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泉(25―35)
第二十六章
“夜泉?夜泉。”
“夜泉,渴吗?要不要喝水?”
“夜泉,吃饭了。”
“夜泉,听话,闭上眼睛,你要休息一会的。”
“夜泉,今天天气很好哦,要不要出去走走。”
“夜泉,你看谁来了?是尉刑,他来看你了。”
“夜泉,夜泉,夜泉”
“夜泉,求求你,别再这样了,看着我,看着我呀,夜泉!求求你了。”
“夜泉”
脑中空空的一片,听见耳边温柔的嗓音,然而却透不到心里,知道他在说什么,可
是却传不到大脑。呆楞的看着眼前那洁白的墙壁,感觉全身都是空空的,只剩下躯壳
而已,灵魂,早在那时就给元冕拖下地狱了。自己是死了吧,只是身体还在运转而
已,那个时候,是真的死了吧。已经不愿去想,不愿去看,不愿去听了,让自己空
空的就好了,这样就不会再有任何感觉了
呆坐着,突然,闻到一丝清淡的香味,熟悉的味道,也是陌生的味道,串进空空的
身子里面,开始发生变化了。
“夜泉,喝一口吧,你妈妈把菊茶寄来了。”
眼睛动了动,看这洁白的瓷杯里冒着白气清澈黄澄的液体,那清新的味道,在扩散,
在身体里面越来越剧烈的振动。我猛烈的推开眼前的杯子,不理会热烫的茶水洒在那
人的手上和身上,香味更加浓了,好想吐!那味道,太干净了,让我好难受,好恶心,
已经是被拖下地狱的恶鬼,这茶,对我来说就像圣水一样,是我无法碰触,无法接
受的。我吐着,吐的很难受,耳边是焦急担心的哭声,那声音离我似乎好远,听不
见,吐着,没错,把所有的东西都吐出来,把那东西也吐出来,可是,为什么怎么
吐也吐不完,永无止境的秽物,红红的一片,红的,红的,那黏腻的液体,那温热
的感觉,那腥咸的味道,却怎么怎么也吐不掉,最后,只感到眼前一黑,就那么吐
昏了去。
“他仍然是这样吗?”
“嗯,四天了,他动也不动一下,也不说话,就是这样睁着眼睛,甚至没有闭上过。
让他喝些菊茶,他就发了疯一样的呕吐不止,然后就昏了过去”
“唉夜泉,夜泉,你醒醒,好不好?我是董情呀,夜泉。”
“没用的,我这些天不停的在他耳边说话,可他一点反应都没有。”
“是吗?夜泉早该想到了,为什么当时就没有想到他是别元冕绑了去呢?都
是我太天真了,以为他和他分手,就没事了,怎么知道,还是太迟了,都是我的错。”
“唉,二哥,你也别太自责了,当时谁也没有想到一向懦弱温吞的他,会有如此极
端的感情,就连我们也被他那伤心欲碎的表情骗了,谁都没有想到”
“太残忍了,那个男人,他怎么舍得啊夜泉,醒醒吧,夜泉”
“算了,董情,现在外面情况怎么样?”
“怎么样?乱成一团。赵文死了,风波还没平,元冕又死了,你以为这下还有安宁
吗?别说学校里面了,现在就连外面,恐怕也乱了。总统的独生子死了,这能不乱吗?
赵文还好,毕竟他不是他们家的独子,而且杀他的人又是元冕,所以在元承正答应让
赵家垄断全国9%的电器业后,他们也就勉强息事宁人了。可是,这不同了,死的
人,可是总统的独生爱子啊,你以为他们会善罢甘休吗?等元承正渡过了丧子之痛,
到时候第一个要报复的人,就是夜泉。再说,赵文的死,也跟夜泉有关,就怕赵家
那些不甘心的人,也会把矛头指向夜泉。”
身子抖了下,轻微的,他们谁都没有注意到。
“”
“小明,我和你现在的能力,是有限的,那个老头子,也不会为我们冒这个险。怎
么说,元冕的爸爸是总统,再加上赵文他们家也绝对不好惹,不会有什么人愿意同时
和这两个家族的人作对的。”
“你讲的这些,我都知道。”云淡风清的一句话,没有一丝焦急慌张。
“小明”
“董情,我想你帮我照顾他一阵子。”
“小明!?”
“我要出去一,而且大概不会回来得那么快。”
“你要去哪里?小明,你和我都知道,现在能盖得下这件事的人,只有”
“我想了很久,总觉得‘琦冢’这个名字丢了似乎就太可惜了。”
“你!?!”
“你不这么认为吗?还是你认为我已经不再配得上‘琦冢’这个名字了?”
“不,当然不,我从来不怀疑你的能力,小明,你一向是我们三兄弟中最出色的。
只是,你这,要找谁?那些人中,我们唯一接触过的,就是”
“没错,就是他。”
“小明,你疯了!?别傻了,你以为那个男人看着站在他面前,他会放过你吗?”
“”
“小明,想清楚。这等于是自寻死路。再说,你真的认为他会帮你吗?当他发现夜
泉是你的死穴后,他会放弃再毁了你的乐趣?你认为,成功的可能性大吗?”
“这一,我想我可以的。”
“小明,想清楚!”
“我想的很清楚了。”温柔的掌心,抚上我的脸。
“小明”
“不要再说什么了,我已经决定了。”
“真的已经决定了吗?唉~小明”
“帮我看着他”
“放心吧,不会让他有事的。”
“嗯,谢谢。”
“呵呵,两兄弟,说啥谢呢。不过,你真的决定那么做了吗?”
“嗯”
“自己小心些,小明。”
“我会的。”
董明说完,轻轻的揽上我,细滑的脸,紧挨着我的脸颊。
“夜泉,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一定不会!”
“”
脸颊是湿湿的,他的泪,只可惜,那温润的暖意,仍然达不到心。
董明走了,在他走之前,在他轻轻吻上我的唇道别的时候,我仍然没有动,没有反
应,呆呆的望着墙壁,连他走出门时,也没再望他一眼。
走了吗?他也走了。是不是,应该梦醒了,接受事实吧,自己还没有死,而活着,
依然还是要面对现实的。
“夜泉,醒醒吧,没看到小明多伤心吗?你也不希望看到他这样吧,夜泉”
醒来了,面对的,就是残酷的事实。就算自己的世界已经破碎,已经崩溃,已经是
血淋淋的一片残乱,可地球却好好的转着,日起,日落一切,如常
醒来吧,醒来吧,现实,永远是无法逃避的,而不停的看着雪白的墙壁,也不会洗
去眼睛里面的血红的颜色,只会更加刻而已
“董董情。”我缓慢的开口了。
“夜泉!?”他一听,赶忙冲上来看着我,说:“你认得我?你看得见我?”
我点点头。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你终于醒了!”他又哭又笑的说着。
“董明呢?”
“他??他出去了。”他脸上闪过丝狼狈。
我没有再问。
“我好饿,有吃的吗?”我说。
“啊?等等,我去看看。”说着他去厨房翻了翻,回来说:“没什么东西,夜泉,
你好好休息一会,我出去买给你。”
我笑了,嘴角向上弯,感觉自己的脸皮在笑。
“嗯,好的。”
他看了看我,眼里飞快的闪过一丝惊讶,想说什么,最后只是说道:“等我,夜泉,
我马上回来。”
呵呵
看着门关上,我下了床,换了身衣服,开门出去,想什么?不知道。去哪里?不知
道。总之,我的脸笑得越来越灿烂,笑什么?不知道。
现在已经放学了,这个时间校园里总是能看到些走动的学生,三两成群,有说有笑
的。朝其中一堆人走去,不意外他们看到我是一阵惊讶。我停在他们面前,几个人,
我不在乎,大大的笑了开来,在他们眼中,看到自己的笑容,陌生的笑容,妖媚的
笑容,带着淫荡的邀请,这就是我,现在的我。
“嗨,有空吗?一起玩玩怎么样?”我笑着说。
“林夜泉?”
“是呀,我就是,你认识我?”我朝那个男生挑逗的笑着说。
“认识,你都快成名人了。”
“哎哟,真的吗?我可真不好意思呢。”我说着,身子却有意无意的朝他贴上去。
在他身上磨蹭着,听到其它几个人笑了出声,我也跟着笑了出来。
“怎么样?去你们的宿舍吧。”我整个人几乎挂在那个男生身上,清晰的感觉到他
下面的硬挺。
“嘿嘿,想不到林夜泉竟然是这样一个小淫娃,怪不得迷的元冕那家伙团团转。不
过元冕刚死,你就这样欲求不满的找其他人,也未免太狠心了吧。”一个人大笑着说。
我微皱了下眉头,不爱听到那个名字,嘟着嘴说:“到底走不走?你们不玩,我找
其它人了。”
“啧啧,好,咱们现在就走,到时候你可别哭爹叫娘啊,小荡货,哈哈。”
“呵呵,我不会的。”
为什么要那么做?我不知道,这个身体,似乎已经有了自己的意识。
一回到宿舍,他们几个人就饿狼扑羊般扑了上来,撕裂我的衣服,开始玩弄起我的
身子。会觉得恶心吗?我本来就很恶心了,这,才是最适合我的,不是吗?我本就是
个该下地狱的人。后门被巨大的凶器撑得流血了,可是我却发浪的叫好,摆动着自
己的腰身,一个男生粗暴的捏开我的嘴,硬把那淫腥丑陋的东西塞进我的嘴巴里,
我也没拒绝。这就是你希望的吧,元冕,拖我一起下地狱,不是吗?他们一点不温
柔,很粗暴,弄的我很痛,可是每痛一下,我的荫茎,就会硬上一些,真贱。这个
身体,已经在那一个月中学到了淫荡。稍微闭上些眼睛,看到的,就是那一片红,
血红,吓得我赶忙睁开眼睛,看着我面前丑陋的东西,我,宁愿面对这个。
被玩的很惨,身体机能自动的失去了意识,几天中,第一合眼,是那冰冷黑暗的
世界,一点梦都没有,当然,没有感觉,怎么会有梦呢?意识恢复的一刹那,眼前又
是一片红,还有元冕死前温柔的笑脸,我惊得睁开眼睛,不敢再睡了。躺在床上,
转头看着旁边几个熟睡的男生,我甚至不认识他们。
勉强的翻下床,膝盖一软,跌在地上,后门似乎被撕裂了,很痛,热乎乎的血,又
流出来了,热乎乎的血。我再也顾不得那么多,就算每一动,都会让全身裂开,我仍
然冲进浴室,把洒开到最大,让热水打在自己身上。看着自己的身子,红红的,
为什么,洗不掉呢?搓破了皮,那颜色却是更。为什么,为什么全身还是被血黏
着?
夜泉,哪怕是下地狱,你还会带着我的颜色,我的魂血,呵呵。
是吗?原来如此,我知道了,在地狱等我吧,我也会下去的。
夜泉,我会陪着你的,我好爱你,夜泉,每一闭上眼就看到你温柔亮丽的笑容,
我爱你,夜泉。
一个人待在地狱,很冷吧。放心,我会陪着你的。
再看看自己的双手,刹那间染满了鲜红的血。左腕淡粉的伤口,好痛,丑陋的伤口,
轻轻摸着它,我有种想要把再它割开的冲动,可是我没有。
随便从柜子里拿套衣服套上,走了出去。已经是晚上了,不知道几点。一个人漫无
边际的走着,无意识的围在一绕圈,绕了许久才迈开步子机械的走回宿舍。
“夜泉!你到哪里了?我不是让你好好休息吗,你怎么乱跑呢。”一进门,就看到
董情焦急的走过来说着。没有看见董明。
“闷的慌,出去走走。”我笑着说,我在笑吗?我不知道。
“夜泉?”董情看着我,不确定的喊着。
“嗯?”我笑眯眯的应了回去。
“你真的醒了吗?”董情缓缓的开口问。
醒了吗?如果说会动会说话会走路的话,我是醒了。
“什么话,我不醒能站在这儿吗?”我笑着说。
“夜泉”
“我累了,可以睡觉了吗?”我不着痕迹的打断他的话。
“哦,好的,我想你也累了,先休息一会吧。对了,你还没吃吧?吃些东西再睡?”
“不了,我刚才吃过了。”我说着,倒在床上,盖着被子,转过身,背对着他。
听到一声轻轻的叹息,然后灯关了。
黑暗中,我的眼睛,仍然是圆睁着的,闭上了,又会是那残像,我讨厌睡觉。看着
黑漆漆的一切,脑中一片空白,不愿想,不去碰触,就那么一直到天亮,我都是呆呆
的睁着眼。很困,眼睛却无法闭上。
天亮了,太阳又升起了,天空还是那么清朗明净,阳光还是那么灿烂,一切都没变
啊,世界仍然那么美好。只是,我觉得好冷。
“小泉泉,早上好呀,昨晚睡的好吗?”耳边响起董情清脆的嗓音,我微微一笑,
淡淡的说:“嗯,很好,今天我想去上课了。”
“哦?不好吧,多休息几天,你刚好。”董情担心的说。
“不,我很好,好得不得了。”我笑的开心,也许,只是脸上肌肉的挪动而已。
“夜泉?”又是那不确定的语气。
“嗯?”
“你的脸色很差,再休息几天吧。”董情把一份早餐放在我手里,看着我说。
“不了,宿舍里太闷,容易胡思乱想。”我打开来,边吃边说,口中嚼着东西,却
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什么味道。
“唉,好吧,我一会陪你一起去。”
“不用了,我可以照顾自己的,放心。”对着他,又是一个笑容,却换来更多的注
视。
“夜泉”
“好了,我吃饱了,谢谢,我去上学了,再见。”递过被我一扫而空的盒子,对他
笑了笑,开门走了出去。
看着虚幻的走廊,校园,草,教室,课本,老师,都在扭曲着,一切都好不真实,
漂漂浮浮的,也许,漂浮的,是我的意识吧。好虚幻,整个人都在漂浮,就好像沉浮
在冰冷虚无的梦境中,无法醒过来,不愿醒过来,逃避,逃避着一切。这个空壳,机
械的做着一切,不需要通过大脑的。
“夜泉!”走在教学楼的走廊上,突然听到自己的名字,一样虚幻的声音,熟悉又
陌生。
“哦?尉刑呀,好久不见了。”又是一个笑容,不,又是脸部肌肉的一个移动。
“你好了吗?现在感觉如何?还痛不痛?”眼前的人,担心的看着我。一双明亮清
脆的眼睛,光一般的眸彩,刺眼,很刺眼,讨厌,非常讨厌这个人。为什么,为什么
你的眼睛还是那么清澈纯净,干净得让我想吐!
“嗯,好的差不多了,谢谢。”虚伪的笑了笑,看见那双如秋天湖面一样平静透亮
的眼睛中,清晰的映出自己那一双空洞洞的眼睛,黑森森的,空得像两个黑洞,洞的
,是丑陋的东西,腐烂,呻吟,挣扎,恶心。我讨厌,讨厌他那双眼睛。
“真的?那太好了,呵呵,夜泉你一定要早点好!”他也笑了,没有一丝虚伪,天
真爽朗的笑容,阳光的味道。受不了了,再呆在他面前,我要吐了,好难受,就好像,
腐烂的恶魔,碰到了天使一样,天敌。
“我还有些事,先走了,拜拜。”匆匆说完,转过身就加快脚步离开那个让我难受
的人,为什么他还能那样干净,为什么?讨厌,我讨厌他!让我全身都不舒服,有种
丑陋的东西呼啸而出:毁了他,毁了那个男孩,毁了他,让他跟你一样!控制不住
了,冲进厕所,“呕~~!”今天早上的东西,全部吐了出来,。
夜泉,我爱你,好爱好爱。
夜泉,我一定会救你出去的。
夜泉,一切都是你的错。
夜泉,他到死都不知道被你利用了。
夜泉,来吧,跟我一起下地狱吧,快来,别让我等久了。
夜泉,我爱你。
脑中闹嗡嗡的响起好多个声音,交错着,让我头痛欲裂,我坐在厕所的地上,使劲
抱着头。
“别吵了,别吵了,闭嘴,闭嘴,闭嘴啊!”嘴里喃喃着。
夜泉,你全身都染上我的颜色了,你全身从里到外都是我的血,你永远都属于我了。
夜泉,哪怕死了,你还会带着我的颜色,我的魂血。
夜泉,你本该和我下地狱的,你却丢我一个人。
夜泉,夜泉,夜泉。
“放过我吧,放过我吧,不要说了,闭嘴,闭嘴,闭嘴,啊~!!!!!”
我使劲踢打着墙壁,肉打在冷硬的墙上,很痛,但是不够痛,我要更痛一些,痛得
让我无法思考,痛得让脑中的声音消失,痛得让我身上狂叫的细胞死寂,痛得不再痛
苦。我把手埋的头发里,使劲扯着,扯得头皮痛麻,扯落许多头发,可是没有用!
就在这时,本是无人的厕所,突然有了声响。有人进来了,而且是几个人。我突然
安静下来。
“哎,最近都没什么玩,无聊死了。”
“就是啊,邰正他们真是好运,竟然可以和那林夜泉上床。”
“唉,你别说,很多人都说他扫把星呢,你没看见死了多少人,以前死个郑涛,现
在死的是赵文还有元冕,都是跟他有关系的人,你说邪不邪?”
“说起来,的确挺邪门的。不过,能跟那样的美人爽上一回,做鬼也风流呀。没听
邰正说嘛,那美人爽的没话说,死了也值!”
“嘿嘿,真想试试看。”
“是吗?”我走出去,看着那几个男生笑着说。
他们看着我,都是一怔,恐怕吓得不轻吧。我挑逗的一笑,巴上离我最近的一个男
生,在他耳边吐气如兰的说:“要不要试试看,嗯?”
耳边是抽气声。
回头看着他们,媚惑的轻吟道:“你们是要在这里玩呢,还是回宿舍?”
一个人已经控制不住的搂上我,淫邪的说:“呵呵,等不到会宿舍了,就在这里玩
吧。”
“嘻嘻,好呀,这里也挺刺激的,我很喜欢刺激的玩法,越刺激越好,怎么样?我
可是很贪吃的哟,你确定能满足我吗?”我在他身上媚笑挪动着。
“哈哈,放心吧,我们几个人,绝对让你爽的没话说。”其中一个男生大笑着说。
“呵呵,那最好了,别客气,我喜欢粗暴的男人,越粗暴我越爽。”我笑的更加甜
了。
“嘿,果然没错,林夜泉果然是个欠操的小骚货。”另外一个男生已然冲上来,巴
去了我的衣服。其它男生也不甘落后,开始七手八脚的亵狎起我的身子。几个人?好
像有三个吧?又或者是四个?我不知道,也不在乎。
“啊,给我,快点给我!”我摇动着腰身,邀请着。
“哈哈,我先来,小表子,现在就让你爽个够!”
“啊~”剧烈的疼痛,让我叫了出来,痛,再让我痛些,没错,就这样,粗暴些,
干死我都没关系
意识随着剧烈的摇摆飘散,身体累了,鼻中闻到的,是那淫荡的味道,似乎,又回
到了那没有阳光的一个月。在男人身下喘息着,淫叫着,在他们粗暴的对待中达到高
潮,像垃圾一样的我,肮脏,淫荡,恶心,这样的自己,干吗还要活着,早该在这
世界上消失了,为什么不消失呢。身体的机能,终于在剧烈的疼痛中罢工了,我也
陷入那冰冷的黑暗中,终于可以合上眼了
再醒来,冰冷的厕所中,只有我一个人,一丝不挂的躺在凉浸的地上。动了一下,
倒抽了一口气,好痛,不过,这正是我需要的。机械的坐起来,腰痛的快要断了,不
过我不在乎。缓慢的爬起来,享受着身上的每一丝疼痛,看看自己的身子,嫌恶的皱
了皱眉头,在我眼里,那只是废弃的垃圾而已。颤颠的站起来,开始穿着洒在一边
的衣服。厕所的门被人推开了,好像有人走进来,不过我没去在意,也不在乎人家
看到我这个样子。低着头穿着,却看见那人立在我跟前,没了动静。慢慢抬起头,
看着来人,脸上的肌肉又动了,那是笑吧。
“嗨,罗勇,怎么是你?好久不见了。”
他看着我,没有说话。
我无所谓的笑了笑,也没去理他,穿好衣服,走出门时,突然听见里面的人开口了:
“你这样做也是于事无补的,夜泉。”清晰的嗓音,让我顿了一下,抚在门槛,脑中
似乎闪过一丝东西,可惜速度极快,我抓不住。没有再看他,迈步走了去,听到了他
的话,只不过仍然没有传达到脑子里。脚步有些浮,身子有些飘,觉得四周的东西
都在扭曲,好虚幻
回到宿舍,空空的房间,只有我一个人。脱下衣服走进浴室,暖热的水从洒喷出,
缓流过全身,宛如那是鲜热的血,幻觉吗?又或者是现实,全身,仍然是那血红的颜
色,刺眼,丑陋,为什么洗不掉?脖子,胸膛,手臂,大腿,都是鲜红的黏液全
身都是鲜血。
出来的时候,看见董情已经来了。
“小泉泉,回来了,来,我今天卖了好东西给你吃哟。”他看到我,笑嘻嘻的说。
“嗯,谢谢。”我笑着走过去坐下。
“哪,给你。”董情递过来,我接过就吃。
“怎么样?好吃吗?”
“嗯,好吃。”我笑着回答,什么味道,我不知道,只是单纯的吞进肚子里而已。
“小泉泉,你今天过的怎么样?”董情一边陪我吃,一边问。
“很好啊,不错。”
“呵呵,那就好,我还担心有什么意外呢。”董情看着我,笑着说。
“怎么会呢,我不是好好的吗。”说着,觉得过长的头发有几根黏在嘴巴,我随意
的往后拨了拨。
接下来,是无声。有些奇怪董轻怎么一下那么安静,我望过去,只见他看着我,眼
睛睁的很大,直直盯着我的脖子,脸色变得很白,嘴唇在颤动。
“夜,夜泉,你今天,到底去了哪里?”有些颤抖的声音。
“没去哪里啊,就在学校。”我笑着闲闲的说。
“是吗?那么,”他说着,慢慢起身走到我身前,看着我,问:“你脖子上的吻痕
是怎么回事?”
哦,这个呀,“这个呀,当然是人家弄出来的,这有什么问题吗?”我笑得无辜。
“夜泉!”董情猛的揪住我的衣领,然后撕了开来,满身的痕迹,就这么暴露在他
眼前。
“你!!”他看着我,震惊的说不出话来,脸色更白了。
我老神自在的把扣子扣好。
“夜泉,你今天到底去干什么了?”董情严肃的问着我。
“呵呵,没有啊,只是和几个男生做了而已,你知道吗?一和那么多人做感觉很
爽呢。”我淡笑着说,然而话音一落,“啪!”的一声,脸上挨了火辣辣的巴掌。
我嘴角向上一翘,回头看着面色铁青的董轻,他看着我,表情很扭曲,好像被打的
人,其实是他。久久,我们两个人都没说话,最好他慢慢开口,清冷的语气:“为什
么那么做?”
“生理需要呀。”我笑得开心的对他说。
董情看着我,表情似乎又变了,变得很脆弱,似乎下一刻,真的要哭出来。他揪着
我的衣领,拼命摇着我,嘴中不断的喊着:“夜泉,求求你,醒醒吧,别再这样折磨
自己了,夜泉,为什么要这样对自己,为什么?”细细的呢喃,听起来似乎很伤心。
我毫无反应的恁他摇着,没有说话,只是笑着看他。
最后他紧紧的抱着我,在我耳边哭泣的低喃:”夜泉,醒醒吧,不要再这样折磨自
己了,你没有错,没有错啊,夜泉,你没错啊!”
毫无感觉,他,到底在说什么?
晚上,僵硬的躺在床上,体内是热的,好热,感觉那血在疯狂的叫嚣着,川流不息
的血液,我甚至可以听到血的流动声。睡不着,不,是很困,眼睛却无法闭上,一闭,
又是那叫我心神俱裂的残像,那触目惊心的红,那如死神般的低语,一切一切,都
是那么的鲜明,仿佛我整个人,都被时间定格在那一瞬间无法动弹。
起身,穿好衣服,开门走了出去。睡不着,只好去找男人了
第二十七章
傍晚,无人的课室。
“嘻,快点,我都等不急了。”我趴在课桌上,大张着腿,淫荡的邀请着。
“嘿,小荡妇,我这就满足你。”那个人说着,然后是粗暴的进入。
“啊~好,再~再大力一点,啊~”我放浪形骸的叫着,狂乱的摆动着身子。
“别浪叫了,把嘴巴张开。”另外一个人说着,捏住我的下巴,就把那腥臭的Rou棒
塞在我的嘴里。舌头有了自己的意识般转动着,耳中听到粗重的喘吸和嘶哑的淫语,
身子感受着那一波又一波混着疼痛的快感。好笑吧,这个身子已经无可救要的肮脏
了,也不知道是第几天了,我每天都和不同的人上床,而且每不止一个,身子已
经适应了那样的粗暴,除了强烈的疼痛,就是那凄厉的快感。
董情有阻止过,他骂我,打我,甚至哭着跪下来求我,可是我根本没有感觉,看着
他哭,就好像看着一个陌生人哭一样,没感觉,我依然是我行我素。董情也试过把我
锁在宿舍里,但当我一个人安静的时候,我又开始看到残像,和那恶魔般的呢喃,
然后是疯狂的自我虐待,让自己受伤,几天几夜,眼都不合一下。最后董情只好没
办法的让我出来,要求就是正常吃饭,没问题,这个我可以做到。出来后我又是不
断的找男生Zuo爱,不,根本连Zuo爱都谈不上,那只是最原始的发泄兽欲而已。和多
少男生发生过关系了?已经记不清了。
“噢,天,你他妈的还真软啊,嗯~~”
“快点,用你的舌头用力吸,唔~”
多少天没看见董明了?不知道,也没有想过他,每天,大脑都是一片空白的。身子
随着快感的旋律摆动着,细胞渐渐的无法支撑了,身体的机能开始降低,我很虚弱,
不,应该说是这具躯壳很虚弱,因为过度纵欲,和极度的缺乏睡眠,我几乎没怎么
睡过,唯一称得上睡的,也只是在这样粗暴的发泄中失去意识
虚幻的看着课室明亮的玻璃窗,外面的走廊空无一人,太阳西落,天边染成一片血
色,红得耀眼,痴呆的看着那红,有种就算睁着眼也会看到那地狱的颜色的错觉。离
地狱越来越近了吧。意识有些飘忽,感到口中那东西已经胀到极点,我本能的松了
开来,腥臭的热液,喷了我一脸,而我后面的人,也已达到了高潮,好脏
“呼,真他妈的爽!”其中一个男生说。
“哈哈,是呀!夜泉,你还好吧,我看你爽的都要昏了。”另外一个男生笑着说。
“呵呵,谁说的?我还可以再来一回哦。”我言不及意的说着。
“嘿,你还真是贪吃呀。”
“说了我很难满足的嘛。”说着,突然听到门开的声音,慢条斯理的看过去,血红
的夕阳,从大开的门中泄露进来,在那一片红中,站着个高瘦的身影。用了好一些时
间,才意识到那个人是尉刑。他看着我,一双晶亮的眼睛,尽是不信和震惊,纯净
的眼睛,也清晰的映出此时的我,丑陋的,肮脏的,一丝不挂的在男人身下,被夕
阳映得血红的身子,沾满了淫乱的白液。体内又有东西在叫嚣了,呕吐的感觉,涌
了上来,想吐!
“咦?尉刑,怎么是你。”推开身上的男生,我缓缓的坐起身来,看着他,笑着说。
“夜夜泉?”苦涩的嗓音,吐露出主人此刻的震惊。
“错,要叫学长,不要那么没大没小的,让人讨厌。”我继续笑着说,从课桌上下
来,看着他因为我的话颤了一下。
“哎,夜泉,你什么时候有了这么个学弟?真想不到,看看人家,简直是阳光般的
少年呀。”旁边一个男生邪邪的说。
“哈哈,不过他长的还真不错哪,比夜泉你还俊上三分哪,就不知道那方面和你比
怎么样?”另外一个男生说。
看着尉刑变青的脸,我笑得更加灿烂了。
“好呀,干脆我们四个人一起玩,尉刑,如何?”我向他走过去,说。
他仍然楞在那里,显然还没有从震惊中反映过来,一步步接近他,他眼中丑陋的自
己,更加清晰了,从他身上传来的干净味道,也让我无法忍受。离他三步远的时候,
我停住了,靠近不了他,他整个人都让我难受,全身的细胞都发狂的叫着讨厌这个
人。
“你们说我们是不是该拉这个小学弟再玩一?”我微偏了偏头,和那两个人说着。
“哈哈,好的,人多玩起来才有意思。”说着他们已经架住了尉刑,尉刑现在才反
映过来,开始拼命的挣扎起来。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夜泉?”他看着我,有些不确定的说。
“别慌,大家玩玩而已。”我站在那里笑着看他,却没有靠近。
尉刑没有再注意我说些什么,只见他左脚使劲踩上一个男生的脚,然后扭身用膝盖
朝那男生胯下使劲一顶,那个男生已经缩在地上哇哇大叫。另外一个男生见状,连忙
从后面抱住他,他灵活的一扭,右肘向后一拐,刚好顶在那个男生的肚子,那个男
生惨叫的松手,他回身就是一个飞踢,把他踢在墙上。
为什么他可以这样保护自己?我皱了皱眉头,不舒服,好想吐
“夜泉,你到底怎么了?”尉刑转过身看着我,担心的问。
我看着他,没说话,只是稍微退后了些。
“是他们强迫你吗?你不要怕,我会保护你的。”他说着,走上前一步。
我又向后退了一步,不喜欢靠近他,让我不舒服。眼角扫到地上一个男生正爬起来。
“夜泉,你说话呀,夜泉,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尉刑向我靠近,他身后的男
生已经起身,虎视耽耽的看着他,手摸到一把靠在墙上的扫帚,高高举起,准备随时
打下来。
我看着这一切,没有感觉,心里丑陋的东西却在欢呼,想毁了这个男生,毁了他。
“夜泉,唔~”尉刑似乎还想说什么,可是那个男生手里粗粗的扫帚已经使劲挥了
下来,一声闷响,尉刑应声到了下来,刚好扑在我怀里,一靠近,细胞又是一阵尖叫,
让我本能的飞快把他甩在地上。
“嘿,臭小子,竟敢打老子。”那个男生看着倒在地上的尉刑,恨恨的说。
此时另外一个男生也爬了起来,他们两个把尉刑弄到课桌上,开始扒他的裤子。也
许是刚才那一棒不够力,尉刑开始转醒了过来,他挣扎着,“放开我!”
回答他的,是硬实的一拳,落在他的肚子上。
“臭小子,给我老实点。”
“唰!”的一声,裤子被扯了下来,露出两条蜜色结实的长腿,那两个男生是一阵
抽气。
我冷眼的看着这一切,毫无感觉。
“嘿嘿,这小子真不是盖的,夜泉,你要不要过来一起玩?”一个男生回头淫邪的
看着我问。
我摇摇头,笑着说:“不,你们玩就好了。”我无法靠近他的,他太干净,太圣洁,
不是我这样丑陋的垃圾可以碰的。
他们一个人压着尉刑,一个人开始在他身上百般亵玩。尉刑没有说话,只是奋力挣
扎。我看着他不屈服的反抗着,望进他的那一双清澈的眼睛中,两颗明亮的黑眸,像
极了燃烧的火焰,晶亮,炽热,倔傲,愤怒,很美的一双眼睛,却让我更加想吐了。
不明白,不明白为何他在这种情况下那眼睛还是那么明亮清澈,高傲不屈。
毁了他,把他眼里的火焰扑灭,快毁了他!
身体里面那丑陋的东西又再叫了,然而当那双眼睛看向我时,那丑陋的东西突然发
出刺耳的尖叫。
不要那么看我,我讨厌你,我讨厌你,为什么那么看我?受不了了,在那一双充满
信任,疑问,伤心的晶亮眼睛注视下,身体开始反应。脑中飞快的闪过些东西,细小
的声音,住手,住手,放开他,你们快点放开他
“住住住手”无意识的开口,出口的声音,细微得连自己都听
不到,何况那在奋战中的三人。
就在我整个人都陷入极度混乱的时候,眼前突然闪过一个高大的黑影,紧接着是两
声“咯答”,然后,声音停止了,刚才还在淫笑的两个男生,头颅已经不正常的扭曲
着,倒在地上,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了。看着他们凸出的眼球,里面只有不明白,
不明白为什么就这样再也不能呼吸了,死不暝目。看着地上的两个死人,体内的狂
乱,又恢复了死寂,死了,又死人了,我的错死人,僵硬,冰冷,丑陋,没
有温度,就和我一样。灵魂已经在地狱了,可是这个肉体还不舍得死去,继续苟沿
残喘,谁来结束这样的我
突然,感到铁一般的坚硬掐住自己的脖子,呼吸困难,很难受,原来我还会觉得难
受。看到掐我的人,那是一个很面熟的人,很冷的人,此时在我眼里,就像来自暗界
的王,冰冷,残忍,雄霸,来彻底结束我这个肮脏渺小的生命,也好,可以解脱了。
直直的望进那一双纯黑的冰冷眸子,本因是毫无人气的冰冷,此时却夹带着一丝愤
怒,为了那个男孩吧。我没有挣扎,也没有张嘴,我的眼珠甚至动也没动看着他,
已经没有氧气进入胸口,掐在脖子上的手就像铁夹一样,奇怪,为什么他不直接扭
断我的脖子。看着他,一眨不眨的看着他那双现在已经完全冰冷的黑眸。
“月冥流风!你在干什么?!快点放开他,放开他!!”耳边传来尉刑焦急的叫声。
他并没有放,直直的和我对视,为什么要这么看我,没见过我那么肮脏的东西吗?
掐着我脖子的手,却也没松,我的意识已经迷糊了,眼睛却仍然盯着他的眼睛,倒不
是我有意的,而是单纯的死前盯着一个地方而已,他的眼睛,很冷,一如我昏迷沉睡
的地方,荒芜,黑暗,冰冷。
“月冥流风,你听到没有!?快点放开他!”尉刑见他没反应,干脆使劲扳着他掐
住我的手。可是他分毫没动。
我也没有动,没有挣扎,胸口闷得痛苦,眼前已经是黑的了,分不清是快死了,还
是被他那双黑冷的眼睛吸进去了。闭上眼的同时,听到一旁尉刑哭喊着:“我求求你
了,快点放开他,我求你了!”
“你求我?”冰冷低沉的声音,似乎带了魔性,让人无法忽视。
“是的,我求你。”
下一刻,“咚!”的一声,我已经摔在了地上,充足的氧气,马上涌向我的肺部,
这个身体不住的咳着,咳得脸红,我本身却没有太大的感觉。
尉刑赶忙过来扶着我。肌肤接触的一刹那,死寂的细胞又鲜活起来。我猛的推开他,
自己也向后移动,“滚开!不要靠近我!!”干涩的声音嘶吼着,讨厌这个男生,却
也怕他。
“夜泉?”他震惊的看着我。
“不要叫我,我根本不认识你!我最讨厌你这种人了,假腥腥的,谁要你施舍,谁
要你可怜!!多管闲事!”我口无遮拦的说着,凭什么,凭什么阻止我下地狱,我下
地狱你管得着吗?最讨厌这种假腥腥,状似温柔的态度,恶心!!
他看着我,苍白的一张脸,眼中尽是伤心无助,嘴唇不停的抖着,脸上的表情,是
连刚才差点被强暴时,也没有露出丝毫的脆弱。
“看来你的朋友并不感谢你救他。”低沉的声音,再响起,却有了属于人的感情
嘲讽,还有一丝说不清的感情,对着尉刑的。
尉刑看着我,没有说话,应该说,仍然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
不愿再看他们两个人,我起身捡起地上的衣服自顾自的穿着,教室里很安静,三个
人,谁也没说话。穿好衣服,抬起头,刚好对上那冰冷的视线,本能的,我对他妖媚
的一笑,挑逗的眨了眨眼,他却只是冷冷的移开眼。不再自讨没趣,看也没看尉刑
一眼,我径自走出了教室。
摸回宿舍,已经天黑了,伸手握住门把,正想开门进去的时候,突然听到屋里传来
董情的声音。
“小明,到底怎么样了?”
我身子一缩,僵住了。
“二哥,那个人竟然死了。”清冷冷的声音,是多么的熟悉。
似乎感觉,自己的心跳快了一下。
“什么!?武盛死了!?”董情的声音是震惊的。
“是呀,多可笑,那个不可一世的男人,竟然死了,死于癌症,呵呵。”
“真的”董情仍然不敢相信的口气,多了分叹息。
“嗯,是呀,死了,我连他的坟墓都看到了。”
“小明你还爱着他?”董情不确定的问着。
“怎么可能。”一瞬间,声音变成了阴冷的。
“唉,那现在,怎么办?”
“放心,事情都压下来了,赵元两家也不敢再追究了。”董情淡淡的说。
“可是,你怎么做到的?”
“你不要忘了,那个人,还有一个儿子。”
“武连威!?”
熟悉的名字,在哪里听过?
“嗯”
“原来是他,那他开出的条件是什么?”董情有些担心的问。
“呵呵,还能怎么样?不就是做他的专属物嘛,他们两父子,还真是像得不得了。”
董情有些嘲讽的说着。
“你答应了?”
“当然,毕竟他有能力保护夜泉,我为什么不答应?”
是吗?就为了保护我,你失去自由,恁人摆布,就因为我
“好了,不说这个了,夜泉呢?他这一个多月还好吧,你不说他醒了吗?怎么那么
晚他还没回来?”清冷的声音,已经变得暖暖的了,搀杂着担心和急切。
“他”
董情接下去的话,我没有再听了,转过身离去。从来,从来没有这一刻这样,这样
强烈的希望自己可以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如果没有我,我身边的人,也可以活得好些
吧,没有我的话
在无人的走廊走着,正好路过一间敞开门的寝室,无意识的伸头探了进去,房间里,
只有一个人,正躺在床上看着书。
“嗨,罗勇。”走进去,笑着对那个人打了声招呼。
“夜泉?”罗勇看见我,清秀的脸上有丝惊讶。
“呵呵,可以借你们室的浴室用一下吗?”我笑着问。
他一听,眼睛随即打量了我一下,然后点点头,说:“行呀,反正也没人。还有,
我拿套衣服给你换吧,你这身衣服我看还是别穿了。”
听了,低头一看,的确,扣子被扯掉了大半,领口也被撕破,凌乱的揉折着,看上
去好像刚被人强Jian完一样。
“嗯,好呀,先谢了。”还是笑,笑着道了谢,言不及意,走进浴室。
进去,把门反扣上,然后把洒打开,热水哗哗的喷了出来,浴室渐渐被白雾弥漫,
有些虚幻。并没有脱衣服,也没有走进热水中,我来到洗手台前,墙上的架子上,摆
着把刮胡刀。无意识的拿下它,取下那小巧锋利的刀片。指尖轻轻的滑过利薄如纸的
刀锋,点点缨红,霎时从指尖冒了出来,滴落在雪白的瓷砖上,鲜红的,触目惊心。
又是那红,一滴滴鲜血,剧烈的扩散开来,直至全身。全身都是血,鲜红的血,仿
佛从地狱里爬出来一样,好恶心。把身上的衣服撕了开来,走进热水中,暖热的感
觉,却无法温暖我已死的身子,好冷。把热水开到最大,浴室里是浓浓的白雾。抬
起左腕,眼睛慢慢扫过那丑陋的伤痕,好丑,淡粉色的伤痕,那光凸凸的肉色,让
我想吐。右手拿着那薄薄的刀片,轻轻的放在自己左腕那条痕迹上。敏感的皮肤,
清晰的感觉着那锋利的刀锋下冰冷刺人的寒意。
割下去,割下去,这样就可以解脱了。心中有个声音在说着。
真的要这样?割下去,真的死了,那永远的黑暗世界,没有梦,没有感觉,冰冷的,
孤独一人,永远永远
拿着刀片的手,微颤了一下。
要死吗,要死吗?
死了,大家都会好过吧,不论自己,还是身边的人,大家都可以松口气了,无牵无
挂。
可是,我的父母呢?我还想再看到他们,好想再看到那个白色温馨的家,后面那金
灿的菊,空气中混着菊香的阳光味道,还有妈妈温柔的笑容,爸爸慈爱的眼神,
好想好想,再看到。
他们会乐意见到现在的自己吗?不,不,不会的,我这么肮脏的垃圾,早不配做他
们的孩子了,早不配了。自己也没有脸再面对他们
夜泉,来吧,和我一起下地狱
听见的,又是那如叹息般温柔的声音。贴着皮肤的刀锋,用力了些。
夜泉!你死了,我永远不会原谅你的!
凄厉的声音,突然串进我的脑子,让我全身打颤。
我不死,我不死又有什么用呢?还不是一样连累你?
痛苦的想着,爽快些吧,痛痛快快。
下定了决心,开始慢慢划动刀锋。
可是,我真的想死吗?
我顿住了。
想了许久,却忘了好好问自己一句,我真的想死吗?
落入那永远的黑暗
掉进那鲜红的地狱
不
不,我不想死
我不想死!害怕死亡,我不是圣人,我看不透生死呵胆小的自己,其实是那
么的怕死,不想死,所以拼命的做着无用的垂死挣扎,哪怕是扼杀了别人,也希望
自己多呼吸一口空气。
就算活得再不堪,就算只剩下一个空壳,就算连累再多人,我,我都还是想活着,
还是想活下去,哪怕全身已经染了地狱的颜色。
不想死!
跌坐在地上,手掌紧紧握着那片刀片,不理会锋利的刀锋,陷自己的掌心中。缩
在墙边,把头埋在自己的膝盖中,抽搐着,恁由热水淅沥沥的淋着,鲜红的血,从指
缝中溢出,混着热水,缕缕鲜红,蜿蜒的淌在雪白的瓷砖上。想死,死不去,想自
杀,没有那个勇气,无用的自己,也许只有等着人家来扼杀了。
“砰!”的一声响。
“夜泉,到底怎么回事,我在门外敲那么久,你怎么不回答一下?天,怎么那么多
烟,夜泉?夜泉!?”
把头慢慢的抬起来,看着无比震惊的罗勇,我微微一笑,说:“我没事,放心。”
他看了看我,蹲下来,掰开我流着血的手,看见掌心那躺在鲜血中的刀片,只听他
倒抽了一口气。
“夜泉,你”
“我怕死,想来想去,还是决定不死了,我舍不得。”我对他笑着说。
他看了看我,有些复杂,不过我懒得去想。他扶我站起来,把热水关了,然后拿起
毛巾帮我擦着身子。我无意识的恁由他,意识漂浮。
直到手心传来阵阵刺痛,我才回神,发现自己已经衣着整齐的坐在床上,而他,正
专心地帮我上着药。看着他那白净清秀的脸,我缓慢的开口:“罗勇,你恨我吗?”
他听了,动作一顿,并没有抬头,只是继续的上着药,室里很安静。
“恨你吧,刚开始,的确很恨。”最后,他轻轻的开口,却仍然没有抬头看我,一
味的包扎着我伤痕累累的手心。
“恨你自私懦弱,不救我,冷眼旁观。恨你胆小无耻,在我最痛苦的时候,还雪上
加霜,强Jian我。”他放开我裹着绷带的手,坐在我身旁,看着窗外说。
“然而最恨你的,还是你的背叛,背叛了我对你的信任。从在船上那时,第一看
见你,我就把你当成我最好最信赖的朋友。”淡淡的口气,夹带着丝淡淡的无奈。
“一直都很恨你。可是,当我躺在医院里时,我才发现,其实一直是我自己怨天犹
人而已。你跟我无亲无故,相识也不过短短几个小时,凭什么要拼命救我,再说,那
个时候,你就算想救,也不可能救得了我。恨你强Jian我,其实是过于自怜,却忘了
你也和我一样,一样为了生存而不折手段的无奈。你所做的一切,都无可厚非,从
头到尾,我根本没有权力怪你。再说,我不也做了伤害你的事吗?就算报那时的仇,
我也已经报了,没有理由再恨你了。”
我看着他,听着他说,就像在听一个陌生人说着与自己不相干的故事。
“所以,夜泉,”他说着,回过头来定定的看着我,“我不恨你了,我也希望你可
以原谅自己。”
看着他清亮的眼睛,听到他说不恨时,心里微微颤了一下,闪过丝奇妙的感觉,然
而过于沉重的污血,狂涌而至,迅速淹没了它,然后,一切恢复原点,只剩下那空空
的躯壳。看着他,嘴里,淡淡的吐出一句不相干的话:“你尝过鲜血的味道吗?”
他一怔,没能接上话来。
“很难喝,血很黏稠,鲜血还是温热的,在嘴里,第一个感觉是腥味,咸咸的腥味,
含在嘴里,就像含了口生锈的铁水,滑过舌头的时候,还会留下一层薄薄的血膜,黏
腻的,很难受,那浓浓的味道,无论你喝多少水,漱多少口,都不会消失的,永远
停留在那里。而当鲜血流入你的体内时,它们会欢愉的散到你的全身,疯狂吞噬你
的心脏,肠胃,器官,血管,神经,大脑,然后,‘噗!’的一下,你就什么也不
剩了。”我缓慢而低沉的说着。
“夜夜泉”他惊呆的看着我。
我看着他,随即笑得云淡风清的说:“开玩笑的,对了,我可以在你们这借住几天
吗?”不知怎的,隐约的,就是不愿回到自己的寝室,不愿面对那个人,不愿让他看
到现在的自己。
他好一阵子才反应过来,说:“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在这里住?可以呀,反正那
个叫古枫的一年级生已经不在了,你可以睡他那张床。”他指了指旁边那平整的床,
而我,在那一刻,捂着脸尖叫着冲了出去
第二十八章
一片血红色的,温热的血,潺潺的在身上流着,鲜红的一片。
夜泉,来吧,跟我下地狱去。
尖叫声,是自己内心,又或是从那地狱的渊传出来的,刺耳,凄厉,猛的睁
开眼睛,由于速度太猛,眼球刺得发疼。
“醒来了吗?”耳边传来一个男声,陌生的男声。
“嗯。”虚弱的应了声,裹着被子的身子已是冷汗淋淋。努力动了一下,又是那强
烈的麻酸感。
“再多睡一会儿吧,你昨晚也够累的。”旁边的人说着。
睡吗?不能睡的。坐起来,浑身疼痛,像散了架一样,却让我舒服的叹了口气。疼
痛的瞬间,会让我的感官麻痹。
“不了,天亮了,要去上课。”我不在乎的说。
“昨晚玩那么猛你今天还要去上课?真是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很少看见哪个人像你
这样玩命的,林夜泉。”男生的口气多了丝淡淡的惊讶。
玩命吗?也许。没有再理会那个和我共度了疯狂的一晚却连名字也不知道的金色校
徽男生,我下了床,双脚一触地,就觉得一阵晕眩,险些让我的眼前又是一黑,可惜
没有。
“你看,你连站都勉强,我看你还是再躺一会儿吧。”旁边的男生又说。
摇了摇头,没看他,轻声说:“不用了。”说完,我直接走进浴室洗漱。
走出那华丽的城堡,迎面扑来清冷冷的晨风,有些刺骨。头又有些晕了,晃了晃头,
猛然看见不远的树下靠着一个人,熟悉的修长身影,几乎溶入晨色,表示着那人已
经站在那多时了,董明。他看着我,绝美的脸蛋似乎又美上了几分,然而颜色却是苍
白的,神情也是清冷冷的,眼睛静得像冬天的湖面。我没动,看着他朝我走过来,
他的背挺的很直,走起来也很僵硬,可仍然是优美的。
他走到我跟前停下,定定的看着我,我也看着他,我们两个的眼光都没闪一下。冷
风继续的吹,手脚似乎冷得有些疼痛。也不知过了多久,最后是我先开口,脸上露出
那因肌肉的活动而变成的笑容,说:“嗨,你回来了?早上好。”
紧接着,是“啪!”的一声,在这宁静的清晨,十分的响亮。我的头被打得扭到一
边去,脸上是火辣辣的,冷风吹来,是刺痛,痛得我的心抽了一下。
我没去摸那红肿的半边脸,身子甚至动都没动一下,只是慢慢的回过头来看着他,
对上他那上比这冷风还要刺骨的寒眸,又笑了,也许笑的比刚才更灿烂了。
“夜泉。”他看着我,缓慢的开口,吐出极清晰的两个字。
“嗯?”我看着他,笑眯眯的应着。
此时,只有我自己知道,心,又开始流出污血了,浓黑的。
“一个月零八天了,夜泉。”他看着我,轻轻的说到。
“哦?已经一个多月了,好久不见了,你还好吗?”又是言不及意的话。
“怎么可能好?夜泉,你呢?告诉我,你好不好。”黑亮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盯着
我,他一个字一个字慢慢的吐着。
“好啊,我很好。”没有思考的,就出了口,副上一个大大的笑容,一个只是脸皮
挪动的笑容。
“是吗?”他的眼神,霎时变得锐利,声音变得阴冷,“好到天天和不同的男人上
床?好到我一回到这个学校,就不断听到别人说林夜泉怎样怎样,是个浪荡的表子!?”
“不关你的事。”我笑着说,一句淡淡的话,轻易割开了我们所有的联系。我们本
就是两个独立的个体,我的事,真的不关你的事。
他听了,是一怔,本是冷静的眼睛,闪了闪,然后,又是“啪!”的一巴掌,打在
我的脸上,我仍然没有躲,火辣辣的一掌,真的是很痛,比已往都要痛。
“这就是你要对我说的吗?”他看着我,淡淡的问着。
我看着他,冷笑着继续说道:“没错,请你不要再多管闲事了,董明,别以为我和
你做过几你就可以管我,不要太自作多情了。”
“啪!”的一声,又是一巴掌。
他看着我,脸色是铁青的,手动了动,我以为他还要打我,怎么知道他却轻轻的抚
上我的唇,冰凉的指尖轻画着,带着丝微微的颤抖。那一瞬间,他的脸放柔了,轻柔
的对我说:“夜泉,记得吗,你曾经说过,你的吻,只给我,你也曾经说过,你会
好好保护自己的,这就是你给我的承诺吗?”
柔和的话语,却让我原本已经毫无知觉的心,突然的剧痛震颤,流血的心,此时污
血狂涌叫嚣的奔腾而出,让心碎得一块一块。还是会痛的,真的好痛,本以为紧紧的
锁住自己,的闭着自己,不会再有感觉,然而对着他,对着他忧伤而温柔的责
问时,心还是会痛的,痛得窒息,没错,我的吻,只给你,只不过如今,沾满了厚
厚的罪恶的我,再也不配吻你了,我说过保护自己,只不过,现在的我,几乎是生
不如死,已经没有那个力气了。毁了给你的承诺,我这人,本就从不配谈承诺。
内心翻涌,僵硬的脸,却没有显露一丝。我笑了,我知道,那是很残忍的笑容,轻
抓住他和我一样冰冷的手,说:“你知道吗,知道我的嘴帮多少人Kou交过吗?我的唇
含住他们的荫茎,用力吸着,然后吞下他们的Jing液,味道很不错哟,要不要偿偿?”
看着他变色的脸,不过我没有真去吻他,我怎么会呢?
放开他的剧烈抖动的手,我笑嘻嘻的继续着:“还有哦,我的身体,你知道多少人
睡过吗?我自己也不记得了,反正很多,每晚都是不同的男人,他们把Jing液射进我的
身体里,或抹在我的身上,感觉很爽哟,从来不知道男人的味道那么好。”
看着他的脸一阵青一阵白的,被使劲咬着的嘴唇已经溢出血来,身子在抖,抖得颤
愫。
“不过,试了那么多,最让我难忘的,还是你的身体,那柔软度和紧窒感,简直无
人可比。就不知道这么柔软的身体,被多少个男人上过呢,一定不比我少吧,呵呵。
真不知道你拿什么立场来说我。”口中吐出最毒的话,看着他已经没有人色的脸,
我摸上他细滑的脸颊,嫩滑的感觉,仿佛要化了般,不着痕迹的把那被咬伤的唇瓣
从那贝齿下解救下来,然后尽管再留恋,我还是马上放开了手。
看见他的右手又有动静,我赶忙接住他挥下来的手,顺势把他扯进怀里,好香,他
仍然是那么香,清新的香味,让我体内的东西尖叫,胃酸上涌,好难受,好想吐,知
道应该放开他的,可是,就让我抱一下吧,哪怕就一下下,说不定,这是最后一
了。
我们之间应该有个了断了,宁愿狠狠的伤了你然后让你恨我,甚至忘了我,也不愿
长久的让你为我伤心担心,为我牺牲自己的一切,这是我最后的承诺,就算做不到,
我也希望能尽自己全部的力量。
在他耳边,喃喃的说着:“四不过三,不要以为你可以随便打我。”
还想再说什么,眼前突然黑影一上,然后我被一股强劲的力量扫到地上,摔得我两
眼冒星。
“小子,难道你不知道别人的东西不能乱碰吗?”上面传来一个陌生而低沉的男音,
声音很低,却是字字清晰,透露着性感,让人听了感觉好似电流串过身子般。
抬起头看过去,只见眼前立着个高大的男生,漆黑亮泽的短发,匀称健美的身材在
这样的冷天仍然露出胸口大片健美的古铜色肌肉,裁剪合身的崭新校服勾勒出他完美
的线条,而他的脸,只能说从来没见过一个像他这样只要一眼就可以看出他邪到骨
子里的淫荡的人,邪肆张扬的气焰,狂浪俊美的粗旷五官是天生的Se情,这是一张
能让最保守的淑女甘愿为他变成最浪荡的荡妇的脸。只不过当我看到他紧紧的把董
明拥在怀中时,我震住了。
不得不承认,他和董明站在一起,是天衣无缝的相配,而看到他紧紧把董明拥在怀
中时,给了我一股莫明的冲击,也许那才是董明的栖身之地吧
“啧啧,真惊讶见到你露出这样的表情哪,琦冢。难道他就是那个林夜泉?”男人
又开口了,低磁的嗓音,一双眼睛邪肆的在我身上打量了一下。
“不,他不是林夜泉,这个人,我不认识。”董明看着我,冰冷的说着。
碎了的心,还可以碎吗?可以的。每一个字,都如一把尖锐锋利的弯刀,的扎
进肉里,勾动着每一分血肉,然后狠狠的滑开,血淋淋的一片痛。痛得几乎无
法呼吸。
“你这么说,真是太伤我的心了,明。”我从地上爬起来,然后看向那名陌生的男
子,嘴角向上一翘,笑眯了眼,说:“没错,我就是林夜泉。”
“你就是那个林夜泉?那个让元冕为了你自杀的林夜泉?”他锐利的眼神,看向我
的那一瞬间,我几乎要以为自己是透明的。
“我的名字,就是林夜泉。”我回答到,也只能那么回答。
“哈哈,真是模棱两可的回答。”他爽朗的大笑出来,露出一排整齐的白森森的牙
齿。眼前这个高大的人,全身都散发着震慑人心的霸气,很少看见有人能像他这样有
如此慑人的气势的,霸气,只有王者才拥有的气质,只除了两个人。这个男生,绝
对不简单。
他又看向我,更加锐利的眼神,“如果你真是那个林夜泉,我会很失望的。毕竟我
还期望着能见到一个大美人呢。”
“是吗?那真是让你失望了。不过我想,就算我是个大美人,如果你要拿来跟你怀
中那位相比,也是绝对会让你失望的。”说着,我笑着看向在他怀中一直没有出声的
董明。他看着我,是一脸冷淡淡的,那是看陌生人的表情。不认得我吗?是呀,我
也不认得自己了,我到底是谁呢?林夜泉,是绝对会为他此时的表情而心痛至极,
而我,经过刚才那样的疼痛,现在只感觉身体更加空了,似乎连心都消失了,好轻。
“哈哈,你说的没错,任何人在我眼里,都无法和他相比。”他说着,望向怀中的
董明,一双慑人的火眼,充满的浓浓的独占欲。
只是他怀中的董明,压根没看他一眼,两只眼睛,就那么冷冷的盯着我。这个举动,
似乎惹怒了他,他粗暴的扳过怀中的纤长的身子,就狠狠的吻了上去。董明没有挣扎,
就那么木木的恁他狂肆的吻着。那个男生边吻着他,边抬头的看向我,眼里是冰冷的
危险。
我发现自己竟然对这样的场面无动于衷,只除了胃酸又上涌了,看着那四片交缠的
唇,我感到那酸涩的味道已经涌向了喉咙,好想吐。我毫无感情的跟他对视,看着他,
嘴角微微一笑,他眼里闪过丝轻微的讶异。场面有些刺眼,不愿再逗留下去,我转
身静静的走了开去。隐约的,听到身后传来那低哑邪肆的声音:
“你的眼光真差,那个林夜泉,怎么看都只是一个从坟墓里爬出来的僵尸,你怎么
会喜欢这种千人骑家伙,他真的能像我一样满足你这个淫荡的身子吗?”
听了,身子微一颤,然后,“啪!”的一声,响亮亮的从身后传来,我加快了自己
的脚步,却仍听到那清冷冷如妖精低吟般好听的声音:
“他不是林夜泉。”
哈哈,你也放弃我了吧?的确,你的林夜泉,早已经死了!死了,没错,林夜泉死
了,早死了。那么,我是谁?不,我谁也不是,只是林夜泉死后废弃腐烂的躯壳而已。
还是让这个身体赶快消失吧,消失吧,毕竟已经没有更多的牵挂了,毕竟,你也放
弃我了
我变得更加自暴自弃,也更加的放浪形骸。每天疯狂的找男人性茭,把自己弄得残
破不堪,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死,没有再想过了,现在的我,已经什么也不想了。但我
也知道,我这是在自杀,借助人家的手,来扼杀自己的生命。
日子一天过一天,时间对我,是停止的,整个地球,都不再转动。我没有再见过董
明,是避着他,我甚至没有再回过宿舍,每夜,我都是在不同的男人身下尖叫着昏迷
过去。慢慢的,那些男生,逐渐变得害怕我,也越来越少人敢和我上床,他们说我
是疯子。曾经有个男生说,和我性茭时打心里让人发寒,好像在奸尸一样。也有男
生说,我太疯狂,和我在一起他会觉得自己将被我吞噬得连骨血都不剩,很可怕。
不过,这些都无所谓了,因为我知道我快不行了,身子越来越浮了,眼前的景像是
越来飘,有时候甚至还会看到幻觉,王辉的脸,郑涛的脸,古枫的脸,元冕的脸,
都会不时的出现在我眼前。以前是在夜里才能见到,只是现在连白天都能看见了。
“夜泉!!”
晃悠悠的一个人走着,突然听见后面有人喊我。缓缓的转过身,看见模摸糊糊的一
片,直到人影靠近了,我才看清来人是谁。
“嗨,董情,好呀。”虚空的笑着,脑袋又在晃了。
“夜泉,你,你,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他看着我,细长乌黑的眼睛,尽是震
惊和不信。
“啊?什么意思?”
“你,你,你”他断断续续的说着,接下来是不成调的抽泣。
看着那一双盈满了心痛担心的泪眼,一滴滴晶莹的泪水,似乎让我反应了下。大概
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吧,我伸出手,抚去他的泪水,笑着说:“怎么哭了?别哭,
放心,我没事的,真的。”
“夜泉!?”他一听,抓住我的手,猛得抬头看我。
“嗯?怎么了?”又是那晕眩,我摇了摇头,希望能摇去一些。
“我求你了,夜泉,呜呜,我求你了,别再这样子下去了。你知道小明现在的样子
吗?夜泉,别再折磨他了,也别再折磨自己了,你会死的啊,你会死的!”他哭着说,
好不痛心。
“死吗?死了不是很好吗?对大家都很好呀,你们也不用为我操心了。”我笑得很
灿烂,这一,也许真的不止是脸部肌肉的挪动吧,感觉自己全身都在笑,在回光反
照吧。
“夜泉!?”他听了,震惊,不知所措的看着我,表情满是恐惧。
“放心啦,没事的。没听过祸害留千年嘛,我没事。好了,我先走了,就这样,拜。”
留下仍然震惊的他,我转身离去。
路上,看见有两个男生迎面向我走来,以前没见过,不过看他们的眼神,我已经知
道他们的意图。正中下怀,我也笑嘻嘻的迎了上去
真够要命的,这两个男生,比以往我所碰到的都要残虐。手脚是被畸形的捆绑着,
后面似乎裂开的很厉害,火辣的,似乎一直不停的在流血。又是浓浓的鲜血味,混
着丝丝淫荡的腥味,喉咙干得冒火,眼睛好痛,睁不开了,红红的一片,好热。身
体的好热,却也冷得发抖,脑子是混沌的。
夜泉,快过来吧,快下来陪我。
又来了,那从地狱传来的轻喃。
夜泉,我爱你,我们要一直在一起。
夜泉,我就算下地狱,也要拖着你,拖着你!
眼前,急剧的闪过那一夜的情景,血淋淋的人头,轻柔的低喃,温和的笑脸,还有
那鲜热的血液,到都是,自己的,他的,他吞入我的血,吸出了我的灵魂,然后带
往地狱。在体内翻滚的,是那在地狱煎熬的血液。
夜泉,快来吧
嗯
感觉自己整个人就要蒸发了,越来越飘。
突然,听到一声巨响,然后
“你们两只猪,给我滚,滚出去!!”阴冷而清的声音,有着不曾有过的凄利和狂
怒。
紧接着,是杂乱的声音,然后,感到自己的手脚被松绑,一只十分温暖柔和的手,
抚上自己的脸,好舒服。
“夜泉。”温和轻柔的嗓音,就如天使的召唤。
“明?”我闭着眼睛,意识模糊的轻喃着,好红,除了鲜红的血,我什么都看不到。
“嗯,是我。”说着,他小心翼翼的把我搂紧怀里,温暖的怀抱,清新的气味,奇
迹般的让几乎窒息的我舒畅了不少,有些奢望能永远呆在这里,不要醒过来。四肢一
直的在放松,柔软的似乎没有了骨头。
“你们两个,赶快去叫医生,快点!董情,赶快先帮他止血。”
身子上似乎又有动静了,是被人拨动着吧,无所谓了,我已经不想动了,我已经,
完完全全的筋疲力尽了。
“夜泉,醒醒,睁开眼睛,看着我,夜泉”温柔的嗓音,搀杂着焦急和浓浓
的哭音。
真的是董明,好想再看看他,哪怕是最后一眼也好。努力的翻着那如千斤重的眼皮,
不行,睁不开,太重了,醒不来了,真的没有力气了。
感到自己的耳朵贴上一个冰冷的东西,然后,从里面传来了声音。
“小泉!?”
妈妈!!?
身子剧烈的抖动了一下。
“呜呜,小泉,你说话呀,别吓妈妈了。你到底怎么样?你同学说你病得很重,天
哪,小泉,妈妈求求你了,振作些,呜呜~为什么这个时候我不在你身边,小泉,你
应应妈妈,你到底怎么样了?我和爸爸都好担心你啊,小泉!”
妈妈哭了,沙哑的声音,哭得好不伤心,平时温和的嗓音,此时是狂乱的。
“没我没事的你放心我只是有些发烧”
用尽全身的力气,沙哑的说完这几个字,我已经完全的陷入黑暗中了,但是我知道,
我不会死的,放不下,还是放不下
夜泉,赶快来,下来陪我吧
不
夜泉,我爱你呵,好爱好爱
我知道
夜泉,你全身,都覆着我的魂血,那是我用生命染上去的
我感觉得到
夜泉
冕,你放心,我的灵魂,仍然在地狱里陪着你的,仍然会陪着你的
第二十九章
四周都是鲜红的血,缓缓的流着,蜿蜒的积聚着,形成汹涌的血浪,暗红暗红的血,
如魔爪一样伸向自己,拼命的想跑,想躲开,只是,自己的脚无法动弹。怎么会这样?
感觉有东西拉着我,我拼命的拉扯着,低头一看,只见红红的血泊中,一双骨瘦嶙峋
的手,正紧紧的抓着我,把我往下拉。看着那如野兽般疯狂的血浪,越来越近了。我
踢打着,却恐惧的感到自己的两腿已经没入了血水中,黏热黏热的血,让我尖声的
求救,拼命的踢打,然而就在这时,一个人头,从我旁边的血泊中冒来出来,我惊
呆了。快要腐烂的面皮,一颗圆滚滚的眼珠子掉出眼眶,爬满了蛆的脸,发出恶人
的气息。他另外一只圆大的眼珠,咕噜的转了一下,看向我。
夜泉,你利用我,你利用我对你的爱。
古古枫
你从来都没爱过我,是不是,你从来没有
不不不是这样的
你还在骗我,难道连我死了,你都要骗我吗?
我
身子越来越往下沉,我两只手的扣入那柔软的血沙中,好滑,那枯藤一样的手,
使劲攀着我。我惊恐的挣扎着,救我,救救我
血浪越来越近。
那双手的主人,终于冒出了地面,温和的笑脸,一如往常。
夜泉
不!!
我拼命的挣扎,那个人,却死死扣住了我,按在他的怀里。
夜泉,我好想你
不不要
恐惧的看着眼前的人,整个身子随着他陷了进去,只剩下颗头,四周的血水,蜂拥
而至,腥臭的味道,串进我的鼻子嘴巴,好难受,快要无法呼吸了。喝入那咸腥的血
水,要窒息了
谁来拉我一把,拉拉我
夜泉,快过来陪我吧,我好寂寞
谁来救我
绝望的,看着那汹涌的血浪猛力的拍打过来,淹没了自己
“啊~~!!!”耳边传来刺耳的尖叫,本能的想弹坐起来,却只是闷哼一声,身
子仍然一动不动。谁在叫?看看四周,静悄悄的,白的,雪白的纱帘轻轻的飘着,
房间里,充满了浓浓的药水味。是谁在叫?如此凄厉绝望,是谁?看看无人的房间,
是自己吗?是自己在叫?回神过来,才发现全身每一,都是火辣的剧痛,要碎开
了一样。手腕,正插着针头。
门开了,我看向走进来的人。
“夜泉,怎么了?出了什么事?”董情走过来,小声而担心的问着。
看看他,再看看这令人窒息的房间。
“这是哪里?”我干涩沙哑的问着。
“医院,你知不知道你差点没命?”他看着我问。
“是吗?”无所谓的问着,随即使劲扯开手腕的针头。
“夜泉!?你又要干什么?”董情一看,赶忙阻止我。
“别管我,我要出去。”不想呆在这地方,令人窒息。
“夜泉,你别动,你才刚醒过来!你已经昏睡了五天了,才从鬼门关走回来,别再
这样了!”
他走过来想扶我,却被我虚弱的挥开,“别管我,走开!”
“夜泉”
“董情,别管他,让他走。”
我回头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董明已站在门边,清冷的看着我。
“小明”董情为难的说着。
“别理他,他要是走得了,让他走。”他轻轻的说着。
我没有说话,虚弱的掀开被子,感觉整个身子都不属于自己,瘫痪无力,不知多久,
才废力挣扎到床边,双脚一触地,就那么软绵绵的摔在柔软的地毯上。
“夜泉!?”董情见状急忙过来扶。
“别理我!走开!谁都别理我!”我再挥开他,沙哑的叫着。
他顿住了。
“董情,你先出去,让我和他呆一会。”
“可是”
“出去。”冷冷的声音,没有感情。
“唉,我知道了。别太刺激他了,他才刚醒过来。”
“”
董情轻声走了出去,屋里面只剩我们两个人。我没去看他,自暴自弃的躺在地上,
反正四肢像没了骨头一样,动也动不了。
听到旁边的人有了动静,我没去管,直到感觉自己的手臂被人提起。
“放开我。”我说着,虚弱的挣扎了一下。可是他没说话,只是拖着我朝浴室走去。
“我说放开我,你听不到啊?”
还是无语。
“喂,董明,你他妈的听不懂人话啊?我说放开唔~”
我话还没说完,就给他大力的甩在冰冷冷的浴室瓷砖上。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只感
到头皮一痛,不得不抬起头来,怎么知道,我的前面,是一块大而明亮的镜子,明亮,
清晰的映出了因有的景像。
“看看你,看看你自己现在的样子!”耳边,是清冷中带着狂怒和悲伤的声音。
我震惊的看着镜子中自己的倒影,无法动弹。那个人,是我吗?腊黄的皮肤,如死
人一般的肤色。脸上,只是覆着一曾薄薄的人皮,清晰的勾勒出脸骨的线条,嘴唇是
苍白干裂的。原本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现在大得骇人,的嵌在黑黑的眼眶里,
两颗眼珠,黑的多,白的少,却是空洞洞的,什么都没有,一如两个窟窿。空荡荡
的白袍子,里面是干枯的骨架。镜中的人,怎么看,都是一具正在腐烂的尸体,丑
陋,恶心,散发着地狱里腐臭的气息。胃酸开始猛烈的翻滚着,感觉自己的五脏六
腑都在痉挛着,剧痛。酸辣的味道,迅速的涌上喉咙。我颤抖的摸上镜子中的人,
冰凉凉的触感,透彻心菲。真的是我,真的是我
“啊~~~!!!”又是一声惨叫,我疯了似的推开抓着我的董明,跌跌撞撞地拼
命爬离那面镜子,缩在浴室的一个角落,开始疯狂的干呕着。我使劲揪着自己的头
发,把自己的头拼命撞着墙,不愿接受,不愿接受那样的事实。那样的我,那样的
我
“夜泉!?夜泉,不要这样,你会受伤的,别这样!”董明冲过来,拼命的抱紧我,
制止这疯狂的自虐行为。
“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耳边轻柔的低喃,温暖的怀抱,清新的气息,
只是,是谁逼着我面对这样的现实!?在我疯狂的逃避着一切的时候!
“呵呵呵呵哇哈哈哈哈!”我在他怀里,神经质的笑了开来。
“夜泉?”
“一个月,呵呵,”我轻而缓慢地说着,“他不停的强Jian我,那一个月每天都不停
的强Jian我。可我竟然还会感到快感,在一个强Jian我的男人身下欢扭求媚。我在他身下
扭动着,求他进入我,然后哭着达到高潮。哈哈,一个月,每天除了睡觉和吃饭,
就是疯狂的性茭。”说着,感觉又回到了那压抑的一个月。
“我变得暴躁,尖刻,变得不像我自己。我想出去想疯了,我不要在呆在那个四面
都是墙壁的屋子里。于是我利用了那个每天送饭给我的男孩,古枫。我百般勾引他,
让他爱上我,目的就是让他去通风报信,救我出去。这就是最真实的我,为了达到
目的,不惜出卖自己的身子和感情。可是,你知道吗?古枫他爱我,他真的爱我,
而我,却利用了他对我的爱”好痛,全身都好痛,无止境的痛苦和黑暗,冰
冷的让我不住的抖着。不愿回忆起那时的事,然而,伤口一但撕了开来,除了绝望
的痛苦,就是血流入注。
“古枫死了,因为我,他被元冕折磨死的。他才16岁,16岁啊,哈哈,原本他可以
好好的活下去的,活着回到他的家乡。却因为我,被人硬生生的把头割了下来!血淋
淋的,那颗人头,你也看见了吧?”脑中瞬间浮现出那颗血淋淋的人头,痛苦的表
情,凸出的眼珠,放大的瞳孔,和那腐烂的气息。体内丑陋的东西在狂吼,好想吐,
好难受,压抑得几乎透不过气来。
“夜泉,别说了,别再说了!”耳边传来沙哑扭曲的声音,我却没有停下来。
“元冕很生气,很伤心。他气疯了。那个时候,他捏开我的嘴,强迫我喝下他的血,
然后把鲜血涂在我的每一个地方,带着满脸满足的割开我的手腕,”我颤抖的说着,
完全陷入了那时的黑暗和绝望中不可自拔,轻缓的说着那让我心神俱裂的一切。
“你知不知道他死前说什么?夜泉,你全身都被我染上来我的颜色,覆着我的魂血,
就算你下地狱,也要带着这样的颜色。”我听到了抽气声,感觉到使劲搂着我的人,
和我一样的颤抖着。我用力贴近了他些,希望能汲取一些温暖,继续说道:“可是,
你知道吗?是我害死他的,是我逼死他的!他爱我,他好爱我,可是我不爱他,所
以他绝望的以死明志。他死前笑得好温柔,好满足,因为他终于可以和我永远的在
一起了。然而他的愿望仍然没有实现,因为我没死,哈哈,我还活着,好好的活着,
下地狱的,只有他一个人,哈哈。”我笑,却笑得眼泪不停的溢出眼眶,全身都在
笑,却好像血肉裂开一般,好痛,为什么要逼我面对这样的现实
“夜夜泉”碎了的声音。
“我不敢睡觉,我害怕,好害怕这一睡,就被他拉下去,再也醒不来。我也不敢闭
上眼睛,因为一闭眼,就会看见那鲜红的血,还有他的死前的笑容。我更加不敢一个
人呆着,因为一安静,就会听到他死前的低语,一句一句,‘夜泉,我好爱你’,
‘夜泉,我们要永远在一起’,‘夜泉,快下来吧’我不睡,不想,不听,
不看,疯狂的找人性茭,让自己痛,让自己麻痹,让自己失去意识,因为我知道不
这样,我下一刻就会去死。哈哈,你知道我多少想自杀吗?”
“夜夜泉对对不起我我真的不知道”苦闷的音调,
仿佛要流出血来。
我紧紧的贴在他怀里,把头闷在他的胸口,死死的攥着他的衣服,几乎要泣出血般
绝望的说道;“我好累,我真的好累我好想死,可是我没有办法自杀,我不
想死!可是我好累,我受不了了救救我,为什么没人来救我?求求你,救救
我,我好辛苦,我真的好累我好想死救救我啊,明,救救我!!”好
痛,好难受,心口要裂开了,几乎无法喘气,全身都好冷,冷得发痛。
“夜夜泉别这样求求你别这样好痛”
“呜呜呜呜~~杀了我吧求求你杀了我吧”本是极为虚弱
的我,无法经受得起这样的情绪崩溃,意识开始崩溃,说着断断续续不成句子的话
语,在他怀中,流着泪失去了意识
夜泉,下来吧,快下来陪我
血,鲜红的,到都是,压抑的红
冕,我好累,真的好累,我受不了了
来吧,过来,夜泉,跟我一起走吧
四周鲜红的血,聚集成一个人。
冕
血人慢慢的抬起手,伸向我。
来,夜泉,你本该和我一起走的,快来
是的,本应和你一起走的,我却没走,所以一直停留在无限的痛苦中
我累了,我不想在留在这里了,永无止境的痛,我无法承受了
我慢慢的伸出手,握向那只血淋淋的手。
“夜泉!!”
突然,传来一声熟悉的呼唤,我顿住了。
“夜泉,醒醒!睁开眼睛,夜泉!”
明
夜泉,快跟我走,快来
他拉着我的手,往那无尽的渊走去
随即,我突然感到一丝暖暖的清香,化做一股强大的拉力,把我往后飞快的拉着。
他抓住我的手,不放。
夜泉,你又想逃吗?
我
“夜泉,醒过来,快点醒过来,求求你了!”凄绝的唤声。
身子一震,本能的,我挣脱了那只紧握我的手。
不行,还不行,我不能跟你下去
夜泉!你不要忘记,你浑身都是我的颜色,无论你到哪里,都会带着我这地狱的血,
夜泉,你应该和我下地狱的!
耳边响起那最后的叫嚣,我猛的睁开了眼睛,入眼的是两颗漆黑明亮的夜星。
“天,你总算醒了!你刚才吓死我了,呜呜~”轻喃着,两颗夜星被浓浓的水气遮
了去,晶莹剔透的珠子,落了下来,砸在我脸上。
本能的,想伸手抚去那泪水,只可惜,我根本无力动弹。
他伏在我胸前,压抑的抽泣着,让人气闷的声音。他紧紧的搂着我,仿佛抓着失而
复得的珍宝,生怕一放手,又失了去。
“我又梦见元冕了”我开口,虚弱的说着。
“夜泉!”他抬起头,睁大眼睛看着我,美丽的面容上,满是泪痕。
“比以往都要真实他抓着我的手使劲把我往地狱拖呵呵
说不定再过不久他真的就可以把我拖下去了呵呵”
我无意识的说着,平淡的语调,仿佛在说着他人的事情。
“不”细微而坚定的一个音节。
我看向他,有些吃惊。他坚定的看着我,两颗漆黑的眸子,似乎比以往都要亮,亮
得有些可怕。
“不!我绝对,绝对不会让他拖你下去的!”他一个字,一个字清晰的吐着。
“”我无语,也无力争辩。
“他要呆在地狱,就让他一个人呆个够!”他看着我说着,拿起我的左腕,亲吻着
那里的伤痕。那轻吮的感觉,让我颤了颤。
“呵呵,没用的,没用的,我全身,都是他的血色,洗不掉的,怎么洗,都不掉的
”
“是吗?”平板的声调。
随即,是“唰!”的一声,身上单薄的衣服,被他猛力的撕了开来。
“明??”突来的举动,让我吓住了。不对劲,他有些不对劲。
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猛烈寒意,让我开始打抖,好熟悉
“怎么了?夜泉,抖得那么厉害?”他轻轻的低喃着,然后凑到我的颈窝,轻吮着。
这样的举动,让已经很敏感的我,抖得更加厉害了。
“你在害怕吗?夜泉,别怕,我永远不会伤害你的。”他在我耳边轻柔的说着,然
而,却拿着撕碎的布条,把我无力的手绑在床栏上。
“明!你想干什么?清醒点。”我有些焦急的唤着,然而他自顾自的吻上我的胸膛,
一双手,也细细的在我身上游走着。只是此时的我,实在没什么心情去感受。
“我很清醒,放心,我再没比现在还清醒过了。”他轻应着我,然后自言自语的低
喃到:“染上他的颜色了吗?被他用血染上,用命烙上的?”
“明?!?”
“不可原谅,竟然用鲜血来盖住我的光,用那恶心肮脏的东西染上你的身子,不可
原谅,罪该万死!”绝美清灵的脸庞,瞬间换上如夜叉鬼般的凶狠。
我看得倒抽了一口气,说不出话来,只能怔怔的看着那凄厉妖美的面容。他身上那
种气势,让我好熟悉,就好像好像那个时候的元冕!?!
“他那么喜欢地狱,就让他一个人呆着吧,让他一个人永远永远的呆在那里,呵呵
放心,夜泉,我会洗去你身上的颜色的,元冕永远别想在你身上染上任何东西,
别想!”说着,他吻了吻我的唇,然后下床走了进浴室。
看着他那散发着寒气和疯狂的身影,不安在我心中越来越大。努力挣了挣,希望挣
开手上的束缚,只是此时的我,连动都有问题。
不一会,董明的身影再出现在我的视线中。他跨坐在我无法动弹的身上,看着我,
笑得凄艳绝美。温柔的掌心,抚上我的脸,他笑着说:“我刚刚想了很久,才想到这
个办法。夜泉,你放心,我会救你的,我会把他留在你身上的一起都洗掉的,我一定
会!所以,夜泉,别再哭了”
“明,你到底想干什么?别乱来!”我着急的说着,但当我看到他右手握着的小刀
时,我震住了。
他看着我,晶亮的黑眸,锐利的眼神,刺透我的身子,看向那渊中的东西。
“元冕,你就永远呆在你的黑暗中吧,不过别想拉着他下去!因为,我要我的光!”
说着,他二话不说,猛的拿刀划开了自己的右腕。
鲜红耀眼的血液,喷洒而出,在空中如此妖艳,那一瞬间,让我失神。
时间好像停止了,我呆楞的看着那飞洒在空中的红,刺眼的鲜血
落在身上那暖暖黏黏的感觉,鼻中那腥腥的味道,轻而易举的把我拉回了那个时候。
“明!?!你到底干什么,你疯了!?赶快止血!!”我失控的大喊,好多血,红
的。
“夜泉,他染上你身上的血,我来帮你洗掉。”他似乎没听到我的喊声,自言自语
的说到,带血的手,抚向我的身子每一。
“住住手!明,别这样!啊!!”黏稠鲜热的血,沾在身子上,是烫人的。
烫得我尖叫出来,狂乱的扭动着身子。好烫,好痛!那血,仿佛有了自己的灵性一
般,刺透我的皮肤,渗入我的血肉,拉扯着几乎和我成为一体的污血。好痛,仿佛
整块皮肤都被灼伤拉扯一般。那种感觉,就如硬生生的把那染了颜色的皮肤撕了下
来,血淋淋,痛彻心扉。
“夜泉,别乱动,放心,我一定会救你的。一定!”
然而,真正让我心魂俱裂的,是那越来越的血。天哪,谁来阻止他,谁来阻止他!
“救命啊!来人,快来人啊!!”我疯狂哭喊着,扭动着。
“元冕,你用命来染的颜色,我一样可以用命来洗掉。”丝毫不理会我的哭喊挣扎,
董明依然我行我素。
“救命!!快来人啊!!天哪,明,求求你,快点止血啊,快点,求求你!”看着
那血,我急得快要发疯了,他怎么能
“夜泉,别哭,别哭,我会救你的。一定会!所以,别再让他把你拉向地狱了。回
来吧,夜泉,醒过来。”染着鲜血的唇,吻上我,黏稠的液体,滑入嘴里,浓浓的血
味散了开来,然而,不同于上一的,这一,血中,隐约多了丝甜蜜。
感觉那血流入体内,奇异的,让身子的疼痛减缓了。鲜热的血液,是如此的温润,
暖了我的身子。感觉那血,似乎在冲刷着一切,那污浊的黑血,那压抑的罪恶和痛
苦,随着那血的流入,一点点的,被刷了去
当他放开我的唇时,我哭着道:“明,求求你了,赶快止血,我什么都答应你,求
求你了,你要我做什么都好,赶快止血吧”
“不我一定要洗去他留在你身上的所有痕迹”他看着我,笑着说,绝
美的笑容,如此的虚幻,眼睛暗淡了许多。
“洗干净了,真的洗干净了,明,快点止血。”我用力挣扎着自己的手,恨不得马
上握住那血流如注的伤口。
“真的吗?夜泉,你不会再让自己被他拉下去了吗?”他眼神涣散的看着我,吓得
我魂飞魄散。
“真的!我不会了!!所以你赶快止血!!”我朝他大声的吼着。
“真的吗?不会再这样自暴自弃了?”
“真的!我发誓!绝对不会了!”
“嘻嘻太好了夜泉只是我好像没力气止血了”
他低喃着,轻轻伏在我的身上,仿佛羽毛般柔软。
“董明!!董明!!你给我起来赶快止血,别睡!!”我发了疯般的使劲扯着自己
被捆的手。
天哪,天哪,看我到底做了些什么,我竟然让他走到这个地步
在我一个劲沉溺在自己的伤痛中时,我丝毫没有想到他会怎样
天,救救他,谁来救救他
就在此时,“砰!”的一声,门开了。
“你们到底琦冢!!?”
“快点,快点给他止血!!快点啊!!”我顾不得看来人是谁,只是一个劲的喊着。
来人似乎非常冷静,飞快的撕了块床单,把伤口绑了起来,然后抱起他飞快的冲了
出去。
“医生!快点给我叫医生!!”威严而哄亮的嗓音,在走廊外焦急的喊着,随即听
到一片杂乱。
看着远去的身影和跑过来的医生,我终于松了一口气。
太好了,他得救了
带着这个欣慰的想法,虚弱的我,再昏了过去,陷入沉沉的黑暗中。只是,这
再没有那暗红的颜色了,那腐臭的黑息,缓缓的散了去,剩下清明的一片
夜泉,他赢了
冕
夜泉,走吧,这里并不适合你
可是
夜泉,你也把自己惩罚得够了
对不起,冕,对不起,你一定很恨我吧
夜泉,你要记住,我爱你
冕
我从来都没恨过你
谢谢
回去吧,夜泉,好好的活下去
嗯
第三十章
再醒过来,已经是两天后的事情。睁开眼睛的那一瞬间,有种从一场漫长而漆黑
的恶梦中醒来的空白感,在接触到清凉的空气的那一刹那,是前所未有的舒畅,还有
空白发生什么事了?
“夜泉,醒过来了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马上去叫医生。”董情清秀的脸,在
下一刻就跃入我的眼帘。
看着他就要离开,我抓住他的手,摇摇头,虚弱的道:“董明怎么样了?”
他淡淡的一笑,说:“放心,他没事,刚好抢救及时。”
“那就好。”太好了,他没事。这个欣慰的好消息,让我愉快的缓缓笑了开来,却
看见董情盯着我,一怔一怔的。
“怎么了?董情。”我担心的问着。
“夜夜泉?”他的声音,有着丝不确定。
“嗯,怎么了?”
“你,你好了?”清脆的声音,是紧张的。
看着他担心的面容,我的心一痛,安抚般轻柔的笑了出来,轻轻道:“嗯,我好了。
一直都让你操心,对不起”
“天”短短的一个音节,他用手捂住嘴巴,泪水却从眼睛里涌了出来。
“怎么了?”看见他哭,我慌忙问到。
他摇了摇头,只是一个劲的哭,什么话也没说。
我看着他,鼻子好酸,眼睛涩得发痛。
看看我到底做了些什么
只是的一味的逃避和自我封闭,却忘了自己的举动看在关心我的人的眼里,是多么
的令人痛心
我怎么能这样伤害一个又一个关心我的人呢?
再意识到自己的自私的懦弱,我愧疚极了。
“对不起,董情,对不起,让你伤心了,对不起”苦涩的道着歉,却知道无
论多少句对不起,也无法弥补我对他们的伤害。
他又摇了摇头,艰难的开口道:“没没事的只要你好了就好好
了就好”
“董情”我内疚的喊着。
“没什么的,我只是太高兴了而已,别在意。”他边擦着眼泪,边笑着说。
实在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我无语。过了好一会,我才慢慢开口:“我想去看看
董明,可以吗?”
他看着我,一怔,脸上随即闪过为难的表情。
“不行吗?”我低喃的问。
“嗯”他小声的回答。
“算了,无所谓的,只要他没事就好。”我笑着说。
“夜泉”
“是因为武连威吧?”想想,那时把我挥到地上,后来又冲进来救了董明的男生,
应该就是武连威吧。
“夜泉!你怎么知道!?”董情极为惊讶的问着。
我笑了笑,轻轻的说:“因为我很聪明呀。”其实,自己潜意识的记下了那时他们
的谈话,现在一回想起来,不难猜到那个邪肆霸气的男人就是他们口中的武连威。
“他应该会好好的对董明吧”我又不确定的问到。
“也许吧”董情的声音,搀着丝不确定。
我微微一笑,说:“放心吧,他很在乎董明的。”当时在走廊上响起的声音,任何
人都可以听得出是发自内心的焦急和担心。
看见董情又呆呆的看着我,我有些好笑的问:“怎么了,董情?”
“啊?没,没什么的,只是觉得你的笑容比以前还要柔和温暖了,感觉舒服得都要
化了,让人好想哭”说着说着,他的眼泪真的又溢了出来。
“哎,喂,喂,你怎么真哭了?最多我不笑,你别哭了,别哭了,算我拜托你了。”
看到这样的状况,我赶忙绷紧了脸,口齿不灵的安慰着。
“嗤!”似乎被我逗笑了,董情拧了拧我的脸,有些噎气的笑着说:“说你笨,你
还真是笨,一点也没进步。不过,能再看到你笑,真是太好了。”
“嗯,让你担心了”我低喃道。
在医院住了一个星期,终于得到杨医生的首肯而回到宿舍。走进那许久没有蹋入过
的寝室,空气中浮荡的淡淡菊香让我莫明的感动。突然非常想喝口那清甜温香的菊
茶。走进厨房,拉开墙上的柜子,里面安好的摆着一大袋的菊茶。打了开来,
扑面的是干爽而带阳光气息的菊香,我用力的吸了一口气,好怀念。给自己泡了
一杯,淡淡的含了一口温热的茶水,熟悉而温暖的香味,在嘴里散了开来,好舒服,
全身都暖洋洋的。奇怪,当时为什么会觉得这样的香味难以忍受呢?摇摇头,不愿
多想,以前的一切,都让它过去吧。
走进浴室,本想先冲一个热水澡,却不经意看到那明亮的全身镜。有些犹豫的走过
去,看着镜子中的倒影,此时的自己,仍然如一个久病初愈的人般虚弱,只是皮肤不
再是腊黄的了,大大的眼睛,又恢复了光泽,过肩的乌发让自己看起来多了分无助
的秀美。非常不愿意承认身为男孩的我此时看起来竟有一种楚楚可怜的感觉,只是,
看着自己的样子,脑中突然想到一个现实得近乎冷酷的问题:恢复了的自己,是否
仍会继续被那些学生涂毒?加上当时自己自暴自弃时的行为,和已经没有靠山可依
的现况,以后的情况实在不乐观。怎么办呢?扯了扯自己的头发,突然脑中灵光一
闪。
“夜泉,你!?!”傍晚董情回来的时候,看着我惊得说不出话了。
“嘿嘿,怎么样?”我笑着问,用手摸了摸自己的理出来的小平头,短短的头发,
有些扎手。
“呃它们会再长出来吧?”他喃喃的问着,显然还没有从震惊中回复过来。
“啊?”这回轮到我楞了,他什么意思?
他猛的抓住我的衣领,瞪着我大声的问道:“你的头发!它们会再长出来吧!?”
被他的气势有些吓到,我只好楞楞的点了点头,说:“当然。”头发当然会自己长
了。
他一听,放开我,如卸重负般的叹了口气,说:“呼,太好了,真是吓死我了。”
“哎,我是在问你到底怎么样哪。”我没好气的说。
“怎么样?”他瞪了我一眼,说:“差点以为是哪里来的乡下仔,难看死了。”
“哈哈,那就好。”这就是我要的成果。
“你在担心以后的事情吗?”清脆的声音,已经没有刚才的不正经了。
“嗯。”我轻轻的应了声。
“其实你不用担心的,我会保护你的。”他定定的看着我,说。
“董情,你不能无时无刻的保护我吧?”我看着他,问道。
他看了我一会而,然后眯着眼睛说:“嗯如果能把你的眼睛遮起来,效果会
更加好哦。”
“会吗?”我有些奇怪的问。
“对呀,你的眼睛和你的笑容可是你最致命的地方。你可以不要乱对人笑,不过眼
睛嘛啊!”董明突然叫了出来,让我吓了一大跳。
“怎么了!?”我紧张的问。
“小明当时戴的平光眼镜,你们有留着吧?”他问。
“眼镜?对了!好主意,怎么我没想到。”嚷着,我赶忙跑到自己的书桌前翻了起
来,似乎把什么东西弄到地上,不过我没在意,随意说道:“好像有东西掉了,董情,
帮我捡捡好吗?”
“哦,好的。”
“哈,找到了!”终于给我找到那副十分土气的黑眶眼镜。我赶忙戴上,转过身问
董情:“怎么样?董情,董情?”
只见此时的董情,正盯着手里的东西,神色怪怪的。
“董情,怎么了?”我奇怪的问。
他没有说话。
“董情?”见他不理,我本能的探头过去一看,只见他的手下,躺着一颗小小晶蓝
色石片,在灯光下,发出莹莹蓝光,圆润极了。咦?这是
“夜泉,你从哪里得到这个东西的?”董情终于开口了,只是他没抬头看我,而是
翻弄着那块小石片。
“啊?”这个东西,好像是“啊!它是那个月冥流风的。”
“月冥流风?”
“嗯,是呀,董情,你认识他吗?”我问到。
他摇摇头,看着我说:“哦,不,我从来没听过这个名字。对了,夜泉,我先回去
了,你也好好休息休息,你的病才刚好。”说完,他把石头递还给我,就走出房去,
只留下我一个人站在原地。
我躺在床上,翻弄着那块小巧玲珑的晶石。仔细看了看那块石头,虽然背面有些恐
怖,和会自然的散发出暖意之外,并没有什么特别之。把晶石放在眼前,看着窗外
阳光明媚的世界,一切都变成萤萤的蓝色,好像在海底的世界,漂亮极了。看着看
着,突然想到这块石头的主人月冥流风。仍然记得这个人,大概是因为他给人一
种极为强烈的存在感,尽管他冷得那么的绝世孤绝,却依然不容易让人忘记他的存
在。而且,他怎么说还是我的恩人。他到底是什么人?应该是这个学校的学生吧?
可是为什么除了那几意外之外,就再也没有在学校里见过了。想起那时他杀人使
的残酷冰冷,我不由得心有余悸。想到他,就不期然的想到尉刑,然后想到当时自
己的所作所为,是多么的过份。去道个歉吧可是,我那什么脸去见他不
管怎么样,还是先道个歉吧,我不能老是这样畏畏缩缩的。想想,如果当时,我在
罗勇门前有勇气推门进去,又或者那个时候和元冕说清楚,一切都会不同吧
走到尉刑的门前,我吸了一口气,然后鼓起勇气抬起手敲门。不一会儿门就开了,
开门的是一个一年纪的学生。
“请问叶尉刑在吗?”我问。
他看着我,楞了楞,然后摇摇头,说:“他不在。”
“哦?那请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不清楚,他一般很少会宿舍的。”
“是吗?那好的,谢谢了。”我道了谢,转身走了开去。
走出宿舍,我考虑再三,决定去随意走走,好久没有走动走动了。走在茂密的林荫
道上,一抬头,就看见迎面走来几个银色校徽的学生,虽然并不认识他们,不过我也
知道我和他们的关系绝对不单纯,因为,他们非常的面熟。我低下头,心在那几秒
之间狂跳着,他们会认出我吗?认出了又会怎么样?而当我从他们身边走过时,他
们甚至没有看我一眼。等他们走过之后,我托了托脸上那副厚重的眼镜,嘴角淡淡
的笑了开来。
接着,我又在校园里看见许多面熟的男生,我震惊,也第一理智的意识到,那一
段时间里我的生活是多么的淫靡颓废。无意识的环住自己的身体,好脏,好想吐,那
熟悉的黑暗,再度侵袭着我。不行,都过去了,那些都过去了,别再想了,林夜泉,
振作起来!使劲的捏着自己的手臂,一直到颤乱的心被疼痛平和我才松手。
值得庆幸,没有一个人认出我来,这是否代表着接下来的一段日子会平平静静呢?
我躺在湖边的草地上想着。摇摇头,不能抱太大的希望,因为在这里,你永远不会知
道下一秒将会发生什么。透过翠绿的枝叶,看着已是淡金色的天空,现在已经是初夏
了吧好快,对了,今天出门时看了看墙上的日历,5月23日。再过几个星期,
这个学期就结束了。一年了,又过一年了。哈哈,好奇怪,第一年觉得时间过得好
慢,可是这一年却觉得时间如飞呢。好像什么都没做,浑浑噩噩的就过了来,没错,
就好像这一年都在做梦般我淡淡的叹了口气,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好点
了吗?好想见他,真的好想,明
“你放开!!”突然,从树丛后面传来的声音,拉回了我的神智。
“放开!!”声音又传了来,好熟悉的声音尉刑!?我赶忙跳起来,悄悄的
拨开那浓密严厚的树丛,看了过去。只见树下站着两个人,不,应该说其中一个被
另外一个牢牢的扣在树干上。接着金灿的夕阳,被压在树干上正面对着我的人的脸
清晰的跳入我的眼里。真的是尉刑!
“我要你,做我的人。”阴恻恻的声音,幽荡荡的响起,初夏的傍晚,一下子竟然
变得阴冷了起来,我感觉身子一下子冒起疙瘩。
“我不是物品,不会属于任何人。”尉刑孤傲的盯着对方冷言道。一双乌黑的眼镜,
冰冷的,却也晶亮得冒着火焰,映着夕阳的光芒,闪耀得几乎刺人眼,一如燃烧着的
太阳,漂亮极了。有些着迷的看着,想起以前董情曾经说过我们有相似的眼睛,其实,
哪里像?那样的耀人的光彩,永远都不会出现在我这样的人的眼里
“你的眼睛真漂亮。”又是那阴森低沉的声音,厚厚的磁性,拉回了我的注意力。
转眼望去,只见一个高大的男生背对着我。他非常高,肩很宽,然而从肩下来却是
越来越窄,如倒三角般完美的身材。即使看不见他的脸,然而从他身上,我已感受
到那慑人的气势,那几乎让人感觉完全被压住的气势。
只见背对着我的男生,以他高大的身子轻松的压制住尉刑,一只手轻轻的抚上他的
脸,然而却被尉刑嫌恶的避了开来。
“怎么?为那个人守身吗?呵呵。”说着,大手捏着尉刑的下巴固定他的头,然后
使劲吻了上去。再接着,只见那个男生飞快的离开了尉刑,而尉刑的嘴角,带着一缕
刺眼的鲜红,刺眼,我讨厌看到血,讨厌极了
“呵,不错,我喜欢会咬人的小野兽。这样才有意思。”男生说着,那只手顺着尉
刑的脖子,摸到他的胸膛,然后一用力,“嘶!”的一身,把尉刑的外套似了开来,
扣子掉了一地。
尉刑此时的脸好白,虽然他一点没有示弱,然而,他的神情是无法掩饰的不屑和恶
心。被人强Jian的滋味是什么,我最清楚了怎么办?看见那个男生的大手,顺着那蜜色
的肌理,慢慢的滑向尉刑胸前不行!
我猛的扑出树丛,摔在地上。
“哎哟,好痛。啊,对不起,打扰了。”我言不及意的说着,慢慢的从地上爬起来,
抬头一看,僵住了。完完蛋了,怎怎么是他?
看着眼前那个高大的男生,如乌黑的卷发,大理石雕刻般的五官,白的几乎病态的
皮肤,水蓝色如魔魅般的眼睛,我再也说不出话来。
莫非天!?
真想给自己一拳,为什么刚才我不先看清楚对方是什么人再扑出来?这会儿,该怎
么办!?从他身上散发出来湿冷冷的阴气,像一只无形的魔爪,死死的掐住我的喉咙,
让我几乎窒息。
他不在意的看了我一眼,然后再看向仍然被他牢牢扣着的尉刑,淡淡的清晰说道:
“滚。”
我害怕的咽了咽口水,几乎真的想照他说的去做,只是看了看尉刑,我吸了一口
气,从新拼凑起刚才被吓得魂飞魄散的理智。没什么的,比起那个时候,真的没什么
的
“请问,你们知道宿舍在哪个方向吗?这个林子挺大的,我走得迷路了,呵呵。”
我摸着自己的头,傻傻的笑着。
这一,莫非天倒是真正看向我这边来了,冰蓝的双眼,带着丝极微的讶异。然而,
为了避免他的眼睛,我向尉刑看去,而他,也正惊讶的看着我。
“滚。”又是一声淡淡的话语,仍然轻柔,却比刚才更让我毛骨悚然。
我倒抽了口气,继续没头没脑的说道:“这个,滚也要知道地方。你不告诉我宿舍
在哪里,我往哪里滚哪”飞快的瞄了一眼莫非天,我几乎怀疑自己下一秒将会
化成一堆尘土。移动着打颤的双腿,我走到尉刑旁边,确定自己和莫非天还有一段
距离之后,对尉刑说:“请问你知道宿舍在哪个方向吗?”
“你”莫非天阴冷冷的又开口了,只是当我看见他分神松开尉刑的一刹那,
也顾不得他说什么,右手使劲拽着尉刑就飞快的往前跑。好在尉刑反应也快,我一
拽,他就立刻动了起来。我们两个发疯般的跑着,我头也不敢回,直到感觉自己久
病初愈的身子再也支持不下去了,我回头问了一句:“他,他追上来没有?”
“没有。”尉刑在我身后喘息回答到。
我一听,马上放慢脚步,大口大口的喘气咳嗽起来。好险,好险,大难不死,必有
后福,必有后福
“你没事吧?”尉刑走到我身边,边拍着我的背,边担心的看着我咳红的脸问。
“没没”我上气不接下气的摇摇头,胸口是火辣辣的。感觉脸上的眼
镜突然变得千斤重,而且汗水流进了眼睛,于是我摘下来,用手擦着脸上的汗珠。
“夜泉!?”
“呃?”我戴上手中的眼镜,不在意的应道。
“真是你!?”
“啊?”什么意思?我有些莫明其妙的看向他,却看到一张复杂的脸。
“尉刑,怎么了?”看着他的脸变幻无穷,我问道。
“我我”他怔怔的看着我。
看着他复杂和有些胆怯的面容,我才想到了我原先找他干什么。
“你还在生我的气吗?”我看着他,小心翼翼的问。
“啊?没没”他呆呆的说,似乎仍然反应不过来。
“那,真的很对不起。”我虚弱的笑了笑,说:“真的很对不起,其实你不用原
谅我的,我也知道自己做了多么不可原谅的事情。我只是想跟你说,真的很对不起。”
他看着我,没有说话。不原谅我吗?也是,我还奢望什么呢。
“好了,先这样吧,我也要会宿舍了,再见。”低下头,转身就想离去。然而,我
突然感到一股强大的拉力,然后再下一刻,我被人紧紧的搂住。
“夜泉”他在我耳边,低唤着。
“嗯?”我轻应道。
“你真的不生我的气了吗?”
“啊?”这会儿轮到我有些反应不过来。
“我那时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你的表情好痛苦,好绝望,看得我好害怕,害
怕是自己伤害你,害怕是自己让你露出那样的表情。后来我想去找你,可是我害怕看
到那样的表情,害怕你不理我,所以我对不起!” 他紧紧的搂着我,在我耳
边说着。感觉他的身子一下一下的抖着,脖子是湿润的暖意,在哭吗那个总
是坚强倔傲的像火一样的人
第一真正意识到,此时抱着我的大男孩,是多么的在乎我
我环住他,轻轻的拍着他的背说:“你什么也没有做错,那是我自己的问题,不是
任何人的错。而我却牵怒无辜的你,真正该道歉的人是我才对。”
他使劲的摇着他,却再也没说话。一直到他放开了我,我才再开口:“好了,时
候也不早了,一起回宿舍吧。”
“嗯。”他带着浓浓的鼻音轻应了声,却因为刚才的哭泣而不好意思抬起头来。看
着他俊美的脸红通通的,我偷偷的笑了笑。真准备迈开脚步和他离去时,我不经意的
回头望去,却见树丛闪过一丝蓝幽幽的冷光,我一僵,随即睁大眼睛再看过
去,除了绿油油的枝叶,什么也没有。是错觉吧,大概是刚才被莫非天吓的后遗症,
我摇摇头,甩去那不安的寒颤。
一路上,我和尉刑聊着,见他渐渐绽开的真心笑容,我也开心的笑了出来,真是太
好了。回到宿舍,我邀请他来到我的房间坐坐。聊天期间,不经意的,我把手插入口
袋,意外的碰到一块温温的东西。
“对了,尉刑,你现在是和月冥流风在一起吧?”我问。
他一听,脸上的笑容即刻消失殆尽,变得苍白的脸色,甚至还带着丝若有若无的痛
苦,让立刻我意识到自己问了一个不该问的问题,于是我赶忙有道:“对不起,当我
什么也没问,别放在心上。”
“不,没什么的”他淡淡淡摇摇头,随即沉寂,不愿多谈。
“”看着那俊美而苍白的脸,我无奈摇摇头,不知道该说什么。算了,下
再让他把这块石头还给月冥流风吧。
“对了,要喝菊茶吗?”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我特意大声的笑着问。
“啊?嗯!好的,好久没喝过你的菊茶了。”他一听,一扫脸上的阴霾,一脸开
心的说道。
“哈哈,上给你的喝完了吧?还要不要再拿些回去?”我泡了一杯递给他,看着
他一脸满足的表情,我笑着问。
“好的,那我就不客气了。夜泉,你的菊茶还是那么棒!”他喝了一口,睁大眼
睛,笑着看着我说道。
我看着他,看着他的眼睛,到现在仍然是清澈纯净的为什么?心中,有丝丝
羡慕,也有丝丝妒忌,为什么
关于在林中看到莫非天和尉刑的事情,我想了又想,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所以最后
我还是决定告诉董情,毕竟他比我有经验多了。有些事情,还是要先有些心理准备的
比较好。如我所料,董情听完后脸色比初夏的雷雨天还要阴。
“夜泉,不是我说,你迟早会给你自己害死的。”董情苦恼得近乎叹息的说。
“我也不想的只是那个时候,我一看到尉刑在那样的情形下,根本控制
不了我自己,然后就”我后悔的说着,只是现在才后悔,似乎用不大。
“唉果然像是你会说的话。”董情再无力的叹息。
“哎呀,我想没什么啦,不要那么担心。他也许从头到尾都不知道我是谁,又也许
根本不记得我长的什么样,哈哈。”我尽量乐观的大声说道。
“夜泉,你说,身为一个掌握着这个国家经济动脉,古老的大财阀家族的继承人,
记忆力有那么差吗?特别是那个人还破坏了他的好事!”
“呃”我咽了咽口水,一下子语塞。
“唉”董情再叹气,然后伸手摘去我脸上的眼镜,怔怔的看着我,一脸
担忧。
不喜欢看他这个样子,也开始后悔为什么要告诉他,于是我拼命的想着其它的话题
好转移他的注意力,让他忘了这件事情。
“不过尉刑比我还惨吧,被那样的人缠上”
他一听,瞪了我一眼,凶巴巴的说:“哼,你还有时间去担心他?尉刑他虽然被缠
上,但是绝对不会有什么危险的,这个你放心!”
“真的吗?”我不确定的问。
“唉,真的啦。”董情不耐烦的说:“毕竟他是他们追逐的对象。”
“哦,这倒是。你知道吗,当时我看到他的眼睛,就跟太阳一样热亮,漂亮耀眼极
了。真不知道为什么你以前会说我们两个的眼睛像,我的眼睛怎么可能会有那样的光
芒?”我有些奇怪的问。
董情听了这话,表情就好像被人打了一拳般,一脸不置信的表情,最后他几乎咬牙
切齿的说:“夜泉,你到底是怎么照镜子?”
“啊?什么意思?”我奇怪的问。
“天,真是受不了你!你怎么还是那么笨啊!?”他一脸受不了的嚷着。
“哪有。再说,我就算不笨也给你说笨了。”我有些不服气的搔搔头,咕哝道。
他瞪了我好些时间,最后在我无辜的表情下终于被打败般的摇摇头,说:“唉,真
是服了你了,简直是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
“董情,你到底也把话讲清楚嘛。”
“讲什么?讲完你又忘了!我以前不是说过吗,生长在黑暗中的生物是非常渴望阳
光的。”
“所以?”我楞楞的问。
“林、夜、泉!”他忍无可忍的喊道。
“干吗?”我无辜又带些胆怯的应道。
他气鼓鼓的瞪着我,在我以为他又会向往常一样敲我脑袋的时候,他却如一个泄气
的皮球般软了下来,叹了一口气,无力的说:“阳光太灼,太烈,长年呆在黑暗中的
生物,尽管是渴望阳光,但是当他们真正接触到了,却会被阳光灼伤,最后被烧得
烟消云散。”
“这和尉刑有关系吗?”我插嘴问道。
“你是不是故意的!?”他没好气的凶恨狠问道。
“没。”我赶紧老实的闭上嘴。
他看来我一眼,然后又道:“但是,夜泉,你知道吗?有极少数的黑暗生物,他们
生长在最阴冷黑暗的世界,使他们拥有着足可以盖过光的黑暗,他们虽会被阳光炙伤,
但他们却可以吸收阳光,然后把它吞噬得一缕不剩。”
“不懂。”我看着他,忍不住的吐出这两个字。
董情使劲瞪了我一眼,没理我,继续说:“这些人,他们知道光的味道,光的热度,
他们尝试过那样灼人却发亮耀人的光明,虽然刺痛,却仍然不能阻止他们对光的渴望。
但从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太过阴冷黑暗,很容易就在下一瞬间吞噬了那样烈的
光,所以他们得不到永恒的光,也一样得不到那温暖,因此,他们对光的执着,是最
可怕的。想想看,他们感受过,却总是无法抓住,一又一跌下来的绝望”
“董情,你好像念诗哦,能不能说得简单明了一些。”我垂头丧气的说道,这个董
情,知道他语文好了,可也不用这样折腾人吧。
“你到底还要不要听!?你不听就算了,省得我对牛弹琴,对着你浪费我的口水!”
董情向我吼道。
“听,听,当然听,可是你说些我听得懂的好不好?”我可怜巴巴的看着他,委屈
的说道。
他看来我好一会,不,是瞪,最后慢慢开口说道:“尉刑就像阳光一样”
“这个我懂!”终于听出个头绪,我赶忙出声应和,却又换来两道火苗。
“不,不仅是这样,他同时也很孤傲冷倔,这样矛盾的个性,大概就是为什么他到
现在还没被吞噬的原因吧。”董情停了停,轻轻叹到:“同时拥有两种特质的人,很
特别哪。”
“嗯,嗯,的确。我有时候也觉得尉刑很矛盾,明明是个孩子,也可以笑得跟个孩
子一样天真明亮,可有时候他竟然能散发出强硬冷傲的气质,让人不敢小觑。好矛盾
的人哪。”我跟着说。
只见董情又摇摇头,淡淡的说:“但他还太年轻了,加上一进来就被保护得很好,
所以他根本太多的历练。他太傲,太倔,太硬,迟早会被那些恶魔弄断了的。”
我一听,楞住了,有些着急的问:“你的意思是这样的尉刑会有危险吗?董
情,你不是说过他会没事的吗?怎么会这样?”
“听着,夜泉!”这董情倒是严肃认真的看着我,让我不敢乱嚷:“你不同,你
是特别的!”
我想我现在的眼睛又是许多问号了,只是我可不敢再开口找骂。
“你的光,不像阳光炽亮,却有着独特的光华,温润蕴泽,在你身边,不但不会炙
伤,还会得到那柔润温暖和柔和的明亮。而且,最重要的一点,夜泉,在经历过那么
多事情后,你的光却是有增无减,几乎每一的崩溃恢复,只会让你身上的光更加
的突出,我不得不说,夜泉,你坚强的让我吃惊。”
我听了,却是摇摇头。
“不是这样的,董情!不是的。如果我身边没有你们,没有你们一直给我鼓励,给
我帮助,陪着我,我早就死了。也许是自杀,也许被人玩死,反正绝对不会活到现在。
所以,不是我坚强,而是因为我有你们在撑着我。”我看着他道。
“夜泉”董情怔怔的看着我,最后猛的把我搂在怀里,哽咽的说:“天,
绝对不能让他们发现你,绝对不能。夜泉,别再做傻事了,否则让他们发现你,我
真的不敢想到底会发生什么”
“董情?”我有些不知所措起来,他在哭吗?我又做错了些什么?
“你别难受,你说的都对,是我太笨了,不理解而已,你别难受了。”我笨拙的安
慰着,想着他一定是因为我无法领悟他的话而难过。
“夜泉!”董情推看我,两手抓着我的衣领,一双桃眼湿湿的瞪着我喊到。
“怎么了?”我吓得赶忙问倒,又说错话了?
“你到底知不知道真正的你如果被那些人发现了,会发生些什么事情?尉刑的光,
也许会被他们彻底的吸收殆尽,而你的光,却可以让他们发疯!”董情两眼定定的
看着我说。
“可是董情,呃我不是说你不对了,只不过如果照你的说
法,我早该成万人迷了吧?不我的意思是说起码也会有个够硬的靠
山了吧,是吧?不过你看看现在的我,呃除了你和董明,我什么都
没有,还要每天担心着会不会又给哪些人看上,担心着自己的小命再下一刻也许就
会消失在这个时间上真的不是我不信你的话了,只是”我看着他,
吱吱唔唔的说出我真正的想法。
“那是因为没有人发现真实的你,因为夜泉你并不笨,因为你知道隐瞒自己,因为
你知道在哪些时候必需要带上一层保护色。我说的没错吧,夜泉?”他那锐利的眼神,
此时几乎刺紧我心里最最暗的地方。
这回我可是真的楞住了,我从来没想到董情他
“你的保护色就是顺波逐流,绝对不让自己突出,引人注目吧?不然,早在第一年
你就被郑涛占有了。可是,夜泉,你别忘了,你第一年里甚至没有被强暴!为什么?
你有想过吗?只是因为那时你丑?不止这个吧,你可以在必要的时候让自己堕落,
染色,甚至会做出明知事后会痛恨自己的事情,只是为了让自己不突出。夜泉,别
害怕,我并没有说你做错了,相反的,你做得很对。我只是告诉你,为什么你到现
在还没有人发现你,因为你很成功的在外人面前隐瞒了最真实的自己,不管你是潜
意识的还是有意的,你都成功的掩盖住那个善良,温和,开朗,柔韧的林夜泉,只
除了一个人,元冕。”他定定的看着我说。
我已经无法说出话来了,发怔的望着他,为他的话震惊,也为元冕这两个而失神。
元冕,对我来说就像一道最有力的魔咒,我一生都不可能淡忘的名字。
“夜泉,你毕竟还是太过善良了,所以对于对你好的人,你总是非常轻易放下心防,
真心回报回去。而真实的你,就是那温润的光,让生长在黑暗中的生物无法不着迷的
光。”董情的手,轻抚上我的眼睛,轻叹的说:“真实的你,还拥有着一双五彩斑斓,
晶亮柔和的眼睛,几乎可以把人吸进那绚烂温润的世界中去。这就是为什么元冕迷
失在你的世界中,再也无法出来的原因。”
“董情,这是我的错吗?元冕的死,是我的错吗?”我看着他,突然无头无脑的问。
“夜泉?”他吃惊的看着我,然后紧紧的抱住我。“不,夜泉,我绝对不是这个意
思。天,看我说了些什么?夜泉,这绝对不是你的错,不是!对一个人好,真心对待
一个人,是没有错的,夜泉”
“是这样吗?”我空洞的问。可能吗?“可是,如果我不对他好的话,他就不会死
了吧”我看着董情,怔怔的问着。
“夜泉”董情看着我,一下子语塞。
“不会了,再也不会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我再也不会随便对其他人
好了,不会了
然而,此时董情却在我耳边说道:“夜泉,你要记住,必要的时候,最真实的你,
会是你的救生符!记住,夜泉,记住!”
时间飞逝,转眼间,就是两个星期。一切都很平静,不起眼的装束,和我刻意的低
调,几乎没人注意到我,而我,也渐渐开始习惯这样平静的生活。我很少随便笑,就
算是,也只是极为课套虚伪的假笑,我也很少用眼睛看人,就算看,也只是那非常
疏离淡漠的眼神,我现在,只在几个比较熟的人的面前才会真正的敞开自己。还有
几天,就要放暑假了。已经两个星期了,仍然没有见到董明回来,担忧和思念,就
像一只小野兽一样不断的啃嗜着我的心。找董情问问吧,虽然他最近总是逃避着这
个问题。
来到董情门前,敲了几下,很快就有人来开门,开门的人真好就是董情。
“嗨,董情。”我笑着打了声招呼。
“夜泉,是你呀,快进来坐。”董情看见我,开心的一笑,随即移开身子让我进去。
走进去,就看见董轻的床上撒满了衣服,还有一个箱子。那一瞬间,我才真
正意识到,董情今年毕业了而暑假的来临,则是意味着分别
“夜泉,坐呀,别楞在这里。”董情从我身边走过,随意的说道。
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突然口齿都僵硬了,久久,才吐出一句话来:“你要
走了?”
董情一听,转过身来看着我,然后微微一笑,轻声道:“是呀。”
明知道答案,然而在亲耳听到的那一瞬间,却怎么也无法接受。毕竟在这个学校,
除了董明,董情就是我最亲近的人。
“这样啊”我低喃着。
“夜泉,先坐下吧,别站在那里。”董情轻声说着,拉我在床边做了下来。下一刻,
我无法控制自己的紧紧搂住了他。天下无不散之宴席,我知道,只是一时间,实在无
法接受呵两年了,在这里一起两年,一起哭,一起笑,互相扶持,那份厚
的感情,早已在我心底生根成长。
“夜泉”董情环着我,在我耳边轻唤着。
我没有说话,心酸得发痛,好似被人用手使劲拧着一般,几乎无法互相。我只是紧
紧的搂着他,一直到心中的那份悸动平息,才放开他。
“董情,从这里出去后,你准备做什么?”我看着窗外,苦涩的开口,拼命的压抑
着眼眶中的泪水。
“这个呀从哪来,就回哪去吧”他的声音中,有着丝叹息和无奈。
“也是”我叹息,随即无语,因为再多的言语,也无法表达我此时的心情,
那浓浓的不舍
接下来的几天,我都尽量避开董情,我真的无法在知道他要走后还若无其事的面对
他。董情大概知道我的心情吧,所以他并没有逼我。如果可以,我真的很希望他能留
下来。但是我告诉自己,这个想法太自私了,因为能离开这里是一件好事。没错,
我应该为他开心的,因为他终于可以脱离这可怕的地方,可以回到原来的世界了
“嗨。”
“嗨,夜泉。”
董情离开的那一天,是一个晴朗的傍晚,我们两个站在校车旁边,看着对方。最后,
我用尽所以的力气大大的笑了开来:“一切保重,董情,祝你好运。”
“嗯夜泉你也一样,一切保重。”他看着我,怀着浓浓的不舍淡淡的说道。
很奇怪,平时总是多话的他,今天却异常的安静。
“嗯,我会的。”说着,我抱住他说道:“谢谢你这两年来的照顾,董情,谢谢。”
“哎,快点上车,车要开了。”这个时候,司机从车窗伸头出来催促。
“夜泉,我不在你身边,你要多小心些,凡事多想想,别再做傻事了,也别再随便
相信人了,知道吗?我不能再帮你了,你要多多保重,知道吗?”董情看着我,一口
气说了下来。
“知道啦,董情。你也要多多保重,明年等我毕业后,我们一定会再见。”我尽量
笑得自然的眨眨眼说。
“嗯,我们一定可以再见的。”董情笑着说,这是他今天第一笑。“夜泉,你放
心,小明一定会回到你身边的,一定会的!”
“我知道。好了,快上车吧,车要开了。”我笑着回应。就在我以为他转身离去时,
董情突然搂上我的脖子,然后,我的嘴唇感受到那如蜻蜓点水般的温软。还在我于
石化的状态的时候,就听到董情说:“夜泉,再见。”说完,他飞快的转身跑上车去,
我只来得及看见那飞洒在空中晶亮的水珠。
董情走了,看着远去的校车,我无意识的摸了摸还残留着些温度的嘴唇。什么嘛,
这个董情不过,现在他也走了我突然感到非常的孤单和无助。如果
董明在就好了明,你现在还好吗?到底怎么样了?我好担心,好想你。
从校门往回走,一路上看到许许多多向往驶出的轿车。真羡慕他们,放假可以随意
的回家,而我们着想普通的学生,却要锁在这里三年。想想,当初来时的那二十个学
生,现在竟然只剩下十一个了,其他的九个不是自杀,就是成为贵族学生们的牺牲
品。呵呵,十一个,就剩下十一个了,其中有一些已经人不人,鬼不鬼了,也有些
彻底的把灵魂卖给了恶魔,还有一些就跟我一样,胆颤心惊的苟且偷生。这种生活,
董情能离开,我真的应该感到欣慰和开心的,可是为什么我的眼睛好痛,感
到一直涩痛的眼睛要溢出水了,我赶忙仰起头。
就在这时,我突然听到身后一声鸣笛,吓得我回头一看,只见一辆黑色的轿车迎面
冲来。忽发的状况,让我一时反应不过来,就那么僵在那里,无法动弹。看着越来越
的轿车,完全没有停止的意思,我吓得已经不知道东南西北了,完蛋了,这回死定
了。天知道我从来没想过我在这个学校的死法会是被车撞死。直到车直冲到我前面
时,我才突然反应过来,本能的向旁边一跳,摔在了地上,与汽车擦身而过。说也
奇怪,那轿车竟然“嗤”的一声停在了我的不远。转头看去,是一阵讶异,尊贵
的黑色,车尾镶着白亮亮,耀眼的标志,近三十米的加长豪华轿车,即使在这里也
是非常少见的。
就在此时,从车上下来一个男人。典雅的浅色西服,欣长均匀的身子,那近乎放慢
的动作,一举一动中都透露着不凡的高贵、优雅和沉稳,一看就知道绝对是一个地位
不凡的人。奇怪的是,那个男人竟然向我这边走过来,我坐在地上,看着他朝我走
过来,不知如何反应,只能两眼看着他。那是一个非常俊美的男人,五官如象牙雕
出来的上好雕刻品,一双晶亮的眼睛清脆如清泉,端正笔挺的鼻子,优美的唇挂着
丝温文的笑容,加上从他身上散发出来那暖暖的文雅气质,让人有着如沐浴春风的
感觉。只是,那样的笑容,看在我眼里,却是分外地眼熟
只见他走到我身前,高雅的弯下身拾起地上的眼镜递给我,说:“对不起,我的司
机不太熟悉这个学校的路线,所以一时没看清楚。你没摔伤吧?”轻柔温和的声音,
一样是暖暖的。
“冕”我呆楞的看着他,头脑几乎无法运转,只能极轻的喃出这样一个音
节。
“什么?这位同学,你没事吧?”温和的嗓音再想起,一只手轻轻的搭在我的肩
上,这才唤回了我的心智。
本能的甩了甩头,再看向那个人,这才发觉到,除了那温文的笑容有些神似之外,
其他地方根本不像。元冕的身上,永远不会出现这样自信而沉稳的气质,而眼前这个
笑得温文尔雅的男人,虽然一身温暖祥和的气息,却让我有种完全被压制住的感觉。
“同学,你是不是伤到哪里了?要不要我载你去医务室看看?”看见我呆呆的看着
他,完全没反应,那个男人有开口问了。仍然温和的口气,暖暖的笑容,让人有种说
不出的舒服。
“嗯?哦,我没事。”我摇摇头,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接过眼镜,
有些反应不过来的说。
“真的吗?你确定没有地方伤着?”那个男子再问着,露出微微的担心。
“真的,我没事,只是刚才有些吓着了而已。”也许被对方的气质影响,我边礼貌
的微笑着说,边戴上手中的眼镜。
“哦?那就好,真的很抱歉,让你受惊了。”男子也淡淡的笑着说。
这个人,性格怎么那么好?看多了贵族高傲的嘴脸,一下子无法接受如此亲和的态
度。再说,以他这样地位的人,竟然肯下车和我这个普通学生道歉简直是天方夜谭,
何况如此亲切和善?
“不,没事的,请别放在心上。”我有些不知所措的说。
“呵呵,那就好。我还有事,先走一步,再见。”他笑着说完,挥了挥手,便转身
上车离去。
真是个亲切的人,所谓教养良好的贵族,应该像他这样才对吧。看着驶远的奢华轿
车,我由得的想到。
回到课室,收拾了下自己的书包,准备暑假好好的在宿舍补补自己这个学期落下的
学业。走出那雄伟的欧洲式教学楼,天边已是紫红的一片。看着那红得发黑的颜色,
我忽然觉得浑身一阵寒颤,然而就在此时
“请问你是林夜泉吗?”忽来的声音,吓得我慌忙寻声看去。只见血红的夕阳中,
站着三个身影,而他们胸前银亮的校会,被夕阳映的红闪闪的,透露着诡异和危险。
本能的,我摇摇头,说:“不,你们认错人了。”才往前走了几步,就被人堵住了。
“请你跟我们走一趟。”其中一个学生口气严肃的说道。我打量着这三个人,没见
过。而且,和那些浮夸的贵族子弟比起来,这三个人身上多了沉稳和谨慎,真的非常
的少见,也诡异极了。
“去干什么?”我心跳有些加快的问。
“这个等你到了就知道了。”
“我可以不去吗?”我不抱希望的问。
“请跟我们走吧。”严谨淡然的口气,却是绝对的坚持。
“知道了。”看情况,逃不掉的。与其在拒绝后被他们强行带走,还不如乖乖的自
动跟着他们走,反正结果都一样,我选择无痛的那一条。
“请。”他们让开了一跳路。
我迈开了脚步,心里却是冰冷冷的不安,想见我的人是谁,到底为什么,自己将会
发生什么事,这些问题,不停的盘旋在我的脑中,可是,却没人给我答案。看着那越
来越暗的夕阳,我淡淡的想到,也许这个暑假可能无法好好的补习了
(第二部完)
第三十一章
说来奇怪,尽管在这个四面环海,群山环绕的岛屿上快两年了,除了刚来的时候看
过它一眼之外,我对它的认识,竟然只局限在学校里面。
眼镜被取下来,眼睛被蒙住了,所能看到的,是透过厚厚黑布一点点微弱的光芒。
我被他们领上车,然后车开了。开了多久,我不太清楚,因为我正沉浸在自己的世
界里,去哪里,已经不需要猜了,因为马上就会知道。而我现在,除了预计最坏的
情况之外,最需要的,是一颗平静的心。我紧紧的握紧发凉的手,努力的呼吸着车
里一丝清冷冷的空气。
车终于停了下来,我被人领下了车,眼前的黑布被取了下来。因为天已经黑了,所
以我的眼睛并没有太多的时间就重新恢复视野。入目的,是一座巨大古老的欧洲中
世纪房子,厚厚的石墙,小小的窗户,起码有上百个,却只有临星数点是亮着的,
整个房子的轮廓完全被的夜色浸入,寂静无声,显得异常的诡谲阴的。暗色
厚沉的墙壁,爬满了弯弯曲曲的荆棘,更是让人觉得毛骨悚然。这栋房子虽然古老,
却不残旧,四周井井有条的树木和被人精心打理的草,意味着这并不是被人废弃
的鬼屋。
厚重的黑色大门慢慢的打开了,我跟着那三个男生走了进去,惊讶的发现阔如广场
般的大厅内,竟然是点着蜡烛而不是开着灯。黄晕晕微弱的烛光,只能让我大概看清
楚大厅的轮廓。我不自觉的抬头往天顶看去,高不见顶,只看到黑乎乎的一片,
就像外面漆黑的夜晚。我吸了口冷气,手不自觉的搓了搓自己冰得发麻的手臂。
这房子,真够阴森的!
就在我打量四周的时候,一个人影闪到我身前。
“请跟我来。”平板单调的声音,却有着让人无法抗拒的威严。我回神一看,眼前
是一名中年人,穿着整齐的燕尾服,打着领结,油亮的头发一丝不苟的往后梳着,明
显的一身管家装束。他一双毫无感情的眼睛,锐利的看了我一眼,然后转过身,说:
“跟我来。”
本能的,我迈开了脚步,却又顿住了。我的眼镜呢?我回头想找那三个男生,却发
现自己身后早已空无一人,只是一片暗淡的烛光。我是不是来到鬼屋了?我不禁打了
个哆嗦。
“快点。”那个管家平板的声音再响起,我没有再犹豫的跟了上去。踩着铺着柔
软精美地毯的木梯,看着四周古色古香的摆设和古老的油画,我几乎怀疑自己正身
在欧洲中世纪富豪的家里。走在长长昏暗的走廊上,走廊非常的宽敞,如大厅一般
高不见顶,两边是光秃秃的墙壁,只是每隔一段距离镶着一只点着蜡烛的烛台。
好安静,这么大的屋子,竟然没有一个人,死气沉沉的,安静得我可以清晰听到自
己的心跳声。当我们来到一扇宽大的黑木门前时,那个管家停住了,带着白手套的右
手,轻轻的在厚实的木板上扣了三下,然后用崇敬的口吻说道:“少爷,您要的人
已经带来了。”说完,他笔直的站在一旁,用眼神示意我自己开门进去。
我看着那擦得金亮的门把,却迟迟没有去开门,因为四周那阴森森的气息,让我的
第六感官告诉我屋子里面的人绝对不会是我乐意见的。就在我迟疑的时候,那门竟然
自己慢慢的开了,昏暗的烛光,从里面泄了出来。我扭头看了看那长长的走廊,昏
黄一片,已看不到头。不知道我现在跑的话来不来得及?想着,又回过头,此时门
已经完全开了,然而当我借助大屋里升着火的壁炉略强的火光看清里面的人时,我
二话不说,转身拔腿就往来时的路跑回去。还没等我跑两步,我就感到肚子传来一
阵剧痛,在下一秒我已经被几只手利索的扔进屋子里面,然后“砰”的一声,门关
了。
“没有人能在我面前逃两,林夜泉。”阴森森的嗓音,不大不小的清晰传入我的
耳朵,让我全身冻得一僵,动弹不得。
死了,这真的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我坐在地上,僵硬扭动自己的头,
看向坐在宽大的椅子上的人,他背着火光,一身黑色休闲衣衬得他那苍白得病态
的皮肤如透明一般,在黑暗中益发阴惨百。黑卷油亮的半长发随意披散,一双冰
蓝透澈的眼睛虽然精光魄人,却是一丝暖意也没有。阴森的死气,弥撒在他周围,
怎么看,都像是住在古堡长年不见天日的吸血伯爵杜古拉 阴残而无情,以
人血为食。莫非天,我默默的在心中重复着这三个字,心里自动把我在先前所预计
的最坏情况再乘以三。
“怎么,哑了吗?那天在树林里你话不是挺多的吗?”那一双冰蓝的眼睛,带着九
分阴冷残虐,一分戏谑的看着我。
“莫少爷,您这是哪的话?我那天是有眼不识泰山,一时多话,还望您别见怪才好。”
我眯着眼睛,干涩的陪笑说道。
“哦?可是你那天好像并不是那么想的吧,林夜泉。”他锐利的看着我,不缓不慢
的说道,嘴角微微向上一翘,勾勒出一个似有似无的冷笑。
果然,还是逃不过。原本我还天真的期望他不知道我是林夜泉。绝对不能再惹这个
可怕的男人了,我不敢,也惹不起。我浑身颤抖的跌跪着,把头嗑在地上,带着一丝
颤抖的说:“那天是我一时冲动,请您大人有大量,饶了我吧,我保证以后绝对不
会了。”我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直到一个冰冷的东西碰到我的下巴,然后我感到
一鼓强大的冲力,撑起我的头,力道之大,让我痛得闷哼了一声。原来莫非天用他
的鞋尖撑起我的下巴。他居高临下的看着我,从那高大优美的身材所散发出来的气
势,压得我动弹不得,只能无助的跪在那里,任他如打量一个毫无反抗能力的猎物
般锐利的打量着我。
“你真的是林夜泉吗?胆小,懦弱,怕死,愚笨,虚伪,像你这样低俗的人,却可
以杀了郑涛,害死赵文,让元冕为了你自杀。难道我的部下都那么无能吗?”阴冷打
量的目光,像毒蛇一样细细爬过我的脸,留下冷冷的麻感。
我僵硬的扯了扯嘴角,努力的拉开称做笑容的弧度,艰难结巴的说道:“莫少爷,
我想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吧?呵呵”
“是吗?”他拉开一抹让我毛骨悚然的阴冷笑容。
然而就在这时,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匿大阴暗的房间中,突然多出另外一个声音:
“啧啧,你的地方怎么还是跟个鬼屋一样阴森森的。都什么年代了,还点蜡烛,真是
老土。”低沉磁性的浑厚男音,带着说不出的Se情和勾引,也有着浓浓的危险。
“啊!!”被突来的声音吓住,我不有自主的叫了一声。然而莫非天头也不回,眼
睛也不眨一下的阴沉缓慢的淡然说道:“你连进门前要敲门的最基本礼仪也不会吗,
武连威?”
武连威!?
我一震,呆楞的扭头看过去,只见另外一具高大健美的身影从高高厚厚的窗帘布中
走出来,晕黄的烛光,迷幻的映出那张俊美邪魅非常的脸。
“我又不经过门,干吗敲?”武连威邪笑的说,一双眼睛却从一开始就盯着我不曾
离开过。
“有事吗?”莫非天轻缓冰冷的说道。
“听说你这里有个有趣的人,过来看看。”说着,武连威脸上又漾开一抹淫荡的笑
容,冲着我。“嗨,林夜泉,几个月不见,我都快认不出你了。”
“董明呢?他怎么样了?把他还给我!”明知自己此时应该保持安静,不要引起太
多的注意,然而,这些话语就如不受控制般的冲口而出,下一刻,我的脖子已经被进
进的掐住,脚也违反地球引力的离开了地面。
“小子,你最好弄清楚一件事,他是我的,也只能是我的,以后不要再让我听到类
似的话,否则我会让你彻底的体会一下生不如死的滋味。”原本玩世不恭的态度,在
这一刻却变得残忍嗜血,那狂暴的气势,和莫非天简直不差上下。他说完,毫不留
情的把几乎快要被他掐得断气的我扔在地上。
“原来这只蚂蚁竟然是你的情敌,大情圣。看到你和其他人争风吃醋,还是和他这
样平凡的人,真的非常有趣。”莫非天阴森森的声音带着几分嘲讽。
“嗤,他?他确定他自己有那个能力吗?”武连威带着丝不屑的看着趴在地上猛咳
的我说道。
“不过竟然连你都会认识这个庸俗平凡的人,我很好奇。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莫非天说完,他们两个人同时把眼睛放在爬在地上的我身上,那四道锐利冰冷的眼
光,几乎要把我割成一片片。
“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蚂蚁而已。不过现在的他和我第一看到的他简
直是两个人,这到让我有些奇怪。”许久,武连威慢慢的开口。
“哦?”莫非天轻应了一声。
“上一见到他时,他完全没有灵魂,像一具死尸一样浑身是腐烂的气息,黑洞的
眼睛是没有意识的淫荡,像一只死了的妖精,灵魂死了,肉体还在勾引着人。”武连
威看着我,淫邪的说道。
“真的吗?照你那么说法,他现在的变化的确大极了。”说着,莫非天蹲下来,捏
着我的下巴,森冷的说:“我倒要看看,什么样的人能连毁我三名手下。林夜泉,收
起你那副可憎的面具,让我看看真正的你,到底是什么样的。”
什么!?
“呃莫少爷,您到底是什么意思?”我笑得极为不自然的说,其实,我现在
脸部肌肉已经完全僵硬了,能笑出来我都觉得是奇迹。
“呵呵,有趣,连态度都变了很多哪,林夜泉。真该让琦冢看看你现在这种跪地求
饶的懦弱样子。”武连威的声音此时也插了进来。
“你到底还要装到什么时候?”莫非天捏着我下巴的手一用力。
下巴承受着几乎被捏碎的力量,痛得我说不出话来。
“我我我没有装”装什么?这种情况下,谁还装得出来那才是天才!
“还要继续装吗?”莫非天轻冷的说着,随即嘴角向上微微一笑,又是是一个冰冷
残酷的笑容。他两只手轻轻一拍,门开了,随即进来几个人影,其中三个是刚刚把我
带来男生,另外两个我不认识,而被他们带进来的人,却是
“罗勇!?”我震惊的看着来人,不自觉的喊了出来。
“夜泉!?”罗勇看到我,也是一惊。
罗勇被他们带到我旁边,我俩惊慌的望进对方的眼中,却都看见一片空白。
“他是你朋友吧,林夜泉。”莫非天锐利的盯着我,阴森森的说道。
我低下头,没有回答。
“我想,你并不希望自己的朋友有事吧?”残忍的声音再响起,却轰的一声让我
原本还算镇静的大脑开始乱了。可怕的男人,丝毫不废吹灰之力,就踩中了我的死穴。
莫非天向那几个男生使了个眼色,下一秒罗勇已经被压在地上,然后是“嘶”的一
声,衣服已经被利落的扯开。
“你们干什么!?”
同样的问号,从我和罗勇的嘴里喊了出来。
“哈哈,果然是得罪了你莫大少爷的人都没有好果子吃。”此时一旁的武连威已经
在一张舒适宽大的沙发上坐了下来,翘着二朗腿,一副悠哉游哉看好戏的样子,风凉
的说道。
“莫,莫少爷,请问您的意思是”我带着虚弱的讨好笑容问道。
“我倒要看看你装得了多久。”阴冷的表情,阴森的话语。他那一双如毒蛇一样狠
毒阴冷的蓝眼,自始至终没离开我的脸,仔细的观察着我的每一个表情变化。
“不,不,不要,千万不要。”我的脸一白,急得快哭出来的说着,慌乱的看向罗
勇,那几个男生随着莫非天的眼神已经开始动作。只见他们强迫的把罗勇呈“大”字
形拉开,然后其中一个男生走近火堆前,用钳子取出一块烧得火红鲜艳的铁块。一
旁的武连威轻吹了一声口哨。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我惊慌的问着,不愿证实心中那可怕的想法。
“夜泉,这到底怎么会事?”被压制住无法动弹的罗勇边挣扎边慌乱的向我问道。
拿着烧红铁块的男生一步一步靠近罗勇,我想也没想的从地上爬起来,冲过去想阻
止那个男生,可是却被一个男生牢牢的压倒在地上,胸口重重的撞在地上,几乎挤出
我体内所有的空气,让我几欲昏厥。我无法动弹的被压在地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那红红的烙铁,离罗勇赤裸的身子越来越近。罗勇也意识到他们的意图,拼命扭动
的身子,叫道:“你们,你们到底想干什么!?别这样,不要这样!”
“住手啊!!求求你们,住手!别这样!”我失控的狂喊着。然而,没有一个人会
听我们的乞求,没有。仿佛如慢动作一般,我看着那鲜艳的红铁,慢慢的贴上罗勇雪
白的胸膛,是那样的刺目,然后是极清晰的“嗤”一声,惊心动魄。
“啊~~~!!”凄烈的尖叫声,是谁的,已经分不清了,有我的,也有罗勇的。
看着那让我心脏胀裂的一幕,我感到自己几乎无法呼吸。当我看见那铁烙在他的身
上,仿佛就好像烙在自己身上一般,灼裂的疼痛,让人窒息。
乱了,此时的我,已经全乱了,看着那散在空气中的白烟,闻着那飘在空气中烧焦
的肉味,听着那荡在空气中的惨叫,我鸵鸟的捂住耳朵低下头。不愿看,不愿听,假
的,全都是假的,这只是我的恶梦,只是恶梦而已!
突然感到头皮一阵剧痛,头被人使劲拽起,是莫非天。他带着近乎赏心悦目的优美
笑容,没有丝毫人性,“怎么样?听到自己朋友的惨叫,看到自己朋友在眼前被折磨
感觉如何?”他强迫我看着罗勇,罗勇那几乎发黑的脸色,几乎翻白的眼珠,还有
他胸腔烫得焦烂的肉。
我在抖,全身都在抖,一股尖叫在体内爆发,却叫不出口,体内的器官全部绞在了
一块儿,痛得抽筋。
“求求您,别,别这样,要怎样,冲我来了好了,放过他吧,求求您
了这和他无关”我语无伦的颤抖说着。
“怎么没有关?他可是你朋友,而你,害死了我三个部下,你认为你一个人的命就
够还了吗?”他在我耳边残忍的说着,一字一字,轻缓而平淡,却犹如最锋利的尖刺,
直接刺穿我的心脏。
我的错,都是我害了他
我天真的以为一切可以重新来过,只是,过去所做过的,永远都不会消失,报应,
迟早都会来的,仍然会连累到身边的人
乘我仍然失神的时候,莫非天又向手下打了个颜色。这一,一个男生把已经毫无
生气的罗勇翻了过来,然后扯下他的裤子,再来当我看到那巨大的凶器毫不
留情的插进罗勇的体内时,我连呼吸都已经忘记了。罗勇就在我面前,如一只破碎
的洋娃娃一般被人撕扯蹂躏,然而我,却无法救他!
“你们干什么!?还不够吗,他都成那样了!住手啊!求求你们了,他会死的,别
这样!!”那一幕仿佛让我的神经突然反弹了一般,我开始拼命的挣扎,哭喊着,使
劲伸出自己的手,想去拉住他,却够不着他,够不着那刺眼的一幕,让我再
回到了开学的那一夜,那我永生难忘的场景。这一,我仍然无法救到他,尽管这
一离他那么近,我还是无法救到他,不仅救不了他,还害了他
“非天,你看你都把人家弄哭了。真是个残忍的家伙。”武连威在一旁如谈论天气
般的轻松说道。
“得罪我的人,绝对会复出代价的。林夜泉,下如果再冲动的话,先想一想后果,
是不是你能承担得起的。”如恶魔般的低语,轻易刺进我颤愫的灵魂。
“我我”如果那,如果那没有冲出去,如果那没有救尉刑,也
许,就不会这样子了吧?如果不是因为我的莽撞和无知,罗勇他今天也不会这样,
好后悔,真的好后悔
如果给我再选一的话,我不知道自己是否会做出同样的选择,迷惑了
我扑跪到莫非天的脚下,哭着喊道:“莫少爷,我求求您了,快让他们停手吧,我
什么都听您的,你要怎么样都好,求求你现在快让他们停手吧!”我哭着,跪着,求
着,抛弃所有的尊严,只求他放过那个躺在地上出气多,进气少的男孩。
我不要再看到我认识的人在我面前死去了!
“莫少爷,求求您,赶快让他们住手吧,求求您了。”看着罗勇身后换上的三个人,
我嘴唇颤抖的说着。
莫非天只是定定的看着我,没有说话。
“我说非天,我想你也早看出来了吧,他这个样子根本不是装出来的。他本就是这
样一个人,你又何必费神一再逼他呢。”武连威闲闲的说道。
“因为我好奇。不知道他到底可以承受多少。你看不出来他现在已经到了极限吗?”
阴缓的口气,丝毫不在乎自己残酷的行为,仿佛这一切,只不过是为了满足他好奇
心得一个小游戏。
“哦?是吗?”武连威听了,从椅子上站起来朝我们这边走过来。
“你看着。”莫非天的脸上,出现一抹阴森森的笑容。他优美的抬起手,缓缓的打
了个手势,然后,“啊!!”
我听见罗勇一声惨叫。
我飞快的扭过头,看到的,刚好是飞洒在空中的斑斑腥红
发生什么事情了?
我已经不知道了,四周的一切仿佛都停止了,异常安静。我呆呆的睁大眼睛,看着
空中那红色的珠子,如放慢镜一般的,慢慢的落了下来,打在我的脸上,温热的,湿
黏的,如熔浆般烧烂了我的皮肤,那椎心刺骨的痛,多么熟悉
在我还没来得及尖叫之前,我的双眼就看见罗勇静静的躺在那里,柔软的四肢摊着,
潺潺的鲜血,不断的从他手腕喷洒而出,精美的地毯,已经飞快的染上一片刺眼的红。
他那一双无神痛苦的眼睛,有着慌乱,还有求救。夜泉,救我,我不要死!
我应该尖叫,呕吐,疯狂,可是我此时,却是异常的冷静。压着我的人什么时候松
开的,我不知道。我以体能极限的速度飞快的冲过去,撕下自己的衣服飞快的紧紧绑
住他的伤口,捆绑中,我的手,甚至连抖都不曾抖一下。我一边绑,一边轻声笑着
安慰道:“没事的,罗勇,别担心,我绝对不会让你出事的。放心。”四周是腥臭
的血味,皮肤上是黏热的血液,眼前是刺眼的血红,这一切让我崩溃,也让我冷静。
伤口一绑好,我转身对着屋里的人吼道:“叫医生,赶快叫医生!!”屋里的人,
全部都看着我,却没有一个动。我冲到莫非天身前,用带着鲜血的双手,使劲抓住
他胸前的衣领,用力一扯,让自己和他冰冷的蓝眼对视,然后我两眼烧红的一个字
一个字咬牙切齿的吼道:“赶快送他到医院!如果他死了,我发誓,我做鬼也不会
放过你!莫、非、天!”
莫非天森蓝的眼睛阴冷冷的盯着我,冰蓝的眼睛奇异的掀起一丝波动,他嘴角泛开
一丝残虐的笑容,用极轻极微的声音说:“很好。”再来,我就听到他用清晰的声音
命令道:“送他去医院。”极轻的一句话,却让屋里的手下飞快的动了起来,在下
一秒,罗勇已经被人如旋风一般抬了出去,然后,是静寂无声。
我放开莫非天,精神完全垮了下来,跌坐在地上。匿大的屋里,是那么的安静,仿
佛刚才的一切只是一长梦境。然而,那浓浓的血腥味和妖艳的血红色,开始激烈的刺
激我的神经,开始在我的体内起了化学反应。好红的血,在哪里见过?好多好多,
到都是,我的脸上,我的身上,都是好想吐,却吐不出来,胆汁在翻滚,
胃在抽搐,感觉体内,好像有些东西在鼓动,心要裂开,有东西要涌出来,那一种
绝望,沦陷,堕落却又拼命想求生的疯狂,在那一瞬间,吞噬了我
“呵呵呵呵呵”我听到一个妖媚柔和的笑声,带着无限的嘲讽。我抬
头,看向屋里那两个人,只见他们脸上,带着一丝轻微的讶异看着此时的我。莫非
天蹲下身,看着我,冷淡的说道:“这,就是真正的你吗?”
他在说什么?我望近那双蓝得透彻的冰眼,看见的,是一个笑得妩媚的陌生面孔,
陌生的面孔,却异常的熟悉。
“你说呢?”带着挑逗的嗓音,似乎出自我的嘴巴。
不,就是我。
当我猛然意识到,那个人,是我自己时,巨大的恐惧瞬间包围住我。不,不,不行!
我绝对不能再变成那样,绝对不行!
“啪!”的一声,清亮的响起。我的头,扭到了一边,我的脸,刺痛,火辣,我的
手掌,同样的麻疼。
下一瞬间,内心的疯狂,被我用理智拼命的压了回去。
我用力的掐了掐自己,拼凑起自己碎了的冷静,然后我抬起头,吸了一口气,
无力的看着他,苦涩的道:“说吧,你们到底想怎么样?”
莫非天听了,只是盯着我。一旁的武连威轻吹了声口哨,用他那一惯漫不经心的色
情口吻说道:“难怪我们都给他唬了,这个林夜泉,根本就是有多重人格嘛。”
我充满无限内疚的看着病床上脸色苍白的罗勇。医生说抢救及时,现在他已经没什
么大碍了,只不过胸口和手腕,会留下疤痕 无法磨灭的丑陋疤痕。我轻轻的坐在
他身边,双手握上他冰凉扎着纱布的手,眼泪不受控制的滴了下来。
“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会这样的,我真该死,对不起,罗勇,对不起”
“夜夜泉?”沙哑虚弱的声音。
看见他无力的睁开眼睛,露出一双无焦距暗淡的眼睛,我赶紧扭过头,迅速的擦了
擦眼睛,然后回过头尽量以平静的口吻轻声道:“罗勇,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我渴”他艰难的说着。
“好的,我马上拿水给你。”说着,我立刻起身倒了杯水给他。可是极度虚弱的他,
别说坐了,甚至连张嘴和水的力气都没有。无论我怎么努力把杯子凑到他嘴边,清水
总沿着他嘴角流下来,湿了枕头。在想不到任何其它办法的情况下,我只能用最笨拙
的方法嘴对嘴的喂他。嘴唇碰到他那干裂粗糙的嘴唇,我的身子僵了僵。我让口里
清暖的水缓缓的流如他的口里,沾了水的舌头,轻轻地舔了舔那两边干枯的唇瓣,
希望能让它们也润泽一些,却感觉那两片干涩的唇似有似无的颤了颤。
“还要吗?”等喂完了一杯水后,我看着他轻声问道。
他无力的摇了摇头,虚弱的闭上眼睛,似乎又要睡去。我那手巾轻轻的把他嘴唇擦
干,给他换了一个干爽的枕头,然后在他耳边轻声说道:“罗勇,那你好好睡,我还
有些事情,得先走了。我很快会再来看你的。”说完,我轻轻的朝门走去。当我握
住门把正准备开门出去的时候,本来应该沉睡的罗勇突然开口:“夜泉”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那个虚弱的声音继续说道:“你不需要道歉不
是你的错我没有怪过你”
不是我的错吗?不是我的错吗?你可知道,如果当时我没有冲动的救了尉刑,如果
你不认识我,不是我的朋友,你怎么会如此虚弱的躺在那里?你却告诉我,不是我的
错
然而,我却无法把这些话说出口。我害怕,害怕他知道真相之后,就不会再理睬我
了,离我而去,而我,将永远的失去他这个朋友。我怔在那里,久久,握着门把的手
用力得发白,最后我会过头,笑得灿烂的对躺在床上看着我的罗勇说:“你好好休
息吧,我会再来看你的,再见。”
走出去,轻轻的关上门,我感到自己极度的缺氧。好闷,好闷,胸口闷得发酸,我
走了两步,然后飞快的跑了起来。跑出医院,飞快的跑着,一直跑到自己两腿发麻,
发酸才停下来。嘴巴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氧气,仿佛怎么吸都不够,胸口仍然是缺
氧般的酸闷,仿佛在萎缩。
喘了好一会,我才慢慢的朝宿舍走去。宽敞平坦的林荫大道上,在这明亮的白天,
竟无一人。不知道为什么,学校今年除了我们这些普通学生之外,所有银校徽的贵
族学生全部回家过暑假去了。如此统一,还是第一。
回到自己的宿舍,我第一件做的事,就是泡了杯暖烘烘的菊茶。尽管是夏天,我
的身子却仍然冒着冷汗。清甜的茶水流入我的口里,滑进我的身子,温柔的抚慰着我
全身每一个细胞。一直紧绷的身子和神经,终于在这温暖熟悉的味道下放松了下来。
无力的倒在柔软的床上,脑子开始慢慢的运转起来。
“说吧,你们到底想怎么样?”我记得当时我是那么问的。
然后疼痛,我的眼睛感到一阵剧痛。莫非天那双苍白冰冷的大手,用几乎要
捏碎我的头骨般的力量捧住我的头,两只大拇指使劲按住我的眼睛,痛,好像他要
把我的眼珠按碎才甘心。突然,一个恐怖的念头浮现在我的脑海里:这个莫非天,
该不会和他的表弟赵文有同样的嗜好吧。
“真想不到,你这样的人,也会有这么漂亮的眼睛。”我的想法刚落,我就听到莫
非天那阴恻恻的声音,让我僵硬的身子,生硬的颤了颤。
“非天,你那坏毛病不是又范了吧?”武连威在一旁有些受不了的说。
莫非天没有理他,他的拇指终于离开,不过我的眼睛已经被他摁得眼泪失了控的掉
了下来。他看着我慢慢的开口:“你怕死吗?”
我点了点头,毫不犹豫地。
他嘴角微微向上一翘,缓慢的说道:“那就好,如果你不怕死,那么接下来的游戏
就没有意思了,留下你的命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我听了,心里一惊。看着他那一双变得莹蓝的眼睛,一股寒流迅速窜过我的全身。
“武连威,要让你失望了。我暂时不会杀他,而且也不会让人家杀他。”莫非天看
着我,对他背后的武连威说道。
这话是什么意思?我看向武连威,只见他邪美的脸一脸无聊受不了的说:“知道了
知道了,啧,原本还以为可以不用自己动手就能看他惨死。”说完,他看向我,极色
情邪肆的笑着说:“不过让你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也是不错的。”说完,他优美的
转过身走向阳台,身影慢慢的淹没在黑暗中。
还没等我来得及消化他的话,就觉下巴一阵剧痛,我不得不会神看向眼前的魔鬼。
此时,匿大的屋子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安静得能听到火在壁炉里“叭滋叭滋”
的烧着,火焰映在墙上,犹如黑色的狱火,张牙舞爪,笼罩着我。
他盯着我的眼睛,缓慢的说道:“真是双漂亮的眼睛,跟他的好像,特别是在生气
的时候。想不到,像你这么平庸的人,竟然可以让他露出如此脆弱可爱的表情,真让
我想马上就杀了你。”说着,他那一双冰蓝的冷眼瞬间射出森沉浓厚的杀气,像雾
一样瞬间充满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那刺骨冷冽的杀气,让我的骨髓都像结了冰似
的。我使劲咬紧牙关,希望它们不要发出那懦弱的“格格”声。
“你也不想死的那么快吧?”
我诚实的摇了摇头。不,我不想死。哪怕是活得再痛苦,哪怕只剩下一口气,我仍
然希望能活下去。
“你很幸运,林夜泉,因为我对你还存有好奇,所以我暂时不会杀你。我给你两个
月的时间,让你呆在我身边。两个月后,如果你仍然好好的活着,我绝不会再难为你,
我们的帐,也就一笔购销。你说如何?”他带着丝残忍阴森的危险,淡然的说道。
乍听之下,是很诱人的条件,只是
“我可以选择不玩吗?”我说。
“可以,你现在就去陪葬我的那些部下们,相信他们会非常乐意见到你。”他漫不
经心的说道。
“我知道了。我不玩,现在就死。两个月中,只要你对我不再好奇,我也随时会死。
是吗?”我不会天真到以为他只是单纯的让我呆在他身边两个月,他要的,大概是种
对一件玩具的新奇感,新奇一过,我就没有任何的价值了。
“聪明的孩子。”他笑道。
我看着他,不由自主的开口:“你今年多大?”
他看着我,蓝眼闪过一丝怪异,大概是因为我这个没头没脑的问题吧,他的嘴角咧
得更开了。
“18。”一个简短的数字重他开口蹦出,却让我楞在那里,久久说不出话来。眼前
的人,竟然比我大不了多少,让我无法置信。最后,我呆呆的开口:“被一个18岁的
男生叫孩子,感觉真是特别年轻哪。”
“哈哈哈哈。”他一听,就哈哈大笑了起来,我却被眼前突来的景像吓得又呆住了。
那个阴森森像吸血鬼一样的莫非天,竟然在笑,笑得一扫那惨白的脸上的阴森,让此
时的他看上去就像一个18岁的大男生。我是不是快死了,回光反照,所以看到幻像呢?
等他的笑停了之后,他看着我说:“你是一个有趣的人。相信这两个月会很有意思。”
看着他的脸,我迷惑了。刚才那个冰冷残酷,做出那令人发紫的事情的人,竟然只
有十八岁。
莫非天,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为什么大家差不多的年龄,他却几乎丧失了所有
的人性呢?
不管他是什么样的人,绝对不会是好人。我躺在床上,摇了摇头,坐起身来,从柜
子里拿出一个轻便的旅行袋,开始打包。随便装了几套换洗的衣服,把那袋干菊也
放了进去。然后我走到书桌前,把凌乱的课本和暑假的作业也一起装起来。我不知
道我是否会有时间和精力去碰它们,然而,外面的世界并不会因为这个孤岛的一切
而改变。毕业之后,还是一样要考大学的。如果我真的可以安然毕业,我不希望自
己连一所三流的大学也进不了。想起父母一直期望我能进一所一流的大学,有好的
未来,我自暴自弃的笑了笑,未来?在这里,有未来可言吗?
等一切完毕之后,我再环顾了一下整间房子,然后我不由自主的走向董明的床。
躺在上面,仍然可以闻得到那淡淡的清新。董明有多久没见到他了,似乎是
一个月,似乎是一个世纪。很希望能在离开之前,能再看他一眼,不过这是不可能
的。不知道他伤好了没有?武连威对他好吗?我的吸了一口气,让身子陷
入那柔软的床垫中。莫非天,他真的会让我安安稳稳的过完两个月吗?想起以前郑
涛和赵文在我身上所施的暴行,原本一直压制的恐惧终于涌了上来。他的残忍,胜
过郑涛,他的阴毒,胜过赵文,和他在一起,也许不用两个月,只要两个星期我就
会在这世界上消失了会死的,会死敌,真的会死的,逃不过了,真的会死的,
董明,董明不行!停止!!不可以再想了,林夜泉,坚强一点!!两个月的
期限还没有开始,我就这样自暴自弃,还怎么样去和莫非天周旋?我使劲咬着自己
的唇,鲜血一滴滴滑落在枕头上,疼痛,让我平静。就在这时,传来一阵不大不响
的敲门声。随后,是一个陌生的男生:“林夜泉,快点,车子已经在等了。”低沉
的声音,好象阴间的催命符一般。
我沉重的坐起来,的吸了口气,答到:“知道了,马上来。”说完,我拿起行
李,再看了董明的床一眼,轻轻的自言自语道:“董明,再见。”然后,我头也不回
的开门出去。不要再想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现在的我,能多活一天都是奢侈
的
一步步走向那纯黑的长形轿车,我突然好想再喝一杯菊茶
第三十二章
去到那栋阴森的大房的当天夜,我就被人从床上叫了起来。
“什么事?”我看着那穿得一丝不苟的管家问道。
“莫少爷叫你过去,跟我来。”他说完,转身就走,好像根本不在乎我有没有跟去。
我们一前一后的走在那昏暗的走廊上,谁也没说话,整栋大房子,仍然是死一般的寂
静,昏黄昏黄的,让人感觉不到一丝生气。
管家带着我,一直在下楼梯,直到一楼后,他走向走廊尽头那扇禁闭的雕大铁门
前。“喀喳”的一声,那厚厚的铁门发出沉重的声音,慢慢的打了开来。他走了进去,
我跟过去一看,天,里面是不见底的石楼梯,弯弯曲曲的沿伸着,两旁狭窄的石
壁上微弱的烛光,只让你看清身前的楼梯,而下面,就是黑乎乎的一团。我僵在那
里,感觉阴湿的冷风从地低扑来,仿佛重地狱里窜出来般,带着不详与危险,还有
一丝若有若无的血的味道,让我打了个寒颤。我不由自主的退后了两步,犹豫着。
“还楞在这干吗,快走。”突然,一个平板冷硬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吓得我本能
的向前冲了两步,进到了石道中。我回头一看,原本前面先进去的管家,此刻竟然站
在了我的后面。这一惊,可是非同小可,让我差点儿没叫出来。
“你你你不是进去了吗?”我结巴的睁大眼睛问道。
他也没答我的话,只是用锐利的眼睛看了我一眼,然后从我身边擦过,又迳自走了
进去。只听见身后“崩”的一身,我回头一看,那厚厚的铁门已经关上了。看来这会
儿想跑也跑不掉了。既然如此,听天由命吧。我慢慢的踩着楼梯,尽量拖延着时间。
四周的阴冷的湿气,几乎刺人骨头。墙上那微弱的烛火,就像地狱里的小妖,媚惑
的乱舞着。周围是死寂寂的,让人毛骨悚然。楼梯很长,很,我走了许久才到达
平地。好的地室,大概离地面有百多米吧,我想着。管家早已在底层等着我,他
看了我一眼,又开始走了起来。
我跟着他,走在两边都是岩石的宽敞地道里,时不时,可以看见一个石雕的精致灯
台,掬着淡黄的火焰。不一会儿,我们又来到了一扇巨大的扇形铜门前。这门,大概
有十米高五米宽,光亮得泛着淡淡的黄晕。门上,密密麻麻的雕着复的纹,
纹围绕的中央,是一个奇怪的标志,不,应该说是一个奇怪的动物。我初时以为是
一条眼镜蛇,可仔细的一看,又不竟然。雕着的动物,是有着一颗又扁又大的蛇头,
一双诡异的蛇眼,嵌着两颗价值不菲的蓝宝石,阴锐的盯着门前每一个人,那感觉,
就像被莫非天盯着的时候一般,让人不寒而悚。蛇身,是扭曲的条状,却显得异常
威武雄壮,清晰的鳞片,构勒出满是力量的身子,身下那四只锋利的爪子,张狂的
舞着,气势犹如一条威猛的龙。还来不及让我多看那标志两眼,眼前如巨人一般的
铜门慢慢的打了开来。
随着门的挪动,充足的灯光,从里面泄了出来,先是刺得我的眼睛受不了,再来是
让我震惊得无法动弹。我怎么也想不到在那古老阴森的大房下面,还有这般景像:如
广场一样的大厅,四金碧辉煌,华丽鲜亮,雪白光滑的地砖,纤尘不染,光亮得
有如镜面。古典高贵的装璜,雪白的墙壁,雪白的天板,雪白典雅的摆设,雪亮
的灯光,空气中飘荡着优美的小提琴旋律。我突然有一种身在白雪之中的错觉,让
我一时不知自己究竟身在何。不过当我看见远的大厅中央,舒适的躺在宽大的
雪白丝绒沙发上的人时,四周突然变得暗淡无光,空气中那优美的旋律也变得刺耳。
他那一身色的服饰,在这一片白中,是那么的显眼突出,让人无法忽视。是的,
现在,是真实的,也是现实的。
管家领着我走近他,然后自己静悄悄的退了下去。莫非天看了看我,嘴角微微向上
一翘,也没说话,只是慢慢的把手里那只盈着红色晶莹剔透的液体的高脚杯凑到嘴边,
酌上一小口。杯里艳红的液体,在明亮的灯光下摇曳生姿,映这他那白得透明的皮
肤,蛊惑人心。我第一发现,莫非天竟然是一个俊得没人性的男人。看着莫非天
闭上眼睛轻轻咽下口里的液体,苍白的脸上飞快的呈现出一丝享受与庸懒,在那一
瞬间,我竟然有种杯里的液体是血的错觉。他不说话,我也不敢说什么,手脚冰冷
发麻的呆站在那里,四周优美的旋律,丝毫无法让我放松分毫,反而让我的神经绷
得更紧。
不知道多久,那巨大的铜门又开了,进来一群人。我看过去,八个俊俏十分的青年,
穿的是也是清一色的纯白套装,让他们看上去俊逸非凡。中间两个人,手里却拖着一
个穿着长向极不相称的男人。他是一个中年男人,一身肮脏凌乱,腊黄油腻的脸,是
惊恐,也是绝望。然而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他有些面熟。在哪里见过?
一群人走到莫非天身前,把那个中年人甩在地上,然后毕恭毕敬的退到他的两侧。
地上的男人,一看到莫非天,原本腊黄的脸,一下子变成了青白色,甚至更加苍老。
一双原本应该是炯炯有神的眼睛,此时睁得圆圆的,除了极度的恐惧,只剩下丧家
犬一般的乞求。他跪爬在地上,用碎不成声的声音说道:“莫莫少爷,求求
您饶了我吧,我我真的没有把消息透露给聂白,求求您一定要相信我
啊我们我们元家,一向对莫家衷心耿耿,绝绝对没有背叛的意思
”他那跪地求饶着,那可怜态度,让我都觉得十分的不忍。
莫非天毫无感情的瞟了他一眼,然后看向我,又露出那冰一样微笑。他不急不缓的
淡淡开口说道:“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个就是林夜泉。”莫非天的话音刚落,我马上
感到两到火热尖锐的视线直直刺到我的身上,仿佛要在我身上烧出两个窟窿。我回
头一看,是那个刚才还在跪的求饶的男人,然而此时他身上却是一种压人的气魄,
一双眼睛更是精亮的射出仇视的光芒,让我一下子反应不过来。
他慢慢的站了起来,一步步朝我走来,一双紧盯着我的眼睛发红得如要把我碎尸万
段。我被如此强烈的气势慑得怔在原地,僵硬的看着他一步步的朝我走来。他一边走,
一边念念有词:“林夜泉,好,好,原来你就是林夜泉”在我反应过来之前,
他已经猛的向我扑来,两只手,毫不犹豫的掐在了我的脖子上,那狂猛的劲道,仿
佛在下一刻就要掐死我。我本能的用手巴上他的手臂,用尽浑身力气的想把他往外
拉,然而他就像着了魔一般疯狂,两只手就像铁棍一般,无论我怎么拉怎么扯都不
动分毫。好难受,感觉自己的喉管几乎要被他掐断了,头开始嗡嗡的响着,我张着
嘴,不停的干呕着,好痛苦,脖子上的手却是越来越紧,我的眼球似乎都要暴裂出
来,慢慢失去了焦距,唯一看得到的,就是眼前两只发红得几乎要溢出血来的眼睛。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林夜泉,你快死吧,快点死!”
我听见一个粗重沙哑的声音竭斯底里的喊着。快要死了!在眼睛发黑前,这个想法
迅速刺入我的大脑。不行,我努力了那么久,不是为了现在被一个疯老头莫明其妙的
掐死。想着,我用尽因为极度缺氧而所剩无几的力量开始使劲的踢打着,胡乱挣扎
中,我的腿不经意的踢到了他的胯下,他闷哼一声,手上的力道稍微放松了些。感
觉到一丝空气喘进了气管,我想也不想的准备再加上一脚。
“林夜泉,我要你为我儿子陪葬!你还我儿子命来,林夜泉!”
腿停在半空,我楞住了,不信的睁大眼睛看着眼前满脸狰狞的中年人。他是元承正!
这个认知,让我如被雷劈了一般,动弹不得,仍由脖子上的手再度使力。他是元冕的
爸爸,他是元冕的爸爸,他是来为元冕报仇的这些句子,在我脑海中开始凌
乱的飞散着,撞碎了我所有的挣扎和力气。他是在为他儿子报仇,杀了我这个害死
他儿子的凶手的
就在我眼前一片黑暗的时候,我却感到脖子上的手突然一松,大量的氧气流进我的
气管。我全身无力的跌在冰冷的地板上,贪恋的吸着美妙的空气,发热的头脑渐渐的
冷却下来,视力也开始慢慢的恢复过来。
“放开我,放开我,我要杀了他,我要为我儿子报仇!”耳边,听到撕裂一般的吼
叫,我抬头看着那被人拉住的元承正。
“莫少爷,让我杀了他吧。我要亲手杀了他,为我儿子报仇。”元承正见挣扎不开,
便停了下来,转头改向莫飞天求道。
莫非天慢条丝理的喝了口杯中的液体,看了我一眼,淡然说道:“你不能杀他。”
元承正一听,又激动起来:“为什么,莫少爷,为什么?难道你不想为元冕报仇吗!?
怎么说,他都是你的人啊!!”
莫非天完全漠视元承正的质问,只是轻轻晃了晃手中的杯子,让里面透红的液体形
成一个小小的旋涡。他专注的看着那荡漾的红液,有些漫不经心的开口:“你应该很
清楚,背叛我的人会有什么下场吧。”如此轻轻的一句话,却让原本还挣扎得脸红
耳赤的元承正猛的安静了下来,脸上瞬间被一片青土色取代。
“莫莫莫少爷我真真的没没有背背叛您您一定要相信我!”
他滑跪在地上,浑身抖得要散架了一般。
莫非天冷眼看着爬在地上的他,一个比较高的青年走出来,一步步朝元承正走去。
可怜的老人似乎终于意识到无法再和眼前的人沟通,于是他眼里的恐惧,更加浓更
加了,而他的呼吸,也越来越急,那仿佛野兽落在猎人手里是绝望的喘息声。看
着白衣青年一步步逼近,他突然做出一个令人出乎意料的举动。他飞快的从衣内取
出一把手枪,我以为他会对准莫非天,谁知他竟然对准我,然后绝望的喊道:“就
算死,我也要杀了你!”这突来的举动,让我僵在那里,看着那黑洞洞的枪口,恁
是呆在那里不知动弹。
我逃避般的闭上眼睛。这真的死定了!“喀嚓”的一声,竟然没有意料之中疼痛,
却听到一声凄厉的惨叫声。我慢慢的睁开眼睛,看到的是元承正那只握枪的手,竟然
给那白衣青年硬生生的折断了,一条手臂呈不正常的扭曲下垂着。他那一张有四分像
元冕的脸,是苍白无人色,布满了大粒大粒的冷汗和痛苦的表情。突然间,我感到
非常同情这个刚才举枪杀我的老人。
他痛苦的跌跪在地上,那个白衣青年走到他身后,左手用力的抬起元承正的下巴,
右手不知何时已多出一把雪亮亮精美小钢刀,青惨惨的锋利刀锋,紧紧的贴在他的
喉管。当我意识到他的意图时,当他的手要开始熟练的划过那小钢刀时,一个声音
从我身体内直窜而出:“别杀他!!”
一瞬间,仿佛大厅内的空气已经凝固了,而那优美的音乐,也不知什么时候停止了。
白衣人的手顿了顿,用眼神请示着莫非天,而莫非天却没有说话,他只是淡淡的看了
我一眼,再冷冷的看了看元承正,然后再看向一旁呆楞的我,嘴角突然呈现出一个
上翘的弧度。我后悔了,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因为莫非天的注意力将会从元成
正当的身上转移到我的身上。果然
“夜泉,你不希望我杀他吗?”莫非天淡然的问着我。
我使劲咬了咬嘴唇,鼓气勇气的点了点头。
“可是他想杀你。”莫非天又道。
我无法反驳,只好又点了点头。
“这样你仍然不希望他死?”莫非天再问。
我咬紧牙关,再点了点头。
元冕是因我而死,我实在无法无动于衷的看着他的父亲再度惨死在我的眼前。
“那好吧,既然他想你死,你想救他,而我又要杀他,为了尊重大家的意愿,我倒
想出一个办法。”他说着,他身后的一个白衣人马上训练有数的弯下身子,他扭头在
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莫非天会尊重个人意愿!?我突然感到一股刺骨的寒意从我脚底窜进我的骨髓,爬
上了我的背脊。
这个时候,一个白衣青年从地上拾起拿把手枪,恭敬的递给莫非天。那是一支装有
六粒子弹的精致小手枪,莫非天拿起它,熟练的打开弹膛,让其中五颗滚落地上,然
后纤长细白的手指一拨,让弹轮飞快的转动着,最后“喀嚓”一声,枪又合上了。
他看着我和元承正道:“这把手枪,你们两人每人轮开一枪,直到那颗子弹射出为
止。如果元承正死了,那是你命该绝于此;如果是夜泉死了,一命抵一命,我也绝不
再追究你,夜泉则救了你一命。你们说如何?”
如何?这根本就是要我们玩命!
可是,我又有拒绝的权力吗?
莫非天把手枪递给元承正,他接下那把手枪,看了好一会儿,然后目露凶光的瞪着
我,慢慢道:“我元承正就没想过能活过今天,如果能杀了你这个贱人,为我儿子报
仇,我死而无憾。”说着,他拿起手枪对着自己的太阳穴就是“喀嚓”一声。空膛。
他带着复仇的快意把手枪扔给我。
我颤抖的拾起那把手枪,恐惧,就像一只无形的魔手,紧紧的掐着我,我甚至可以
感觉到自己的牙齿不受控制的发出“格格”的声音。第一碰触这样的凶器,就要用
在自己身上。冰冷的手枪,似有千斤重,在灯光下泛着冷冷的死光,寒冷得几乎刺
透我的掌心。已经毫无退路可言了。我慢慢的举起那只千斤重的手枪,搭在自己的
脑袋,吸了一口气,然后闭上眼睛用尽全身的力气扣动扳机。“喀嚓”一声,
空膛。那一瞬间的感觉,就如卸下了千斤中的担子,全身是虚脱的无力,我慢慢的
呼出那一口气,把手枪递回给元承正。
元承正拿起拿把手枪,脸上渐渐露出来惧意。人就是这样,一有了可以活下去的希
望,原来在绝望时的必死决心就会慢慢的消失,意志就会瓦解,剩下的是对生命的饥
渴和对死的畏惧,那仿佛漂浮在海上,就要沉下去时突然抓到一块浮木,自然是死
不放手了。他沉重的拿着手枪对着自己的太阳穴,僵硬的扣动扳机,“喀嚓”一声,
空膛。他面带喜色的又把手枪给了我。
三发已去,我的希望似乎越来越小了。接下来的这一枪,随时都有可能有子弹。刚
才的恐惧和压力再回到我身上,甚至更甚,让我喘不过气来,豆大的汗珠,一颗颗
滑过我的脸庞。那种在天堂和地狱之间快速来回的感觉,真的可以把人逼疯。我紧
紧的握住手枪,往事一幕幕在我脑海里飞闪着,于是我抬起头,看向莫非天,努力
逼自己打颤的牙齿和僵硬的舌头发出音节:“我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件事?”
莫非天仿佛欣赏戏剧般的看着我,道:“你问。”
“如果如果我死了,可可不可以不要丢我进河里,也不要把我
吊在树上,能不能把我尸体完整的送回给我家人?”我一口气说下来。
“从来没有人可以跟我谈条件。”冷冷的回答,冷冷的字句,冷冷的眼神。
“哦。”我轻应了声,心里有说不出的酸苦。连死后还得由人控制呀我极慢
的拿枪对着我的太阳穴,抬眼看向对面的元承正。他一双圆睁的眼睛里,除了对我
的仇恨,就是对我的蔑意
“喀嚓”一声,空膛!
元承正此时的脸色,仿佛发现那海上的浮木,竟然是一根泡得霉烂的空心木,而此
时的他,又在往下沉了。他的脸色再变成了土色,手已不再稳了,任何人都可以看
出他握枪的手在抖,他全身都在抖,他瞪着手里的枪,仿佛瞪着世间最可怕的东西,
眼里尽是恐惧,久久都毫无反应。
“元承正,你应该知道我的游戏中任何人都必须遵守游戏规则,否则他们的下场将
会比死更惨。”莫非天终于开口说话了,声音是阴森森无起伏的。然而,这句本该是
对元承正说的话,他一双蓝如海的眼睛,却直直的看着我。又是那一种被毒蛇盯
着的感觉,我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在结冰,不安在我体内迅速扩散着。
元承正听了这话,面色由土色转成青白色,抖得如秋风中萧瑟的叶子。他丝毫不怀
疑莫非天所说的话,我也是。他缓缓的抬起手,枪指向自己的,仿佛要把全部的精力
都用尽一般,握枪的手用力的发白。空洞洞的一双眼,直直的透过我,看向不知名
的地方。看着他那凄惨的样子,我又有些不忍,他毕竟是元冕的父亲。
随着一声响亮沉重的“喀嚓”声,我闻到的,不是血的腥味,而是一股骚臭味;流
出来的,不是鲜血,而出从元承正裤当流出来的尿,黄臭的液体,在雪白的砖上流了
一地。我突然觉得十分的呕心,体内一股向上冲的酸气让我几乎吐了出来。
就在此时,一阵刺耳的尖锐笑声在我耳边爆了看来,接着的是撕吼般的欢呼:“哈
哈哈哈,我没有死,哈哈哈,我没死。果然是天有眼,林夜泉,你死定了,哈哈哈哈!”
我看着那砸在我面前,只剩下一粒子弹的手枪,发现自己竟然不再抖了。人到最绝
望的时候,大概都会很平静吧。千万缕思绪情感回忆,此时仿佛已先行离我而去,脑
中是一片空白。我平静的拿起那把手枪,静静的看着它。
“夜泉,如何?愿赌服输。你们两个今天必须死一个。”莫非天冷淡的声音,伴随
着那刺耳的笑声,传进我的耳里。
一个想法飞快的闪过,一个让我几乎失去控制的认知。我加重手里的力量,死死的
捏着那只手枪,看向莫非天,他的神色淡漠,只是一双蓝得透澈的眼睛微微发出奇异
的光芒看着我。我顿时明了了一切,内心感到浓浓的无奈,还有沉重的悲哀。我转
过头,看向对面那笑得得意的人。如果此时,他只要有一点怜悯,毕竟我是因为救
他才落得如此下场,哪怕是一点点谢意然而他却在那里大笑,笑的一张脸都
几乎变了形,眼里尽是幸灾乐祸与轻蔑,嘴里更吐出刺耳的话:“哈哈,真是天有
眼!林夜泉,想你这种人渣,早该死了!哈哈哈哈,真是天有眼啊,真是天有眼,
哈哈!冕儿在泉下有知,一定会十分欣慰的!”看着眼前的人,我突然觉得那张笑
得忘形而冷酷的脸,没有一丝像元冕。
我又转头定定的看着莫非天,问:“我们两个,今天非死一个不可?”
他带着丝兴味点了点头。
“如果他不死,我就一定要死?”我再问。
他再点点头。
“你还咯嗦那么多干吗?虽然那么死有点便宜了你,不过也算为我儿子报了仇。你
赶快开枪吧,哈哈。”元承正在一边笑道,两眼射出精光看着我,似乎不愿错过我死
时的任何一个情节。
“我知道了。”说完,我走到他面前,拿着枪对准我自己,所有的人都在看着我,
而我只是定定的看着元承正,突然间,我笑了,拿着枪的手臂也在那一瞬间动了动,
手不抖,心不跳,毫不犹豫的扣下扳机,“崩”的一声,子弹出膛。
血,从心脏如泉涌一般冒了出来。
元承正满脸不置信的看着我,眼睛瞪得比牛眼还大,一张笑开的嘴此时仍张着,没
有合上,却比哭还难看。
他看了看自己血涌的胸膛,再看着我,眼里是浓浓的不信,仿佛在看世上最奇怪最
不可思意的东西。然后,随着血的流出,他的眼里慢慢有了愤怒,那仿佛要把我打入
十八层地狱仍然不甘心的愤怒。但到了最后,就只剩下了绝望,空洞洞的绝望。
“你你”他喉咙里咕噜一声,发出单调的音节。
我看着他,笑得很甜,轻轻地开口:“我想过了,实在不必要为了一个必死的人再
搭上我自己的命。”
“你你你这个贱人,我要杀了你!”说着,他向我扑上来,双手紧紧
的掐住我的脖子,一双眼睛几乎凸出眼眶的瞪着我。
我站在那里,没有动,恁由自己呼吸困难。因为我感觉到,掐在我脖子上的手,气
力真急剧的消失。
最后,他的手从我颈上滑落。
“林夜泉我我就算做鬼也也不会放过你的,你一
定不得好死!”说完,他气绝的倒在地上,然而如死鱼般的眼睛,却仍然瞪
着我,是恨之入骨的诅咒,也是
死不瞑目。
暗红的血液,流了一地,在雪白光滑的地砖衬托下,是那样的红颜,那样的绝望,
那地狱的颜色,再也没有比现在更加光鲜的了。
“你杀了他。”冷冷的一句话,道出了冷冷的现实。
我把枪丢在地上,转头看着躺在柔软的纯白沙发上无动于衷的莫非天,轻叹了口气,
微笑道:“唉,其实你早就知道那最后一颗子弹会到我手里吧。”否则,他怎会先把
枪给元承正,又故意说那番话给我听。只可惜,我知道的太迟了
他蓝透澈的眸子,飞快的闪过一抹赞许,冷冷的一笑,说:“你知道违法游戏规
则的下场吗?”
他不否认,也就是承认了。
我无辜的看着他,说:“我哪里违犯了游戏规则?”
“你把最后一颗本该是你的子弹射向了他。”
“可是,你只是说每人轮开一枪,直到那颗子弹射出为止,并没有说一定要朝自己
开呀。”
“你在挑我的语病?”说着,他一双冰蓝的眼睛,竟然刹那间变成了无机质地宝石,
冰冷刺骨的怒杀之气,瞬间从他身上凶猛的向我扑过来,那浓厚的死气让我感觉自己
的身子已经被穿出了成千上万个窟窿。
我被那无形的杀气压得低下头,喘不过气来,吱唔的说:“我不敢。”
“哈哈哈哈~”突来的大笑声,惊得我抬起头来,竟然看见那原本充满肃杀之气的
人竟然哈哈大笑了气来,这是我第二看见他这样,却仍然吃不消这人一瞬间天差地
别的态度转换。
我不经意的看了看他身后那八个少年,我虽然惊讶无比,但比起他们的眼神表情,
我的表情应该还算好的了。不过那也只是一瞬间的事,因为他们随即又训练有数的
变成漠无表情了。
“林夜泉,我到底该说你是胆大包天,还是胆小入鼠呢?”莫非天一双原本如无机
质的蓝宝石一般的眼睛,此刻因笑意变得柔和多了,仿佛如那微波起伏的碧蓝海水,
光彩熠熠,让我有些目眩。
“我本来就是数鼠的,说我胆小如鼠比较贴切。”我喃喃的说。
“你可是第一个敢挑我语病的人。”他定定的看着我,此时又已恢复那阴森森的冰
冷表情。
凡事总会有第一的。然而我并没有说出口,只是看了眼倒在地上的元承正,他那
一双凸出来的眼球,仍然在瞪着我,仿佛随时会再跳起来掐住我的脖子,把我拖下地
狱。
我不愿,也不敢再看下去,抬起头看向莫非天,如果刚才死的是我,你真的会放过
他吗?
这句话我并没有问出口,因为我已经无力在承受他更多的注意力和兴趣。
我微笑着轻轻说道:“莫少爷,我可以会房睡了吗?”
他略有意的看了我一眼,锐利的眼神,几乎可以刺穿我的灵魂,然后他冷然道:
“可以。”
“谢谢您,晚安,莫少爷。”我鞠了一个躬,面带微笑的退了出去,自始至终,没
有再看地上的尸体一眼。
从石室上到一楼,从一楼来到自己的房间,一路走来,那微笑始终在我的脸上,而
眼睛也只是定定的看着前方,仿佛离开时我的脸就已定形了,走出来的一瞬间,我已
无力再变幻更多的表情。一路上,我的脑中是空白的,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想,
什么都不敢想,不能想,不愿想,因为我知道,只要一想,只会是天崩地裂,是我
无法承受的后果。我走着,连自己的存在都感觉不到,只觉得两只脚飘飘的,这个
人浮浮的,就好像死去了的灵魂。
回到房里,我关上门,直直的坐到床上,也没有开灯,恁由自己一个人坐在黑暗里,
被黑暗包围着。仿佛过了许多个世纪般,我就像一樽石像一样,一动也不动。整个黑
暗的房间,温度仿佛下降到冰点,是那么的冷,那么的寒,那么的空虚无助。然后,
我听到体内“崩”的一声巨响,发生的一切,就在我的心里,身体里,大脑里,血
管里,神经里疯狂的爆了开来。
我杀了人了,我又杀了人了。
“哈哈哈哈哈~”我开始笑,疯狂的笑,笑得倒在床上翻滚着,笑得全身都在痉挛,
笑得体内的器官都要震碎,笑得血液仿佛要狂哮破肤而出,笑得一颗心一块块活生生
的撕裂脱落着,笑得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了出来
笑得好难受,好痛苦,一下子干爽的床单被我的汗水和泪水弄成冷湿湿的,湿冷得
就像那流出的血液,那冰冷的尸体。我感到自己的器官在收缩,拼命的收缩,我开始
呕吐,拼命的呕吐,仿佛要把自己每一滴血,每一块肉,每一个器官都吐出来。
我还在不停的大笑,眼泪仍然无止境的流着
父子两都死在我手上,多么戏剧话呀,哈哈哈哈!
多么悲哀
莫非天说的没错,凡是没有遵守游戏规则的人,将会比死还痛苦,因为那是惩罚,
那是报应!
我杀了人,我又杀了人,我亲手杀了元冕的爸爸
※ ※ ※ ※ ※ ※ ※ ※ ※ ※
屏幕上的人,一边笑,一边哭,一边吐。
尽管他在笑,然而他的每一声笑,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都可以让人清楚的感
觉到那沉重,压得人透不过气来的痛苦和悲哀,还有绝望
明知自己活着会那么痛苦,那么绝望,为什么还要选择活下来?
莫非天冷冷的看着屏幕,心里飞快的闪过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曾察觉异样,然后他的
嘴角,泛开一抹让周围都足以结冰的笑容。
游戏,才刚开始
第三十三章
从那地狱般的恶梦中惊醒,我发现自己身在一间陌生的房间里。
这是哪里?我迷糊的想着,一时间无法分清自己是清醒还是仍然徘徊在梦里。从无
数恶梦中惊醒过来的我,经验十足的静静躺在床上,一直到内心平静,神智完全清
醒之后,才开始运作自己的大脑,打量着四周的一切。房间很宽敞,比我宿舍的房
间还要宽敞得多了,装饰复而有秩,透着华丽的贵气,然而古雅的摆设,却也不
落俗气。是了,我是在莫非天的地方,而昨天晚上,我杀了人。
心情已平静下来,感觉昨晚的事情,是那么的遥远,好像是做了场梦一般。是的,
这已经不是我第一杀人了,也不是我第一见到死亡和血光,仍然觉得呕心,仍
然感到痛苦,那浓浓的疲倦感,从里到外,浸透了整个身子,而心,似乎已经被那
快要炸开的痛苦和沉重的内疚折磨得麻木不仁了。 静静的躺着,不想动,就算天塌
下来现在的我也懒得移动分毫。外面已经是白天了,天气应该很好,缕缕金色灿烂
的阳光,从那窄小的窗户里射了进来,轻柔地洒在我的身上,皮肤感到那温柔的暖
意,让已经被冷汗浸透的我,开始温暖起来。对了,我昨晚似乎吐得很厉害,可是
看看这间房子,却是出奇的干净,似乎已经被人打扫过,又似乎我被人换了间房子,
不过这些小事,对我来说已经无所谓了。
我慢慢的从床上坐起来,下床走到窗前,“嘎”的一声,把窄小明亮的窗子推开,
夏日的暖风,带着清新的林木气息迎面扑来,舒服极了,也让我的眼睛豁然明亮起
来。眼前,是一片浓密青郁的绿色树海,在阳光下那样的静逸而美丽,绿海的尽头,
是一片亮金色。没错,那是海,被太阳映成碎金色,风中,隐约传来波浪的起伏声,
一下一下,是那么的温柔,沉静。再望远些,就是那无尽的苍穹,没有一丝浮云,
蓝得几乎要滴出水来,让人心旷神怡。
好美!我由衷的叹息着。
看着这无边的大自然美景,我的心也跟着的清明开朗起来,所有的痛苦无奈内疚,
在这浩瀚的蓝天绿海中都是那么的微不足道。我有些感动,有些激动,有些想哭,
从来没有如此庆幸我还活在这个世界上,因为它仍然是那么的美好,那么的广阔,
那么的绚丽多彩,而我的生命,还没有正式开始,怎么能轻易就让它结束。
我趴在窗前,失神的欣赏着这片美景,一直到两腿有些发麻才回过神来,感到有些
口渴,我转身回房,从旅行带里拿出菊干,放在杯子里冲进热水,熟悉的清馨香味
一下子就串进鼻子里,我不由自主的笑了。拿着杯子坐在窗台前,慢慢的喝了起来,
温热清甜的菊茶,让我感到全身仿佛浸在热水里的舒服。
如果这时董明能在我身边就好了
心中不期然的想着,想着我们最后的一见面,想着他带着痛苦而坚定的美丽脸庞,
想着他轻柔而情的话语,想着他鲜艳而烫热的血液,喷洒而出心猛然“砰!”
的一声撞击着,突来的攥心剧痛猛烈的让我呼吸困难,杯子险些落地。
心好像就要碎成一片一片了
刚才清明平静的心情已经不复存在,接踵而来的,是沉重的心痛。
明,明,你到底怎么样了
久久,一直到脸上感觉到一片冰凉,我才回过神来。手赶忙胡乱抹去脸上的冰冷,
大口的喝了一口杯中仍然温热的菊茶,让自己渐渐失控的心跳恢复正常。
不能再想了,不能再想了,我拼命的告诫着自己,把浓浓的思念和痛苦压在心底。
如果我再被困在这样黑暗痛苦的心情中,不用等到莫非天,我自己就先崩溃了。
现在的我,必须学会怎样控制和调解自己的心情,因为莫非天的游戏,才刚开始
一整天,我都待在这个房间里面,没有出门一步。如果没有事情,还是静静的待在
这间屋子里比较好,说不定久而久之莫非天就会忘了我这个人,我安慰般的想着。
一整天,莫非天都没有让人来叫我,也没有出现过,似乎真的忘记了我这个人。
一整天,除了那个管家进来送午餐和晚餐之外,就再也没有人进来过了。
我会不会真的很幸运的被莫非天给忘记了?
半夜,我一个人躺在床上,没有关灯。窗外是漆黑的一片,白天那壮丽的景象,在
夜间竟变得阴,隐约看见那一望无垠的树海轮廓,一波一波,黑暗的,重的,在
夜间凄冷的风中沉浮着,不断发出大片大片“沙沙”的声响,交织着远海浪的声
音,在寂静的夜晚,听起来格外的诡异,让人毛骨悚然。
白天与黑夜,多么极端的变化
我关上窗户,明亮的玻璃窗单纯的反映着屋内暖暖的灯光和摆设,隔去了那让人发
寒的声音,也隔去了那透着鬼气的漆黑树海。
“叩,叩,叩”
门外传来三声不大却清晰的声音。
来了,该来的,总会来的。
要装做睡着了吗?我想着,但随即觉得有些可笑。就算睡着了又怎么样?他们还是
会把我从床上拖起来。我起身去开门,门外不意外的站着那个一板一眼的管家,平整
的燕尾服,油亮的头发向后梳的一丝不苟,光鲜的外表,不带一丝疲惫,让我不竟
怀疑他是否一天二十四小时都不用休息。
他用一双冰冷而严肃的眼睛看着我,慢慢的说道:“莫少爷要见你。”
“哦,好的。”我应了一声,随即走出去关上门。因为没有就寝,所以我连换衣服
的时间也省了。
他没有再说什么,转身迈开了紧凑的步伐。我不缓不慢的跟在他后面,努力的控制
着自己心中那几乎要破堤而出的恐惧,让自己尽量表现得平静些。
就算今晚他再杀人,我也不会吃惊。
就算今晚他又让我杀人,我也不会犹豫。
就算今晚他想出更好玩弄我的方法,我也不会崩溃。
我在心里不断的催眠着自己,脑海里,闪过一幕幕我努力忘记的情景:看见罗勇被
强暴,被郑涛残酷的虐待,被迫第一杀人,被人第一强暴,赵文那一屋子的眼珠,
然后是他自己的,被元冕锁在阴暗的屋子里,鲜红的绝望和冰冷,至今难忘。然后,
这一切都变成了董明那一张绝丽的脸,那一双盈着泪的黑眸。
我会努力的,我会努力的,我会努力再见到你的,明。
我够坚强的,我够坚强的,经历了那么多,我不是仍然好好的活着吗
不要怕,林夜泉,你行的,不要让那的恐惧和冰冷包围着你,不要抖
唉,可是身体里的血液似乎不太听话哪,温度怎么一个劲儿的往下降?还是周
围的气温变冷了?
管家领着我,往地底走去。
“你自己过去吧。”管家在石道上停了下来,指着尽头那扇高大的铜门面无表情的
说着。
看了看那扇泛着黄晕的巨大铜门,在昏暗的尽头仿佛是通向地狱的鬼门,我还是忍
不住咽了咽口水,不由自主的僵笑着问:“这个嗯大叔,您知道莫少爷
今天准备干嘛吗?”我知道他不可能回答我问题,而我也只是借助和其他人说话来
缓解一下自己的心情。
管家那千年不变的脸上闪过一丝怪异的表情,飞快的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
我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干笑两声,慢慢的朝走廊尽头走过去。
“会见血。”突然,空气中似有似无的飘来一句话,轻得让我以为是自己的幻听。
身形一顿,我赶忙回过头,只见管家挺直的背影消失在石道的另一端。
也许,这个管家并没有他的外表那么冷酷吧,我心里想着,随即继续迈开脚步,开
始更努力的催眠自己。
会见血会见血会见血会见血会见血,就算莫非天让那个人的血喷了一屋子我也不会
失控的希望我真有这个定力才好。
等等!会不会那个喷血的人是我??
想到这里,我用尽全身的力气才没有让自己的脚步往后退。
不会的不会的,今天才是第二天,他的期限可是两个月。
在一轮激烈的天人交战中,我终于来的了那扇门前,呼吸了几口气,让所有杂乱
的思绪都停歇了下来,抬起手,轻轻的放在那冰冷而凹凸不平的铜门上,“轰”的一
声,门好像有了自己的意识般自动自的开了。一瞬间,白亮亮的光洒了出来,突兀
得让我的眼睛眯了眯。
大厅仍旧纤尘不染,昨天在这里发生的一切,似乎都是一场梦。空气中荡漾着优美
的小提琴,轻快而明亮。
莫非天依然半躺在厅中央雪白舒适的宽大沙发中,穿着色而合身的休闲服,一派
轻松自得,然而整个雪白的大厅似乎都被他一个人的色彩染得阴暗。他半眯着眼,听
到声响便朝门口扫了一眼。仅仅是漫不经心的一眼,那种被毒蛇盯着毛骨悚然的冰
冷寒意又迅速爬上了我的背脊。
他的身后,整齐的站着四个清一色白色西服的英俊男生,如雕像般的不带一丝情感,
端正的立着,和身后雪白的背景融成一片。
我应该穿件白色的衣服来的。我想着,扯了扯自己格外显眼的蓝色外套,紧张的
站在那里,不敢乱动。
“过来。”简短的命令,冰冷阴沉,让人不敢抗拒。
我慢慢的走向他,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开始失控的加速,手脚的力量正急速的被那巨
大的黑色旋涡吸走。我走到离他还有一米多的地方就停住了。他看着我,没有说话,
冰蓝色的眼睛颜色似乎又了一点,我赶忙再跨两步,来到他身前。
“坐下。”
我顺从的在他的沙发前那一片柔软雪白的名贵地毯上坐下来,腰板挺得直直的,一
点不敢放松。有点庆幸,因为时间再长一点,我可能会因为腿软而出丑了。
他看着我,打量着,然后伸出一只手,捏住我的下巴,强迫我看着他,说:“你很
害怕吗?”
“嗯。”我努力的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不要因恐惧和紧张而过于扭曲,吱吱
唔唔了半天才小声的哼了一声。
“我记得你昨天很大胆。”
“有有吗”我结巴的回答着,强迫自己笑了笑,希望不会太僵硬
才好。
“你昨天讲话没有那么结巴。”他又说。
“是是吗”又是一句没有营养的问句,打结的脑袋想不出第二种
回答。
“我对你的回答和表情感到厌倦。”他皱了皱眉头,冷冷的说道。
我一听,原本直起来的汗毛开始尖叫。我可时刻没有忘记如果两个月内他对我感到
厌倦我的小命就呜乎哀哉的游戏规则。的呼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我使劲在大腿
上捏了一把,命令自己冻僵的细胞活动起来。
“昨天和今天不同。”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我缓慢而小心的说着。
“喔?”他看着我,冰蓝的眼睛终于有了丝和缓。
“一个人如果打击太大,就会变得什么也不在乎了。”
“杀了元承正,对你打击很大?”他问。
“嗯。”我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在莫非天面前,最好永远讲实话。
“但你还是杀了他。”
“因为我想活下去。”
“你活得很痛苦。”他淡淡的说着,一双眼睛刹那间又变得锐利起来。
“总比死了的好。”我看着他说。
“哦?为什么?”他脸上闪过一丝疑问。
“活着,总会有希望。但如果死了,就什么也没有了。”轻柔的语言,仿佛在说给
自己听般。
“你很怕死。”这是他的结论。
我点了点头,没有说话。的确,我是一个怕死的胆小鬼。
“像你这样的怕死的人如果会自杀,一定很有趣。”紧接而来的一句残酷冰冷的话
语,让我的心再跌到了底谷。
就在这时,门开了。走进来的是另外四个穿着白服男生,与他们在一起的,还有一
个25岁左右的年轻男子。不高的个子,还算健壮的身子罩着一件宽松的雪白色袍子。
他的脸上,写满了害怕和迷惑。
我看着他,感到浓浓的悲哀与同情,不过我帮不了他。
他们把他带到莫非天的跟前,强迫他跪下,然后分别站立在他两旁。
“喂,这是什么地方?你们到底是谁!?想干什么!?”沙铁一样嘶哑的声音,紧
张得有些竭斯底里。
不过,没有人理会回答他的问题。
没有人会去在意一个死人的问题
“夜泉,你知道为什么这里全都是白色的吗?”莫非天终于又开口了,冰冷淡漠的
话,是对着我。
我摇了摇头。像莫非天这样的人,不适合白色,也不会喜欢白色。
他的嘴角,绽开了一抹残酷的笑意。那,绝对是恶魔的微笑!
“因为白色,是唯一一种可以完全衬托出另一种颜色的底色。”他淡淡的说着。
“喂,你们到底想干什么!?快放我离开,不然你们会后悔的!!你们这样是犯法
的!”跪着的男人终于被这样的诡异气氛感染的失控了,开始口不折言的叫骂起来。
莫非天微微撇了撇嘴角,仍然看着我,嘴里说着:“他太吵了。”
其中一个男生,有了动作。他走过去,一把捏住那正在叫嚷大骂的嘴巴,让男人不
得不张开嘴,而他另外一只手,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把轻巧薄利的小刀。
下一刻,没有犹豫的流畅,只见那只手飞快而熟练的挥了下去,白亮的刀光,竟在
空中留下一道宛如新月的优美弧线。
再下一刻,当我的思绪还停留在上一刻时,伴随着一声杀猪似的惨叫,一块血肉,
从男人嘴里飞了出来。粘稠的红液,从他嘴里蜂拥的冒了出来,滑过下巴,大滴大
滴的落在雪白的袍子上,是那么的
他痛苦的在地毯上翻滚,满口是血的嘴巴,发出已经让人无法听懂的刺耳尖叫,随
之滴落的血,被那蠕动的身子由里向外地散开,在雪白的地毯上,像一朵血红色的玫
瑰,慢慢的盛开着,绽放着,似妖似媚,如梦似幻
“怎么样?很美吧。”一声轻微的叹息,在那巨大的嘶鸣中,清晰的传入我的耳里。
到此为止,我眼睛所看到的,耳朵所听到的,终于传到了我的中枢神经,在停泄的
大脑中撕裂般的把资讯灌了进去。
我坐在那里,眼睛睁得不能再大了,整个人都溺进了冰水之中,不断的往更的地
方沉着,往更黑的地方堕着,极度缺氧的大脑,让手脚开始僵化,麻痹,温热的血液
完全脱离了我的肉体,只剩下毫无知觉的冰冷躯壳。
一声声撕裂痛苦的惨叫仍然持续着,鲜红的血液仍然在蔓延着
我的心,仍然在跳,一下一下,有力,快速,“咚咚,咚咚咚”,越来越大声,到
了最后,我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了
别看,别看,不看就没事了,别看
在一段长时间的冰冻中,我做出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本能的闭上眼睛,把头扭过了
一边。
扭头的一瞬间,一股巨大的力量却把我拉了回去。
不知何时,莫非天已经从后环住了我的脖子。冰冷的大手,几乎包住了我的头,固
定着,强迫我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切。
“好好看着,夜泉,紧紧的记下人临死前的叫声和表情。”他在我的耳边低沉的说
着。
拿刀的男生,另外一只手再拽起在地上乱滚的人。男人拼命的挣扎着,踢打着,
发了狂的想逃走
青惨的刀光,在空中划下一道又一道更加优美的弧线,形成一张美丽的死亡之网。
男人的身子,突然好像裂开,爆炸了一样,一道道鲜血,从皮肤飞射而出。几滴血
液,射在了我的脸上,温热一片,眼泪似乎被这样的热度融化了,开始不停的流着,
脸上是温热的,是冰冷的,然而大脑,已经无法对眼前的一切做出任何反应了。
“再有没有什么,比这种生命的颜色更加美丽了,充满了最真切的痛苦和绝望,燃
尽了一身的心血,死亡的凄艳。”他在我的耳边轻叹着。
鲜血,一串串,溅在了这雪白的空间,艳丽得好似白雪中傲然的红梅,红得妖冶艳
丽,美得惊心动魄,的确是,无可比拟的美丽,无可比拟凄艳,无可比拟的绝望
男生放开了手,男人好似发了疯一样在雪白的大厅里狂奔,尖叫着,悲鸣着,身上
的白袍已经染得红,好像从地狱浮上来的幽灵,飘着,叫着。
“听到了吧,夜泉,这是人死之前的声音,最完美充实的交响乐,用生命来填写的
乐章,听着,夜泉,这就是死亡。”
然后,“咚”的一声,为这死亡的乐谱画上了休止符。地狱的交响曲,终于都结束
了。厅中,仍然缓缓的飘荡着那轻快而明亮的小提琴曲。雪白的大厅,被染上了斑斑
点点的鲜艳,让它似乎有了生命一般。
“夜泉,你怕死吗?”恢复平静的空气中,轻幻的荡漾着一句话,是恶魔落下的咒
语。
是谁说,人失去意识的那一刻,是满眼的漆黑?不,我看见的,是满眼的血红,那
在白色的衬托下比任何时候还要鲜活艳丽的红
※ ※ ※ ※ ※ ※
莫非天看着怀里昏迷的人,几滴鲜红的血已经被泪水冲淡,在苍白如纸的脸上留下
几条浅浅的粉红。他看了看那紧闭的眼帘,脑海中浮现出另外一双眼睛。
会注意到它们,因为它们生气时跟叶尉刑的眼睛非常的相似,晶亮得仿佛在燃烧熊
熊火焰一般,让人有一种被炙伤的麻痹快意,激起人身上所有的残虐细胞,他喜欢那
样火热激烈的眼神。
是个不错的代替品,他那时是这样想的。
只是,他现在发现这个想法错了,甚至错得有些可笑。
根本就是天差地别的一双眼睛
他和他离得很近,近得可以让他清晰的闻到从他身上传来的味道,淡淡的,清清的,
不是他熟悉的味道。他用了好几秒钟,才想到那是菊的香味。
不可否认,他有些讶异,他想不到这样的人,身上竟然没有那种腐烂堕落的腥气。
难道有关他那些堕落不堪的讯息错了吗?不可能。他几乎在同一时间,完全否定了
这个想法。
他又凑进他的颈窝嗅了嗅,什么也没有,仍然是清爽淡然的菊香,搀着从皮肤散
出的温度,闻起来竟有些暖意。心突然收紧了一下,然而那也只是万分之一秒的事情,
就好比呼吸时吸进的一粒粉尘,让人无法察觉。
他并不喜欢怕死的人,因为他们总是最容易掌握的,只要用性命要挟他们,就算是
跪下来舔你的鞋子他们也不会犹豫,像垃圾一样没用得让人厌恶。
为什么,这样的人,能让元冕为了他不惜残杀同伴,甚至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
为什么,明明是一个软弱无能的怕死鬼,却能在那么多的痛苦中坚持活下去?
不得不承认,他很好奇。
※ ※ ※ ※ ※ ※
“叩,叩,叩。”
小声清晰的敲门声,从不知名的地方拉回了我漂浮摇摆的思绪。我坐在窗台上,手
里捧着已经变温的菊茶,眨了眨眼,看了看自己旋在空中的双脚,再看了看地面,
不算高,却足以摔死一个人。
我自嘲的笑了笑,轻轻的开口道:“请进。”
房里传来一阵细碎的声响,然后我感到有人来到了我的背后。我又笑了笑,说:
“大叔,不用担心,我暂时还不会跳下去的。”转过身跳下窗台,不意外的看见那位
全年如一日的管家正站在我身后,永远不变的装束,永远不变的表情。
“吃饭了。”单调得好像机器人发出来的声音。
“好的。”
我走回屋里在桌子前做下,拣了些油绿鲜嫩的蔬菜和白软的米饭,开始吃了起来。
管家无声无息的从我身边走了出去,我突然想起什么的的抬起头,问:“大叔,今
天几号了?”
他停下来,面无表情的看了我一眼,平板的道:“七月三号。”
“谢谢。”我低下头,又开始吃了起来。他走出去,轻轻的关上门。
原来自己到这里来不过两个星期而已,我还以为自己的一生都快要到头了呢,我苦
笑着摇了摇头,继续吃着青菜和白饭,对放在一边抄得色香味俱全的肉食看也不看一
眼。
才两个星期而已,一向喜爱吃肉我就已经变成了一个素食者,才两个星期而已
吃饱后,我又捧着盛着菊茶的杯子爬到窗台上发呆。那一片郁绿的海洋,一波一
波,温柔的起伏着。我愣愣的看着,看着色彩明亮的大自然,绿得那么葱郁,蓝得那
么清澄,金得那么灿烂,为什么,眼前仍然是红得那么鲜明。
我更加努力的看着,眼睛眨也不眨,任由清爽的凉风洗刷着它们,刺痛得流下泪来。
曾经也有过这样的情况,一样是满眼的血红,只是这一,似乎更加浓艳了,厚厚的
一层,好像黏在了眼球上,无论泪怎么流,都无法洗得去
有点羡慕那时候的可以放任自己逃避,现在的我,多希望自己也能疯了
跳下去吧,说不定能把自己摔疯。又瞄了眼自己的高度,还是算了,虽然不至于粉
身碎骨,却足以摔断自己的脖子。
还是怕死,越来越怕,怕得连睡觉都在发抖
半夜三更。
我走在那通往地狱的阴暗石道中,对于映在两旁石壁上张牙舞爪的火焰,已经熟悉
得不再感到害怕。
那算什么?充其量不过是地狱里的小鬼。
地狱的大门开了,白亮刺眼的光,猛烈得仍然让我无法习惯。
知道吗,其实地狱,也可以是白色的。
纤尘不染的白色大厅,冰冷的空气中,飘荡着轻快而温柔的钢琴曲,柔美的音符,
就好像安魂曲一般。
我身上,同样穿着白色的衣服,可是在一片雪白中,还是有些显眼,那大片大片洗
不去的淡褐色痕迹,几乎让它失了原色。
我走过去,在他身前停住。
“莫少爷。”低头,恭敬的打了声招呼。
那双半眯着的蓝眼,向我扫了一下,我顺从的在他身前坐了下来,却被一股强猛的
力量拉跌入白云般柔软的垫褥中,随之而来的重量压得我几乎无法喘过气来。看着那
张放大的白晰俊美的脸庞,魔魅的冰蓝色眼睛得让我好似看到了死神的招唤,仍
然无法习惯,仍然感到心惊胆颤,我的呼吸因巨大的恐惧而开始失控,在他身下,
僵硬的身子丝毫不敢动弹。
他凑到我的颈窝,嗅了嗅,那冰冷却火热的感觉,让我的寒毛一悚。
“还是没有”他低沉的在我耳边咕哝着。
“什么?”我有丝颤抖的出声。
“夜泉,你从早到晚都坐在窗台,看什么?”他仍然没有放开我的意思,庞大的身
躯,几乎有一半压在我的身上。这样的情况,最近经常发生。
“看风景。”想也没想的,我脱口而出,并不去思他怎么知道,因为恶魔总是能
轻易的掌握所有的事情。
他阴冷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问:“哦?有那么好看吗?”
“嗯。”好看吗?我已经不知道了,每天我都只是单纯的看着,看着那一片鲜明的
色彩,希望可以洗去眼底的一些血红,心里的一些污垢。
他的脸上,随即闪过一抹高莫测的表情,嘴角的笑意更浓了。
“既然这样,我明天就让你看看更美丽的风景。”
我不解的看着他,他却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又把头埋进我的颈窝,不动了,闭目
养神。脖子敏感的感觉到从他鼻子中呼出来的温热气息,身子不受控制的缩了缩。
不是没想过可能会被侵犯,又或者像以前一样被人虐待,后来觉得这个想法十分的
可笑。
莫非天,是一个充满了浓浓的禁欲色彩的人,再说,他根本不屑做这种表面的肤浅
事情,他爱听的,是人从灵魂发来的悲鸣,他欣赏的,是死亡时凄绝美丽的一瞬
间,他喜欢的,是看着人性的毁灭。
一个蚕食人精血的吸血鬼。
“轰”的一声,耳边传来除低沉的呼吸声之外的声音,我知道,地狱的门又开了,
迎接着一个新的灵魂。
莫非天终于放开了我,我坐起身,看着那个被带进来的男人,不尽倒抽了一口气。
那是一个非常壮硕的男人,满脸的横肉,凶狠的表情,黝黑的肌肉,结实而紧致的
手臂,几乎是我的两倍。
我咽了咽口水,感觉有些坐不住了。
男人站在大厅中央,他的双手被铐在身后,脸色虽然不好,却很冷静,凶猛的眼神,
瞪着在场的每一个人。一个男生双手使劲的按了按他的肩膀,他依然傲立,直到那个
男生巧妙而狠准的踢了踢他的膝盖,他才不得不闷哼一声跪地。
“你们到底是谁!?想干什么!!”依然不驯的态度,男人大声的吼了出来,如洪
钟一样响亮的声音,震得我又颤了颤。
“看来他们今天带回来一个有趣的东西。”莫非天在我身后不缓不慢的说。
我一听,带些希望的回头去看他,却看见一抹熟悉的恶魔微笑。
“夜泉,不要让我等太久。”他看着我,阴柔的说。
“喂!你们他妈的到底想干什么?我警告你们,快点放了老子,不然我的那些兄弟
绝对不会放过你们的!!”一旁的男人又开始中气十足的吼开了。
我又咽了咽口水,有些艰涩的开口:“莫少爷,如果我不行呢?”我现在的表情,
已经不是难看可以形容的了。
莫非天淡漠的看着我,懒得回答我这个愚蠢的问题。
唉,这的确是我的问题,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我死心的回过头,站了起来,觉得双腿灌了铅般沉重。我慢慢的朝那个男人走去,
右手,摸进了自己那沉甸甸的口袋,触到了冰冷坚硬的无机质。
等我走到他身前时,我的手已从口袋里拿了出来,藏在大腿的后侧,手心,紧紧的
握住那冷硬的冰铁。
男人戒备的看着我,如野兽的眼神,让我的心跳更加快速,呼吸更加急促了。
“嗨,你好。”我看着他,脸上尽量展开一抹自然的笑容。
他瞪着我,粗声粗气的道:“你是谁?”
“我叫林夜泉,你呢?”我一边抽动脸上的肌肉说着,一边又靠近了他些,两只手
都已经放了背后,悄悄的展开手里的东西。
毕竟不如那些白衣的男生那般专业,光是手晃一晃,锋利的凶器就像变魔术一般在
他们手里优美的舞动起来。
也许是我的演技太差了,也许是我的动作太过生疏,就在我触到他的那一刻,他猛
然弹了起来,带着一股巨大的冲力,把我撞到了地上。
突来的举动,让我不得不用手撑着地,而手中握着的东西也随之暴光。
男人看了一眼,马上爆怒了起来,用他那粗大有力的腿使劲的踢向想爬起身的我,
嘴里怒骂着:“狗娘养的!!你他妈的不要命了!!”
我被他那充满爆发力的一脚踢得滚向一旁,刚好又滚回莫非天地身前,身子蜷得像
虾米一样痉挛着。那一脚,正好踢到了我柔软的肚子。
干脆装昏算了。我想着,马上付诸于行动。
“夜泉,你怕死吗?”清冷冰幻的一句话,是一道以血落下的死咒。
我又开始痉挛了,更加剧烈,不是肚子,而是全身,从里到外,从上到下,中了咒
般的开始发出恐惧的尖叫。
他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恶魔,撒旦的儿子!
牢牢的抓住了我这致命的弱点,诅咒着我,禁锢着我,玩弄着我,蚕食着我。我越
是惧怕死亡,他越是让死亡不断的呈现在我眼前,真实的,残酷的,痛苦的,绝望的,
崩溃的,流不完的鲜红色黏液,不绝于耳的尖叫凄鸣,一幕一幕,毫不留情的揭露
着死亡的面纱,无言而有力的述说着死亡的可怕。到了最后,我只有一个念头,我
绝对不要像他们一样!
我怎能不怕死!?
就算意志再坚定的人也会因此彻底的瓦解,崩溃,疯狂,而我,一个软弱胆小的怕
死鬼,又该如何
我缓慢而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手里,仍然紧握着那把银亮轻巧的折叠刀,优美流
畅的刀身,刃上是锋利的锯齿,好像恶魔的爪子,轻而易巧的撕开人柔软的皮肤,扯
裂他们脆弱的血管,快速得甚至刀身都不会沾血。
是了,从何时起,我手上多了这把刀呢
我又朝那个男人走了过去。由于他刚才不自量力的挣扎,使得他现在跪在地上被一
个男生紧紧的钳制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我,手里握着刀,一步一步靠近他。
他双目爆裂,带着丝恐惧的瞪着我,吼道:“你他妈的敢过来,我就扭断你的脖子!!”
我稍微退缩了一下,握刀的手颤了颤,最后还是又往前走。
他开始挣扎,想站起来,才撑起一只脚的膝盖,恶魔的爪子,已经扼住了他的咽喉。
他终于不敢再乱动了,眼睛充满恐惧的看着我。
“你就别再挣扎了,你是逃不掉的了。”我悲哀的看着他,轻轻的说着。
他是活不成了的,就算我不杀他,他也是活不成了的
“别别别这样”他嘴里发出颤抖结巴的语调,哪里还有刚才的气势。
“别怕,就一下子,你只要闭上眼睛就好了,我会尽量不让你感到痛的。”我笑了
笑,笑得很温柔,好像护士安抚着害怕打针对孩子。
“求求你,别,别这样,我还不想死,求求你,别杀我”一个大男人,刚才
还很凶猛的大男人,现在如孩子般的落下泪来,颤抖的乞求着。相信他已经感到了
死神那双冰冷的手。
看着那一双充满恐惧和哀求的眼睛,我的手,又开始不稳了。
“对不起,我也不想杀你的。”我慢慢的说着,为自己卑鄙的行为辩护,可耻的乞
求着他的原谅:“可是如果我不杀你,下一个死的就会是我,所以,原谅我。”
“不,不,别,别,求求你了,我答应你任何要求,我可以给你钱,我可以把我所
有的钱都给你,不,不止是钱,我我什么都给你,别杀我,求求你,我不想死,
我不想死”
“对不起。”最后的一句忏悔,然后我扭过头,闭上眼睛,拒绝再看那惨白扭曲的
表情,绝望而渴求生命的眼睛。
手,握着刀,铁了心的,用力的飞快一拉
你知道刀划过血肉时的感觉吗?那是一种让你恨不得把自己的手齐肩砍断,即使砍
断自己的手也无法忘怀的悚然的感觉。
你听过刀割开皮肤时的声音吗?那是一种让你恨不得把整个听觉系统从自己的中枢
神经中撕扯开来,即使这样却仍然刻在你大脑的声音。
血雾一般喷射出来的液体,我首当其冲的,被喷了一脸一身。
温热的,黏腻的,腥涩的,一滴一滴,从头发上滴落下来,滑过额头,来到了眼帘,
如滴落的泪般抚过我的脸颊
刀割得很快,很,他连痛苦惨叫的机会都没有,就已经被死神拖走了
这,就是我的选择,早从我为了生存而杀了王辉起,这就成了我唯一的选择,无法
磨灭自己的罪孽,已经不能回头了,干脆放任自己一步步迈向万劫不复的渊。
既然能狠下心杀了第一个人,第二个为什么不杀?
既然已经杀了两个人,第三个又何必在乎?
反正杀都已经杀了,杀三个和杀四个又有什么分别?
头都已经砍了,还在乎人家砍手砍脚吗?
我没有崩溃,没有疯狂,用无比清醒的态度,和魔鬼定下了契约,接受了魔鬼的诅
咒,成为了魔鬼的手下,为他吞噬一条条灵魂,换来了自己残喘苟且的生命
我怎能不怕死?
我要是死了,一定会下十八层地狱,受尽剥皮抽筋拆骨的折磨,永不超生。
用手在脸上乱抹了一把,湿淋淋的温热一片,鼻子冲斥着浓浓的腥涩味,再也闻不
到其他的味道。睁开眼睛,那层血色的黏膜,又厚了。看了看自己被鲜血染得血红的
双手,已经不再有呕吐的感觉,该吐的,可以吐的,早都吐光了。
白色的衣服,已成血色的帆布。
现在你知道为什么我的衣服不再雪白了吧。
把那唯一没有沾血的刀刃收回,我转身对着莫非天。
他依然一派自得的般躺在那里,脸上微带着丝不悦的看着我。
“过来。”他轻柔的开口。
我走过去,坐下,让他得以平视我的脸。
“你似乎还不了解我让你做什么。”他半眯着那被鲜红映得发紫的眼睛看着我说。
“他死了。”我喃喃的道,感到眼泪在眼睛里打转,却怎样也滴不下来,不敢滴,
怕他看到了又会心血来潮。
“要杀人,他们这里任何一个人都可以做得比你干净利落一百倍。”
“我会再努力的。”我低着头说。
“我相信你会的。”他的嘴角,淡淡的泛开一抹了如指掌的残酷笑意。
因为他的这抹让人窒息的笑容,我相信我一定会的,否则下在那里痛苦尖叫挣扎
的人,也许就会是我。
“莫少爷,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拼命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希望眼里的泪水不
要流出来。越来越无法在莫非天面前隐藏自己情绪,一层层伪装,都被他残酷的连皮
带肉的撕了开去,那沉重的杀戮,浓浓的血孽,压得我没有多余的力气让鲜血淋漓
的自己从新愈合,脆弱得只能把自己毫无防备的暴露在他眼前,让他更加轻而易举
的掌握我所有的弱点。
“说。”他带着丝兴味的看着我。
“警察局,是不是你家开的?”说着,我又看向了那具已经冰冷的尸体。妖艳鲜红
的血液,以他为中心在雪白的地毯上向四周散开,红得好像在燃烧一般,又好像一朵
怒放的血红色玫瑰。
他笑了,阴郁的神情变得有些轻快:“不,警察局不归我们所有。”
“那你这样天天杀人,都不受法律追究吗?”
“夜泉,你这是在关心我吗?”他嘴角的笑意更加浓了。
“是的。”我想也不想的答到。
“你放心,人可不是我杀的。”他笑得竟有些开心,把人玩弄与手掌之中,是他的
乐趣。而我,却笑不出来了,更严重的,冷汗直流。
没错,人是我杀的。
“您要把我交给警察局吗?”我一定会被拉去枪毙的,而且还不止一。我一脸绝
望认命的看着他。
“哈哈哈哈~”听完我的话,莫非天竟然张着嘴大笑了起来。
一旁的我,却没有他这样的好心情,苦着一张脸看着他。
“夜泉,警察局长只要保证自己的位置坐得稳,有足够的钱养家和吃喝玩乐,怎么
会在意失踪人口薄上多一两个不相干名字。”等他笑完,心情不错的开口回答我的问
题。
是啊,谁不希望自己过得好一点,谁会希望与这样可怕的人作对。
终于明白了,也再一意识到,他们这些人,是可以一手遮天的。
“莫少爷,您为什么天天都要看人痛苦的死去?”我看着他,鼓起勇气问出一直藏
在我心中的问题。
就算再喜欢残虐杀戮,也不需要天天都要看见死亡和血腥。
这样夜夜都感受着死神的阴沉和冰冷,真的会让自己快乐吗?
总觉得莫非天与那些单纯的从残杀中得到乐趣的人是不同的,看着那些人痛苦的垂
死挣扎,他脸上并没有一丝残忍的快意或者享受,相反的,他很专注,专注得让我觉
得他似乎要把那些人临死前的每一丝痛苦的表情,每一声凄厉的尖叫,的刻在
脑海里。
为什么?
他看着我,冰蓝色的眼睛,颜色更加了,墨蓝色的眼睛,显得更加的阴沉冰冷,
仿佛被死神同化了一般。
看着那样的眼神,我全身冰冷得好像被死神的手抚过,让我恐惧得连呼吸都不敢了,
想后悔已经来不及了,也许明年的今天就会是我的忌日。
他缓缓地抬起了白的透明的大手,慢慢地向我伸了过来。
就在我以为他会掐断我的脖子,绝望的闭上眼睛时,却听到了他阴冷轻淡的声音:
“我喜欢看你杀完人后的表情,想哭却又不敢哭,脆弱得好像半夜从恶梦中惊醒的孩
童。”
冰冷的手,抚上我布满鲜血的脸。
※ ※ ※ ※ ※ ※
指尖,传来温暖滑腻的感觉,清晰的感到柔软的肌肤因害怕而微微的颤抖着。手稍
微一用力,把他拉跌入怀中,耳边听到一声极轻微而压抑的轻呼声。腥涩浓郁的血味,
从怀中僵硬颤抖的身子上传来,搀着一丝淡淡的菊香,闻起来竟是那么的独
特。
他,是第一个敢问他这个问题的人。
莫非天看着那双被鲜血染得淡红的眼睛,明明在哭,却把所有的泪水含着,漂亮得
好似正在流动。
再经过那么多血腥和杀戮之后,他应该变得冰冷,残酷,应该对生命越来越麻木才
对,然而他却在哭,从脆弱的灵魂发出来的哭泣,睁着一双真实悲切得让人感不
到一丝虚假的眼睛,问他,为什么要天天看见痛苦和死亡
不对,有些地方,出错了
事情,并没有完全朝他预想的方向发展下去,然而他对他的兴趣,却更加浓了。
危险
※ ※ ※ ※ ※ ※
第二天,一板一眼的管家领着我来到一间新的房间。房间很大,比原来的那间还要
大上许多,极尽奢侈的华丽装饰,却是阴沉一片。墙上挂着一幅巨大厚重的丝质帘布,
光滑柔亮的丝绸,严实的遮住了每一丝光线。
放下东西,我走过去不在意的拉开柔软的丝帘,希望能让这间阴暗的房间洒进一点
阳光。
“唰!”的一声,帘布开了,然而当我看到宽大的落地窗后面的景象时,我感到自
己全身的血液都在那一瞬间结了冰。
那就是他口中的美景吗?视线所及的范围内,是一大片盛放玫瑰,只有两种颜色,
白的,和红的,密密的交织着,白得更加刺眼,红得益发鲜艳。
大脑,几乎在同一时间,立刻清晰的呈现着那雪白的地毯上,斑斑点点刺目惊心的
血红,仿佛地狱中熊熊燃烧的火焰,烫得我的眼睛一片血红,要流出血来一般
整间房间,霎时被映得白亮。
现在,到底是白天,还是黑夜?我到底在哪里?我是不是仍然待在那染着鲜血的白
色大厅里?
好白,好红,周围的空气不停的旋转着,变成一个高压的空间,无情的挤压着我,
我喘不过气来,无法呼吸了
我跌落在地上,发了疯一样的在地上尖叫,翻滚,双手捂住自己滚烫的眼睛,眼珠
好像烧着了一样,火红的一片,流出的泪水如沸腾的滚水,好烫,好痛,热得似乎要
爆开来,让我恨不得把它们挖出来!
混乱中,我的额头,重重的撞在坚硬的木质床脚上,天旋地转的剧痛,奇迹般的平
服了体内那失控的疯狂。
温热的血液,从额头流进眼睛,眼珠感到刺痛,却已经不那么烫了,眼前红红的迷
幻一片,是自己的血,没错,这是我自己的,不是别人的
我没事的,我很坚强的,我没事的,我很坚强的
第三十四章
本能的苏醒过来,感到脑袋仿佛被人灌了满满的铅。迷茫的看着四周,房间里阴暗
一片,唯有几盏微弱的烛火静静的燃着。古老的大屋子,被厚重的帘布捂得严严实实,
密不透风,在这盛夏的夜晚,因为没有空调而变得闷热压抑,让人有些缺氧的喘不
过气。
细细的薄汗,慢慢的从我身上渗了出来,湿了衣服,粘粘腻腻,感觉难受极了。
应该把窗开了,透点风,让空气流动一下。
缓慢的爬起来,一步步艰难的朝那巨大的帘布走去。身子好重,仿佛被千斤石头压
着,颤颤畏畏,只要有点风吹草动,整个人就如塌了的房子般瞬间垮下来。
手碰到柔滑的帘布,唰的一声往两边扯开,推开明亮的玻璃门,林间夏夜特有的清
爽凉风,几乎在同一时间吹拂在我身上,带着浓郁的玫瑰香,卷着片片柔嫩的玫瑰
瓣,穿过我,轻快的泄进屋里。
那片玫瑰海,在银色的月光下,只有两种颜色,银灰色和浅黑色,在轻柔的晚风
中,静逸的摇动着。
吸了一口浓郁的空气,不难闻,比起那腥臭冰冷的味道,好太多太多了。
习惯性的,我转身回房给自己泡了一杯菊茶,清淡的菊香,在强烈的玫瑰香掩
盖下几乎消失殆尽,只有含进口,才会在呼吸道里含蓄而温柔的散开。
看着逐渐高升的月亮,我知道时间快到了,走进宽敞华丽的浴室冲了个冷水澡,刚
穿好衣服,门就响了。
“晚上好,大叔。”开门就见到仪表整洁,表情冷严的管家,我笑着打了声招呼。
他微微点了点头算是示意,然后平板的说:“今天少爷换了地方,跟我来。”说完,
转身就走。
换了地方?我愣了一下。这是什么意思?
麻木的心,又开始蠢蠢欲动的不安起来。看见管家走远的身影,我赶忙关上房门跟
了上去。他一直在上楼,不停的上,一直上到最后一层。我跟在他后面,有些气喘,
不知道是楼太高了,还是我的体力变差了,又或者,是我心跳失速的缘故。
缓和下来,定睛一看,发现顶层的构造似乎有些不一样。长长的走廊,亮着柔和绚
丽的百合水晶灯,一边的墙壁上,每格一小段距离就有一扇几乎和墙壁一般高,造型
优美的扇形大玻璃窗。望出窗外,视野非常的好,在晴朗的夏夜,可以看到远如
碎星般灿烂的校园灯火。那一瞬间,我突然想到了罗勇,不知道他的伤怎么样了。
答应过一定会再去看他,怕只是又一个无法实现的诺言。
“就是这里。”管家开口到,指了指长长的廊壁上唯一一扇比那些窗户还要宽大些
的门。
“嗯?哦,好的。”我有些迟钝的应道。走了两步,听见后面有声细微的声响,我
回头看去,只见管家依然站在那里,望着我,有些欲言又止。
“大叔,有什么事吗?”我笑着问。
他嘴巴动了动,最后还是闭上了,摇摇头,没说话。
“那明天见,大叔。”我转过身,那一瞬间,我身上的重量又沉了许多。其实,这
么多天以来,我早就有了觉悟,我大概熬不过这两个月了。不停的徘徊在鬼门关前,
惶惶不可终日,我的身心已操过了可负荷的疲惫,思绪一点一滴的消失,只剩下一
具迟缓呆泄的肉体,好累
手在坚硬的雕木门上轻轻敲了三下,门就开了。开门的是其中一个穿着白色西服
的男生,英俊端正的脸上仍然是那石雕般的表情,我却感到他今天看上去有些奇怪。
他的脸色,平时有那么青白的吗?灯光打在他的额头上,竟有些闪亮。
他在流汗!
我有些错愕,从来都没有见过他们任何一个人流过汗,就好像一具没有血肉的真石
雕一样。
今晚的确是挺热的,不过有热得那么厉害吗?
然而,当我一走进屋里时,我马上知道了原因 因为我几乎是马上的,立刻的,
刚洗完冷水澡的身上,又开始流汗了,不是热的,那绝对是冷汗。
莫非天舒展的躺在宽敞的房间中那张豪华柔软的大沙发上,修长的腿伸直的交错着。
他闭着眼睛,当我进来时他连眼帘都没有动一下,仿佛已经睡着了。但此刻我想就算
是白痴也不会认为他在睡觉。
欣长而懒散的身躯,随着呼吸微微的起伏着,每一下,有力的,缓慢的,然而光是
这样,我就感到一种沉的压力,一种几欲把我压碎的力量。令人胆颤心惊的巨大寒
意,从他平静的身子上爆烈的散发着,如真空一样在一瞬间就把我脆弱的心脏吸了
去,让我的胸口只剩下一片空洞的冰冷。
不,不对,这不仅仅是寒意,更强烈,更刺骨,更冰冷,更恐怖,紧绷得竟有些
残忍的疯狂。空气中好似被冻结却又乱弹的分子,仿佛在下一秒就会像原子弹一样毁
灭一切的炸开。
从进来到现在,还没有三十秒,可我的衣服已经湿透了,身子几乎抖完了所有的力
量。
怎怎么办?我的腿好像动不了了,更正确一点,好像已经站不住了。
绝对不能跌下去!
总觉得,似乎只要让房间内的气流有一丝晃动,就会触动那控制原子弹的开关。我
咬紧牙关,用尽所有剩余的力气开始小心而缓慢的移动着,慢得现在若是有一只乌龟
在我旁边,它绝对会爬得比我还快。好不容易,我来到这宽敞的房间最不显眼的角
落,背靠着墙,支撑着自己已经汗虚无力的身子,气都不敢多喘一下,拼命的告戒
自己努力当一尊尽责的透明玻璃像就好。
死寂,这间有着六个人的房间里,竟然只听到莫非天一个人缓慢而有力的呼吸声。
他,今天似乎有些不对劲
湿透的衣服已经冰冷一片,让我微微打了几下哆嗦。好冷,可是,现在应该是盛夏
才对。慢慢有些适应这样的气氛,我这才注意到房间竟然不是白色的。极具现代化的
摆设,让我有种走错空间的感觉。从中古世纪一下子跳到了未来世界,突兀得让人
愕然。偷偷看了眼僵直站在莫非天身后,眼睛眨都不眨的男生,个个脸色铁青,大
气都不敢喘一下,明亮的灯光,清晰的扑捉到他们每一滴滑过额头的汗珠。
有点可怜他们,站得那么进,感觉一定更加不好受了。
“夜泉,你是不是想着这样站在那里我就会忽略你。”就在我感到自己已经成功的
变成一樽透明的冰雕时,莫非天阴沉而冰冷的声音如划破空气的利刃,让我的身子一
瞬间被割裂般的剧烈痉挛着,虽然没有惊叫出声,但原本紧绷无力的身子,却因这
么一吓而整个跌落在墙角。
我使劲的往墙角里面缩,上下两排牙齿再也不受控制的开始激烈打起架来。
“过来。”
我又是一阵萧瑟的抖动,身子更加的往墙角挤去,多希望现在这里会出现一个洞,
哪怕是狗洞也好。
“夜泉。同样的话,不要让我再说第二。”莫非天又开口了,阴柔的语音,一个
字,一个字,清晰,缓慢,有力的说着,透着让人魂飞魄散的寒意。
不要违背他!
会死的,会死的,再不过去,真的会死的!
他话音一落,我的身子就如被激活的机器人,连滚带爬,期间还难看的扑跌了两,
飞快的爬到他身前。
寒意,更加浓了,仿佛跌入了死亡的渊。
莫非天睁开一双精芒四射,冰蓝得已经透明的眼睛,看着我,然后将视线放在我前
额的伤口上,那刺骨冰冷的视线,让我额头上止了血的伤口痛得仿佛又要迸裂出鲜血
来。
我低着头,如雕像般僵直的坐在沙发前的地毯上,胃脏收缩得似乎连呼吸都要停止
了。
值得庆幸,他只盯了一会儿,又闭上了眼睛,没有再开口说话。房间里,又只剩下
了他一个人的呼吸声。
就这样过了许久,门外终于有了动静。一个白服男生双手小心的捧着一件黑色的物
体走了进来,进来的一霎那,他的脸色因屋里沉重寒冷的煞气一下子透明了许多,但
表情却仍然始终如一,让我不尽佩服起他的定力。
他脚步平稳的走到莫非天跟前,毕恭毕敬的直直弯下九十度腰,两手奉上手中的东
西,用敬畏而平板的声音低沉的说道:“少爷,您要的东西。”
我仔细一看,男生手中原来是一卷黑色的录像带。
莫非天再缓缓的睁开眼睛,定定的看着那卷录像带,蓝澈透明的冰眸,一瞬间飞
快的闪过许多浅不一的蓝色。
第一看见阴冷沉的蓝眼出现如此明显的情绪波动,我惊愕得感到世纪末日的来
临。
很长一段时间,他就这样看着那卷录像带,眼睛眨也没眨,只有那冰蓝的眼珠,慢
慢的沉了下来,一直沉到到最底,变成大海中最沉的一抹蓝色,他才淡淡的开口:
“把它放了,然后你们去把事情准备好。”
“是。”
正对面的那堵宽大的墙壁上,突然向两边打开,出现一幅巨大的液晶屏幕。
男生走过去,把录像带放在从墙上自动伸出来的黑盘上后,就和莫非天身后的四个
男生静静的退出房间。
惊觉他们都要离开,我本能的起身想跟他们一起出去,却听到了如死神招换般轻柔
的声音:“夜泉,我有叫你动吗?”
绝望的,我没有半丝挣扎的坐了回去,房间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还有那已经开
始放映的录像。
屏幕上,首先出现的是一间阴暗潮湿,墙壁上没有任何窗户的房间。清晰的画面,
却仍然能看出拍这卷录像带时离现在已有些年代了,但却被保护得很好。房间中央
是一盆烧得很旺的火盆,里面还有几块火红的铁块。隐约的,还可以听觉那“吱吱”
的火声,和低沉的喘息声。
随后,出现一个人影,带着一张圆圆的弥乐佛面具,在阴湿的背景衬托下竟有些让
人感到毛骨悚然。
“莫氏财阀的人听着,这就是你们不合作的下场。”模糊粗哑的声音,诡谲极了。
莫氏?听到这两个字,我不由得把眼睛睁大了些,开始被晶屏上的内容吸引,渐渐
的不再感到那么害怕。
这时,镜头一转,转到了房间另外一边,转动中,似乎可以看见阴暗的墙角有一团
黑影,随着镜头一闪而过,让我觉得那只是我惊吓过度的幻觉。
镜头停了下来,光线不足的屏幕影出三条纠缠在一起的人影。在昏暗的灯光下,依
稀可以看见一个全裸的少年,低垂着头,湿亮的黑发遮住了他的面孔,白晰的手臂被
铐在一起,高高的吊了起来,两具粗壮的肉体,正一前一后紧紧的夹着他,大肆的
抽动着,喉咙发出粗沉而猥亵的咕哝声。
仅是一眼,经验十足的我马上就知道他们在干什么了。有些奇怪,难道莫非天也有
这样的嗜好?
“把灯开了,这么暗,怎么拍?”镜头里传出一个沙哑得如摩擦锈铁时所发出的声
音。
“哦,好的。”镜头一闪,拿摄像机的人走到一旁的墙壁上,“咯”的一声,画面
顿时明亮了许多,也更加清晰了。镜头随之又一闪,晃动间,我又看到了墙角那团黑
影,然而飞快的速度,让我无法确定那是什么。
画面转了回去,映着那三个纠缠的人影,明亮的灯光,清晰的映着一缕一缕鲜红的
血液,从少年两条白晰的大腿滑下,在地上积了一大片,然而少年却一动不动,甚至
连声音都没有发出,好像已经死了一般。在他身前身后进行着暴行的两个男人,也
同样戴着弥乐佛的面具。
圆润安祥的笑脸,却做着禽兽不如的行为,我皱了皱眉头,想着。
镜头又是一换,拿摄像机的人把它调过来对着自己:“看到了吗?哈哈,想不到吧,
高贵的大少爷竟然沦落成男人身下低贱的狗,怎么样,要不要再看清楚点?”他模糊
不清的说着,把镜头对了回去,慢慢的靠近那三个人,然后放低摄像机,恶劣的映着
那交合的地方。两条粗大丑陋的Rou棒,在已经完全被撕裂得惨不忍睹的血穴里来来
回回的进出,每一都带出大量的鲜血,还有那恶心的白液。
看到这样的画面,我突然有些呼吸困难,胃部又开始痉挛起来。
“嘿嘿,感觉如何?这可是你们自己造成的后果。”镜头后面再传来那模糊不清
的声音,随即镜头对上少年那低垂的头,一只粗壮巨大的手伸过去,抬起他的脸。
少年只有十六、七岁,极为俊美脸孔,布满了汗珠,脸色惨白得透明,被牙齿咬得
血肉模糊的唇,明白的诉说这此时他所承受的痛苦,然而他却连哼都没哼一声,一双
灰蓝色的眼睛冷冷的看着镜头。
看着少年的眼神,我不由自主的倒抽了一口气。好像!可是,怎么可能?有些无法
接受的我飞快的回过头去看着躺在身后的人,他专注的看着屏幕,蓝色的眼睛,沉
得如最的海底,阴暗冰冷,没有一丝闪动。
我更加迷惑了。
耳边,传来两声低沉的吼声,我回过头去,屏幕上的两个男人终于结束了他们令人
发指的行为。
“叱,好像死人一样,搞起来一点没意思。”第一个男人说。
“得了,你以为你现在是去召妓吗?”另外一个男人说。
“这小子的眼神真是让人不爽。”第一个男人又说到。
拿着镜头的那个男人仍然用手支着少年冰冷的面孔,然后我听到他说:“我看你能
拽到几时!”
“老大,你准备怎么做?”第二个男人对着镜头说。
“把他放到那上面,然后把他的两条腿吊起来。”原来拿着镜头的男人,是这两个
人的老大。
於是,那两个男人松开铐在墙壁上的铁环,却小心的不去碰撞少年手上的铁链。其
中一个较粗壮的男人把他扛起来,放在一旁的铁床上,再用铁链把他四肢铐起,然后
把少年两条修长的腿高吊在空中大大的拉了开来,让人可以清楚的看见那冒着鲜血
和白液,无法合拢的空洞。
在这一连串的动作中,少年即没有挣扎也没有出声,仿佛他们所做的一切都不关他
的事,只有那如逐渐碎了的冰块般的灰蓝色眼睛泄露了他的心声,而拍摄的人,狠准
的抓住了这抹流露出来的脆弱与惊恐。
“去把盆里的东西拿来,哪,你来拿镜头。”镜头后面的男人说着,然后把镜头递
给旁边一个男人,再从另一个男人手里,接过一样东西 一根被烧得红得透明的铁
棍。
看到这里,我再也控制不住的在心中呐喊起来:停止!停止!!快停,停下来!!!
可是,停下来又怎样呢?这是一卷录像带,录像,是已经发生过的事情,不管如何
停止,所有的一切,还是会照着原来的样子继续发展下去。
他走到少年的两腿间,阴森残忍的眼睛从面具后面看着那已经开始崩溃的少年,我
听见他那模糊不清却又残忍至极的开口道:“好好享受一下比男人那玩意更加火热的东
西吧,莫大少爷。”说着,他把手上的通红的铁滚,狠狠的捅进少年那残破不堪的后穴,
清晰的发出一声“嗤~”的声音。
“啊啊啊啊啊!!!!!”一声凄厉无比的惨叫声,听得我的心都要从嘴里吐出。
想闭上眼睛,想不要去看着惨绝人寰的一幕,然而眼睛就像有了自己的意识般,黏
在了屏幕上,睁得大得无法闭上。看着那疯狂的痉挛抽的身子,看着那极尽扭曲的面
容,看着那因剧痛而收缩的灰蓝色瞳仁,我觉得这一切好像真实的发生在我的眼前,
却又虚幻得让我无法接受。浓浓的惊惧,仿佛一只巨大的黑手,狠狠的揪住我的心,
然后抽走。我放在膝盖上环着手臂的两只手,指甲早已的掐进肉里,但我却不
感到疼 。
“哈哈,还是老大行,一下子就让这小子叫出来。”旁边的男人哈哈大笑,仿佛眼
前的一切,只是一些小把戏。
我突然有种冲动,有种把这三个不能称做人的败类碎尸万段的冲动!
“嘿,你们说,这小子能撑多久?”那个老大说着,手中的铁棒,又是狠狠的一转,
那少年整个身子向上弹了弹,却已经无法发出声音。
“平常人,我看半个小时就不行了。不过如果是莫家人,大概能撑过一个小时吧。”
镜头后的人说道。
“哈哈,好,就让莫家的人好好欣赏一下自己的杰作吧。”
接下来的行为,已经不是任何一个正常人所能做得出,所能接受的。
他们慢慢的划开少年的皮肤,慢慢的割下他的手指,慢慢的切下他的耳朵,慢慢的
削去他的鼻子,慢慢的挖出那一双灰蓝色的眼珠
就算是铁打的人,也无法经受得起如斯的折磨,何况他只是一个真实的人,一个有
血有肉的人,从刚开始拼命的隐忍,到最后再也无法承受那非人的折磨,发出那凄厉
而压抑的呻吟,一声一声,沙哑的,尖锐的,撕心的,扯肺的,破裂的,绝望的
“杀杀了我吧呃!!”
“想死?哈哈,没那么容易!”
“求求你们让我死呕啊!!!!”无止境的剧烈痛楚,
已经夺去了他的神智,撕开他的自尊,让他无意识的乞求着敌人,乞求着解脱。
“还有力气叫嘛,的确了不起。”
“救救救我妈妈爸爸杀啊呃!!!”
“哈哈,没用的。他们要是想救,就不会拒绝合作了。哈哈,要怪,还得要怪你那
冷血的父母!”锋利的刀尖,划开了他痉挛平扁的肚子。
“!!!!!!”他张着口,睁裂一双瞳孔放大的眼睛,空洞的看着一切,
他身子一阵狂乱的抽搐,再也发不出任何一丝细微的声音。
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情景,声音比地狱更甚?那么这就是了
我已经不会反应了,看着那一幕幕可以扭曲任何一个正常人的心理,改变他们对人
类的看法的景象,我已经无法反应,甚至思考。无法接受,无法接受,整个人都被塞
得满满的,皮肤上每一个毛细血孔,都在拼命尖叫着,抗拒着,收缩着,却仍然无
法阻止从眼睛输送进去的景象,被迫的接受更多让人疯狂的景象,让我想跟着那个
少年一起尖叫。
要塌了
就在我的意识开始被那股崩溃的疯狂吞噬候,我突然听到了一个轻微得不能再轻微
的,似有似无的一句哽咽:“非天救救我”
所有的疯狂,因这句细不可闻的哽咽,化成一道重击,大力的,狠狠的,毫不留情
的,击在我的心头,让我几乎吐出血来,却唤回了我的神智。
我震惊的看想血肉迷糊的银幕,只见镜头一转,转向了那在墙角的一团黑影。
那是一个只有六、七岁的男孩,他被紧紧的绑在一张椅子上,一动也不动。因为在
阴暗的角落,灯光无法照到而显得模糊不清的莹白色小脸上,唯一看得见的,就是那
一双蓝得透澈的眼睛,沉的蓝色,无情的,平静的,专注的,闪也不闪,眨也不
眨的,看着眼前一切,把它们的刻进脑子里,凿在骨头上。
无法置信!在极度的震惊与无法置信下,我连呼吸都忘了,只能定定的看着那宽大
的屏幕。
“竟然已经神智不清的向自己的弟弟求救,哈哈。别担心,也许他很快就能来陪你
了。”
“真是冷酷的弟弟,不愧是莫家的人,见到自己哥哥被折磨成这样,竟然哭都不哭,
还用那种欣赏的眼神看着。”
镜头再转,回到了那已经看不出是人的少年身上,血红的尖刀,抵着他已经没有起
伏的胸膛,慢慢的划开。
那一瞬间,本来似乎已死了的少年,突然微微扭动了一下自己的脖子,用黑黑的,
空洞洞的两个血淋淋的眼孔,准确的看向那个男孩的位置,嘴唇动了动,没有发出
任何声音。
是的,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只是两片破碎的嘴唇微颤了一下,然而,我就是清晰
的听见,清楚的看到,整个身心都能强烈的感觉到,他所说出来的那句话。
活下去,为我报仇!
“哎呀,怎么没气了?喂,他好像断气了,你们快过来看看。”
然后镜头一阵混乱,“哔”的一声,黑了下来。
结束了
我呆楞的看着莹蓝色的液晶屏,突然感到一种强大的恐惧,不敢回头,不敢去面对
身后的人。
他,就是这样,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哥哥,在自己面前被极尽的污辱和折磨,听
着他一声一声凄厉悲切的惨叫,然后在绝望的向他求助后惨死,就那么眼睁睁的,什
么也没做
剧烈的酸楚,如猛烈的洪水般,瞬间淹没了我鲜血淋漓的心,浸得我好痛,好酸,
好涩,好苦。感到两只手,从后面环住我,紧紧的把我压进那宽大冰冷的怀抱,紧
紧的,几乎要把我的肋骨都勒断,把我的内脏都捏碎了。
被搂得非常的痛苦,连呼吸都无法进行,然而除了那让我整个身子都为之麻痹的酸
痛苦涩之外,我已经感觉不到其它的东西。鼻子被酸楚冲得已经忘记了呼吸的功能,
眼睛里溢满了水,微颤颤的,拼命的往外挤,我张开嘴巴,微微的张合着,不是因
为想呼吸,而是希望不要让眼内的液体落下。
不能哭,不能哭,绝对不能哭出来
感到若是哭了出来,就会变得很悲哀,很可怜
没有眼泪,身后的人,就不会意识到这很哀伤吧
然而,当一只冰冷的大手,轻轻的抚上我的脸,不经意的盖上我的眼睛,遮住眼前
的一切时,我再也无法控制了。大滴大滴的泪水,快速得只稍微擦了下脸颊就直接落
了下去,我却连一丝抽泣声都没有发出,胸口沉闷的仿佛要炸了开来,我这才迷糊
的意识到,原来我已经许久忘了呼吸。
耳边,传来了门开的声音,然后,是冰冷的话语:“我数三声,不要让我看到你的
眼泪。”
“一。”
我咬着唇,艰难的吸了口带着浓浓水气的空气,却感觉到它是酸的。
“二。”
我断断续续的吐出了这口气,最后一使劲闭上了眼睛,把里面所有的水都全部挤
出,咬着嘴唇的牙齿更加用力了。
“三。”
遮住眼睛的大手霎时拿了开去,我同时回过头去,睁开一双痛涩的眼睛,对上他,
看着那一双如海般冰冷沉的蓝眼,眨也不眨。眼睛感到刺痛,却已没有任何水
珠滴落,滴落的,是唇角的鲜血。
他看着我,轻轻的笑了,很淡,很冷,很模糊,快速得一闪而过的一个笑容,然后
他放开我,低沉的说道:“很好。”
八个男生,从门口走了进来。其中一个男生,推着一张医院的手术台,手术台旁边
的铁杆上,挂着几带鲜血和两瓶生理食盐水,台上,牢牢的绑着一个苍老的中年人。
另外一个男生,推着一个小铁架子,上面摆着各式各样的手术用具。
他们把那个男人竖了起来,让他和莫非天面对面。
只是扫了他一眼,甚至连他的样子都没有看清楚,我又回过头看向莫非天。他仍然
舒展的躺着沙发上,那么的悠闲,自得,脸上展开一抹开心而残酷,可以瞬间冻结一
切的笑容。
“还认得我吗?张保。”莫非天淡淡的开口。
男人没有说话,似乎知道现在无论说什么都已经没有意义了。
“不回答吗?如果你老实回答我的问题,也许我会让你死的痛快一点。”
“好,你问,莫少爷。”男人的声音,是沙哑的,模糊不清的,然而比起录
像里的声音,却又多些咬牙切齿和绝望。
“那时,是谁指示你们这么干的?”莫非天继续悠闲的问着,轻淡的口气,仿佛正
在和一个多年不见的老朋友虚寒问侯一般。
“不知道。”男人顿了一下,才慢慢的开口。
“哦?连顾客都不知道是谁你们就敢动莫家的人。”
“对方答应事成之后分一半莫氏的财产给我们,而且他订金也给得丰厚的吓人,所
以我们了相信他。”
“他给了多少?”
“十亿。”
十亿?我吓了一跳,对我来说,那简直是想都没想过的天文数字。
“十亿对你们来说的确不少。”
“太多了绑架撕票一个人,最多不过千来万,对方一出手就是十亿,所以
我们才会在连雇主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接了这比买卖。”
“可以理解。你那两个手下呢?”
“都死了。”
“黑吃黑吗。”
“是的我知道的就那么多了,给我个痛快吧。”男人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
乞求。
“好,我只用三天的时间杀了你。”
房间里,响起一道清晰的抽气声,但我知道那绝对不是我发出的。
“莫非天!你这个人渣,魔鬼,怪物!你他妈的连自己亲生哥哥的尸体都吃,你不
是人!!”男人突然暴吼了起来,撕扯般的声音,让人毛骨悚人。
这一,房间里同样响起一道清晰的抽气声,却是我的。
他说什么?他刚才到底再说什么?迷惑的回头看着那抓狂丑陋的面孔,不知道刚才
所听到的,是否是自己的幻听。
匿大的房间里,突然变得死寂。我感到自己身后的人,霎时散发出冰冷而刺骨的寒
意,带着沉而疯狂的杀气,狂嚣的冲斥在空气中,带着浓烈的火味,燃烧着空气中
紧绷的分子,“吱吱”作响。
耳边,仿佛听到了一声“轰”的巨响。
完了,爆炸了。
男人自己,触动了那可怕的开关。
“很好,你似乎还不舍得那么快死。”冰冷得比死神还要残酷的声音。
录像带又开始转动了,屏幕上重复的播放着残酷的画面。
捂住眼睛的双手,被莫非天拿了开去,要我和他一起看着,那如炼狱一样的景象。
已经看不到屏幕上血腥残忍的一切,因为面前的一切,更加的鲜明,更加血红,是
过之而无不及的残忍。
也已经听不到少年那凄绝悲切的呻吟,因为那近在咫尺的真切叫声,更加凄厉,更
加绝望,尖锐的完完全全的盖住了它。
那一刻,我突然有些明白了,为什么他那么专注于人的惨死
也不知过了多久,录像带已经不知道是第几转完了,尖叫终于停止了,莫非天把
一卷雪白的纱布交到我手中,阴柔的说:“去把他的手脚包起来。”
我机械的站起身,朝那一片满是血肉的方向走去,鼻子里是浓得化不开的腥味,不
过,我已经习惯了。脚踏在一片鲜血残肉中,发出“唧唧”的声响,让我有种想把自
己双腿砍断的冲动。
看着台上血淋淋的躯体,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但我很清楚,他不会死的,因为鲜
血正不停的输入他的身体,维持着他的生命。看着那残破的手和脚,只剩下鲜红的肌
肉在蠕动,一股呕心的感觉开始猛烈的冲向了我的喉咙,让我得紧紧的捏住手掌中
厚实柔软的纱布才得以控制住。
弯下身,摊开雪白的纱布,慢慢的为他包扎着毫无防备的手脚,湿黏的感觉,是烫
手的。听着那残喘细微的呻吟声,手中的动作,更加的轻柔,纱布如风抚一般轻轻的
盖在他的手臂上。
看着鲜血瞬间渗透雪白的纱布,我感到非常的矛盾。没错,刚开始,我是希望他死,
把他碎尸万段,可是,再看到他也如少年一样痛苦,疯狂,凄厉,扭曲,绝望后,我
却不知道自己是否该继续憎恨他了。
他已经为自己的作为付出了绝大的代价。
“求求你,杀了我吧”他转动着一双鲜红得流血的眼睛,乞求的看着我。
鼻子又一酸,不敢再去看他。
可怜的人,早知如此,为何当初要对其它人残忍?
不过,我也没有任何力量帮助他,只因我自己,也如他一样被绑在台上任人宰割。
等我打上最后一个结时,一双有力的双手,又从后面环住了我的肩膀,熟悉的气息,
让我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
“你想,我为什么要你帮他包扎?”恶魔,又开始低语了。
我摇了摇头。
“过几天,他的手脚慢慢愈合,肉会长在纱布上,到了那时,再把它慢慢的撕开,
你说,那声音会多么动听。”
我听得身子一冷,再也控制不住的弯下腰,开始痉挛的呕吐起来,吐着已经无法再
吐出去的东西,然后在一阵内脏剧烈的收缩中,昏了过去,失去意识的那一刻,我竟
然没有感觉到那冰冷的地板上腥臭的血肉。
※ ※ ※ ※ ※ ※ ※ ※ ※ ※ ※
“嘿,你们说,先搞大的,还是搞小的?”
“小的吧,留着用也不大。”
“呵呵,你们大概弄错了吧。”被绑在椅子上的少年冷笑着说,“莫氏财阀的正式
继承人,可是他。”
那时候,若是没有他的这句话,那死的,应该是他。
他即不感动,也不感谢,他没求他那么做,他们兄弟的感情,本就淡得如两个不相
干的陌生人。
“求我呀,求我我就给你东西吃。”模糊不清的粗哑声音说着。
他冷冷的看着他,嘴唇连动的意思都没有。
被那冰冷得刺骨的眼神看得浑身不自在,男人恨恨的吐了口口水,恼羞成怒的说:
“哼,跟你哥哥一样不见棺材不流泪。到时候一定要你跪下来舔我的鞋子!”说完拿
起食物走了出去,大力的关上生锈的铁门。阴冷湿臭的地下石室,只剩下一个小小的
身影,和墙角一具开膛破肚,似人非人的血淋淋的尸体。
他将视线移至那可怕的尸体上,稚右的小脸,冰冷得没有一丝变化,在阴暗中泛着
莹白的光芒,狰狞如鬼一般。
第二天,带着弥乐佛面具的男人又拿着食物进来了,而他,仍然只用一双冰蓝色的
眼睛,默默无语的看着他,同样的,那一天他又没有了水和食物。
第三天,当男人走后,他再将视线移到那具已经僵冷凝固的残肢上,定定的,看
了很久,很久,冰蓝色的眼睛,阴沉得和四周的黑暗融成了一体。
第四天,男人进来时,震惊地看着那个只有六岁的孩子,手里捧着一只僵紫的人手,
一下一下,慢慢的咬着,细细的咀嚼着,一双阴森冰冷的蓝眼,在阴暗中看着他,如
恶鬼一般可怖的眼睛。他突然感到一股巨大的寒意和呕心感,手中盛着食物的盘子
“咣啷”一声跌在地上,响亮的声音,在封闭的石室里久久不散。他关上门冲了出外
面,疯狂的呕吐着,一丝丝从地狱漏出来的寒意,不停的窜上他的背脊。
“老大,老大!”远传来一个惊慌的声音。
他抬起头,抹了抹嘴巴,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冷冷的开口道:“什么事?”
“不好了!有线报说莫家的人刚刚已经发现了我们的踪迹,现在正赶过来。”
“什么!?”他心里一紧,抓紧拳头努力让自己冷静,镇静的下达着命令:“赶快
收拾东西,我们马上离开。”
“那”那个人看了看男人身后不起眼的茅屋。
男人回头看了看那空洞阴沉得仿佛通向地狱的屋子,恶寒又窜了上来。
“别管他,不过是一个孩子。这里那么偏僻,他们找不到这里来的,让他在里面自
生自灭吧。”隐隐的,他不愿再回去面对那个面不改色的的吃着自己哥哥尸体的孩子,
太可怕了!
他还在一下下的咬着,撕开那冰冷僵硬的肉,咀嚼着,冷的,腥的,咸的,粉的,
涩的,酸的,臭的,腐烂的,这样的味道,就算是一个对食物的好坏还没有太大区
分的六岁孩子,也是太多太多了,可是他一口也没有吐出来,慢慢的吃着,一直到
七天以后,救援队终於发现了全身爬满蛆的他,和一堆已经流出脓水腐烂得无法辨
认的骨肉。
葬礼上,那个人的棺材里,只有一堆零碎不齐的白骨,怎么说呢,就是尸骨不全吧。
不过没有人在意,一个已死的人,已经不值得任何人关心了。看着父母亲人一个个冷
漠的脸,他的心里,突然浮现一个很淡,很冷的想法 没有人为他的死流泪。父母
没有,亲人没有,哪怕是靠着他活下来的他也没有,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
他随即觉得这个想法可笑极了,为什么要流泪?下一秒,这个想法就像消失在水面
的漪涟,仿佛从未出现过。
看着那一双流动的眼睛,原本已经无痕的想法,又淡淡的浮现出来。
为什么不哭?在他面前,不敢哭吗,连哭都还要在意别人的想法,真是个懦弱没用
的人。这么想着,手却不由自主的抚上他的脸,盖上那一双早已流露出浓浓的悲哀的
水眸。
一直到他死的十二年后,一个陌生人为他落了泪,温热的泪,砸在他的手上,有些
烫手的,一滴一滴,直接从皮肤烫进了骨头里。
为什么要哭?哥哥死了,就是这样。
※ ※ ※ ※ ※ ※ ※ ※ ※ ※ ※
人只要活着,就总要醒过来,然后,残酷的现实仿佛从亘古起就一直在那里等着你。
耳边,是轻而沉的敲门声,一下一下,非常的有节奏,好似正在敲打着拍子。微微翻
了翻自己的眼皮,感到刺痛难忍,於是我又闭了上去,然而,那敲门声仍然一下一下
的持续着,催得人心魂俱乱。
“来啦。”我扯开自己干涩黏腻的嘴巴,沙哑的小声说道,门外的人竟似听到了,
敲门声停了下来。我慢慢的摸下床来,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头痛欲裂,那沉重的感
觉,几乎一下子就把我压到了地上。我甩了甩头,碰碰撞撞的走到门口把门打开,
衣装鲜亮的管家直挺挺的站在那里。
“大叔,早上好,有事吗?”我礼貌的泛开一抹牵强的笑容,带着浓浓的鼻音问。
平常,这位管家绝不会还在我睡觉时来敲门的。
“吃饭了。”他平板的开口。
“啊?”吃饭?我有反应不过来,平常不都是他直接送进来的吗?可是他今天却两
手空空的站在门外。
“少爷要你过去,一起用餐。”见我一脸迷惑,他好心的开口解释了一下。
什什么?
这回我可是真真给他愣住了。
莫非天,叫我跟他一起用餐?
“动作快些,少爷不喜欢等。”
“哦,好的,我换了衣服马上就来。”说完,我轻轻掩上门,手脚开始机械而麻利
的开始洗漱起来。
唉,那个人,又想怎样,从昨晚一直折腾到今早,还不够吗?算了,他想怎样就怎
样吧。人的感情,真的是非常的奇妙。原本我对莫非天,是又惧又怕,每他唤我过
去,我都有种上刑场的感觉。可是经过昨晚之后,我发现自己的心情,竟然开始起
了变化。什么样的变化,连我自己也说不清,也不能说不再害怕,但当我和管家走
在走廊上时,我竟觉得无论他对我做什么,都无所谓了,我一点也不介意,只要他,
不要再像昨晚那样,紧紧的,窒息的,搂着我,那会让我觉得,心乱得好痛,慌得
很悲哀
饭厅是我有生以来见到的最大的,高旷的扇形雕房梁,宽敞的空间,中央那张五
十米长,五米宽的巨大长方形饭桌,让我不由得怀疑它真的可以用来吃饭吗?莫非天
手撑着白皙的下巴,俊美得过火的脸庞光洁如玉,丝毫没有因昨夜的事情留下半点
痕迹。他悠闲而高贵的坐在最上方华丽舒适的椅子上,一双冰蓝色的眼睛,冷冷的
看着我,阴沉得叫人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果然还是比较适合当一个冷血的恶魔,高高在上,带着一丝残忍的微笑,用一双
沉的蓝眼冰冷的看着,欣赏着眼前的一切,仿佛天塌下来,也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心里不经意的那么想着,等我意识到这个想法时,又觉得自己真的是莫明其妙的变
态得可以,好像希望他继续冷血的折磨我似的。
“莫少爷,您好。”我勉强的笑了笑,用沙哑的声音说道,心不自觉的为他眼底的
一抹残忍而开始收缩。
“坐。”冰冰冷冷,间间单单的一个命令。
我没有半丝迟疑的,找了个离他最远的位子坐了下来。
莫非天的眉头微微一紧,冷然到:“坐过来。”
我顺从的起身,走到离他大概有五米的地方坐了下来,看着光亮漆黑的桌面上模糊
的影子,突然发现自己对他的命令几乎已经达到了单纯的本能反应。
正襟危坐在柔软的椅子上,身子在那刺人的注视下是冰冷的,眼睛直直的盯着桌面,
我心里感到浓浓的不安。
莫非天,他今天到底想干什么?他从来都没有在白天见我,更何况是同桌用餐。
就在我发愣之际,一个罩着雪白光亮的银盖的碟子,静悄悄的出现在我面前,如镜
子一样清晰的映着一张陌生而熟悉的苍白脸庞,那突兀的感觉,让我本来已经失速的
心跳又漏了一拍。竟然被自己的样子吓了一跳,是太久没照镜子了吗?
“夜泉,这可是专门为你准备的。”轻冷的声音,带着一丝阴森,不大不小的清晰
传到耳里。
专门为我准备的?我盯着银罩子上被反映的扭曲变形的脸,吸了一口气,抱着一
丝心里准备的拿开了银盖。
“啊!”我不由自主的发出一身惊呼,拿盖子的手仿佛被烧着了一般把盖子丢开,
惊恐万分的向后一仰,身体失去平衡的跌落在地上,手脚并用飞快的贴着柔软的地
毯向后慌乱的移动着。
雪白的盘子上,赫然是一块鲜红色,血淋淋的肉块,被雪白晶莹的瓷碟称得异常的
鲜艳恐怖,仿佛还在微微的蠕动着。
“怎么,不喜欢吗?它可是刚刚从那个人身上割下来的,还是热的哦。”他淡淡的
说着,嘴上带着森冷残忍的微笑。
我恐惧的看着盘上的东西,感到那原本已锻炼得够强壮的胃又开始收缩了,一阵一
阵,剧烈的,酸涩苦辣的胆汁如决堤的洪水,无法控制的从嘴里奔出,我贴在墙角,
躬着身子,吐了起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胃被吐得好像在身体里翻了开来,连胆汁都似乎吐光了,我痛
苦得用一手使劲的环住抽筋的肚子,另外一只手用力捂住稀里糊涂的嘴巴,鼻子拼命
的吸着酸臭的空气,用尽全身所有的力气压制着体内一阵一阵的痉挛。
终於感到稍微缓和了一些,我马上回头看向莫非天,他只是静静的看着我,一双眼
睛,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成了那沉沉冷冷的蓝色。
“你不吃吗,夜泉?”
我毫不犹豫的飞快摇了摇头。
“你不吃,那么今天你就要饿肚子了。”淡然轻缓的语调
此时,我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不相干的刺耳却模糊不清的声音:莫非天!你这个人
渣,魔鬼,怪物!你他妈的连自己亲生哥哥的尸体都吃,你不是人!!
※ ※ ※ ※ ※ ※ ※ ※ ※ ※ ※
他从来不觉得吃了自己哥哥的尸体有什么,那个时候,如果不吃,就是死,所以他
吃了,所以他活下来了,一切都是那么自然。
他更加不在意那些亲人在发现他吃了尸体后看他的眼神,因为不需要,因为这与他
无关。
然而,当他听到他的那声抽气声后,他却感到了一丝细得如丝线的异样和在意。
没有原因的,他让他陷入了和他当年相似的情形。
他知道他会吃的,他很清楚他对生命的执着。
吃,只是时间早晚点问题,那么一开始又何必犹豫,非得让自己奄奄一息的时候才
肯去吃,真是愚蠢至极的人。
看着他的坚持,看着他的挣扎,看着他的痛苦,看着他那一双越来越暗淡的眼睛,
他感到就像被那燃烧明亮的眸子灼热般的快意。
※ ※ ※ ※ ※ ※ ※ ※ ※ ※ ※
曾经听人说过,一个人没有水,只能撑上三天,如果不吃东西,却可以撑上一个多
星期。我瘫软的躺在床上,感觉自己的脑袋沉得好像要裂开一样,然而身子却轻飘飘
的好像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已经几天没吃东西了?五天?还是六天?不记得了。刚
开始几天还好,对着那些血淋淋的恶心东西,谁都不会有胃口,但时间一久,就不
行了。人是铁饭是刚,不吃东西怎么可能撑得过去?尽管我天天闷在屋子里狂喝菊
茶,也是於事无补的,反而把自己的胃越喝越寡,但是不放点东西进胃,却更加
难受,好像整个身体都被人家刨得空空的。无力的睁着眼睛,感觉眼前直发黑,四
肢冰冷麻痹。
门外又传来了那准时而有节奏的敲门声,我如蚊子似的出声道:“进来。”
有人走了进来,我连头都不用回就知道进来的是那个永远一尘不变的管家。不知道
他要不要吃饭呢?
“吃饭了。”
听着那远得好像在天外的声音,我细细的嗯了声,连起床下来的力气都省了,直接
滚下床,掉下床的一瞬间,撞得我本来已经空空如也的胃更空了。
管家把我扶了起来,看似不大粗壮的手臂,竟然撑住我时仍然闻风不动,好像一根
定型的铁杆。
摇摇欲坠的走完一段漫长的廊路,我瘫痪的扒在那张光亮冰冷的大餐桌上,连坐直
的力气都没有了。前面仍然摆着那罩着银罩的雪白精美的瓷喋,我却连看都不看一眼。
不愿看,不敢看,害怕自己会因为忍受不住饥肠辘辘的肚子而动摇。
好饿,饿得发疯,饿得想不顾一切的吞下任何东西。
饥饿,往往比死还可怕。我原来一直不相信这句话,不过现在,我完全可以真切体
会到这句话的正确性了,简直就是真理。
“夜泉,已经是第六天了,你还不吃吗?”没有温度的冰冷声音。
“好饿”我无意识的呻吟道。
“你再不吃,撑不过三天了。”那个恶魔又开始迷惑人的心智灵魂了。
我有些神智不清抬起手,搭上那银亮盖子,指尖传来冰冷的温度,仿佛连身子都变
得冷冷空空的了,死亡,就好像它一样,触手可及。
不行!一咬牙,薄弱的意志死命拖回自己已经不听使唤的手,全身立刻被另外一种
巨大的恐怖和冰冷包围住。
差一点,差一点自己就要沦陷了。
可是,过了今天,明天呢?明天的自己,是否还能有这样的意志,这样的力气?那
个恶魔,是一定要会让我吃下去的。
微微的扭转了一下自己沉重的头颅,看着那一双沉蓝得残酷的冰眸,我竟然感觉不
到一点憎恨。
无法恨他,哪怕他把我折磨得如此不成人形,还是无法恨他
脑子里,又响起那个人的话。
吃了自己哥哥的尸体吗?
我昏沉沉的想着,不知道为何,这些天,除了长时间的昏睡之外,脑子里想的,耳
朵里听的,都是那句话,好像中了邪似的。
冰沉的眼睛突然闪了闪,我听到熟悉的声音阴冷的说道:“夜泉,你的眼睛又出卖
你了。”
我一愣,迟钝的“啊?”了一声,虚弱的问:“什么?”
手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眼睛。
“很悲哀。”
我一惊,马上眨了眨自己的眼睛,嘴角勉强的裂开一点弧度,说:“被饿得快要死
了,能不悲哀吗?”
他看着我,没有再说话,我却不敢继续面对他。
半夜,我痛苦的蜷在床上,气若游丝的呻吟着,饥饿,如成千上万把锋利的钩子,
不停的撕裂着我的身体,把我的灵魂勾扯出来。
好难受,身上的衣服,早已经被冰冷的汗水湿透了,冰冷的好像被死神包围着。
好冷,身子不由自主的开始痉挛起来,脑筋越来越重,开始像走马灯一样的呈现着
以前的事物。我很清楚这代表些什么,我感到恐惧,我想尖叫,我想阻止脑中的景象,
因为我知道,当它们停止的时候就是我永远沉睡的时候。
不行!停!停下来!!清醒起来,赶快清醒起来!!
可是,我好饿饿得整个身子都开始背叛自己沉沦下去。
如果今天有吃就好了
谁,谁都好,请放点东西到我嘴里面,哪怕是水也好,水,没错,水。我开始拼命
动起自己的身子,仿佛垂死挣扎的蛇一样变形的在床上扭曲着,一直摸到床头的杯子,
然后不顾一切的开始疯狂的灌了起来。
冰冷的菊茶,流进食道,填充着极度空虚的胃里,感到冰冷空洞的身子多了些重
量,我缓缓的输了口起,知道自己的命暂时又可以拖长一点。
菊的香味,从没有一丝杂质的体内涣散开来,变得很浓郁,柔暖清新的香味,缓
缓的抚慰着我痉挛僵冷的身体,让它渐渐的柔软,放松。
感觉好些了,好些了,大脑迷迷糊糊的又开始运转起来。
你再不吃,撑不过三天了。
三天?太抬举我了吧,这样下去,我大概只能撑到明晚。
唉,你为什么那么想看我吃人肉?难道就跟你专注的看着那些人惨死一样吗?
你真的吃了你哥哥的尸体,是不是?把那支离破碎的尸体,硬生生的吃进肚子里了,
是不是?
一个六岁的孩子,是在怎样的情况下,以什么样的心情,选择吞下自己至亲的尸体?
我无法想像,不愿想像,但你真的很强,强得让人根本不敢同情你。
只是,我不是你,我永远不会像你那样强,你比我更加清楚这一点,不是吗?
疯狂的饿意,又扑了回来,来势是前所未有的凶猛,瞬间吞噬了所有的意识,好饿,
两眼,已经由黑转红
“夜泉。”
谁在叫我?
“真的不吃吗?”
吃,我吃,什么我都吃,快给我!
“在这里。”
真的?我猛然睁开一双发红的眼睛,失去理智的看着眼前罩着银亮盖子的盘子,毫
不迟疑的掀了开去,纤巧的瓷碟上,躺着一只鲜红的人手。
鼻子敏锐的闻到了荤味,直接刺激着只剩下原始野性的大脑,体内所有的细胞,如
雷鸣般疯狂的鼓动着。
吃,吃,快吃!
耳边,隐约听到了一声不似人类的低喘声,嘴巴无意识的张了开来,露出白森森的
牙齿。
吃,吃,快吃!
伸出手,从盘里抓起那黏腻的手,拿到面前。
吃,吃,快吃!
没错,我要吃,我再也受不了了!
张嘴。
晃动间,眼前闪过一抹沉得溺人的冰蓝色
凑进。
逼近间,鼻子突然闻道一丝淡淡的菊香
兽化的心,传出一个细微的叫声。
不行!!!!!!!!
咬下,血红飞渐,滑腻的暖液,流了一嘴腥咸。
手,因感到那攥心的剧痛,松开了紧握着的物体,嘴,却无法停下的拼命吮吸着,
吸着那浓浓的血
一股强大的力量,不可抗拒的硬分开了黏在一起唇和手臂,而我,却像终于在沙漠
中找到了水源迷路人一般,饥渴得不肯放弃。
“夜泉!”
我感到自己被压倒在地上,两只手,牢牢的固定在头的两侧。
眼睛,猛的望进的透明的冰蓝色中,仿佛海的沉冰,清莹蓝澈的两颗冰珠,
瞬间凉沁我燃烧得火红发热的大脑,从一片疯狂中唤回了我的意识。
“莫少爷”我听到了自己虚幻的声音沙哑的喊着。
“夜泉,为什么,宁愿吃了自己,也不愿吃一个死人的肉?”冰冷的声音,有了从
未出现过的起伏。
迷朦的眼睛,看着他模糊不清的脸,我笑了,口齿不清的低喃着:“我也想吃的,
可是,吃那种人的肉会坏肚子的,还不如吃自己的来得干净些。”
眼前越来黑了,连那透澈的蓝色也看不到了,浓浓的黑暗,让我的眼皮越来越沉重,
我意识模糊的继续说着:“莫少爷,你哥哥,一定,很高兴,能透过你的眼睛,亲眼
看着你为他报仇。”
终于不情愿的闭上眼睛,如梦话般的喃喃道:“唉,想不到,努力了那么久,我竟
然会是饿死。”
不甘心,真的很不甘心。
“你不会死的。”
失去意识前,耳边听到了那熟悉的阴冷低沉的声音,我却开心的一笑,安心的熟睡
了过去,我知道,我一定会醒过来的,因为,连无所不能的魔鬼都说我不会死了。
※ ※ ※ ※ ※ ※ ※ ※ ※ ※ ※
十八年的生命中,他第一感到了震惊。
他从来没有想到,他会选择吃了自己!
走过去,拿起他那只裹着纱布的手臂,雪白的纱布,渗着红红的鲜艳。慢慢的拆开
纱布,看着那仍然鲜血淋淋的牙齿印,咬得很,几乎把整块肉都咬下来了。伤口,
因为挤压,又流出血来,鲜红的血滴,慢慢的滑过手臂,红得几乎透明,不带一丝
黑暗。
比一般人的血液都要漂亮,他淡淡的想着。
活人的血肉,和死人的有什么分别?
嘴巴凑近那滴鲜血,舌头轻轻的顺着血迹滑上来,舔在了伤口上。
滑腻浓郁的血液,流进口里,暖暖的,咸咸的,带点腥味,一缕似有似无的菊香,
淡淡的在口腔里散了开来,味蕾品到丝丝清甜。
味道不错,比死人的味道好多了。嘴巴,有了自己的意识般在那伤口上辗转吮吸着,
一直到躺在床上的人发出一声轻微的呻吟从依依不舍的离开,舌头还由意未尽的舔了
舔沾在唇上的血渍。
看着那张蜡黄的睡脸,陷的眼眶,凸起的颧骨,很丑,却很安详,让他有种想要
他睁开眼睛的冲动。
那双眼睛,一定还是带着浓浓的悲哀看着他吧,然后在他看他的一瞬间,又手忙脚
乱的收起来。
真是个同情心旺盛的人,竟然可怜把自己折磨成这样的人,傻得可笑。
这样想着,脑中却闪过他昏迷前的笑容,温暖的,柔华的,平和的,睁着那双蒙着
层淡雾,已经失去焦距的晶莹蕴润的眼眸,看着他柔沉地说:“莫少爷,你哥哥,一
定很高兴能透过你的眼睛,亲眼看着你为他报仇。”
他听到了,他竟然听到了他哥哥死前最后一句无声的话语。
那一瞬间,他突然有种被人从那间阴湿腐臭爬满蛆的暗室轻柔地往外拉的错觉。
放下他的细瘦的手臂,他转身走了出去,对无声无息跟在身后的管家阴冷地道:
“莫伯,等他醒了,拿些清补的东西给他吃。”
“是,少爷。”
他不会那么快就让他死的,因为
※ ※ ※ ※ ※ ※ ※ ※ ※ ※ ※
等我醒过来,已经是两天之后的事情了。
第一眼,我看到了雕刻精美的天板,没有一丝迷惑,我知道自己没有死,因为,
他说了我不会死的,而我,从来不怀疑他的话。
第二眼,我看到正在把生理食盐水输进我体内的透明管子,僵了一下,迅速的看向
自己的身子,还好,是完整的,不像那个人
第三眼,我就看见端着银盘走进来的管家,那一瞬间,我在想,如果他现在还要我
吃,那我也只能吃了,因为我好不容易才又活过来。
我坐在床上,一勺一勺的吃着碗里炖得很浓,很绵,带着淡淡咸味,溢着丝丝香气
的燕窝粥,脑子里,想着莫非天。
有些感谢他,毕竟他没有真的那么绝到现在落井下石,又也许,他知道现在无论他
给我什么我都会吃,所以已经没有那个必要了。
感到拿勺子的那只手,传来一阵阵刺骨的疼痛,我才发觉到那个时候留下来的伤口。
看着慢慢渗出鲜红的雪白纱布,觉得有些庆幸,幸好咬的是自己,而不是他人的死肉。
这么想着,对莫非天的感谢,又多了些,因为现在吃的,只是一碗清淡的燕窝粥。
想着想着,我开始觉得莫非天这个人,其实还没有那么坏
饥饿,是最痛苦的症状之一,却也是最容易好的。
短短的三天,身体的机能奇迹般的恢复了运作,虽然偶尔还是会有些贫血头昏,可
是没有人会想到现在的我三天前还是一个虚弱得几乎被饿死的人。
原来人的生命,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脆弱。
已经三天没有看见莫非天了,这是否代表他已经对我厌倦了?可如果真是这样,我
现在应该死了才对,而他却让我好吃好住,甚至没有再给我任何打击。
算算看,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一个月。还有一个月,那么长哪
他不会是又在想什么更加可怕的事情吧?脑中突然闪过这个想法,我感到一股熟悉
的寒流重新窜进我的身子里。
不不会吧,充其量,我我不过是他的一个小小的,可有可无的玩具而
已,他怎么会心思呢。自我安慰的想着,却隐约感得,事情好像不会那么快,那
么容易,就结束了。
仿佛是为了应验我不好的预感,又仿佛是恶魔嘲笑着我的天真,那熟悉的半夜敲门
声,再响起了。跟着管家,走在那阴冷昏暗的石道中,我感到一切都回到了原点,
却又觉得一切都变得不同。
走进那扇巨大的铜门,依旧是白得不能再白的宽敞大厅,柔得不能再柔的轻柔音乐,
还有那沉阴冷得让人绝对无法忽视的人。
看着他,我感到一种矛盾得连自己都无法理得清楚,解释得了的心情,仍然觉得冰
冷而恐惧,明明想快点逃开他,可是却有一根细而无形的丝线,莫明地牵着我走向他。
“莫少爷。”我走到他身前,轻声喊到。
“你的气色不错。”他轻冷地说着,一双冰冷透亮的蓝色眸子,总是让人有结了冰
的错觉。
“谢谢。”我本能的回答道。
“谢什么?”他看着我,淡然问道。
我一时语塞,实在找不到谢他的理由,因为把我折磨得几乎死去的人,就是他。就
在我有些不知所措的时候,那扇门又开了,时间准得似乎早已和洞悉一切的恶魔约定
好了。
一切都没变,八个穿着白色西服的俊美男生,和一个陌生男人。
“夜泉,你的刀。”身边,传来阴冷的声音。
“啊,在这里。”我慌忙从口袋里摸出那把小巧精致的银制小刀,脑子里闪过他第
一将这把刀放在我手里时说的话:你若不想被杀,就必须随时随地选择杀人。
然后,这把刀一直都在我口袋里,没有离开过。
“很好。让我看看你恢复了多少。”
又要我杀人吗?
看着手中白亮亮的折叠刀,我的心里,顿时感到浓浓的疲倦,几乎连拿刀的力气都
没有了,又似乎,手里的这把刀,比任何时候都更加沉重了。有种想不顾一切扔掉它
的冲动,但我却没有这么做,我不敢,只能任手里那把千斤重的小刀压得手腕发软,
发疼,几乎断掉。
男人喊出熟悉的话语,十分不安的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和人。
“不要让我等太久。”轻柔而冰冷的话语,总是能越过所有的杂音清晰的传入我的
耳朵了,然后,身子很本能的顺着他的意思开始动了起来,仿佛这一切,都已经成为
一种习惯了。
习惯,习惯,习惯杀人吗
我慢慢的靠近那个被压跪在地上的男人,一步步,都是那么的沉重,却又那么的虚
浮,仿佛下一步,就会踩空,然后陷进万劫不复的渊。
“喂喂,你到底想干什么?”颤抖而恐惧的声音,是每个来的这里的人都会发出的。
我没有答话,只是站在他身前,缓缓的把手里的刀贴在他的喉咙上。
“别别开玩笑了,这,这很危险的。”声音抖得更加厉害,更加的含糊不清。
不想听,不想看,想用力,真的,就像以前的每一那样,利落而干脆的一划,不
让他们感到一丝痛苦的投向死神的怀抱,这是我唯一能为他们做的。可是,当我看到
他苍白扭曲的面孔,因恐惧绝望变得空洞的眼睛时,我的眼前,如闪电雷击一般,
瞬间清晰的浮现出那卷录像带里的残像,和那一双阴沉得发黑的蓝色眸子。
“乒啷”一声,在我意识到前,手里的刀已经落在那冰冷坚硬的光滑白瓷上,发出
一声清脆的声音,在轻柔的音乐中,格外的突兀。
低头,看着自己抽筋的双手,颤抖的指尖,再看了看落在脚边的刀,没有去捡,呆
站在那里,一直到背后传来那冷然的声音:“夜泉,把刀捡起来。”
我的身子不由自主的缩了一缩,破天荒的没有照他的话行动,只是回过身来面对他,
颤声说道:“对对不起,莫少爷。”
“不捡吗?”冰蓝色的眼睛眯了一眯。
我低下头,不敢看他,身子是僵硬的,冰冷的,抖得像秋天的一片枯黄的落叶。
“过来。”
轻缓的话中透出的寒意,让我抖得更加厉害,可我却只能慢慢的朝他走过去。
靠近他时,他猛地伸手把我拉跌入柔软的点褥中,下一刻便以他庞大的身子压上我。
“夜泉,这是你第二反抗我。”他看着我,轻轻的说着。
我恐惧的看着他,身子除了不停的发抖之外,已经无法有出第二种反应,喉咙更是
发不出任何声音。
我清楚,他可能随时会杀了我,我知道,如果我听话的捡起那把刀,割断那个男人
的喉咙,我也许会活得更久些,这些我都明白可是,我就是怎样也无法办到,
身体里,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剧烈的拉扯着我,几乎要把我整个人都硬扯开
两半。
“又是那么悲哀的眼神,”冰冷的大手,抚上我僵硬的脸庞,来到我的双眼前,
“夜泉,为什么不杀他?”
“我我不想再杀人了”干涩的回答着他,自己的声音竟然是那么的陌
生。
“夜泉,这不是理由,你很清楚。”他那一双冰冷清明的蓝眼,透着诡谲的光芒,
慑人心魂。
“我我我真的做不到,我不想再杀人了”看着他的眼睛,我感觉自己
整个人都被吸进那冰冷阴沉的蓝色旋涡中。
“你每都那么说,但每你都做到了。”他冷冷的说着。
“不同了,这,我真的做不到,真的做不到,求求您,不要再逼我了,好不好
”我痛苦的说着,细微颤抖的声音,带着丝丝崩溃。
不要再逼我了,不要再逼我了,我真的受不了了,受不了了,痛苦得全身都好像被
人割开,掏空
他看着我,久久没有说话,然后他缓缓的把头靠在我的颈窝,嘴唇近得几乎碰到我
耳朵,“夜泉,你看到了什么?”
感到丝丝温热的气息,我不受控制的微微弹了弹,然后如被那轻柔的嗓音催眠了般,
喃喃的道:“看到了你哥哥”还有那时候的你
“那卷录像带吗?”
“嗯太残忍了”
“然后呢?”
“我发现自己竟然变得跟他们一样残忍。”
“无法接受吗?”
“我不想跟他们一样,我真的不想变成那样”
“你已经和他们一样了。”
轻缓的一句话,却让我绝望的如同被法官判了死刑的囚犯,身子开始剧烈的抽搐起
来,事实,从他嘴里说出来,却是格外的残忍,异常的冷酷,如利刀一样,狠狠的,
的,刺进我的身子,痛得我想尖叫,想发疯,想让自己立刻消失。
他依然紧紧的贴着我,一动也没动,身子仍然是那么的柔软而放松,似乎在享受着
我绝望的颤抖,然而他接下来的一句话,却又让我停止了抖动。
“夜泉,你知道这个男人,是什么人吗?”
我扭头,看着他,一片茫然。
他的嘴角,若隐若现的淡开一抹熟悉的笑容,道:“天凛,你说。”
“是,少爷。”其中一个白服男生随即恭敬的答到:“此人名马德,现年三十五岁,
因奸杀肢解六名孩童而入狱,罪证确凿,后天执行枪决。”
什什么?我睁大眼睛看着莫非天,一时间无法反应过来。
“前一个人呢?”他看着我,又问。
“名龚棣,现年二十九,为一街头混混,身负多条人命,两个月前被警方逮捕入狱,
判死刑,今天执行枪决。”
“还想继续听下去吗?”他淡淡的问道。
他,他到底在说些什么?
“莫莫少爷这这是什么意思?”好不容易,我才找回了自己的声
音,结巴的开口。
他没有回答,而我去自顾自的继续说着:“以前那些人”苦涩沙哑的声音,
仿佛被人在喉咙里灌了沙子一样。
“杀死囚,会比较省事些,我讨厌麻烦。”平淡轻松得如谈论天气的语气,说出让
我震惊的话语。
脑子里一下子“轰”的爆炸了开来,耳边听到“嗡嗡”的声音,我感到一阵强烈天
旋地转,周围的空间一下子都变得极为扭曲。
死囚?都是死囚,我这一个月来,杀的人,都是死囚?
什么?算什么?
我的挣扎,痛快,内疚,悔恨,都算什么?
脑子里,错乱闪过一个又一个模糊的想法,好似夏夜的一声响雷,又如雷后漫天倾
盆洒下大雨,细长的雨线,在我眼前密密麻麻的交织着,变成一张模糊的网,让人分不
轻东南西北,乱得无法看清任何东西。
迷惑了,我已经完全不知道自己应该有怎样的心情,怎样的反应。
也不知道就这么愣了多久,当我再找回自己的声音是,我听到自己是那么问的,
用着扭曲得不能在扭曲的平淡声音,喃喃的问着他:“您说,我这个月里所杀的人,
都是该死的人吗?”
“那就看你怎样想了。”与我截然相反的语气。
然后,内心的某个地方,又开始塌了,慢慢的,一块一块的剥落下来,一个月
以来一直压在我身上的沉重,奇迹般的因为他的话而减轻了一大半,感觉自己的心脏,
又开始有些轻快的跳动起来。有些唾弃这样的自己,明明杀了人是不可否认的事实,
却因对方的身份而轻易感到一丝开脱,真的是太差劲了!
可是我就是无法控制这份放松的心情,太好了,那些人,不是无辜的普通人
“您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
他其实不用告诉我这些的,他其实可以让我一直活在沉重的内疚与痛苦之中,然后
在再也无法承受的情况下疯掉,他其实,可以轻易毁了我的
“你可以过去捡起你的刀了。”他答非所问的道,翻身放开了我。
我看着他,第一,直直望进他那一双冰蓝色的眼睛,蓝得如大海中最瑰丽最沉
的一抹蓝,然后,他那专注的表情,再浮现在我的脑海里。
“莫少爷,不要再杀人了。”在我意识到之前,话已出口,无法挽回。
那双眼睛,瞬间变动冰冷而锐利,带着浓浓的剧毒,阴沉得让人心惊。我惊慌的马
上移开视线,不敢再与他对视,害怕自己在那样的目光下又会动摇。
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巨大寒意,让我这个背脊霎时结成了冰。
下巴,被那冰冷有力的手紧紧的捏,扭过我的头,强迫我与他对视。
“还是不杀吗?”如最锋利的刀刃的目光,刺得人发疼发抖。
“嗯”我缩了缩,点头道。
“哪怕死的人,会是你自己?”阴冷的话语。
“嗯。”一阵寒颤,一阵迟疑,我却已经无法回头了。
“为什么?”
“莫少爷杀了他,又能怎样?”畏惧的看着他,我低声的问着。
他没有说话,眼神更加的冰冷,更加阴沉,隐隐带了丝杀意。
“莫莫少爷您在生我的气吗?”我战战兢兢的问着,祈祷着他在
下一秒不要扭断我的脖子。
“捡刀。”简短,有力,缓慢,冰冷的两个字。
无法抗拒,我顺从的站了起来,走过去,弯下腰,捡起那把遗落已久的小刀,握在
手中,冰冷刺骨。
要杀吗?真的又要杀吗?看了眼那个面如土色,惊慌无助的男人,怎样也想不到,
这样的怕死的人,会奸杀了六个孩子。
是该杀了他,他的确该死。
但他去的地方,应该是刑场,而不是这里。
为什么一定要看到死亡?
不,他想看的,也许只是那鲜红的残像,就像
转过身,看着他,我开口问道:“莫少爷,鲜血和死亡,您更喜欢哪一样?”
他阴森冰冷的看着我,没有说话。
“如果,你只是想看到鲜血的话”我拿着刀,贴在我那裹着纱布的手臂上,
用力的一拉,轻易的划了开去。
原来,刀割下去时,并不会感到痛的,痛的,是肉裂口以后冒出来的血。
鲜红的血,泉涌一般的冒了出来,顺着我的手臂,一滴滴的滴落在雪白的地毯上。
原来,我的血,也是那么鲜艳的红色,我以为,它会是黑的。
就在我为自己的颜色发愣直接,手臂传来一阵碎裂般的剧痛,回神一看,莫非天不
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我的身旁,森冷的看着我,一只大手,残酷的捏着我的伤口,让
我痛得眼前一阵发黑,几欲昏厥。
血液从他的指缝溢出,在他苍白得透明的手上染上一丝丝血红。
“你认为你在干什么?”语气依然阴柔,然而我的手臂却几乎被捏断了。
“莫少爷,鲜血会让你忘记你哥哥死时的情景吗?”我望着他,怔怔的问道。
蓝色的冰眸,在那瞬间飞快的闪了一下,随即开始沉寂了下来,慢慢的,连那丝杀
意也都消失了,脸上,剩下的又是原来的淡漠和阴冷。他把我拉近他,握着我流着血
的手臂手隔在我们面前,他看了看自己染着血的手,然后看向我,阴柔轻声的说道:
“夜泉,你在可怜我吗?”
他的话,让我一惊,连手臂传来的阵阵剧痛也忘了,只是呆呆的看着他。心,因为
他的话又开始变得乱七八糟,惊慌不已。
我在可怜他吗?我在可怜他吗?不,不是,绝对不是,绝对不行!
“我为什么要可怜你?”我僵硬的开口。
“可怜我亲眼看到自己的哥哥惨死。”他凑近我,嘴角有泛看那抹阴森而残酷的笑
容。
我慌乱的看着他,一时无法说出话来。
“可怜我吃下自己哥哥的尸体。”他继续说到,一双冰蓝色的眼睛,在灯光下竟有
些闪亮。
我猛的挥动自己的手臂,想甩开他越来越用力的手,却无法如愿以偿,反而被他拉
得更近,身子又和他贴在了一块。
“可怜我到现在都无法忘记当时的情景。”他的嘴唇,近得几乎碰到了我的脸,让
我可以感到他吐出来的温热气息,更让我清楚的看到那抹泛开的残冷笑容。
他知道,他都知道,我的挣扎,我的矛盾,他看得一清二楚!
“您是个恶魔,莫少爷。”除了恶魔,没有人会如此玩弄和利用他人的同情。
“哦?”
“我,为什么要同情一个百般折磨我的恶魔?”为什么?不会的,一定不会的!
“这个就要问你自己了,不是吗?”他残笑的看着我,阴柔的说着。
我又是一阵颤抖,感觉自己在那双蓝眼下只剩下自己最脆弱的灵魂。
“恶魔是不需要任何人可怜的,他们是冷血的。”
“我可以把这当成是赞扬吗?”他的笑容,更大了。
“您希望我可怜你吗?莫少爷。”我看着他,问。
“你不觉得我可怜吗?”他仍然笑着,笑容更加大了,大得透着丝丝透骨的寒冷,
他的另外一只手,缓缓的抚上我的脖子,轻轻的抚触着,让我全身起满了疙瘩,毛
骨悚然的颤抖着。
他想杀了我。
虽然感觉不到杀气,但他那益发阴残的笑容,和脖子上那冰冷的手掌,都清晰的告
诉着我,他想杀了我。
同情,对他来说,是一种应该完全灰飞烟灭的东西。
可是,我真的没有可怜他,真的
“莫少爷,您是最强的,没有任何人有资格可怜你,没有任何人配。”我想,下一
秒我脖子上的手就会拧下我的头,然而,那只手,停住了。他看着我,没有说话,脸
上的笑容突然消失了,冰蓝色的眼睛,变得模糊得让人看不清。
“所以,冷血的您,一定也可以轻易忘记您哥哥的死的,因为您是恶魔,最强的恶
魔。”我看着他,继续说道。
久久,厅里没有任何声音,连一直在那发出噪音的男人,也安静得连呼吸声都没有
了。
“哈哈,哈哈哈哈~!”突然,大厅中响起一阵响亮的笑声,在这种时候,也只有
一个人能发出这样的笑声,就是我身前的男人,连带着紧贴着他的我身子也开始震动
起来。
虽然不是第一看到他笑,我却完全被他的反应吓呆了,惊恐的看着他,丝毫无法
被他的笑容感染,反而感到世界末日又将降临了。
“夜泉,下你再说这样的话时,应该把眼睛闭上。”等他笑停了后,对我说道,
阴柔的声音,因笑意而少了丝冰冷。
什么意思?我愣愣的看着他,无法消化他的话。他抬起我被捏得已经麻痹的手,然
后凑进它伸出鲜红的舌头,在我反应过来之前,竟然舔上了我的伤口。
手臂感到滑腻温热的感觉,我毛骨悚然的僵在那里,动也不敢动一下,被眼前的景
象吓得两眼直发黑,几乎就那么昏了过去。
他舔完手臂上的鲜血,便把嘴唇贴在我的鲜血淋淋的伤口开始轻轻吮吸起来,看着
他一脸津津有味的样子,惊吓之余,我脑中突然闪过一个怪异的想法:他这几天让我
吃那么补的东西,不会就是为了要吸干我的血吧
结果,我虽然没被他吸干,却也手脚发软的几乎瘫了下来。
他并没有杀了那个男人,他看着我,说:“我比较喜欢鲜血,而你,似乎不缺少这
样东西。”说时,舌头又舔了舔残留着丝血迹的嘴唇,我的血
那一瞬间,我的身子,突然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那仿佛灵魂被他的嘴沾舔到的
颤栗感。
随后,我有些绝望的想着,没有成为饿死鬼,到头来,也许我会变成一只被人吸干
血液的僵尸
第三十五章
自从那天之后,我又是三天没有见到莫非天了,整天呆在房间里,除了吃,就是睡,简直就好像神的恩赐,不,恶魔的开恩一般。
莫非天他到底在想什么?
一个多月相下来,我发现自己越来越不了解他。不过想想也对,恶魔本来就是人类无法理解的。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只有闷在这昏暗无光的房间里数着日子,每一天,都是得过且过,每一天,都是盼着明天快点来,这样我又可以多活一天了。
好热。
我在床上翻来覆去,身子是黏腻一片,热烘烘的房间,空气虽然不浑浊,但也干热得冲呛着人的鼻腔。
我爬起身,看了看时间,中午十二点多了。
怪不得那么热。我想着,走进浴室冲了个冷水澡。
来到这里以后,我的生物钟全乱了,这当然全得归功于莫非天了。他的生活规律,简直跟神话中的吸血鬼一样,白天睡觉,晚上活动,连带着我也不得不跟他一样。
洗完澡,我赤着上身走了出来,感觉皮肤清爽了不少,可是屋子内还是热极了。想开窗透透风,可是外面大艳阳天的,阳光闪耀,叫人怎么睡?更何况还有那一片在阳光下益发恐怖刺眼的玫瑰在窗外盛放着。想来想去,我决定把门开了,走廊中还算阴凉的空气一下子窜了进来,让屋里的温度稍微降下了些。我走向桌子,拿起早已凉沁的菊茶,咕噜咕噜的灌了一大口,腹部终於有了些清凉的感觉,这才爬上床,合上沉重的眼皮,昏昏沉沉的又睡了过去。
活下去,为我报仇,报仇,为我报仇
黑暗中,那张腐烂,散发着酶臭,爬满了蛆的脸,凄厉刺耳的叫着。
他冷静的慢慢睁开眼睛,冰蓝色的眼珠,在黑暗中透着莹蓝色的森冷光芒。
有多久没做过这个梦了?
好像是从他第一杀人时开始,当那艳红的液体流过眼前,凄惨的尖叫划过耳际时,他就没再做过这个梦了。
是在提醒他还没为他报仇吗?真是烦人。
他从床上撑起身子,没有空调的大房在这盛夏异常的闷热,仿佛要把屋内的一切都要焖熟了般。可他的身子,仍是冷的,因长年稀少见阳光而惨白得透明的皮肤上,连一丝汗迹也没有。
很快了,那只老狐狸,很快就会有行动了,然后
嘴角,勾出一抹让人心寒的残笑,他突然很想看看那鲜红色的液体,红得透明得不带一丝杂质,想到那温腻鲜甜的液体滑过舌头时的感觉,他的身体,产生了一丝兴奋的颤栗感。
已经三天没杀人了,十几年来,这是不曾有过的
再睁开眼睛,看见的是矮矮天板,我一时无法反应过来,但紧随那强烈的熟悉感,带着空洞冷绝的寒意,猛烈地冲袭着我的身子。
不,不会的!
我在心中绝望的尖叫着,拼命的挣扎着自己的手脚,却只听见铁链摩擦时发出来的声音。
是梦!是梦!!我失了心魂的疯狂呐喊,可是却只听见越来越清晰的铁链声。
“夜泉”耳边,再想起了那熟悉的声音,低沉的,温和的,疯狂的,那从地狱冒出来的声音,瞬间凝固了我所有的动作。
我机械的一下一下扭转过我的头,恐惧的睁大眼睛,看着赫然出现在眼前,鲜血淋漓的脸,再也控制不住的用尽全身的力量尖叫了出来。
“啊!!!!!!!!!”
我猛的从床上弹坐起来,眼睛睁大得刺痛,然而惊魂未定,又看见一张在黑暗中范着莹白光晕的脸,衬着一双阴森的蓝眼,仿佛如黑夜中追魂的恶鬼。
那一瞬间我吓得几乎心胆俱裂,早已分不清自己是梦是醒,再发出尖锐的叫声,带着丝丝疯狂,凄厉刺耳,一直到一只冰冷的大手牢牢的捂住我的嘴巴,那声音仍然在耳边回旋。
“原来你也可以很吵。”冲破那层揭斯底理的,是一个清冷的声音,淡淡的,却瞬间把我从可怕的梦境拉了出来。
我回过神,看着一双冰蓝色,在黑暗中泛着森冷光芒的眼睛,下一秒,我也不管自己是否仍在做梦,整个人声音都顾不得发,连滚带爬的,狼狈至极的飞快朝床的另一边退去,然后“咚”的一声摔在地板上,感到右手再传来一阵攥心的剧痛,想来
伤口又裂开了,但我也顾不得那疼痛了,慌慌张张的从地上爬起来,带着极度的惊恐与不置信,看着慢慢坐到床上,优雅的伸直双腿,背靠在枕头上的人,发出单调而结巴的音节:“莫莫少爷!?”
我是不是还在做梦?不,手会痛,应该不是。
可,可是,他怎么会在这里!?
我呆愣的僵在那里,因为连连受到巨大的惊吓一时变得痴呆。
他没有说话,只听见“哒”的一声,房间里的烛火自动燃了起来,驱走了一些黑暗。看着那张瞬间变得清晰的脸庞,我的心竟然莫明其妙的平静下来,就好像终於从恶梦回到现实中的安稳感。
感到额头上的汗水一滴滴的流入眼睛里,我下意识的用受伤的右手胡乱抹去脸上冷热交加的汗水,却没有注意那双蓝色的眼睛因看见渗出鲜血的纱布而飞快闪了闪。
“你做恶梦了?”阴柔的嗓音缓缓的响了起来。
“嗯。”我有些惊魂未定的应到。
“梦见死人吗?”
“嗯。”
“为什么?”
“”我怔了一下,奇怪他为什么会那么问,但我随即答道:“亏心事做多了吧,杀了人,所以害怕他们变成厉鬼来寻仇。”
“你梦见谁了?”
我嘴巴动了动,出口的,却已经是另外一个名字:“王辉。”
他看着我,眼神突然又变得锐利十分,似要把我整个刺穿了般。
“你说谎。”冷冷淡淡的语言,让人不寒而栗。
我的身子缩了缩,不敢看他。
“是元冕吧。”
我开始不受控制的抖了起来,手脚变得冰凉。果然,人类永远无法欺骗得了恶魔的。
“你并没有亲手杀他。”
“毕竟,是我害死他的。”我虚弱的回答道,连狡辩都省了。
房间里又陷入一片安静中,温度因外面的艳阳变得更高了些,让我感到呼吸苦难,头脑发昏,身上不知道是冷还是热的汗,不断的滴下来,让我整个人看起来好像刚从水里冒出来。
右手,痛得更加厉害了,整条手臂都变得麻痹。
“过来。”他轻冷地道。
我听了血管一阵收缩,却控制不住自己的身子本能的动了起来,朝他走过去。
他的眼睛,在暗盯着我,慢慢打量着,考虑着,应该如何享受他的玩具。当他将眼睛移至我赤裸的上身时,沉的蓝眼不知是否因为烛火的关系,微微地闪了闪。我下意识的看向自己的身子,昏暗的烛火,模糊的映着我身上几道细细白白的疤痕。
思维瞬间停顿了一下,随即才想起这些疤痕早在来这个学校的第一年就留下了,只不过后来被我刻意遗忘了去。看着它们,让我又想起一个我在现实中努力忘记的人,一个原本是我的恶梦后来被我亲手杀了的人。
我移开眼睛,不愿再看,抬起眼,却看见了一抹熟悉的笑容挂在了他的嘴边,冰冷而残酷,那仿佛洞悉一切的笑容。
唉,不管什么事情,到了他面前都变得无所遁形了。我在他身前停下,他将视线放在了我受伤的右手上,不着边际的问道:“你的伤怎么样了?”
他也会担心我的伤?一丝不详的预感慢慢爬上了我的心头。
“还,还好。”我紧张的答道。
他慢慢的伸出白皙的大手,握上我受伤的手臂,细长的手指在接触皮肤的一瞬间,是冰冷。
好冷!
那差距突兀的温度,就如冰块贴在皮肤上般,让我的右手不受控制的猛缩了缩。
明明是盛夏,屋子的温度又是如此的闷热,为何他的手,却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又流血了。”同样缺少了温度的轻柔嗓音在耳边响起,透着一丝说不出的兴奋,打断了我的思绪。
“啊?”我不解的应了声。
“这样倒是省了不少麻烦。”他没有看我的继续说着,手指有了动作,开始不急不慢的解着纱布。
他他想干什么?不会是那时被他吸血的恐怖镜头刹那间回到了我的脑中,我吓得全身开始拼命的颤抖起来。想极了抽回自己的右手,可是它早以被剧痛与冰冷折磨的麻痹,此时哪里还听指挥,只能无助的在他手里抖个不停。
“这么无力的手,是怎么杀了郑涛的?”感受到我的恐惧与不安,他的笑容更大了,一边拆着纱布,一边抬起一双已经在发光的蓝眼看着我问。
没想到他在此时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我的大脑停泄了下,心口又开始变得闷痛起来,这些回忆,从来不是我愿意触及的。
“我以为您知道。”好一会儿,我才苦涩地开口道。没去追问他是如何得知杀了郑涛的人是我,毕竟当初我和董明有点过人数。
他又笑了笑,淡淡地说:“你们做得那么秘密,怎么会有人知道。”
“可是您不还是知道了。”无力的回答着,已经被这个问题分散注意力的我,丝毫没有发现此时纱布已经拆到了最后一层。
“这很好猜,因为月冥流风不屑杀了他们。”他似乎心情不错,所以难得的解开了我的疑问。
看着他清晰的映出一切的冰蓝色眼睛,我再一确定他是一个恶魔。
“他昏过去了,所以我乘机掐死他。”我惨白着一张脸,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的说着,每一个字,都是插在我身上的一把刀。
“想不到,你也会有主动想杀人的时候。”他笑容显得有些愉快。
“我不想杀他的!”我失控地喊道,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顶撞莫非天,是我最不愿意做的一件事。於是我马上又开口了,结巴的,颤抖的,解释着,狡辩着:“我只是只是想安稳的活下去,这样,错了吗?”
他并没有回答我的话,而我,随即感到手臂上那刚结了层嫩肉的伤口,敏感的传来一阵阵滑腻湿热的触感。
天天哪,他什么时候
看着他鲜红的舌头,如小蛇般在我溢出血的伤口上灵活的游走着,贪婪的吸食着我的精血,我的身子是一阵惊恐的颤栗,两腿再也支撑不住的软了下来,往下落的身子,被他的另一只手牢牢地揽住。当他的手指触及我的胸口时,那冰冷的温度让我忍不住皱了皱眉头,身子抖动得连眼前的影像都开始晃动。
僵呆的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面孔,冰蓝色的眼珠不知什么时候染上了一层鲜红,变成了妖异的紫色,让他立体分明的五官散发着一种魔性的美,摄人心魂。
说不定他真的是吸血伯爵转世,我有些心智不清的想着,喃喃的开口道:“莫少爷,您您可千万不要吸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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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再醒过来,屋子里一个人也没有,而我,仍然安好的躺在床上。我眨了眨眼睛,猛然想起的从床上弹起来,慌张的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太好了,还有心跳。我再看了看右手包扎如新的的纱布,一时间又有点反应不过来。
我刚才是不是在做梦?
我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实在是因为一切都太过玄乎,总觉得有些不真实。本来嘛,莫非天他怎么可能会出现在我的房间?想着想着,突然感到一阵晕眩,我又跌回了床上。
看来,一切都是真的了,贫血,不是最好的证明吗。想起来,那个时候我因为太过恐惧,所以昏了过去。
到底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我抱着如灌了铅似的头,难受的呻吟着。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一定是管家送饭来了。太好了,我现在真的需要补一补,再这样下去难保我这条刚捡回来的小命又要呜乎哀哉。我挣扎着下了床,碰碰撞撞的走过去把打开门,意外的看见两手空空的管家,那一刻,我想我的脸色一定更加的惨白。
“少爷叫你过去用餐。”管家用没有起伏的声音说着。
刹那间,一阵五雷轰顶,我如石雕般直直地站在那里,两眼直发黑,真希望就这么直接昏过去,然而手上的伤却传来阵阵刺痛,清醒着我的神智。久久,我才用比哭还难听的声音挤出一句话:“可可以不去吗”
“少爷不喜欢等。”
果然。
我绝望的说道:“我知道了。”
上一他叫我过去吃饭的结果是几乎把我饿死,就不知道这一是怎么个死法了。
迈开石化的双脚,我用蜗牛一般的速度慢慢地跟在管家身后,心里想着,早知如此,前段时间我怎样也该多吃一点,说不定这可以撑过一个星期。
来到饭厅,莫非天已经在吃了,手里拿着纯银制的刀叉,极之优雅的切着盘里那块香气四溢的牛排,有条不紊的往嘴里送着,眼睛并没往我这边看。
看着他盘里带血的牛排,我不禁吞了吞口水,额头上的冷汗,又滴了下来,流进眼睛里。
管家移开离莫非天不远一张椅子,示意我坐过去。我硬着发麻的头皮,拖着如被判了死刑般的双脚走过去坐下,眼睛不由自主又偷偷瞄了莫非天一眼,他仍然专注的吃着盘里的东西。
看他一脸的神清气爽的,他昨晚到底吸了我多少血。
正当我如座针毡时,管家已端着一个大盘子走了出来,盘上少说也有五、六碟罩着银盖的大碟子,我看得眼睛一瞪,几乎吐出血来。
那,也只是一盘而已!再说,也没那么大盘
管家熟练而平稳的将碟子一盘盘有秩序的摆在我面前,然后拿开罩着的银盖。我搭下眼皮,不敢看,就怕那雪白的瓷碟上盛着的,又是血淋淋的东西,然而,我的鼻却闻道了一阵诱人的饭菜香味。我有些讶异的抬眼望去,盘子上盛的,哪里是什么恐
怖的东西,全都是色香味俱全的,在五星级饭店里才有的昂贵菜色。这一下子,又让我傻了,但随即大大的松了口气,还好,还好。
放松下来,我再回头去看莫非天,这一看,正好看进了那莹澈的冰蓝色中。也不知道是因为太害怕还是太突然,原本已经跳得失速的心,一下子几乎要跳出了嘴巴。
他似乎已经吃完了,拿起一旁雪白的餐巾优雅的沾了沾嘴巴,站了起来,转身离了开去,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我怔怔的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久久,匿大的饭厅,一丝声响也没有。
等我再恢复知觉的时候,我回头看着静静站在我身后的管家,用好不容易才找回的声音,呆呆的问道:“大叔,这真的是给我吃的吗?”
他严肃而平板的答道:“是的,林先生。”
“谢谢。”我礼貌的道了谢,回过头,重新看向那六大碟精美的菜色,无力的叹了口气。虽然我从来不喜欢怀疑别人的好意,不过这感觉,实在是有点像养猪 等养得肥一点,好下肚。
算了,想那么多干吗?古人不是有说,今朝有酒今朝醉嘛。拿起碗筷,我开始吃了起来,嗯,的确是非常美味。
其实,莫非天这个人,有时还是挺不错的
怎么会上瘾了?
他看着手中握着的手臂,麦芽色的皮肤上,有着一个突兀的红色伤口,一条直直的血口,从如梅般血红色的牙印中穿过,鲜红的血珠,慢慢的从伤口渗了出来,红得透明的纯净颜色,闪耀着如勾引般璨红色的光芒。
慢慢的凑了上去,冰冷的嘴唇触到了那温纯的液体,他缓缓的闭上眼睛,红艳的舌头,如小蛇一般从口里探出了头,细细的舔嗜着,一点一滴的吞进喉咙,就象在品尝着年代最悠久的葡萄红酒,那干醇甜美的味道,竟让他有些着迷
怀里的人抖得更厉害了,那细弱的喘息声,听着有些奄奄一息。
会不会是吸得太多了?
他睁开眼睛,看着那张略显苍白的面孔,恐惧,让他的一双眼睛变得有些朦胧,却仍然是柔缓平和的,泛着暖暖的水气,总在不停的潺潺流动,就像一股氤氲清澈的温泉。
依依不舍的放弃那片温暖,却没有放开怀里的人。手指间,是温热的滑腻,他并不喜欢汗湿黏腻的感觉,可是手指却像被吸住了般,一动也不愿动。
他的体温,不像他抱过的任何一个人,既不冰冷,也不火热,总是暖暖的,洋洋的暖意,透过指尖绵绵不绝的传了过来,仿佛永远都不会中断似的,让适才流入他体内的液体渐渐开始发酵,连带着他的身体也慢慢浮现出一丝陌生的温度。
也许明天该找另一个人试试,他可不希望那么快就让他死了。
昏黄的烛光,映着细细的汗珠,一滴一滴,从他的颈子上滑下来,流到麦芽色的胸膛,勾勒出几道细细白白的疤痕,为那淡红色乳珠染上湿润的光泽,阴影交溢,看上去就好像两滴鲜艳的血珠,散发着残忍眩惑的异彩。
那一瞬间,他的眼睛,从淡紫变成了紫色。
吸了一口气,鼻子闻到的是潮湿的汗味,混合着淡淡的菊香,形成一种很特别的味道,舌头,再有了自己的意识探出了口,然而就在这时,“咚、咚、咚”门外响起了细碎的敲门声,怀里的人猛弹了弹。
心里微微闪过一丝不悦,他沉冷的开口道:“什么事?”
“少爷,小姐的电话。”
是她?难道
“知道了。”他放开怀里的人,慢慢地站起来,身子因为失去了热源迅速变得冰冷。
十八年来第一,他因为这样的温度,微微皱了皱眉头
我窝在房间的沙发里,看着自己的右手上那已经从新包扎过的雪白纱布,觉得有些欲哭无泪。都快一个星期了,伤口是凝了裂,裂了凝,根本没有结疤的机会,照这样发展下去,这个伤口大概到我死时都还没有愈合的机会。其实往好的方面想,也没
那么糟糕,毕竟比起去面对那些血腥的惨叫与死亡,失点血算得了什么,而且他还让我好吃好睡,实在是没什么可抱怨的。只不过,我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我的血,就真的那么好喝?
看着又有些渗红的纱布,我伸出舌头小心地添了添,腥腥的,咸咸的,带着股浓郁的锈味,尝起来并不怎么样。
莫非天他,到底在想什么?想不通,实在想不痛。
就在我失神之际,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细微的吵杂声。
咦?怎么会有声音?住了一个多月,我第一听见这栋房子中出现尖叫以外的声音。看了看墙上的钟,早上八点,这就更奇怪了。忍不住好奇,我走过去打开门,把头探出廊外,这一看,我整个人都石化了。
人人人
整条走廊,来来往往的都是人,穿着整齐的制服,一看就知道是佣人。
我却好像见了鬼似的僵在那里,无法反应。
在这栋大屋里,我从来没见过除了那个管家之外的人。虽然这么大的房间,靠他一个人就能保持整洁是不可能的,可是这些佣人从来都没有出现过,无论是晚上还是早上,就好像幽灵一般的存在。
我揉了揉眼睛,确定这不是自己热晕的幻觉后,再仔细一看,又僵住了。
原本昏暗的走廊,此时变得十分明亮,那一个个暗淡的烛火,被换上了精致的百合水晶灯,亮着细致柔和的五彩光芒,把走廊照得焕然一新,就连那沉红色的地毯,也变得华丽鲜亮起来,哪里还有阴沉的感觉。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时空转移?
我使劲甩了甩头,甩去一些有的没的,迈出双腿,靠着一旁明显已经换了颜色的墙壁,慢慢的摸索去。要是平常,我绝对不会随便迈出房间的,可是今天,情况实在是,太诡异了!
顺着人流的方向走着,那些来来往往的仆人,谁都没有看我一眼,那感觉,好像我才是鬼。我使劲捏了捏自己,又摸了摸自己的脸,以确定我还有温度和痛觉。
来的楼梯口,看着仆人们上上下下,我犹豫了一会儿,决定下楼看看。
下到一楼的楼梯口,首先看见的,就是刺眼的晨光,因太久没有见到阳光眼睛感到一阵刺痛,泪水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我眯眯虚虚的好一阵,眼睛才勉强适应。扶着楼梯扶手,我躬着身子,借助楼梯的釉木栏架挡住自己的一些身影,蹑手蹑脚的一
步步迈下去,然后窝在可以看见大厅状况的梯层不动。
这是我第二见到这大厅,第一是来时的那个晚上,因为当时灯光暗淡所以看不清楚,此时籍着明亮的自然光,发现这儿真的不是普通的宽敞和华丽,不过还没等我好好观察,我的眼睛就扫见呈一字形排开的八个白色西服男生,然后,我今天第三
石化了。
我看见莫非天,坐在他们身前宽大昂贵的沙发上。这并不是诡异的地方,最让人震惊和目瞪口呆的是,他腿上,竟然坐着一个人,一个女人!而且,他们正在热吻之中,那个女人的裙带已经滑落肩膀,露出雪白细腻的肌肤,在阳光下泛着白玉
般的光芒。
老天,我到底看到了什么?我蹲在那里,脸上是比看到远古绝迹的恐龙在眼前复活还要震惊的表情。傻了的看着他们两人越来越火热的举动,等我恢复知觉后的第一个想法就是 逃命。上一我看到他和人亲密的下场,已经不是一个惨字可以形容
的,这当然学乖了,来个视若无睹。
我悄悄的扭转发麻的身子,看到的却是穿着平直黑色西裤的双脚,我下意识的往上一看,那个管家不知道什么时候无声无息的来到了我的身后。
这一吓,可是非同小口,我本能的往后一靠,手也忘了扶,就这样“咚隆咚隆”惨不忍睹的滚下了楼梯。
痛,痛,痛。我四肢朝天地躺在柔软的地毯上,使劲咬着牙才没痛哼出来,骨头好像散了架般,右手更是痛得攥心,仿佛撕了肉。
“林先生,你没事吧?”管家赶忙从楼梯上冲到我身边扶起我,千年不变的脸上第一出现些许焦急的表情。
“没,没事,您放心。”我努力扯开自己痛得扭曲的脸,龇牙咧嘴的笑了笑,几乎用哼的说。随即我想到什么的飞快扭头看去,果然,那双冰蓝色的眼睛已经看向我这边。
这死定了!我在心里哀嚎着,脸上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说道:“莫,莫少爷,抱歉,打扰了。”说完,我飞快的转身向楼梯冲去,哪里顾得身上的疼痛。
“站住。”一个清脆的女音,软软的传来,却带着一股让人无法抗拒的气势,让我的身子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
“这是你的新玩具吗?”软软脆脆的嗓音在我背后继续说道,感到背脊上那刺人冰冷的视线,我连头也不敢会,眼睛巴巴的看着近在咫尺的楼梯。
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一只柔软无骨的纤纤玉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随后出现在我眼前的,是一张让我眼珠子几乎掉出来的脸。
好美的女孩子!
黑亮柔软的卷发轻柔的搭在脸颊的两旁,白皙得透明的雪肌上,透着淡淡的红晕,蕴含着界乎于女人与女孩之间的清纯与妩媚,一双汪汪蓝澈的双眼,透清冷锐利的光辉,却有着说不出的动人。她简直就象欧洲童话中的公主,高贵典雅,让人不敢泄赎。
就在我呆呆的看着她时,她又开口了,清脆而柔软:“哥,你的品味什么时候变了,你不是喜欢不驯又火热的小野兽吗?”
哥?我又是一震,眼睛睁得更大,难道,难道她是莫非天的妹妹!?
“你叫什么名字?”她用一双冰蓝色的眼睛瞟着我问道。
“林林夜泉。”我下意识的开口。
她用眼睛打量了我一会儿,随即展开一抹清雅的笑容,轻轻地说道:“你的唇形不错哟。”
就在我为着那抹笑容而失神之际,她突然凑近我的脸,吻上了我的唇。
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惊呆的看着眼前如放大般的蓝色珠子,鼻间闻到的是一缕女性特有的馨香,唇上感受着一片陌生的柔软,我的脑袋,炸得嗡嗡做响,任何事情都无法思考,只能呆呆的任由一个女孩子对我的嘴又咬又啃,越来越用力,直到双唇感到了一丝疼痛,才想到应该推开身前的人,然而手抬到一半,我又想到,对方,怎么说也是个女孩子,我总不能粗手粗脚的推开一个水样儿的女孩吧。
结果,在进退两难的无措之下,我只好又是往后一仰,“咚”的一声跌在楼梯上,坚硬的木制楼梯撞在身上,痛得我的泪水都到了眼眶,两眼直冒金星,让我连哼的力气都没有了。
“嘻嘻,好软的嘴唇,想不到男人的嘴也可以又软又甜,咬起来像棉糖一样。”她伸出红艳的小舌,舔了舔如瓣似的柔唇,脸上挂着一抹高雅的笑容看着我,冰蓝色的眼睛闪过一抹光彩,然后她蹲下来与我平视,道:“夜泉,有没有摔疼?”
我赶忙摇摇头,说:“没有。”
“好温顺,真像一只小绵羊。哥,把他给我吧,我喜欢他。”
哈?给你?
我本能的朝莫非天看去,只见他冷漠的看着这边,慢慢的站了起来,走到我的身旁,一只冰冷而有力的大手抓住我的一支手臂把我从地上拉起来,淡淡的道:“这段时间,就先让天翔天翼他们陪陪你。莫伯,把他带回房里。”说完,他手轻轻一挥,把我甩给了走过来的管家。
“是,少爷。”莫伯扶住我,恭敬的回答道。
“哥,你不答应?”此时那个女孩又出声了,仍然柔软清脆的声音,但那双冰蓝色的眼睛刹那间透着和莫非天相同的冰冷,那似乎可以洞悉一切的锐利眼神。
真不愧是兄妹,我在心里想着。
“有他们陪你就够了。”莫非天没有看她,丢下一句淡淡冷冷的话,径自上了楼去。
“哥~”女孩追了上去,在他身边喊着,艳红的双唇,微微的嘟起,带着丝女儿的娇态。
我有些痴迷的看着消失在楼梯的纤细身影,这是我来这学校后第一看到女性,而且又是一个那么美丽动人的女孩,说实话,刚刚我的确有些动心。
“林先生,走吧。”一旁的管家说道。
“啊,好的。”我回过神来,应了声,随他迈开脚步。眼睛不经意地扫到那八个男生,只见他们的额头,在晨光的照耀下竟有些闪亮。
咦?他们又出汗了,为什么?
回到房间里,我感到眼皮开始自动自的合在了一起,该睡觉了,我想着爬上床,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一直睡到午后,我本能的醒了过来。
怎么会这个时间醒来?对了,这些天莫非天差不多都是这个时候来的,所以慢慢的生物钟又有了调整。
他今天应该不会出现,毕竟他妹妹来了。太好了,总算可以睡一个好觉了。我扶了扶沉沉的脑袋,又闭上眼睛,却感到右手的伤口开始泛疼了,带着一种从骨髓里渗出来的酸酸酥酥的麻痹感。本想不去理它,可是那又酸又痛又麻的感觉越来越浓,整只手就好像中了风似的,不听使唤。
会不会是今天摔下楼梯的后遗症?
我坐起身,甩了甩头,想来是睡不下去了,於是下床泡了杯菊茶,窝在沙发上慢慢的喝了起来,随着那暖暖的液体流过食道,那失控的手终於恢复了少许知觉。我无力的甩了甩,想想应该没事了,於是爬回床又继续睡了去。
晚上,我被一阵轻缓的敲门声吵醒了。看看时钟,才七点多,平常管家不会在这个时候敲门的,不知道有什么事。
我爬起身去开门,门开的一瞬间,我整个人就傻了,脸上再露出了那看到恐龙的石化表情。
门外站的,不就是今天早上才到这里的莫大小姐吗?
只见她笑意盈盈的看着我,蓝澈的眼睛闪着动人的光彩,柔软乌黑的浓密卷发长长的搭过她的两肩。她穿着一件只及大腿的珍珠色细带丝质睡裙,露出均匀修长的大腿以及纤细粉嫩的脚裸,羊脂美玉般的皮肤吹弹可破,而那薄薄的睡衣则完美的勾勒出她那小巧玲珑却又丰满细致的身材。
看着眼前的光景,不可否认,对於一个身为男性的我,视觉冲击力实在大得让我的鼻子一阵火热,我呆愣又有些迷恋的看着她,一时忘了反应。
“夜泉,你不请我进去吗?”软软的语音在耳边响起,冰蓝色的眼珠子闪着丝诡异的光芒,一下子让我收回了少许心智。
“啊?”进来?“这这恐怕不太好吧”我看着她结巴的道。一个女孩穿成这样进到男人的房间似乎于礼不合。不过,话又说回来,就算给我向天借胆我也不敢碰她一根汗毛。开玩笑,她哥哥可是莫非天。
“嘻,这有什么。”眼前纤细的身影一晃,她已动作轻灵的从我身旁穿过,进到了房间里。
看着那漫妙优美的身姿,我又是一阵失神。
“莫莫小姐”我有些为难的喊着她,手把门拉得更开了一点,开着门会比较好吧。
“叫羽天。”她转过身,笑着说。
“啊?”我迟钝的应了声。
“我叫莫羽天,所以你叫我羽天就可以了。”她看着我,清雅的笑道。
“这好像也不太好吧?”毕竟我们根本不是一个档的人。
“叫羽天。”她仍然笑着,淡蓝色的眼睛突然变得有些暗,轻柔的声音也在瞬间透着压人的气魄。
要不是跟莫非天在一起久了,我想我下一秒就喊出口了,我想了想,才退了一步的叫到:“羽天小姐。”
她的嘴巴撇了撇,轻盈的走到我跟前,看着我,声音突然变得清冷:“我不喜欢人家违背我。”
看着那散发着浓浓寒意的蓝眼,我下意识的退了两步,气弱地小声喊到:“羽羽天。”
绝对不要违背这双冰蓝色的眼睛。这是我这一个多月来最刻的认知。
她一听,脸上立刻又变得柔和起来,柔声道:“很好。”接着她向前走了两步,我赶忙再退后了两步,这样一进一退,我的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抵住了墙。
她“咯咯”一笑,下一刻她柔软而凹凸有致的身子已经贴在了我的身上。
我感到一阵头晕眼,那柔软简直想让我喷鼻血,黏腻的鼻腔闻到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阵阵馨香,体内沉睡已久的东西开始慢慢的醒了过来。我想伸手推开她,可是手掌触及的,却是滑腻冰凉的一片,我如被电击般慌忙收回手,失声喊到:“莫莫小姐!”
“是羽天。”她的脸,慢慢凑进我,粉红色柔嫩的唇瓣,就在要碰及我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严肃而平板的声音:“小姐,晚餐已经准备好了。”
她停住了,冰蓝色的眼睛瞬间泛起阴冷的光芒,看着我,冷冷的说:“莫伯,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不知趣了。”
“小姐言重了。”
“哼。”她清冷的哼了一声,看着我,眼睛在下一秒又变得闪闪动人,娇柔地说道:“嘻嘻,夜泉,我会再来找你的,要想我哦。”说着她在我的唇上点了点,然后“咯咯”地笑着踏着轻盈优美的步子走了出去。
看着人影消失在门外,我无力地滑下墙壁,跌做在厚厚得地毯上,总算送了一口气,心里却有点莫明其妙: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自从莫羽天来了之后,我没有再见到莫非天。其实这对我来说应该是好事,终於有其他的东西可以分散他的注意力,而我又可以多活几天了,再说,也不用再被他吸血,只是
过了午后,我又被右手传来那阵酸麻的颤栗弄醒了。没有睁开眼睛,我有些无奈迷糊的想着,怎么又来了,这已经是第三天了,我的右手,到底出了什么毛病,那感觉,就像
我猛然睁开眼睛,看着雪白纱布上那斑斑点点刺目的血红,一个想法如夏夜的闷雷般狠狠地劈上了我的心头。
不不会吧
到底是中了邪,还是恶魔下了咒,又或者,不正常的是我自己?
我慢慢的抬起另外一只已经有些颤抖的手,握住裹了纱布的手腕,有些自虐的使劲一捏。
“嘶”我倒抽了一口气,纱布上的血红,越来越多,丝丝剧痛,渗进了骨髓里,扎到了心上,一阵抽搐,然而那酸痛酥麻的感觉仍在,搀杂着点点颤栗,仿佛早已经烙在了那里,刮也刮不掉。
突然想起电影里那些曾经被吸血鬼咬过的人都会被感染,最后也变成了吸血鬼。
我会不会,也被感染了?我无奈的呻吟出来,放弃似的呈大字形的摊在床上。
跟那个恶魔在一起久了,连带着我自己也变得有些不正常,别说越来越不了解他,我越来越不了解我自己到底出了什么毛病。
就在这时,我听见门发出了细微的响声。我飞快的朝门口看去,只见昏暗的光线下,一双冰蓝色的眼珠闪闪发光。
我下意识的喊道:“莫少爷?”声音一喊出口,我就知道错了,看那黑影的轮廓,是那么的纤细,丝毫不像一个男人的身影。
鼻子在随即闻到了一阵特殊的馨香,我再一在心里哀嚎着:不会吧
“嘻嘻,你很希望是我哥哥吗?”果然,暗传来了一个柔软清脆的女声,然后是“哒”的一声,房里亮起了柔和的烛光,映着她那裹在薄缎中轻柔漫妙的身段。
“莫小姐?”我满脸欲哭无泪的看着她,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但不可否认,看到她,我的心里出现了一丝窃喜。
她真的是一个很美丽很动人的女孩子,而且又正好是我喜欢的那种清雅可爱型,只除了她有时过於出格的举动,让我不知如何应付,就象现在,她如小鸟一般灵活又优美的跳上我的床,一下子坐到我面前,笑盈盈的看着我说:“夜泉,你有没有想我?”
我呆呆的看着她美丽清雅的面孔,点了点头。
“我也是呢。”她的笑容更加灿烂了,猛然扑倒我的身上,突来的冲力让我来不及扶就和她双双的倒在了柔软的床上,而她那柔软丰满的身子,再严严实实的压着我。
老天,用不用这样来考验我的定力?我毕竟是个男人呀。
“莫莫小姐,别这样。”我心神恍惚的说着,声音已经出现了少有哑沉。
“夜泉,你应该不是男了吧。”耳边响起了她的声音,轻喃的口气,如柔风低吟一般,却是冰冷刺人的。
我的身子瞬间僵了僵,忘记了要挣扎。
“你跟我哥哥做过了吧。”柔和的嗓音,继续说着让人震惊的话语。
什么!?
被她的问题惊呆的我,一个音节也发不出来了,刚才还血脉贲涨的身子,此时因她的话刹那间冷得如掉进了冰窟般。
“还没有吗?真是意外呀”她完全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冰冷得没有温度的丽颜上,一双冰蓝色的眼睛透着阴森的寒意。
她优雅的动了动身子,跨做在我的身上,两手撑着我的胸膛,如高贵的纯种猫一般慢慢的弯下柔软的身子,我们的脸贴近得我身子可以感到她吐气如兰,她如瓣般的红唇,淡淡的化开一抹清俗妖媚似勾引一般的笑容,那一瞬间,我失神了,熟悉
“我们来做吧。”她说着,猛的贴上我的嘴,好像一只正在舐咬着鱼的猫,她锐利得如猫牙一般牙齿,撕扯着我的嘴唇,两只柔软纤细的手,开始在我身上熟练地挑逗起来,丰满而柔软的身子,如水蛇一般蠕动着。
她在干什么!?
“莫小姐,你!!”
意识到她的举动之后,我慌忙的想推开她,然而却发现自己的早已身子软得根本使不上力,体内原本熄灭的火种,在她近似放荡的挑逗之下又燃了起来,感觉她那柔软的中心在我的腿间难耐的摩擦着,让我几乎失去了理智。
“嘻嘻,夜泉,你硬起来了哦。”她在我耳边说着,湿腻的舌头舔着我敏感的耳垂,让我的身子忍不住因兴奋而颤抖起来。
天知道,我近两个多月没有自蔚过了,是因为心理有着很大的阴影,也是因为忙于奔波挣扎在生死之间的我根本没有那个时间和心情,然而这对任何一个正常发育中的少年来说都已经是极限了。
正当我的头脑一片火热时,她那双冰蓝色的眼睛却猛然扯回了我的神智。
她是莫非天的妹妹!
这个想法,就像一桶冰水灌下来,从头到尾的把我灌醒。
我伸出手用尽一切力量的想推开她,却惊讶的发现她的力道大得惊人。
“莫小姐,你快起来。”我再也顾不得的喊了出来,却被自己沙哑的声音吓了一跳。
完蛋了,动作再不快点我待会恐怕就没力气了。
“不要~”她说着,柔软的嘴唇贴上我的胸膛。
我此时也顾不得右手的伤痛了,使劲把她推开,她却如蛇一样又缠上我,我们两个就那么开始在床上翻滚纠缠起来,耳边听到她清脆的“咯咯”笑声,似乎这只是一场孩童间追逐的游戏。
也不知这样翻翻滚滚了多久,当她翻到我身下的时候突然不再动了,我想她是终於没力了,於是赶忙用两只手压着她的双手,以防它们又像蛇一样缠了上来。
“大小姐,当当我求求你,别别再玩了,好不好?”我气喘吁吁的说着,身上早已是大汗淋漓,真不愧是恶魔的妹妹,这样难缠。
“嗯,好吧,反正我也没力了。”她仍然笑得轻松,说话气都不喘。
我有些怀疑的看了她一会,但我们俩这样紧紧的贴在一起也不是办法,想了想,我并没有放开她的双手,只是小心翼翼的用腿撑起身子,谁知这时她腿猛的一扫,我一个不察,失去平衡的又压回她的身上,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门开了。
我本能的飞快回过头一看,随即吓得魂飞魄散。
只见一个高大欣长的身影慢慢的从门口走进来,一双冰蓝色阴冷森沉的眼睛,正闪也不闪的盯着我们两个。
莫非天!!!
我整个人吓呆的僵直压在羽天身上,早已不会动弹。
“嗨,哥,你怎么来了?”身下的人声音仍然轻快,却也有了丝不自然。
“出去。”冰冷低沉的声音缓缓的响起,带着要把人碾碎冰封的高压寒意。
出去?当然没问题!
已经吓得坏死的大脑此刻也知道不是装死的时候,立刻正确的下达着指令,我飞快的从羽天身上弹开,一刻也不停留的向门口狂冲去。
正当我从莫非天身旁冲过时,一只强而有力的手猛的把我往回一扯,那几乎要活生生扯断我的手臂的力量,使我的身子失了重心力的往后飞,重重的撞进他冰冷的胸膛,让我一阵头昏眼,两眼直冒金星。
“出去。”耳边又响起了那让人结冰的低沉声音,我猛颤了颤,身子本能的又要动起来,却被一只手牢牢的固定着,动弹不得。
“好嘛,出去就出去。”羽天慢悠悠的从床上起来,理了理凌乱的头发,姿势仍然优美已极的下了床,朝门口走去。当她走到门口时,突然回过身来,用冰蓝色的眼睛冷冷的瞟了我一眼,然后淡漠的看着莫非天,清柔冰冷的说:“哥哥,你从来没有
拒绝过我任何要求。”说完,她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昏暗的房间里,随即陷入了一片让人难受的寂静中,只剩下我一个人急促的喘息声。他拽着我受伤的手臂,走到床前坐下,然后将视线停留在那早已被鲜血染透了的红色纱布。裂开的伤口,隔着纱布敏感的感受到他的视线,开始收缩着,让我的整支右手又变得麻痹酸痛。
他什么话也没说,两只手则开始慢慢的拆着纱布。
我嘴巴动了动,犹豫了半天,终究还是决定把误会解释清楚比较好,毕竟他刚才进来时看到的情景说有多暧昧就有多暧昧,好像我正在对他妹妹意图不轨 (其实开始的确有点动心,不过这个时候打死我也不认)。
清了清黏腻的喉咙,我结巴的开口道:“莫莫少爷那个我和您妹妹呃绝对不是您想的那样。”
像是在考验着我心脏的承受能力,他仍然沉默,连头也不抬,我根本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也不知该从何解释才对。
这种事情,该怎么解释啊?
“呃那个我们之间嗯绝对没有发生任何事情。”我小心翼翼的选择着措辞,就怕他一时误会我玷污了他的妹妹而一气之下杀了我。
“又流血了”他看着仍然在溢血的伤口,突然淡淡地道。
“我我的意思是我和您妹妹,咦?”我仍然在自顾自的解释着,突然被他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弄得愣了一下,随即心中的警铃大震。
他不会是
果然,他的嘴比我的思绪还要快,已经凑了上去,脆弱的伤口在那温热滑腻的舌头下传来一阵阵让人毛骨悚然的颤栗感。但是,他这并没有停留多久就离开了。
呃?有些奇怪,他今晚怎么会这么容易就放过我?正当我感到十分错愕时,他突然用力一拉,把我带入怀里。
“为什么,味道会不一样?”他在我耳边,沉冷的低声说道。
什么?
我僵在他怀里,实在不知如何反应,又该说些什么才好,要继续解释刚才的事情吗?
“嗯呃其实我和嘶”话才出口,他的嘴毫无预警的又凑了上去,让我后面的话只能化为一道抽气声。
他的舌头轻柔的舔着,细细的,如一只正在舔舐着伤口的野兽,冰冷的嘴唇时不时的轻吮,是在吮着更多的鲜血,可我竟有一种被亲吻的错觉。
伤口已经不痛了,可是那酸酥的感觉却在扩大,原本僵硬的身子,不由自主的渐渐软了下来,窜出一丝慵懒于疲倦。
他到底在干什么?
我到底是怎么了?
接下来,一切都变得模糊极了,也许是刚才与他妹妹纠缠是耗尽了体力,也许是因恐惧而变得有些神智不清,又也许是因为失血过多,总之如被恶魔降下的血咒蛊惑了般,我浑浑噩噩的,竟在他冰冷的怀里睡了过去
那之后一连几天,我都没再看见羽天了。也许是被莫非天禁止了吧,毕竟那天在我房间了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叫人误会,我想他也不希望他妹妹和我这样的人多接触。
莫非天他仍会在午后出现在我的房间里,仍会很恐怖舔着我的伤口吮吸我的血液,但是我总觉得哪里越来越不对劲,不管是他还是我自己。
到底是哪里出错了?
晚上,不,现在应该是清晨,我看了看时间,应该是睡觉的时候了。於是我随手拿上换洗的衣服走进浴室,准备先洗一个澡,清去身上那黏腻的汗渍。
关上水,我的手伸出外面摸衣服,摸来摸去都没摸着。咦?我记得我拿了干净的衣服进来,难得是我记错了?湿淋淋的走出来,在浴室到看了看,都没有,想来一定是我忘记了。算了,出去再穿也一样。扯了条浴巾系在腰间,我赤着脚裸着上身走
了出去。
“哇!!”走进房间,我赫然被多出来的一个人影吓得轻呼了出来。定睛看清楚来人后,我感到体内的冷汗飞快的渗了出来。
“嘻嘻,夜泉,你洗完了?”雨天全身只穿一间我的衬衫,丰满的胸部若隐若现,露出白玉般光洁修长的腿,半撑在床上笑嘻嘻的看着我,蓝撤的眼睛,闪着猫抓住老鼠时的光芒。
我的手下意识的摸上腰间的浴巾,确保它仍然尽忠职守。
“莫莫小姐。”我极不自然地喊道,眼睛却不敢离开她半秒,以防她突来的举动,脚本能的退后几步,与她保持着一个我认为比较安全的距离。
她看着我,红艳艳的小嘴嘟了嘟,冰蓝色的眼睛露出受伤的光芒,显得水莹莹的,“不要那么害怕嘛,今天我哥哥和莫伯都不在耶。夜泉,这几天人家天天想着你呢。”柔软娇脆的嗓音,有着说不出的委屈与勾动人心。
不过已接连吃过两亏的我,没有那么容易上当。她可是莫非天的妹妹,不是一般的女孩子。
“是莫小姐您太看得起我了。”我客套而生疏的说着,忽略心中一丝不忍。
“夜泉,为什么你总要拒绝我?”她看着我,带着浓浓的哭音说着,慢慢的下了床,一步步向我走来。
我又退后了些,这学聪明了,往门口的方向退去,边退边说:“因为您是莫少爷的妹妹。”
“就这样?”看见我背后的大门,她终於停了下来,不再逼近,看着我的眼睛蓝得就要溢出水的眼睛,让我不禁有些担心她是不是要哭了。
唉,我在心中叹了一口气,语气放柔地道:“莫小姐,我是一个很没用的男人,我怕死你哥哥了,所以请您也放过我吧。”
“夜泉,你知道吗,哥哥从来都没拒绝过我的要求。”她站在那里说着,语调是轻柔的,却突然变得冰冷,原本泛着水汽的蓝眼,此时清晰的就像两颗无机质的蓝宝石。
我被她着突然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弄得有些错愕,怔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他很疼你。”
“可是,他却拒绝把你给我。”冰蓝色的眼睛,锐利得刺人,此时她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气势,与他哥哥一样,寒冷得阴森。
想了想,我带着丝苦涩缓缓的开口道:“莫少爷他很了解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不答应,是为了您好,我是一个满身罪孽又肮脏的人,和我在一起会弄脏您的。”
她静静的看着我,冰蓝色的眼睛一丝波动也没有,很久,她才再开口,柔冷地吐出如尖刺般的话语:“夜泉,你和多少男人上过床?”
我的身子开始剧烈的颤抖起来,有些摇摇欲坠,我知道自己很脏,可是再怎么说我还是一个男人,最基本的男性自尊让我无法在一个女孩前面坦露自己的不堪,但最后我还是回答了这个刺得我流血问题。
“很多,连我自己都不清楚,几乎整个学校的学生都和我有过关系。”我苦笑着无力道。
“你真的是一个很差劲的男人,软弱得连自尊都可以不要。”她冷冷的说着最残酷的话,残忍不留情的踩碎了我最后一丝自尊。
我的脸惨白无人色,全身都好痛,那仿佛被人撕开的剧痛让我几乎跌在了地上,可是我没有,尽管我痛得发抖,我仍咬着牙使劲撑着自己的身子,艰难缓慢的沉叹了出口:“是呀”
她又是久久无语,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我,一定要把我看穿看透才甘心似的。
“哥哥他,怎么会让你这样的人留在身边?你根本就是他最厌恶的类型。”冰冷得几乎有些不屑的语言。
“这个,我也不知道”我低着头,不敢去看她。莫非天到现在还没有杀我,我自己也觉得有些奇怪。
“夜泉,你觉得我哥哥这个人怎么样?”她突然话锋一转,又问出一个叫我为之一愣的问题。
莫非天他这个人怎样?我只知道他是个恶魔。
我呆了半晌,才喃喃的开口:“莫少爷他还不错”
“噗哧!”话音才落,眼前的人突然“咯咯”的笑了起来,笑得枝乱颤。
我有些迟钝的看着她的反应,实在不明白我的话有什么好笑,也实在无法适应她的态度再突兀的转变。
“呵呵,夜泉,你到底是不敢说我哥哥的坏话,还是真的觉得他不错?”
我嘴巴动了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好像是和不是都不对劲,於是我选择沉默以对。
“唉,算了,反正强扭的瓜不甜,既然你那么不愿意,我看我还是不要太厚脸皮才好,不然将来会嫁不出去的。”她又恢复成原来的笑嘻嘻的样子,有些俏皮的说着。
“怎么会呢?莫小姐您又漂亮又聪明,怎么可能嫁不出去。”我听了,赶忙说道。
“哦?真的吗?”她柔柔的问。
“当然是真的。”我毫不犹豫的答道,用力点了点头。
“那你为什么不要我?”
“呃?”怎么又回到最先的问题了?
“我长得不够漂亮吗?”她微微噘起红艳艳的小嘴,显得煞是娇憨可爱。
“不,莫小姐,你长得很美。”我摇了摇头道。
“那么,夜泉,你是不是已经有了喜欢的人?”她眨了眨眼睛,问道。
这本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问题了,却让我如被雷击般的猛震了震,脸色又变得煞白。好痛,胸口真的好痛,那浓浓的苦闷,伴随着强烈的酸痛,在我的心中蔓延开来,扭曲着我的心,苦痛得让我几乎掉下泪来。
她看着我,冰蓝色的眼睛闪过一丝了然。
“既然是这样,那也没办法啦。”说完,她轻盈的从我身旁闪过,略到了门口,然后转过头笑嘻嘻的说:“夜泉,衣服先借我。”
“啊,好的。”我仍然没有恢复知觉的喃喃道。
她的眼睛闪了闪,又道:“你喜欢的人,美吗?”
“很美,他美得总是让我忘了呼吸。”我如在说梦话般的呓道。
她皱了皱小巧的鼻子,说:“真想见见她。”说完,她回过头开门走了出去。
我一个人傻傻的,呆呆的,站在那里,许久,才慢慢的动了起来。
那个人,一直都锁在我的心底最的地方,连我自己都不愿去碰触,不敢去碰触,因为,太苦了,太酸了,太痛了,那就好像把强硫酸泼在心上烧烂的痛楚,是我无法承受的
好似梦游一般,我无意识地穿上衣服,躺到床上,闭上眼睛,在一片黑暗空洞中失了心般的睡着了。
我睡得很醒,也很不安稳,自从进了这所学校后,就一直都是这样,后来更加是变本加厉,四周的任何风吹草动,都能轻易惊醒我。
好冷。
睡梦中,我微微皱了皱眉头,马上神经质的睁开眼睛,以为会如往常一样看到漆黑的天板,怎知一双如璨星般黑亮的眼睛,正在暗中看着我。
黑色的眼睛!?
我随即警觉的从床上弹起来,身子向后飞快的挪了挪,警觉的开口问道:“谁!?”
“夜泉,怎么这么快就不认得我了?真是让人伤心哪。”低沉厚磁的男音,说出的每一个字,都透露浓浓的性感与勾引,那好似电流一样的声音,瞬间提醒了我一个人。
“武连威!?”我睁大眼睛,不置信的轻声惊叫出来。
“是我。”那黑色高大的身影慢慢朝我走过来,仿佛是在自己家一般大咧咧地坐在我的床上。我本能的退下床,站在床边警戒的看着他。
“啧,这么又黑又热的房子,大概也只有莫非天那个怪物住得下。”他不在乎的说着,放荡邪肆的口气,让我忍不住拧了拧眉头。
“董明呢,他怎么样了?”跟莫非天那沉的恶魔住在一起久了,我自己对人也开始变得敏锐起来。武连威会来这里找我,应该不是来聊天,如果要看我怎么个凄惨法,大可正大光明的来,再说,我和他之间,本就是陌生人,唯一的联系,也就是董明
了。
“唉,你怎么还没死?”他没有答话,自顾自的说着,平淡轻松的口气,好像我没死就如今天没下雨。
“董明他出事了吗?”我照样也没理他,仍然追问着我们之间的联系。
他沉默了一会,低沉的开口道:“才一个月没见,你又变了不少,夜泉。”
“让我见见董明吧。”我放软口气,带着丝央求的说着。
又是一阵沉默,然后我听到他说:“好。”
什么!?我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刚才求归求,但我并没有抱任何希望。
“走吧。”他说着,已经利索的从床上站起来。
“你说真的?”我带着一丝不确定的问着,声音已经忍不住颤抖起来。
“走不走?”黑暗中的眼睛,闪过一丝不耐烦。
我咬了咬牙,道:“走!”不管他是否骗我,我都决定赌了。
黑暗中,他转过身,走向那块巨大厚重的帘布,手一掀,一道白亮的光线泄进了漆黑的屋子里。意识到他想干什么,我心里一阵收缩,但我还没来得及阻止,他的身影一下就消失在帘布的后面。
我在恢复黑暗的房间里的吸了两口气,抱着拼了的决心大步向前跨去。来到帘布前时,我用力的闭上眼睛,再吸了一口气,手抬起那厚重的绸缎,几乎是用冲的窜了出去。
那道玻璃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开了,冲出来的一瞬间,尽管闭着眼睛,我仍然能感到阳光刺眼,闻着空气中那浓郁的玫瑰香,我的心忍不住翻滚起来。
“怎么那么慢?”耳边传来那似勾引的低沉声音。我微微把眼睛睁开一些,随即因被阳光射得刺痛而马上闭上,再睁,再闭,来来回回的十几,总算能看清眼前的景象。只见武连威那张在阳光下益发邪肆张扬的面孔,带着丝勾引而嘲讽的笑容看着我道:“看来你很久没见阳光了。”
“走吧。”我没理他,尽量不去看那片在阳光下近乎闪耀着的红白玫瑰,僵硬的说。
他轻轻的哼了声,转身踏进那片玫瑰园中,踩着鲜嫩绽放的玫瑰,直直的走了去。
我又是一愣,然后咬着下唇,强忍着心中那阵呕吐已及烫得几乎要流出血来的眼睛,跟了过去。
我们两个,一前一后的走在那望不到边的玫瑰园中,他走得潇洒,似乎还在欣赏,而我走得僵硬,眼睛被那发亮的红白两色刺得都要瞎了,脑袋被浓郁的玫瑰香熏得有些晕糊。
夏日猛烈的太阳,打在我身上,皮肤感到灼热的刺痛。
“你看起来过得不错。”前面的人突然开口到,凉凉的口气,听不出到底安的什么居心。
“绝对没有你想象的好。”我有些咬牙切齿的说,额头已经冒出了层层虚汗。
前面的人轻哼了两声,似乎在笑。
“怎么,跟莫非天在一起久了你也变得牙利了?”
“你没听过吸血鬼是会传染的吗?”
“哈哈,吸血鬼,的确很像他,可是你应该被他吸干才对。”有点幸灾乐祸的豪放声音。
“没吸干,也差不多了。”我乱七八糟的喃喃道,感到一阵头晕,一定是他最近吸了我太多血我的体力才会变得那么差。
前面的人猛然停了下来,我因一个没注意而撞了上去,随即我马上弹开。
“他真的吸你的血了?”他挥过头,脸上突然变得严肃起来,一双漆黑的眼睛,闪着异样的光芒。
我立刻警钟大震,不着痕迹的开口道:“他要真吸我还能跟你站在这吗?”
他听了,脸上又露出放荡不羁的表情,回过头,轻哼着说:“也对,他最讨厌你这类型的人了。哎,他怎么还没把你折磨死?”
我知道你想我死想得不得了,不过可不可以不要那么明显?
“他还没折磨够。”我顺着他的话说,已经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总觉得他有些意图不轨,是我多心了吗?真的是跟恶魔在一起太久了,对什么事情都本能的提心吊胆,小心翼翼,就怕一个不留神,又掉进恶魔的陷阱。
“哦?可是我看你活得好好的嘛,四肢健全。”
我微微皱了皱眉头,道:“凡事不能光看外表。”
“你有想过要自杀吗?”他又问,仍然是不在意的轻松口吻,好像在问“你今天要不要带雨伞?”
“有。”我老实的答道。
“那你为什么不死?”他带着丝勾引的说,透着丝丝寒意的语气,简直跟莫非天不差上下。
原来也是一只恶魔,我在心中下着最后的结论。
“因为我还没见到董明。”我看着他宽大的背影说。
“你要是死了,也许很快就能见到他。”淡淡的语气,听起来是那么的生疏,就好像在远说话一般,有些虚幻,让人听不清话里的意思。
“你说什么!?”我心里一惊,声音也跟着尖锐起来。
然而他却没有再说话了,只是一个劲的往前走。知道他不会再回答我的问题,我只能忐忑不安的想着他话中的含意,心里变得又慌又冷。
该死的,到底还要走多久?
这片玫瑰园,还不是普通的大,我和他整整走了十多分钟才看见一片郁绿的树林。远远的,我就看到一辆十分惹火的冷红色重型机车,带着不羁的野性,静静的在树荫下等着。
我不知道第几擦了擦额头上如雨的热汗,有些口干的问出在我心中转了几的疑问:“我们就那么随便走出来,都没人管?”
“除了园工以外,莫非天从来不让人靠近这片玫瑰园,所以中午这里是一个人也不会有的。”武连威不在意的回答着,修长的腿跨上机车,甩了甩一头不驯的黑发,漫不经心的道:“上来。”
我顺从的走过去,才靠近武连威,他突然大手一抓我的衣领,像拧小鸡一样把我拧到跟前,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他的鼻子已经凑近了我的颈窝,像猎犬一样嗅了两嗅,开口道:“你一个男人,擦什么香水?”
啥?我愣住的看着他,这真是我迄今为止听到过最怪异的一个问题。
“我,我擦什么香水了?”我哭笑不得的看着他说。
他随即抬了抬两道浓浓的俊眉,把我按在后座,吊儿郎当的说:“算了,反正你们这些娘娘腔总喜欢这些玩意。”
我听得汗毛一直,差点让他的话气得吐出血来,这人的嘴巴,怎么这么毒,而且还毒得莫明其妙。拿起自己的衣领,闻了闻,什么也没有,不就是汗臭味,只是还沾了点惯有的菊香而已。算了,何必跟他在意这些有的没的,现在最重要的是赶快见
到董明。我抿着嘴,没有说话。
“轰轰”两声几乎震天的启动声,两旁的景物开始如箭似的向后飞,耳边继续轰隆轰隆的响着,惊人的速度让我的眼睛被风刺得痛极了,刚刚才湿透的衣服此时被风吹得凉飕飕的,让我有些发抖。可是我并不在意这些,因为,我马上就可以见到董明
了,我的心,抑制不住的激动起来,穿过那刺耳的风声,我甚至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
耳边的噪音响了许久,终於安静下来,我睁开眼睛一看,呆住了。
这就是武连威住的地方?不像呀
眼前,是一片青山绿水的幽静环境。四周种满了枫树,在盛夏是葱绿的一片。阴凉的白石小道,弯弯延延的伸向倚着青山的用玻璃砌成的屋子,在一片树荫下,它是那么的泛着细致五彩的光芒,显得虚幻飘渺,让人有些不真实的感觉。
不过,对这一些我也只是稍微呆愣了一会,随即转身看向武连威,焦急的问道:“董明在哪里?”
他没说话,也没看我,径自朝玻璃屋走去,我紧紧的跟在他后面,喘息越来越急促,心跳也开始跟着失了速。
老天,求求你,千万要让我看到一个完好无缺的董明。我在心里拼命的乞求着。
玻璃屋,是透明的,稳稳的座落在山石上,屋下一条从山上蜿蜒留下的清泉,灌溉着屋前一片绿茵的草地。
在离玻璃屋还有一小段距离的时候,武连威突然停住了。
“你自己进去吧。”又是那淡淡的口气。
我忍住冲进屋子的强烈欲望,看着他问:“你你不进去吗?”
他又轻哼了声,缓缓的说:“我进去又有什么用?他要的,又不是我。”
也许是因为树荫的关系,那斑斑点点明暗交错在他脸上,让张狂邪肆的脸,看上去竟有些悲伤。
董明一定出事了,这个想法,让我再也顾不得一切的朝屋子飞快的冲了去。手才碰到透亮的门把,门就自动自的开了。我推开门,冲进屋子里,放眼看去,哪里有董明的身影?
在哪里,在哪里?
我发了疯似的寻找着,外面看去并不大的玻璃屋里面长得吓人,一只后延伸着,看到尽头那一扇紧闭着的玻璃门,里面的地上铺着一层雪白得如云雾般起伏的天鹅绒软垫,而其中隐约躺着一个身影,我的心跳如煞车失了灵般跳到了最高点。
我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跑过去打开门的,然而当我看见那躺在一片泛着牙白色光芒的云垫中的人时,我感到原本要跳裂胸膛的心,突然停止了。
天地间,万物一片寂静,看着那张美丽得让人失了呼吸的容颜,眨眼间晃如隔世。
他静静躺在那里,眼睛柔顺的闭着,明显消瘦的脸庞,依然光洁,依然美丽,唯独少了生气,让他看上去就好似一幅美丽的画。他身旁的挂着一个点滴瓶,透明的盐水,顺着柔细的胶管,从他细白的手腕输进他的体内。
他怎么了?
我的嘴巴动了动,想唤他,可是到了嘴边,却是字字无声。弯下身,脱了鞋,慢慢踩进那一片柔软的丝垫中,每一步,都踩得重,小心翼翼,是怕吵着了他。
悄悄的做在他身边,我静静的看了他许久,连呼吸都忘了,眼里,看到的只有他,心里感到的,只有他,脑里想着的,也只有他。
眼前的那如雪般不染人间烟火的面孔渐渐变得模糊,但我连眼睛都舍不得眨,泪水落了,可以擦,眼睛痛了,可以揉,可是,心痛了呢?
“明”
“明醒一醒”
“明,睁开眼睛,好不好?”
无意识的呢喃着,泪水落得更急,冲斥得眼睛更痛,化做浓浓的硫酸,浸泡着我的心。声音,仍然从嘴里泄出,却已成不了音节,断断续续的抽泣声,渐渐在房间里响起,越来越大,越来越急,然后我再也控制不住的扑在他单薄的胸膛放声嚎啕大哭
起来。
“夜泉”细微得被我的哭声盖住的声音。
“夜泉,是你吗?”
“明!?”我飞快的从他胸口抬起头,被泪水模糊的双眼撞进了那乌黑璨丽的亮瞳中。
“真是你”他的苍白的唇瓣刹那间绽开一抹绝丽的笑容,他缓缓的抬起没有打点滴的右手,清凉的手指,拭去我满眼的泪,让我的眼睛又变得清晰起来。他轻轻地喃道:“别哭了,夜泉,笑一笑给我看,好不好?”
“嗯!!”说着,我的吸了一口气,笑开一个最灿烂的笑容。
好高兴,真的好高兴他能睁开眼睛。
他看着我,乌黑的瞳仁带着层雾似的眩惑,嘴唇如抽搐般的动了动,却终究没有说出来。
“明,你想说什么?”我笑得开心的看着他问。
“想说,真高兴见到你,我想死你啦。”他的笑容,益发灿烂,声音也跟着轻快起来,整个人一下子都充满了鲜活的气息。
“我也是。”我有点不好意思的摸摸湿漉漉的鼻子,低声道。
他两只手突然揽住我的脖子,把我拉到跟前,猛地吻上了我。柔软的唇,带着熟悉的气息,瞬间在我的口鼻间散开,迷惑着我的心智,我微微张开嘴,柔滑的舌头随即钻了进来,带着丝疯狂的吸缠着我的舌头,舔着柔软的腔壁,我的手下意识的插进
他浓密柔软的黑发中,迷恋的揉搓着,以同样的热情回应他,四片唇,如要摩擦出火的纠结在一起,擦得火痛却仍不愿分开。
迷乱的眼睛,在纠缠中不经意的扫到那条细亮的管子,惊觉到他的手仍然在打着点滴,不宜乱动。
“明,你的手”我趁他放开我的嘴时马上开口道。
“夜泉,你的手怎么了!?”
同时出口的两句话,让我们两个人都愣了愣,他反应比较快,随即马上追问倒:“你的手,到底怎么了?受伤了吗?”
看了看因刚才的纠缠有透出血红的纱布,我不在意的说:“我不小心被刀割伤了。”
“夜泉,每你说谎眼睛就特别闪烁。”他定定的看着我说。
“怎么会?”我本能的用右手摸了摸眼睛,却被他抓在手里。他看了看裹着纱布的手腕,道:“既然这样,可以拆开来让我看吗?”
“啊?”我怔住了,实在想不到他会提出这个要求,也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应付他这个问题。
“这个呃”还在我吱吱唔唔的时候,他两只手已经飞快却又不失温柔的拆着纱布。
“哎明,别看。”我有些着急的想收回手,可却被他牢牢的握在手中,我又不敢太大力挣扎,毕竟他好像才病好的样子,就这样一扯一拉,纱布拆得更快。
“明,快放手。”我失声的喊道,另外一只手赶在最后一层纱布飘落时飞快的盖住手臂上的伤口。
“你不敢让我看吗?”他扭过头,黑亮的眸子带丝锐利的看着我问。
“那个不不就是刀伤嘛,有什么好看?”我心虚气弱的回答到。
“夜泉”他轻柔的唤了我一声,然后没有再坚持的放开我的手,我则飞快的把纱布绑了回去。
“这些日子,你过得好不好?”他看着我,亮丽的黑眸闪着溺人的温柔与心疼。
“我很好。”我直直的望进他的眼睛,道,“可是,你不好。”
他抿了抿嘴,化开一抹淡然的笑容,“我本来似乎不好,可是看到你我就没事了。”
“你这样,到底昏睡了多久?”我拧着眉问。
“唉,你都说是昏睡了,怎么可能记得?”他叹了口气,不怎么在乎的说,半压在我身上舒展的伸了一个懒腰,如一只刚刚睡醒的纯种波斯猫。
“为什么会这样?”我继续追问,然而他只是淡淡的吐出四个字:“一言难尽。”
我没有再问了,拿起他变得更加细瘦的手,放到唇边轻轻的咬了咬,嘴唇感到他特有的温凉体温,我对他笑了笑,说:“你醒了,就好。”
何必再追问下去,就算知道又如何,不仍然是无法帮他,只能换来更多的心痛与担心,就这样吧,只要他能好好的,安然而真实的出现在我眼前,一切都无所谓,一切我都不需要知道,只要他好好的
“夜泉,我好高兴,能再看见你,我真的好高兴,好高兴。”他紧紧的搂着我,把头埋在我的颈窝,微微颤抖的在我耳边说着,温热的液体,缓缓的滴在我的脖子上。
“嗯。”嘴角挂着一丝暖暖的笑容,我轻轻应了声,两手环住他消瘦的身子,闻着那清新的味道,几个月来第一,我感到了完全的放松与安心。
太好了,终于,又回来了。
好困
人呢?
他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冰蓝色的眼睛瞬间变的如蓝水晶一般透明。
那原本一直存在的人,那本该一直在这的人,不见了
毫无预警的突兀,让他的心霎时跳漏了半拍,但在下一秒立刻恢复正常。
“天凛。”他冷冷的轻唤了声。
“是,少爷。”一条白色的身影,凭空出现在黑暗的房间里。
“人呢?”他淡淡的问道。
着白色西服的男生飞快的抬起头一看,随即豆大的冷汗冒出了额头。
怎么会不见了?那个温顺的少年,一直都呆在房间里,从来都没有出来过,一直都是这样,所以他以为他绝对不会离开,所以他放松了戒备与警惕。
“属下该死。”话音一落,锋利的小刀已在他手里伸展,只要身前的人一声令下,他将毫不犹豫的割断自己的喉咙,以死谢罪。
“准备车子,去武连威那。”不急不缓的丢下一句冷轻的话,他转身头也不回离开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