,古筝的旋律带了优雅的快疾;鼓声不再强自压抑着狂放,就连那十二个原本匍匐着娴静得一如仙子的少女,亦开始运用肩膀起伏的姿势,展开了手臂上的轻纱。
――蓦地一记巨大的鼓声――
中间那人极其迅速地以一个旋转的华美舞姿,掀开了那白色的厚布!
众人眼前一亮,只看见一位绝世美人身着漆黑的长裙亭亭而立于大殿正中,轻纱覆体,腰肢款摆,那张足以倾国倾城的容颜一瞬间仿佛照亮了整个天龙殿!
只见美人容颜如玉,金色的眸子似多情又似无情地注视着御座之上,脸上的神情若冷艳又若懵懂地令人难以明确却又颠倒神魂。那长长的黑发披散下来就像瀑布流泉一样闪耀着眩目的光泽,头顶五彩丝绦编制的小冠流苏摇曳,有些过长的丝穗垂将下来,犹如在亲吻着那绝色的容颜。
“她”上身只着一件仅仅覆盖住胸口的黑色抹胸,外覆以薄薄轻纱,露出简直不盈一握的柔韧纤腰,正犹如灵蛇般柔若无骨地扭动出无声的野魅;下身的长裙是半透明的丝帛,仅仅短到膝盖,而且还高高地开了一个叉。露出来的纤瘦的手腕,精致的锁骨,以及柔软的蛮腰,修长的双腿,在这身其实并不华丽的黑色舞服的映衬下,简直越发显得肌肤玉雪莹润,端的美丽得犹如神祗――
犹如放荡而妖艳,却又神圣而端庄的云天龙女!
美人柳眉正中戴着小小的珍珠额冠,青黛色的睫毛掩映着的水晶般清澈的金色眸子皎如明月当天,却又皓如明星闪耀。那玉柱一般的琼鼻之下,弧线极致柔曼的粉色菱唇勾起带有些许邪媚的笑意,实在是美艳无双,却又无半点淫荡妖娇。
即使是诸天神佛,怕是也难以面对这张绝世容颜吧!
众人惊艳得几乎瞠目结舌。
龙域手中的酒杯“哐当”一声掉落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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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月瞪大秀目,小手捂住张开的嘴,阻止了那呼之欲出的一声惊叹。
龙刑亦是露出无法置信的神色,任凭那直勾勾盯着美“女”的蠢样将他辛苦营造的一世英名毁坏殆尽仍不自知。
不过好在表情比他白痴的大有人在。
可怜的龙雨千算万算也绝对算不到自己的上司居然会在这种地方以这种身份和这种打扮出现,撇除一开始的惊艳,之后的惊愕就是白痴都看得出来。
穷奇那边,原本妖娇万分的雪妃的容颜仿佛在短暂的惊艳之后失去颜色。她咬了咬下唇,小心地看了一眼自己的王,发现穷奇王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分明出现了极为感兴趣和志在必得的表情!
然而天月也同时注意到了龙域那张异乎寻常地阴沉的脸。她心底一沉,开始在揣度那天龙域留宿紫纹宫的事情,是否真如他所说只是彻夜长谈?
可是按理来说,域哥哥没有理由会骗她呀……除非……
思维被骤起的悠扬音符打断。
那美人――即是男扮女装的龙越――饶有兴致地打量了一下众人精彩的脸色,也来不及在心底多笑上几下,便伴着如狂风骤雨般的狂乱节奏开始了最精彩的舞动部分。
只见那十二个清丽少女慢慢地散开,腾出一片宽敞的空地。她们的动作整齐得令人眼前一亮,素手轻扬,纤腰微扭,踮起脚尖一跃而起,开始了足以令观者头晕目眩的快速旋转。那手臂扬起时挥舞着的长长纱巾缓缓分开,扮演云天龙女的绝代美人滑步而出,双手高举过头顶,手镯随着动作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
“她”浑身上下开始了模仿交媾的剧烈扭动,双腿微微分开,胯部疾扭,翘挺的臀部上方系着的丝穗和铃铛也峥峥而响,摇曳出一副妖异诡谲至极的冶艳画面。那因为剧烈动作而微微汗湿的肌肤紧紧地贴在半透明的纱衣和帛裙上,益显肌肤紧致滑润。再加上若隐若现的肚脐和大腿根部实在玉雪妖娆,使得男人们的呼吸逐渐急促起来,即使是女人,也感觉到一阵口干舌燥。
龙域几乎捏碎手里的玉盏,他几乎要下令龙越停止舞蹈了。――那美丽妖娆的神情,那颠倒众生的龙越――原本只应该属于他,而不应该让所有人看见!可是――
他暗暗咬牙隐忍下来。
他当然知道,中止用来大宴的云天曼舞,对于被款待的仙山岛来客是一个什么样有失国体的侮辱;而由这个导火索所引起的结果也不言自明。不行……在局势未曾明朗之前,他不能为了这点可笑的醋意而坏了大计!
斜眼看去,却只见穷奇王的眼神已经亮得惊人,嘴角露出了一个狩猎者看见顶级猎物时意得志满的微笑。那桀骜的野性一下子冲破了他适才优雅谦逊的表皮,真正显露出其本性的冰山一角了。
天月则目光极其复杂地看着场内正狂乱起舞的“云天龙女”。她想,她也许从来没有了解过阿越,从来没有看见过他那原本掩盖在冰冷僵硬的盔甲和玩世不恭的神情下的颠倒众生的本质。
雪妃沉默半晌,一言不发。
而龙刑则仿佛发现了什么物事似的,轻轻地微笑了起来。他的眼神异常地温柔,注视的神情犹如在透过龙越,看着记忆中的那个最爱的人。
龙念则一直一直只看着他,仿佛只是这样看着便是最大的幸福似的。那情的样子如果被那些女官们看见,绝对又是一场轩然大波。
只有龙雨沉不住气,快要把那个“停下来”宣之于口之际,龙域犹如有读心术一般举起手制止了他。
当他忿忿地又重新坐下时,场内的舞蹈又到了一个新的高潮部分。
只见龙越那张原本洁如凝脂的脸颊两侧浮现出一抹潮红,微微出现的汗珠使那耳际的发尾贴在洁白的肩颈之,越发显得动人而又令人不敢逼视。
鼓点急促了起来。龙越踮起赤裸的脚踝,双臂大大打开,指尖掐起灵决,尖尖的下巴高高仰起,金色的眼眸紧紧闭上了。那十二位少女犹如十二个分身环绕在他周围,交替着跳出相似的舞姿。
龙越这时忽的觉得心头掠过一阵颤栗,仿佛真的听见了神明的吟唱声在他的耳边缭绕不休。他觉得身体似乎变得已经不是自己的了,竟然自有意识地摆出了一个又一个没有在戏本上看见的姿势。他极其迅速地旋身,舞动,长长的乌发在半空中扬起冶艳的弧。
这时大殿之上,众人早已看得入神。
那舞动着的,美得竟然使人无法直视的,真的只是一个舞荩而不是云天龙女吗?
龙越双臂交叉高高扬起,形成一个极优美的弧。霎时间福至心灵的十二个少女以他为圆心匍匐在地。
龙越收起竖起的指尖,蓦地睁开金色的眸子,那利剑般的眼神刺得众人心头一颤,除了龙域、卢杀、龙刑、龙念、龙雨等少数几人外,几乎所有人都起了跪下来顶礼膜拜的冲动!
霎时间大殿正中忽的一阵异香扑鼻,以龙越所站立之为圆心,竟然争相开放出色彩缤纷的罕见的朵!

众人哗然,却已经看见许多侍卫和大臣来到殿中跪下,一边流着泪一边道:“是云天龙女!是云天龙女没错……那是神界初始之啊!即使是二十年之前,在‘舞神’落霞的舞姿下也没有盛开的神界初始之――”
龙越此时跳到云天龙女死亡之后与万物共生。他忽的心有所感,蓦地看见另一个自己在虚空之中破碎抑或诞生,从此化为这天地中所有的一切――
龙越指尖掐起数十个印决,慢慢地停了下来。他身上的纱衣和长裙无风自动,双臂收起,膝盖微曲,额上的珍珠额冠随着一声脆响无影无踪。
他额上那三叶印记清晰无比地显现了出来。那嘴角勾起的微笑美丽而又充满难以言喻的神圣之感,众人匍匐膜拜在那亭亭玉立的身影之下,犹如神祗卑微的子民。
龙域和卢杀这时神情凝重而带些无法抑止的迷醉,心头却同时升起了奇异的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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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龙越从那玄妙无比的奇异感觉中回过神来的时候,一下子便看见了那些围绕着他匍匐一圈的少女们和向他膜拜的侍卫大臣们。
他嘴角斜斜勾起一个弧度,很不给面子地大笑出来。
这时众人只见得这位疑为龙女转世的绝代佳人很没有形象地开始在大殿正中捧腹狂笑,一边笑一边说道:“你们这是在干什么?真以为我是云天龙女啦?”
随着他的笑声,那些神界初始之也慢慢地灰飞烟灭,化为虚幻的光点,最后终于了无痕迹了。
一个侍卫讷讷道:“但是……咦?怎么……”
龙越抹了抹笑出来的眼泪,说:“啊,那些?我的独门绝招之一――极境幻术,承蒙大家指教了。”
是,确实可以用极高明的幻术模拟出神界初始之。但是,如果真是幻术的话,绝对骗不过自己――更不用说在座还有这些个几乎傲视神界诸天的高手了。
这个舞荨…不简单啊。
卢杀慢慢端起玉盏,朗笑道:“好,好一曲《云天曼舞》。寡人敬玉翠颜玉大家一杯,不知玉大家可否赏光?”
龙越看着那些惶恐的少女们和明显感觉被骗忿忿起身的大臣侍卫们,露出了一个有些俏皮的笑:“哦?穷奇王,您不下来亲自为妾身敬一杯的话,可是显得不够诚意哦?”
雪妃此时柳眉倒竖,喝道:“大胆!小小舞娘,竟然如此放肆!龙皇,这就是你们龙神界的待客之道吗?”
天月动动嘴巴,刚想说什么,却被龙域制止了。
只见龙皇陛下优雅一笑:“雪妃莫要动怒。事实上――”
还没等他说完,卢杀却一阵朗笑打断了他:“雪妃,不要这么小气!――说起来确实是寡人诚意不够,玉大家言之有理,寡人这就下去。”
话音刚落,也没见他如何作势,便消失在御座旁,出现在大殿正中的龙越面前。
这大殿是龙神殿的正殿――天龙殿,里面设了七七四十九层大光明结界,五五二十五层极高禁术结界,以及三层天罗禁。这卢杀王却看似极其轻易地使用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瞬移法术,实在是厉害得惊人。
对这个无声的示威,龙皇轻轻眯起了眼。
龙越亦是武道达人,怎么会不清楚其中门道?他心底暗惊,面上却笑得更是妩媚:“即是如此有诚意,那么妾身领受了。”
说完,他伸手一招,却见得卢杀手上的玉盏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白皙如玉的手掌之上,而后仰脖一饮而尽。
从卢杀手上使出的这记隔空摄物虽然有趁人不防的嫌疑,但是区区一个舞娘居然有如此功夫,也实在是骇人之极。
卢杀笑容不改,却走上前去,伸手揽住龙越赤裸的腰部,手里微微汗湿和柔腻的触感令他忍不住心神一荡。
龙越当时似有所感,仿佛这个人做的这些动作以前也曾经发生过似的。但是当他从卢杀所给予他的怪异而又异常熟悉的感觉中回过神来的时候,穷奇王的手已经搭在他腰上吃足豆腐了。
“玉大家,做寡人的皇后怎么样?”
卢杀的口气十分认真,仿佛在讨论何时出兵攻打龙神界一般,端的认真无比。

……大殿之上一片静寂……
龙域慢吞吞的语调打破了这片诡异的死寂。
他说:“穷奇王,这个恐怕不行。您所看见的不是玉翠颜。”
说着,他也站了起来,用认真无比的语气说道:“朕再镇重介绍一。这是本朝贵妃,龙越。”
龙刑邪笑着补充了一句:“亦是我龙神界第一美人,人称……越贵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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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刑话音刚落,就听见龙雨失态地喊道:“什么?!阿越,你……唔唔!”
龙刑无奈地捂住他的嘴,施了一个迷术,而后把差点让龙神界在穷奇们面前丢脸的年轻侍卫长放倒在桌案旁,嘴里还嘀咕了一句:“真是麻烦……死小子到底怎么教育部下的,毛毛糙糙的简直愣头青一个……”
龙域不声不响地也来到了场内,不着痕迹地把龙越往自己怀里一带,嘴上笑道:“承蒙穷奇王错爱了。这是朕的越贵妃,若有失礼之请您海涵。”
龙越才出狼爪,又入虎口。才刚挣脱了卢杀的搂抱,又被龙域占有性质地圈在臂弯里。
原本整倒龙域的快意还没有体验个够,就已经被这两个当着众人的面将他抢玩具似的搂来搂去的无聊皇帝们弄得心头一阵极度不爽。
他毫不犹豫地当着大臣妃子侍卫们的面前抓住龙皇的手,将其从自己肩上揪了下来。偏偏他脸上表情还一点都没有变,径自甜腻腻地笑得自己都鸡皮狂起:“臣妾是想亲自献艺来表达对穷奇王来使的欣喜之情。想必陛下是不会怪罪的吧?”
龙域心头简直已经怒焰滔天。一开始龙越以舞萆矸莩鱿种时他就已经猜测龙越是不是想抓弄他。如果是还好,毕竟他确实心里有愧于龙越,这个玩笑还算无伤大雅。但是之后龙越那狂乱的舞姿和惊人的美态却在令他惊艳的同时,也油然而生出一种极度的忿怒。那是自己的东西被他人窥视到其妙的不悦,也是对于龙越的报复程度而知道他对自己不满程度的神伤。
然而之后他对穷奇王轻佻举动的放纵,便成功地撩起了自己心头的燎原大火。
就在这时,龙域已经不用他人点醒了。龙皇如果不逃避事实的话,那么自己的感情还是能够理得相当清楚的。
他爱龙越。
只不过,是懦弱的爱,是高傲的爱,是要求对方付出的爱,是让步于现实的爱,是连自己都不敢承认的爱……
龙域的怒火不知何时渐渐消弭了。他看着龙越直视着自己的金色眸子,轻轻地道:“小越……别闹了。跟朕回座上好不好?”
龙越撇了他一眼,虽然颇有些惊讶于他的态度,但也打算见好就收。不管怎么样,在穷奇王面前闹得太过的话,丢的就不是龙域的脸了,而是整个龙神界的面子。
再说……他实在不想靠近那个卢杀了。
那种奇异的感觉,那种终于找到归似的感觉……就连在龙域身上都没有感觉到。
他眨眨眼,卢杀惊奇地发现这个据说是贵妃的舞萆砩夏侵衷本媚意横生的气质尽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泠泠冷冷的清雅和高贵。
卢杀有些意味长地笑了。他当然感觉到龙皇和这个“越贵妃”之间的暗潮汹涌和情谊,但是……
他也敏锐地察觉到了,龙越对于他,似乎有着不一样的感觉。这似乎很奇怪,但他相信这种奇妙的好感绝对与什么一见钟情无关。
因为……他刚才说的也不是什么玩笑。他真的愿意立刻册封“她”为皇后。
龙越看了卢杀一眼,微微勾起嘴角:“龙越刚才失礼多多,请穷奇王莫怪。”
龙域看好时机,也笑道:“大宴这就结束了。接下来的演武会想必能让朕领略仙山岛大内高手的风采,请卢杀兄就坐欣赏如何?”

卢杀挑挑眉,道:“也好。――但是越贵妃啊,寡人刚才的话是认真的。有朝一日你若厌倦龙神界,不如转投寡人怀抱如何?仙山岛的后位随时为你空悬。”
这明目张胆的求爱还没等龙越反应过来,龙域便不动声色地作出了反击:“多谢穷奇王厚爱了。但是,除非他不再是朕的贵妃,否则,除了朕的龙神殿,他哪儿都不能去。”
夹在两个皇者中间的龙越惶恐倒没有,只是一阵阵的不耐烦袭上心头。
这两个白痴,一个把他当所有物,让他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另一个则是睁眼瞎,不止认不出他是男人,还冒冒失失地许下册封皇后的誓言。真不知道当卢杀知道他不但不是女子,而且还是手染无数穷奇鲜血的镇西大将军的时候,表情会不会很精彩?
龙刑望着那众目睽睽之下上演的争风吃醋的戏码,不禁慨叹一下他那个便宜儿子的魅力果然惊人,简直惹得两个皇帝快要为他打起仗来。乜斜着眼睛看了看径自沉默黯然的雪妃和看似平静实则快要疯狂的龙天月,心里无声地叹了口气。
穷奇王那边倒还好收拾,但是龙域……你的麻烦可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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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神界的天龙殿是神界诸天中最神秘的地方。
虽然它比不上仙山岛的御神宫那么恢宏,及不上缙云界的幂星神宫那么华美,更加没有混浊之主的天神宫那么遥不可及,但是却是神界诸天的正中心。只要这里出现一点变动,整个神界都会受到影响。
就凭着这个,龙神界已经隐隐坐稳了神界诸天的头号位置。――因为如何将天龙殿毫发无伤地争夺过来,一直是除了龙神界之外三界王者极为头疼的问题。
并且据说天龙殿的秘密除了龙皇知晓之外,只有那已经五百年未能降世的赐龙知晓。
而虽说最近隐隐传出赐龙已经降世的消息,但是因为谁也不敢肯定赐龙的特征(除非你能看到储藏在龙皇寝宫的储物结界里的《龙神界典》==),所以,神界四天勉强维持着表面的平衡。
现在,龙皇带着他的贵妃就座之后,便开始不慌不忙地向仙山岛的来客们展示天龙殿的神妙玄异之了。
只见他站在王座之前,举起手中的金龙玉盏,闭目半晌,开始口吐真言。
之后,他迅速的把手一松,众人惊异地看见龙皇的额头上亮起金色的光芒,与金龙玉盏上同时发出的金光遥遥呼应。只听“叮”地一声,那两道金光化为两条活生生的金龙,在半空中缠绕着向上升起,最后整个天龙殿被这两条金龙结结实实地围住了。
在一阵几乎让人晕眩的金光之后,再度睁开眼睛,所有人惊异地发现天龙殿完全变了个样子。
原本可以用来举行大宴的宽敞大厅已经大得足够惊人,而现在却已经变成了一个巨大至极的演武场,甚至周围的看台也一应俱全,而龙域卢杀他们所在的席位也变成了至高点,足以俯视整个演武场!
卢杀鼓掌微笑道:“没有想到,原来龙神殿的天龙殿居然就是云水厅啊!怪不得这么神秘!”
龙域亦是露出一向招牌的优雅微笑:“穷奇王不嫌弃就好。那么,现在,正式开始演武会吧?”
雪妃看了看坐在她身旁的龙越,掩口娇艳笑道:“咱们仙山岛的那些武夫们向来粗鲁不明,莫要吓着越妹妹为好。”
龙刑心底暗笑得几乎不行。他看看一脸“被人当成弱质女流我好无奈啊”的龙越,心想你若知道这家伙凶悍残暴的本性你就不会这么说了,哈哈。但是龙皇貌似不打算派这张镇西王牌上场,难道他还有什么后着吗?
难道说……不会吧,为了不让龙越上场,龙域这小子竟打算――
(前+现)龙神界头号梦幻高手的恐怖猜想很快从龙皇的嘴里得到证实。只见那位龙神界至尊微微笑着,轻而易举地说出足以令所有保守派大臣大惊失色的话:“这一,朕也不打算藏着掖着让仙山岛的尊贵客人们败兴而归。不知朕的十三龙卫对上卢杀兄的十三御使,能有几分胜算呢?”
“那当然是要比比看才知道了。”穷奇王眼中闪烁过一缕精光,也勾起了嘴角。
这个龙皇……果然被他激怒了吧。连十三龙卫这张底牌都打出来了,那么就应他邀请,让十三御使陪他们玩玩也不错……
反正,他也很好奇,到底自己与对方的这两个“十三”,谁的比较顶用一些。
想到这里,卢杀又唯恐天下不乱地加了一句:“那么,如果寡人赢了……能不能请龙域兄割爱,让寡人将心仪的越贵妃迎娶回去呢?”

3~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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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域眼明手快地捂住龙越正准备破口大骂的嘴,收敛起那万年不变的招牌假笑(龙越语),冷笑道:“那么,也得有本事赢了朕这十三龙卫再说。”
他话音刚落,众人但见场中金色光华和黑色强光一闪,多了并排跪着的两队人马。
左边半跪着的十三个人中,龙越眼尖地看见了为首的那人眉清目秀,嘴角含笑,一派儒将之风。
――但是有多少人知道这小子发起疯来的狠劲?哈哈,没想到他今天居然也上场啊。
龙越才刚露出见到手下得力子弟兵的欣慰表情没多久,就仿佛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连忙看向坐在龙域右边的天月。但见她一脸平静无波,也嗅不出什么不对劲的气息。
可是这瞒不过从小和她一起长大的龙越。他知道,当小妮子露出这个表情的时候,肯定是气得不行或是懊恼得不行了。
果然龙域那个没有大脑的,就不会替别人想想?尤其天月还是他喜欢的女人!居然这么冒冒失失地就把人家哥哥派上生死决斗场,他到底在想什么啊?!
这时龙越心里已经不知不觉地释怀了对于龙天月一连串欺骗的恚怒。毕竟是从小疼到大的妹妹,他一个男子汉,怎么可能记恨那么久?(就是要记恨,也不要和女孩子过不去――这是龙越母亲林霜的淳淳教导==)
想着想着他又开始担心起来。虽然说死于决斗场是武将的荣耀,但是龙天阳不行。他还有天月这个妹妹,不像他,除了那个向来对他漠不关心的不良中年外,在这世上已经无牵无挂了。
思及此,龙越开始和龙域咬耳朵:“你到底想干嘛?我活生生一个御前大将加前镇西将军坐在这里你不用,非得让你那十三龙将出来出乖卖丑?”
当然为了避免被窃听,所以龙越表面上用的是暧昧的悄悄话方式,实际上却是用的传音。
龙域脸上神色不动,传音回去:“你不要想了。这回用不着你出场。”
龙越有些动怒了:“那龙天阳是天月的亲哥哥,你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吧?你难道不知道她都难过得不行了吗?”
龙域一怔,这才醒过味儿来。这个小白痴,难道他真以为天月的情绪不好都是为了这个?
他忍不住摇摇头。
这时穷奇王却开始拊掌长笑道:“看来会是一场龙争虎斗了。怎么样?是几对几?”
说完,他思忖了一下又道:“不然,你们这边一起上也可以。我们这边无所谓的。”
明明是相当自负高傲的话,他却说得很认真,叫人真是气也气不起来。龙皇瞪视他半晌,好半天才冒出一句:“这等便宜,朕却不愿意占了。不知穷奇王愿不愿意?”
不同于微怒的龙皇陛下,龙越身为武将,倒是相当欣赏穷奇王有话直说的率姓和极其强大的必胜信念。这种同类的惺惺相惜感和遇上强者的兴奋感使龙越其实对一直缘悭一面的卢杀抱有相当大的好奇心。如果不是这家伙一开始就这样那样地对他动歪脑筋的话,想必他们还可以来个友谊赛呢(当然过程不会很友谊就是了)。
就在此时,下面似乎已经达成了协议。是一对一。
龙越饶有兴致地往那十三个身着玄色长衫的男子看过去时,却发现打头的那个御使居然相当面善,就像是――
“啊!”
当他终于回想起对方是谁之时,却被一声惊呼打断。
只见制造了这个小小意外的龙天阳睁大眼睛看着他,那仿佛看见他脑袋上长出一朵的表情让他相当不爽。这小子怎么回事,决斗在即却如此分神,是准备给龙神界丢脸不成?!
同一时刻,却听见对方御使的头号人物也惊讶地看向他。
卢杀托腮看着他们一惊一乍,感兴趣地问道:“怎么了,雷戮,你认识越贵妃吗?”
龙天阳失控地惊呼起来:“越贵妃?!将军您――”
龙越的表情一僵。
他终于想起那个叫雷戮的家伙了。他们曾经在边境战场上交过手。

名叫雷戮的头号御使地看着他,继而向自己的君主跪下:“禀告主上,这位就是镇西将军。属下曾与他交过不下三手,不可能认错。”
天阳似乎已经于崩溃边缘:“将军!您怎么当了贵妃了?!您不是还在天牢吗?”
龙越痛苦地回想起自己现在一身艳丽的舞葑笆和坐在龙皇身旁的亲昵样子。完了……这回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本来还想逃过一劫,没想到……向来的粗心大意使他最终还是称了龙域的心,以最丢脸的方式穿帮了!
倒霉……
31
龙域轻轻地揉了揉太阳穴。虽说本来是想让龙越现在的贵妃身份大白于天下,但是没想到还得搭上龙神界的面子。
……看龙天阳几乎惊讶得石化的样子,看来这一场是输定了。本来胜负就只在五五之数,以龙天阳这样不乐观的状态,想来那一招又用不上了……
难道真的要让那些穷奇“尽兴而归”?
而龙越压根就没有搭理龙皇烦恼的神色。只见他站了起来,从高高的御座之旁一跃而下到场地正中,斜斜勾起一抹笑容:“既然你们都知道了,那么,天阳你们下去吧。这场由我来正好。”
却见雪妃美目圆睁,不敢置信地喊道:“什么?!你……居然是那个……那个镇西将军?!”
雷戮的脸上纹丝不动,眼中却掠过棋逢敌手的兴奋神采,朝卢杀行礼道:“请主上允许卑职与镇西将军一战!”
卢杀的脸上难得地出现了意外、激赏、惊异和愉悦交集的复杂表情,蓦地大笑道:“哈哈哈!没想到寡人真不是普通的有眼光!居然向镇西将军求婚了,哈哈哈!”
龙越微笑道:“您现在收回前言还来得及。”
他一边说着,一边走向龙天阳。
只见龙天阳径自瞪着他,有些倔强地道:“为什么我们要下去?”
“因为,”龙越笑得更开心了。“打这帮劳什子的十三御使,还用不上你们十三龙将。”
他回过头来向雷戮眨眨眼,笑道:“他们十三人,吾一人足矣。”
托了身份暴露的福,他现在可以打个痛快了。龙域千算万算,就是想不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吧。哈哈。
“好,好气慨。”不同于手下薄怒的神色,卢杀大笑,“寡人更欣赏你了。想你一个女子以男子之身驰骋战场,转战我仙山岛边境难逢敌手,实在是难得至极!如此‘佳人’,为什么寡人要收回前言?”
“您不后悔就好。”龙越说着,便摘下头上的五彩小冠和耳饰,一边恶趣味地注意着卢杀的表情变化,一边用手抓住上身的抹胸领口,“嗤啦”一声,俐落地将其撕了开来。
穷奇王但见眼前这人长发垂落,仅仅是少了那些女性饰品而已,却似乎整个人的气息也完全一变。那种清冽俊朗而又高洁飒爽的气息简直迎面袭来,亭亭玉立的身姿似乎也变成修长玉立的另一种风采……
直到“她”撕下那件抹胸,卢杀才恍然大悟。(这中间还包括众人的惊叹声,其中以雪妃的最为夸张DD)
那胸部赫然是平坦结实的劲瘦线条,绝对不可能属于一个女子!
“如何?穷奇王。”那此时显得更加眩目美丽的少年裸露着上半身,得意地朝他微笑道:“要不要收回前言?”
极迅速地回过神来的卢杀却是也回以一个更加灿烂的笑容:“没有关系,镇西将军。”他举起玉盏遥遥向龙越动了一下,“你可以一人解决寡人那十三个不成气候的御使。但是如果你输了……”
穷奇王充满自信地笑道:“仙山岛唯一的御前大军统领之职就是你的了。”
龙域不紧不慢地打断了卢杀的话:“很抱歉,卢杀兄。那么如果你们输了?”
“不可能。”
“这可难说。”龙越插嘴道,“穷奇王,把条件给出来吧?”

他现在心情好得很。虽然没看见卢杀大惊失色懊恼非常的样子有点可惜,但是听他口气,应该是放弃纳他为后的愚蠢念头了。
卢杀看了雪妃一眼,答道:“如果真是这样……寡人仙山岛的云天十三城,便作为镇西将军的封地,龙神界的国土吧。”
那云天十三城虽然加在一起还不到仙山岛整个面积的百分之一,但是其地理位置却重要异常。得到了云天十三城,那么离打开仙山岛的坚固防御也就不远了。
龙天阳倒抽一口气:这家伙好大的口气!难道那十三御使就真的那么强悍吗?除非……除非他们的实力还要盖过十三龙卫一头,否则……
想起龙越的可怕之,龙天阳笑了。
否则,卢杀和他的妃子,这回冤大头是当定了。
果然,只见整个龙神界最了解镇西将军其真正实力的龙皇笑了。
龙域亦举起手中玉盏,朝着龙越遥遥道:“朕的爱妃,这就全靠你了。”
装作没听见的龙越看了一眼默默地退下的天阳和另外十二龙卫,便朝着雷戮招了招手。
“来吧。”他随便地站着,笑得相当无赖,之前绝世佳人的曼妙影子早在大臣们惊愕和难以置信的目光中消失得无影无踪,干脆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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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仙山岛的边境军队里,一提及“神秘的镇西将军”,小兵们会说“天啊那家伙虎膀腰圆身长八尺说话像打雷似的,而且一说到他再顽皮的孩子都不敢哭闹了因为他一高兴就喜欢抓小孩来吃”(某猪:……必须承认,谣言的力量素伟大滴==),武将们会不发一语连连叹气,或是顶多说上一句:“我们?最多是远远看过一眼,靠太近会有危险”,只有个别厉害的家伙难得地披露一下详情:“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带着面具,不过确实相当厉害。”至于有多厉害?去问那些倒霉的死者们吧,或者你可以从谣言中镇西将军的恐怖形象中受到点启发。
所以即使是冷酷如十三御使这等战斗机器,也忍不住私底下开始嘀咕起来,诸如:“头,他真的是‘那个’镇西将军?不像啊……”
或者是:“男的?他那样,靠得住吗……”(某猪:……)
“暗二,暗四,别乱说话。”雷戮――即是暗首,及时地制止了这两个平时就最没有正经样儿的御使。“你们先下去,我先来。”
龙越痞痞地一笑,道:“我刚刚不是说你们可以一起上吗?”
雷戮神色不动,只道:“开始吧。”
话音刚落,他便伸手凭空一招,手中便出现了一把厚背大剑。只见那大剑看似厚实无锋,却仿佛惯饮了血腥和杀伐之气似的,那灰色的剑刃竟嗡嗡作响,大有不见血既不会鞘的可怖气势。
――不过,想必是没有鞘的吧?或者说,没有那种通常意义上的“鞘”……
龙越微笑起来,鼓掌道:“好一把无鞘剑。”
雷戮表情却变得严肃了起来,他沉声对龙越道:“镇西将军,请亮兵器。”
“哦?”龙越耸耸肩,“兵器?不用了。又不是生死斗,没有必要。”
“镇西将军之意,是说我没有资格与您一较高下了?”
龙越用小指挠挠白皙的脸颊,看了看对方凝重的神色,正准备说什么的时候,却听台上龙刑已经叫骂了起来:“臭小子!你打算轻敌到什么时候!武将的尊严被你抛弃了吗!”
龙越瞪了龙刑一眼,嘟喃道:“死老头,这么严肃干什么?”说完他又朝雷戮笑了一下:“好吧,武将的尊严。”
玉般雪白秀润的手腕一翻,修长纤细的手指间奇迹般地出现了一朵看起来相当冉弱的白色小。龙越拈着茎送到鼻端一嗅,满意地笑道:“今年御园的白芷开得不错呢~”
他说罢便将向前一伸。这看起来像是送的姿势相当暧昧,场内只有少数几人看出他的真正用意。

一直沉默的龙念轻轻地勾起嘴角。
果不其然,龙越道:“这就是兵器。暗首,你既然已经和本将交过手,便不用客气,直接放马过来罢。”
已经退下场边的十三御使中的暗四嚷了起来:“龙越!你看不起人也要有个限度!唔……唔!唔……”
却听他骂到一半就没声了。龙越看了一眼卢杀,只见他笑道:“这回安静多了。龙皇陛下,不好意思,管教不严,让你和镇西将军都见笑了。”
原来是他不知使了什么手段,竟生生将暗四的声音封住了。龙越心里暗赞一声好厉害的手段,便看见雷戮静静道:“属下御下不严,待此间事了便回去领罪。镇西将军,那本座不客气了。”
他在战场上和龙越交过的三手不是白费的功夫。知以龙越的手段或许说对付十三御使有些托大,但只解决他的话,胜算还是六四左右的。
雷戮握紧剑柄,看着眼前站姿相当随意的这个人,将剑刃横举过肩,脚下一动,一道剑风便无声无息的向龙越暗袭了过去。那无锋大剑势大力沉,重愈万斤,在雷戮手中却仿佛轻若无物。
那道剑风初起时好似平静之至,却在中途逐渐变得风生水起,雷霆阵阵逼人而来,简直仿佛浪涛滚滚铺天盖地,其中却又蕴藏杀机无限。其势之大,覆盖范围之广,竟好像没有可避之!
龙天阳虽然心知龙越手段,却也不禁喊出声来:“将军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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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阵势外人看着凶险,身其中的龙越就更不用说了。这剑风不但声势惊人,而且远比看上去更加可怖。如果不是到了他那境界,换了龙天阳上来,只怕也是招架不住。
看上去虽是刚猛的力道,但是其中暗藏的乾坤不知你是否感觉到了呢?小越儿~
心情愉快的穷奇王刚准备举起玉盏喝酒,却在看见下一个画面时停顿住了。
只见龙越看似缓慢地向前迈了一步,却极其神奇地毫发无伤地进入了剑风的覆盖范围。那灰色的剑刃舞动出来的锋刃点点环绕他周身上下,却奇迹般的连他的一根发丝都没有撩起。龙越的手微微一动,众人还没有看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便发现雷戮的动作居然停了下来。
――不,不是他想停,而是不得不停!
在雪妃的一声惊呼中,众人但见龙越的左手以相当闲适舒展的姿势伸开,拇指和食中两指拈着的那朵白芷与玉般白皙的肌肤相辉映,益显悦目动人。
――而恰是这朵看起来极其冉弱幼嫩的白芷,却居然不偏不倚地抵住了那无锋重剑的剑尖之,饶是雷戮有着万钧神力,却无论如何也动弹不得,硬生生地怎么也斩不下去!
龙皇微微一笑,说道:“雷将军天生神力,但是想来还是不敌朕的镇西将军啊。”
穷奇王也笑道:“那也不能怪他。他向来用蛮力压制他人压惯了,让他吃吃苦头也好。”
此时身其境的雷戮则心里暗呼失算。前三龙越与他交手的时候并没有显现出这么强悍的力量,现在看来,当时纯粹是玩他而已。他心念急转,手中力道一卸,疾声大吼道:“暗二暗三!”
龙越及时地将手收回来,身体滴溜溜一旋在半空中一跃而起,正好避开了那两抹迅如疾风的玄色暗影。
他刚刚站定没有多久,便立刻陷入了由雷戮和另外两名御使的围攻之中。那迅疾如暴风骤雨般的攻势向他袭来,大有将他碎尸万段的架势。龙越神色不动,甚至嘴角的弧度也根本没有发生哪怕一丁点的变化,那白生生的手指执着那朵白芷,幻化出层层残影,不急不徐的模样简直像是游刃有余――不,那更像是乐在其中!
龙刑笑着摇摇头。
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这个看似强悍的镇西将军,其实也只不过是个个性顽劣的家伙罢了!而他之所以这么厉害,原因有很多。但其中大部分不是取决于他那极其惊人的武学天赋,也并不取决于他那玩命一般练武的劲头,而是……
雷戮额上渗出点点汗渍,一边加重手上攻势一边道:“其余十御使!结阵!”
只见场中十三个玄色的高大身影团团围住龙越看上去益发显得纤细的身子,同时使出了一种奇异难明的诡谲步法,仿佛所有人都幻化成黑色的旋风,夹带着寒芒点点和无限疯狂的杀意,以及漫天的雷霆火焰和夺目的青灰色光芒,毫不留情地轮番袭向龙越,那崩云劈岳般狂舞起的无数道虚实相加、真假莫测的弧光,将他密不透风地缠绕进去。
龙皇的表情凝重了起来,低低道:“万雷阵?”
卢杀悠然道:“正是。”
眼看龙越似乎脚步微乱,龙念再难袖手旁观,正欲起身却听龙越清越的声音扬起:“八王爷,末将应付得来,请您稍安毋躁。”
那声音不但丝毫未乱,而且……居然听出了一丝难掩的笑意?!

龙皇拍拍兄长的肩膀,低声道:“这是他的场,就先让他来吧。实在不行,他不会死撑的。”
话是这么说,但是龙域心里其实也没有多大把握。他的手在案几下悄悄握成拳,随时准备给十三龙卫发号施令。
龙刑嘴角的弧度扩大了些,心道你们这些小子关心则乱。阿越那小子好歹混得个镇西将军的名号,那盛名之下其实非虚。
而他最恐怖的地方,其实也不是那强绝一时的武力,而是……
那小子对武技几乎偏执的热情!换言之,他其实是个疯子,和他这个老爹一样的,对武技之道痴爱成魔的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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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越脚下踏着奇怪的节拍,灵若游鱼轻如疾风般在十三御使集结而成的万雷阵里旋身来去。他前后脚交替,闪电般踢踏出奇异的节奏,速度已经接近了许多人的眼力极限。
众人只见龙越的纤细身影仿佛那十三团旋风暴动中飞舞的落叶,又像是雷霆怒涛中身不由己被抛上掷下的一叶扁舟。龙天阳已经紧张得冒汗起来,却不敢大声呼喊,以免龙越分心,酿成什么不可饶恕的大错。龙念的脸色凝重起来,却也在同一时刻发现龙域的手在案几下握了又松,松了又握。
无时无刻不把注意力放在龙皇身上的天月自然也看见了。她眼睛虽然盯着场内,但是那柔软纤细的小手却摸索着准备握上龙皇的大手,却在碰到他的那一刻,被龙域毫不留情地甩了开来。
龙皇甚至没有回过头来看她一眼,嘴里只是低低地道了一句:“天月,对不起。一会演武会结束后,我有话要和你说。”
龙天月那敏感至极的心立刻便察觉到了什么。她怯怯地收回了手,慢慢地咬紧了下唇,缓缓地道:“域哥哥,你是不是要和我说,你爱上阿越了?”
龙域一愣,随即沉默地转头看她,沉声道:“天月……我不能再对不起他了。”
她的声音开始隐隐带了莫名的颤抖和歇斯底里,一字一句道:“所以你就宁可,对不起我?”
龙域接着便注视着场内的酣战,微微有些不耐烦地说道:“朕没有对不起你。朕也没有说要离开你……现在阿越在紧要关头,我们一会儿再说吧。”
龙越此时仿佛进入了一个奇诡的空间之内,所见之尽是无穷无尽的黑暗和雷电的光影交加。
他哼了一声,掐起七御神决中的“灵”字决,真力贯进指尖的白芷内,立刻,那柔软的椭圆瓣就仿佛得了诸神赐予的圣福似的,迅速地拉伸长大,发出浅浅的柔和白光。那白光带着可怖的锐气在他手中划着玄奥莫测的轨迹,发出“咝咝”的犹如灼烧着什么的声音,夹杂着几乎令所有人恐惧的威压,向着十三御使发动了铺天盖地的攻势。
几乎所有御使都同时感觉到了那叫人心寒的气势向他们漫天袭来。雷戮喊了一声,已经到达同心一体境界的御使们便立即同时擎出了兵器。那十三点寒芒划动出锋锐的道道弧光,曳起了朔风急闪而过的迅疾踪影。
穷奇王在台上不赞同地摇了摇头。这些傻瓜,用这么阴毒的招式做什么?万一擦着一点皮破相了,到哪儿去赔这么一个倾国倾城的美人过来啊?
那带着极重杀气和死意的气息笼盖住周身上下,龙越眼前瞬间一阵模糊,脑海中不期然掠过一张美丽温柔的脸孔。转眼间那和蔼的笑意却幻化成怨毒仇恨的表情,在对他喃喃道:让我居住在那里,成为一个永恒的死者!孩子,用母亲的怨恨,使他们感觉到死亡的恐惧,并将他们送进业火焚烧永无止境,神罚之威不会平息的地狱!
金眸中闪过一道冷厉的精光,龙越手中幻化出来的千余朵白芷又重新归聚为唯一,随着一道刺眼的银光后化为点点幽光消失不见。
他冷笑道:“十三御使……你们真是要把本将的伏天刃逼出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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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敌人追逐我的灵魂,将我投进黑暗。让我……变成永恒的死者。”
龙越向身体左侧平平伸出左手,那笔直修长的指尖在一片冥黑中闪烁着颜色变幻不定的光点,却是一阵极其可怖、令人畏惧的诅咒般的吟唱后,龙越露出了那隐约带着刻骨恨意和奇特愉悦的笑容,那笑容犹如接天河岸盛开的极为稀有的紫月莲,极致的美丽中却又带着极致的毒性和魅力。
所有人同时被吸引住了。十三御使仿佛被一阵极为强悍的威压镇住,不约而同地停止了攻击。
龙越嘴角的笑弧不变,那闪烁着光点的左手上方的空间扭曲着,竟在半空缓缓浮现了一把似刀非刀、似剑非剑的神兵利器。那通体漆黑的刃体仿佛可以吸收一切光线似的,泛着隐隐的、只有少数高手才能察觉出来的,犹如从地狱传来的不祥的气息。
龙越依旧秀美雪白的左手缓慢而坚定地握住了缠绕着黑色布条的刀柄。众人但见那看起来简直柔弱得不堪一击的纤细手指握在那神兵的刀柄上,却不但不觉得有什么怪异之,反而有如天造地设般,冉弱和刚强融在一,强者和神兵的完美结合,叫人实在畏惧却又移不开眼。

“这就是……小越的‘伏天刃’?”龙域喃喃道,一股奇异的骚动在他胸膛内汹涌。他强自压抑下那股骚动,在心底思忖――
那种不寻常的恨意……这到底是什么兵器?!
此时座上的龙域、龙念、卢杀三人同时感到胸口一阵诡异奇怪的骚动不安,他们互相对视一眼,却也没有从别人那里得到什么解答。
没有人注意到,龙刑那专注而哀伤的眼神正一瞬不瞬地看着手执伏天刃的龙越。他嘴里轻轻地道:“林霜……你到底回来了。”
龙越将伏天刃平举起来,手中真力一催,那刃尖蓦地冒出了一簇簇犹如刃体一般漆黑冰冷的火焰,灼灼燃烧出一个六角星的空间。那死黑寂静的魔焰以龙越为中心,一圈圈的向外延伸,逐渐由黑色变为青白。像是无数盏青色的灯火,将黑暗的空间照亮。
雷戮心头暗叫不妙,疾声呼道:“不要乱了阵法!”
瞬间龙域只见这十三人的法体似乎有所变化,竟隐约现出穷奇的原形……不!还有一个……不是穷奇!
就在他分神的时候,十三御使的攻击速度骤然提到极致,霎时破空之声大作,竟然发出尖厉之极的呼啸声!
龙越耳边蓦地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将军!”
龙天阳?!
龙越咬牙骂了一声白痴,果不其然,那傻瓜用尽全力在决斗禁制结界里使出瞬移挡在他身前,身体正面正好直直对着那十三御使全力一击形成的风暴中心。龙越金眸一闪,正准备将他强制性的拉离漩涡中心时,却看见龙天阳嘴角浮起一抹诡谲的笑意,并迅速将身体的力道一卸。
在外人眼中,龙天阳的身体仿佛顺着龙越的方向被他扯得滑了过来,事实上,却是龙天阳不知使了什么手段,震得龙越一时无法动弹。就在此时,在所有人视线的死角,龙天阳的手中一道极隐晦的蓝色寒芒一闪,竟直直射向龙越的胸腹之间――
龙越浑身顿时被一股莫名的戾气涨满,毫不犹豫地举起伏天刃,向着十三御使和龙天阳同时展开了疯狂的攻击。
众人只被这一连串的攻守互换弄得眼缭乱,待回过神来的时候形势已经大变。这时只听台上龙天月一声悲呼:“阿越!不要!!不要伤了天阳!!”
龙域也被这一切弄得摸不着头脑,待他听见天月的叫喊时,却发现她已经不顾一切地跳了下去,正直直地挡在龙天阳身前,伸开纤弱的臂膀护着她的亲生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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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越金色的眸子内不时闪过红色的精光,额头上那个状似三叶开的鳞状印记竟微微泛起了银色的光华。他的脑海内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声音不停地在尖叫: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他的头疼得简直快要裂开,身体像是有了自我意识似的,爆发出了极其强悍的力量,疯狂地挥舞着那把伏天刃。众人只见一轮轮银色的星芒飞旋着涨开,震荡天地的轰鸣声一连串地爆响着,巨大的青色轮影缓缓地从龙越身上升起。他那黑色的长发飞舞起来,那张美丽得简直惊心动魄的脸庞上尽是冰冷的杀意。刀锋所到之十三御使再也难以撄其锋芒,闪避不及之下被斩伤不少,那原本威力惊人的万雷阵一下子被冲得七零八落。
龙越看着倒在地上已经无力反击的十三御使,竟低低地笑了起来。那笑声中带着莫可名状的愉悦,却又夹杂着谁与争锋的强者气概。即便是在座上的龙域、龙念和卢杀这三名神界诸天的真皇族,竟也在这可怖的威压下本能地感觉到一阵刺骨的战栗。然而――却也本能地被这眩目的战神般的绝美所吸引着。
就在这时,变故陡生!
龙越本能地感觉到来自后方的极其浓刻骨的敌意。已经完全被战斗本能所控制的他毫不犹豫地举起伏天刃,迅速回身,一下子便将那漆黑的还残存着青色魔焰的刀刃刺入了一个人的胸口!
那龙族皇族特有的红得接近墨黑的血液一下子从那人柔软的胸口喷溅了出来,还有一些流淌在伏天刃的刀锋之上,发出了灼烧的“滋滋”的声音。龙越这一刀刺得极,他的手还紧紧地握在刀柄上,甚至能感觉到那人凌乱的鼻息轻轻地喷在他的脸颊旁边。
时间仿佛静止了。
当视野中浓的血色褪去之后,一张十分熟悉的因为失血过多而显得有些苍白的清丽脸庞出现在他眼前。鼻端嗅到的,是混杂着柔柔的蓝珊瑚香的新鲜的血腥味……
龙越在看清并且认清那少女之后,这才缓缓低下头。
他看见自己双手紧紧地握在那把伏天刃的刀柄之上,而那漆黑的刃体已经完全没进了少女的胸口,并且因为过于强劲的力道,将她牢牢钉在了云水厅灰色的墙面上。那红得接近墨黑的血液还在不停地从那狰狞的伤口流出,流在了龙越的双手上,温热的感觉清晰得可怕。

龙越只觉得一阵巨大的撕心裂肺的苦楚从脚底狂涌上心头。他张嘴想说什么,却只能徒劳地发出低低的喘息声。
龙天月吃力地抬起沾染着血液的左手抚摸勾画着他的脸,却见他那玉雪般白皙的肌肤映上了那点点墨红,益显妖艳诡美。
她嘴角浮现了一抹飘忽的笑意,用只有龙越才能听见的音量低低地道:“阿越……如果我就这样死了,他就一辈子也忘不了我,你也是。我终于……”
她又呢喃了一句什么,便轻轻阖上了双目。
那只手终于无力地垂落了。
龙越只感觉仿佛有一阵凉风掠过耳侧,便看见龙天阳奋不顾身地冲上前来紧紧地搂住天月,像是受伤的野兽一般嘶吼起来:“天月!天月!不要,不――!!”
他怔怔地松开手,失去真力维持的伏天刃一下子化为幽光点点,消逝在半空中。
这时他感觉到脖颈蓦然传来刺骨的冰寒。
他茫然地抬起眼睛,却看见龙皇英俊而冰冷的脸庞冷冷地对着他,手上的天龙剑直直地抵着他的喉咙之。
龙域的声音平静至极,却隐藏了一触即发的滔天怒意和刻骨仇恨。
他说:“龙越,你知不知道,你杀了朕唯一的亲妹妹,真龙皇族的五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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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越茫然地看着他,原本璀璨如龙神界至宝的金色眸子竟变得空洞异常。
半晌,他终于道:“……天月……是你亲妹妹……”
“是的。”龙念不知何时也来到场中,手里竟也拿着一把一模一样的“天龙剑”,抵着龙域的剑柄,“准确地说,是我们俩的亲妹妹。”
说完,他低低地叹了一口气,继续道:“小越,你……”
“那……”龙越遽然失控般地朝着他们俩大吼起来:“你们为什么不救她?!为什么啊?……”
“小越。”龙念叫了一声,却被龙域打断了。
他冷冷道:“龙越,你本来可以不用刺这一下。你这又是为什么?”
龙越霎时想起了什么似的,竟然小声地笑了起来:“是我杀了她。我杀了自己最疼爱的表妹。是我杀了她。”他眨了眨干涩的眼睛,长长的睫毛半闭合上了。
他的神色平静中却带着令人心惊的狂乱,仿佛随时都有可能颠狂起来似的。
卢杀不知不觉间也来到龙越身旁,伸手扶住他微微颤抖的肩膀,似笑非笑地对龙域道:“龙皇陛下打的真是好主意,只是算漏了自己的魅力吧。”
周围大臣间的噪动已经十分明显。他们中有人喊道:“竟然有芒龙余孽!好在镇西将军把她杀死了,否则我龙神界以后不知将遭何大劫!”
龙天阳大吼道:“你们闭嘴!给我闭嘴!”
还在座上的雪妃被这一连串变故弄得惊骇无比,却也疑惑万分。
龙皇地看着龙天月的尸首,慢慢地握紧手中的天龙剑。
龙越仰起下巴,已经放弃任何抵抗。
龙域不敢看那张哀伤至极,同时也美丽至极的脸。他怕自己会动摇,会对这个杀死自己五妹的凶手动摇!
――阿域,这是你那可怜的五妹妹。
――阿域,即使你们一辈子也不能相认,你也要记住。

――阿域,你要……保护她。
――阿域,娘走了……
龙域眼中缓缓落下泪来,低声道:“你走……”
龙越嘴角勾起了一道凄切的笑弧:“你不杀我?”
龙皇有生以来在这么多人面前失态了。他生生攥着天龙剑划过龙越的白皙的脖颈,划出了一道细长的血弧。
“好了,这就算留下你那条命了。龙越……你走!给朕走得远远的……朕再也不要见到你!”
卢杀冷笑。真是够了,这些龙神界中人的勾心斗角。
即使没有人告诉他,他也大致猜出了这整件事是怎么回事。上古神咒诅咒了神界四天,其中,龙神界的诅咒就是“芒龙出,神界凋”。所谓芒龙,就是女性的真龙皇族。一般真龙皇族只能是男性,只有意外情况下才会诞生女性。
――而那所谓的意外情况,便是皇族之间发生了乱仑的关系。
作为这种足以引来神罚的行为下诞生的结晶,便是传说中一旦降世便足以引来大劫的芒龙。她们每每与降世便可保龙神界数百年太平的赐龙正好相反。甚至还有赐龙与芒龙不能并于世的说法存在。
这估计是上一任龙皇的骨血,才煞费心思地吩咐自己的继任者即使冒天下之大不韪,也要保留下来吧。龙域一片苦心,用亲密暧昧的表象将自己的亲妹妹留在身旁加以保护,却不料竟被她义无反顾地爱上了……这就是芒龙的特点。爱上了就不顾一切的执着和疯狂,得不到了就全数毁灭的病态和绝望!
可怜的姑娘……她是知道了那不但是自己的亲哥哥,而且那颗高傲尊贵的心早就已经给了别人吧?
赐龙……吗……
卢杀搂住龙越逐渐软倒的身子,轻轻地道:“没有关系,那云天十三城现在是你的了。我们走吧。”
龙越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
龙刑此时来到卢杀身侧,伸出手道:“把他交给我吧,我送你们一程。”
至此结束的卢杀王的龙神界出使之行,就在龙刑的带领下,最终逃过了龙皇派出的皇城内的层出不穷的追杀,安然离开龙神界。
龙念看着搂着尸首的弟弟,无奈地笑了起来:“就这么让他们走掉吗?”
龙域沉默半晌,终于道:“有龙刑带着他们。估计卢杀管得住那些嘴,不会流传出去的。”
“而且……”龙域低垂下眼看向那张失去生机的苍白丽颜,静静地道:“这是我欠她的……
“我这辈子是还不清了。”
――龙神界篇&#8226;终――

龙神界篇完结公告

啊啊真是不简单,历时半个月左右大约扯了5万字左右滴白话,某猪终于把龙神界篇写完鸟~!!(飙泪撒~撒~)
这对于懒惰拖拉的某猪来说,具有非同寻常滴意义!这都多亏了各位亲的加油和鼓励~某猪在此抱拳感激不尽啦~(难道说人老了不但开始变懒,而且开始罗唆了吗……DD)SO,新开始,新气象,咱们滴小越也将迈入相对愉快滴新阶段啦~
在人界篇里,某猪继续秉承一向的爱扯大白话滴习惯,还请大家多包涵吧~新滴小攻即将出现,敬请各位亲亲期待咯~
鞠躬,猥琐爬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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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天气奇佳无比,但是御争的心情却不知为何烦躁难安。当他从家里那一群暴力女人的魔爪中第N逃出生天之时,也失去了向来的好心情,一张鬼斧神工的俊脸上盛满大便般的神色。
……不过讲台下的女生们今天依旧勇猛地对着他那张脸发着万年不变的痴就是了。用她们的话来说,那是张线条硬朗、轮廓分明,并且充满混血之美的脸孔,即使它的主人性格狠戾暴躁、酷似难驯野兽,也依旧难掩其吸引力。而身为长在新时代、拥有新思想的坚强现代女性,被瞪个一两眼、骂个一两句又怎么样?再说御争老师人是暴躁了点,个性是粗糙了点,但他从小受到的良好教育就是绝对不打女人。
再加上脸长得帅、家里有钱、年纪又很轻,简直~
“是搞师生禁忌恋情的不二首选~~呀――!”女生们伴着下课铃声而起的欢呼声总是那么奇形怪状,御争已经学会尽量压抑自己的性子不去追究。开什么玩笑,要是再因为卷入什么与众多女学生诡异的多角恋情事件中而被辞退的话,他那已经患上心脏衰竭的年迈双亲要怎么给他找到第二十所实习的大学?!
御争烦躁地爬梳着头上不驯的金发,看着那群雌性大军正开始有了向他蜂拥而上的蠢蠢欲动的恐怖架势,他脚底一拐,很没有师德地把那些“老师有问题――”的话语抛诸身后,甩手走人。
……真是受够了!
当御争瞪着一双墨黑的眼睛望着眼前倚着红色法拉利的艳丽美人并准备开溜的时候,那明显就在校门口等着堵人的美人闲闲地轻启红唇,用柔曼的声线叫了一声:“我说小……”
“――闭上你的嘴!”御争连忙捂住那张就要吐出可怕字眼的红唇,拼命地点头道:“好了好了我的姑奶奶,怕了你了,有什么话你直说吧,非要来学校找我?!”
“嗯哼。”美人转动着她那与御争极其神似的黑眸,微笑地向四周人来人往的大学生们好生放了一回电后才道:“你先上车。”
明白自己虎虎生威的眼刀杀不死眼前生命力堪比哥斯拉的女人,御争相当爽快地放弃抵抗,一屁股坐进车里。
“小争我的弟弟~”
当御争坐进车里之后,痛苦地发现又一头披着清纯可爱外皮的哥斯拉在冲他微笑。
“怎么了,小争。看见我们俩你该说些什么吧?真是没有家教的小孩~”
艳丽美女坐上驾驶座之后,伙同副驾驶座上的貌似清纯的可爱少女对御争开始了微笑攻击。他头皮霎时一阵发麻,讷讷地对那张艳丽的脸庞说道:“清霁哥……”再看了看那可爱少女,“小雅姐。”
“乖~”艳丽美女泰然接受了御争嘴里的“清霁哥”的称呼,一边伸出手想碰碰他的头发以示嘉奖,却被御争一甩头,避开了。
惋惜地收回手,清霁心里暗忖能驯服这头野兽的感觉想必相当不错,不过就不知道是何方高人了,一边露出万年不变的微笑:“这回小雅有事情要拜托你。”
“……”无声地用沉默表达无奈的御争,却倒霉地将小雅那柔柔细细的声音吐出的可怕台词听得一句不漏。
“小争……”小雅温婉万分地说道,“这段时间我要和你清霁哥出去度蜜月,家里那些事情就先拜托你了,好吗?”
御争瞪了半天眼睛,才长出一口气。
“……我能说‘不’吗?”
清霁持续动人微笑道:“不行。”
……
直到回到家门口,目送着那对诡异夫妇的法拉利消失在眼前之时,御争才将那原本表情明显、喜怒易判的脸收起来,换上一脸沉思。
在这种时候去度蜜月……是不是“家里”果然出了什么问题了?
无声地叹了口气,再度确定自己从小就对那两个“女人”毫无办法,一边准备掏钥匙开门的御争御大帅哥,却撞上了今天第二桩惊悚时间事件。
脚下传来了微微拉扯的力道,御争不在意地一低头,却看见一双金色的眼眸精光毕露地注视着他。
沉默,又一阵冷风刮过……

半晌之后,御争不得不问:“你――”
“我饿了。”
“哈?”
“我说,”金色眼眸的主人依旧用精光毕露的眼神注视着他(不过我们现在已经可以鉴定那完全是饿出来的==),来到人间界之后不幸被饥饿打倒的赐龙大声地道:“老子我饿了!”

御争托着下巴望着眼前几乎把脸埋进巨大饭缸里的这个家伙。“他”疯狂咀嚼吞咽的声音实在连见过许多可怕阵仗的御争都觉得毛骨悚然。只见那小巧精致的脸蛋已经沾染上许多颜色各异的酱汁,那形状雅致的小嘴不费吹灰之力便轻松解决以饭量巨大著称的御家人一星期的份量,看得御争啧啧称奇,蔚为奇观。
直到看见这家伙依依不舍地放下被舔得晶亮的锅碗瓢盆,并做觅食状发现无果伤心坐下之后,御争才忍下额头冒起的黑线和青筋无数,毫不客气地问道:“喂,丫头,吃够了吧?”
如果这家伙不是女人,老子管他去死――抱着这个想法“施舍”饭食的嘴硬家伙恶狠狠地力图目露凶光把不速之客吓跑,却看见有着一双罕见金色眸子的“少女”好奇地看了看他,蓦地一把扑上来紧紧地将他搂住,嘴里还十分应景地发出代表舒适的呢喃声。
“喂,喂……”
虽然从小到大桃运走得实在频到可以称之为桃劫,但是以御争粗暴凶悍的个性,这么大刺刺地被“雌性”占便宜的时候还是不多……不,根本就只有寥寥几而已!而且那些敢对他这么出手的女人不是有两下子的黑帮关系人物(汗,就是大姐头啦==),就是精神异常强韧的不省油的灯,否则不是死在他的眼刀之中,就是倒在他家那些恐怖女人的裙角之下。
……而眼下这个情况,实在是诡异得惊人啊……
那双纤细的手臂牢牢地圈在他的腰部,那个柔软温暖的身体紧紧地霸住他的怀抱不放,小小的脸自动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窝好,看样子天经地义得连御争魔王向来擅长的粗暴手段都不好意思使出来了。
……等等,这家伙在干什么?!
御争蓦地发现金色眸子的漂亮主人在用他那件最喜欢的衬衫锲而不舍地擦脸上的酱汁油渍,而自己居然兴不起“教育教育”这个不知好歹的女孩的欲望?!
徒劳地瞪了半晌,向来立竿见影的眼刀攻击毫不见效。从小在一群披着美女外皮的哥斯拉教育之下压根兴不起打女人的欲望的御争的对付女人的手段也就仅止于此了。他认命地说了一句:“喂……我说啊……你好歹说个名字好吧?”
吃饱喝足快要进入浅眠状态的赐龙懒懒地抬起眼皮,小声说了一句:“什么?”
强自压下揍人的冲动,御争一字一句道:“我说……你、叫、什、么、名、字。”
动作相当可爱的歪了歪脑袋,不速之客露出了有些疑惑的表情思索了半天,终于笑道:“你说的是我叫什么吧?嗯……嗯……”费力地追忆了半天,终于灵光一闪地道:“易……夜……啊,我叫越!”
“月?”
“不是!”女孩子像是知道他说的是哪个字似的,大声纠正道:“月是别人!老子我叫越!越过的越!”
又是“老子”……怎么这么没家教的……等等,不会吧……
忽然想起越刚才吃力回想的样子,御争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你……还记得你家在哪吗?”
女孩子毫不犹豫地大摇其头。
喂喂……不会吧……
不死心地再接着问:“那你家里还有什么人吗?”那淳淳善诱的语气让御争都险些怀疑自己转性了。(==)
对方更毫不犹豫地把头摇得像拨浪鼓。
“……”
OK,御争这回总算明白自己是捡回一个累赘了。他无奈地在想自己什么时候改当慈善机构的温柔社工了,一边说道:“你再想想,再想想,真的一点都想不起来吗?”
――如果再想不起来,就把你送警察局或者收容所去。

刚恶毒地想到这里的御争,在看见那双酷似流浪狗狗的雾沙沙的漂亮金眸后,竟然再也不敢动这些念头。
……怎么回事?他似乎真的很容易对这个突然闯进他领地的陌生来客心软!察觉到对方把头更地缩进他怀里之后,终于彻底放弃抵抗的倒霉男子认命地说了一句:“……你至少先洗个澡,换身干净衣服,好吧?”
一小阵沉默之后,女孩终于从他怀里伸出头来,不确定地问道:“……你会不会赶我走?”
他瞪起眼睛正准备大吼“我像那种人吗”,却在看见对方雏鸟般纯净依赖的眼神后,涌到喉间的粗话奇迹般地化为了不熟练的温言软语:“……你怎么这么多话?叫你洗就洗,这么多话!不赶你就是!”
“……”
又一阵沉默之后,女孩子总算松开了被她勒得死紧的御争的腰,露出一个释怀的粲然笑容。
这个笑容就连向来对美丑极度钝感的御争都被煞到了。半天才回过神来的大帅哥掩饰惊艳神情地咳了声,说道:“走廊左边尽头就是浴室。我一会拿衣服给你。”
目送着那抹背影消失在浴室的门那端的御大帅哥这才再度烦躁地挠了挠头,开始翻找起家里那群雌性生物的衣服。
嗯……这些到底是什么啊?!黑色丁字裤……人家那么清纯能穿吗!无肩带半透明胸罩……也不行!镂空边性感睡衣……可恶,这群不检点的女人真是枉为人姐!……啊,有了!
神经相当大条的御争拎着一件圆点内衣套组,以及若干年前不知那个恶魔姐姐脑子搭错线扮清纯时穿的粉色连衣裙,正准备大刺刺地拿去给“清纯小姑娘”之时,听见浴室里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轰然巨响,然后一声惊呼也极其应景地响起……
“怎么了!”御争也顾不上手里五八门的女性内衣,就这么一脚踹开浴室大门,当他后知后觉地想起“对方是女孩子你这么进去对吗”时,已经太晚了,该看的不该看的都一览无余了。
玉雪般白皙的身体肌肤紧致,衣衫半褪,春光撩人。只不过……
“假的吧。”御争大脑出现局部短路,愣愣地看着那一马平川的胸部。
“长那样……居然是公的?!”

1~2

番外:心痛的痕迹
今天天气实在很好,但是龙域这些天阴郁哀伤、痛苦无奈的心情却丝毫没有因此而好转。他看着眼前的卷宗,连最后一丝理国事的精力都提不起来了。
揉了揉太阳穴,龙皇低低地问道:“……怎么样?还是没有起色吗?”
跪在他跟前的年迈的太医担忧地看看他,回答道:“老臣惭愧,皇后娘娘还是老样子……什么都想不起来。……可是皇上,您这些天也是实在太累了,再加上心思郁结成疾,您得好好休息一番。不如让八王爷为您分忧如何?”
这个太医与前任龙皇也有不浅的交情和君臣情谊,可以算是看着龙域和龙越他们长大的。现在看见他们闹成这步田地心里也实在不好受。虽然错多在龙皇身上,可是还算情有可原,再加上他后来所受的一系列打击,也真是有够受的了。
……这真是一个叫人焦心的局面哪。该怎么想想办法才好……
可怜这个息渠太医年纪一大把了,还得为这些年轻人的爱恨纠葛日日操心不停。寻思了半天,他才小心地建议道:“陛下,您看今天天气实在不错。不若带上皇后娘娘出去转转,也许对他的病能有些益呢?再说老是憋在宫里,想来他也不好受吧。”
龙皇想了想,微微露出喜色,道:“言之有理。朕现在就过去找他。”
+++
距离龙越回到龙神殿,已经有大概三个月了。被册封为皇后之后,龙越却死活都不乐意再住在紫纹宫里。龙域无法,又怕他跑掉,基于就近保护的原则,强行让他住在自己的寝宫云晓殿里。
大步踏进云晓殿的龙域一挥手,让欲言又止的侍女们都退下去了。他知道今时不同以往,龙越已经不是看见他就能开怀露出笑颜的龙越,而他自己……
也失去那份赖以坚强和自豪的爱意了。
脑海中蓦地回想起那件事之后的第一看见龙越时,他那陌生的眼神和陌生的敌意。在那个艰难的时候,支撑他的不是自己;在那个痛苦的时候,安慰他的也不是自己。

……然而,在那个可怕的时候,为难他的却是自己;在那个噩梦般的时候,伤害他的还是自己!
所以,报应就这么突兀地来到,将他的心彻底击个粉碎!
小越不但遗忘了他,还将那份的爱意,也一并给了别人!而最可怕的事情则是,他知道自己已经失去那个追逐小越的立场和资格,再也没有可能挽回了……
龙皇想到这里,心头一阵针刺般的疼痛。
……那么,至少让他想起自己吧?也许想起自己,小越就能给他一个赎罪的机会。――他知道自己的做法十分卑鄙无耻,但是,身为皇者的自尊和执着让他无法就这么放手;心底浓得几乎将自己淹没的爱意和思念也急需向心上人倾诉。
今天就带他出去散心吧。先带他去皇城外的落银山转转,然后再随他的意思,去人间看看。这样,小越应该会很高兴的吧?
……简直心急得就像初恋的毛头小子,忙着讨好心目中的女神啊。
自嘲地笑笑,龙皇抬起脚刚踏进寝宫,便耳尖地听见龙越悦耳的笑声悠扬地传到耳边。
……笑声?
龙域大为惊讶。这些天龙越心情极为不佳,特别是得知被册封为皇后之后,对着他一个好脸色都没有。这样的龙越,怎么会在他的寝宫这么开心地笑出来?
然而之后夹杂在笑声中传到耳里的熟悉的男声,却使得龙域好不容易随着笑声一同飞扬的心情一下子恶劣到最高点!
……怎么会是那家伙?!他怎么来到自己的龙神殿里的?
仿佛抓奸妒夫般三步并作两步踏进内室的龙皇,在看清里面的情形后,一向引以为傲的优雅和自制也一下子化为乌有,怒气轰的直冲脑门。
龙越情地注视着眼前男人棱角清晰俊帅的脸庞,双手软软地勾住了男人的脖颈,脸上露出了的甜美的笑意。云狰的大手有力地搂住他的柔韧纤细的腰部,让龙越坐在他的腿上,就像以往千百做过的那样熟练无比。他靠在龙越耳朵旁边说了些什么,逗得龙越一下子“吃吃”笑了起来。后来龙越再度说了句什么,被云狰宠溺地在他后腰又拍了一下,说道:“……什么云皇陛下?像以前那样叫我御争就行。”龙越调皮地眨了眨眼,又笑了起来。
两人那种亲密至极的氛围,实在没有一点外人插入的余地。甚至连龙皇的存在都没有察觉到的两人说话的声音逐渐低了下去,云狰爱恋地看着龙越金色的水晶般清澈的眼眸,忍不住地吻了下去。龙越柔顺地张开了唇瓣,毫不犹豫地迎进恋人唇舌的侵占和造访,任凭云狰加了这个吻。
眼看着云狰的手开始在龙越身上展开进一步的举动,龙皇在龙越彻底软倒在云皇怀里之前,一下子“碰”的一声,拍碎了那张巨大的案几。
这个响声终于惊醒了沉浸于两人世界的情人们。依依不舍地离开那柔软的被吻得微微有些红肿起来的菱唇,云狰又在龙越的嘴角轻吻了一下,才皱着眉头看向怒气冲天的龙皇。
“你来做什么?”
龙越懒懒地靠在云狰的怀抱里,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他使了个眼神制止了云狰,这才开口这么说道。
龙皇强自压抑下心头翻涌的醋意滔天,说道:“……他怎么会在这里?”
“你说御争?”龙越微微一笑,眼波流转,刚才热吻之后残余的媚意浮现在他的脸颊之上,越发显得惊人的美丽。“我的情人来找我有什么不对?”
“情人?”龙皇冷笑,“他什么时候变成你的情人我是不清楚,不过你可别忘记了,你现在住在我的寝宫里,身份是我的皇后。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你又多了这么一个男宠?还是说,”怒意攻心之下的龙域开始口不择言,“你这么饥渴,没有雄性安慰你就不行?”
云狰脸色一暗,正准备发难时,龙越却先一步不紧不慢地开口了。
他说:“住在这里并非我所愿,当这个皇后我也早就不爽。你一个劲儿说我们以前认识,可是我不觉得我曾经爱过你分毫,因为我对你根本就没有印象。那既然我们这么相看两相厌,你为什么还要把我硬留在你身边?”
云狰恶狠狠地看了龙皇一眼,这才道:“你倒是把小越藏得挺好的,还真是费了我一番功夫才找到这里。如果不是小越给我留了记号,我还真不知道你居然还有脸把他留在你身边呢,龙域。”
终于回过神来的龙皇对自己的话后悔莫及,连忙出口挽回道:“小越……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怎么样都好,我累了。”龙越侧过脸不再看着龙域,对着云狰展开了一抹开心的笑容。“御争,我等了你好久。我们回去吧。”
“嗯。”体贴地抱起龙越因为生病而显得有些乏力和瘦弱的身体,云狰站了起来,却被龙域拦个正着。
“你们要去哪里?!”龙域的脸色黑得像是锅底,几乎是咬牙切齿地从齿缝间迸出这句话。
云狰看了他一眼,讥诮地说道:“我们上哪里关你什么事?”

龙越似乎又笑了一下,便从云狰怀里探出头来说道:“我怀孕了,想跟他回去。”
他说得天经地义,听的人大惊失色。
“怀孕?!”龙域仿佛一下子傻了,待他终于想明白时,忍不住一个箭步上前揪住龙越的手臂大吼起来:“是这小子的孩子吗?!”
云狰毫不客气一把甩开他的手,将龙越牢牢护住,沉声道:“你想怎么样?!”
一阵窒息般的死寂中,还是龙越开口打破了僵局。
他道:“龙域,放我走吧。”
“……”
“不管我是不是你要找的那个人,你所爱的龙越已经不存在了。现在的我不记得任何事情,爱的也并不是你。”
“……”
认真地看着龙域极力故作平静的脸,龙越不是没有看见其下翻涌着的的哀伤和痛苦,但是……爱情是自私的。目前的他,没有更多精力,去尝试着爱上另一个人。
而且,即使尝试着去那么做,那也不是爱了。而是怜悯。
“……所以,放我走吧。”
看龙域依旧没有答话,云狰轻轻哼了一声,搂紧龙越,使了个瞬移,带着他离开了。
已经离开龙神界皇城的云狰没有放开搂着龙越的手,只是在着地的同时轻声说了一句:“……你真的不后悔?”
龙越一愣,笑了起来,用自己的脸颊亲昵地蹭了蹭云狰的脸,悄声道:“为什么这么问?”
云狰也一愣,之后微微地露出笑意,地再度吻住他,在两张嘴唇密合的间隙小声地回答道:“……没什么。小越……我爱你。”
半闭上金色的眸子的前龙神界镇西将军笑得像是偷到糖吃的孩子般,在被情人的吻淹没之前说了一句:“……我也是。”
与恋人唇齿交接,气息交融,龙越勾起了一抹了然的笑意。
……何必去管以后会怎么样?最重要的是现在陪着自己、拥抱着自己、亲吻着自己的这个男人。
+++
龙域看着已经空下来的云晓殿,仿佛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精力似的,慢慢地倒在了椅子上。
他抬起手捂住自己的眼睛,头向后一仰,不经意间,看见了窗外的枫叶又红艳似火,在空中随风翩跹起来。
还记得上枫叶红遍整个紫纹宫的时候,小越对他说的那句:“请你留下来……”
――请你留下来。
不知道,如果他刚才愿意抛却一切,对小越说出这句“请你留下来”的话,他离开的脚步可会有一丝一毫的动摇?
龙域出神地看着那些红叶摇曳出眼泪般的痕迹,视野不知何时开始,竟然模糊起来。
啊……怎么他以前没有发现?那红叶边缘尖锐美丽的形状,在风中展开收拢的时候,那破碎一般的美丽,真的是像极了……
心痛的痕迹……

3

3
这个漂亮能吃的不速之客……这位神秘莫测的美少女……
结果却是个美少年?!
“男的,公的,雄性。”
在嘴里低声念叨着,发觉自己看人的眼神简直有必要上一趟医院矫正的御争,用郁闷无比的眼神扫视了一眼手上的那些颜色亮丽、式样各异的女性内衣,把肩一耸:“我猜你是不需要这个了。――刚才怎么了吗?这么大声。”
名字叫“越”的男孩看不出御争心里的挫败和错愕,无辜地指了指镜子说道:“这个……”
“啊我的天哪。”御争瞪着被弄得掉下来碎得一塌糊涂的镜子,心里第一时间涌上的画面是那群恐怖的雌性哥斯拉用唾沫淹死他的可怕场景,“你跟镜子犯冲?!”
少年不答,径自可怜兮兮地望着他。御争投降地举手:“好了,别再这么看我。你是男生,再看我也不会给你什么优惠,比如温暖的怀抱什么的。还是……”
他的嘴角蓦地扬起一个有些邪恶的弧度:“你喜欢像女孩子一样装可爱?我是听说过有这么一些男孩子……”
“越。”
“……啊?”刚调侃人调侃到一半却被对方打断,御争挑起半边眉,打算看这个家伙要说什么。
“叫我的名字。越。”
“――好吧,小越。”御争有趣地打量着那双漂亮的金眸开始瞪起来,笑道:“你又怎么了?”
“你知道你叫的是哪个‘越’吗?”偏着头想了想,少年突然问。
“不就是你那个‘越’吗?越过的越。”蹲下来开始认命地收拾烂摊子的御争漫不经心地回答道。他现在担心的不是要收留这个翘家少年(==)多久的问题,而是他那个所有姐姐中最难缠的二姐的问题!
真可怕……如果让她看见这么一个美少年,真是不知道那女人激动之下会做出什么事情!而且最恐怖的是,如果她那毛病又发作的话……
正沉浸在可怖幻想里的御争刚回过神来的时候,便发现一个对于男性来说显然有些过于柔软的身体依上了他的后背。
……不是又来了吧。
御争无奈地拉住那双不出所料又牢牢圈住他的腰部的手臂,很是费了一番功夫才把对方拉了开来。
他好不容易才转过身面对着那双无辜又依恋地看着自己的漂亮金眸,用了诱哄的语气慢慢地道:“小越,你是男孩子,是大人了。不能老是缠在别人身上,很难看的。”
“……”
硬着头皮用着自己极度不习惯的温柔声音,御争又问了一遍:“明白了吗?”
只见对方乖巧地点了点头,御争终于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他觉得自己都有些明白当年爹娘的痛苦和艰辛了,确实,教育小孩真是一项任重道远的事情啊!
不过能把话听进去就好。否则天天这么两个男的粘在一起,这景象能看吗?他虽然不是很好女色,但是也绝对和GAY拉不上关系,再把这家伙这么放纵下去,迟早他想澄清自己的名声都难。
然而一分钟没到……
御争头疼地看着再度发扬锲而不舍、死缠烂打精神粘在自己身上的少年,真心觉得他今天头疼的数简直比他这辈子让别人头疼的数还多……
然而仿佛是上天还嫌给他的磨难不够多似的,就在这时候,响起了一个惊天动地的兴奋至极的声音――
“呀哈哈!瞧瞧我看见了什么?!御争御大帅哥,原来你果然……嘿嘿嘿!终于被我逮着了吧!”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御争苦笑着看向浴室门口一脸激动得快晕过去的女人,讷讷地叫了一声:“二姐……”

~5

、5
番外:合家团圆
当龙越看见那张熟悉的娇美脸庞染上了血色的痕迹之时,那阵阵遽然而起的心痛一下子让他仿佛堕入永不超生的渊。
黑暗是如此寂静、可怖,充满了种种不可知的危险。
他无措地看着少女倒下去了,怨怼的眼神紧紧盯着他不放。龙越冷得浑身哆嗦,慢慢地蜷缩起来,双手紧紧地合抱着自己。
好可怕……好可怕……
他的眼睛像是痉挛起来似的,直勾勾地望着前方。却在神经绷紧至极的时候,另一张熟悉的脸骤然出现在眼前!
那美丽的脸容,举世难寻的英姿……嗜血的笑容,邪恶的金眸……
不,不是我。那不是我!
龙越焦急地想要大喊。可是……
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救命啊。救命。救命啊、救命啊、救命啊。
不要……不要杀我,阿越。
阿越,你为什么不救我啊?
阿越,你和御哥哥……都是我的。都是我的。
龙越哆嗦着,慢慢地后退。接着他似乎“碰”的一声,撞上了什么……
他蓦地回过头来,却看见另一个自己左手手里搂着一个什么物事,右手高举着伏天刃,毫不犹豫地插进少女的胸口!
他还是喊不出来。眼睛一阵剧痛。待他睁开眼,却发现他手里正紧握着那把伏天刃,少女的鲜血顺着他的手臂汩汩淌下,温热的触感……
而就在这时,左手搂着的那个物事忽的大哭起来,原来是个婴儿!
龙越紧紧闭上眼,摇着头,轻轻地咬起牙根,道:“不,不,不……”
――不……御争……你在哪?快来!卢杀……你们都去哪里了?谁都好……过来一个人吧!我害怕。龙念……龙念……你说过要保护我的,你不会像他一样骗我对不对?像他一样……
“不要!!”
“小越,你怎么了?”
龙越喘着气从梦魇中挣脱开来的时候,一张俊朗中带着几分野性的脸孔出现在他眼前,担心地看着他。
他动了动左手,发现他被对方紧紧地握住。那只大手牢牢地包裹着他略显冰凉的手,体贴地给予他温柔的体温。
龙越呆了片刻,终于喘过气来,冷汗一下子就下来了。

男人将他半裸的身体拥进怀里,肌肤相亲的感觉令他安心不已。龙越闭上了眼睛,道:“卢杀,我刚才……做噩梦了。”
仙山岛的皇者更紧地搂抱住他,没有问他到底梦了什么,只是轻柔地在他额角烙下一个又一个浅吻,说道:“现在不是没事了吗?”
龙越低低地“嗯”了一声,没有再说话,只是悄悄地圈上了男人健壮的腰部,地蜷缩进他的怀里,找到一个舒服的位置,眯起了眼睛。
他似乎越来越喜欢撒娇了……
龙越苦笑。在他恢复记忆之后,怎么也没办法完全恢复以前铁血冷清的个性。虽然不会像失忆时那样极度缺乏安全感,但是一旦对上那几个男人,他那种爱撒娇的个性就会时不时地冒出来,有时候明显得连自己都哭笑不得。
……接着,卢杀那特有的吮吻,到了一半就变了味道。他的唇拂过自己的额际眉梢,眼睫鬓角,然后不安好心地来到了龙越滑如凝脂、皙白胜雪的肩颈。
龙越半闭着的金眸慢慢睁开,不露痕迹地伸出手,重重地在卢杀同样光裸的腰际掐了一下。
只听卢杀“嗷”地一声痛呼,然后那双似乎都疼出眼泪来的棕色眸子可怜兮兮地看着龙越,高挺的鼻梁煞风景地皱了起来,原本冷酷的英俊皮相至此被破坏无疑。
卢杀的右手将龙越那双纤细的手腕紧禁锢起来,身体前倾将他压倒在凌乱的床褥之间,将他的手脚都技巧地制住,得意地笑了起来:“小越……我想……”
贼手探进被子下半掩的光裸身躯,开始在那丝缎般柔滑的肌肤上游移。
龙越眯起眼睛看着低下头开始亲吻自己嘴唇的这个男人,在对方将舌头探进自己的齿列间大肆侵略的时候,重重地咬了一下。
这一下想必不轻,穷奇王这回吧嗒吧嗒掉下来的眼泪不像是装出来的了。
龙越假意笑得很温柔,体贴地问道:“咬疼你啦?真是对不起。”
“……小越。”卢杀委屈地道,“你不愿意就说嘛……干嘛咬人啊……还有,你前面掐的那下也好痛……”
龙越翻翻白眼,道:“我说‘不’你会听吗?”他瞥瞥手上的桎梏,凉凉道:“放开我。”
“小越……”
“不。”龙越笑得很开心,“昨晚你还没有做够的话,找你的雪妃,要不别的谁也行。别缠着我。”
“小越,你非要拿别的女人来刺激我吗?”可怜穷奇王一世英名却落个惧内下场,“你明知道我和她们已经没有瓜葛了。”
“是吗。”龙越越笑越像不怀好意,“那你自己想办法吧。我今天还得留着些力气呢,就不奉陪啦。”
卢杀一愣,正打算问是什么事的时候,一个极其刺耳的声音突兀地在穷奇王的寝宫响起:“小越,我来啦。”
穷奇王黑口黑面地望着一脸贱笑的不速之客,简直想把那双桃眼一拳打个半瞎,看他以后还能不能这么得意洋洋。
卢杀咬牙切齿地问道:“龙念,你怎么进来御神宫的?!”
“为了小越,上刀山下火海我都愿意,何况你这个小小的御神宫?”龙念虽是笑着答话,但是那话锋内隐含的火药味就连向来对这些事情迟钝的龙越都听出来了。
单听神界诸天中最恢宏的御神宫竟被人这么蔑视,卢杀就已经隐忍不住满腔怒火,更何况龙念这家伙根本就是冲着小越而来的!
卢杀手腕微动,就想给龙神界八王爷一顿排头吃吃,却听见龙越懒懒地发话道:“你们要打就打吧,那我先去找御争了。”
原本已经蓄势待发的八王爷立刻收住了势子,脸上的表情也奇迹般地变成了谄媚的笑意,道:“小越,你今天都已经答应要陪我了,你是不会食言的吧?”
龙越脸上也露出俏皮的笑意,向着八王爷伸出双臂。
龙念一千个乐意地来到床边,连着被子将龙越打横抱起,再自然不过地搂进怀里。待一切就绪后,他还欠扁至极地向着穷奇王挑衅道:“那么,接下来的十天,小越是我的了,你就慢慢等吧,穷奇王~”
龙越伸手勾住龙念的脖子,皱起眉头道:“龙念,你别忘记我当时是怎么跟你们约法三章的。”
八王爷再度狗腿地顺着情人的语气道:“没问题,没问题,我以后绝对不会无端招惹事端的啦。我这不是见到你高兴的嘛,谁让他霸了你十天~”

龙越懒得再理他,转过头看了看卢杀,终于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意:“想我了可以找我。”
卢杀地看了他一眼,才对龙念不爽地道:“小越这几天不太舒服,你小心着点。”
龙念瞪起眼睛道:“不用你说我也会好好爱护他的,倒是你,我看小越的不舒服都是你的需索无度造成的吧?色中饿鬼!”
“你!”
龙越在龙念怀里动了动有些酸软的腰,皱眉道:“龙念,我忽然想念起御争了。”
眼前像两只公狗一样,为了配偶而对峙得形象全无的神界皇族连忙统一露出谄媚的笑容:“小越,你别生气嘛。”
――笑话,若是让小越知道现在云狰在和龙皇打架,不得飞奔过去才怪。
龙越无奈地看着这两个男人何其相似的嘴脸,强压下忍俊不禁的冲动,开始呼喝道:“龙念,走了,我想看小雨去。”
龙念一边认命地施展瞬移的法术一边道:“……小越,你是不是还忘不了他啊?”
“我疼爱我自己的孩子和孩子的生父是谁没有关系。”龙越抬起眼睛看着龙念,撇了一下嘴,“你怎么突然提起龙域了?”
“没什么。”龙念微笑,“我只是想说,如果有一天……”
“唔?”
“……如果有一天……”龙念想起现在孤身一人陷缙云界大军包围的龙皇,忍不住心里一痛,“如果有那么一天,你要是能带着小雨,和我们在一起的话,那是不是就是真正的合家团圆了?”
“和你们在一起?”龙越疑惑地看他,“御争和卢杀吗?过几天不就可以大家聚一聚了吗?”
“……我不是……”龙念欲言又止,最后终于还是收拾心情笑了起来,“是啊,大家难得可以聚一聚。”
只是……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真正的“合家团圆”呢……
沉思中的八王爷,没有注意到龙越若有所思的表情。
合家团圆……吗……
龙念那家伙话里另有乾坤呢。不过没有关系,有的是时间把真相挖出来。

6~7

6
现在御家的气氛相当吊诡。
这时御争就开始庆幸大哥御清霁(呃,现在该叫‘她’大姐了,汗……==)现在和新婚妻子希雅出去度蜜月中,否则这情况就该更加复杂了。
他坐在沙发上,御家五姐妹围绕着他,并排坐在茶几对面。
御家二姐御青云直勾勾的眼神一直朝着他那个方向发痴,嘴里还不停地念着诸如“帅攻美受”之类的怪异词汇。而御家三姐御浅语则一边盯着巴在他怀里死粘着不放的少年,一边嘴角勾勒起若有所思的诡异弧度。御家四姐御秋烁是所有人里最不像女人的一个,一边帅气地架着一双长腿,挑着俊眉笑了起来:“小争啊,你告别单身啦?哈哈哈,不过,”她扬起一抹别有用心的笑容,缓缓地靠近御争,紧盯着露出半边脸窥视着众人的龙越道:“这么可爱的小朋友,真是让人称‘少女杀手’的我都忍不住食指大动啊。”
而御家老五则是个怪胎,从刚才到现在就拿着一副塔罗牌在算个不停,嘴里还在嘟嘟喃喃地念个不停。
却见她在一声惊呼之后,瞪大了一双墨黑色的眼睛,无法置信地望着龙越。
似乎察觉到她的视线,龙越往御争怀里缩得更紧了些,双手紧紧揪住他胸前的衬衫布料。

御争心里顿时一阵异样,不知怎么回事,他不但纵容这个叫做“越”的家伙粘在他身上,而且隐隐有些乐在其中的感觉?
虽说看似暴躁毛糙,但是御争对自己还是比较了解的。他从小就比一般人冷心寡情得多,对别人的靠近也是相当地排斥。除了对自己家的那些哥斯拉比较忍让之外,对任何人都是一视同仁地无情冷淡,否则以他的条件,早就沦为大众情人再加公子了。而即使是他的亲人,他也一向没有和他们如此亲密的兴致。如今这个刚捡来的小流浪犬虽然生得还算可爱(众:什么!偶们家小越是那么地国色天香、倾国倾城,让你小子这么吃豆腐就算你赚到了,你还敢不知所谓地在那大放厥词!你个该死的美丑极度钝感患者!!),但是,这绝对不是他对他如此忍让甚至是宠溺的根本原因。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正在他冥思苦想的当儿,四个女人展开了一阵极其八卦的讨论。
老五御莲音:“……没有错!他就是小争那家伙命定的对象!另一半!敌人!……唔?怎么会出现这个牌面?”
“什么什么!”老二御青云夸张地大叫,“天啊,情人+敌人的终极组合,爱恨纠缠的扭曲感情!肉体关系上盛开的艳丽的靡情之!一曲耽美界历史上最伟大的同性恋曲,使无数同人女竞相嚎啕落泪的超~强攻强受!唉啊啊啊啊有幸目睹的我真是太幸福了~”
老三御浅语阴笑道:“呵呵活活活……有内情……呵呵呵呵呵……”
老四御秋烁则相当反常地沉默了片刻之后,很笃定地道:“小争你真倒霉,像他那种极品以后肯定会有很多人觊觎的。”
“比如你吗?”终于回过神来的御争受不了地说道:“好了,你们问也问得差不多了吧,可以让我休息了吗?”
老三御浅语:“休息……吗……呵呵。”
老二御青云:“呼嘿嘿嘿嘿嘿。就小争你心急~”
老四御秋烁:“猴急的男人很容易被讨厌啊。”
老五御莲音:“别急……让我再看看牌。唔,今天适不适合圆房呢……”
……
御争面无表情地抱着龙越站了起来,说了一句:“我回房间了。你们慢慢聊。爸妈回来就告诉我一声。”
龙越则又把脑袋探了出来,看看那几个饿狼一般兴奋地望着自己的女人,露出了一个纯真甜腻的笑容,眩目亮丽得犹如暗夜中悬挂天际的圆月。
众人沉默。
直到御争抱着龙越的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四个女人才从那魔咒般的气氛中回过神来。
御浅语:“……我们刚才的……不起效呢。”
御秋烁:“那小子不简单……算了,也是时候让小争那家伙吃点苦头了,哈哈。”
御青云:“……居然不是强攻弱受啊……是诱受呢?”
御莲音:“……总之,以后大家小心点就行。”
又一阵诡异的沉默之后。
众(不约而同地):“呵呵……”
7
当御争抱着龙越来到他自己的房间的时候,他前脚刚进去,后脚便一脚踢上房门,顺利地阻挡了一众贼眼。
“好了,”御争有些头大地看着一副顺理成章的模样坐在他怀里的龙越,伸手想把他勾在自己颈项上的双臂拉下来,“你可以下来了吗?”
龙越看看他,再看看他身后看起来绝对比较柔软和宽大的床铺,终于松开手,顺着他的势子着地了。
御争拉了一张椅子坐定,注视着倒在床上一脸无邪模样看着自己的男孩。却看见他幸福地滚了几圈之后,躺在床上半托起腮帮子,也学他的模样专注地和他对视。那相对于一般男孩显然过长的乌发垂落在蓝色的床单上,浅浅地曳开漆黑的浪。
御争望着那双金色的眼眸,终于忍不住说道:“你的眸色实在是太独特了。如果你想要在这里住下去的话,你必须戴上隐形眼镜遮盖起来。知道我说什么吗?”

金色的眼睛眨了眨。
“知道。”
“很好。”看来不是白痴吧。“那你记得自己到底多大了吗?”
“……”
很是辛苦地追忆了一番的少年用不确定的语气说道:“二十吧。”
“二十?!”御争哭笑不得地道。“你确定?”
“那……”龙越想了想,才恍然地笑起来,“对了,那是他的岁数。我应该是……十九?”
御争现在没心思去询问那个“他”是谁,反正再问下去只会越扯越乱。
“十九?”好像也不对。
龙越开始很用力地咬起手指甲,苦恼地道:“不对。我比二十小两岁。那应该是十八……”
“……”
御争无语地看着他,忍不住吐槽道:“二十、十九、十八,你接下去不会要说十七吧?你当发射导弹呢?”
看他手指甲都快咬出血了,御争连忙把他的手从那些利齿之下拯救出来,投降道:“好了好了,十八就十八吧。”怎么跟街上大婶跟小贩讨价还价似的。“你快别咬了。”
御争反射性地将那白皙的手指放进自己的嘴里轻轻吮吸起来。当他将那些血液舔舐干净后心满意足地咂咂嘴巴,才看见那细小但是很是狰狞的伤口已经恢复原状,速度简直快得不可思议。
好惊人的复原力!
……不会吧,我没有用“那个”啊……
他注意到残留在已经复原的伤口旁边的血液的颜色,居然是银白色的!
御争脸上表情一僵,看了看那张依旧笑得很无邪的脸孔,完全不像是,也感觉不到什么身份可疑的怪物的气息,而以他的能力,也察觉不出小越是自己的同族。
那既然不是妖怪,也不是“那边”的人,小越的真实身份究竟是……?
“小越。”御争极其认真地说道:“你听我说。你得上学。”
不错,想要一劳永逸地解决这个悬而未解的身份之谜,以及顺便让小越逃脱闲置在家里被那几个女人摧残的悲惨命运,让他上学――即是上自己执教的那所大学,便是最好的办法。
这样,他不但可以就近保护(照顾?)小越,还可以看看是否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在小越身上,以求让那些谜团得到解答。
而最大的谜则是……
小越怎么会出现在自己家门口?是偶然吗?
……不,不可能。
御争的目光变得沉黝黑起来,静静地注视了龙越半晌。
直到他歪着头询问般地看着自己,御争才换上没心没肺的微笑,从脖子上摘下一个黑色的项链。那是一根黑色的绳子系着的一块黑色的石头,看起来平平无奇,却有一种朴拙的美丽。
他亲手将它系在龙越的颈子上,只见那纯然的乌黑映上那无可比拟的雪白,竟显现出一种诡异至极,却也诱惑至极的美感。
御争不自在地别开头,咳嗽了一声,道:“……要是你出什么事了,摸摸那个石头就行。我会过来的。”

8~9

8
在一系列这样那样那样这样的事件之后,龙越在御家总算住了下来。
若要问龙越是如何来到人界进而饿晕在御家家门口的,说实在的,他自己也记不起来了。在他的空荡荡的大脑里,只记得一个柔和的男声,一直一直在对他说:“……这样,你会好过很多的。”
龙越不是傻瓜,他当然希望想起来自己的过去是否那么空白无物,是否平淡如水还是轰轰烈烈。虽然那个声音很好听也很诱惑,足以使人萌生“就这样下去也不错”的想法,但是龙越并不是那么一个没有主见的人。这么说可能还不够,不如说,他是有主见过头了。
那个名叫“御争”的人,很难得地给了他极其明显和强烈的安全感。他不知道自己以前是什么样的人,但是他却愿意把所有的依赖倾注在御争身上,虽然他看起来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年轻男子,但是那平静表面下潜藏着的东西,就龙越敏锐的直觉来说,绝对相当不简单。
龙越很愿意暂时什么都不想,就这样享受一段平静温暖的日子。那御家的四姐妹虽然奇怪,但是对他倒也相当不错,没有出现御争所担心的欺负小动物事件,撇除那些极其奇特的感情表达方式……他还是过得很好的。
嗯,基本上闲暇时间挂在御争温暖的身体上,受受那四姐妹的语言荼毒(比如御莲音的预言:他和御争之间将会有一段血流成河、尸横遍野、壮观无比的感情经历DD),再欣赏欣赏御争敢怒不敢言,一肚子暴躁脾气无发的样子,小日子实在过得很滋润。
……除了那件事。
在过完周末之后,辛勤工作顺便去搞定龙越的上学事宜的御争终于趁着龙越熟睡的时候,挣脱他犹如八爪章鱼般的纠缠,悄悄地下了床,在答应了那些女人一系列丧权辱国的条约之后才得以安全出门。
龙越――不,现在在御家人帮他搞定的身份证等一系列证件上(表问他们怎么搞定的),他正式改名为林越,身份暂定为御家的表亲――龙越那天早上其实早就醒了,却没有对御争的偷跑作出反应。不过,不是他好心放御争一马,而是……
在感觉到房门关上之后,龙越撑着因为睡眠不足而有些疲惫的身体下了床,推开房间里自带的洗手间的门,开始趴在洗脸台上呕吐起来。
因为不想别人知道,所以他打开水龙头放水,并且勉强自己把声音放小一点。一时之间,整个洗手间轻轻回荡着他压抑的呕吐声,听上去更像是什么野兽在呜咽。
龙越感觉他简直都快把内脏都吐出来了。他伸手支撑住洗脸台,狠狠地朝脸上泼了一通水,强迫自己振奋精神之后,才甩甩头把多余的水珠甩走,目光也不可避免地对上了眼前御争新加了防护措施的镜子。
只见镜子里映出一个脸色苍白中透出几许病态嫣红的少年,面部轮廓生得柔和异常,衬上那一双仿佛随时有波光潋滟荡漾其中的金色眸子和一头乌黑的长发,如果他不说话,还真是一个温文尔雅的美少年。也难怪那时候个性大大咧咧的御争会把他看成是女孩子。
看着自己的形象,龙越反射性地觉得刺目异常,很不习惯。不知为什么,他知道自己以前即使也是一样的外貌,给人的感觉也绝对不是这样的。
不是这样冉弱、楚楚、腼腆、可爱的模样。
而这归根究底,都只是为了……?
“让我来告诉你为什么。”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一个极其熟悉的男音适时响起,和记忆中残留的那个声音完全一致!
龙越机警地抬起头来,回过头一看,一个看上去极其英俊,而又带着莫明其妙的玩世不恭的强者气息的男子斜倚门口,笑眯眯地看着他。
“你是谁?”龙越沉默半晌,犹疑地问道。
男子不理会他的问题,笑吟吟地告诉他:“阿越,你怀孕了。”
9
龙越瞪着他,一字一句地问:“你到底是谁?怎么进来的?”
他问话的时候像极了一只被惹毛的小豹子,想要张牙舞爪却又不得其门而入的样子看在陌生男子眼里,却觉得十二万分地怀念和可爱。
“你不记得我啦?”男子一脸不良的笑意,又逼近了些。
下意识里觉得这个家伙相当危险的龙越倒退了两步。他是觉得这个男人给他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但是由于他先前说的那句话过于离谱和具有冲击性,令龙越反射性地马上滋生了警戒和提防之感。
“对了,你是不记得我了。”那男子笑得更加像是不怀好意,又上前了两步,直到把龙越逼到墙角为止。“阿越,忘记一切的感觉是不是很美妙?”
龙越的手悄悄在身后捏成拳头,咬牙应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不认识你,请你出去。”

“哎呀哎呀,看来不但把一切都忘记了,而且――”
男子眼中寒芒一闪,疾如雷电般地一把抓住了龙越挥出的右拳,看似惋惜而又满不在乎地用另一只手封住了龙越蠢蠢欲动的后着:“――而且,连真力都消失了大半了嘛。”
龙越不知道那男人使了什么伎俩,只觉得浑身的力气在不断地流失,连带着头也开始隐隐作痛了起来。他的脚逐渐发软,仅仅凭着一股莫明其妙不愿意让眼前这个男子看轻的冲动,支持着他笔直地站着。
“啊~啊,好了好了,就不跟你多说了。”男子微笑起来,虽然是一副促狭的样子,但是龙越的直觉告诉他,这个男人对他没有恶意。“这个给你,以你现在的状况,它会教你怎么应付的。”
龙越感到手脚一阵冰凉紧缩的刺痛,勉强看清楚那男子手上递过来一本封面上用金色墨水题着《龙神界典》的书。接着一阵温润的白光之后,化为了一片轻薄而小巧的玉简。
龙越犹豫了一下,看着那男子。却见他半强迫地把那玉简塞给他,嘴里还很不正经地笑道:“不会害你的啦。拿着,这足够叫那个死小子跳脚一回了,哈哈。”
龙越其实心里已经有些相信了那男子刚才说的“怀孕”之事,但是理智上他还是觉得难以接受。且不说男性怀孕如何背天逆理,就说这个孩子本身是怎样来的、父亲是谁的问题,就足够令龙越感觉不舒服了。
他觉得头开始变本加厉地痛了起来,却用过人的意志力强自压下,开口问道:“……告诉我,你是谁。”
男子地望着他,末了露出一抹轻佻的笑意,道:“告诉你也无妨。不过,若是再忘记,下我就不说了。
“我叫……龙刑。”
龙刑?
目睹那男子的身影缓缓消失在空气中,龙越才放任自己软倒在地,用力捏紧了手里的《龙神界典》,眼帘垂下,晕了过去。
……当御争回到家里的时候,感觉就相当不对劲。
不理会那几个爱添乱的女人老是缠着他问些“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归心似箭不愧是有家有室的成熟男人了啊”的没营养的问题,他径直上了楼,风风火火地推开房门,果然没有看见龙越的身影。
沉吟了一下,他顿住正要转身向外的势头,不出反进地来到洗手间半掩的门前,毫不犹豫地进去,一下子便看见龙越倒在地上的身影。
心头一震,他惶急地上前俯身查看龙越的状况,在确定他只是晕了过去之后,终于舒了口气。
真是给吓得七上八下的,看来实在是前世欠了他的吧。
御争凝视着那张苍白的脸颊不复这些天来的活力无限,心头莫名地开始痛了起来。
俯身把龙越从冰冷的地板上轻轻抱起,御争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动作是那么温柔和舒缓,像是害怕让自己最心爱的宝物被碰碎似的,足以让任何一个观者为之动容。他敏感地察觉龙越的身体开始有了不对劲的地方,却又不像是生病,可是显得虚弱异常。
御争将他抱回床上,没有放开他,就着相拥的姿势一起躺下了。
龙越蹙紧的眉头不知怎的,也慢慢舒展开来,双手像是有自我意识似的紧紧搂住御争的腰部,头向前蹭了蹭,长长的睫毛动了动,一下子打消了御争下床给他倒水的念头。
……接着,那双绚丽至极的金眸轻轻睁开,在看清眼前御争有些担心的神色之后,漾起了一抹动人的笑意。
毫无前兆,但是却自然无比地,龙越微微仰起头,作出了一个……
索吻的姿势。

5~51

5
御争有些愕然了。
他低垂着的眼睛里,映出了龙越微微仰起头的可爱姿势。他凝视着龙越,只见少年那脸颊上犹如白玉生晕一样,慢慢地起了一抹嫣红,漂亮得足以令任何人惊艳。那轻轻噘起的嘴唇形状巧致秀美,简直不类活物。

御争看着龙越脸上的红晕,有心想逗他,便笑道:“醒啦?”
等不到亲吻的龙越有些恼怒地大睁开双眼,忿忿地哼了一声,正待转过头去,却被一双温暖的大手捧住了他的脸颊,还没等反应过来,便被男人激烈的吮吻淹没了神智。
御争毫不留情地吸吮住那柔软的唇瓣,在那因为惊愕而微张的牙关间长驱直入,舔舐那洁白的齿列和不知所措的舌。
吸吮着、舔咬着、怜惜着、抚慰着,在御争轻重有致、疾缓交替的热吻下,龙越也渐渐放开了心里莫名的羞涩和不安,开始主动回吻他。
安静的室内响起了唇舌纠缠的声音和低低地从鼻端溢出的呼吸声,眼看这场原本是安抚性质的亲吻将要变色成为另一种更为激烈的纠缠,却被突然响起的开门声给生生打断了。
御争神色不变,将龙越的脑袋一下子按进自己怀里,用被子裹好他的身体之后才转身一看,却看见一个模样清秀的女孩愣在门口,不敢置信地望着他。
御家老四御秋烁看戏一般地站在女孩身后,响亮地吹了一个口哨后才戏谑般地道:“御老师~~你可爱的学生有事找你。”
御争这才懒洋洋地从床上坐起身子,仍然残留着某些快感余韵的他看起来十分情Se,薄被滑落的时候那大敞的领口中若隐若现的结实肌肉实在相当养眼,御秋烁更加给面子地又吹了一个口哨,才摇摇手下楼去了。
显然也有些不好意思面对眼前美男春光的女孩红着脸垂下头,现场一时陷进某种诡异的气氛中。
还没等御争开口,龙越就不满地从快被憋得受不了的被子中挣脱开来,伸手搭上御争的肩头,以同样懒洋洋的腔调问道:“你是他学生?”
女孩惊讶地抬起头,然后看见了她这一生都无法忘怀的情景。
衣衫不整的少年拥有一张美丽得简直可以用奇迹来形容的脸庞,此时,那呈现完美弓形的双眉微微蹙起,漂亮的双唇带着些暧昧的红肿,漫不经心的表情反而引人至极。那种耀目到极点的美貌感觉就像梦境一样,因为不真实,所以反而给人一种虚幻诱人的圣洁和性感交织的诡美。
男子同样英挺俊俏得犹如神迹的脸孔紧紧挨着少年的,弧线优雅的薄唇轻轻扬起不知和少年说着什么。那原本仿佛大理石一般冷硬的轮廓,在对上少年的同时不经意地软化下来的时候,就像是忽然从冰山变成了暖阳,温柔得足以令绝大多数雌性生物春心萌动。
目光锐利地已经看见少女眼中明显飞舞着的爱心无数,御争皱起眉头,说道:“你来干什么?”
原来……老师不是天生暴躁冷感,而是没有遇上喜欢的人啊……
女孩露出梦幻一般的笑容,梦呓一样地说道:“老师……”她迅速地来到床前,以御争都感到惊讶的速度执起他的手,继续梦呓道:“这条道路也许艰辛困苦,也许坎坷难行,也许曲折多难……但是,你放心吧!从今天起,我会把仰慕老师的不成熟的少女心,转变为呵护老师和……”少女迅速地害羞地扫了一眼明显不知上演哪一出戏的美少年,发出诡异的“呵呵”笑声之后继续道:“和‘师母’的恋情不受外界的风吹雨打、暴风骤雨的拳拳爱心,让你们宝贵的同Xing爱情在这世间盛开出美丽的欲情之……”
御争和龙越目瞪口呆地看着一个原本羞涩腼腆的少女像是爆发了小宇宙似的夸夸其谈,直到她注意到两人愕然的表情之后才将演讲告一段落地来了一个华丽丽的大总结:
“世界大同,耽美万岁!老师和师母,你们放心向前冲吧!我们永远支持你们!!”
51
御争执教的大学的名字又长又复杂,以龙越的心性根本没有记清楚。也不知道御争用了什么手段将龙越这个完全没有任何过去学历证明的人弄进这所国立大学的,反正这点在御家是没有人会关心的。御争教的是美术系,但是最终他也只能将龙越放进中文系了,因为从某个方面来说,御争固然要就近照顾他,但是也不能让太多人注意到两人之间过于亲密的关系,否则说不上会有什么麻烦。
因为御争的在这个大学里的身份,远不止一个讲师那么简单。
……于是,不知为何,便演变成这么一种情况。
龙越看着眼前女孩脸上那甜蜜蜜的笑容,反射性地便觉得耀目得刺眼(可怜滴孩儿,娘以后会让你习惯同人女们火辣辣滴百万伏特滴目光滴~)。因为这阵子身体总是有些莫名的不适(他死都不愿承认自己“怀孕”了),所以这会儿龙越是睡眼惺忪,脑子里也一团浆糊,压根没有注意这个饶舌的姑娘说的是什么。
――话说回来,由文静可人变得聒噪三八,原来这个世界果然已经不存在某种叫做“淑女”的远古生物了……
一边打着呵欠一边走道的龙越完全没有注意令绝大多数莘莘学子向往无比的X大景色,直到一声惊叹打破了他耳际暂时的清静。
“我的天啊!”又一个长相清秀文静貌似淑女实则“熟女”的女生一下子出现在龙越眼前,立刻兴奋地与江菱烟(即是上文出现滴同人女==)聚在一起唧唧喳喳说了一阵之后,便一脸贱笑地向他鞠了个大躬,朗声道:“师母好――”
这回被那声熟悉的“师母”震醒的龙越真正开始后悔自己让御争太快离开,转而让这个自告奋勇江菱烟带着他尽是跟一些不明集团的人打交道。看看前面,他祭出完美无缺的外交微笑当场迷晕两小女生,问道:“前面那栋楼是中文的吧?那我先走了,谢谢你,菱烟,还有……”
微微眯起戴上黑色隐形眼镜后显得有些沉的眼睛后,龙越嘴角的笑弧更了。
“小月……也谢谢你啦。”
直到他修长的身影消失在视野中,两个女孩子才从那迷魂一般的氛围中清醒过来,后悔没有拍照不提。

龙越手里拿着介绍信和身份证(当然是伪造滴……汗),先是到了一楼的教务。当然,以他某方面过于迟钝的资质,是不可能留意到沿途吸引的大片目光的。
按照手里的路线图顺利地找着了写着“中文系教务”几个字的红木门扉,龙越先是站在门口一把呵欠打了个够,才准备敲门时,却被身后响起的窃笑声吸引了注意力。
他回头,却看见一个年轻男子先是笑吟吟地看着他,直到真正看清龙越的容貌后,脸上并没有什么太失态的地方,只是笑意更浓了。
龙越心头灵光一闪,蓦地看向那男子的额头,只见其上似乎有肉眼难见的光华萦绕着,混浊难名,却给他一种强大无比的威压感。
这种感觉……很熟悉啊。
却见那男子毫不在乎他的打量似的,大大方方地道:“你是新来的学生吧?跟我进来吧。有什么事可以和我说。”
说着,他熟捻地打开了门。

52~53

52
龙越狐疑地看着这个家伙,实在对他那个高莫测的微笑感冒至极。
“好了,”男子毫不客气地坐在办公室里唯一的转椅上,微笑的将桌子上写着“夏野”的名牌翻转向龙越的角度,用手指弹了弹桌面,“我是教导主任,也是你今后的导师,你可以叫我夏野老师。”
老师?
龙越看了看他那张因为过于年轻和英俊而显得根本不可靠的的样子,沉默半晌,将手里的介绍信和身份证递过去。
“唔。”这个叫“夏野”的家伙漫不经心地翻了翻介绍信,便把精力放到身份证上去了。
“林越吗。”他笑了笑,“对这个学校有什么感觉?”
“啊,”龙越开始拼命回想刚才惺忪睡眼下看见的校园景象。嗯嗯,好像有很多绿色啊……
“树。”
“啊?”
龙越也露出御争千叮咛万嘱咐的应付老师的礼节性微笑,继续道:“这个学校很好啊,有很多树。”再想想,“嗯,教学楼里面也有电梯。很好很好的。”
不像那里,明明人界都进化到这样了,堂堂一个一界之殿都那么落后。……唔?一界之殿?
龙越晃了一下神,却被夏野明显哭笑不得的声音将神志拉回:“啊……你真的这么想?”
他看着眼前这个堪称美丽却又显得英气勃勃中透出些许莫测气质的新来的学生,对于他那么理直气壮地说出刚才那些“可爱”的话感到非常不可思议和爆笑异常。
什么叫“教学楼里面也有电梯”啊……他到底对这学校的档有没有概念啊……
这种长相搭配这种少根筋的个性,以后系里热闹了。
不经意地扫了一眼介绍信上龙飞凤舞地写着的落款“御争”两字,夏野将其揉成一团,塞进纸篓里。
“……好了,现在离上课时间也不久了,我带你去教室吧,正好这节课是我上。”
整理了一下手里的教案,正打算拉着龙越离开,却因为他不露痕迹缩回的手而拉了个空。
龙越无辜地看着他,说道:“谢谢老师,我自己可以走。”

夏野看看自己空无一物的手,无奈地耸耸肩膀,道:“让老师小小吃个豆腐都不行?……好吧,不要这么看着我嘛。走就是了。”
龙越无聊地瞟了他一眼。他没有上过人间的学校,不过按常识来说,这种人配为人师表吗?
……咦……
人间……
他怎么又想起这类词了?难道他居然不是人类吗?不可能啊……那他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龙神界……?
脑海里蓦地闪过那本自从落到他手里却一直被他有意忽略的《龙神界典》,龙越感觉自己的头又开始泛起诡异莫名的疼痛了。
他模糊的视野里只看见一个颀长的身影在前头带着他,向着走廊的更走去,仿佛要走向一个不可知的目的。
耳旁忽然响起尖厉刺耳的风声,掠过脸颊一阵锐利的刺痛。龙越分明看见几个冥黑色的影子从身边一掠而过,直上苍穹,如雷电一般迅疾无比。隐隐约约的,还看见了那几个人形的黑影头上长着的犄角,那形状肖似鹿角,但是他知道,莫明其妙地知道和肯定,那是龙……
龙神族!
走在前面的夏野不知为何也停下来了。他若有所思地看着窗外,视线明显直追那几个龙神消逝的方向,低声咕喃了一句。
那声音非常之细小,但是龙越却听得一清二楚,如响雷震天。
他惊讶地发现自己五感之敏锐和强悍简直令人感到害怕。――当他想要感知什么的时候,几乎没有任何事物能阻挡他。
夏野当时神色异样,又好像带些幸灾乐祸的味道:“啊……这一的狩猎开始了。不知道,倒霉的是谁?”
53
当龙越掩饰着强烈的睡意随着夏野进入那个教室的时候,一瞬间由嘈杂转变为静寂的巨大反差把他那浓浓的困倦都赶走了。龙越疑惑地睁开原本半闭合的双眼,看着一屋子年轻男女直勾勾地凝视自己的目光,有些不知所措地看了看身边一副“早知如此”模样的夏野,却没有得到任何暗示。
“这是新来的同学――林越,大家表示一下欢迎吧。”
清朗的声音在寂静无声的教室里响起时特别清晰。夏野不以为意地勾起嘴角,带头鼓起了掌。
紧接着,一教室的学生仿佛刚从迷障中醒悟过来,连忙跟着鼓起掌。一时间,那热烈的掌声伴着女生兴奋的尖叫声和男生的口哨声,足足从这个可以装下好几百人的空旷教室传到门外悠长走廊的尽头。
龙越不明所以地看着这些犹如吃了兴奋剂的男男女女,低声问身边明显看好戏模样的夏野道:“他们……”
“只是见到新同学的正常反应而已,不用担心。”夏野坏笑道,“来来,新同学,到讲台上自我介绍一番吧。”
龙越当然知道事情绝对不会像这个不务正业的“老师”说的那样,但是一时之间他也确实想不出其他的原因,只好勉强接受了。(某猪插时间:偶民家小越素个无法将自己视作“美人”滴老实人~虽然有时候会不自觉滴用上美貌滴武器~各位亲不觉得这种个性粉可爱吗,哈哈~~)
龙越走上讲台,扫视了一下眼前的脸孔,不经意间居然又引来一番骚动。他轻轻地皱起眉头,脑海里又想起御争认真的训话:“要低调!尽量不要惹出什么乱子!”,只好打起精神应付应付了。
呜……才离开不到一天,他怎么觉得自己好想他啊。
龙越心里一边哀嚎,脸上却越发显得冷静了。看在一干人等眼里,那简直就是冷艳动人,俊秀至极。无论是蹙眉还是抿唇,每一个小小的动作由他做来都那么好看,以绝色来称之实在是不为过啊。
于是乎,这些自诩文采飞扬文才惊人的学子们开始暗暗在心里打起腹稿,思索起众多溢美之词以博美人欢心了。(野猪再度插:人家女生就算了,你们男的凑什么热闹!众:打死这只装模作样的猪!你写的明明是耽美!不要说你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男男恋”这个词的存在!~某猪于是乎被华丽丽滴PIA飞~)
龙越不想再接受大众热情过分的目光洗礼,把御争教他的台词说了出来:“我是林越,以后将和大家一起学习,共同进步。请大家不吝指点。”
说完,他径自来到一个相当靠后的座位上毫不客气地一屁股坐下,无视那些依旧萦绕于身的火热眼神,又开始用无辜的眼神望着被他的简洁“SHOCK”到的夏野,问道:“老师,我说完了,你可以开始上课啦。”
夏野有趣地冲他古怪地笑笑,终于决定放他一马,大声拍拍手掌,说道:“好了!有人在家吗?上课了上课了!”
一阵哄笑,察觉到众人的目光大部分终于从自己身上移开,龙越拿出课本往桌上一摊,开始光明正大地往上面一倒,理直气壮地进入梦乡。

5~55

5
龙越做了一个感觉上很奇怪,但是心底的某个角落却隐隐觉得理所当然的梦。
他梦见一个黑发金眸的少年,肤色如雪,润泽似玉。那少年全副武装骑在一头奇形怪物上,手执一把似刀非刀、似剑非剑的怪异兵器。那兵器通体漆黑,幽光隐隐,泛着足以令任何人心寒的不祥气息,却与那少年冰玉一般剔透的美貌相得益彰。
那少年向着幽邃的苍穹仰起头颅,奇形怪物带着他风驰电掣一般遨游于天地之间。他手里握着的兵器上淌落的血迹在锐风中化为一道道凄艳的红色轨迹,在那怪物的厉声鸣叫中越发使人心惊。少年嘴角挂着的轻松笑容奇异地带了些嗜血的味道,却又隐约显现出强者特有的高洁孤寒的气息,在令人侧目的同时也不敢直视。
蓦地,那少年仿佛感应到有人在注视他,金色的眼眸一下子转了过来,那冰霜冷箭一样无情的目光激得他一阵心潮涌动。
这个人……
“龙越!”
冥冥中一声尖叫震醒了他,他几乎是从座位上一跃而起,大大睁开的双眼多少显得有些无神和茫然。
龙越……难道自己的真名是龙越?
龙越喘了口气定定神,却发现了一丝不对劲。
这个地方是……?
他环顾四周,发觉自己身一个宽阔的室内空间。眼前的黑板、身前的桌子、周围的人有的埋头看书,有的记着笔记,还有的低着头在桌子下不知在做什么……
啊……对了,这是教室,他今天第一来“上课”的地方。
龙越安心地坐下,正准备思索刚才梦境中见到的那个和自己的长相几乎如出一辙、但是气质却截然不同的少年到底和自己有什么关系的时候,他忽的觉得不对劲。
等等……
怎么这么安静?
龙越再度环顾四周,他发现所有人是都在,但是都维持着一个动作,宛如假人一样纹丝不动。
搞什么……听说大学生都很没劲,果然如此……
龙越第一个念头是这帮人集体玩无聊游戏,正想起身出去找御争回家时,却发现了又一个不对劲的地方。
……不对,这已经不能用“安静”来形容了……这简直是死寂!
龙越来到窗前掀开帘布,向下看去,却见下面无论是走道上还是车道上的人全都纹丝不动,维持着各式各样的动作,就像是看电影看到一半硬生生按了定格键一样!
周围简直就是一片活生生的死域……
龙越终于明白过来,有不同寻常的事情发生了。他往半空中一看,却看见一个坠落中的瓶子。也许是楼上那个上课上到无聊的学生丢的吧,这本来没什么,但是……
瓶子静止在半空中,也纹丝不动了。
龙越表情凝重了起来。
时间停止了。
――但是,时间是不可能停止的,这么违反规则的事情除非是在神界诸天有数的几个地方,否则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

那么,这到底……等一下,脑海里怎么又冒出莫明其妙的词?神界诸天,那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龙越第一个念头是:御争……他怎么样了?不行……得去找他。
当龙越放下被他挽起的窗帘时,却听见教室门口传来人声。
那简直就像在暗夜鬼蜮中突兀响起一样,实在是令龙越惊讶不已。
他回过头,却看见几个年轻男子站在教室门口,见他回过头时,他们的表情也极为惊讶。
打头的那个长发男子带着兴味的神情望着他,没有说话。他身边眉清目秀的一个少年则开始笑了之鱼呢!”
55
龙越疑惑地看着这伙人,下意识地看出那个长发男子便是其中的领头人物。他们几人虽然衣着、长相或有区别,但是统一的特征还是有的――
那就是头上那个肖似鹿角的怪异犄角。
“龙族。”
龙越忍不住脱口而出。
“哦?”
长发男子意外地瞟了他一眼,还未来得及说话便被那个清秀少年打断:“老大!这回的货色不错哦!将军会喜欢的吧!”
说完,他那张精致可爱的脸蛋上出现了极其不怀好意的色色的笑容,看在龙越眼里,却正好像是小孩子装成熟一样,有趣得不行。
龙越向来不是那种会为了他人的面子而委屈自己的人,看见那少年这般模样,便极其不给面子地爆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片静寂里轰然响起的清脆笑声震得少年的脸一阵发黑。他当然知道龙越笑的是谁,更别说那几个同伴们也在一边忍俊不禁的模样了。就连那个长发男子也露出了隐约的笑意,少年更是觉得下不来台,怒声道:“女人脸,你笑什么?!你怎么知道我们的身份?”
长发男子闻言,心里叹了一口气。看这个家伙能在狩猎结界里活动自如便知道肯定亦是神界诸天人物,再说他们也没有可以隐藏身体特征,被认出来有什么奇怪的?反而这么大惊小怪的,才是大大的落了面子哪。
却说龙越听见“女人脸”三个字,心头不禁涌起一阵无名业火,原本笑意盈盈的脸颊也阴沉了下来,沉声道:“小子,你说什么?”
少年被那双冥黑得仿佛不带任何情感的眸子一对上,心里不由一颤,就像是被什么极其强悍的东西盯上的感觉令他动弹不得。理智虽然告诉他眼前这个漂亮得不似凡人的家伙身上没有任何真力波动,应该不是强者,但是本能却一直在叫嚣着“危险!危险!离开他”,令他心底莫明其妙地慌张起来,讷讷地面对对方的暴言一声不吭,倒像是完全被压制住了。
长发男子见势不妙,而且由于他没有正对上龙越那双摄魂夺魄的眼睛,所以也不知厉害,却听见他一声呼哨之后一掌拍醒被镇住的少年,低声说道:“渊,醒醒!”
龙越心里闪过一种奇异的危机感,却听见耳边风声烈烈突兀响起,他的头一阵剧烈的疼痛,便人事不知了。
在闭上双眼之前最后所见的景象似乎是那长发男子略显得意的笑容。
龙越心里不禁一阵好笑,暗道:对付现在的我你还拉救兵?真是……
然后他的意识便陷入一片黝黑的渊里,再也感觉不到什么了。
闭上双眼的时候,那只紧攥着胸口那块黑石头的手也软软地松开了,徒留一股凉风刮过手心,空虚地拂过,什么也没有留下。
――御争……你没事吧……
+++
与此同时。
御争望着眼前男子的一脸坏笑,冷笑了起来。

“夏野,小越呢?”
“我怎么知道?”男子眼中浮现恶意的寒光,继续笑道:“也许,在‘狩猎’中成为牺牲品了吧。”
御争正要说些什么,却好像是感应到什么似的浑身一激灵,也不再与夏野废话,一下子拉开窗户从二十层高楼跳了下去。
察觉到御争身上蓦地爆发出来的惊人气势,夏野看着早已消失在半空中的缥缈人影,脸色也沉了下来。
“哼……龙族那些余孽倒也好大胆,我才不管林越是什么身份,但是,敢动我的学生……死定了。”
拿起办公桌上的一支钢笔佩上胸前,夏野多少带些戏谑意味地回忆起御争当时暗郁的脸色,错非是自己,要是有第三者在场,怕不给他吓死了。
饕餮皇威,果然惊人啊……即使被封住了那么大一部分……
不过话说回来,这算不算是“冲冠一怒为红颜”?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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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龙越慢慢地睁开双眼时,第一个映入眼帘的是头顶黑乎乎的石壁。
是个山洞……?
他大脑停摆了一下,头上刚才挨的那下又开始泛起尖锐的疼痛。他甩了甩脑袋试图恢复清醒,但是没想到伤口却越来越严重地痛了起来,这时候龙越才呲了一下牙,苦中作乐地在想是不是犯迷糊自己会轻松些。
是错觉吗……最近总觉得身体大不如前了。
不过……
动了动手腕,龙越抬头一看,果不其然,粗大的黑色铁链一头紧紧的束缚住他苍白的细瘦手腕,另一头地嵌入山洞石壁之内。
粗鲁的系法弄得他一阵好笑。无视那粗大狰狞的铁链和自己看似柔弱易折的手腕在视觉上造成的巨大反差,龙越轻轻撇了一下嘴角。
哼……用这个来对付我……
转动了一下眼珠,龙越却发现了另一张清丽冉弱的脸庞。
――是一个少女。
少女的脸上泪痕遍布,长长的头发凌乱地披散在肩头,映衬着那张小巧的脸颊显得更为惹人怜惜。她身上的白色连衣裙都已经不成样子了,肮脏的样子实在是可怜兮兮得不行。
女孩子纤细的手臂环绕着自己蜷缩在山洞一角,看样子是吓怕了,直到发现自己有动静,才怯怯地看过来。
龙越心里燃起一阵怒火。
这种女孩他们也下得了手?龙族那些混蛋!
他吸了口气平息了一下情绪,才朝着女孩露出一个尽量和善的微笑,道:“我是林越,叫我阿越吧。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女孩望着他愣了一下神,目光一闪瞥见他手上的链子,慢慢地露出了不忍的神情,朝着他的方向挪了挪身子,小声地道:“我叫白琳……你……可以叫我琳琳。”
伸手摸了一下龙越手腕上冰寒的链子,少女似乎又要泪湿眼睫了。
“好过分……你痛吗?”

龙越动动嘴角,心道痛是痛,不过不是这儿罢了。
心念微动,他不知为何不想看见女孩伤心害怕的模样……因为这会令他想起另一个人……
龙越脑海中再度掠过一些记忆的残片。那也是一个美丽的少女……
忽的龙越觉得一阵极为不舒服的感觉袭上心头,他用力闭上眼睛,只来得及对白琳说上一句“你先让开”,便不顾一切地俯下身体,挖心掏肺一样呕吐了起来。
他吐得翻江倒海一样的势头把女孩子吓得够呛,一面怯怯地伸手拍抚着他的背部一面用明显被吓到的柔细声音叫喊了起来:“有人吗?有人在吗?他很难受……来个人吧,救命!救命呀!……”
龙越一边身不由己吐个半死一边还好笑得不行。听听她说的话,只是吐个一两下,至于连“救命”都喊出来吗?而且那些龙族很明显就是不怀好意,喊再大声又有什么用?平白地惹来祸端罢了。
但是龙越现在也没力气阻止她,再说她也是一片好意,跟女孩子过不去可不是他的作风。
蓦地一阵无声无息的锐风从面上刮过,龙越心头一凛,暗自翻翻白眼。
果然,身前不远一个有些熟悉的男声响起,还带着几分少年的青涩音色:“哼,叫魂啊!是谁要死啦?”
感觉到白琳柔软的身躯带着颤抖紧紧依偎住自己,龙越只好强自压抑下再度呕吐的冲动,懒洋洋地抬起眼皮注视眼前趾高气扬的少年,语气轻飘地来了一句:“唷!年轻人!又见面啦。”
唉……果然来了,“祸端”。
57
御争风驰电掣一样地来到了天之结界之外,身体悬浮在半空中面无表情地注视着眼前雄峻的落银山,巨大的山体横亘在面前,平显一份奇异神秘的压迫感。
“来者何人?”
他没到多久,就听见耳边传来一声喝问,带着虎虎生风的威势。
――不过,要吓住他还早得很。
饕餮皇者以流水般顺畅的动作回转过身来,皱眉看着眼前陌生的年轻男子。只见他身着青白二色的古装战袍,打扮得就像演什么经典大戏时候的侠客一样。头上那两个奇怪的犄角,清楚明了地昭示了他的身份。
御争没多少心思去笑话对方一身复古的装扮,因为他知道会这样打扮的只有从“那边”过来的人。
――神界诸天。
他一伸手,空气中流动的风岚在那骨节坚实的掌心凭空幻化成一把白色的长枪,带着隐隐的雷霆摄人的威势,透明的枪刃直指前方,沉声道:“我不想多说废话。龙族,你们抓回来的人关在哪里?”
御争眼底泛起寒光,威棱凛然虽然含而不露,但是足以镇得对方一动都不敢动。
“我脾气不好,快说。”
+++
少年高高挑起一双形状相当刻薄的眉毛,带着讥讽地嗤笑起来:“你是林越?哼,身体倒是娇弱得很,不像嘴巴那么毒辣么。”
龙越无言地望着这个名叫“渊”的少年。他先前什么也没有说过,只除了那场大笑。不过,当时口出恶言的不是自己吧?再说了,他人都被抓到这里来了,这样任人宰割的凄惨境地还不能解这小子的气啊?
唉……真是人善被人欺啊……
却看那个“渊”缓缓向他走来,蹲下身子看了他一会,便毫不客气地伸手捏着他的下巴强迫地将他的脸抬起来,轻佻地像是审视什么物品一样,仔细注视着他的脸庞。
少女白琳吓得一言不发,只是紧紧靠着龙越,用愤恨的眼神看着渊。
龙越下巴被他捏得生疼生疼,倒也并不生气。这个渊的一举一动都十足十的孩子气,龙越看着还是比较兴味盎然的,根本提不起跟他较劲的心思。
渊看出龙越瞧自己的眼神绝对是在看耍猴戏。他强自压下心头的怒火,松开手笑道:“还真是漂亮得要命。虽然现在动不了你,不过……”

一丝邪气的笑意掠过渊暗棕色的眼睫,他略微离开龙越的身体,朝外面扬声喊道:“歧!掠!叫你们手下那些人过来!大美人有节目要表演啦。”
他话音刚落,白琳便仿佛才惊醒似的,连忙挡在龙越身前,虽然害怕但是还是尽量大声地说道:“你……你们想把他怎么样?我……我哥哥不会放过你们的,你们可要小心了!快……快把我们放了,否则……”
少女柔软的声音还浸染着惊骇,但是她的勇气令龙越心折,嘴角微微勾起。时至现在,他忽然对少女开始感兴趣了起来。
“哦?你哥哥?”渊露出绝对不怀好意的笑,忽的一把捏住少女单薄的肩膀,将她一下子摔倒在地上,接着压到少女柔软的身躯上去。
白琳乌黑的眼睛蓦地睁大,还未出口的叫喊被渊使了一个禁音术,完全封在喉间细小的呜咽里。渊虽然年少,但是此时却露出了足以令雌性害怕的雄性特有的强大的侵略气息,左手制住白琳的双手,右手毫不犹豫地开始撕开那身薄薄的连衣裙,布料“呲啦”一声裂开时,少女绝望地闭上双眼,两道细细的泪痕落了下来,渗进鬓角。
龙越沉默地目睹着这场暴行的序幕。渊一边在少女凹凸有致的身体上肆意抚摸着,一边挑衅或是挑逗地看着他。那嚣张至极的眼神实在是刺目到了极点,龙越苦笑,果然就是小鬼头,逼急了也会咬人一口的。
龙越脸上表情不动,手腕上已经开始暗暗使劲,强忍住疼痛和不适,和那巨大的链子磨了起来。
――就在这时,一个陌生的男音再度在山洞口响起,带着戏谑的语气道:“唷,渊,你叫我们来就是为了看你和那个小美人演活春宫?”
紧接着,好几个男子的笑声也传了过来。

58~59

58
瞬间一声沉闷的重响,龙越手腕上的铁链轰然断开,他闪电般从地上一跃而起,左脚飞起毫不犹豫重重踢上渊的肋骨,一把拽起少女护在自己身后。
在渊发出一声痛极的闷哼的同时,一个年轻男子闪电般冲上前来,手中的白色刀刃在空气中划过一道锐利的弧,直指龙越身后的白琳。
渊一边低声地呼痛诅咒着一边大吼起来:“堵住洞口!他娘的都是一群白痴……”
龙越挣断铁链时拼命攒的力气早就在一连串动作里用得精光,他在刀刃的寒光中反射性地侧过
脸,不经意间察觉到自己仿佛对这种打斗的场面很熟悉似的,龙越泛起一丝自嘲的笑意。
他牢牢护住少女颤抖的身躯,看也不看那些如临大敌般守住洞口的龙族,闭上了眼睛。
……预想中的疼痛迟迟未曾来临,龙越睁开双眼,却发现架在他脖子上的锐利刀刃始终维持着同一个姿势,眼前持刀的年轻男子脸上挂着明显的邪妄的笑容,带着奇异的味道审视着他的脸孔。
――是那个领头的长发男子。
龙越无言地被迫在近距离望着这张不怀好意的陌生脸庞,再也无法压抑住心头的不适,“哇”地一声,一股脑全向他吐过去了。
长发男子狼狈地跳开,嘴里还一边说了句“搞什么”,一边瞪着眼睛看着龙越半跪着吐得不亦乐乎。
名叫“渊”的少年似乎打从长发男子出现后便消停不少,不过龙越从刚才传到脚底的触感大概也能料到,那一脚估计把他的肋骨都给踢断了。就是给他机会,他一时半会应该也闹不起来,刚才的那声大吼估计牵连到伤了吧,现在正捂着伤口倒在一旁给同伴检查呢。
龙越一边吐一边还暗自好笑地想起那几个女人之一给他灌输的某个招数(至于是御家老几就忘鸟,俺们小越记性有时比较迟钝==),说的是当美人遭遇非礼怎么办?最有效的办法之一就是吐,吐他个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吐得形象一塌糊涂怪味熏天,这样,不管多漂亮的美人,男人也只会倒尽胃口,不敢靠近了。
当时龙越还哭笑不得只当听了就算,但是现在这个形势……嗯,不管是怎么回事,至少那个长发男子瞪视着他的目光之中,已经没有了刚才有些湿漉漉的邪气了。龙越得意地想,这未尝不是歪打正着?哈哈。
白琳轻轻地拍抚着龙越的背部,湿润的眼泪已经流淌下来,滴落在龙越肩颈。
龙越心知今天是讨不了好去,伸手接过少女递过来的手绢擦拭了一下脸颊嘴角,一面下意识地抚摸着胸前的黑色石子,一面对她露出一个抱歉的笑容。
然而当这个少年只是嘴角轻勾眼眸微漾,却令龙族众人一下子忘了他刚才爆发出来的凶猛的攻击性,也一下子忘掉地上他适才制造的那摊呕吐的秽物,不自觉的沉溺在某种绚丽难名的氛围里。
――明明只是轻轻扬起那苍白的嘴角,但是那眼神和脸孔线条的微妙变化却使得原本冷淡的俊美容颜忽然间变得生动了起来。那种介乎于男性与女性之间的中性美感实在太有诱惑力,隐隐还带着某种冶艳的性感,参杂着先前的冷漠印象,众人的心脏都不约而同地怦然而动,看得呆了。

龙越浑然不知自己安抚白琳情绪的笑容成为了新的导火索,当他回过头来时,便看见那个首领再度走上前来,刀刃前伸,轻佻地勾起他胸前御争给的悬挂着黑色石子的绳子,问道:“你好像很重视这个东西。”
龙越的眼神蓦地冷了下来,寒声问道:“你要做什么?”
他的手更紧地握住那个石子,生平第一――在他那隐约破碎的记忆里应该也是生平第一――以弱势的姿态,盼望着一个人的到来。
尽管只是为了保护一个少女免遭无妄之灾。
――但是给他一个现在与御争见面的理由吧,不是害怕或是别的什么,只是想念而已。
……想念那个熟悉的温度。
59
龙越心念刚动,瞬间一双熟悉的大手按抚上他的腰际,一个最不可能在此时出现的人,却带着一身杀戮过后的血腥味道来到了他的身旁。
龙越起初身体一僵,但是在认出对方之后,便缓缓地放松了自己,靠入那个温暖的怀抱中。
他迷茫地想,原来全心全意依靠别人的感觉……也不错。
御争左手搂住怀里有些虚软的少年,右手的白色长枪泛着若有若无的晶莹光华,寒气森森的枪刃带着几欲淌下的温热鲜血,直指上那个龙族首领的颈项,冷声道:“你们对他做了什么?”
龙族首领手里的长刀不知何时早已在一阵锐风过后,化为了两截废铁。他瞪视着跌落在地上的兵器,很干脆地把手一松,把刀柄也丢弃了。
――即使是多么厉害的神兵利器,在凡间受到如此致命的伤害的话,也是事不可为了。
更何况比起对方手里的那把长枪,自己这把上司赏赐的云裂刀还真不算什么东西。
倒在地上的渊起初被御争的忽然出现吓了一大跳,现在看自家首领在对方喝问下竟然无言的模样,忍不住一把无名怒火涌上心头,叫道:“我们就是对他做了什么又怎样?你待怎的?”
龙族那个首领这时心里暗叫不妙起来。这个渊自从加入他们之后,好事不干几件,倒是尽是惹一些不大不小的乱子。这还是他运气好,至今没有碰到太难搞定的人物,自己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但是今天……
他抬起眼睛注视着搂住少年的那个一身霸气的年轻男子。只是静静地站在哪里而已,竟然令他感到一阵又一阵的心悸和惊骇,原本心里“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的心思竟也逐渐在那森冷的眼神里淡去,徒留下隐隐的惴惴不安。
龙越微喘了口气,轻轻把手按上御争正要发力的长枪,摇了摇头。
御争不善地横了那个首领一眼,这才和声问道:“小越,怎么了?”
龙越勉强自己站直了身体,对着渊露出一抹奇异的笑容,然后转头看着一脸不知所措的白琳,轻声道:“琳琳……我可以这么叫你吧?”
白琳偷偷望了一眼冷着一张帅脸的御争,这才低声嗫嚅道:“……嗯。”
龙越笑得更加奇特了。他嘴角的笑纹甚至带了几分痞气,刻意用所有人都能听清的声音说道:
“你看,我们的靠山来了。现在饱受欺凌的‘老少妇孺’可以报一箭之仇了。你看是要把那个欺负你的小子清蒸还是红烧,或者是把这伙人都尽兴地折磨一番,都只管告诉他。”他冲着御争扬扬下巴,笑得极其小人得志:“他会帮你的,友情价,免费哦。”
御争原本冷酷的表情一下子破功,哭笑不得地看着龙越道:“小越……”
那群可怜的龙族只能瞪大双眼,痛苦地发现原本犹如高岭之一般的绝色美少年竟然是这么见风使舵的家伙,脆弱的心灵实在受不了这么大的打击,一时间涌起的战意不知不觉间也消弭无形。
白琳泪痕交错的小脸也不禁被他逗得露出微笑。她踌躇地看着渊那双宛如要择人而噬的眼睛,一下子又吓得低下头来。
渊再笨也看出现在形势不在他们那一方了。他咬牙对首领道:“老大,我们那些人――”
那首领心头“咯噔”一下,望着御争枪尖上那些汩汩滴落的还带着些许余温的龙族特有的紫黑色鲜血,竟然陷入了沉默之中。
御争冷笑一声,道:“那二十五个龙族?我都杀了。”
原来默默地在渊身边照顾他的另一个少年闻言,却是一愣之后生起疯狂的杀意,粗壮的胳膊操起一把厚背大刀,闷声不响地就朝御争冲了过来。

首领此时全身真力和龙息业已被御争举手投足之间轻易封上,只能徒劳地大吼一声:
“歧――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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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令所有人都愣住了。
龙越右手伸出食中两指,轻轻巧巧地夹住了那壮勇少年堪堪砍下来的刀刃,左手则安抚地架在御争手里蓄势待发的长枪上,阻止了一场也许只有寥寥几人才心知肚明的惨剧。
御争眉头一跳,缓缓收回势子,大掌同时悄悄握住了龙越空下来的左手掌心。龙越心里微微一暖,感激他什么都没有问的无声体贴,也紧紧回握,有些冰凉的纤长五指贪婪地汲取那舒适的温度。
名叫“歧”的少年被龙越神出鬼没一般的速度和高莫测的力道唬住了,这一刀却是再也砍不下去。
龙越手上一个用力,那厚厚的刀刃在众目睽睽之下“吭”地一声脆响化为两截废铁,那断口平整如切,就犹如刚才首领的那把云裂刀的惨状一样。
那个龙族首领脸色铁青,总算明白过来始作俑者是谁。
龙越身上散发出令龙族众人极为熟悉的强者气息,几乎所有人都腿脚一软,情不自禁地跪了下来,直到龙越看着他们“噗哧”一声笑了出来,才恍然大悟急慌慌地从地上跳了起来,惊疑不定地望着眼前这个身份十足扑朔迷离却又令人无端畏惧的美丽少年。
渊喘着粗气,回过神来之后还是径自恶狠狠地盯着龙越,一副惶急中透露几分不甘的可爱相。
没有多加搭理他,龙越微微勾起嘴角,冲着那个首领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长发男子的桀骜之气早在这一系列变故中去了十之八九,他看着那双冥黑的充满摄人气息的眼睛,被其中恍惚闪过的几缕金芒迷惑似的,乖顺地开口道:
“……属下名叫却云。”
直到话说出口,他才反映过来自己竟对那个少年使用了“属下”两个字。
但是时至如今,再也没有哪个龙族敢嘲笑他。
现在即使是再没有眼色也能够看出来,这个少年空有一个漂亮惑人的皮相,内里其实是与龙族大有渊源的厉害人物。(某猪插:嗯,上来解释下。为什么不说是龙族?因为小越没有散发出龙族中人特有的龙息被众人所感知,也因为龙族没有黑色的眼睛。)
龙越好整以暇地道:“你是隶属哪边的?东边?还是南边?”
名叫却云的龙族男子愕然抬头,注视着龙越那张似笑非笑的脸,连话都说不完全了。
――他怎么知道?
龙越轻轻挣脱御争的双手,向前走了两步,来到渊的面前,漫不经心地抬起左脚,赤裸着的如玉一般的脚背伸向渊倔强而又带着几分畏惧的脸孔,用脚趾将他的脸孔抬了起来。随意地转了转,龙越端详着他头上那对黑紫色的龙角,微微笑了。
“南边。”
龙越笑盈盈地接着又道:“你们是云龙王的手下。”
渊被他的笑脸迷惑得晃了一下神,回过神来便脸红脖子粗地吼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休想这么侮辱我!”
龙越没有睬他,就着脚趾踩踏在他脸上的姿势,回首看着却云,笑道:“你帮我捎一句话给龙云天,告诉他手别伸太长了,有人看着他呢。”
“你――”却云一愣之后傻傻地道:“你怎么知道云龙王阁下的名字?”
“这个你暂时管不着,你只管帮我带话就行。”龙越一边说着,一边不着痕迹地封住渊全身那些本来就少得可怜兮兮的真力和龙息,一边肆无忌惮的用左脚随意蹂躏着他原本还算看得过去的脸庞,看见少年脸上又气又恨的表情,简直龙心大悦到了极点。

然而在场的人――龙族就不用说了,就连御争都不敢多话。
因为他们都感觉到了龙越身上传来的极隐晦的暗郁怒火。
“欺负女人――你很得意啊。”龙越凉凉地道:“动作那么熟练,看来是个中老手啊。教我几招怎么样?”说着,他又用足尖在渊的脸上旋了几下,忽的向着白琳招呼道:“琳琳,这个人你打算怎么办?”
白琳愣愣地道:“我……我……”
她嗫嚅了半天,才说道:“我想等我哥哥……”
她单薄的肩膀紧缩着,大大的眼睛甚至不敢直视渊那双燃烧着噬人火焰的眼。
御争蓦地道:“小越……她是夏野的妹妹。”
龙越动作相当可爱地歪了歪脑袋,寻思了一下,道:“夏野?――你是说带我的那个不正经的家伙?”
……当着妹妹面前这样说人家哥哥不好吧。
御争暗自松了一口气。刚才小越隐隐露出的狷狂贵雅之气让他一瞬间觉得像是另一个人一样,他竟然产生了小越将要去到――或是回到――一个他所不了解的地方的感觉。他的心甚至为了小越将离他远去的可能性而害怕起来,直到小越终于又回到原来的模样……
龙越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才笑道:“那,把这个家伙留给疼爱妹妹的兄长,怎么样?”
“林越同学,你真是太友爱师长了。”
又一个声音在山洞口响起,龙越抬眼一看,果然说曹操曹操到。夏野那家伙不知站在那里看了多久的好戏,看见龙越望着他,便笑着向他抛了一个媚眼。
“哥!”白琳像是快哭出来似的一下子冲进他怀里,呜呜地开始抽噎了起来。
龙越懒得再理他,身子几不可见地一软,却被时刻注意他的御争看在眼里,上前伸手扶住他的腰。
龙越在他怀里旋了个身,伸出手臂勾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轻声道:“御争,我们走吧。烂摊子就交给夏野‘老师’收拾了。”
御争虽然满腹疑窦,但是看出龙越故作坚强下的身子已经不太济事,便担心地搂住他,冲着夏野点了点头,说了句“拜托了”,便带着龙越一起离开了。
夏野一边抚慰着妹妹略显颤抖的身躯,一边望着那些大眼瞪小眼的龙族们。
他耳畔响起一个来自自己新带学生的传音:老师,那些龙族里,欺负你妹妹的家伙就叫渊。其他人你是否能手下留情?……特别是叫却云和歧的那两个,别太过火……麻烦你了。
――别太过火吗?这个林越……身份很奇怪啊。
夏野搂着女孩柔软的身体,眼神却逐渐冷了下来。
然而他的语调还是那么吊儿郎当。
“――叫渊的小子,给我站出来。”
缓缓地,夏野露出了嗜血的笑容。

61~62

61
当御争带着龙越回到自己的房间的时候,龙越的神志已经不太清醒了。他的身体虚软地靠在御争的怀抱里,简直一丝力气都使不上。
御争担忧地看着他,这时御家那些爱凑热闹的女人们一个一个都不知道去了哪里,就是想找人搭个手帮忙都不行。御争毕竟是个比较粗糙的大男人,照顾病号这种事情他又是第一做,完全不知从何下手。再说他根本不知道龙越究竟是病了还是伤着了。

龙越紧紧地闭着眼睛,双手却还像是自有意识般地揪住他的衣服不放。有心想带他上医院看看,但是御争看着自己身上犹然带着的斑斑血迹,不由得打消了念头。
御争将他放上床褥,就着龙越紧抓着自己的姿势将人拥进了怀里。他小心地喂他喝了点水,可是那水却从小越紧抿的淡色的双唇之间淌了下来。
连续喂了几都是如此,让原本以为龙越只是脱力和劳累过度才导致昏迷的御争开始惊慌了起来。他尝试着呼唤了龙越几,可是那人依旧没有反映。漂亮的脸孔苍白得就像是一个艺
术品,完全失去了活力。
御争急速思索了一下,最后伸出食指在左手腕上轻轻一划,仿佛带着玉石一样莹润光泽的蓝色血液流淌下来,他用水杯接住了。一直到流满了大半杯子,御争才用舌头轻舔伤口,便放着不再管它。
他将杯子凑近嘴边,喝下一口自己余温犹存的鲜血,便将唇瓣覆上龙越的,轻轻顶开将血哺进他嘴里。
饕餮身为神界诸天四圣兽之一,其血液由于带着天然捕猎者特有的霸气和精华,一向是上好的补品。不过因为鲜有什么生物敢于捕食饕餮,所以这个秘密一向没有多少人知道。而御争身为饕餮皇者,身上的血液更是妙用无穷,不但是大补的佳品,而且还有着可以治百病的妙用。饕餮向来珍惜羽翼,个性也比较自私冷情,但是一旦将什么人认定为终身伴侣,就会死心塌地一辈子,痴情得足以令任何人动容。
因此莫说是流点血破点皮,若不是怕自己的血药性过烈,以龙越现在孱弱的身体经受不住,就是要他放干身上的血,想必御争也不会皱一下眉头的。
可是任凭他千猜万想也不会知道,原来龙越这个症状既不是伤着冻着,也不是怕着骇着,而只是怀孕初期特有的虚弱症状而已。
一口血刚喂进去,龙越便有点知觉了。他还没咽下多少,便被那鲜血特有的腥气给恶心到了,眉头紧紧皱起,分毫不剩地又将其全部吐了出来。
御争还来不及高兴他醒了过来,却发现龙越光是呆呆地睁着眼睛,眼泪慢慢地流了下来。
“小越?你怎么了?”
御争看着他,连忙伸手把那些眼泪都擦干了。谁知根本止不住势子,擦掉了又淌了下来。
御争心里开始泛起一阵酸疼,望着他意识昏乱的双眼,轻轻问道:“小越?是谁让你伤心了?告诉我……”
“是我不知道的你的过去吗?”
“是我不知道的另一个人吗?”
“是我来不及帮你挡掉的祸事吗?”
“你告诉我啊?”
“小越……”
御争紧紧搂住他,轻轻吻掉那些泪水。
细瘦的手臂反勾住他的脖子,慢慢地又攀上御争宽厚的肩。
龙越无意识地将脸埋进他的肩颈,喃喃地吐出一个音节:“yu……”
62
也许没有多少人会知道,有时候,爱一个人带给自己的不但是甜蜜的心酸,还有苦涩的痛楚。
甚至这痛苦多得简直让他以为这是这份爱情里面唯一能留给自己的了。
他不知道自己爱上那个人有多久了,也许就在他们相遇之后那么开心的日子里,也许就在他们交心之后那么悲伤的夜中,也或许是他看见她依偎在他怀里幸福的那一个清晨,更也许是他为他强自压抑住武将的自尊和男人的倔强,以雌伏的姿态进入他的后宫之中的前一个不眠之夜……
承诺,多么简单的一个名词。他知道这对他来说关乎太多重要的事情,包括王者的尊严和自律,以及万民为重的考量。
――所以,之于他,承诺是那么昂贵的两个字。而他只能在他还未登上那个冰冷的皇座之前,还是少年言笑无忌的时候,假装不经意地得到那么一些仅于承诺的温柔话语。
少年的心房有着稚嫩的笨拙的感情,只能在察觉的时刻选择最不理智的逃避。为他戍守边疆,或许也是一个迂回的沉默的爱恋方式,尽管他可能永远也不会知道。
但是那又如何?爱情并不是精心计算自己得失,苛刻要求对方同等以待。也并不是强自说出来逼迫对方,让他起了左右为难却不想因为那无言的拒绝而惹得自己伤心的踌躇。

他是一个男子,一个足以为三千将士撑起一片天的强者。只那临别不舍的微笑,他便可以很小心很小心地将那一瞬间得到的幸福珍藏在心里最的地方。或许他从来不去想像自己像寻常女子一样蜷缩在对方的羽翼下求得一丝怜惜便极其满足,也不去想像自己光是窝在对方的怀抱里便可以得到此生的极乐。所以直到那个夜晚,他才在那紧拥的温度里知道,其实光是那么靠在一起,也可以享受被爱的错觉了。
……是错觉吧。
被父亲从边疆一纸急文召回时赶鸭子上架地成为他的贵妃时,那张熟悉的表情总是那么波澜不惊的脸庞上,闪过的那丝喜色是错觉吧。当八王爷宽厚的手掌带着鼓励的暖意搭上肩头时,那双依旧漂亮得犹如初见的紫眸里闪过的醋意……是错觉吧。那个终于带着不再单纯的暧昧气息紧紧拥抱在一起的晚上,他对自己的质问不再否定、不再回答的时候,那隐藏的意味……
也是错觉吧。
其实自己很胆小。
硬着头皮要求他“不要再欺骗自己的心”,其实,又能欺骗到谁呢?甚至他连对方的心思都完全不清楚,完全不明白。利用他不忍否定的温柔和为难,抓紧机会和他发生实质性的关系……谁说武将不会耍心眼?自己就挺狡猾的嘛。
甚至为了让他有负疚感,还故意雌伏于他的身下。
还傻傻地在想,如果那老头说的是真的的话,那么也许……可以通过那个行为,得到一个联系着自己和他之间血脉的孩子。
一个只属于自己的孩子。
一个不会让他再度伤心地眺望他背影的孩子。
一个不会恨他恨到用剑指着他的孩子。
一个只会留在他身旁,不会离开到另一个人那里的孩子。
……然后,他会把所有的爱,没有来得及给他的爱,全部给那个孩子。那个他们之间的孩子……
最后他打算忘记。
忘记这个曾经刻骨铭心的人。把留在血液里的记忆抹杀,把刻在骨髓上的痕迹抚平,把成长岁月里最明媚的那一段回忆……
彻彻底底地遗忘,不留任何余地。
别说他太绝情。他只是疲惫了。
单方面的追逐,一直一直的默默付出,一遍一遍地催眠自己……真的挺累的。
权当上辈子欠了他的吧。这些无声的眼泪是够偿还的了。
他没有错,一直是一个完美的王者和兄长。
错的只是以为会让他为自己破例的那些妄想。
……所以算了吧。
这里实在分不清谁得到了,谁又失去了。
但是,如果可以,他宁愿相信他们只是错过了,而不是仇恨了。
……只是错过了……
――然后的然后……
他希望可以碰见一个能够全心全意地与自己相爱的人……
不要说他自私。带着另一个小生命的时候,他甚至负担不起那个小东西存在的重量。
他需要另一个体温……
另一个拥抱……

如果不是遇见了他,那个带着阳光般温度的男子……
他真的不知道那样惶惶如丧家之犬的自己该何去何从。
只有他,会用那么温暖的声音呼唤他,就像是呼唤这世上最真挚的恋情。
――小越?是谁让你伤心了?告诉我……
――是我不知道的你的过去吗?
――是我不知道的另一个人吗?
――是我来不及帮你挡掉的祸事吗?
――你告诉我啊?
――小越……
……
然后,他会轻声说出那个他曾经刻在心头的字,最后,他会将之遗忘。
……从此,我就真的只是你的小越了……
“域”……不是。
是“御”……
――御。

番外:小越和小雨的幸福早晨^_

63
番外:小越和小雨的幸福早晨^_^(恶搞,献给bluerobin亲,与正文无重大关联~)
当龙越被那首堪称恶心之最的“野猪PP之歌”吵醒的时候,一双软绵绵的小手也同时开始揪紧他的长发,半是撒娇半是催促的甜腻声音在耳边柔柔响起,还带着些小男孩特有的可爱和绵软:“妈妈,起来啦~起床啦~大懒虫~~”
龙越仍旧闭着眼睛,左手却神准地伸出一把搂住小小的身子,右手探出迅速地掐灭那个名为“闹钟”的噪音来源,接着把被子往自己和怀里的小人身上一披,再度和周公谈起未尽的恋爱。
“妈妈~妈妈~妈妈~”
小孩子的声音锲而不舍地在耳朵旁边骚扰着:“起床啦~要迟到了啦~今天才刚开学就迟到,老师会骂小雨的~”
龙越小声地骂了一句“damage”,总算他迷糊状态下还是明白粗话对孩子早期教育的坏,没有选孩子听得懂的龙语。
不甘不愿地睁开眼睛,小天使一样可爱的脸容出现在面前。乌溜溜的大眼睛在从窗户照射进来的阳光的映衬下,显出了几许紫色的光晕。还带着点婴儿肥的脸颊肉肉的,再加上红艳艳的小嘴,用龙越的眼光来看,真是超乎这世界所有想像的宇宙无敌霹雳可爱!
龙越眼巴巴地凑上前去在那嫩嫩的小脸左右各香了一下,这才眨眨还有些雾沙沙的金眸,教训道:“说了几了不要叫我‘妈妈’,叫‘爸爸’就好。”
“可是……可是……妈妈就是妈妈呀……”
小雨扁了一下嘴,看样子又有要大肆嚎哭的冲动了。龙越无奈地瞪着他,真是不明白这个小家伙到底是像谁。明明自己从小就皮得要死顽得要命只有逗别人哭的份,这小子倒好,眼泪活脱脱就像是免费的自来水闸门,还带声控的。动都不用动,大声点就能把他吓哭了。
正当这一大一小“执手相望泪眼,正准备哽咽”的时候,一个带着笑意的温和声音夹杂着那么几分难以察觉的痞气,悠悠地在卧室内响起:“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话音刚落,来人便熟捻地抱起小小的孩子,一边“嗯嘛”地亲了一大口一边哄道:“小雨乖,别理你那个不争气的妈妈,来跟爸爸一起上学去。”
蓦地一下金色的眼睛大睁,龙越俐落地从床上坐起,瞪视着眼前一副痞相的家伙怒声道:“就是你!老跟小雨说什么‘妈妈’的,现在他改不了口了!要是以后他都这么叫的话你就给我当心点,八、王、爷!”
“好了亲爱的,老是生气会长皱纹的。”龙念一张俊脸笑成那春天的桃,眼睛眨啊眨的不怀好意:“那样的话就不漂亮了哦。”
说着说着他还俯下身来毫不客气地在龙越撇到一边的唇上轻啄了一下。但觉那柔软的红唇荡漾着比瓣还清新娇甜的气息,正想入地再将这个吻进行下去时,唇上却突兀地一痛,同时额头上也被一个小小的拳头重重地打了一下。龙念龇牙咧嘴地“哎哟”了一声,才回过神来,看见一大一小得意洋洋偷袭得手的坏笑。
小的喊道:“不许欺负我妈妈!”
大的补充:“那就是上妓院嫖还得交钱呢,像我这种货色哪能让你免费地乱亲?(某猪:汗……==)”
龙念苦笑。少女如果生了孩子就预示着她将迈出人生新的步伐,进入新的成长阶段成为懂事的少妇;那么少年呢?
这个小越即使是有了孩子,也已经养孩子养了一些年头,怎么这个性还是一点长进也没有?该鲁莽的时候绝对不会细心,该风火雷霆的时候也绝对不会软下心肠。
而且……好像还更加孩子气了。
汗……
却见龙越又大声喊道:“还有!”
“呃……又怎么啦?”龙念挠头,怀里的小东西开始不安分了起来。
“你自己看看。”龙越将床头的入学手册一把甩上八王爷端正的脸庞,冷声道:“怎么这个你找的学校叫这种不入流的名字!”
看小雨实在不愿意安分地呆在自己怀里了,龙念只好一边放下他一边把那本手册打开道:“野猪小学怎么啦……名字很棒啊……”
龙越声音快赶上冻结的冰砖了:“也就你喜欢。还不如上的bluerobin小学呢!”
脚踏实地的小雨在两个对峙的大人之间穿蝴蝶一样欢天喜地地喊道:“耶~耶~上学去了~上学去了~”
觑着个空,滑头的八王爷将小雨再度抱在怀里一溜烟跑开。
嗯……有时候遇上不明白不可解的问题的时候,逃避往往是最好的选择么……
“你们两个,给老子我滚回来!”
……
啊,真是活力十足的清晨。
(Ps bluerobin亲,这章你还满意吗?哈哈)

6~65

6
御争望着那张这些天来逐渐铭刻在心房的面孔,心里微微抽痛着。他本不是那么情绪化的人,却硬生生栽在这个家伙身上,短短数天便几乎尝遍人生况味,实在是无话可说了。
龙越眼泪渐渐停住,但是神色之间却更显痛苦难耐。那漂亮修长的眉扭聚起来,狭长的眉骨下长长的睫毛颤动着,摇曳出苦痛的色彩。那未干的泪痕凝聚在眼窝下方,映衬着半开启的无神眼眸,显出惊心动魄的平静下的病痛的征兆。
御争看出他的不适,便想打电话叫人过来照料,无奈龙越细细一双手臂往他肩颈一栓,硬是挣脱不开。他只好伸出左手往龙越眼窝一按,轻轻拿出那黑色隐形眼睛,希望他能好过一点。
那慢慢显露出来的金色的眼珠带着些许雾气朦胧的色彩,霎时对上了御争琥珀色的眼眸。

那一瞬之间,御争几乎生出龙越在勾引自己的错觉。
……这怎么可能?!
御争摇摇脑袋试图晃去“邪念”。小越都难过成这样了,自己居然还会兴起这种念头……真是荒唐!
完全不知道被迫紧贴着自己的饕餮皇在转动着什么念头,龙越在一片晕迷和混浊之中只觉出一阵阵的疼痛袭向四肢百骸。特别是手脚关节之,泛起冰凉虚冷之感,尽管比起以前受过的伤来说实在算不得什么,可是那种令人浑身不自在到了极点的难受劲儿,实在叫龙越难以消受。
他下意识地搂紧那个一直温柔陪伴自己的温暖物体,舔了下嘴角残余的血腥气。
御争见状,脑里灵光一闪,便再度拿起床头放着的那杯余温犹存的血,含了一口又哺给他。
龙越迷迷糊糊地咽进那口滑腻的液体,嘴里的腥气刺激得他又开始反胃起来。御争为免他再度将血吐出功亏一篑,便轻轻吻住他,用舌头的纠缠将他的注意力引到一边,并顺便堵住他打算呕吐的势子。
慢慢地,龙越不再挣扎于难耐的不适之间。他微微睁开的眼睛似乎多了一些清明的神采,御争仿佛看见一丝笑意划过那颤动的眼睫,正犹疑着打算放开他,却被龙越主动送上来的唇舌勾住了。
龙越就像是刚出生的小兽下意识地亲近母体般紧紧地挨了上去。他略显笨拙地啄吻着另一张形状优美的薄唇,柔软亲密的触感摇撼着两人的心弦。紧密贴合的身躯之间传递着鼓动的心跳,唇瓣之间仅仅只是轻轻的摩擦和触碰,感觉却比以前任何一个吻要来得动人。
龙越终于完全睁开眼睛,清醒过来。
近在眼前的脸庞是属于一个年轻男子的。那狭长清俊的眉骨下,短而细密的睫毛掩映着一双琥珀色的眼睛,清澈纯粹的颜色中映出了自己的脸。原本形状也许很锋利的眼角很温柔地缓和出流畅的线条,刻画出年轻而张扬的风采,然而同时却也带着奇异的内敛的气息。
龙越低声笑了。
这是御争,不是任何别的什么人。
是自己喜欢的人……
心念一动,他再也不打算压抑心中骚动的热潮,紧贴着御争的红唇微微开启,吐露着温热的气息:
“……我很冷……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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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发生的一切就仿佛理所当然。
当御争苦苦压抑的野性本能爆发出来的时候,其激烈的程度显然是足以令绝大多数人难以消受的。
……不过还好,能够有幸见识到这点的,目前也只有龙越而已。
而能够有能耐惹得饕餮皇失去理性的,也只有龙越而已……
他的嘴唇紧紧压上那片瓣般娇柔的少年的薄唇,舌尖探进去的时候几乎没有受到任何阻碍。那柔顺地开启的齿列间清甜的气息任他攫取,御争就像是沙漠中饥渴的旅人汲取甘甜的圣水般,用着几乎像是虔诚而又疯狂的势子吻着龙越。
龙越紧紧抓住他的肩背,也地应和着他。那唇舌之间的缠绵、纠葛、追逐,那鼻间交换的凌乱的呼吸、急促的心跳,令龙越几乎马上淡忘了所有的不适和难言的痛苦,陷入了晕眩一般的浪潮中。
他在御争强健的臂弯、紧拥的怀抱、炽热的亲吻、放肆而温柔的抚慰所构成的牢笼里,稍显无助的挣扎着。他微微仰起头,一边费力地跟随着那唇舌间吸吮的节奏,一边低声问道:“争……争……你告诉我,我是谁?……我是谁……”
御争喉间低低地笑着。
他用坚定的语气在他的唇上磨挲着,轻柔而略显沙哑的声音就像是月夜下舞动的波浪:“你是小越,我的小越。我最爱的人。”
――我最爱的人。
不管你是什么身份,无论你先前做过什么,无所谓你爱过谁,更不会计较你心中最重要的人是不是我。
我只知道现在,你是真心诚意地愿意把自己交给我,你眼中看见的也不是别人,而是我,御争。
是这样的吧,小越。

……要知道,我从来不喜欢委屈自己。跟你在一起,就是我最大的快乐了……你明白吗?
龙越金色的眸子浅浅地泛起水雾一样的光晕,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眼前这个男人,再也不去思考任何事情了。
御争微笑了,那笑容里甚至有着嗜血一样的浓情念。他低下头吻着那雪白的颈项,伶仃的锁骨,纤细的手腕,以及被他解得七零八落的衣襟间敞露的胸膛和小巧的肚脐眼儿。淡淡的水痕和嫣红的痕迹开始在那少年美好的胸口蔓延,宛如圣洁的冰雪之地染上了人间旖旎的情Se风光,随着呼吸间颤动的节奏在滑动,犹如一曲缱绻的蓝调。
两人逐渐赤裸的身躯交叠在一起,肌肤间契合的温热触感令他们同时发出一声低低的喘息。御争吸吮着那胸口粉色的茱萸,左手悄然褪掉了龙越的下裳,右手搂紧了那紧实细瘦的腰部,左脚则不失时机地嵌进那微微紧闭的两腿之间。
龙越没有说话,但是脸上浮动的红晕却像是无暇的白玉中透出来的美丽色调,足以令人目眩神迷。他的呼吸在御争握住他两腿间的微抬起头的欲望之时变得急促了起来,轻轻起伏的胸膛和晕染着湿痕的乳尖显得诱人无比。他在御争加速手里套弄的动作时惊喘了一下,忍不住睁开眼睛时,却看见男人俊朗的脸孔难耐地压下,像是兽一样地狂野,饥渴地吮吻住他的下唇。
龙越任他吻着,心里泛起晕眩一样甜美的感觉。这种激烈的情感,这种非君不可的感情,这种渴望到心脏都微微抽搐起来的钝痛感……
――只有他才能给自己了吧。
龙越反手握住他那胯下已经勃起涨热的巨物,学着对方抚慰自己的动作,稍显生涩地套弄起来。果不其然,那唇齿间原本还算温柔的逗弄一下子变调了,吸吮搅缠的动作甚至开始粗鲁得令龙越难以呼吸。
龙越在他强烈的攻势下艰难地笑了起来,断断续续地说道:“你可以……粗鲁一点无所谓。我没有那么……脆弱……啊!”
随着对方加重了手中的动作,他在男人略微粗糙的掌心达到难以遏制的高潮,眼前一阵五光十色的迷离景象。不用眼睛看,他也能察觉下体大概一片乱七八糟了。饶是他以前见过诸多大阵仗,放到自己身上的时候还是难免觉得羞不可抑,难以为情。
长长的睫毛抖动着,龙越咬着下唇,压抑着那有些混乱的喘息。
御争一边咬噬着那粉嫩的耳垂,一边低声笑道:“……你是说,你希望我对你激烈点?”
说着话间,男人不安分的潮湿的手指带着自己的体液窜进了他身后隐秘的地方,揉按抚慰着。
龙越感觉到御争下身那灼热的巨物已经紧紧地抵住他,便缓缓地放松了自己。他仰起头,一边忍受着胸口男人舌尖的吮吻和逗弄,一边尽量无视股间的异物感,回答道:“我喜欢……被需要的感觉。喜欢被你需要的感觉……嗯……啊……啊!”
那在湿润温热甬道缓缓抽送的手指仿佛在一瞬间按压到了奇怪的地方,激烈的快感像触电一样袭上龙越混浊的脑海,他的腰部像是受惊的鱼儿一般惊跳了起来。肢体接触间御争发出痛苦压抑的喘息,却仍不忘调笑一样说一句:“是这里了吧……” 他蓦地压低声音,用有些奇怪的语气询问道:“行了吗……?”
龙越没有说话,只是将头压在他的肩膀,点了点头。
当灼热的硬物在下身缓缓侵入时,说一点也不痛当然是假的。但是龙越愿意忍受和尝试这种奇异的疼痛感,因为他已经将自己忍受的最高限度给予了这个男人。
而且……那其实并不只是单纯的痛苦……
随着针刺一般的热辣感过去之后,涌起的酥麻令龙越不禁收缩起下身,做着无言的要求。
御争勉强维持着的理智在他的催促下化为泡影,那紧紧包围着自己的紧窒的密令他简直快要在快感中发疯了。他握住那纤细柔韧的腰肢,放纵自己展开狂乱的节拍,在这具完美的少年身躯上律动摇摆着。
当两人契合的下身之间发出叫人耳热的湿润的声音的时候,龙越忍不住张开唇瓣放任自己发出低喘。奇妙的快感自那连接之传上脑海,龙越不由自主弓起身子,随着御争越来越强烈的舞动而动荡着,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然后男人俯下身体,地吻住了他。
那一瞬间,龙越紧紧闭合着的双眼间,流出了晶莹的水线。说不上是悲伤,但是却是五味杂陈的复杂感觉,以及一点柔软的狂喜……

番外:小越与不良中年不得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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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镇西将军(离任中)的厉害得可怖的父亲大人,我们就不得不复习一下先前文中提到的资料。
他是整个龙神界唯一有资格被人冠之以国姓的龙将军,龙神界(曾经,也是现在)的第一猛将,曾经蝉联十届神界格斗比赛冠军的梦幻级高手。
他现在已经是接近三朝元老的存在的终极老怪物,所有好勇斗狠的热血龙神界青年们心中偶像的NO1,号称永远不老不死的不良中年。

龙刑年轻时曾经是龙神界的第一美男子(当然,现在已经换成是我们龙皇陛下了)又兼头号猛将,对无数那个年代过来的女人们(以及无数对那个年代拥有特殊情结的女人们)有着“曾是春闺梦里人”的称号,可谓风头一时无两。
他,就是偶民家小越的父亲――龙刑。
嗯……这个故事要从哪儿说起呢……(好了,1,2,3,,5。嗯,骗了五段字数共计278个字,某猪心满意足地展开下面的叙述。嗯……诶?!谁砸我?收拾收拾东西,某猪抱头鼠窜ing~)
龙越自小虽然便是皇天不收、地府不管的难驯个性,但是那可全都是龙刑一手亲自训练出来的。用这个徒有一个好皮囊的不良中年的话来说,就是:
“嗯哼,你以为他是谁的儿子?”龙刑用极其不雅的姿势倒提着那把龙神界中名闻遐迩的善服剑,得意洋洋地看着哭着喊着来讨个说法的倒霉的某个朝中将领,耸着肩膀一副“我也没办法”的样子,实在叫人咬牙切齿而又无话可说。
随着小龙越的逐渐成长,当他开始有了“少年维特的烦恼(汗DD)”之后,那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变本加厉的恶魔性子总算有所收敛,最后竟然硬生生催成了闷骚至极的个性(某猪:内敛!我家小越那是内敛!!某中年:你家?某猪抹汗:嗯……您继续……快把剑收起来吧,伤到人不好……)。直到少年自动请缨戍守边城,风霜磨砺之后,竟是变成了表面虽仍旧俏皮痞气实际上却沉难测的个性。
龙刑一方面扼腕叹息自家小子怎的变成如此个性,一方面嘻笑怒骂如同往常。
直至后来时事变迁,经过种种叫人措手不及的变故,向来自诩八风吹不动的龙刑竟然也闷头掉进了情网……
而且叫人吐血的是,对象还是自家那个万年长不大的死小子!
“……那么,”
龙越看着丝毫不知廉耻躺在自己大腿上做乞食状的俊逸男子,一边对那张与实际年龄完全不符的脸蛋嗤之以鼻,一边慢条斯理地剥着手里红艳艳的桔子,存心吊人胃口,动作缓慢异常。
“……‘那么’什么?阿越,把桔子给我吧~我要吃桔子~~”
完全不再顾及长辈的面子想要夺食的某不良中年,动作根本还没有作出来就被龙越眼明手快地再度封住他的真力,于是再度落入被人宰割的窘境。
“如果你不想一会儿有人进来看见你这副窝囊样子,那么你最好告诉我实话。”龙越高莫测地微笑起来。那嘴角弯起的弧度无疑很美,但是看在龙刑这个对他知根知底的老油条眼里,只是龙越这小子惯有的刁难(或是折磨)人的前奏。
“那你到底要知道什么?”龙刑眼看事不可为,再想想自己眼下和龙越的暧昧姿势,不由不屈服于这小子的要挟。要是一会那些小辈(注:指饕餮皇一流)进来看见的话,他的一世英名也就毁于一旦了。
龙越悠悠地吃着桔子,慢慢地抛出第一个问题:“你是什么时候对我产生邪念的?”
龙刑听闻此言,大惊之下差点没被自己口水呛死:“咳咳咳!!你……你说什么?!邪念?!咳咳咳……”
“就是邪念。”龙越笑眯眯地,但是隐约可以听见他磨牙的声音。
开什么玩笑,这个死老头自打跟他有一腿后,明里暗里却不知让他吃了多少闷亏。话说龙越本就不是那种受惯委屈的人,虽然对上这滑头家伙他从小到大确实也没有多少胜算,但是哪能就那么甘心情愿地让他一直骑在自己头上?如果一直是老子与儿子的关系也就算了,但是如今这个暧昧的情势……哼,倘若不混水摸鱼扳回一城,龙越觉得自己都对不起自己。
“阿越。”狡猾的不良中年忽然缓下语气,“从以前开始我也一直不明白一件事。”
龙越知道这个家伙又要转移话题了。不过……
龙越眼珠一转,却笑得越发温柔可亲:“好吧,死老头。虽然是我先问,但是我允许你暂时转移话题。你说。”
龙刑忧郁地望着他。从他那个角度,正好可以看见龙越尖尖的下颔和低垂的睫毛。那弧线优美的嘴唇轻轻抿起,像是含咬着什么似的,显得十分可爱。
龙刑蓦地心头一动,赶忙压抑住那来势汹汹的心猿意马,移开视线,稍显有些冷淡地道:“你为什么这么关心这件事?你难道不希望将以前的关系一直维持下去吗?”
龙越心底一沉。这个家伙……
龙刑不愧是将他一手训练(驯养?==)到大,对他的脾性可谓是异常了解。他知道在两人关系暧昧的现在,以龙越桀骜的个性,断然经不起一丝撩拨。这个精明的家伙从种种蛛丝马迹中敏锐地察觉,龙越即使那么用力地在掩饰,也隐藏不了他对自己有着极其厚感情的事实。
其实这相当容易理解。
龙越的生母林霜带着一个不可言说的秘密憾然逝世,那时候小小的龙越还不满六岁。也许在那个噩梦般的一天,他不敢注视自己小小的儿子的举动伤害了他,使得即使日后他再怎么着力挽回两人关系,也总是黯然收场。
但是龙刑了解龙越,因为他不但是由自己带大,而且丝毫不漏地继承了自己古怪的脾气。
他对外人也许很宽容,不过那种宽容却是带着丝毫不以为意的漫不经心,这使得很多察觉到这点的人恼火非常。然而反过来,如果他愿意对谁发脾气或是撒娇,这就是默认了对方在自己心中的重要性。

而就因为那天自己对他的冷淡,龙越却记恨了这么多年,这其中暗含着的意味龙刑一开始还不愿去触碰,不愿去了解。
直到那天……
龙越看着龙刑沉默着的冷漠的侧脸,往事也逐渐涌上心头。
对,就是这个冰冷的脸容,那端整得近乎诡异的五官,一旦沉下脸来的时候,就会散发出一种不容他人触碰的凛冽之感。
龙越记起自己那时候的心酸。龙刑虽然看着个性平易,一副笑脸迎人的和蔼样子,但是其实却是个心防很重的人。他会将自己与外界之间竖起一道无形的障蔽,你离得远远的时候察觉不到,但当你试图去触碰他时,却往往会将你冷得惊异万分。
他记得自己还是很小的那时候,不是被龙刑那天冷漠的态度伤着了,只是当时他那敏感的心里,已经先一步察觉到母亲的逝世对龙刑造成的打击,便是他对自己唯一的儿子,也竖起了高高的心防。
那时候龙越只能在另一个人那里寻求安慰。
……直到那个人也抛弃了他。
不过无所谓,因为他那时候,也抛弃了自己的过往。
不是没有感觉到他对自己的关怀和在意。尤其是在自己失忆之后,那变本加厉的示好和明里暗里的照顾。不过,那建筑在“补偿”基础上的“爱”,自己倒是也不欠缺。
啊……就连到了这种时候,你也只能用这些话搪塞我吗?
龙越一边惊异于他的孩子气,一边难以忍耐那汹涌而来的心灰意冷。他知道他是在开玩笑,但是……
说他胆小也无所谓。但是,他真的没有力气在这种时候再和他说什么空话套话来逃避现实了。龙刑绝对不会知道,他是多么战战兢兢地提出这个问题的。
龙越轻轻地长出一口气,沉默了一下。出乎龙刑的意料没有发任何脾气,只是垂下眼睫,专注地看着他,笑道:
“以前的关系……呵呵。”
话音未落,龙越便轻轻扬起手,撤回设在龙刑身上的禁制,淡淡地道:“你起来吧,让人看见不好。”
龙刑望着他,心里亦爬上无名的焦躁。
这时候,门口忽然轻轻响了两下,然后御争的声音带着笑意传了进来:“小越,起来了吗?”
龙越听得他的声音,脸上不由自主地笑开一抹孩子般快乐的神情,嘴上应道:“嗯,就来。”
正准备从床上起身,却被龙刑一把压在身下,八爪章鱼般缠在身上。
龙越沉默了下,方才看见龙刑那英俊的脸庞上带着奇异的怒火,正居高临下双目灼灼地望着他。
龙越侧开脸,道:“放开我。你别忘了咱们什么关系……”
龙刑冷笑道:“什么关系?这个关系!”
他说着,便毫不犹豫地俯下身体,重重地吻上龙越秀丽的薄唇。
龙越刚开始就像是死物般任由他吻着,直到后来,也是渐渐情动,便不由自主地回吻。
不行……
龙越心里这么想着,却被那温柔似水的亲吻掠取了心魂。
这个吻相当长久,当龙刑终于消停下来的时候,却发现身下那张清俊美丽的脸孔上,竟然早已挂上了两行晶亮的泪痕。
龙刑心里原本涌上的被回吻的愉悦也消失无踪。他低低地叹了一口气,紧紧地搂住少年略显单薄的身躯,轻柔地吮去那柔滑面容上的水迹。
龙越却觉得更加委屈起来,那眼睛像是自己有了意识似的,眼泪怎么也收不了势子。

龙刑不敢再沉默,他的心脏几乎都被那些泪水给紧紧揪起来了。他将脸凑上龙越的肩颈,终于说出了一直萦绕于心的话语。
“……我的孩子,我一直都爱着你……只爱着你。”
龙越还是沉默不语。但是当他那双手臂回搂上龙刑的肩背时,龙刑才松了一口气。
他笑了起来,那原本稍嫌冰冷的俊逸五官一下子柔和下来。龙越恨恨地想,这表情要是出现在外边,说不上又能引得多少有眼无珠的雌龙被骗了。
他一边再度吻上龙越,一边说道:“我们讲和吧?”
龙越没有回答他,只是再一将脸侧开,扬声对着外面说道:“御争,等等,我现在就过来。”
无视龙刑故作哀怨的表情,龙越一把推开他,利索地下了床。
死老头,想讲和?可以,用你这辈子来讲吧。

67~68

67
今天一整天都莫名地心烦意乱,龙念在打碎第N个茶盏后沮丧地瞪着地上的那堆碎片,正准备叫人进来收拾的时候,却看见自己的贴身侍女怜语匆匆走了进来,向他躬身禀报道:“王爷,云龙王求见。”
“云龙王?”
龙念皱眉,心道在自己回到封地之前还心急火燎地找自己,应该不会是什么好事。这个龙云天向来斤斤计较,什么事情都要捞上几分便宜,是个雁过拔毛的人物,如果不是在这种关键时期,倒也不是不愿意见他。毕竟像他这么为那点点蝇头小利而鞠躬尽瘁的诸侯还真没几个,那唱作俱佳的表演闲时欣赏倒还是挺能娱乐自己的。
但是此时……
真是不愿意离开皇城啊……不愿意离开这个“他”待过的地方。
龙念心底浮现出一张时刻萦绕于心的美丽脸庞,那张总是显得潇洒风流的俊脸上很是罕有的现出一抹苦笑。
你到底在哪里?龙越……小越……
龙念怔怔地在想,也只有在心底,他才敢这么放肆而无所顾及地叫他的名字。
小越……我知道,我们伤害了你。但是……为什么你要用你的杳无音信来惩罚我们?不得不说,这一着真是太狠了。
你可知道,你这一去,带走了多少刻骨的思念吗?我的,还有……你最在乎的那个人的?
“王爷?”怜语轻轻地再唤了一,见他回过神来才敢再度请示:“云龙王已在外面等候……”
这个八王爷是她自小服侍到大的,他对那个人的情念她也一直放在眼里。从最开始的嫉妒和不甘,到了现在这步田地,她也只有换作祈祷他把人寻到的祝福。
因为那个人的下落不明而受苦的,又何止是那些牵挂着他的人?
龙念并未注意到面前清丽少女的心思,只是呼出一口气,无力地点点头道:“既是如此,让他进来。”
怜语心头一酸。
这么没日没夜地找人,就是铁打的也会累啊。王爷,你只知道要一门心思寻回他,向他道歉,与他在一起;你又可曾注意到那些……
……爱着你的人,也会为你担忧心碎?
她眨了下眼,眨去那汹涌而出的泪意。低下头,她掩饰性地说道:“是。”

便轻巧地退出去了。
龙念似乎没有注意到其他任何什么东西,只是一径低头沉思着。
须臾,一个显得有些富态的中年男子急匆匆地步进内室,躬身道:“臣下见过八王爷。”
龙念挥挥手,有些意兴阑珊地问:“好了,有事吗?直说吧。”
龙云天察言观色,识相地收起向来惯例的那套虚礼,不去招惹明显心情不佳的八王爷,恭声道:“臣下派去人间界的人带回消息,人间界出现新的神界人物了。”
龙念心头一颤,立刻反问:“什么?那个人……在人间界?!”
龙云天不敢在这个关键问题上耍滑头,颤声道:“臣下并不清楚。但是据那些在人间界幸存回来的斥候报,说是一个异常美貌的少年,和一个疑似神界诸天的男子。那男子身手十分高明,持有神器……”
龙念强自按捺下心底的波涛汹涌,急急道:“那少年可是金眸雪肤,黑发齐腰?身手极其不凡?”
龙云天低下头道:“除了不是金眸以外,似乎……是这样的。”
68
当龙念大步走进栖月宫时,果不其然,看见龙天阳直直地跪在庭上,双眼一直看着那黑漆漆的宫门。尽管他看起来是那么落魄和疲惫,但是那笔直的目光中透出的势在必得的执着足以令观者动容惊异。
龙念在他身前站住了,细细地看了一眼他那消瘦的脸孔,终于开口问道:“天天都来?”
龙天阳兀自跪在地上,唇线倔强地抿起,一言不发。
龙念低叹了一声,又道:“你这又是何苦?没有人会领你的情。”
龙天阳身躯一震,还是沉默着。
龙念讥诮般笑道:“你的赎罪只是为求自己心安而已吧?就是你跪死了,也没有人会管你。别说我那木头脑袋皇弟,就是我也不会因为这个原谅你的。”
龙天阳终于忍不住道:“那又如何?!”因为太久没有休息,再加上他从凌晨一直跪到现在始终滴水未进,所以他的声音沙哑犹如八十老翁般。再衬以悲愤悔恨的语调,实在令闻者心头一颤。
“即使这样,我还是希望……希望陛下能听我一言,派出龙卫去搜寻将军下落。现在将军生死不明,踪影全无,我只是担心……担心……”
龙天阳说到后来,已是双目通红,再也难以为继。
龙念恻然,不再言语讽刺,只是丢下一句“你不用跪了,事情出现转机”,便大步踏进栖月宫,徒留龙天阳呆愣愣看着他远去的背影。
龙念一进宫里,便觉一阵阵寒冷刺骨。这个栖月宫原本便建在龙神界寒脉之上,本就是最适合静养之地。原来龙天月身体孱弱便在此疗养好几年,直到她死去之后,龙域更是打通寒脉将刺骨冷气引入宫里,作为龙天月停放尸身之。
龙念忙运起心决阻挡那森森寒气,进入宫中内庭,果然看见龙域痴痴坐在冰棺旁边,眼睛像是看着棺内的龙天月,又像是穿过她的身体在注视着别的什么。
龙念忍不住皱起眉头,忆起龙天阳刚才跪在外头的偏执样子,心道这一主一从倒还真是相像,一样喜欢钻牛角尖,一样喜欢为难自己,一样喜欢走死胡同。
特别是这个龙皇,简直是不讲道理到了极点。怎么同样是一个父亲生的,个性会和自己差那么多?
八王爷来到龙皇陛下身边,也不多绕什么弯子,打头一句便是:“你够了没有?!”
龙域没有搭理他,径自出神。
龙念紫眸一转,看了一眼冰棺里仰躺着的栩栩如生的龙天月,心里也不禁一阵戚然。他顿了顿,才接着说:“你就是这样,五妹妹也醒不过来。再说你现在也从龙天阳那里知道了吧,那件事根本不能怪阿越。”
仿佛听见了“阿越”这个关键词才生出反应般,龙域终于抬起眼睛,冷冷道:“但是,人总归是他杀的。”
“你这个是非不分的糊涂家伙!”龙念大喝了一声,_目道:“你只知道执着于结果,捂着眼睛和耳朵不去相信明摆着的事实!可叹我那时也一时糊涂,犯了和你一样的错误!如果不是我们这样,阿越又怎么会被逼得生生离开他的故土?!”
龙域一言不发,却低下头,只是看着龙天月的尸首,那平静的语调带着只有龙念才能听出来的一丝颤抖:“是他的错,更是我的错……”

“他没有错。”龙念冷笑道,“他从头到尾都是最无辜的。有错的人,已经付出了她应有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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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域眉头一跳,冷声道:“你是说谁?”
龙念丝毫没有被龙皇身上散发出来的冷气冻倒,反而挑起眉梢,针锋相对地说:“你知道我说谁。不过死者为大,我也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加纠缠。”
龙域一震,像是出了神般注视着自己的双手。
八王爷对他的沉默丝毫不以为意,徐徐道:“阿域,你又能骗得了谁呢?故意假作对龙天阳不理不睬,实际上是暗地里派出其余十二龙卫到仙山岛去寻人吧。你不想让别人知道,可是你又能瞒得住谁?
“你天天荒废政事到这里徘徊,但你眼里看的真的是她吗?栖月栖月,栖的是哪个‘月’?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这个‘栖越宫’原本叫的是什么名,以前住的又是谁!”
龙域紧紧攥起拳头,缓缓道:“大哥,你不要再自作聪明了。是,我是派出十二龙卫上了仙山岛,但是找的不是龙族贵妃和龙神界镇西将军,而只是一个叛国的罪犯而已。至于这个栖月宫,原本就叫这个名字,是你弄错了!”
龙念瞪着他,半晌没有说话。
兄弟两人对峙着,整个栖月宫似乎被两个真龙皇族气势所染,越发寒气森森。
终于,龙念先行打破了这僵滞住的气氛,冷冷道:“行,这可是你说的。”
说完,他毫不犹豫转身离去,来到门口时又停下脚步,淡淡道:“不过我还是要告诉你一句,阿越不在仙山岛。至于他在哪,想必你也很急迫要知道。不过,我是不会告诉你的。要是他这个‘罪犯’让你抓回来,还不知要受多少苦呢。”
话音未落,龙念轩昂的修长身影便消失在栖月宫门口。
龙域用力闭上双眼,那紫色的双眸里隐有水光滑落。他长出了一口气,呆呆地望着冰棺内龙天月安然秀致的脸孔,喃喃道:“没有死……他还活着!还活着……”
……太好了……
+++
当御争醒来的时候,感觉到怀里一直有一个温暖的身躯紧紧依偎着自己。他心里很难得地涌起了脉脉温情,低头一看,龙越雪白的脸庞靠着自己的肩膀,长长的睫毛就像两把扇子,乖巧地紧闭着。
……他累坏了吧。
御争无声地笑了笑,伸手抹去他额上沁出的汗珠。视线所及之,却看见了一个奇怪的物事。
这是……?
御争的手顿了顿,脸色一下子凝重起来。他小心翼翼地抬起龙越的脸,手指轻巧地拨开他的过长的刘海,却惊异地看见那白皙的额头上,竟赫然有着一个奇异至极,却也熟悉至极的印记!
只见那光滑幼嫩的肌肤上,很是突兀地凸起了三片暗紫色的鳞片,那鳞片形状狭长,边缘的弧线舒展飘逸,就仿佛是三片叶子。鳞片尾部紧紧地靠在一起,直至龙越秀雅的眉心;顶部则直指天灵,犹如开一样蓦然散开。整个形貌诡异之极,却也神秘之极,带着莫测的力量波动和古老的朴拙之美。
这是――
三叶开?!
7
正当御争的手指打算进一步触碰龙越的那个奇异的印记时,另一个白皙的手掌拦住了他,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个低沉的男子声音:
“别碰他那里。”

御争一惊,蓦地抬起头来,却见一个面带盈盈笑意的俊逸男子站在床前,伸出左手挡在了龙越身前。这男子虽然嘴角勾起一抹笑弧,但是御争分明从他暗蓝色的瞳孔中瞥见了淡淡杀机。
――这个家伙是怎么进来的?!
御争脑海里闪过一个问号,却先一步忙于拉起龙越身上覆盖着的薄被,挡住那些撩人的景致,也在同时使了个禁术闪过那男子阻挡的手将人搂进怀里。
电光火石间做好一切后,御争才开口道:“你是谁?怎么进来的?!”
那男子见他所为之后先是愕然,而后便微笑道:“饕餮皇想必适才乐不思蜀,没有注意到在下的踪影。至于在下的身份,你也不必妄自猜测,在下是龙神界中人,与你怀中之人有些关系。”
御争默然半晌,才道:“小越他……是龙族?”
“不仅如此。”
男子的微笑丝毫未改,淡淡的语气仿佛是在讨论今天天气如何一般随便至极:“他如今身怀六甲,多有不便之。如果你对他真的还有一些喜爱,就把他交给我来照顾吧。”
身怀六甲?!
御争呆住了。暂且不提以男子雄性之身受孕有多么惊世骇俗,现在最令他讶异的是,小越竟怀了其他男人的孩子?!
那男子虽是相貌年轻望之犹如二十许人,但是御争分明从那沉着的姿态和带着些许幽静内敛风范的眼神中,看出他已不再年轻。而对方光明磊落的态度则击碎了他心中最后一丝侥幸――小越曾经真真切切有过另一个恋人,而那个人绝对不是自己。
男子察觉出他心神动荡,于是接着道:“毕竟如果我没有记错,饕餮皇应该立过重誓,即‘不会迎娶除了缙云界以外的神界诸天中人’。誓言言犹在耳,不知陛下可还记得?”
御争下意识地更加搂进怀里的身子,喃喃道:“三叶开……身怀六甲……赐龙……小越他竟是赐龙?”
“不错。赐龙受孕,前三个月异常凶险,必须回到龙神界内休养。作为他唯一的亲人,我是来带他回去的。”
御争一怔,方才冷然道:“无凭无据,你休想带他离开。”
只见对方笑道:“光就他身份一事,你们已是不可能长相厮守。难道你忍心一错再错,仅仅因为你一人的情不自禁?日后你该怎么面对他,怎么面对自己?难道你想让他一辈子见不得光,作你藏在房里的地下情人,作你真正皇后心底的一根刺?”
御争终于嘶声道:“我怎么可能这么做?!我……我原本……”
“我明白。”那男子似也不忍,口气变得缓和了些:“你原本以为他是人界中人,这样,迎娶他也不会算是违背誓言。但是事实就是如此,他的真正身份绝对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既然你们将来只有分手一途可走,为什么你现在不能慧剑斩情丝,一了百了,省得日后害得他为你痛苦?”
御争呆呆坐着不动。他愣神的同时,那男子不知使了什么手段,伸手一抄,竟然硬生生连人带被,把龙越从他怀里抢走了。
御争终于回过神来,见状一声怒吼:“把他还来!”
便见他身上白光一闪已是穿戴整齐,手里提着那把白色长枪向那神秘男子纵身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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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手中青光一闪,一把通体滑润、犹如玉器般华美的长剑已然执在手中,剑尖看似轻轻抵在御争那透明的枪刃之上,却有着足以令御争难越雷池一步的可怖力道。
御争琥珀色的双目中寒光一闪,正欲步步紧逼之时,却听闻那男子凉凉地抛出一句:“饕餮皇难道不觉得奇怪?平常这个时候,无论是当私立高中老师的老二御青云,还是做医生的老三御浅语,又或者是开酒吧的老四御秋烁,以及靠占卜骗钱维生的老五御莲音,再怎么忙也应该回来了吧。”
御争一愣,沉声道:“你们搞的鬼?!”
“我们什么都没做。”男子笑得几分居心叵测,答道:“但是如果你再纠缠不清,我可就不敢保证了。”
御争犹豫片刻,手中的长枪还是收了起来,不再作声。

“看来饕餮皇断然不是天性凉薄之辈,外头传言有误啊。”
男子紧了紧手里搂着的少年,微笑着调侃道。
“确实传言有误。”御争亦露出笑意,带着几分讽刺意味回道:“比如,我就从来没有想
到龙神界第一高手――龙刑将军,会是这么一个落井下石之辈。”
“哦?”龙刑笑道:“你知道了?”
御争看了一眼他手里的青色玉剑,嗤道:“有资格使用善服剑的,好像除了将军就再也没有了吧?”
御争脾性虽然暴躁,但是并非有勇无谋之辈。他身份显赫,隐居于人间界实在是有着难以言明的苦衷。也正因为如此,按照冥冥中决定万物的规则,他这个神界诸天内的真皇族,便不得不被限制一部分神力。比如他的饕餮皇威,便被封印了十之八九。
然而龙刑则不然。一来他不是皇族,所以穿越人间界和神界诸天的结界之时,原有的能力几乎都保留了下来,没有受到什么太大的禁制;再加上他原本便是神界中不世出的绝世高手,所以御争与他对峙之时,虽则气势倒是没有落入下风,但是御争自己也心知肚明,打起来的话,还真是没有多少胜算。
龙刑手上善服剑轻轻挽了个剑,也收入手心。他双手抱住少年因为虚弱而略显削瘦的身躯,脸上笑道:“那么,饕餮皇承让了。待在下离开之后,几位御家小姐自然便会归来。”
御争面沉如水,叫住他道:“龙将军。”
龙刑脚步一顿,回首道:“不知陛下还有何事?”
御争――不,此时该叫他“云狰”了,他手里的白色长枪放出刺目至极的光华,骤然吐出的劲气在半空中划过一道玄妙莫测,却又带着隐隐然的崩云劈岳般霸道气势的弧,向着龙刑的面门奔袭而来!
龙刑纹丝不动。不是他不想动,只是那股劲气实在太过可怕,他心知自己若是仓促出招,也是应付不来。于是他搂住龙越,手指暗动,举手投足之间,便在周身上下设下七七四十九道防护结界,其速之快当令任何神界中人叹为观止。然而此时龙刑却没有空闲欣赏自己的手段,相反,心里却浮现惊异和骇然交织的复杂感受。
――这个饕餮皇云狰,好厉害的手段,好强悍的气势!
只见那股浅白色的刃风一路以凛冽锐利之姿撕破龙刑身上的防护结界,竟然发出犹如实物一般“滋滋”的灼烧般的声响。龙刑电光火石之间还真的想不到应付之法,眼睁睁地看着那股刃风来到了眼前,却蓦地――
轻轻一声“哔剥”响过之后,那股刃风竟生生化为无形,只是龙刑面上一凉,左侧垂下的一绺刘海已经被整整齐齐被削成三段,飘落尘埃。
云狰手里长枪斜斜指向地面,并未作势,看在龙刑这种等级的高手眼里却是岳峙渊亭,浑身上下几乎无隙可乘。那萦绕云狰周身的浅蓝色光焰浮现在空气中的时候,竟然予人一种冷洌刺骨之感,悍然威压迎面而来。
――被封印十之八九的饕餮皇威,竟也如此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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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惊之后,陶然的感觉便从心底扶摇升起。
龙刑之所以成为龙神界唯一的“龙将军”,不但因为他根骨天成,奇遇连连,而且还因为他本人亦是好武成痴,是个名副其实的“武疯子”。毫无疑问,龙越就连这一点也分毫不差地继承自他。
龙刑是个天生的性格极端。他刚才几乎算是从鬼门关转了一圈,却不但不感害怕,反而陶醉于那盘旋于生死之间的快感。尤其是领教完那来自饕餮皇的威压之后,他简直如饮佳酿,如观美人,面上隐隐浮现愉悦之色。
――多少年了?
又遇见一个拥有如此实力的强者,实在是应该为此浮一大白!
――如果他身上的封印解开,不知是何等惊人的实力!
龙刑一声长笑,身法一出,轻若翩鸿般一旋身,抱着龙越从窗口跳出去了。
御争没有再发难。
他缓缓收回长枪,冷冷地注视着窗外黑漆漆的天空。
――小越……
你要等我!一定要等我!

垂下的双手慢慢握成拳头,蓝色的鲜血滴淌下来,在地毯上画出瓣般诡异的图案。
+++
龙念站在落银山的山脚下,注视着那个庞大的、几乎笼罩住山体上方所有面积的灰暗色泽的天之结界。
“就是这里,王爷。”
龙云天谄媚地道。
龙念抬头,身体微微悬空浮了起来,如利箭一般直上苍穹,直直地朝着天之结界的方向滑翔过去。
龙云天连忙跟上。
龙念的速度实在太快,简直就像风驰电掣一样,在半空中撕破空气的风压,几近发出刺耳的巨大声响。现在他的脑海里已经什么都不再去想,只有一张熟悉美丽的脸孔,一直带着冷漠中微微哀伤的表情,注视着自己。
――阿越!阿越!阿越……
我来找你了。
不知道,你是否还愿意见到我?
想到这里,龙念苦笑一声。
――想必你更愿意见到阿域吧!
+++
“好了,你可以不必装睡了。”
龙刑俯视怀里的少年,戏谑般地说道。
少年没有动弹。
龙刑微微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是以他对这小子的了解,以及他抱他入怀时早已变乱的呼吸来揣测,龙越应该早就醒了。只是不知基于什么缘由,一直在装睡。
难道他的预测有了失误?但是从阿越的表现来看,不像是对他不在意的样子啊?甚至还和他……
想到这里,龙刑心底有些不舒服的疙瘩感觉。
他低头,语气开始变得粗鲁了起来:“还是说,你的力气全部在了他的身上?”
龙越持续沉默着,不但没有被他的话给触怒,反而紧紧揪住那薄薄的被单,更地往他怀里缩去。
奇怪……
龙刑开始担心了起来。他探手进紧紧包裹在少年身上的被子里,划过少年紧致光滑的肌肤时才后知后觉地想起龙越在一个什么样的尴尬状态。
――对了,他还什么都没有来得及穿。
龙刑也开始尴尬了起来。饶是他平时大大咧咧,也没有想到自己会和自己的儿子在这种状况下有亲密相的机会。他清了清嗓子,原本总是带着玩世不恭神情的俊脸上,很难得地带了些微郝色:“还是我先给你找身衣服换上?”
“……”
“阿越?”
龙刑精准地找对位置,捏住他削尖的下颔,蓦地抬起他的脸来。
当他看清那张脸时,不大不小地吃了一惊。

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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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越的脸色异常苍白,带着纵横交错的泪痕,看上去简直惨不忍睹。
龙刑大为惊讶。令他无论如何也不想承认的,还有此时心中竟然泛起的酸涩和心痛交织的感觉……
是太久没有这么亲近了吗?他们父子俩……
――所以,自己竟然出现了手足无措的感觉?
就在这个时候,眼前这张稍嫌英气的、属于一个少年的脸庞,竟然与另一张柔美的女性脸孔重合在一起,质问般的神色,紧紧地绞住了他的心脏。
……霜……
他犹疑地伸手,轻轻拭去那柔软面颊上肆虐的泪。
龙越微微一颤,被龙刑敏感地察觉到了。
他忍不住开口道:“……你就这么怕我?”
龙越沉默了半晌,才慢慢地抬起被泪意泅得雾气涟涟的、几近融化的金色眸子,一瞬不瞬地看着他:“你……”
龙刑对他的开口有些意外,不禁问道:“什么?”
“你刚才,是不是把我看作谁了?”龙越注视着龙刑暗蓝色的瞳孔,犹然带着泪痕的脸上竟然出现了讥诮的笑意:“老头,难道我和妈妈,真的那么像?”
――被他一语道破的惊愕还比不上另一个刚被发觉的事实。
龙刑睁大眼睛,惊异道:“……你恢复记忆了?!”
怎么会?!
+++
龙念只顾闷头闷脑勇往直前,却在天之结界的上方,发现了最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饶是他做事变不惊,这会也不大不小地受到了一定程度的惊吓。张口结舌的八王爷难得地失了风度,飞行的势子一下子停了下来,可怜身后埋头苦苦跟随的龙云天根本刹不住冲势,结结实实地撞上了龙念坚硬的背部,五官中唯一拿得出手的笔挺鼻梁差点报废。
“……哎哟……”
龙云天揉着鼻子,正准备抱个怨什么的,不意一抬起头,便看见了一个他绝对得罪不起的人。
“陛……陛下!”
龙云天何等机灵,一看面前这两兄弟对峙的样子,即使心知不妙也立刻在半空中知机地行了一个跪拜大礼:
“微臣叩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不错,来人正是此时应该在栖月宫中沉痛哀悼亡妹的龙神界一界之主――龙域――龙皇陛下。
龙域连个眼神都懒得瞥给他,直接开门见山道:“皇兄好兴致。不知这趟是要上哪里散心去呢?”

龙念冷笑道:“陛下也好兴致,臣下这是要上落银山兜风散心呢。不知陛下今天怎么有闲情雅致,居然不在栖月宫睹此思彼,反而上山游玩?而且――”
意味长地停顿一拍,故意作环顾左右状:“――而且,连贴身的十三龙卫也一个不带?只是在这周围逛逛,应该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为何掩人耳目到连随从也不带的地步?莫非……”
朗笑一声,龙念眼中却没有带上任何笑意:“……莫非,您此行事关重大,根本就是公务在身,比如――抓捕我龙神界叛国犯人?”
龙域紫眸中厉芒一闪,徐徐道:“似乎朕做什么,还不到需要皇兄过问的地步吧?”
八王爷丝毫不惧,反而上前一步道:“这不是朝廷之上,想来陛下要治臣不敬之罪还是要费一番功夫的。――还是,您也想像对待我龙神界边疆功臣镇西将军一样,随便给臣治一个叛国之罪?”
龙域表情纹丝不动,只是负手而立,便有一股惊人的炎灼威压自他身上渐自散开,仍旧跪在一旁的云龙王几乎腿脚一软,就要起不了身了。
看着眼前王对王的恐怖局势,他心里暗叫一声苦也,这两个冤家万一大打出手倒不要紧,可是这里是哪里?天之结界当前,丝毫异动都有可能引起极大灾祸,更何况这两个天潢贵胄,出手想必是惊天动地一样的大阵仗,这座落银山就岌岌可危了。
要是光是一向兴之所至、狂放不羁的八王爷起事也就算了……
眼巴巴地望着龙域那张俊美至极的脸庞上隐约燃烧着的如潮战意,可怜龙云天心肝一直在颤动发抖。
……陛下,怎么您也跟着头脑发热起来了?呜呜呜,您不是一向冷静镇定,优雅过人的吗?
……唉……镇西将军……您到底在哪里啊……现在这场面,真是红颜惹的祸啊……
7
龙刑实在没有想到龙越居然已经恢复记忆了!
不对啊……怎么会呢……
按理来说,不应该会这么早!
依照龙刑原本的想法,他会带着失忆的儿子到龙神界觅一个隐秘居住下,照顾他直到度过那前三个月的危险期。毕竟赐龙,尤其是雄性赐龙怀孕之时异常凶险,必须待在龙息丰厚的地方才能温养避凶。这样的话,龙神界的皇城之内就是最好的选择。
原本不在龙神界也可以的,但是据他暗里观察数十天,发现龙越压根不把自己怀孕一事放在心上,不但将他给的《龙神界典》弃若敝帚(龙刑插:亏老子这么卖力将这本破书从大内偷出来,这小子竟然不当一回事!某猪:咳咳,你就满足吧,至少他没弄丢吧……龙刑擎出神兵怒目,某猪忙不迭落荒而逃ing……),而且还尽是惹上一些不大不小的麻烦。这动了胎气不要紧,万一没了怎么办?退一万步来说,没了也还是不要紧,但是阿越一条命想必也要去掉一半。流产对赐龙的伤害极其巨大,不是外人所能想像的。
而要照顾此时的阿越,他不敢寄望于那个恐怕会醋意滔天的饕餮皇,也不放心将因怀孕而身体孱弱的阿越交到他手里。
因此他决心在两人发展到生死相许之前,拆散他们。
其实,他也好久没有看见阿越笑得那么开心了。如果在云狰身边他能一直这么开心的话,龙刑是愿意放手让他们在一起的。
千不该万不该,让他在那天知道云狰居然发过那个毒誓!
……
所以,思量再三之下,龙刑最后决定私自带龙越回到龙神界,以他的手段,避人耳目地隐居直到孩子出生还是没有问题的。
可是机关算尽,龙刑还是没有想到这一着!
阿越居然恢复记忆了?!
这样,已经恢复记忆的阿越,能平心静气地回到那个伤心地吗?就算真的回去了,他又能忍得住不去找那个人吗?这平添的诸多是是非非,又怎能让阿越安心休养?不动到胎气就不错了!
偏偏龙刑又是个惯于隐藏的内敛至极之人,他这一番苦心是断断不会宣之于口的。这棋差一着的闷气在他心头盘旋一圈,最终也只能化为一声无声的长叹。
龙越看他面沉如水,不知他心中这头绪众多的纷算计,心里便更加不痛快了。
他早在御争轻抚自己额头喃喃自语的时候醒了过来。知道御争发现他赐龙的身份之后,鬼使神差般,他就愿意一直那么装睡,思忖着也许能知道御争真正的想法是什么。甚至后来被老头夺过去时他也隐忍未发,为的只是想知道这两人在说些什么。
然而……

龙越后悔了。
早知道会听见这些,他宁愿一直捂着耳朵不问世事!
他真的后悔了……
――御争,也许我原来就根本不应该和你有这样的开始!为什么我一直自私地想抓住当下的欢愉,而蒙着眼睛不去正视事实、而堵住耳朵不去听取真相、而封闭心灵不去思考前因后果?!
早在知道自己怀孕的时候,为什么不去想想这个不属于御争的孩子会带给他们两个一个什么样尴尬的局面和裂痕?
……即使他还是没有想起这个孩子的父亲是谁……
冥思苦想没有答案。
他记起了自己的身份是龙神界镇西将军,知道了自己的亲朋好友都有那些,也想起了自己过去十多年来林林总总的经历过的事情。
可是……
他唯独忘记了自己到底是怎么怀孕的!
他甚至根本就怀疑腹中这个孩子只有自己一个父亲!
那么,他和御争之间,也就没有任何阻碍了吧……?
……这么自顾自地想着的自己,果然尝到了放纵的恶果。
那个誓言……
身为神界诸天中人,他再了解不过了。
皇族违背誓言,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他自然不会在乎御争到底是什么身份,也不会希罕那个劳什子的后位……可是,扪心自问,他也忍受不了御争迎娶其他女人的结果……
他们之间,谁都没有错。
那么,为什么一定要放手,接受这种劳燕分飞的结果?
……是天意了……?
想到这里,一股的无奈和郁结之气涌上心头,龙越面上一凉,泪珠早已滚滚而下。
……怨不了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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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人间有一个词叫做“说曹操曹操到”,但是云龙王实在是万万没有想到,这个词也有在自己身上实现的一天。
比如当他念兹在兹着此时不知云游何方的镇西将军(离任中)兼越贵妃(……亦离任中==)忽然奇迹般归来,并多方抱怨再加上手足无措小心翼翼观察局面的时候,他就从来没有妄想这个幻梦能有实现的一天。
但是,奇迹之所以被称为是奇迹,就是说明它实现的可能性虽然小,但是,还是有实现的时候的。
正当这两个祖宗即将在落银山下上演兄弟相残的人伦悲剧(==汗)的时候,天之结界上方却传来一阵不同寻常的力量波动。

――有人过来了?从结界的另一头!
首先注意到的当然是真龙皇族两兄弟。但是两人正于对峙的紧要关头,气机交融蠢蠢欲动,稍一分神便会落入下风。这时的决斗关系到上人间界的概率问题(天之结界一个月才开启一到人间界的通道,而从人间界到龙神界却畅通无阻),谁赢得先手,谁便可以多上那么一个月的时间。若是失去这个机会,一个月后沧海桑田,便不知情势如何了。
现在两人半斤八两,龙域虽是龙越心中真正所爱,但是先前种种,都重重地伤了他的心。依龙越桀骜的性子,未必会原谅他。再说龙皇本人虽然拉下身段要到人间界寻人,不过以他同样倨傲的脾性,两人若是见了面也未必是什么相见欢的愉快场面。而龙念虽然和龙越交情不,可是胜在个性张驰有度,玲珑温存。若是他豁出去使出手段,龙越未尝不对他刮目相看。
因此依照现在的情势,起决定作用的,端看两人谁先寻着龙越。
而两兄弟又都是聪明得几乎成了精的家伙,所以都对眼下情形心知肚明。这时天之结界的异状他们同时察觉,但也抽不开身。
……真正让两人同时大惊失色的,则起始于龙云天的一声惊呼。
话说云龙王操着无谓的心在一边打算搬救兵的时候,竟然看见救兵从天而降了。
就算他平日里再稳重狡矜,这时候也按捺不住那一看之下的震惊,失声喊了起来。
“镇西将军!龙将军……!”
龙域龙念两人心神剧震,同时撤回气场,那如波涛搬涌起的气浪在落银山上掀起一股飞扬的蔽日尘烟,气势着实惊人。
兄弟两人回首望去,却见龙刑信手一挥,清出一片隔绝地带,而另一手则搂着一个略显纤细的少年,身姿飘逸地落到地上。
那少年虽然似乎清减了许多,而且以龙域两人前所未见的孱弱架势伏在龙刑怀里,但是那埋在龙刑怀抱中仅仅露出的半张脸孔,却不正是龙越?!
龙念几乎喜翻心了,一声长笑抢上前来,人还未到,声音却已来到龙越耳畔:“阿越!你终于回来了!”
龙刑一到龙神界便发觉对峙的两人,本想趁他们不注意悄然带着遁走,只是担心龙越看见龙域会遽然激动起来,便将人紧紧实实揽在怀里,不让他视物。却不料这回问题没有出在龙越身上――这两人这时却默契得很,一声不响地便都撤了架势,同时望来。
待到龙刑听见龙念声音,便知事情已不可为。低叹一声,他只有运气护住龙越后心,以防他忽然病发不测,一边对着恰好赶到的八王爷苦笑道:“见过殿下”,一边紧紧地注视着龙越脸上的任何细微表情。
就在这时,龙域也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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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域默默地来到龙越面前,一双紫眸仿佛蕴含了万千说不尽道不完的话语。湮没了往常隐隐的凛然皇威,抹去了旧日素有的冷厉精干,龙域注视着那张熟悉的几乎在心里抚摩了千百的面容,心里竟泛起了尖锐至极的难言痛苦。一时间酸甜苦辣竟都恍若流水自心头泛泛而过,懵懵懂懂已是千帆过尽,恍恍惚惚也已沧海桑田。
感慨万千只能在心中如潮翻滚,龙皇怔在原地,一时间竟然无言以对。
龙越却没他这多念想,只是抬起眼睛看了看这个出奇沉默的男子,便不再多说什么,只对龙念粲然一笑道:“属下身体不适,只能如此见礼,望殿下见谅。见过八王爷。”
龙域这时终于回过神来,见他似乎对自己不以为意,还当他故意所为。龙皇思忖片刻,却听见龙越跟龙念说的那番话,霎时有些急了,居然抢在龙念先前发问道:“身体不适?!小越,你到底怎么了?”
龙念心底嘲笑他言行不一,却也正急在心头,顾不上揶揄他,也忙上前查看龙越状况。
龙越抬起脸来,只见他那张原本闻名于整个龙神界的秀美脸庞已经明显地消瘦了下来,肤色不再是以往玉一般的温润色泽,而是苍白得令人不禁心生怜惜。因为清减而削尖的下颔和大大的金色眼睛此时异常显眼,正望向龙域。
龙念心里一沉,既是心悬于他的身体状况,也紧张于和龙皇四目相对的龙越的反应。
龙刑面上波澜不惊,却暗自发力,紧紧地注意着情势发展。
气氛仿佛凝滞住似的,沉重得令人难以消受。龙越莫名所以地看着眼前这三个男子,目光在龙域身上流转片刻,方才侧头看向龙刑,低声道:“这个人……是谁?”
他看龙域先前似乎很着紧自己,可是搜肠刮肚却又想不起这个气度非凡的年轻男子到底是何许人也,于是只好向自己父亲求援。
毕竟他还知道分寸,特地把声音压低了半个音阶。
但是在场的又都是什么样的人物?自然把他的话一丝不漏地听了进耳里。
龙越声音本就清越好听,此时又刻意压低,听上去别有一番韵致。但是就是这简简单单的五个字,却宛如惊雷爆响,将三人――尤其是龙域――给炸了个晕头转向。

他……到底在说什么?!
龙皇心头一颤,面上却强做镇定:“镇西将军,你真不知朕是何人?”
龙越闻弦歌即知雅意,便挣扎着从龙刑怀里下了地。也是龙刑过于震惊,一时不查便让他离了自己,强自撑着病弱的身体行了武将参上之礼,肃颜道:“属下不知陛下驾到,请陛下治属下御前失礼之罪。属下窃喜得以拜见天颜,恭祝陛下万寿无疆,赐我龙神界万年安康。”
他虽不认识龙域,但见他气度惊人,再加上比之龙念更为郁的紫色眼眸,便早已将他身份猜个八九。此时听他言语便再不怀疑,强自按压心底见到龙皇的些微激动之情,完整地行完大礼。
他虽性子桀骜飘忽,但实则是个十足十的忠君之人,得见龙皇的喜悦浮在脸颊之上,须臾才收敛了下来。
龙刑脑内念头急转,便也匆忙跪下道:“见过陛下。”
他悄悄伸出手稳住龙越有些摇晃的身形,嘴角却勾起明了的笑意。
……这个失忆,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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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越百无聊赖地坐在窗口旁边,眺望着窗外曲线蜿蜒起伏的青翠山峦。庭院里头的异种枫树还未变色,青碧色的叶子在和风中招展着,柔柔送来一丝丝凉意。
云晓殿雕梁画栋,精致异常,而这座堪称龙神殿中最雅致美丽的建筑,现在成了龙越临时的居住的地方。
龙越明显心情不佳,一张脸孔阴郁地板了起来,长长的秀眉紧皱着。过长的刘海垂在脸颊两侧,墨色的青丝映衬着雪白的肤色,竟也凭空在那表情难看的脸上生出一种另类的冶艳之美。
……不过显然这个死乞白赖呆在屋里的另一个家伙却不吃他那一套,翘起双腿兀自喝着茶水,气定神闲得叫人心生烦躁。
龙越撑了大半天,终于忍不住回首喝道:“你一直待在这里到底要做什么?!龙、将、军!”
龙刑没有答他,还是不紧不慢地继续喝茶。
龙越持续瞪着这个厚脸皮的“长辈”,实在对他无话可说,只能徒劳地用大大的金色眸子剜着他,试图用眼神驱逐他。
……不过以龙刑的“修养”,自然不会把他放在心上。相当优哉地喝完茶,才把茶盏往桌上一搁,嘻笑道:“自然是陪你解闷啊。听人家说孕妇有时会比较烦躁,这样对胎儿不好。你这个当母亲的不把这些常识放在心上,那我这个当外公的总得注意点儿,是不是?”
龙越双肩微动,也没见他怎么作势,已经闪身来到龙刑身前,双手紧紧揪住他的衣领狠声道:“你……!!”
龙刑眨眨眼,扑闪着长睫用“我怎么啦还不就是为你好么你这个孩子真是的”的无辜表情凝视着龙越。龙越一时被他激得火上心头,反而冷静下来,缓缓松开了手。
龙刑整整衣领,微笑道:“总算知道用脑子想想了。我还当你不但一身功夫没了大半,就是脑子也没了大半呢。”
龙越冷哼一声,道:“别跟我打哈哈,快点告诉我,陛下到底存的什么心,竟然把我安排到宫里居住?”
龙刑忽地伸出手拉过龙越,他正待挣扎之时,却被龙刑不知使了什么手脚弄得浑身一麻,软了下来,身不由己地倒在他腿上。
龙越涨红了脸正要破口大骂,却看见龙刑竖起手指放在唇上比了个“嘘”的动作,于是一愣。
接着龙刑便将他揽在怀里拍了拍手掌,只见房门奇迹般无风自开,一列秀丽侍女俏脸带笑鱼贯而入。她们有的手持布巾,有的捧着一大束香气四溢的朵,有的托着摆满皂角乳液的盘子,更有的合力抬着巨大的澡盆,一路晃荡着进来了。
龙越几近目瞪口呆。
良久,直到姑娘们布置好一切无声退出后,他才讷讷道:“这……这是?”
――他是想洗澡没有错,但是这架势……

龙刑收敛起他惯有的轻佻微笑,柔声道:“阿越,你就安心下来吧。你现在身体状况不是很好,让我来帮你洗个药浴,对你会很有好的。”
龙越听闻这一番话,倒也没有太大反应,只是皱眉道:“为什么你要帮我洗?”
龙刑挑起清俊眉梢,反问道:“你现在能够自己入浴?”
龙越哑口。他自家知自家事,其实身体状况早已不容乐观,一直强撑着自己作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却没想到骗过了龙皇和八王爷,却骗不过自家狡猾的老头。
龙刑看他焉了,一句话都没再说,便当他同意了。当下搂住龙越已经开始虚软的身体,探手伸向他的衣襟,很是熟练地解起扣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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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越此时身上穿的是龙刑不知从哪里给他找的、在龙神界专门给少年男子或是女子穿的长式襦裙,看起来不算特殊,但是浑身上下却迥异于一般样式,不但包裹得紧紧的一丝肌肤都不漏(脖子和手脚除外),而且上半身显得比一般襦裙宽松多了。
龙越先前没有注意到这些细节,直到龙刑开始专注地对付他的衣服时他才隐隐有些察觉。因为穿上之后他是觉得舒服多了,倒也没想太多,直到现在这种略显尴尬的静谧降临之时,他才后知后觉地有了些许感觉。
“这个……”
龙越皱起眉毛,低头看着那双皙白修长的手掌在自己胸前灵巧地动作着,已经把外裙脱了一半,速度还真是挺快的。
“怎么?”
龙刑手上顿了一下,注视着他乌黑可爱的发旋,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个到底是什么衣服?”
哦,注意到啦。
大名鼎鼎的龙将军脸色一点都没有变化地熟练地撒着谎:“这是长式襦裙啊。宫廷式的,和民间的不大一样。”
――笑话,他可是相当清楚他家小子一时暴躁一时冲动的个性,才不会在这种敏感时期告诉他真话呢。要是实话实说地把“你穿的是孕妇裙”这个禁句告诉龙越,龙刑愿意和所有人打赌,这小子不暴跳如雷才怪。
好在龙越原本就不是什么对服饰和潮流特别有研究的人种,傻傻地毫不犹豫地相信了他那个坏心眼的爹。
龙刑成功地解下了外裙,开始褪起中衣来。龙越虽然有些许不自在,但是龙刑这么伺候他却也并不是第一,所以很快便放松下来,不再把身体绷得僵僵的徒增尴尬。
当龙刑将那洁白的中衣褪下龙越的身子时,那渐出现的圆润的肩头、柔滑的胸线、紧窄的腰身和修长笔直的双腿便一一裸呈在龙刑眼底。
乍一眼看去,那雪白的少年身躯真是美丽得无法言语。不过龙刑一来是见多了(表想歪,是说以前小越练武受伤经常需要脱给老爹看才能医治==),再来也是没有太多无关杂念兼之本身定力如山(本来对儿子也起不了什么旖念DD),所以他关注的内容就不是那具美丽胴体,而是龙越肚腹之间细微的隆起。
放下衣服,龙刑抱起他来到足有一人多高的澡盆旁边,探手试了试水温,才把人放进去。
龙越向来喜热,便舒服地将身体展开浸泡在桶里,阖上双目享受地叹了一口气。
龙刑看他满足,静默了一阵便坏心地道:“要放瓣吗?少爷。”
龙越懒洋洋睁眼道:“不要。我是少爷,不是小姐。”
待在龙刑身边,龙越时常会控制不住自己,作些孩子气或是逞强的举动。眼下他话音刚落,那可爱的语气和句子便引得龙刑开心不已,笑不可抑。
只见他一边扬声道“小人知道了”,一边顺手拿起那些被侍女们精心采摘下来的玉朴,一捧一捧地往澡盆里放。(这……难道是传说中的撒DD)
龙越察觉到他的阳奉阴违,不悦地睁眼道:“干什么,香喷喷的真是恶心,你当我小姑娘?”
龙刑柔声道:“这个玉朴是我特地吩咐她们送上来的,可以清心静脑,还有很多妙用,对现在的你很有好。暂且试试也无妨。”
――现在的我?呵呵。
龙越默然一阵,任由龙刑拉起他的手臂,用澡巾沾了皂角乳液为他搓洗。

龙刑动作很轻,澡巾轻柔地拂过龙越身上热水一浸,便明显起来的青紫色的痕迹。那些略微红肿的吻痕和咬印,也算是御争留给他的“定情信物”之一吧?
左手微抬起,轻轻握住脖子上悬挂着的黑色石子,不知是否错觉,一股熟悉的、像是源自于御争本人的温暖悠悠从手心涌入身体,就好像他还在身边一样。
龙刑一开始便注意到了那个奇特朴拙的项链――说是项链也不过是一根细绳串着一块很平凡的石头――只是龙越不说,他也不想多问。现在看龙越有些黯然的样子,本能地不想看见他这副模样,龙刑便开始试探地道:“这个项链……是云狰给你的?”
云狰……?
啊……是御争的真名。……那个温柔的饕餮皇。
龙越松开手,相当少见地用极其认真的表情,隔着热气腾腾的水雾凝视着龙刑依旧年轻俊俏的脸庞,不答反问道:“爹,你知道这个孩子的另一个父亲是谁吧?”

修文小公告~

根据一些亲们提的意见,反映每章字数太少、JJ打开页面速度缓慢的问题,某猪将一些章节合并并进行了一些修改。
说是修文……其实也只是改改一些小BUG还有一些错别字而已(汗)……对故事走向没有什么变动,所以亲们接着往下面看就行啦。^_^后面锁上的都是章节重复内容,亲们不用在意。如果大家在阅读的时候发现哪里有重复的或是合并错误的,要跟某猪反映一下哦,某猪会及时修正过来滴~~还有转文的亲们,具体要求在文案下面,看了就可以转了~^_^鞠躬~某猪爬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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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刑默然片刻,方才微笑道:“为什么这么问?”
龙越凝视着他,执着地道:“你不可能不知道。”
――这小子倒是把他的性子估摸个八九分准嘛……
龙刑擦完他右臂,又拉起他左臂,一边手上暗运真力查看龙越身体状况,一边在嘴上很无德地道:“就当是圣母怀胎得了。”
“圣母怀胎?”龙越嘴角开始抽搐,忍不住破口大骂道:“死老头,你是不是吃定老子我真力没了大半,把我当弱智随便戏耍?!”
龙刑相当正经笃定地道:“是。”
把个龙越气得几乎扑上前去给他一顿排头。
……不过,全盛时期尚且不是对手,现在就更加……
唉……
没等他伤感完,龙刑欠扁的声音再度响起:“你真想知道?”
龙越心里“咯噔”一下,看着龙刑认真的眼神,忽地说不出话来。
龙刑看着他那双倨傲却又显出难得的脆弱的金色眸子,心念一转,蓦地笑道:“――这是你的私事,我怎么知道?”
心口一松,龙越也不知道自己是开心了还是失望了。本来以他的性子,这么大一件事悬在那里也不是个事儿,但是事关御争和他的关系,他多少还是有些患得患失。
……也许,就这么一直不明不白下去也不错……
心里是这么想,但是他又哪里甘心让龙刑白白看他笑话?

但见他牙关紧咬,瞪着龙刑道:“你玩儿我呢――?!”
龙刑耸肩,伸手稳住他要扑过来的势子,微笑道:“宝宝,小心宝宝。”
龙越被他牢牢抓住肩膀,只好安安分分地消停下来。
龙刑暗自松了口气。天知道再这么折腾下去这个澡要洗到什么时候。
他洗完龙越后背,示意他转过身,开始搓洗他的胸口。
雪白的澡巾拂过龙越更加玉雪秀致的莹润肌肤上的点点红斑,小心地避开了青紫色的痕迹。龙刑眼神渐渐暗了下来,心底悄然涌起怒火:“我还以为那家伙――”
――会很温柔!谁知道……早知这个御争跟阿越如此不成,那还不如……
那还不如什么?没待龙刑想个明白,就听见龙越疑惑地道:“――那家伙?谁?”
龙刑沉声道:“饕餮皇。御争。”
龙越闻言,再看看自己身上,脸就先红了大半,嘴上故作满不在乎道:“这又没什么。喂,老头,你轻点。”
龙刑翻白眼道:“你什么时候这么娇贵了?我已经很轻了好不好?”
龙越一愣,突地笑道:“嘿,你以前也说过这句话。”
龙刑手上一顿,也同时想起了以前他们相的场景。
那是龙越十二岁的时候。因为没有完成龙刑给他布置的训练内容,害怕被惩罚,竟然没有胆子回家。也是合该他倒霉,他一路在外头闲逛的时候,被龙刑的仇家抓住了。等龙刑赶到的时候,已经被打得不成样子,几乎去了大半条命。
而那句话,就是龙刑后来把他从地上抱起来的时候,在他昏迷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龙刑动作不知不觉地放得异常轻巧,蓦地将他搂进怀里。龙越湿漉漉的身体靠在龙刑身上,弄湿了他大半件衣服。
龙越愣住了,半晌才回过神来,笑道:“喂,你发什么神经?”
“――你那时候,浑身都是银白色的血。刚好那天你穿着黑色的衣服,我一眼看去的时候,你的衣服几乎都变成一片刺眼的白色,全身几乎没有一个好好的地方……”龙刑的声音有些颤抖,低低地道:“我几乎以为……几乎以为……”
龙越眼眶竟然有些酸涩起来,强自笑道:“以为什么?别咒我。再说我那天不是也没有让他们讨得好去?”
龙刑轻轻顺了一下他的黑色长发,这才轻声道:“只要你好好的就行。怎么样都无所谓……”
――而其他所有让阿越难受痛苦的罪魁祸首,他是一个都不会让他们好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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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你好好的就行。怎么样都无所谓……
奇怪……这个死老头以前说过这么温柔的话吗?怎么感觉好像听过似的……
龙越用力眨眨眼,才道:“你……”
龙刑好像也感觉到说错话了,一下子把他放开,若无其事地重新拿起澡巾,道:“水凉了,快些洗吧。”
洗完澡后快手快脚地帮他穿上干净的新衣,龙刑一边让侍女进来收拾,一边给他系着腰带,还有空教训道:“以后不许叫我‘死老头’,没大没小的。要叫爹。听见了没有?”
龙越张开双臂任他服侍,明明是第一被他帮忙洗澡,却好像心安理得得不行。他小声地打了一个呵欠,没好气地道:“是是是,爹~”
嘴里还轻声嘀咕道:“真是,本来就一副不老不死的老妖怪模样,不叫你‘死老头’还真是容易忘记你都有那么老了~那对我们年轻人很失礼诶……”
龙刑眯起眼睛道:“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嘿嘿……哈啊~哈……”
“困了?”
“嗯。洗澡完感觉好困……”
“那你快点睡吧,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龙越“嗯嗯”地应了几声,龙刑怀疑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好笑地看着他萎顿下来,龙刑连忙扶住他,帮他脱下刚穿上的鞋子,把他轻轻放倒在软绵绵的榻上。
龙越用脸颊在柔软的枕巾上幸福地蹭了两下,就“呼噜呼噜”地睡着了。一双爪子四乱抓,还不忘揪住龙刑的衣袖,死都不放手。
龙刑试探地捏住他的手指,打算一根根弄开,但是压根没有效果,反而变本加厉地抓住他的手腕,往脸侧一送,竟然舒舒服服地枕着他的手入梦了。
龙刑无法,轻叹了一口气,只好拉过一旁的凳子坐下,打算就这么陪着他过夜得了。
龙越细细的吐气拂动着龙刑的手心,那热热痒痒的感觉令他忍不住想要笑出来。只见他那被热水熏得通红的脸颊轻轻皱起,含含糊糊地不知说了一句什么之后,便很清晰地叫出了一个名字。
“……御……争……”
龙刑一怔,便苦笑着摇了摇头。
……还真是自找的……
现在这种一团乱麻的局面,又该怎么办……
龙刑伸出另一只手再度轻抚了一下龙越长长的夜色一般漆黑漂亮的头发,嘴角不禁浮起一丝微笑。
霜……你看,你的儿子都已经这么大了哪。
他的头发和你的简直一模一样,让我不禁想起当时我们初见面的时候,你也是这么披散着那头长发,漂亮得好比月光下的小精灵。
你……还恨我吗?
我龙刑这辈子行事亦正亦邪,却从来没有半点遗憾。
可是,我却唯独错待了阿越,还有……
来不及和你说一声“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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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龙越睁开双眼的时候,从半掩的窗棂上射进来的日光刺得他抬起双手,微微遮住了些。
奇怪……
龙越蓦地浑身寒毛直竖,有人!
他迅速回转身体,只见一个高大的人影不声不响地站在他卧榻之前三米。那沉默如山的气息令龙越心头涌起敌忾之感,浑身上下几乎都进入了警备状态。
注视了半晌,发觉对方全无半点敌意,龙越这才开口道:
“是谁?!”

他的声音还带着些许刚起床的沙哑质感,在这片凝滞的静寂中听来特别奇异。
那不速之客终于身形一动,缓缓踱步来到了光线明亮之。耀眼的日光照在他的脸上,竟然似乎还逊色于那双夺目的紫眸,在那片熠熠神光中褪了颜色。
好一个出色的男子。
龙越也算见识过许多优秀精彩的人物,包括帅气且对他温柔备至的饕餮皇,他自己那年过不惑还是俊俏得一如往昔的妖精老头,还有神秘莫测的不良教师夏野,还有隐带野性却又魅力十足的八王爷。
甚至他自己,本身便是一个美少年(虽则本人打死也不打算承认)。
可是眼前看见的这个家伙,却迥异于他见过并接触过的那些男子,散发出一种极为尊贵典雅的气息。那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优雅从容,龙越感觉自己仿佛是第一看见这种类型的家伙。
不过……
他也确实是第一看见龙神界的皇者至尊没错。
来者正是龙域。
龙越对昨天的惊鸿一瞥也没有太多印象了,当他好不容易认出龙皇陛下的时候,这才整整衣襟,跳下床来。
“这是朕的寝宫,不用多礼。”
龙皇的声音极其平稳,听不出任何情绪。龙越亦非善于揣测上意的长袖善舞之辈,于是只好就这么站着。
他的寝宫……?
那为什么让自己住进来啊?
怎么感觉好多事情自从龙皇出现之后便不一样了?
……
嗯?感觉睡一觉后身上舒服很多。是昨天老头帮忙洗澡的功劳么?
龙越没有看眼前尊贵的皇者,很规矩地垂手肃立,脑子里一堆乱七八糟的念头纷来去。
对了……昨天睡觉前还有印象,明明老头还在啊……怎么一觉醒来人就不见了?……
龙域瞪着他半天,还是没有得到半点反应。
而且这垂着脸不愿对视的样子,实在是……
以前绝对不可能这样的。
以前的小越,会活泼地对他笑,会大声地对他放肆,还会生龙活虎地算计他。
而现在……
龙皇心里一阵烦躁,回忆起清晨时分和龙刑的那番谈话。
用力抿了下嘴唇,龙域冷冷道:“抬起头来。”
龙越一愣,倒也没有什么拂逆对方的念头,听话地把脸抬起,与他对视。
龙域望着那张表情生疏的精致脸庞,却好比重症病患看见救命仙丹一样,贪婪地注视着那形状巧致的金色眼眸,薄薄的鼻翼两侧肤色雪白的脸颊,还有那泛着粉色润泽的红唇……
这么一个鲜活的人站在眼前,真是太好了……
他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龙越发觉龙皇的表情虽然冰冷寡情,但是眼神却极其热切炙人,几乎令他被巡视过的地方都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他以前难道认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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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域凝视了他一阵,方才又开口道:“你……在人间界过得怎么样?”
这个问题……
一个陌生人(就算他是龙神界至尊),问他这种问题,会不会僭越了?
龙越眼神一闪,觉得这种诡异的情况再持续下去,他迟早非得精神崩溃不可。还是早点说清楚比较好吧?
他打算先卖龙皇个面子,于是恭声道:“属下一切安好,多谢陛下关心。陛下……”
龙域眉头一跳,道:“你什么时候跟朕这么客气过了?有话就说。”
龙越迟疑了一下,才道:“属下如有僭越,请陛下恕罪。属下先前认识陛下吗?或是……”
龙越发觉龙皇的脸色越变越难看,似乎快要扑过来和他拼命似的。摇摇头甩掉错觉(你确定?==)。龙越不怕死地接着道:“或是属下以前在不知道的情况下触犯过天威?请陛下明示。”
“……”
……如果不是经受过老头的地狱式魔鬼训练,估计就现在这种凝滞僵硬的气氛,就足够把自己吓得手脚打抖了吧。不愧是龙皇……嗯,龙神界以后有望了。
当然,如果这个龙皇陛下不那么阴阳怪气就更好了……
龙越无所谓地沉默着,等待着答案。
半晌,惜言如金的龙皇终于开口道:“若你得罪过朕,你该如何?”
那冰冷危险的语气好像很可怕。要不要妥协一下?毕竟人家是他的顶头上司再加上终极效忠对象,还是不要太不识抬举比较好吧?
龙越犹豫地道:“那属下自当受罚……属下这就搬离陛下寝宫,像现在这样应该于礼不合吧?属下惶恐……”
龙皇忽地一个箭步窜了上来,大手一探抓住了龙越的手腕,用力向前一推,龙越身体不受控制地狠狠撞在背后雪白的墙上,震得他一阵头晕眼。
当他好不容易回过神来的时候,惊讶地发现龙皇陛下英俊得碜人的脸孔近在眼前,紫色的眼珠子恶狠狠地瞪视着他,仿佛恨不得将他剥皮拆骨,生吞入腹似的。
龙越几曾被人这么对待过?亦是心头怒火暗暗涌起,强自克制下来,打算看这个莫明其妙的龙神界至尊要干什么。
龙域直视着他隐有敌意的金眸,冷声道:“你是真不记得还是记恨我,做戏来给我看?!”
龙越扬起眉梢,好奇道:“记恨?”
龙域道:“‘触犯天威’,‘自当受罚’,‘于礼不合’,‘属下’,‘陛下’……哼,你这套官腔用得还真是一套又一套的,生怕被看出破绽来吧?”
龙越皱起眉,不解道:“破绽?”
龙域直直地注视着他,忽地大声吼道:“龙越!如果你恨我你就直说,犯不着这么辛苦,还上演一个失忆的剧码,你到底打算骗谁?!你又骗得了谁?!”
龙越耳朵几乎被他吼得失聪,反射性地在想,他什么时候开始自称“我”而不是“朕”了?
等到他终于反应过来龙皇说了什么之时,才沉声反驳道:“我是真的不认识你。”现在他连尊称都懒得用了,直接说道:“我敬你是我效忠的陛下,但是不代表你可以没有理由地指责我,给我安上莫须有的罪名。我龙越虽然不算什么正人君子,却也不是偷鸡摸狗之辈。我不喜欢骗人,也不喜欢做戏。我是真的不认识你。”
龙皇几乎要倾身而上,噬人一样的眼神近距离紧紧注视着龙越脸上任何一个细微的神情。他愤懑得呼吸几乎都快要凌乱起来,但是根据他对眼前少年的十多年来的了解,那么坦然、理所当然的表情只说明了一件事――
他,没有说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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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越现在情况很不好。
他刚刚睡醒便不大不小地被这个陛下唬了一跳,现在则被他又是按又是吼的,一开始还能仗着一股无名怒火和他对峙,到了劲头过去的时候,他又觉得不妙起来。
好……好难受……
龙皇可怖的威压近距离全部倾注在他早已不那么强壮的身体上,令他心口像是压着一块巨石似的,憋闷且透不过气来。
龙域感觉到掌间力道微弱的推拒,心下不由更加怒火万丈。
这小子……
等到龙域察觉到哪里有不对劲之时,龙越已经脸色苍白,双目半阖,像是要马上倒下的样子。
“放……放开……”
听见他声音都颤抖起来,龙域一惊,连忙松手。却见龙越一下子靠在墙上,屈起身体,吐了个天昏地暗。
龙域惊住了。
他虽可以算是和龙越青梅竹马长大的,但是在他的印象中,龙越可是极少出现什么虚软示弱的样子。
仅有的一,就是他的母亲林霜去世的时候,那时候,他还不满六岁……
但是,龙越是一个强者。这不是指他秀美的外表,而是指他强悍勇武的身手和坚不可摧的内心。除了天月死去的时候他的动摇和悲伤,其他任何时候,面对任何事情,他都从未逃避,从未示弱。
龙刑对他的严苛特训,小小的龙越承受下来了。边疆苦寒艰辛的日子和彪悍难缠的穷奇来犯,还是一个青涩少年的龙越也承受下来了。莫明其妙的婚事和以雌伏的屈辱姿态进入他的后宫当一个有名无实的贵妃,龙越也一声不吱地忍耐了下来。知道他喜欢自己后,自己和天月的暧昧情形也频频在他眼前出现,而他竟然也没有什么怨言……
他的心,简直犹如磐石一般愈磨愈韧。
――可是,这样的他,却在天月死去的时候失态了。
是为他心疼的。一个不懂得疼惜自己的家伙,一个曾经那么坚强,却也那么脆弱的家伙。
一个,一直以强者的姿态出现的人,令他几乎以为他一辈子都无法伸手揽他入怀细细呵护的人……
现在,那坚不可摧、牢不可破的防卫姿态,却少有地出现了破绽。
不知是谁说过,一个坚强的人脆弱起来,最是令人心疼。
这就是为什么,他的心会为了他而颤动,而疼痛的缘故吗?
……是啊……他也会难过的。即使是他这么一个无懈可击的强者,也是会被伤害、会感觉到难过的吧?可笑自己以前竟然多多少少被小越表现得太过完美的外在所欺骗,竟然觉得很多事可以不告诉他,可以恣意妄为地以自己想要的方式保护那个孱弱的少女,可以不用过于考虑他的感受和心情……
呵呵,那时候他是这么想的吧?
――反正小越他很强,他不会在乎的,他会明白的,他……
……是不会受伤的……
所以,只要照顾好天月,默默陪伴她走完最后一程就好。然后,他会用他所有的精力和感情,与小越长相厮守。

……难道,他原本的想法太过一厢情愿了吗?
错了吗……
8
龙皇苦笑了起来。
是吧……自己仅有的那点孩子气的天真和残忍,都用在小越身上了吧。
他怎么可以忘记呢?小越这家伙,小时候原本是那么爱哭、那么怕疼的家伙啊。
龙越倚着墙角,全然不管不顾地把个辉煌亮丽的龙皇寝宫吐得一片乌烟瘴气。他的眉毛痛苦地紧紧皱起,脸色苍白犹如鬼魅,长长的黑发流垂在脸颊两侧,显现出惊人的虚弱之感。
龙皇害怕起来了。他不顾一切地趋身上前拍抚着他的后背,一边大声叫着太医,一边将人揽抱在怀里,支撑着那孱弱得仿佛风吹就倒的身躯。
龙越吐毕,虚弱地倒在这个堪称陌生的怀抱里,就着龙皇陛下尊贵的手上拿着的雕龙金杯,小口小口地喝着水。
喝了大约两三口,龙越便摇摇头,推开杯子,小声说了一句什么。
龙皇耳力何等惊人,一下子把他的话听得异常清楚。
――糟糕了……把陛下的寝宫弄脏了……
龙域心下憋气,也懒得再说什么,只淡淡道:“你这生的是什么病?看起来还挺吓人。”
龙越抬眼望他一下,身体挣动,却被他搂得更加紧实,还不咸不淡地安慰了一句:“朕恕你御前失态之罪。好了,别想不该想的,一会太医就会过来,看看你这是什么病。”
――顺便还可以诊断一下你是不是真的失忆。
龙皇是这么打算的,谁知他的话却让龙越吓了一大跳。
――太医要过来?!那岂不是全天下人都要知道他怀孕的丢脸事情了吗?!那还得了?!
且不说男性怀孕多么惊世骇俗,光是想到这件事情让龙刑和御争之外的人知道,龙越就觉得实在难以忍受。
他用尽浑身力气叫道:“不要!不要看太医,不要!”
龙域一怔,失笑道:“还是这么怕看大夫?不要紧的,这会来的是息渠太医,会好好地给你看病的。”
龙域下意识地用了哄小孩的口气,但是等他注意到龙越表情中不同寻常的惊惧之后,他的疑心又开始起来了。
莫非……真的是假作失忆?
想到这里,龙域的脸都沉下来了。
他的手劲一大,龙越便难受起来。他用力揪着龙皇的衣领,强自提着沙哑的声音,一字一句异常坚定地道:“不要,不要叫太医,哪个都别叫。”
龙域任由他放肆地抓住自己,沉着一张俊脸道:“今天你是看也得看,不看也得看。这太医,你是见定了。”
龙越的指节因为过于用力,都泛起了青白的色泽,他一字一句地道:“陛下,不要让我恨你。”
龙域心里一紧,不知不觉脱口而出的话却是:“难道你现在不是已经对我恨之入骨了?”
龙越一怔,慢慢地松开手。
他低下头,缓缓地道:“陛下,我是不知道我和你哪个故知长得相像,或者是我自己在什么不知道的时候得罪了你。可是,我确实对你感到陌生。
“如果,你是看上我这个皮相和你那个‘小越’长得一摸一样,或是觉得碍了你的眼,我可以毁去这张脸。

“这样,你满意了吗?可以不要再纠缠我了吗?”
龙域一颤,大吼道:“龙越!!你――”
他还没有说完,一个动听且和龙皇有几分相似的男子声音打破了两人剑拔弩张的气氛。
那声音带着几分怒气传来:
“阿域,你打算对他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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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
龙越眼珠一转,趁龙皇分心的时候挣脱他的掌控,斜斜向着来人跑去。
“属下叩见八王爷。请八王爷恕属下衣冠不整之罪……”
一边说着,一边杵在来人――就是龙念――身旁,隐隐有躲在其身后的趋势,竟是不肯再挪窝。
他身体不适,却也出于一些连他自己也不明白的原因,不愿对龙皇示弱求饶。之前说的毁容之言虽是有当真的成分,却也并非不是与龙皇斗气。如今八王爷神兵天降,他自然不愿放过这个救兵(虽然觉得和对方其实也不太熟,但是救命稻草有就好,谁还顾得上挑三拣四?==)。
龙念是第一见到龙越舍龙域而就自己的奇景,不由受宠若惊,心怒放,话都不会说了:“阿越!……”
“阿越”?我和他很熟吗?
这个念头在龙越脑海里头转悠几圈便消失不见,反正男子汉,也就不在乎别人怎么称呼自己了。嘴上应了一声之后,眼角余光瞥见龙皇陛下脸色更是黑如锅底,想必是看见他们两人交好,心下不快。
挺小心眼的……自己讨厌我,就不愿意别人(尤其是自家兄长)接近我?
龙越理所当然地这么想,一边腹诽着龙域,一边悄悄不着痕迹地躲在龙念身后。
龙念自然发觉他这不同寻常的举动。联想起先前龙皇对龙越的粗鲁模样,再想到宫里的谣言,不由火上心头。
他质问道:“阿域,你想干什么?”
瞧着眼前两人一个躲避,一个庇护的样子,龙皇火气更盛,强自压抑道:“皇兄,朕和自己的妃子之间的事情,似乎还不在你置喙的范围之内吧?”
妃子?!
龙越大吃一惊。
他是龙皇陛下的妃子?!
不对不对……应该是他和龙皇陛下某个妃子长得很相像才对!
原来如此。难怪他对自己的态度虽然不算友善,却也带着一种奇异的亲昵和暧昧……
这回撞大发了……真是有技术含量的巧合啊……
怎么竟然会是像一个皇帝的妃子呢?难道他男生女相?先前御争也把自己误认为女孩子过。
真是……打击……==
也算是以另一种角度了解了局部真相的龙越,这会更是怎么看龙皇怎么尴尬。

龙念知晓龙域说的虽然气人,但以他诸侯王爷的身份,确实不好插手皇宫内政,特别是最为敏感的后宫问题。这种事情可大可小,关键是看皇帝怎么置。
瞬息之间心念骤转,龙念却也不惧龙皇天威,虽然明白个中关节,但为了难得回来的阿越,他打算不顾一切也要护住他。
龙念转头柔声问道:“阿越……刚才怎么了?”
龙越倒也不想龙神界两大巨头为自己起什么纷争,便有意大事化小地道:“王爷,属下想要出宫一趟,但是陛下不允。”
他一边说着,一边故意不去看龙皇快要喷出火苗的紫眸。
以龙越的想法,只要离开这个憋闷死人的龙神殿,再伙同一下他那个不良爹爹,干什么都好过在这里和皇帝陛下大眼瞪小眼。
更何况,他还有心愿未了。
龙皇大步流星走上前来,一下子越过龙念,抓住龙越的手腕,复杂的眼神直直望到龙越眼底,一字一句道:“你想走?朕不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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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一番折腾,这会龙越已经不再对眼前的龙神界至尊保有什么太大的敬畏感了。他抬起眼睛,针锋相对地道:“你不准?我还是会走的。”
顿了一下,他又道:“陛下明鉴,龙越是千真万确的男子之身,并非你的妃嫔之一。龙越还有要做的事,还有要见的人,请陛下放我走罢。”
“男子?”
龙皇冷笑:“那就没错了。”
龙越一愣。
横空出现另一只骨节修长优雅的手拦住龙皇,八王爷沉声道:“强人所难似乎不是你的事准则,阿域。”
龙域这时候已经一把火烧得头脑发热,脱口而出道:“他会是朕的皇后,他不能走!”
“有要做的事也罢,有要见的人也好。”
龙域冷声道:“从现在开始,除了朕,你其他人事都可以不必理会了。”
皇……皇后?!
龙越已经完全石化,龙念则是头脑一懵。
僵硬的静寂持续了好一段时间,龙念才讷讷道:“阿域……你……要封阿越为后?”
怎么刚才还吵得沸沸扬扬,现在眼睛一眨,老母鸡变鸭,狐狸变公狗……呃,怎么山河大变,皇朝易主,天崩地裂了?
这封后是这么儿戏的事情吗?
再说了,真让他封阿越为后,自己还有什么戏可唱?!
龙皇话一出口,自己也愣了一下。
封他为后?
这……怎么自己最近说话这么不经考虑?
但是冷静下来想一想,这……
竟然真的是自己心中真正所想!什么朝廷钦犯,什么杀妹仇人……
竟然还及不上将人留在自己身旁的那个想法迫切!

一辈子如此漫长,如果能够与心心念念想着的、爱着的那人结为白首,那简直是梦寐所想的极致幸福了!
没想到龙念的到来,竟让自己意识到这点!
龙越回过神来,看着身边这两个男子一个沮丧一个欢喜的怪异模样,心下不快道:“陛下,你是想学那市井之徒,强娶……?”
龙越想想自己性别,硬是将强娶民女中的“民女”二字去掉。
龙域心怀畅快,这会听他语意,不由一怔:“你不愿意?”
龙念也不由脱口而出道:“你不愿意?”
说完,两人对视,又把视线挪开了。
这兄弟二人同时默契地说了同样四个字,却是各怀心思。
龙域情绪又转恶劣,但转念一想龙越的“假装失忆”,又自己开解自己道,他只是一时还气在心头,言不由衷而已。
而龙念则是像溺水之人在没顶之前抓住一个意外漂来的浮木,欢喜道:“阿越,你说真的?”
龙越没好气道:“自然是真的。”目光一转,瞧着龙皇道:“我又不是女子,怎么可能会为自己即将当那劳什子的皇后而开心?”
――更不要说,他已经有了心上人。
龙域这回倒不将他的话放在心底了,只淡淡道:“这个皇后你当定了。好好准备罢,一个月后的封后大典,我希望不再看见一个病秧秧的你。”
说完甩手便走,也不去在意还在场的龙念。
还有那么多事要忙,何必去把他管得那么严严实实?
反正只要他当了自己的皇后,自然无法再离开龙神殿,离开自己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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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睹龙皇离开的身影,龙越脚一软,一下子坐倒在床榻边沿。
龙念亦是一时无法反应过来,喃喃地道:“宫中的谣言竟然是真的?”
话说他刚才听见两个小侍女在嚼舌根,说的就是什么“陛下将贵妃娘娘带进云晓殿,打的估计就是封后的心思”。当时他就急了。阿越对那个人的情意他一直看在眼里,如果是他提出来的厮守终生的要求,阿越一定会答应的。
现在看来……
蓦地脑海里灵光一闪,龙念试探地道:“阿越……你刚才说的,是不是气话?”
龙越神智还一直于混浊状态,闻言怔怔道:“你说什么?”
“你刚才说,你不愿意。”龙念轻轻握住他的双肩,直直地望进他金色的眸底:“……是真的吗?不是气话?”
龙越被他认真火热的眼神看得浑身不自在,道:“你们为什么总觉得我在说谎?”
顿了下,他逐渐火上心头,声音越来越大:“我不认识龙皇陛下,你们非得说我是失忆或是做戏;我不愿意住在这里,你们非得觉得我是矫情或是别扭;我不想当这个莫明其妙的皇后,你们又当我说的是气话!我为什么要骗你们?!”
龙念何等聪慧?他和龙越相的时间虽然不算长,但是却也对他的情绪和心性掌握了七八分。现下他察言观色,知道龙越没有说谎;他也不是龙越曾经倾心爱慕过的龙皇本人,自然没了那多患得患失的心情,也就不会自欺欺人地觉得龙越所言一切皆言不由衷。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使得龙越竟然忘记了自己爱了十多年的人,但是,这不正是自己的好时机么?
八王爷原本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趁虚而入他当然不会有任何良心上的不安宁。虽然对不起龙域,但是这是他自己所造成的结果,怨不了谁。
一想到阿越的失忆很有可能是心伤过重而被迫忘怀使他心碎之人,龙念就恨不得和龙皇打上一架。
他越想越觉得眼前人儿那削瘦单薄的身躯和隐现青黛色的眼睛下方,实在是惹人怜惜得要命。龙域真是一个混帐,难道他看不出阿越已经被他折腾成什么样子了吗?
龙越话音刚落,便见到八王爷地凝视着自己,那相较于龙皇颜色更为浅淡的紫眸仿佛含着万千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迥异于龙域那总是充满复杂神色和激烈情感的眼睛,令他产生了淡淡的感动。
察觉到他的些微动摇,龙念欢喜道:“阿越,以后……让我来照顾你好么?”
龙越微讶,看着他难得泛起浅浅羞红的俊脸,不由得打趣道:“怎么?你也求婚?”
他这话本是玩笑,却见龙念不说话了,大有当真之势,不由得大为惊讶。
且不说他只是一个普通男子(自认==),倒是自己什么时候这么抢手了?这个八王爷,以前也只在龙神界结界祭典之上与他有过一面之缘,难道说他对自己一见钟情?
龙越知道这个八王爷风流倜傥,是个不安份的主儿,以前就是在边疆也听闻过他的风流事迹,要是和他扯上什么不明不白的关系,且不说自己会被他那些情人们怨恨,就是对自己也不好交待。
毕竟,他喜欢的另有其人。
八王爷是个好人……不过,他的这番心意,还真是只有心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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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念看龙越含笑而带着几分为难的神情,心里也明白了大半。
看来……就是阿越心上留给龙域的那片地方空出来了,他要入住还得需要多加努力。
他本来便是百折不挠的家伙,虽然心下有些失落,但转眼便不放在心头了。
只要阿越不再傻傻地爱着那家伙,他自然大有希望。
龙越微笑道:“请王爷恕属下不敬之罪……”
“别那么叫我,也别再以‘属下’自称了,听着别扭。”龙念连连摆手,收拾心情继续攻势:“就叫我名字吧。”
龙越也不是什么古板的人物,现在又有求于他,自然从善如流道:“那我僭越了……龙念。”
注视着他含笑的双眼,龙越心中一暖,道:“你……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龙念柔声道:“别说帮你一个忙,就是拿我这条命去也可以。直说无妨。”
他说这话时轻轻握着龙越纤细的手指,漂亮的桃眼仿佛柔成一汪春水,真挚得龙越亦有些迷惑。
八王爷果然是风流手段无数,就单单这么被他看着,还真是容易产生自己就是他此生所爱的错觉啊。
龙越心下佩服,连忙道:“呃……与您的性命无关的。我就是想见见一个人。好久没有看见她了,心里想得紧……既然现在我一时出不了云晓殿,就麻烦你带她过来见我一面,行吗?”
龙念好奇道:“见谁?小事一桩,你说。”
龙越微笑道:“我表妹,龙天月。”
龙念一怔,起先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愣愣道:“你说谁?龙……龙天月?”
龙越疑惑地看着他难以言状的表情,一会便释然道:“也对……你可能不认识她。不过,总该认识她兄长龙天阳吧?”
龙念无法置信地看着他脸上那抹浅浅的思念的惆怅笑意,心内翻江倒海,嘴上讷讷道:“自然认识……自然认识……”

“那就太好了。”
龙越兴奋道:“那你替我向天阳捎个口信,就说我回来了,想和他们兄妹两人见个面……嘿嘿,对了,我记得天月那小妮子一直暗恋的不就是那个陛下么?想必就是不卖我的面子,也总该卖陛下的面子吧?”
他……他真的,忘记了。
龙念怔怔道:“你要见她?见不到了……”
他后面那四个字细如蚊呐,龙越没有听清,道:“什么?”
龙念强自压抑心中大恸的冲动,蓦地伸出手揽他入怀,紧紧地将脸埋进龙越肩颈,口齿不清地道:“阿越……可怜的阿越……”
你要见她!
你怎么能见到她?
你要我怎么向你解释?
……说她死了?
而且……还是被你错手所杀……
阿越……
可怜的阿越……
你竟……忘记了她的死去。
原来她的死,和阿域的背叛一样,令你如此悲痛。
甚至,宁愿选择了遗忘。
你……让我怎么把一切告诉你?
……
龙念脸上滑下两道泪痕,泅湿了龙越的衣领。
龙越懵懂地感觉到龙念紧紧箍住自己的力道,犹豫了一下,便抬起手臂,反手回抱住他。
他怎么……好像很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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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越斜倚着窗台,注视着龙念的身影穿过间小径,才露出一个愉悦的笑容。
希望他能够快点把天月带过来……
忽地转念想到刚才八王爷拥着他的情景,龙越有些不自在了起来。
他那时觉得紧紧抱着他的八王爷很伤心,所以也就没有推开。现在想来,却是大大地不对劲……
虽然后来龙念搪塞他说是凑巧想起故人,但其中肯定有着极大的内情。

而且绝对是他所不知道的。
猛地心里咯噔一下――会不会,会不会和天月有关?
应该不会吧?龙念不是说会把人带过来见他的吗?
龙越脸色有些凝重起来,自从他这回到龙神界,就发现好多事情都向着一个离奇的方向发展。
先是龙皇将他误认为是自己妃子,然后老头子也默认一样任他住在云晓殿里面。最后竟然还出现一个自来熟的八王爷,龙皇还没大脑地提出了封他为后的说法。如果这真的那么不可思议的话,老头应该不会不管的。他采取的这种放任龙皇的态度,只能说明一件事――
这其中,他龙越不知道的多了去了。
老头应该是唯一一个知道真相的人。
……知道真相……
真相……对了!
龙越突兀地想起在人间界的时候,还在御争家里的时候……
呵呵,不对,该叫云狰了……
龙越半恍惚地看见虚空中浮现御争朝他温柔微笑的样子,伸手一捞,那幻影霎时烟消云散。
龙越顿时心情大坏。
这个家伙,对他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隐瞒身份,隐姓埋名,谎话连篇,罪大恶极!
龙越想起那个毒誓,心内一痛,决定不去想他。
趁着……趁着感情还没有放得收不回来的时候,赶紧斩断情丝,这样不是很好吗。
龙越摇摇头,苦笑了一声,继续往下思考。
那时候,龙刑来过一趟(告知他怀孕那),还给了他一本《龙神界典》,并说以他现在的状况,这本东西会教他怎么应付的。
当时他根本连自己是谁都想不起来,连带他家老头也不认识。再加上实在不愿意面对自己有孕在身的现实,即使所谓的“害喜”症状已经挺严重了,他还是不愿意去翻阅那本陌生人给的不知是何来路的书。
现在他恢复记忆,那就是他家老头给的龙神界赫赫有名的圣书,虽则不知道老头是怎么从大内将其弄出来,但是想必很是费了一番功夫,而且手段也不见得光明正大到哪里去。
既然是传说中只有龙皇才能翻阅的《龙神界典》,怎么会叫他拿来看呢?
龙越心中疑惑,运起所剩无几的真力唤出他的储物结界,然后用真诀从里面取出已经化为一片薄薄玉简的《龙神界典》,心里再度一阵苦涩。
这么个小小的动作都有脱力的感觉,看来身体状况确实大不如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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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见那玉简之上泛着淡淡的金色光华,通体翠绿,手感润滑。
……完全就是一枚普通的玉简嘛……
龙越头上掉下几条黑线,不由又暗暗咒骂了龙刑几句。
有本事把书变成这个鬼样子,就没本事告诉他怎么把书恢复原样?
现在这个样子,别说变回书后据说也只有龙皇才能看得了,这连书都变不回来!
越想越出神,龙越手松开了,玉简“啪”地掉在地上,那清脆的声音仿佛要在空气中震起延绵不绝的回响。

龙越竟然给唬了一跳,再看去时,却发现那余音渺渺竟渐渐升高,隐有金石交击之声,玉简骤然发出刺眼至极的光芒,龙越不由眯起眼睛。那光芒持续了好一阵子,才慢慢转暗。直到消失时,龙越才睁开眼睛,却发现那玉简已经变成那本熟悉的书籍,静静地躺在地上。
龙越犹豫了一下,便弯下身将其捡起。
这本龙神界中传说众多、神秘莫测的圣书现在便在他手心,龙越心里一时泛起荒诞之感。仔细看去,这本《龙神界典》很是平凡,薄薄的一本,蓝色的封皮,纸质也平凡得紧。比较特殊的大概是那封面上用不知是何材质的金色墨水题的书名,以龙越的眼力,也着实看不出来这种金色墨水的原料是什么。似金非金的样子,倒是和自己的眸色很相似,而且……
散发着一种淡淡的力量波动,那波动……感觉上很是亲切,很是熟悉。
龙越心情陡然紧张起来,他这时才慢半拍地想到,万一他看不了怎么办?这可是只有龙皇才能翻阅的龙神界至宝!
一边思考要不要把龙皇的血弄过来还是怎样,一边手上乱动。
……咦?!
龙越眼睛快要瞪凸出来了。
这这这……
已经打开了么?!
龙越开始怀疑这书是不是赝品。
……不过,随便看看,大概也无所谓……
龙越不知为何心虚起来。毕竟这东西来路不正(从老头那里拿到手里的东西一般都是如此==),而且现在身在龙神殿内(苦主龙皇陛下的寝宫DD),所以还是小心为妙。于是他纯粹做贼心虚地掩好触目所及的好几扇窗户,检查了一下方圆百米内有没有监视法术的波动,才重新窝回床榻上,收拾心情再度拿起书本。
我翻~
咦?!没有反应?!
龙越心里一跳,定睛一看……
呃……
拿反了……书脊当然打不开了……==(众:存心吊胃口!揍他!某猪:呃……你们都别动手,他是孕夫,不好下手丫……><众:咱们是小越亲姨妈,怎么可能打他?!揍的是你!某猪:5555555俺这就走,就走……泪奔……)
龙越翻开第一页,就发现……
白底黑字,完全只是一般的书而已嘛……
而且还不是古文,只是很大众的浅显易懂的白话文,完全照顾他的古文程度……
好体贴的圣书……==b
克制头顶再度滑落滑落的黑线,他开始阅读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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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越仔细看去,却见打头第一行便是“赐龙者,乌发金瞳,肤色雪生,姿容绝丽。成年后额上将出现其独有标志,即三叶开鳞状印记,呈龙神界御色――暗紫,情绪波动较大或是进入冥想通神状态时便会出现。且不论雄雌,自身皆具有生育能力。……”
他的手顿了一顿。
赐龙?

想起以前在战场杀上劲头之时,龙越皱起眉毛,不经意间用手抚了下额头。
是么……我是赐龙……怪不得可以以男子之身受孕……
而且,先前他家老头和……那个人摊牌的时候,似乎也提到过这个词。但是自己当时被那个人立下的重誓惊住,后来一堆事情频频发生,使自己竟忘记向无良老爹追问这事。
但是这个赐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不但完全没有听说过,而且还慎而重之地记载在《龙神界典》之上,还是打头第一页的第一行……
潜意识里,有些明白自己现在看的内容确实是攸关龙神界至高机密的大事,而且居然还和自己大有关系,龙越连最后一点放松的心情都没有了,凝神继续看下去。
“……赐龙天赋异凛,其自身能力之巨,可与龙神界真龙皇族一较高下,并且潜能无限,上古赐龙甚至可以毁天灭地,君王用之,慎之慎之!……”
如果是在别的地方见到这些内容。龙越还可以晒然一笑,不以为意。但是,圣书所载,就不得不让人不敢掉以轻心了。
龙皇一定是看过了。
他笃定地想。
否则,难以解释他那亲昵而又防备的奇异表现,以及对自己那阴阳怪气的诡异态度。
呵呵,毁天灭地……
别说他丝毫不觉得自己有撼动神界四天的大法力,就是有,他要毁天灭地干什么?对社会不满啊?(某猪:……==)这里写的,真是有些耸人听闻了!
继续。
“……赐龙之能,并不止此。其特异之便是,和具有真皇族血脉的雄性结合,便可诞下延续神界四天皇族纯正血统的真皇族。此为极密,龙神界历任龙皇皆不可将其外泄,否则赐龙将引起神界诸天一场极大浩劫,我龙神界亦不保神界中心之位。故此,吾在落银山下建此龙神殿,扼守神界诸天正中之位,合上古神人所传阵法,封印赐龙之秘……”
“当年知晓赐龙机密的神界诸天众人,皆被此阵法以大法力炼化,其中四十九名各个来自神界四天之贵族,被炼化成为龙神殿正殿――天龙殿内七七四十九层大光明结界;除龙神界外其余神界三天之二十五名皇族,则化为天龙殿内五五二十五层极高禁术结界;三名龙神界真龙皇族,则以自身之大法力,化身三层天罗禁,永护我龙神界万世安康……”
“上古神咒,威不可挡。唯有赐龙之能,可破解神咒。然我龙神界为赐龙唯一降世之所,虽其降世日期未定,却仍有降世之可能。其余神界三天虽知赐龙之妙,却不知其体态特征,因而唯有徒呼负负,旁观我龙神界坐大矣……”
“因此历任龙皇须在即位之时发下血誓,永不泄漏赐龙之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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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越出神,直到手里的《龙神界典》掉落在地发出“啪”的一声,他才惊醒,神情麻木地捡起书本,继续发呆。
嗯嗯……书里怎么说来着……
――赐龙之能,并不止此。其特异之便是,和具有真皇族血脉的雄性结合,便可诞下延续神界四天皇族纯正血统的真皇族。此为极密,龙神界历任龙皇皆不可将其外泄,否则赐龙将引起神界诸天一场极大浩劫,我龙神界亦不保神界中心之位。……
是这么说的吧?
这个赐龙,如果真有“和具有真皇族血脉的雄性结合,便可诞下延续神界四天皇族纯正血统的真皇族”这种能力的话,那么,会发生像书里提到的“神界诸天一场极大浩劫,我龙神界亦不保神界中心之位”的这些事情,就一点也不奇怪了。对受到上古神咒诅咒的逐渐式微的神界四天,若要保住神界的尊崇地位免受人间界和冥灵界的威胁,真皇族的出现毫无疑问将是救命稻草。而唯一能够确实地带来真皇族的赐龙,毫无疑问将是足以引起神界大纷争的祸水源头……
怪不得为了一己私心再加上一点贤心,这书的撰写人――估计是先代某位龙皇――会要求历任龙皇立下血誓,不许泄漏赐龙体态之秘……
如果赐龙之秘被神界众人知晓,可想而知,为了抢夺赐龙,将会掀起多么可怕的巨大风暴……
好……恐怖……
而且那个赐龙……貌似……
就是我……吧……
龙越冷汗如雨而下。一想到自己成为神界四天贵族皇族拼死抢夺的对象和战利品,以及无论被谁抢到手后都会面临的悲惨下场――沦为生育工具时,任他神经再粗韧,也笑不出来了。
惊骇之余,觉得腰部再度隐隐作痛了起来。

呃……对了,孩子……
那时候我其实是想看怀孕的应对之法,再加上一点点好奇书里的内容才看的吧……
怎么竟然正好中了头彩,看见这种会令人有心脏病的心脏病复发,没心脏病的心脏病爆发的恐怖内容……
呜哇哇哇哇哇……真是恨不得从来没有看见过这些东西!!
我……
怎么这么倒霉……
而且现在还怀着孩子外加真力全失,与废人(废龙)只有一步之遥……
话说回来这个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啊啊啊啊!
龙越双目圆瞪,揪着一头长发几乎要鬼哭狼嚎起来。
……
……等等!
揪得痛了,龙越终于有些冷静下来,总算放开自己那头可怜兮兮几乎脱离头皮的如云秀发(现在是如鸟巢==),开始尝试静下心来思考自己的真实境。
现在回过头来想想,知道这件事的首先应该是龙皇本人,还有自己和自家老头,外加御争……不,云狰一只……
……御争……
不知你当时是什么心情?
龙越一想到他,心里便泛起难以言语的百般滋味。那种苦涩一样的甜蜜和令人回味不已的仅有的珍贵记忆,都是由他毫无保留地带给自己。
……在遇见他之前,没有人像他那么珍惜和疼爱自己。没有人像他那样只看见自己需要保护的地方并加以呵护,也没有人像他一样……
……那么喜欢自己。
可是,自己却选择了无言地离开,离开那个随时会对自己敞开的温暖怀抱。
……这也许,是自己这辈子做过的,最愚蠢的一件事吧。

93~9

93
打起精神,龙越明白眼下说什么都是空话。只要他还拖着这么一个不但怀着孕而且还真力全失的累赘身体,别说龙皇不愿放人,就是龙皇愿意放人他也跑不了多远。
他用力捏了下书页,粗鲁地翻开,眼珠子上下扫视……有了!
“赐龙怀孕注意事项”……嗯,这个题目好,很简洁易了!哈哈!
我看看……嗯,是这么写的……
“赐龙一旦有孕在身,不论雄性还是雌性,皆会出于身体本能保护胎儿而失去大半真力。这点不足为虑,只要过了孕期前三个月即可恢复如初。”
啊……那真是太好了!这么说只要捱过前三个月就行喽?嘿嘿。继续。

“雌性赐龙有孕,其注意事项和寻常孕妇一样,只需注意产后身体保养即可。而雄性赐龙……”
龙越瞪大眼睛,看这本圣书说得出什么所以然。
“……由于以男子之身怀孕毕竟背天逆理,所以雄性赐龙一旦怀孕,其凶险程度比之雌性赐龙将有过之而无不及。首先他们失去的真力几近全部,保护自己的能力将降到最低。若是强提真力,那么,将会加剧孕期反应和危险。长此以往,胎儿有流掉的可能。而雄性赐龙一旦遭遇流产,便会有生命危险。……”
龙越叹了一口气。
生命危险么……看来将孩子打掉果然是下下之策了。
说真的,他还真的动过打孩子的念头呢。还好看了这些内容,不然胡里胡涂送命,好像真的有些傻……==
其实还是挺希望有个自己的孩子陪伴着自己吧?这样一来,他们可以永远不离不弃,相依为命。血脉相连的羁绊,一定更加胜过人们之间那种名为“爱情”的虚无缥缈的联系。
……这么说,这个在自己肚子里悄然生长的小生命,不但与自己同呼吸,而且还和自己共享着宝贵的生命……
龙越长吁一口气。直到现在,他才真正解开怀孕的心结,开始接纳这个孩子,允许他成为自己生命中的主要内容。
真奇妙,这就是当母亲的感觉吗?
“……然而雄性毕竟没有生育机能,因而雄性赐龙在怀孕三月之后,身体将会逐渐产生女性性征,趋于中性,为生产孩子做好准备。……”
龙越看见这段,心头一颤,手里的《龙神界典》又有滑落的趋势,连忙手忙脚乱捞起,赶忙往下看。
不会吧不会吧怀孕已经够凄惨,还要变女人?!
“……直到孩子出世,母体便会恢复真正男儿之身。……”
“还好……”龙越闭眼拍抚胸口,“要是真的只能一辈子做女子……呜!”
龙越这回眉头开始紧紧皱起。
……但是一想到还要当一阵子不男不女的……嗯,人妖?
真是不舒服……==
不过,其实想开点,真到了怀孕后期,果然还是当女人比较省力和不引人怀疑吧?
……连这样都行……
咳咳,这赐龙,真是好神奇的一种生物啊~
9
很是慨叹了一阵子,龙越翻过那些零零散散交待的孕期膳食之类的注意事项,直接翻到下一个重点。
“……最后有一点一定要注意,那便是赐龙的本能――也可称之为‘母性本能’,或是‘孕期本能’。”
“母性本能”?“孕期本能”?这是什么?
“赐龙怀孕初期时,因为胎位不稳,母体不适,为了保障孩子,赐龙将会产生保护孩子的本能。这种本能是潜意识的,也许赐龙本身并未注意到。但是一旦有外来压力或是攻击威胁到胎儿(即赐龙腰腹部)之时,赐龙将会下意识采取激烈手段保护孩子,不惜击杀来犯对象。……”
――不惜击杀来犯对象……?
龙越脑海里奇异地灵光一闪,似乎就要浮现出什么埋藏在记忆底层的碎片。
一片冥黑中,自己状若疯狂地举起伏天刃,向着眼前熟悉的年轻男子展开了暴风骤雨一般的攻势。与他一同的,还有十三个玄色身影,在自己的攻势下只有招架之功……
那时自己是怎么想的?

――他该死!竟敢……竟敢用我给的蓝牙攻击我的腹部?!
――竟然胆敢伤害我的孩子……杀!杀!杀无赦!!……
――我看错了你!龙……天……
刀刃落下之时,像是茫茫漆黑中划过一道突兀的白光,少女展开双臂护住自己兄长,尖利地叫道――阿越,不要!
阿越,不要!!不要伤了……天……
――天什么?那个年轻男子的名字……
好像是一个很熟悉、很熟悉的人……
回过神来,伏天刃已饮够鲜血。真龙皇族的鲜血,令它满足地发出喟叹。
那尖锐的刃端,已经地刺入少女的胸口,一击……
毙命。
龙越在看清并且认清那少女之后,这才缓缓低下头。
他看见自己双手紧紧地握在那把伏天刃的刀柄之上,而那漆黑的刃体已经完全没进了少女的胸口,并且因为过于强劲的力道,将她牢牢钉在了云水厅灰色的墙面上。那红得接近墨黑的血液还在不停地从那狰狞的伤口流出,流在了龙越的双手上,温热的感觉清晰得可怕。
好温暖的鲜血,夹带着她的生命余晖,从狰狞巨大的伤口汩汩流淌出来。
她吃力地抬起沾染着血液的左手抚摸勾画着他的脸,嘴角浮现了一抹飘忽的笑意,用只有龙越才能听见的音量低低地道:“阿越……如果我就这样死了,他就一辈子也忘不了我,你也是。我终于……”
最后那句话细不可闻,但是龙越听见了。
她说:“我终于……完整地得到你们两个的心。你们,永远忘不了我。”
……永远忘不了……
那么绵软甜蜜的声音,轻若无物地说出这句话。既像表白示爱,也像诅咒谩骂。
仿佛指着他的鼻子在说,你们……怎么可以抛弃我?
怎么可以不爱我……
怎么可以……
……丢下我……
……

95~96

95
龙越只觉得头部一阵急剧的刺痛奔袭而来,一下子倒在了冰冷的地面上,手里一松,那本《龙神界典》掉落尘埃,当的一声,竟是又化作玉简了。
在他的头要狠狠地磕上地板之前,一只熟悉的大手扶住他的头部,另一只手则抱住他的腰,将他轻而易举地抱了起来。
男子温暖的胸怀包裹住他,手掌抵住他的背心,一道熟悉的真力波动涌入四肢百骸,慢慢地唤回了他几乎痛得涣散的神智。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悠悠睁开眼,看清眼前之人后,才微微展开一抹勉强的笑弧,低声道:“老头……你总算出现了。我还以为……还以为你死了呢。”
龙刑笑道:“我急慌慌赶回来见你,就看见你这副样子。你这小子难道没一句好话?”
龙越想要和他拌嘴也提不起劲儿来。他一个劲望着龙刑的脸孔在他视野里清晰而模糊,模糊而清晰,不由得撇了下嘴,笑了。
怎么他以前没有发现?原来老头对他的笑容,也会有温柔的时候。
还好……
还好老头还在身边。
龙刑轻轻摇摇他,和声道:“阿越,别闭上眼睛。跟我说说话,说什么都行。你现在不能睡。”
龙越只感觉到千万根细针在脑门穿来刺去,好像还是不死不休的架势。他是练武之人,心知如果屈服于疼痛晕迷过去,以后就会落下心魔,境界不问可知将会后退大半。
老头说得对……不能晕!
他强自笑道:“老头……我刚刚看了《龙神界典》。”
“哦?”龙刑不紧不慢地给他揉着后背,笑道:“你看完了?”
“没有……就是看了看赐龙那篇,还主要看了一下……雄性怀孕的部分。”
龙刑看他脸色煞白,紧咬下唇的样子,心里也揪痛起来,面上却仍旧没心没肺一样笑道:“怎么样?有什么想法?”
“想法?……不……我也,不知道。”龙越大大喘了一口气,道:“就是觉得……赐龙,有点太……可怜了。”
可怜?
龙刑一愣,才道:“赐龙赐龙,天赐之龙,龙中之龙。地位何等尊崇。可怜?你为何如此说?”
龙越强笑道:“你这话……千万别说你是我爹。真是迂了。”
龙刑察觉到他身子开始发冷颤,便将他搂得近些,几乎要嵌进怀里。
龙越也偎得紧些,细声道:“话是……这么说,但是……有谁考虑过……他们的感受?”
他又喘了一口气。
“不管……不管历任龙皇是怎么想的,赐龙命定便是要成为龙皇的禁脔……生育的工具!雌性柔弱……也许还会听天由命。但是雄性……也要雌伏于龙皇胯下吗?!无稽……无稽之谈!”
龙越紧紧揪住龙刑的衣襟,用尽浑身力气道:“这难道……是我们赐龙的命运?!赐龙赐龙,天赐之龙……龙中之龙!地位何等尊崇……的生育工具!这难道……就是人人称羡的际遇?这难道是……不可更改的宿命?”
“何等可悲……连自己真正心爱之人,都无法与其长相厮守!”
96
――何等可悲……连自己真正心爱之人,都无法与其长相厮守!
龙刑眼睛睁大,望着眼前笑容惨淡的少女。
少女美若天人,雪白肌肤,乌发金眸。额前暗紫色的三叶开印记散发着浅浅的光晕,映衬如玉脸孔,诡谲而悲伤的美丽。
――刑……你……能不能带我走?
――我不能,不能嫁给龙皇!不能……嫁给一个我不爱,也不爱我的人!
――你,能不能带我走?

龙刑第一无法对她露出向来惯有的轻佻笑容,愣住的样子,完全失去了龙神界第一美男子的风度。
他现在才发现,她已经成为一个美丽聪慧的少女,而不是只会抓住他衣角哭泣的小姑娘。
她……不愿意嫁给他吗?那个龙皇陛下!
――那么,你爱谁?
怔了半天,他问。
少女站在枫树下,昏黄的月色映得她脸庞上柔和的轮廓仿佛盈满玉色,饱蘸着……悲伤的色彩。
她凄然一笑。
――我爱的那个人……我已经没有资格爱他了。
那轻轻浅浅的一句话,让龙刑一瞬间仿佛窥视到少女伤痕累累的心,那纤弱的、执着的情苗,在风雨中飘摇。只要断了,她的生命一定也会跟着结束吧?
――刑哥哥……
少女用了童年时期常用的称呼,语调柔软,却是悲凉。
――我知道,你不爱小霜。你,不爱任何人吧?
――但是……你能不能带我走?在遇见你真正心爱之人之前,能不能让我,留在你身旁?
龙刑心头一酸。似乎看见了什么自己不该看见的风景,他遽然转过头,轻声允诺她。
――好……小霜,你跟我走。
――谁说赐龙的命运,是只能成为龙皇的禁脔?如果这是你命定的归宿,刑哥哥也会为你,将这个神话打破!
――除了我自己也不确定有没有的心,所有的一切,我都可以给你。
――小霜,跟我走。
……
在那个月夜许下的诺言,如今回想起来,真是犹如南柯一梦。
少女凄切的笑容和泪水,昏黄的月色和昏黄的情苗。
如今,也只能在另一个同样的夜晚,才能回想起来吧?那时候她的惆怅,现在仿佛还萦绕在心头。
……
真是血脉相连!
没想到过了这些年,竟然能从小霜的儿子那里,听见和她当年所说一摸一样的话!
造化弄人,一至于斯。
望着龙越金色的眼眸,龙刑喃喃地重复了曾经许下的诺言。
“――谁说赐龙的命运,是只能成为龙皇的禁脔?如果这是你命定的归宿,我也会为你,将这个神话打破!”
“……所以,阿越……”
龙刑看着他苍白的脸容,慢慢俯身,在龙越左边脸颊落下一个轻柔得犹如羽毛拂过的吻,认真地道:“给我一点时间……”

龙越有些迷离地笑了:“时间?……”
“三个月……只要你忍耐三个月!”
“我就会带他来见你。”
“带云狰……来见你。”
――我不会再让你,我唯一呵护的、视作亲生的儿子,再重复你母亲的悲剧。
那种事情,一就够了!
太够了……

97~98

97
龙刑看着龙越终于渐渐进入梦乡,轻轻吁了一口气,手掌一挥,地上的玉简便乖乖飞进了掌心。
他注视着龙越虽然睡着却依旧紧蹙的眉头,不由得伸出左手轻柔抚平。
阿越……
不知道,你会不会恨我这个不称职的爹?将你送到龙域身边,却换来这样的结果。
但是,我那时以为,他也是爱你的……
轻叹了一下,龙刑灵敏的五感捕捉到一丝不同寻常的讯息。
――有人!
“谁?”
眯起眼睛,龙刑冷声问道。
扬手挥去,本是半掩的门扉开启,一脸凝重的龙念赫然出现在门的另一端,无言地收回作势要敲门的手,抿了抿唇。
龙刑面无表情地望着他,半晌才道:“……你进来吧。”
八王爷原本飞扬的神采尽数收敛,一言不发地走近几步,直直地看着龙越熟睡的憔悴脸孔,依旧没有说话。
龙刑仍然保持着紧紧搂着龙越的姿势,顺手抚了抚他的额发,才缓缓道:“你来做什么?”
龙念原本常带笑意的漂亮桃眼蓦然闪过一丝怒极的光芒,恨声道:“云狰是谁?!”
龙刑没有回答,只一下下顺着龙越的头发,低声地答非所问:“你来做什么?”
龙念沉下脸孔,不复先前嬉皮笑脸的模样:“云狰是谁?!”
龙刑抬起眼睛,讥讽道:“你偷听?”
“你自己心知肚明。我不相信你不知道我站在外面。”龙念终于冷静些许,“你是故意说给我听的吧?”
龙刑手上一顿,露出冷笑:“是。你站了多久,听了多少,我大概知道。”

八王爷捏紧拳头,即使在这种时候,他也和龙刑一样不愿提高音量,免得吵到倦极而眠的龙越:“那个云狰,不会就是缙云界那个失踪已久的饕餮皇吧?”
龙刑道:“不错。”
沉默片刻,龙念终于吐出一口气,道:“阿越……怀孕了?”
龙刑依旧没有表情,淡淡道:“不错。”
“原来云狰竟然在人间界!”龙念声音平静下来,却无端添了几分哀伤。“……孩子……是他的吗?”
“你知道了。”
龙刑既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他当然是故意误导龙念,其实只是回答他的话前半句,但是听上去却像是肯定后半句的猜测。龙念平时自然不会那么容易着了他的道,但是他现在情绪纷乱,激动之下却也相信了。
龙念只觉得手脚冰凉。
原来……阿越不但忘记了阿域,而且……还和另一个男人有了孩子!
原来……原来他那时候隐约的拒绝,其实不是不喜欢自己,而是有了另一个心爱之人的意思!
原来……
龙念喃喃道:“……他……不可能真的爱那个云狰。他不是喜欢阿域吗?”
龙刑看着这个原本这么意气风发的出色男子蓦地变得如此焦躁颓丧,甚至不惜提起阿越以前爱过的龙皇来逃避现实,委实是可叹复可怜。
他默然片刻,方才苦笑道:“那时候,在他身边的,只有云狰而已。”
98
――那时候,在他身边的……只有云狰而已……
龙念心头一颤,如遭巨锤重击。
不错!龙刑说得有理!
在阿越被人诬陷的时候,他没有挺身而出;在阿越失去记忆的时候,他没有给予援手;在阿越孤身流落人间,无依无靠的时候,他没有陪伴身侧,共度难关!
……而这一切,是那个云狰做的吧?所以,他理所当然地赢得了阿越的心。
“我……”
龙念低声道:“现在的我……没有资格说爱他。”
“没有资格!”
龙念接近嘶吼地喊出这四个字,才红着眼睛伸出双手,却在触摸到龙越苍白脸孔的前一刻瑟缩了一下,终于还是缩回去了。
捏了捏拳头,他旋身离去。那脚步先是踉跄,而后竟坚定得犹如鸿蒙初开之始时便是如此,没有改变过。
――甚至与龙域擦肩而过时也是如此。
回过头来疑惑地望着他的背影,龙皇默然半晌,才再度举步走入自己的寝宫。
龙刑见着他,冷哼一声道:“今天云晓殿好热闹啊。”
龙域走上前来,看着龙越半伏在龙刑怀里的虚弱模样,有些着急地道:“他怎么了?”
龙刑眼角余光都没有瞥他,只轻飘飘扔出一句道:“这就是你对师父的态度?”

龙域一愣。
他身上的武技从小就确实是由龙刑手把手所教。虽然他也曾经疑惑过为什么传说中隐居于至高山的太祖龙皇的传家心法龙刑会有,不过这个不良向来神通广大,说不定他见过太祖龙皇并且和他有什么渊源也未可知。不管怎么说,这些心法确实是一个龙皇所应该习得的,所以当时他很识相地低头唤了一句“师父”,从而开始了被龙刑摧残的惨痛童年和少年。
不过据他所知,龙越尽管是龙刑的儿子,却也没有在他手底下讨得好去,甚至以加倍于龙域几近双倍的严酷训练在磨练自己。
呵呵……想起来,这就是小越为什么这么强悍的缘故吧?
龙皇躬身一礼,淡淡道:“见过师父。”
他和龙刑都明白,他们之间早已没有剩下多少师徒情谊――不,应该说,从一开始就没有存在什么所谓的师徒情谊。
早在龙刑成为他师父的第一天,就明明白白地告诉他:“我教你这些,并不是贪图什么‘帝师’或是‘太傅’的称号。”
――当是如此,龙神界第一高手,第一猛将,多少热血男儿心目中的神祗,又怎么会希罕这些虚名?他的尊贵是无形的,从来不会轻易显露。然而又是有形的,因为你可以从所有龙神界子民身上看出来,龙刑,当之无愧是龙神界的擎天之柱。
蝉联十届神界格斗比赛冠军的辉煌战绩,在他之前,无人有过,在他之后,估计也不再会有。
曾经他也是龙域心目中的偶像,但是这一切的一切,早在十来年前就灰飞烟灭了,再无着落。
龙域礼毕,站直身体,双目之中寒芒一闪,道:“我敬您一声‘师父’,能不能也请您高抬贵手,放过阿越一马?”
龙刑笑道:“这话,应该由我向你说。”
龙域寸步不让,寒声道:“既是如此,就由我来提醒你。你在阿越龙初时期对他做的那些事,也没有比我光明多少。”

99~1

99
赐龙事实上有三个成长阶段。成年之前为一个阶段,称为龙初;成年之后怀孕之前为第二个阶段,称为龙显;怀孕后为最后一个阶段,称为龙扬。
这些内容《龙神界典》里面也有提及,不过一来龙越当时没有留心,二来那些内容都被龙刑以法力屏蔽掉了。
龙刑目中厉芒一闪,微笑道:“你打算要说什么?”
龙域刚要开口,却又奇异地闭嘴,缄默不言的样子显得异常老实。
龙刑疑惑,却听见怀中少年支支吾吾地道:“那个……你们继续说,我没事……”
龙越刚刚睁开眼睛,便看见两张难分轩轾的俊脸近在眼前,不由一惊。刚尴尬地说了句话打圆场,肚子却很不给面子地“咕咕”大唱起饥饿之歌,十足十地落他面子。
……肚子啊肚子,你咋就这么不争气捏……==(肚子:你错怪我了!饿的明明是他!!小雨:咿咿……咿咿……)
龙刑丝毫没有掩饰地浮起揶揄笑意,适才僵硬难明的气氛便一下子烟消云散。
龙皇脸上表情虽然没变,眼底却也掠过轻松神情,嘴上淡淡道:“饿了?朕现在传膳吧。”
龙越没有说什么客气话,等到侍女们穿蝴蝶似的把几十道菜都布好后,便动作迅速生龙活虎地扑上前去大快朵颐,完全看不出先前虚弱楚楚的可怜模样。
但是在场的另外两个男子皆是对他知根知底之人,所以对他由孱弱美少年到饿死鬼投胎的恐怖变化根本视而不见,径自像看戏似的望着他一对几十地展开了人(龙)与盘子的斗争。
【某猪:现在为大家现场直播小越孤身一人(龙)挑战五十三道菜的决斗现场!只见小越选手气势如虹势不可挡势如破竹一举占据要地,手臂手肘手掌并用,筷子嘴巴手指齐出,其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有如猛虎下山、蛟龙出海(越:老子本来就是龙!),一下子解决了十三道菜,此时决斗不过才过去半个小时!龙皇陛下惊叹了!龙将军哑然了!观众席沸腾了!小越选手斗志正旺,剩余四十道菜哀嚎出声,节节败退!天啊!魔鬼一样的速度!!神技!神技啊啊啊啊啊~!小越选手受到来自观众席上的鼓励(龙刑:服了你了……),只见那挥舞的手臂成为一道虚无的剪影,竟再也看不清他动作的轨迹!然而桌上的菜确实地减少中!现场骨头与菜叶齐飞,油共酱汁一色!筷子点中盘底的脆响叮叮咚咚响成一片,真是“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怎一个快字了得!此时桌上只余二十道菜尚算完整,然而在小越同学爆发的小宇宙下简直犹如沧海一粟不堪一击!啊啊啊~他笑了!他竟然笑了!!那犹带葱的嘴角依旧笑出了优雅的弧线,但那分明是志在必得的微笑,是胜利者蔑视弱者的微笑!!菜们,你们还撑得了多久?!现场哀鸿遍野,惨不忍睹,小越手硬心黑高风亮节当称我辈楷模!三十秒过去了~!十五秒又过去了!十,九,八,七,……决斗已进入白热化的状态!还有五秒!到底小越选手能否在限定的时间(四十五分钟==)内解决这些菜肴呢?到底这场决斗究竟鹿死谁手呢?咱们下周同一时间……小越(忍无可忍):你说的这些话都过五秒了!!滚,你给我滚~!!!(踢飞)某猪:55555555有了帅哥忘记娘啊啊啊啊啊啊……(余音袅袅化为天际一颗星星……DD)】
龙越一边往嘴里塞着饭后甜点,一边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到还在场的这两个尚未动筷的人,勉强招呼道:“你们不吃?”

龙皇陛下和龙将军两人难得地有默契,齐齐开口道:“你吃吧,我(朕)不吃。”
某猪(艰辛滴爬回来):让偶民以轻松愉悦滴气氛迎接第一百章吧~>_<撒~撒~本文终于满一百章鸟~!鼓掌鼓掌……^_^
1
待他放下筷子,方才回复正常模样(刚才像饿死鬼==),一边用侍女们递上来的湿巾抹嘴一边忙里偷闲地对随侍的清秀小侍女送上百万伏特感谢微笑,在小侍女一脸红云之中转头问道:“你们杵在这里是要干什么?”
龙刑:“你不想我陪你么?”
龙越:“有这时间不如想办法把我弄出去。”
龙域(挥手示意小侍女下):“这是朕的寝宫。”
龙越:“那您让我住别的地儿吧,省得咱俩相看两相厌。”
……沉默,冷风吹过~
龙皇蓦然冷笑道:“倒是龙将军,最近案子查得如何了?朕收藏在大内的《龙神界典》失窃一案,朕觉得颇为蹊跷。你说,是不是有内贼?”
龙越本来正在喝饭后茶清口,这回被他一惊,全部喷了出来。
龙刑体贴地送上湿巾给他擦嘴,转过头却又镇定自如地对龙皇面不改色地撒谎:“既是陛下这么说了,那臣下这就去查。阿越,你先乖乖的,别给陛下添麻烦了,我先走一步。”
龙越惊呆,注视着不良中年迅速远去的身影,心里早已开始破口大骂起来。
丫的死不良!最近还以为他洗心革面打算当二十四孝老爹,没成想这么快又原形毕露!到底是在做什么大事总是这么来去匆匆!撇下他一人对付疑神疑鬼的龙皇!没义气!胆小鬼!……
他还没腹诽个痛快,却被龙皇一下子拉进怀里,男性特有的温暖气息包裹住他,其中夹杂着龙皇特有的清雅味道。
龙越一呆,正想推开,却感觉到龙域的下颔紧紧压着他的肩头,低声地在他耳边道:“小越,小越,小越……”
那声音蕴含着难以言明却又沉难测的激烈感情,那拥抱紧实得仿佛想要就这么和他融为一体。龙越感觉到那贴着他的修长身躯在剧烈地颤抖,连同那一下子喷薄而出的情感,将他裹进一个巨大的漩涡里。
龙越的手顿住了。
他苦笑,反正自己现在是不可能把他推开的罢。
倒是今天还挺有意思,有三个男子与他拥抱……呵呵,怎么他走的这是什么运气?老头也就算了,龙念和龙域这两兄弟也来插一脚?跟他们又不是很熟。不过话说回来,心眼好的八王爷抱也就抱了,这龙皇还真是前倨后恭,态度巨变。一会是倾盆暴雨,一会又是绵柔细雨,倒不知哪个是真,哪个是假了。
可怜龙域难得的真情流露被曲解成这个样子,如果他会读心术,绝对是火上浇油,又不知该做出什么事情了。
求而不得,固然是人生一痛。但是得而复失,如果不幸再也不得,那便是人生最大的悲剧。它将如影随形,伴你一生,让你夜辗转,令你悔恨难平,是你再也忘怀不掉的隐痛。

11~12

11
龙域紧紧拥抱着他,只有这样,才能抚平自己心中畏惧失去他的惊恐和慌乱。
“小越……小越……”他呢喃一般叫出这个无数午夜梦回也难以忘却的名字。这个名字他在心中悄声呼唤了多少?实在是数也数不清了。原本强自压抑着的情感,在看见龙刑亲昵地搂着昏睡过去的小越的时候,尽数化为乌有。
好,行,他可以压下心中的妒火,眼睁睁看着谁都可以……都可以接近小越!皇兄也好,那个脸红的小侍女也罢……但是,只有他……只有那个不可一世的龙将军……小越的父亲……
龙刑……如果说我没有资格再爱小越,那是我咎由自取;可是……你也不比我逊色多少!谁都可以那么说我,但是,你,也没有资格!

思及此,龙域才缓缓放开龙越,凝视着近在咫尺的美丽容颜。
那眉宇间生疏冷淡的表情并未因为他难得的情感决堤而产生些微动摇。
……他,是真的忘记他了。就好像那时候一样……
龙域忍耐着涌上喉间的苦涩之感,轻声道:“虽然知道你现在听了也不会有什么感觉……但是,让我对你说一吧……”
“小越,对不起。”
龙越无聊地看着他,不知这个龙皇忽而喜,忽而悲的情绪是什么意思。
这句突如其来的歉语,他确实毫无感觉。或许龙皇陛下那个长得与他很像的妃子会心驰神荡,会感慨万千,但是,他不是那个人,也就没有这多感受了。
龙皇注视着曾经的恋人如此冷淡的脸孔,痛苦得犹如有一把钝刀在来回慢慢切割着他已经残破不堪的心。他原本以为见不到他已是痛苦悔恨的极致,却没想到,原来见面不相识才是最大的憾恨。
……小越,我不后悔曾经做过的事。但是……这一句“对不起”,又着实是我欠你的。可是现在的你,又怎能感觉到我的诚意和真挚,又怎能感觉到我对你的……
感情。
感情真是难以预测的东西。有时候,万水千山的距离,却抵不上当面的一句“你是谁”。
龙域眼角酸涩,将握在他肩头的手指一根根松开,不再望向他那既熟悉也陌生的脸孔。
小越,我知道,你,或者说曾经的你,是爱我的。
所以,即使现在的你已经把我忘记,已经不再爱我,但是,你也无法否定过去的你曾经爱过我的事实。
……所以,我也是可以这么想的……吧?
也许,拥抱着曾经的回忆,也是一种残缺的幸福。
至少,我还能安慰自己:你曾经爱过我,很爱很爱我。后来,不是不爱了,只是忘记了。所以,这世上,确确实实曾经存在过一个爱我的小越,一个曾经完完全全属于我的小越,只是被我弄丢了。
我现在,只是找不着而已……
――小越,我现在明白了,如果想起我会令你愤懑甚至如同我这般偏执痴狂,那么,或许你还是把我忘记……比较好……
龙越百无聊赖地看去,却讶异地瞥见,龙皇陛下眼角,闪烁着若有若无的泪光。
那晶莹的水色从眼角将落未落的样子,好像很陌生。可是,龙越却真切地感觉到龙域那愤懑如狂却又强自压抑下来的爱意。
怎样的爱,使得一个皇者竟然如此失态,几近疯狂?
什么都不知道的龙越,什么都来不及知道的龙越,现在能够感觉到的,也只有这个龙皇,对那个像他的妃子的爱,已经入骨髓。
12
龙皇说,要他小心自己老爹。
八王爷说,他会很快把天月他们两兄妹带进来见他。
龙刑说,他会尽快回来找他。
……
“TMMD一个一个没良心的~~都已经过去一个月了还没有人来看我~!!!”
可怜好吃好喝天天被养在宫里的龙越已经快要闲的发霉,无聊到了最高点。除了那几个伺候他的老嬷嬷外(龙域担心他四放电,因而没让年轻侍女伺候),他唯一能看见的只有龙皇本人。但是龙皇早出晚归,他最近又极其嗜睡,每每错过和龙皇碰面的样子。

龙域最近忙于封后大典,也就更少回来。龙越对他虽没几分好感,但是每天对着那几张严谨肃穆的老脸却更是提不起什么兴头。龙皇他阴阳怪气,但是好歹是个(年轻)美男子吧……==
一开始龙越蹲在云晓殿不出去的原因,一来是他懒得动,二来是他觉得反正都是在龙神殿内也出不去,那到乱晃也没有意义。
现在他托着腮帮子倚在雕梁画栋的宫门,吃饱喝足摊开四肢的样子像一只餍足的大猫,那几个老婆婆估计也觉得挺可爱,便不再多说任他在门口大伤风化地斜躺。
眼角余光看见几个婆婆似乎也昏昏欲睡,他悄悄提起点真力使了个迷术,不一会儿,她们便都直直沉入黑甜乡,好梦正酣。
龙越小心地看了一下有点凸起(其实不仔细看真的看不出来==)的肚子,心说宝宝啊宝宝,可千万别给你爹爹捣乱,你爹爹要开始去探险啦。(某猪小小声:是“娘”吧……>_<)
再度回头注视了一下那几张睡着的充满皱纹的脸,龙越小声告了个罪,便脚步一迈,踏出了云晓殿。
外边日头正好,龙皇也不知到底去了哪儿,此等上佳探险时机不能错过。不定还能觑着个空儿,偷溜出去也不一定呢。
龙越心情大好,云晓殿又实在美不胜收,于是他便一边胡乱到散步一边观景,嘴里啧啧不已。
龙神殿虽说只是一界之殿,但是实则等于一座宏伟的建筑群。虽比不得仙山岛的宏壮,却也是神界一景。
云晓殿位于天龙殿和后宫建族群之中,是整个龙神殿内最精美的建筑,彰显君主风范的紫色琉璃瓦竟奢侈地用来铺了屋顶,在日光下闪烁着奇光异彩,仿佛一道色彩的洪流。各种龙神界内极为珍稀罕见的香异草环绕着殿宇四周,四季各有景致。
最为奇特的,是位于高地的云晓殿,竟拥有运用了玄妙阵法和镇殿法宝引来的接天河支流。河水淙淙流淌过云晓殿位于正中的庭轩,幽邃清丽的粼粼波光倒映着美丽的殿宇,河上清凉的微风几十年如一日静静吹拂着。
那么狂放不羁的接天河,那么气势惊人、骄傲不驯,被龙神界子民作为精神象征的接天河,到了这宫之内的天子脚下亦是驯服无比,仿佛无声地述说着那无人可以触犯的天威。
龙越却没有这多感想,只沿河而上,在云晓殿外围绕了几圈,便看见一座清幽雅致的殿宇。不同与云晓殿那不动声色中隐藏在骨髓里头的尊贵和典雅,这座殿宇显得婉约秀气,精巧异常。龙越只一打眼看去,便觉出这是女子居住的地方。
宫之内有资格拥有自己独有的一居所的,而且还这么靠近龙皇的寝宫,不问可知,住在这里的肯定是哪个得宠的妃子。
龙越一抬眼,那正门上悬挂着的牌匾上用金色的颜料写着三个龙飞凤舞的字体――
栖月宫。

13~1

13
龙念双手抱胸眼神冰冷,注视着脚下红墙白瓦的漂亮房子,一言不发的样子再衬上那双异常狠厉的紫眸,实在是吓人得很,连身后的怜语也不敢说话了。
眼下他的姿势极其平常,但是无丝毫借力,踩着空气便悬浮在半空的模样还是相当骇人听闻,饶是在这个郊外地带,也引起了一小串连环车祸。
“呃……”怜语望了望自家主子嚣张的样子,还是忍不住出口轻道:“那个……王爷……”
龙念眼皮也不抬,随口嗯了一声,径自用充斥怒火的眼神紧紧盯着那漂亮房子的大门口,似乎要把它盯出一个洞来。
他这来,就是要看看这个饕餮皇对阿越到底是个什么态度!
他知道阿越为什么失踪吗?
他知道阿越为什么离开吗?
他知道阿越爱着他吗?
他知道……
阿越有了他的孩子吗?

……
如果他都知道,却毫无表示的话……
龙念捏紧拳头,脸上露出嗜血的表情。
――可是……
可是,阿越他,好不容易才对人敞开心扉,有了另一段感情,那个人还是他肚子里孩子的父亲。
……
我……这是怎么了?
龙念苦苦地思索着。
一方面,希望阿越能够有一个好的归宿,忘记阿域给他的伤害,得到真正的幸福。
可是……
另一方面,也同时暗暗地希望自己就是那个幸运儿,可以带给阿越幸福,抚平他心头伤痛,与他一起,静静地依偎到老。
可是……!
如果那个人不是自己……
现在该说些什么才能表达自己矛盾压抑的心情?!
如果那个人不是自己……!
真的希望阿越幸福。可是,却又暗自卑劣地期待阿越……对那个家伙失望,和那个家伙出现裂痕,与那个家伙分手,然后自己再趁虚而入……
可是,这样一来,阿越势必再度陷入新的痛苦。
强自压下涌到嘴边的苦闷,和心头嫉恨如狂的愤怒酸涩。
他嫉妒那个云狰!嫉妒得简直就想立刻和他大打出手!让他永远消失在阿越的眼前和心里!
天知道他苦苦忍受对阿域的醋意多少年,才营造出漫不经心的假象!天知道他为阿域伤害阿越而义愤填膺的时候,心头藏匿了多少他们终于分手的暗喜!天知道他以前游离于丛之时,找的女伴都有着乌黑的发色和白皙的肌肤,名字里头都有一个与“越”同音的字,可以让他肆无忌惮地情呼唤那个字眼……
我没有资格爱他。
(那那个云狰就有资格?!)
是的,他是有资格!他全心全意陪伴阿越,安慰他,呵护他,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光这点自己就望尘莫及!
(那为什么他不把阿越抢回来?!就让龙刑把他带到旧情人的地盘里!)
他……他还是阿越目前最爱的人,是阿越肚子里孩子的父亲,失去他,阿越不知会变成什么可怕的样子!
(够了,够了!他凭什么独占阿越?凭什么让阿越为他生儿育女?!自己喜欢阿越喜欢了几乎有十个年头,这个半路跳出来的家伙算什么?!竟然硬生生把阿越抢走!!)
我可以爱阿越,可以当他未出世孩子的父亲,只要阿越愿意待在我身边就满足了!
(你真的就这样容易满足?一个不爱你的人留在身边有何意义?看看龙皇现在悲惨的样子!阿越已经连个眼尾都不扫他,连点心思都不给他!看看,这就是不被爱,失去爱的下场!你也想重蹈覆辙?!)
……
我……

我不希望阿越回到云狰怀抱里!
是的……什么冠冕堂皇的话语也无法掩饰!
什么他幸福自己就幸福?什么要下定决心为这两人牵桥搭线,免得阿越痛苦?谎言!统统都是谎言!
龙念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那个据说是云狰在人间的居所,愣愣地问身后的怜语,也像是在问自己:“我希望他幸福,可是一想到那个人不是自己,就想要把那个能够带给他幸福的人杀死。
“我……是不是很卑鄙无耻,丧尽天良?在我们兄弟俩把他伤得体无完肤的时候,竟然还想破坏他仅余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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怜语眼眶发热,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沉默半晌,她方自强笑道:“王爷,这话您不该问奴婢。您该想想怎么才能对得起自己,对得起……”她犹豫了一会儿,才接着道:“……对得起贵妃娘娘。”
龙念仿佛耳畔惊雷爆响,怔怔地望着怜语,好像第一认识这位一直温婉秀丽的女子。
怜语不禁低下头,讷讷道:“奴婢罪该万死……如有僭越,请王爷降罪!”
嘴上如此说,却湮没不了心头汹涌而出的欢喜。
他正眼瞧她了。他那双淡紫色的俊眸,里面终于映现出自己的影子……
不管他是出于什么目的,他总算是给了她一个专注的眼神。
她愣愣地抬眼小心看他,快要涨简单破心房的喜悦简直要冲昏她的头脑。
他那紫色的眼眸,真是漂亮……
漂亮得她,不知如何是好。
酸酸涩涩的感觉五味陈杂。
如果,可以在这一刻死去……
……
龙念全然不知她在想什么,却也径自陷入沉思。
怎么做才能对得起自己,对得起阿越?
……说得好……
怎么这么简单的一句话还要靠别人来提醒自己?莫非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他真是一个大傻瓜。平白难受了这么久,却不是为了阿越如何能够幸福,而只是自私地想要窃取一个正当的理由,来名正言顺地获得追求阿越的资格。
他怎么忘记了,其实自己和阿越的立场可以是完全相同的。他喜,自己则乐;他恼,自己则忧。
何必管什么自不自私的问题,何必执着于爱不爱的烦恼情丝。
他守在阿越身边为阿越奔波劳累,并没有任何人来强求,而只是自己想要这么做,高兴这么做,乐意这么做而已。
这样的自己,才是那个总是率性而为,自由奔放的风流王爷。
阿越是不是真的喜欢那个云狰,真的那么重要么?自己连他肚子里的孩子都可以接受,为何不能接受他心头的一个人?
难道真的等到出了什么不可挽回的憾事,自己才能从这些个迷沼中回过神来,却等不来阿越的再回首?

……不,阿域犯过的错,绝对不能再犯。
尽自己的力量,帮助他,守护他。
如果他依旧喜欢那个饕餮皇,那么,尽力在他心头开辟出自己独有的另一片空间。
而如果……
如果云狰,你不慎做了什么对不起阿越的事情,那么,我是绝对不会客气的。
以前就是忍让过多,才一又一地眼睁睁望着阿越投入别人的怀抱。
现在不会了。
世人皆知八王爷风流手段高明,却又有几人知晓,当他捧出一颗真心痴情以待,他便早已做好了不成功便成仁的准备。
龙念一声长啸,畅快至极地用力拍拍怜语单薄的肩头,大声笑道:“我想通了,谢谢你,怜语!”
……然后,少女看见八王爷那犹如放下所有包袱的豁达笑容,映衬渐晚的斜阳,竟夺目得叫人无法逼视。
她轻轻闭了闭眼,也温和地笑了。
……罢了罢了,如果他都想通了,那么,她也便不再执迷不悟。
王爷……
你要加油啊。
这个没有硝烟的战场,希望你能够夺得最后的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