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多好书请登录xmtxt】
文案:
即使灭世的危机解除,
何大制作的灵异雷达依然百发百中,
买间房子都可以连续撞鬼,
不只房子里有飘飘游荡,社区中庭还有怨念当肥料!
豆芽菜不小心养成了神木,
在天板撑爆、地板崩塌之前,殷坚再不搞定
三代同堂的一家四口可能要露宿街头!
「你不能阻挡我!」
才张开口,那个女孩的下巴便松口口开来,
分辨不出她是哀伤还是怨恨,她高举著一枚黑色的令旗。
「阴间人满为患到流行起现世报了吗?」
殷卫无奈的苦笑,
他见过太多一开始为了报仇,最后却滥杀成性的厉鬼。
当红歌手离奇失踪、殷卫散步散到人间蒸发
食人巨蟒突然出现家中……
切!这有什N好惊悚的?真正骇人听闻的最终兵器是
小姑姑洗手做羹汤!
殷魂不散 (1)
何弼学将那叠照片塞进陈国舜的手里,刘雅婷探头去看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前几张只是空景,可是翻到第四张,出现一家四口脸色苍白、面无表情站在大门口,就在她跟陈国舜现在站着的正对面!
蹬着高跟鞋努力朝前奔跑,刘雅婷气喘嘘嘘的冲下电扶梯,捷运站内的阴冷温度让她一阵心旷神怡,赶紧吸了好几口冰凉空气。
已经过了上班的尖锋时刻,所以站内的行人三三两两,有人低头看着自己的书,有人小声的交谈着,刘雅婷趁着等车的空挡,借着广告灯箱的反射作用,快速的整理着衣装。
就像每个年轻女孩一样,刘雅婷虽然不算绝顶美丽,可是胜在她够青春,浑身散发着迷人的活力,梳着简单、俐落的发型,穿了身铁灰色有些老气的套装,她是刚出社会的新鲜人,现在任职于一间知名的房屋仲介公司。刘雅婷很为自己感到骄傲,这间知名的房屋仲介,在这个华的城市当中,东南西北四个区都有分店,而她凭着努力、认真,终于跻身进入竞争激烈的总店里,刘雅婷为自己打气,她一定会成为最高薪的顶极业务,努力!
看了看样式普通的腕表,刘雅婷一颗心焦急起来,她快要迟到了,而她的上司,那个总店里最厉害、业绩令人眼红的经理,绝不会接受任何理由。下意识的蹬着高跟鞋,经常要带着客户东南西北到跑,理论上她应该挑选一些轻便的鞋子,不过她的上司,那个厉害但讨人厌的经理,一再的告诫她,外表不够专业的话,客户不会信任你,所以她就算脚底磨出水泡,也不敢换双球鞋来图个方便。
翻看着客户开出的需求,刘雅婷努力牢记着,这位姓殷的先生已径跟他们分公司打过好几交道,不管东南西北区全都无法符合他的要求,她曾经不止一听分店的人说过,那个姓殷的先生有多么难搞,而且在说这话的同时,那些人的眼神变难得让刘雅婷找不到言语形容。
最后,这个案子理所当然的转到她的上司,就是那位业绩很好但是人缘很差的经理手上,那个男人信誓旦旦的说着,他一定会在今日让那位难搞的殷先生乖乖点头。
为了符合他提出的需求,刘雅婷跑遍了整个城市,就差没有真的上山下海、翻山越岭了。并不是她的能力不够,而是那位殷先生像人格分裂一样,开出的条件天差地别,独门独院的透天洋房他喜欢,最好还有自己的庭院;隐秘性较强的电梯豪宅他也想要,他不喜欢跟邻居打交道,最重要的是值钱。
其实一直以来,问题都出现在值钱,那位殷先生八成是刘雅婷这辈子见过最会砍价的男人,能够脸不红、气不喘的开出那些毫无良知的金额,刘雅婷虽然没真正见过他,仍然情不自禁的在心底竖起大拇指,果然是高手。
凭着她过人的毅力跟耐性,刘雅婷当然不负重托的完成使命,那位殷先生提出的需求再人格分裂,她都一样能为他办到,找到一间合适的房子,只不过……像这类既宽敞又舒适,还临近市中心的房子,能够用这么低廉的价位出售,其中肯定有问题,她怀疑有人会要这些闹过命案的凶宅吗?
“陈经理,你觉得这样好吗?故意隐瞒是凶宅的话,对方可以在消保会告我们的。”找出一叠符合需求的房子资料后,刘雅婷曾经很为难的询问过她的上司,那个除了业绩什么都看不见的男人只是笑了笑,丝毫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将资料收下之后,跟着开心的与殷先生通电话,约他出来看房子。
“年轻人,不要这么迷信!”陈国舜得意的挂上电话,凭着他的三寸不烂之舌,他有信心说服那个买家,乖乖的点头签字。
×××××××××××××××××××××××××
冲着廉价的即溶咖啡,刘雅婷长长的呼出口气,总算在最后一刻安全上垒,真该感谢那位难搞的殷先生迟到了,说老实话,干她这一行的,遇到约定好的顾客迟到是家常便饭,直接放你鸽子也是常有的是,总之服务业就是这么没人格,为了业再讨人厌的顾客也要带着诚恳的微笑迎上前去。
“喂!那个姓殷的家伙还没来啊?”同属于总店的新人 ,梁小瑜笑眯眯的蹿进休息室里。
为了这件案子,他们所有人都在背后打赌,猜想这位要求多又讨人厌的殷先生究竟长成什么样子?
从他这种近似人格分裂、龟龟毛毛的条件来看,梁小瑜断定他八成是个情路不顺遂、没人要,长相还很猥琐的男人!不然正常的年轻男子应该时间、精神去工作或者谈恋爱吧?哪有空闲开条件来整他们房中介业者?所以他一定是这种心理不平衡的变态,梁小瑜打算替自己的好友出口气,教训教训这个吃饱太闲的混蛋。
“还没。”灌下一大口咖啡提神,刘雅婷良心不安到夜夜失眠,支支吾吾了半天后,终于还是将房子有问题的事情告诉梁小瑜,毕竟是她找来的房子啊!在未告知详情的情况下,万一那位殷先生住进去后发生事情,她会一辈子良心不安。
并不是很讶异的听完整件事,想这类有问题的二手屋,梁小瑜也理过许多间,当然,她是不会像经理陈国舜那样恶劣啦!至少,她会很详尽的高速买家房子出过哪些事情,若他们愿意接受,那就可以很开心的签下合约。
“你没告诉殷先生吗?”
“经理叫我别说。”
“那男人真是烂耶……”
“怎么办?不说,我怕殷先生住进去之后会出事啊!可是说了,我又怕他不买,这是我跟着经理的第一件案子,如果搞砸了……”
“你就死定了!”
梁小瑜冷冷的刺了她一剑,刘雅婷几乎快哭了出来,见她这个模样,前者同情心大起的帮忙出着主意。
“房子出过什么事?”接过刘雅婷递来的资料,梁小瑜认真的翻看着。
就像一般发生命案的屋子一样,一家四口,因为经济压力,所以爸爸、妈妈带着两名年幼的子女烧成炭。
梁小瑜双手合十念了声阿弥陀佛,像这类的案子,社会新闻层出不穷,老实说,现在要找到完全没死过人的房子非常不容易啊!不是你现在住的这一间,就是同一栋楼的某一户,再不然根本正块地皮就是乱葬岗。梁小瑜多少有点理解陈国舜的想法,说明白又能如何?还不是全挤在这块土地上。
“你找人‘理’过了吗?”眨了眨眼,梁小瑜暗示着刘雅婷,这种房子到他们手里,若能卖出其实很有赚头,金钱跟良心不安之间,她只能选择一样。
“嗯,被熏黑的墙面全都重新粉刷过了,而且尸体发现得早,并没有在里面腐烂掉……”
“谁跟你说这个啊!我是说,你有没有请法师去超渡那一家人啊?”
没好气的翻了翻白眼,梁小瑜以为自己算是很新的菜鸟了,没想到刘雅婷比她更加不在状况内,真不晓得她是怎么从分店调到总店的。
长长的喔了一声后用力的点着头,打从他们接下这件案子后,陈国舜第一时间里就悄悄的请了名法师去唱唱念念一番,否则她还不敢踏进那栋洋房哩,关于这一点,刘雅婷对那个男人的鄙视又多添了几分。
“喔!既然已经超渡过了,那就没什么好担心啦!安啦!”
“真的吗?”
“是啊!你现在的重点是说服他买下房子啊!如果他去看了还是不喜欢,你现在不就白担心了?”
“说的也是……”
分针、秒针不安分的一直往前爬,时间又流逝了三十分钟,陈国舜等得有些不耐烦起来,他知道公司里一堆人都想看笑话,看看他是怎么败在那个难搞的殷先生手下,可是陈国舜非常有自信,说服别人对他而言从来都不是件难事,不过重点是……那个人得出现让他说服啊!他现在很担心哪位殷先生根本不来。
“我再去联络看看。”尴尬的去翻着笔记本,刘雅婷知道陈国舜一定会怪她,只是那位殷先生似乎很忙,手机并不是随时开着,就算开着,他也不一定会接,总之是个很飘忽的人,不过声音却意外的好听,至少,刘雅婷很喜欢这类低沉的嗓音。
铃声显示是在通话中,想到第六声之后切入语音信箱,刘雅婷无奈的挂上,她已经预备让陈国舜痛批一顿了。
就在此时,自动门叮的一声打开,一名正在讲着手机的高瘦男子跨了进来,刘雅婷像是瞧见救星般,眼眶中泛着泪光。
走进总店里,还在那里叽叽喳喳很长舌的讲着手机的男子,完全超乎所有人的想象。既高且瘦,以简单的目测来看,至少有一八零以上,圆圆的脸蛋,明亮但不成比例的大眼睛随着说话比手画脚的动作眨阿眨,双颊一一浅的酒窝伴着笑意忽隐忽现。
那个年轻男子跟什么阴沉、猥琐、没人缘、心理不平衡八杆子打不着一块儿,浑身上下写满了朝气、活力,即使就穿了件洗得泛白的破牛仔裤、皱巴巴的T恤,你还是会忍不住在心底赞叹一声,帅气!
“喂!我已经到了啊!你人呢?是你说要在这里碰面的,结果你自己却还没到?有人像你这样大牌的吗?是不是要我调两管探照灯还有红地毯替你先开路喔?快点过来,我还要回电视台开会,我是知名节目制作,我、很、忙!”
哗啦哗啦一长串抱怨,可是那个语气听起来却十分愉快,那名男子光是无意义的废话就能说上十来分钟,完全无视整个大厅里投射过来的惊疑目光。
“哈哈哈……不好意思,家丑外扬了!”终于舍得挂断电话,那名高高瘦瘦,笑起来顿时从帅气变成稚气的年轻男子,下意识的搔了搔一头乱发,开朗、热情的笑声感染在场的众人,所有人不由自主的觉得心情愉快许多。
“请问是殷先生吗?”
“不不不!我姓何,我叫何弼学!”
@@@@@@@@@@@@@@@@@@@@@@@@@@@
多事的端着即溶咖啡走近,梁小瑜亲切的招呼着何弼学,看多了同公司那些几乎负分的男人,突然冒出这么个优秀的极品,怎么可能不多看几眼保养眼睛?
不仅梁小瑜打这个主意,总店里只要染色体没带Y……OK,其实有些带着Y字的也跑来这里凑热闹,美其名曰“帮忙”。
“呃,和先生跟殷先生是什么关系?”打从见到何弼学之后,刘雅婷就有些语无伦,她现在脑袋里思考的是,分店那些人一直无法与殷先生完成交易,该不会难搞的不是殷先生,而是分店那批如狼似虎的女人吧?交易完成后就见不到帅气的年轻男子了啊!
“关系?我跟坚哥的关系就是没关系!”呵呵笑着,大约是阴间的危机解除了,何弼学的心情愉快的不得了,自以为幽默的讲着冷笑话。
“这样啊……不知道殷先生什么时候会到?买房子的事情是他在做主吧?”勉强的笑了笑,陈国舜有些不自在。
让这些女人们包围住之后,他发现自己正一步一步的丧失主场优势,那些女人们……好吧!还有些男人的眼神仿佛何弼学才是自己人,完全将见色忘友发挥到了极致。
“喔!是啊!是他付钱!给个忠告,他真的很钱鬼,你要小心喔!”煞有其事的眨了眨大眼睛,何弼学写满诚恳的面孔反而让陈国舜不寒而栗,小说跟电影都有教过,长相漂亮的女人不能相信,貌似忠良的男人同样不能相信!
自动门又叮的一声打开,这回伴随了大厅内众人倒抽一口冷空气的惊叹声。
一名既高且瘦,而且穿着剪裁合身,样式简单优雅的西装男子跨了进来,修长的双腿踩着规律的步伐,每一步都展现出全身肌肉的完美协调,刀削似棱棱角角的五官,不知该如何形容,总之,这个男人的出现,会让你赞叹老天的鬼斧神工,顺便再咒骂一声他的偏心。
“这边、这边!你怎么那么慢?”夸张的招着手,何弼学又是一长串嘀咕,可是语气听起来却很愉快,与其说他是在抱怨,更多时候像是在撒娇。
“停车啊!这里见鬼了连个停车格都没有。”自动自发的走近,那个俊美到过分的男子意外的展露笑意,刘雅婷张口结舌很失礼的瞪着他,坐到何弼学身旁后,她才注意到他的瞳孔是浅灰色的,流露出自信跟一些些骄傲。
“知道这里难停车,你不会搭捷运过来喔?”
“不要!”
本来要来商量购屋细节的两人,居然又旁若无人似的吵了起来,什么车厢里人挤人碰的很恶心,又是什么洁癖过头很变态,总之就是一些芝麻绿豆大的小事,这两人也能煞有介事的吵得很起劲。
“哪有人像你一样难伺候啊?大热天穿成这样,你神经病啊?不怕热晕喔?”
“刚刚去谈生意,你以为我的客户都跟你一样随便?你的品位太恶心了!”
”恶心什么?恶心你还不看了这么多年!大热天穿成这样还不流汗才叫恶心吧?你是什么东西做成的?纳米科技没有毛细孔?”
很尴尬的瞧着那两名不同风格,但同样有魅力的年轻男子你一言我一句的互相攻击着,看得出来他们感情应该很好,因为吵到后来愈来愈不留情面,可是又不见他们真的翻脸,仿佛这样的针锋相对像吃饭喝水一样天天上演。
“那个……”
很想要插嘴,偏偏找不到空档,陈国舜的手举起、放下、举起、放下好多回了,依旧被无视。
“我等一会儿要回电视台,你载我!”吵到一半可以立即转换话题、转换语气,何弼学的跳跃式思维让在场的人完全跟不上速度,只能傻愣愣的干瞪眼。
“你不是嫌开车浪费油又不环保?”不过另一名男子显然很习惯这种说话方式,丝毫不受影响,语气依旧刻薄。
“我是认真的!”
“知、道、了……对了,晚上我不回去了,要吃什么你自己想办法。”
两人那种只活在自己小宇宙里的交谈方法,终于让刘雅婷忍不住的重咳一声,她很想要签成这份案子,自然得给她机会说服他们吧?连话都不让她说,现在是看那两个男人耍枪、唱双簧吗?
听见刘雅婷不满的重咳声,那两名高瘦、帅气的男子默契十足的同时转头看向她,威力十足的眼神让刘雅婷气势一弱,完全忘记自己要说什么了。
“呃……那个……请问是殷先生吗?”干笑两声后问出个本问题,刘雅婷直想挖个地洞将自己埋进去。
“是的,我是殷坚。”扬了扬半边俊眉,殷坚难得的微笑回答。
“关于这栋房子……”用力的清了清嗓子,陈国舜表现出自信及专业,摊开资料准备开始介绍。
看看眼前两个年轻人,一个稚气未脱,活像个刚出社会涉世未的死大学生,另外那位则是一看就知道不食人间烟火、不知人间疾苦的大少爷,像这样的两个待宰羔羊,还不在他三寸不烂之舌鞭笞下,乖乖束手就擒?
“等等,这不是我要的房子。”目光惊人的锐利,仅仅瞄了一眼,殷坚就察觉不对劲,“这是独门独院的透天洋房,我要的不是这个……居然还有庭院?哪个笨蛋开的条件?”
身手敏捷一晃而过,陈国舜只能愕然的任由殷坚抢走文件,那绝对不是普通人能到达的速度啊~
仔细的读了下来,殷坚杨高半边俊眉的指责着,他就知道这家中介公司不可靠,条列这么清楚的需求,竟然还能找出一栋风马牛不相干的房子?
“唉……是我!”干笑两声诚实的举起手,天上天下也只有何弼学有那个胆子敢冒殷坚的名字拨电话改需求。
“你……”灰色的瞳孔差点冒出火光,殷坚嘴角抽了两下,他尽量不让何弼学在外人面前死得太难看,但是不要挑战他忍耐的界限,自从摆脱了活死人的状态之后,他就不太容易控制脾气,把他惹得恼火爆炸了,对地球没什么助益。
认为自己有完全合理的理由,何弼学不甘示弱的瞪了回去,殷坚这家伙就是太自我中心,很多事情还是要他这种善于掌控大局的人来理比较合宜。
“对不起,我们有些事要先沟通一下……你!过来!”揪着何弼学的衣领,殷坚不顾众人好奇的目光,将人扯到角落里,反正他们早就练成了完全无视旁人的厉害本事,自在的沉浸在自己的小宇宙里商量着。
“你是什么意思?只有我们两人,买那么大的洋房做什么?还是有庭院?你预备打扫房子啊?还是你以为我的护身式神进化到会拖地?”
“什么叫只有我们两人?你把o官放哪去了?亏你还是他儿子!不孝!我要是o官我就把你塞回去,生贡丸都胜过你!”
一直以来,所有家事都由有着严重洁癖但是死不承认的殷坚包办,他自然不希望房子的使用面积超过规划,不过何弼学考量的问题也很合理,他们不能将殷坚的父亲殷o完全排除在外,一家人本来就该生活在一起。
“o官几岁人了,他不会照顾自己啊?还有,不要o官、o官的叫他!”
“喔?那要叫什么?你也喊他o官啊……有本事你当着他的面喊爸爸。”
生平一让何弼学攻击得找不到话反驳,殷坚浅灰色的瞳孔泛出红光,这全都要怪他那个死而复生的父亲,躺在棺木里快三十年了不腐不烂,醒过来后还立刻活蹦乱跳!
父子俩长得几乎一模一样剧算了,殷o竟然看上去还比身为儿子的殷坚年轻,真是要命的人际关系,像这样的‘父亲’,真的很难发自内心的喊他一声老爸,所以不只何弼学没大没小的喊他的小名o官,就连殷坚都跟着这样喊。“好吧!就算不管o官好了,豆芽菜总得跟我们住吧?小孩子长得快啊!你不弄个大一点的地方,你是想把他塞到那里?”
“豆芽菜是棵植物啊!他又不会跑,你要多大的空间?"
因为话题过于敏感,所以两人刻意的压低音量,却无法减低他们激动的情绪。
关于‘豆芽菜是棵植物’这一点,恐怕很难用人类的语言解释,所以殷坚及何弼学很聪明的就选择不解释了。
毕竟像这样到阴间游历一场,结果多了个‘心血结晶’,还从小小的豆芽菜长成灌木,现在更是茁壮成长得厉害,早就超过提供基因的那两人的身高了,若是发生在别人身上,殷坚及何弼学也会倾向不相信的。
“坚哥,请你不要过分溺爱,完全无视豆芽菜已经朝着神木状态发展的事实,你不找个院子种,他会穿、地板的!”
“全都怪你!你是怎么养的?居然可以把一棵豆芽菜养成神木!”
虽然嘴上不承认,不过认识殷坚的人都了解,这个号称完美的男人身上有着无可救药的两大罩门,一是该死的洁癖,另一个就是严重的迷恋‘可爱系’物品。
所以他对于豆芽菜被养成一棵神木这一点,其实不谅解。
看那粗壮的身躯,还有惊人的高度,完全超乎他的预期,虽然他也没想过要当个把屎把尿的奶爸,可是小孩子长成‘这样’确实很挑战心脏。
“不管啦!现在也不能把豆芽菜砍断,只能让他继续长大啊!要长大,就要有院子,这点有共识吧?”
丝毫不觉得自己哪里有错,何弼学甚至还怀疑是不是殷坚背地里喂了豆芽菜什么,否则他怎么能长成这样?就凭自己那种三天两头忘了浇水、忘了施肥的个性,殷遇能从豆芽菜一路长成神木,果然不是平凡的小孩啊!
殷坚也不得不承认,这是对豆芽菜最好的选择,为了小孩子的正常发展,殷坚再不情愿,也只能咬牙买下去,幸好这栋洋房价位合理,算是不幸中的唯一幸事。
“唉……殷先生?何先生?”大着胆子走进,刘雅婷干笑两声的打着招呼,果然是史上最难谈成的案件,这两个客户很习惯的无视旁人,这样还怎么继续下去?
“喔!没事了!请继续!”漾开一抹阳光、帅气的笑容,何弼学眨了眨大眼睛显示了他的高度兴趣。
“这就好,如果方便的话,现在过去看房子?”打蛇随棍上,陈国舜判断出何弼学对这栋房子比较有好感,而且对那位出资者殷坚又有影响力,连忙想刘雅婷猛使眼色,要集中火力。
互看一眼后默契的点点头,殷坚跟何弼学都是大忙人,有时甚至忙到白天、黑夜的时候都会错开,所以像这样能一起去看房子的机会不常有,难得碰到面了,自然把握时机腻在一起。
有着严重大男人主义,即使身为上司,陈国舜仍是不顾将驾驶座让出来,刘雅婷乐得轻松,时不时自遮阳板上的镜子那里偷偷的打量着后座的殷坚及何弼学。
看着他们两人的互动,三不五时的眉来眼去――刘雅婷发誓,那种不必开口只靠着眉目之间的交流,绝对可以被称之为‘眉来眼去’,再加上两人手腕上相同样式的刺青,刘雅婷有满肚子的疑问,想弄清楚又不好意思说出来。
“殷先生跟何先生是好朋友吗?怎么会想到一起买房子?”找不到话题又想着问这些聊,刘雅婷门口一说话,就很想撞破玻璃把自己扔出车外去,心里才刚想着问这些问题很失礼,结果嘴巴倒是很老实的一股脑全倒出来。
“我跟他的关系就是没关系。”
完全像是串通好一样,殷坚想也不想的回答,而何弼学则是露出一个很狡猾的可爱表情。
“是这样啊……”尴尬的笑了两声,刘雅婷松了口气,幸亏殷坚用这种很冷的幽默化解这个问题,她暗暗骂了自己好几声,她现在唯一要在意的是对方愿不愿意买下那栋房子,而不是他跟谁谁谁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
观察力一向敏锐得惊人,殷坚扬了扬俊眉,他不喜欢老让人窥伺的感觉,不管刘雅婷的目标是他或是何弼学,也不管她是有心还是无意,总之,殷坚非常不喜欢,身旁的人表情微微一变,何弼学立即猜想到殷坚究竟在不爽什么了,他反而很随性。
本来嘛!以他跟殷坚的条件,正常人都会多看两眼的,尤其干他这一行的,投怀送抱的女人更多,对于这种打量的眼神,何弼学早就见怪不怪了,就殷坚那个小心眼又龟毛的男人才会在意,让人多看个两眼又不会少根毛,他确实是很气啊!
“你不必再盯着何同学瞧了,他已经是一个小孩的爸了!”所以物被人凯视的不爽感,殷坚冷哼数声。
刘雅婷尴尬的面红耳赤,何弼学则是狠狠的槌了殷坚一记,这家伙说话总是不看场合,人家女孩子脸皮薄,有人像他一样这么有敌意吗?真是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
“真的吗?真的是看我啊?呵呵呵呵……难得赢过坚哥嘞!顺道也提醒一句,不必打量他,坚哥也有一个小孩了。”呵呵笑着化解尴尬的气氛,何弼学就觉得自己比较懂得做人之道,连消带打的顺便宜示主权。
所以说啊!他才适合当老大、当领导者,殷坚那个高不胜寒的笨蛋,还是远离人群才能皆大欢喜。
“看不出来啊!你们这么年轻,这年头肯生小孩的年轻人不多了……”同样敷衍的呵呵笑着,陈国舜赶紧将话题转移到小孩子身上去,后座那个不通人情的殷先生虽然难搞,可最后还是要他点头、签字,这样的大爷千万不能得罪。
车子一个转弯,驶进一个相当高级、气派的社区里,全是独门院的三楼半洋房,屋外的庭院随意不算太大,但是种棵树、架个秋千绝对绰绰有余。
“这里仅于文教区那里的高级住宅,大多数的住户都是教师、电子新贵,社区的水渠相当高,买了绝对保值,不必担心房价会跌。”陈国舜一边握着方向盘,一边开始了他的‘说服之旅’,天乱坠的拼命赞美,形容得天上有、地上无。
这回轮到何弼学狐疑起来,他 的要求并不高,只是想要个宽敞些还能种种豆芽菜的房子,谁知道刘雅婷自作主张将他的需求与殷坚的条件合并,结果车子开进了他一辈子都不可能踏进来的住宅区、
“等等……你说的房子在这里?”贴着车窗东张西望,一栋又一栋华丽美好的房子映入眼中,何弼学惊叹连连。
“是的!所以说你们很幸运。”看见何弼学这种模样,陈国舜开心的笑了起来,他听见钞票一张、一张钻入口袋的美妙声音了。
“我原本以为是很郊区的地方,没想到这么靠近市中心。”这句话何弼学是对着殷坚说的,语气中带点无辜,仿佛事情完全不在他预料内,后者倒是很冷静的耸耸肩,如果能便宜买到这里的房子,倒是好事一叮就算不住,脱手也能赚一笔。
“买房子讲的是缘分嘛!是你就一定跑不掉!”陈国舜开始用力的怂恿着,他看见了殷坚眼神中的动摇,他可以感受到大把、大把钞票迎面扑来的痛快感了。
“真的是我的就跑不掉?那个价位你是不是少写个零呀?我不相信可以用那个价钱买到这里任何一栋房子,买间厕所还差不多。房子该不会出过事、死过人吧?”哼哼两声,何弼学瞪大眼睛质问。
虽然说女娲灭世的危机已经渡过,阳间的怨念、恶气也清除掉许多,但不代表所有鬼灵精怪的东西也跟着消失,何弼学可没吃饱了撑着,特地弄了栋凶宅来虐待自己,他现在可是知名‘谈话性’节目制作,没必要再为了找鬼那么委屈了。
“不不不!”陈国舜的投摇得像个拨浪鼓。
“没有没有!”刘雅婷的手快挥断了。
“怎么可能――”两人默契十足的异口同声。
半边眉毛高高扬起,何弼学稚气的脸孔写满了不信,这个反应实在太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坚哥,你怎么说?”觉得吴上贼船,何弼学不服气的寻求支持,他原本挺天真的相信,这些房屋中介会凭着良心做生意,谁知道一上来就了他一记大耳光。
“我怎么说?嗯,我觉得……全世界就你最没资格提出这种质疑。”殷坚说完自己都忍不住的笑了起来。
他没头没脑的回答,到时让前座的两人愣愣的不知该如何接话,何弼学则是火力全开的叽叽咕咕抱怨着,一会儿说什么那也是不得已的,一会儿又说什么现在都改善、收敛了许多,总之那些极度跳跃、前言不搭后语的话,这个世界上也只有殷坚一人能完全理解、明白。
“真的、真的,这个房子没问题,买到觉得赚到,我替你找来的房子一定没问题、绝对干净,屋主全家‘移民’才急着脱手……”陈国舜着急的又开始劝说着,那些谎言听得刘雅婷一阵愕然,这男人为 了业绩什么话都说得出口嘞!‘移民’?是啊……从阳间搬到阴间也算是移民啊……
“殷先生,不然这样……我先载你们过去看,如果不喜欢,我再替你们找过别的房子,请相信我的诚意。”诚恳的哀求着,刘雅婷还是无法像陈国舜一样泯灭良知,她会亲自带殷坚及何弼学去看房子,如果那两人幸运的话,应该会拒绝,但是……如果他们两人时运低喜欢上那房子,那也只能说是命中注定,缘分嘛……是你的就该是你的。
又一互看一眼,默契十足的同时点头,看个房子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就算大门打开就直通阴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的殷坚与何弼学,眉头恐怕都不会多邹一下。
车子还没驶到目的地,后座的何弼学已经冷颤连连、脸色发白,一旁的殷坚只是体贴的轻拍他的背脊,跟着塞了张符纸给他护身,两人一起这么久了,那张符纸该烧、该吞,何弼学哪会不明白,根本不需要他多说一句。
“到了!如何?气派吧?”将车子停入户外的停车格里,陈国舜突然感到一阵阴风吹过,勉强自己笑了笑,心底有些发毛的介绍着。
“气派……我要这么气派的房子干嘛?我像是那种会招呼朋友到家里烤肉聚餐的人吗?”冷哼一声,殷坚很识相的不踩进庭院里。
行有行规,他是道术高的殷家继承人,即使没有敌意,他的出现一定会影响到屋里的‘居民’,唯有保持一段距离,才能相安无事。
“刘小姐,我们可以走了,这房子我们不要了!”从点火、烧符到一口吃进去,何弼学的动作流畅得令刘雅婷目瞪口呆,不过真正像晴天霹雳的还是他那句‘不要了’。
“何先生、何先生,千万不要冲动,这房子真的好……”揪住何弼学的手腕,陈国舜面色有点铁青,没想到最后反悔的竟然是何弼学,他原以为这个一脸稚气的家伙比较好说话嘞!看来他真是失算了。
“好在那里?”阴沉的反问一句,何弼学索性钻回车里翻出自己不知从哪时起,一定会摆在背包里的拍立得相机,啪啪、啪啪一连数张,东南西北无一错漏。
“你自己慢慢欣赏,然后再来告诉我好在哪里!”连看都懒得多看一眼,何弼学将那叠照片塞进陈国舜的手里,跟着拽住殷坚的衣袖,头也不回的钻进车里。
狐疑的探头过去,刘雅婷好奇那叠照片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前几张只是空景,可是翻到第四张,一家四口脸色惨白、面无表情的站在大门口恭迎,就在她跟陈国舜现在站着的正对面!
刘雅婷跟陈国舜面有难菜色的互看了一眼,随后再看向大门口,莫名其妙又是一阵阴风吹过,大门重重的碰了一声,刘雅婷及陈国舜尖叫不已。
火速的退出庭院,钻入车内、关门、上锁,动作像是反复排演过无数遍那样流畅、一气呵成,陈国舜与刘雅婷仍然止不住的发颤,面色苍白的互看一眼,彼此的眼神中流泻出恐惧,鼻腔里仿佛沾染到随着阴风飘散的腐臭味,大白天的竟然撞鬼?他们理过这么多凶宅,从来没有那像今日般震撼,一点都不讲义气,半点也不给你心理准备就蹦出来。
“这是开玩笑的吧?这是何先生的恶作剧吧?哈哈哈哈哈哈……”勉强的扯动嘴角,陈国舜像是烫手般的将那叠拍立得照片扔到驾驶座前,正巧摊开那张一家四口的照片,刘雅婷惊吓不已的失声尖叫。
“啊啊――!不要突然尖叫,人吓吓人会吓死人!”像是遭到传染一样,陈国舜也大声尖叫,而后恼羞成怒的吼了刘雅婷一声,眼角余光则是瞟见后座那两人不知是在搂搂抱抱还是在亲嘴接吻。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让何弼学这样开个玩笑,害得他颜面尽失,这栋洋房究竟是卖还是不卖?
“如果你觉得是恶作剧那就算恶作剧吧!总之这个房子我不要了!”平静的回答着,殷坚冷淡的望着前座那两个房屋仲介,他看起来像好骗的冤大头吗?要不是他修养变好了,他百分之百让够胆欺骗他的人吃不了兜着走。
做贼心虚似的笑数声,陈国舜像打不死的蟑螂般开始睁眼说瞎话,既然是何弼学的幽默感,那大家笑一笑就算了,房子还是要继续参观的,这么好的地段、这么好的条件,不签约真的可惜。
“殷坚……”冷凉的手突然抓紧殷坚手腕,何弼学虚弱的叫唤一声。
“怎么……shit……”不想跟陈国舜多废话,殷坚转头关心何弼学,不过迟了半步,就看见那位八字轻到可以列入金氏世界记录的撞鬼达人,瞳孔刷的一下泛白,微微开启的唇角呼出一口阴冷透着腐臭味的白烟,何弼学这家伙就连鬼上身都能这么震撼、戏剧化。
“我要回家……”一点都不像何弼学的嗓音,偏偏正式自他嘴里吐出来的空洞对话,人高马大超过一八O的身形,却流露出不符合年纪的幼稚神情,何弼学拉开车门钻了出去。
“何弼学……该死,你们在这里,锁好车门……妈的,别留在这里,快走!”想也不想的踹开车门冲了出去,可惜依旧晚了一步,来不及将何弼学拦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打开大门走了进去。
殷坚迟疑了半会儿,理论上,他应该让陈国舜他们等在这里,然后他将何弼学那个又被鬼上身的笨蛋揪出来后拍拍屁股离开,他一点也不想没事找事,可是在他不确定屋里那四只鬼究竟是什么原因留在这里前,殷坚不能让这些平凡人冒险。
“临、兵、门、者、皆、阵、列、在、前、破!”十指一弹,殷坚低喝一声,大门碰的一声弹开,阴冷的空气伴着腐臭味扑鼻而来,殷坚俊眉微微一邹,暗骂一句后闯入。
晚一步进到房里,殷坚正巧敝见何弼学的背影朝着厨房走去,一个箭步串上前,手捏黄纸符、口中念念有词,随后不疾不徐的将符纸拍到何弼学背上,后者打了个冷颤,泛白的瞳孔恢复正常,却仍然空洞、失焦,整个人朝后一仰,不偏不倚的栽倒在殷坚怀里。
紧紧握着何弼学,努力的搓着他僵硬的手臂,殷坚神情戒备的望着自何弼学身上脱离而出的幽魂,一个除了脸色惨白泛青、瞳孔一样也是惨白的小男孩,如果不是那样鬼气的外表,应该是个平凡到不能再平凡,随可见的普通小学生吧?
安静的走人厨房、安静的拉开冰箱、安静的找出巧克力牛奶,那个小男孩的幽魂就像进行着再平凡不过的例行公事,为自己倒了杯牛奶后大口灌下,跟着再安安静静的背着书包,面无表情且无视的越过殷坚及何弼学,安安静静的坐在矮桌前写着功课。
微微的拧起俊眉,殷坚不喜欢这样的气氛,看着那个小男孩的一举一动,他有些猜出发生什么事情,他正在过着他死前‘最后一日’。会如此只有一种可能,那个小男孩阳寿未尽。
“唉啊……坚哥?……我怎么在这里?我们在哪里?”茫然的看着殷坚,何弼学一头雾水,他最后的记忆是跟着殷坚逃回车上,怎么一眨眼人就倒在厨房里面?
停了两秒后大约猜出是怎么回事,何弼学的脸色比死了还难看,八字有没有这么轻啊?就算是职业灵媒都不见得比他更容易请鬼上身啊!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轻轻的啄了何弼学一口,殷坚不知做何反应的苦笑。
若在以前,他还靠吸食灵过活时,他大可以大大方方借着接吻来清除何弼学体内‘不好的东西’,虽然改善不来他那见鬼的体质,至少可以让他舒服一点。
可是现在,他已经完完全全变成个大活人,自然少了这个‘附加功能’,现在就算吻到地老天荒,何弼学该恶心还是得恶心、该反胃还是会反胃,被鬼上身的后遗症没一样少得了。
“我很好,好得不得了。”抓紧殷坚的衣领再吻一口,何弼学漾开一抹火力全开的笑容。
即使脸色仍然有些苍白,但是何弼学努力扮出不碍事的模样,他太了解容易想东想西的家伙了,这时候肯等会胡乱想着要是自己还是活死人也许比较好这种白痴选项。
“不必勉强自己了,真的不舒服要说……”无奈的叹了口气,‘心有灵犀’这个词通常是左右两个人之间,正如何弼学了解殷坚那样,殷坚同样也明白何弼学在想什么。
伸手搔了搔那头东翘西翘的乱发,殷坚的心脏早就让何弼学训练得坚强无比,他又不是玻璃做的,不用担心这个、担心那个的这么宝贝他。
“好吧……确实很恶心……泡泡柚子水有效吧?”
“有!泡到脱皮还没效的话,直接把你熏了也可以!”
焦急的等在车里,当殷坚冲下车的那一刹那间,陈国舜确实很想发动引擎、油门一踩逃之夭夭,他这个现代归现代,该迷信的时候还是很迷信。
只不过他挣扎了半天,迟迟没能发动引擎,出来他手抖得厉害之外,还有一点,他不能任由两个不相干的人在他预备卖出的洋房里乱闯乱逛啊!万一刮了墙、踹破了门,谁赔?
“经理?”
手心里直冒汗,刘雅婷还是没办法止住颤抖,从来没有一张灵异照片这么可怕,大约其他的照片他都能当成假的一笑置之,可是这回不知为何,她没有勇气多看第二眼。
“我们应该下车去找他们两人吧?把顾客放在这里不管,似乎不太恰当。”努力的不让语气颤抖,陈国舜仍在心底发毛,他一真以为自己胆大包天,没想到一张小小的‘疑似’灵异照片就能吓得他差点语无伦。
陈国舜怀疑自己究竟哪根筋不对了,应该要说服那两个笨蛋买下这栋房子,而不是自己吓自己的任由他们牵着鼻子走,万一他们以这个理由砍价还得了?
头摇得像个拨浪鼓,刘雅婷说什么也不愿再靠近那栋洋房一步半步,她做人还没铁齿到这个境界,在这种时刻,她情愿相信那叠拍立得的照片是真的,而那一家四口确确实实是烧炭自杀的原物主。
关于这一点,刘雅婷还很敬业的调查过一遍,所以她相信何弼学绝对没有造假,他要上哪去找四个恰巧长成这模样的人来拍这叠照片?
“他说了你就信啊?房子还没成交前我们公司都有责任的,你想找麻烦吗?”狠瞪了刘雅婷一眼后,陈国舜这个没用的男人不讲义气的将她拽下车,更卑劣的拉过她挡在身前。
停了一会儿后,确认自己不再反胃得那么厉害,头也不晕、眼也不,何弼学朝殷坚点点头,后者理解的将他扶了起来。“坚哥!”不成比例的大眼睛,眼角余光可以接收到的画面总是比常人大一些,何弼学很惊讶的瞧着一名瞳孔泛白、脸色发青的年轻女孩,一蹦一跳的自二楼跃下,如果不是她的模样太诡异,何弼学会说她青春洋溢的挺有吸引力。
“别说话!”捂紧何弼学的嘴将人推到角落,正巧闪过那名走入厨房的女孩,殷坚神情戒备的看着她,确认这名女孩也像先前的小男孩一样无视他们之后,缓缓的呼出口气。
屋子里突然引起一阵气流变化,那名年轻的女孩像是感应到异常般停下脚步,狐疑的回过头,殷坚及何弼学两人一颗心立刻提起,大气不敢多喘一下。
回望了好一会儿,那名瞳孔泛白、脸色泛青的年轻女孩,晃着梳理整齐的马尾走入客厅里。
殷坚及何弼学两人互看一眼后,再松了口气,不过这回学聪明了,能别呼吸就尽量憋气。
摆了摆手势,殷坚要何弼学先走,后者点点头,动作夸张但轻手轻脚的朝门走去,手还没碰到门把,见鬼似的自己转动起来,何弼学反射神经极快的闪到殷坚身后,如果有什么风吹草动,还是交给专业的来解决。
“殷先生?你们没事吧?”鬼鬼祟祟的探头进来,刘雅婷瞧见殷坚及何弼学无恙后,发自内心的笑了起来,她身后的陈国舜为了不让自己看起来太过窝囊,顺手推了刘雅婷一把,自己也垮了进来,反手就将门带上。
“不!”殷坚跟何弼学默契十足、异口同声的尖叫,随即机警的无上嘴巴,两人用锐利的眼神砍杀着陈国舜数十万。
“怎么了?你们干嘛这样”大概是想[补先前胆小如鼠的形象,陈国舜刻意放开音量指着一句,殷坚及何弼学两人七手八脚的捂住他的嘴,如果杀人没有罪的话,殷坚甚至想当场掐死他。
“发生什么事了?”像是被诡异的气氛感染似的,刘雅婷意外的放轻音量,何弼学笑弯了眼睛,竖起大拇指赞赏这名反应机灵的女孩。
“等会儿再解释,先出去再说!”不死心的仍想离开这里,殷坚知道一旦屋子陷入那种莫名的时空里,他的道术再高也发挥不了作用。
离门最近的何弼学再伸出手去,又一,老天像是开足他玩笑般,门自动转了起来……
眼明手快、一个拖一个,殷坚将所有人拽进厨房里,恰巧避过了开门、关门的那一瞬间。
这一回进屋里的不再是大活人,而是一对瞳孔泛白、脸色泛青的中年夫妇,陈国舜及刘雅婷瞧见这一幕时想张口尖叫,殷坚及何弼学刚好一边一个的捂紧他们的嘴,在鬼屋里尖叫通常都不会发生什么好事,切记!
不同于那个小男孩和年轻女孩,这对中年夫妇没有立即进入客厅,而是在玄关吵了起来,说他们在吵架,也是从他们身体动作来推测,若在平日里,可以被称作气急败坏,不过那对中年夫妇吵得再激烈,一点声音都没有,也不是全然没有声音,而是发出像杂讯般刺耳的沙沙声。
殷坚顿时觉得不妙,低头看了看自己的l,秒针、分针全停止,真是够幸运的,随随便便都能被他们闯入这该死的时空里,果然不该跟何弼学一块看房子,那个体质变态的笨蛋若没有一头撞进鬼屋,凶宅里,他殷坚就更他姓!
看着那对夫妇边吵边上楼,厨房里的四人稍微放下心来,殷坚仍用眼神制止众人别太放松,这洋房其实不是很大,不像当年他和何弼学乱闯鬼屋时还能躲躲藏藏,若不想死得太难看,他们还是万分注意。开什么玩笑,现在的殷坚也经不起杀啊!不小心也会丢掉小命被砍掉重练的。
“殷先生……”语气快哭了,刘雅婷红着眼眶揪紧殷坚的衣袖,这时候不知为何,这个男人看起来好可靠,忍不住就想蹭近一些,只可惜那个有重度洁癖的男人,反射神经超快的挣脱,闪到何弼学身后去。
“不要太紧张,没事的!有坚哥在!”漾开一抹自信的笑脸,何弼学很有安定神经的作用,看他无所畏惧的模样,刘雅婷突然觉得自己的害怕减低了几分。
“嗯,看情形……他们是看不见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应该可以安然渡过,只要尽量别出现在他们四周,等到时过去,大门就能打开。”殷坚指了指大门,连试都不必去试,他就知道肯定打不开,一切能对外联络的工具也都失效,所以他才讨厌被困在这种空间里。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那些……那些人怎么会在这里?”脸色惨白,陈国舜差点将自己收不到任何讯号的手机掰断。
“问我?我看起来像是会未卜先知吗?”杨高半边俊眉冷哼数声,殷坚索然有伤害到任何人的幽魂,他是不能主动去收拾人家的,众生皆平等。
“说吧!说实话啊!坚哥很有经验的,如果闹鬼也得告诉他前因后果,他才能够理啊!”何弼学苦口婆心的劝说着,他不禁有点意外,想当初自己被困在鬼屋里也是鸡飞狗跳,没想到现在居然平常得不得了?他的人生变得好不平凡啊!这样真是不习惯。
“没有!没有这回事!哪里有闹鬼?何先生不要乱开玩笑了!”即使亲眼看见那一家四口在屋子里东走西逛,陈国舜还是反射似的否定着,就某种程度来说,他是名相当敬业的房屋仲介,但是不会减低他讨人厌的部分。
“我可以把你送的进十八层地狱里拔、舌、头!这也不是开玩笑!”怒极反笑,殷坚帅气的脸庞罩上一抹阴森气息。
“啊啊!你们最好相信坚哥,他绝对说到做到,他跟‘那边’很熟的!”何弼学煞有其事的劝说。刘雅婷若有思的瞧了他一眼,好好一个年轻人竟然被吓得神智不清、语无伦,说起来也怪他们,千不该、万不该就不该来这里看房子。
“没这回事!刚刚那些人是不是你们故意找来的?一定是这样!没想到这年头谈生意竟然耍这种阴招……”恼羞成怒的口不择言,陈国舜大约也是气过头了,竟然大胆起来,想揭穿他们阴谋似的走向客厅,何弼学想拦阻反而被他推开。
“坚哥……”虽然讨厌陈国舜,不过何弼学一向善良,为难的看向殷坚,总不能惹人厌就眼睁睁的看着一个无辜者平白牺牲。
“你跟她躲在厨房,我去找他!……该死……”翻了半天没剩半张像样的符纸,殷坚神经质的咒骂着。又一去他妈的莫非定律,每回需要用符纸时就发现根本没带,赌咒发誓下回就算去裸泳他都要将符纸带在身边。
修长双腿伸直,何弼学陪刘雅婷在冰箱前坐下,背靠着墙伸展着四肢,豪迈不当一回事的神情让刘雅婷频频侧目,他就是这种本事,能在兵荒马乱之际安定人心,看着何弼学随时随地高挂在脸颊上的酒窝,有什么天大的事也都会抛在脑后。
“别紧张,这事就让坚哥去理,他很有经验的!很可靠!”老气横秋的说着,时间久了,反而不再感到害怕。
“你跟殷先生认识了很久了?”
“是啊……我们之间有够复杂,很难解释的!那笔烂账啊……长得不可思议,正常点的脑袋绝对无法理解。”
嘴上虽然说着嫌弃的话,可是何弼学的神情却像是在回忆什么有趣的事情般时不时的咧嘴笑着,刘雅婷被感染似的也跟着笑了起来,很羡慕他们之间的友情,能这样全心全意信任、互相依靠,真是很多人做梦都得不到的。
两人并肩坐在地板上,看着厨房里的景象忽而正常一片空荡荡、忽而反常的摆满器皿。刘雅婷努力抑制自己想哭、想尖叫的冲动,身旁有何弼学跟殷坚两人,她突然有种莫名的信心,他们可以平安渡过。
“何先生……你好像一点都不怕?”勉强自己声音别再发抖,刘雅婷很肯定何弼学也看到这些景象,只是这个男人反应实在太平常了,平常得好像他眼前这些变来变去的影像只不过是电影里的其中一幕,而且还不够刺激所以吸引不了他。
“不要叫我何先生啦!这样好怪!喊我啊学就好了,不然也可以像坚哥一样叫我何同学。”大得不成比例的双眼笑眯成弯月,何弼学习惯性的跟陌生人装熟,刘雅婷只是微微笑的回应,于公于私她都不认为自己该这么喊他,即使被困在鬼屋里,她仍然是一名专业的房屋仲介。
“不瞒你说,像这样的鬼屋我实在看得不想再看了,一开始也被吓得吱吱叫,可是后来习惯了,很难被激起热情啊!我好歹也曾经是一个灵异节目的王牌制作人,我去过的鬼屋可能比你卖出的房子还多嘞!”
“何先生真是厉害……”
“厉害的不是我,是坚哥!那家伙可行的嘞!等着看吧!”
紧跟在陈国舜身后,好几殷坚已经拽住他的手臂,不过那个一向目中无人的业务经理发狠的甩脱,他一定要找这四个临时演员好好沟通一番,像这样串通好装神弄鬼的欺诈,他绝对要这几个混蛋吃不了兜着走!
“我警告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同样也被惹毛了,殷坚不想插手这栋房子的事情,这些幽魂如果没有伤害任何人,他自然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不去管,可陈国舜白目去撩起事端,殷坚就无法置身事外,到时谁付他钱?白干活可不是他殷坚的行事风格。
“怎么?害怕我揭穿你们了?”得意的冷笑起来,陈国舜故意夸张的走进客厅,殷坚暗叫一声不妙的连忙追上,只来得及看见那名瞳孔泛白的小男孩,面无表情的走近陈国舜,跟着那名讨人厌的男人打了个冷颤后变得瞳孔泛白,一样面无表情的走回那名小男孩原本的位置上。
略微退了几步,殷坚神情戒备的的盯着那名年轻的女孩,同样的,那名瞳孔泛白的年轻女孩,空洞的双眼紧跟着殷坚。
两人对峙了好一会儿后,那名年轻女孩低下头去,看起来像是非常愉快的跟‘陈国舜’交谈着。
殷坚粗略如杂讯般的沙沙声之外,什么也听不见,不过他也不是那么在意,现在麻烦的是该怎么让那个小男孩的鬼魂自陈国舜的身上脱离,为了何弼学那个超级灵媒体质的怪胎理这件事,殷坚已经用掉了最后一张纸符,说起来,他今天出门是为了替别人看阴宅风水的,为什么最后又搞到要收妖伏魔这么夸张?
确定了对方不可能有本事附他的身,殷坚现在比较担心躲在厨房里那两人,至于陈国舜,他自能好自为之了。
天南地北的闲聊,何弼学怎么都算见多识广,再加上说话又生动有趣,刘雅婷听得津津有味,一点也不记得他们其实被困在鬼屋里。
“该死!迟了一部,那个家伙中招了!”蹦紧俊脸的走入厨房,虽然很大一部份殷坚觉得那是陈国舜自找的,可是仍有一小半觉得是自己的责任而生着闷气,他是那个有能力的人,他必须保护好这些平凡人,即使他们白目异常……
“经理一向都不听劝告,再加上又欺善怕恶,除非你真的凶他,不然他才不会理你。”摇了摇头,刘雅婷把累积已久的不满情绪一吐为快。
“你没有办法救他吗?”太明白殷坚会责怪自己,何弼学跟着皱起眉来。
“我没带纸符出门,我也戒烟了,当然更不能用那一招解决……就算还能用,我也不想!”
“我理解!你就算想,我也不准!”
天外飞来一笔式的插嘴,何弼学的回答让殷坚忍不住的笑了出来,被夹在当中的刘雅婷只能双颊泛红的看了看他,再看了看何弼学,真的没想到殷坚笑起来会这么好看,迷人程度完全不输一直都笑脸迎人的何弼学。
“我多的是办法解决这屋子里的鬼,你要几记雷我都能让它劈下来,只是这样一劈……”
“那个被附身的家伙就焦掉了!”
“所以说殷家道术就是这么麻烦,像这类摆脱附身,防御性质的道术,全都需要法器。”
“拜托!这才是正常好吗?你那些暴力道术,根本是靠你天生的蛮(灵)力,你应该学习用‘正常的方式,使出那种非常残暴、把人轰得魂飞魄散的道术啊!”
听着殷坚及何弼学两人严肃的讨论,刘雅婷一头雾水,不过她倒是听明白了陈国舜现在的情况很不妙,连忙追问他的状况。
“他暂时没有危险,你先告诉我们,那四只鬼究竟是怎么回事?”殷坚认真的询问着,何弼学则用力的点着头鼓励,刘雅婷抿了抿薄唇,将这屋子里发生过的事情全盘托出。
其实事情的经过与殷坚、何弼学两人推敲的相去不远,原本算是富有的家庭,因为父母投资失利,连锁反应失去一切,中年失业的种种压力随即排山倒海袭来,终于没能跨过这个关卡,狠心的带着两名子女烧炭自杀,最后只上了社会版新闻的一小角,然后就什么都不剩了。
“是个悲剧啊……”何弼学微微一叹,在新闻部泡久了,像这类的事件他看得多了,有人一蹶不振,也有人东山再起,全看你冒出轻生念头的那一瞬间,是不是够勇气去面对它,对何弼学而言,他遇到过太多看似无望的事情,可是只要咬牙坚持,他一又一令得奇迹出现。
“如果是这样,那没什么好担忧的,他们不会伤害我们,他们只是在过‘最后一天’。”看不出喜怒哀乐,殷坚平静的回答着。
“最后一天?”其实不是真的想去了解,可是若不说些什么,气氛总显得尴尬、自己更像是多余,刘雅婷继续着这个话题。
“嗯,如果你的阳寿可以活八十年,可你在二十岁时自杀了,那你就得重复过着死前最后一天,过完六十年。”
“哇……那如果跳楼……”
“是的,你就得这样跳下楼惨死,一直重复六十年,知道你阳寿满了为止,但别天真的以为河阳就结束了,到了阴间又是另一轮审判,所以说自杀是很重的罪!”
即使殷坚已经刻意说得很平淡、冷静,刘雅婷仍然忍不住的冷颤连连,她没办法想像那是怎样的日子,一直重复着死亡的那一刻,何弼学则是下意识的握了握殷坚的手,他知道他曾经历过一段类似的可怕日子,幸亏一切都过去了,他们会好好珍惜现在。
“那……那经理会不会有危险?”
“暂时不会,附身只是因为阴阳相吸,这是不可避免的自然法则,不过……等到死亡的来临的那一瞬间,你经理能不能撑得过去,就全看他的造化了,如果福报够厚,他一点事情都不会有,连毛都不会少一根,可是如果……只能说是他命中注定跨不过这个坎……”
若是在以前,殷坚这类有说跟没说没啥两样的回答,肯定会被何弼学狠狠的冷嘲热讽一番,可是经历过那么多事情之后,后者开始慢慢了解,有很多时候,冥冥之中老早就注定了,一个大好人不得善始善终并不是老天不公平,而是他或许前世做了些什么,今生就该偿还,唯一令人觉得欣慰的是,报应来得越来越快,做坏事别想逃,现世报马上到!
“那……那我们该怎么办?”
“等,等到时间继续往前推动即可。还有别被附身!”
让殷坚及何弼学一左一右的夹在当中,刘雅婷尴尬的抵着头、望着自己不再动作的手l,按照殷坚的说法,他们只要等到那一家人又过了一日、死过一回后就能平安离开。何弼学背上贴着符纸护身,而殷坚天师身份没有鬼灵有胆子接近,所以唯一有危险的是她,那两个男人自然将她夹在当中保护,若在平时让两个不同类型的帅哥团团包围,她肯定乐翻天,不过现在被困在鬼屋里,刘雅婷半点都开心不起来。
腕l突然哔哔、哔哔的直响,刘雅婷捂紧自己的嘴防止失声尖叫,殷坚点了点头,是的,他们平安的渡过这一日了。
“快!快离开这里!”赶忙的催促着,殷坚拉起何弼学及刘雅婷,他们仅有短暂的空窗期,很快的又会进行另一轮的‘一天’。
“可是经理他……”让殷坚推着出门,刘雅婷余光瞄见了客厅内消失之前的最后景象,一家四口并排的坐在长沙发上,安详的闭上双眼、头往后仰,茶几上的木炭只剩灰烬。
不忍心的闭上眼睛,刘雅婷任由殷坚及何弼学两人推出门去,路灯早已亮起,原来他们被困在洋房已经大半日,三人的手机突然疯狂震动,未接来电、留言、简讯赛爆了信箱。
“等等、等等!你们怎么这么不讲义气!”正当殷坚打算将大门关上时,陈国舜的咆哮声突然传出,就见到这个男人气急败坏的冲了过来,殷坚侧过身体无礼的将他拦在屋内。
“喂!你这是什么意思?”再也不得形象,连生意都不打算做了,陈国舜指着殷坚的鼻子疯狂的骂着,硬是想钻出屋外。
站在殷坚身后的何弼学及刘雅婷,好奇的朝内探头探脑,瞧见陈国舜时立即脸色一变、退得飞快,那个仍在破口大骂中的男人总是意识到有些不对劲了。
“怎……怎么了?”摸了摸自己的脸颊,陈国舜愕然的望着自己的手,苍白、冰冷,害怕的转过头去,正巧在玄关的全身镜那里瞧见自己的身影,双眼空洞、瞳孔一片惨白。
“啊啊……这……这是怎么一回事?我为什么变成这样?”想要捉住殷坚的手腕质问,却惊恐的发现直接穿了过去,陈国舜尖叫得更厉害。
“看来……你没能渡过这个劫。”微微一叹,殷坚多少有些料中这个结果,否则进来四人,谁都不上偏偏就挑中陈国舜,足见得他的时运有多低了。
“不……不不不!我不能死在这里!我不要死在这里!”
“太迟了。看看你缺些什么,我烧给你!还有,待在这里别乱闯祸,变成孤魂野鬼沃野救不了你,我会请小姑姑过来超渡你,别再鬼哭狼嚎了!”
疲累的将车钥匙扔上茶几,殷坚长长呼出口气,懒散的瘫在沙发上,果然变成平凡人也有平凡人的难,若是在从前他还是活死人时,像这种放尽气力的工作根本不值得一提,吸一口烟就血格全满。
“哎呦!这么晚啊?何同学呢?来吃东西吧!”笑眯眯的自厨房中端出一大盘不晓得啥东西,殷琳喜孜孜的催促着。自从殷o复活后,她三天两头就腻在他身旁,活像想把失去的那段日子一股脑的全补回来。
“不要!我不吃剩菜!”冷淡的拒绝,殷坚自己煮了一手好菜,自然对饮食的要求比旁人略高些。
此话一出,陪在一旁的吴进脸色煞白,正悠闲的替顶到天板的豆芽菜浇水的殷o,则同情的摇了摇头,一边是自己的儿子、一边是自己的亲小妹,所以他决定两不相帮。
“什么剩菜?这是我刚做好的!”差点将整盘菜砸过去,殷琳气势惊人的咆哮着,陪在一旁的吴进则努力安抚着。
“怎么只有你一人?何同学呢?”一边拦着殷琳,一边关心的询问,虽然还没有正式的名份,吴进老早将这名刀子嘴、豆腐心的年轻人视做自己的子侄。
“他回电视台了,我们去看房子,结果被耽搁了一下午,害我的生意全泡汤了……”将地址交给仍在发怒中的殷琳,超渡这种事还是交给这名鬼气森森是的女子保险,殷坚念念不忘的是他来不及赚到的钱、跑掉的大客户。
“也不算泡汤啦!杨先生一直打电话来催,o官就替你跑一趟了。”
“o官?”
愕然的看着那个正在跟树说话的‘年轻男子’,殷坚实在很佩服殷o,竟然没有半点挣扎就接受了豆芽菜是他孙子的事实。是说……殷o生出殷坚这个儿子,也没什么事情能吓得倒他了。
“也不算说谎,我也是‘殷先生’。”平静、温和的笑了笑,殷o很喜欢跟豆芽菜聊天,至于祖孙两是怎样‘聊’得起来,没人有兴趣知道。
“大哥出马算是便宜了那个姓杨的,人品好、口才好、道术更好,那家伙只差没揪着大哥衣袖不放,感激涕零的一直嚷着要请吃饭。哪像你啊?半调子!”兴有荣焉的笑着,殷琳从小就崇拜殷o,即使两人在外貌上女大男小的有着好大一截差距,殷琳仍然如此爱戴她完美的大哥。
“小琳,殷坚还年轻,可以慢慢磨练。”说话总是温和、好听,殷o微微笑的望着殷坚。
看着那张有着相同五官的面孔,却流露出另一种截然不同的气质,殷坚莫名其妙一阵不爽。
“大哥!你不要纵容那小子,你在他这个年纪……啊就是现在,你就已经是一家之主,道术、人品无可挑剔,哪像这混蛋……”
“小姑姑!这个混蛋是你带大、你教的!”
“还敢顶嘴?我劈了你!”
第二话:阴魂不散
断肢残只郝的自草丛里艰难的爬出,最后那颗七孔流血的头颅在殷o脚旁隆起的土堆中浮出,勉强、挣扎的拼凑出一具破碎、腐烂的人形。那个女孩的下巴松脱开来,高举一枚黑色的令旗叫嚣着。
不合季节的厚重窗帘被拉上,客厅内昏暗一片,茶几、沙发全都推离原本摆放的地方,清出好大一块空地七零八落的排着杯盘,名贵的红酒、香浓的起司打翻、倒掉的比吃下肚子的还多,耸立在客厅中,顶到天板、几乎穿破地板的豆芽菜,可悲的挂了件纯白床单。
皱巴巴的薄被摊在地板上,线条诱人的隆起正在微微起伏着,殷坚及何弼学低沉的喘息声有意无意的泄露出来,应该要忙于工作、忙于事业的两个人,偷得半日闲的窝在家中惬意的享受着。
“小侄子”
门铃永远形同虚设,碰的一声大门弹开,殷琳旋风般的扫了进来,跟着就是一连串的尖叫。
“啊啊――我的老天!你们两个不知羞耻的家伙在干嘛?大白天……你们……你们……”担忧自己看见什么不该看见的景象,殷琳火速的背转身去,噼里啪啦的咒骂着。
“你这种行为叫闯空门!谁让你用道术开门的!”慌乱的抄过薄被一裹,殷坚气急败坏的冲进卧房,过程当中仍然不忘破口大骂,他就知道非搬走不可,这里是吴进的房子,殷琳那没神经的女人就算乱闯都告不了她。
尴尬的捡起牛仔裤艰难的穿着,何弼学埋怨的瞪了吴进好几眼,那个一向宠溺女友宠上天的好男人,无奈的耸立耸肩、抱歉的笑了笑,反正也不是第一这样兵荒马乱了,那两个家伙应该很习惯才对。
“这么巧,你们都在。小琳做了蛋糕,一起喝下午茶。”打着圆场,吴进将那个怎么看都不像是蛋糕的蛋糕摆上桌,开开心心的泡着茶。
俊脸绷紧、一脸怒气的殷坚,低头扣着衬衫扣子,顺手仍了件T恤给那个光着上身还在客厅里翻来找去的笨蛋,有办法在家里把自己上衣弄不见的,天上天下就何弼学一个。
“干嘛?想结婚了?洗手做羹汤也不用毒害我们啊!”看到那个变形的蛋糕,殷坚很不给面子的瞪了吴进一眼,这个男人是来分享还是来叫他们有难同当的?殷琳这个鬼气森森的女人只配吃元宝蜡烛,太梦幻的蛋糕果然不适合她。
“你什么意思?”差点一把掐断刀子,殷琳细眉杨高。
“就是这个意思!我的胃肠娇贵,经不起折腾,别说不吃隔夜菜了,你那根本是馊……”
“坚哥!你再说下去,我怕你想要的东西,我通通得用烧的才能给你了!”
机警的制止殷坚往下说,这对姑子尖酸刻薄的功力恐怕比他们的道术还高明,何弼学不知好气还是好笑的凑到桌前,他跟那个挑嘴王、偏食鬼不同,有得吃他就很满足了,十分容易喂养。
“怎么这么刚好,你们都在家?”倒着香浓的奶茶,吴进好奇的询问,虽然这话很多余,他们就是知道这两人在家才会过来邀约,不过习惯性的客套一时半会儿间很难改掉。
“我刚完成一个企划,现在休假中等开机,前一阵子动不动被召回电视台修改,累都快累死了,除非天塌下来,否则休想叫我再回电视台工作!”费了不少劲才切下一小块蛋糕,何弼学盯着叉子上的这块不明物体,很怀疑自己的牙齿是不是能挺得过去。
“什么节目?我记得你已经不做灵异节目很久啦!谈话性节目也要这么大费周章吗?印象中我看你制作得很随便嘛!”倒了杯热奶茶给何弼学,吴进的雪中送炭让那个圆圆脸、大大眼睛的年轻人感激不尽,咬不动可以用冲的,硬吞下总行了吧!
“社会关怀系列,探讨一些隐藏在社会当中的事件,属于单元、专题性质,这方面我很拿手,所以才交给我制作。”
得意的大声宣布,何弼学难得有机会制作这么正经的节目,只是其余三人连听都没听进去,因为他们很肯定,节目最后的走向肯定不如那个笨蛋所预期,他不要太小看自己撞鬼的能力了。
“那你呢?你怎么这么清闲?我记得你行程排很满啊!”吵归吵,殷琳还是打从心底关心殷坚,现在有了豆芽菜,他不再是一人吃饱全家吃饱,可得拿出点责任心来。
“事情都完成啦!反正有两个‘殷先生’,事半功倍!”哼哼的笑了两声,关于殷o、殷坚父子两几乎长得一模一样――这个不知算缺点还是优点的事实,奸诈鬼殷坚怎么可能不好好利用?反正殷o闲着也是闲着啊!请他帮忙完成一半的工作也是很合理的嘛!
“你竟然利用大哥?你这个不肖子!”
殷琳反手刮了一掌,唉唉叫的却是何弼学,后者恍然大悟的瞪着殷坚,那个混蛋算准了小姑姑脾气一来,顺手揍人的习惯,竟然诓骗他交换座位?
何弼学心中暗暗发誓,这笔帐他一定会狠狠得讨回,让殷坚啥叫生不如死的滋味。
“什么叫利用他?老人家不多动动,难道窝在家里发霉、长虫吗?年纪轻轻就老人痴呆很难看!”理直气壮的叫嚣、反驳,不过话听起来却十分不伦不类,殷坚跟殷o两人的关系太特殊,人世间很难找到正常的言语来形容他们。
“说到这个,o官呢?”
东张西望,吴进很喜欢跟殷o探讨些高的道理,那个温文儒雅的男人懂得非常多,但是个性却又谦虚、有礼,难怪殷琳会如此崇拜她大哥,因为他真的是个几乎挑不出毛病、完美的男人。
“出门散步!”
“嗯,三天前……”
殷坚跟何弼学两人默契十足的一人一句,听得殷琳及吴进差点没昏过去,三天前出门去散步至今未归,这两个后生小辈兼混蛋居然一点都不担心?还有心在客厅里瞎搞?以为在豆芽菜身上盖了件白床单就算了事,大大方方的关起门来翻云覆雨,这两个不知羞耻、令人发指的家伙存心想气死殷琳。
“o官一直没回来?你们怎么不去找找?阳间改变太多,他会不会迷路了。”宅心仁厚的吴进担忧不已。
他忧心的不只这些,某种程度来说,殷o是他们殷家人中的一类,绝不出恶言,性格又温和、善良,简单说,就是天真、纯良到有些不食人间烟火,这个世界坏人太多,他很害怕殷o不懂得防备而吃大亏,重点是,殷o出什么差错,殷琳跟殷坚这两个脾气差、修养又破、人格稍嫌低劣的家伙还不暴走、翻天?
“上哪去找啊?”回答得理所当然,殷坚这种不在乎的语气又一惹毛殷琳,不过这个鬼气森森是的女人动作稍微慢了点,有所防备的何弼学老早就端着自己的蛋糕、奶茶闪到吴进旁边。
“大哥不是出门散步?他还能跑到哪去?这么大个人还能不见吗?”
面对殷琳的质问,殷坚跟何弼学两人互看一眼,无声的交流着,纷纷推拒这项工作,没人想回答、解释这个问题。最后殷坚以犀利的眼神胜出,何弼学狠狠瞪他一眼后,无奈的接下工作。
“这事……很复杂的,我得从头说起。”
“那你就从头说起啊!”
“嗯……那天呢……我跟坚哥回家……”
“你还真的从头说起喔?”
“闭嘴,不要打岔!那天呢……我跟坚哥回家,结果发现有条蛇绕在豆芽菜身上……”
话才刚说到这里,客厅里的四人不约而同的看向高耸得几乎快撑破天板的豆芽菜。对殷琳跟吴进而言,在这么大一棵树上发现一尾小蛇,有啥好大惊小怪的?豆芽菜又不会害怕,就算会害怕好了,他也不会尖叫啊!
“那条蛇,有这么大。”何弼学夸张的伸长双手比了比,见他这么认真,而殷坚更是附和的点点头,殷琳及吴进不由得傻眼,若真是那种长度,那不应该叫蛇,应该叫蟒了。
“那是生长在西印度尼西亚热带雨林的W纹蟒,全长近十米,肉食性,有捕食人类的记录。”平静的回答着,这可是殷坚了一个下午反复查证得来的结果。
“吃人?那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家里?”异口同声的惊叫,殷琳与吴进也逐渐磨合出属于他们自己的默契。
“这个问题问得好!去问你大哥,也就是我爸,那个人人称赞的完美先生殷o!哪个神经病会出门散个步,然后捡一只蟒蛇回家?他是去哪里‘散步’啊?什么叫做看它受伤了不忍心,所以就带回来医治,那是只会吃人的蟒蛇!他以为是可爱的动物吗?”
不顾形象的咆哮起来,只要扯上殷o,殷坚就特别容易暴走,哪有这种会扯后腿的父亲,害他三天两头得收拾这、收拾那,有一个一天到晚惹麻烦的何弼学就够让他劳心劳力了,现在还多了一个!这一个祸闯得更夸张,再怎么说何弼学也没那个本事去热带雨林捡一只食人蟒回来,老天真的嫌他日子过得太安逸,尽给他出这类无解的难题。
“重点是……那只蟒蛇没有受伤,只是脱皮而已……”很无奈的补充着,何弼学苦笑两声,他很庆幸现在有机会笑,在那当下,他差点没被吓得心脏病发,又或是让那只饿昏了的W纹蟒愿稣着。
“大哥一向宅心仁厚。”心虚的为殷o辩护,殷琳其实也受其害,从小就在一堆毒蛇猛兽的陪伴下长大,他那位宝贝大哥不知哪条神经接错线了,看这个世界的眼光如此与众不同,彻底的奉行‘众生平等’、‘众生皆可爱’,连修行了上百年的狐仙都能当宠物带回家照顾,像这类捡拾‘可爱小动物’回家收养的麻烦只怕会层出不穷。
“是啊!o官心肠好这不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吗?他一定不是故意的。……而且,像这种事打电话找消防队不就好了?捉蛇他们不是挺在行的?”吴进连忙打着圆场,他跟殷o交情不错,再加上盲目的欣赏那个未来可能成为他大舅子的男人,吴进认为自己有必要代为缓和他们父子的紧张关系。
“那是只W纹蟒啊!濒临绝种的野生动物,是受到管制的,我差点没因为这样而吃上官司啊!”
不提还好,一提起来殷坚立即火冒三丈,何弼学则是连连点头为他打抱不平,虽然他也很喜欢殷o,不过相比之下,他还是站在殷坚这一边。
无奈的看着那名俊脸写满怒气的年轻人,因为手机铃声响而被打断继续抱怨,殷琳及吴进互看一眼,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殷坚很容易因为那个咋看之下几乎和他同年的父亲而暴走。
“唉……坚哥好像逆生长回到叛逆期啊!三天两头对o官大呼小叫的……”看来,有这种想法的不只殷琳及吴进,同在一个屋檐下的何弼学感受最为强烈。
“这死小子……竟敢欺负大哥!”
“欺负?我只说坚哥大呼小叫,没说他欺负o官喔!说实话,我反而觉得是o官在欺负他,每都温柔的微笑,然后冷不防的回刺一剑,原来说话不刻薄的杀伤力更大耶!只是这样倒霉的是我,坚哥会发我飙……”
无限同情的看着何弼学,吴进伸手拍了拍这个任重道远的年轻人,多亏了他天性善良、乐观,才能在这样凶险的环境还能甘之如饴,何弼学才是内心最坚强的狠角色。
“嘿……刘雅婷找到适合我们的房子,我过去看一下,你要会电视台吗?我顺路送你。”
变脸绝对比翻书还快,前一秒还火冒三丈,后一秒已经完全恢复冷静,殷坚抄起西装外套,不论天气多热、多不合宜,他还是得保持他完美的形象。
“喔喔!好啊,等我一下!”
冲进卧房里翻翻找找,时不时夹杂几句咒骂声,何弼学就知道不应该听信殷坚的谗言,整理东西的结果就是临到头来全都找不到。
“小侄子啊!其实……你们可以不要搬的!这里我根本没用到啊!”再三的规劝着,吴进有些不希望他们搬离这里,现在这样多好,殷琳爱黏殷o,三天两头往这里跑,而自己可以正大光明、形影不离的陪着她。
“你想名正言顺的跟小姑姑在一起,娶她啊!不要把我们拖下水!”早料到吴进在打什么鬼主意,殷坚想也不想的回绝,他才想过两人世界咧!住在这里,见鬼似的人来人往,他没有将私生活完全公开的怪癖好。
“好了!可以走了!”
斜背着包包,何弼学大声招呼着,说起来也挺凑巧,电视台的前置作业差不多完成,新节目就要开始录制,他得回去主持大局了。
“你们两个……如果要留在这里,顺便房子打扫一下,记得开窗,豆芽菜要晒太阳!”
“不要忘记浇水!Bye――”
轰的一声,大门被不留情的甩上,殷坚及何弼学两人走得干脆,留下殷琳及吴进两人面对混乱的客厅,不知该发怒还是开始打扫,最后认命的先去开窗。
碰碰、碰碰,焦急的敲门声不断响着,才刚回到家的殷o不疾不徐前去开门,屋外那名穿着有些老气、铁灰色套装的年轻女子,重心不稳的一脚摔进殷o怀里。
“啊啊――抱歉、抱歉!”
尴尬得面红耳赤,刘雅婷慌乱的挣脱开来,一瞧见那张熟悉的俊秀面孔,更加困窘的不知所措。
“不要紧,你受伤了吗?进来坐下喘口气。”英挺、俊朗的脸庞漾开一抹温和笑意,殷o让过身子,刘雅婷红着脸蛋,点了点头快步走入。
“殷先生,真是很抱歉,原本约好的时间又延迟了。我担心房子的‘背景’会有问题,所以再三确认过,这一保证没问题,后来要联络你,你的行动电话又没有开机,我只好冒昧的过来一趟,幸亏你在家……”
喝下一大口热茶后,刘雅婷哗啦、哗啦连换气都不必的说了一长串,眼光始终不敢看向她身前那个安静聆听的男人,她总觉得对方的眼神温柔得让人心跳加速,她担心多看几眼后,自己可能会失态的干出些什么让自己后悔一辈子的丑事。
“小姐……”
“对不起!殷先生,我知道你很忙,让你等这么久真的很不好意思,没在事前调查清楚是我不对,不过这一绝对没问题……”
“小姐……”
“殷先生,请相信我,我真的很有诚意想替你找到合适的房子……”
“小姐!”
“耶?”
“虽然我也是殷先生,但我不是殷坚,我是他爸……殷o!”
脑子轰的一声硬是停顿了好几秒,刘雅婷瞪着眼前英挺、帅气,和殷坚几乎可以说是双生的年轻男子,艰难的将‘殷坚的父亲’这几个字眼与他联想起来,再确认一遍,得到了温柔的微笑及肯定的答案,刘雅婷又一很失态的尖叫起来。
不论何时,白天或是黑夜,电视台内部总是人来人往的热闹非凡,尤其像现在,新节目一个接一个的开播,各组人马全都动了起来。
专属于何弼学的太平洋会议室,永远充斥着烟、酒卤味、零食混杂的气味,为了新型态关怀社会的单元节目,何弼学被召回电视台主持会议,一开就是好几个小时,最后终于拍板、定案,等到勘景完毕之后,就可以正式录制节目了。
“大、制、作,这个是我们的新主播,麻烦你多照顾了”电视台的广告收益不错,烁绲男那榇蠛茫拉着他们预备培养的新主播到何弼学身前介绍着。
短短俏丽的头发,清秀的脸庞,还有偏瘦但是前凸后翘的身材,新进的女主播,有着甜美笑容的温宗仪,总是让何弼学想起那位半人半狐,如今在某个山中修行的大美女丛云。
“请多多指教。”红着脸蛋,温宗仪心跳加快的鞠躬、打着招呼。
她很年轻,在这一行的资历尚浅,对电视台内部的文化并不太了解,不过老早就听说了她新节目的制作人是数一数二的王牌,还没见到面之前,她曾经幻想过无数,收视保证的天王级制作人,应该是严肃、凶恶的老男人吧?谁知道是这么一个有着圆圆脸蛋、酒窝的帅气男子。
“不要太紧张,走进这间会议室,大家就是一家人!除了烁纾你被排挤了!”故意的开着烁绲耐嫘Γ那个心情很好的上司还配合的装出委屈、受伤害的模样,何弼学试图缓和着温宗仪的紧张感,要当一名厉害的主播,面对压力、突发状况,一定要有谈笑风生的本事,否则很开就会被市场淘汰。
“喂!你们”
抄起桌上的啤酒空罐,何弼学用力的朝向在一旁闲聊、打混的工作人员仍了过去,那些个又是烟、又是酒的年轻小伙子们,终于注意到会议室里多了一位年轻漂亮的大正妹。
“未来这些牛鬼蛇神就是你的工作伙伴了,不要看他们长得凶神恶煞,本质上就是一群流氓,其实他们心底很善良又很专业,有什么问题可以找他们帮忙!”
不满何弼学的‘介绍词’,那群充满干劲的工作人员玩笑的叫嚣着,温宗仪有礼貌的向他们打着招呼,大约是因为年纪相近,很快就融入团体中。
看着温宗仪跟那帮工作人员有说有笑的打打闹闹,何弼学莫名其妙的感慨起来,曾经,他也是其中一员啊!口头上占便宜、吃吃豆腐,仗着制作人的身份,成天混迹在众多美女当中,什么时候他开始过起这种远离是非、远离绯闻的生活啦?至少也该流传几个流言‘绯’语,衬托、衬托他王牌制作人的身份嘛!
“年轻真是好啊……你有没有感觉到,最近气氛变得很轻松、愉快,好像整个世界生气勃勃起来。”
同样不胜唏嘘的还有烁纾这个货真价实的中年人,自然非常想重回青春年少时期,可惜再怎么努力也敌不过无情流逝的岁月。
“只有生气勃勃而已吗?我这里有一整个像嗑错药成天乱High的破少年们啊!你要不要领几个回去。”
呵呵笑着,何弼学当然知道最近为何气氛会这么好,女娲不灭世了,而且阳间的恶念还像冲马桶似的被扫个精光,气氛能不好吗?空气都变得清新许多,希望这种环境能够维持得越久越好。
“不开玩笑了!新节目你预备什么时候开始录制?第一波一定要打响呀!我对你期望很高啊!”用力的拍了拍何弼学肩膀,烁缍运的信心表露无遗。
“我什么时候让你失望过啊?我预备先带小组人马去勘景,等一切ok后就正式录影。”
“好!那很好!把宗仪也带上,让她先熟悉、熟悉工作环境!”
紧张的翻看资料,里头全是他们这一预备的专题背景调查,温宗仪时不时望着文件,时不时的偷瞧何弼学几眼,一颗心噗噗、噗噗的直跳。
没想到鼎鼎大名的王牌制作人竟然会如此平易近人,模样帅气中还带点可爱,害这名年轻女孩不由自主的幻想起来,双颊莫名的飞红。
“什么?你说大声一点,讯号很不稳定……是啊!我刚刚开会,手机现在才开,那个刘雅婷也打了十几通电话给我,有什么要紧事吗?喔!好吧!你理就好,我还在忙,今天可能会晚一点回去,你不用来接我了!嗯,Bye――”
一手遮住耳朵,一边大声吆喝,何弼学努力的跟殷坚通着电话,看来他们两人都很巧的错过了刘雅婷的来电,等何弼学意识到自己未开机时,未接电话已经高达十几通,他当然选择先联络殷坚,确定了没什么大事之后,才放心的继续勘景。
“制作……”
“不要喊我制作啦!这样很怪,你跟他们一样,喊我学长就好!”
“喔,学长……刚刚是你的女友吗?”
虽然知道打探别人隐私是很不礼貌的事情,可是温宗仪还是很好奇,从接通电话开始,何弼学眉飞色舞的神情让她不由得猜想着,电话那头的接听者,一定优秀的让制作人得意不已,才会流露出这样的满足感。
“不是!唉……我结婚了!”
想也不想的回答,随后沉吟了一会儿,跟着吐出更劲爆的答案,何弼学不由自主的漾开一抹开心的笑脸,他跟殷坚的关系应该能够这样看待了吧?冥婚也是结婚的一种啊!
“喔!恭喜!”甜甜的笑着,温宗仪心情小小刺了一下,不过那种妒忌的情绪很快闪过,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祝福,像何弼学这种条件的男人,理所当然的一早就被订光了。
傻气的搔了搔头发,何弼学也觉得自己很幸运,没想到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就能带来这么大的愉悦感,看来古人说的先成家、后立业是很有道理的,有人在背后全心全意的支持你,打起天下也特别的来劲。
“学长!我们到了!”厢型车稳当的停下,何弼学满意的点点头,这票工作人员虽然年轻,但是办起事来比张正杰那帮混蛋们沉稳许多呀!值得信赖。
眼前是一整区上百户住家的住宅区,价位不高不低算是很常见、很平凡的区域,何弼学不成比例的大眼睛危险的眯了起来,他可是一点都不敢小看这种地方,愈是不起眼、愈是平常,里头的故事愈是离奇,他一定会好好挖掘。
“你们跟警卫打探一下,发生意外事故的是哪几户,只要知道位置即可,不要去打扰他们……阿咪,你负责跟家属交涉,看他们愿不愿意让我们拍摄,千万不要勉强!”
条理分明的安排工作,何弼学一旦进入工作模式,就会变得万分认真及严肃,连帅气的程度都上升了好几级,站在一旁的温宗仪只能傻愣愣的望着他,没想到这位略显稚气的制作人,一旦认真起来会这么有男子气概。
“宗仪,你跟我到走走,先想想你要怎么报道这个专题,自己的讲稿自己写,等一会儿我检查。”
不失严肃但温和的笑了笑,何弼学侧过身等着温宗仪跟上,后者连忙点点头,她一定要赶快进入状况,绝不拖累这个专业的采访小组。
一路让人送着下楼,殷坚每回替那些商场上呼风唤雨的大老板们安排办公室的摆设、窗户该开在哪个方位,最终都是备受信任与礼遇。
“实在太麻烦殷老师了,还请你亲自跑一趟。”用力握了握殷坚的手,这间上市公司的大老板感激的道谢,近期内遇上太多风风雨雨、诸事不顺,希望经过殷坚‘调整’过后,一切就能否极泰来。
“不,我没做什么……”无奈的笑了笑,连殷坚都不好意思手下那张好多个零的支票。认为公司出状况根本是这位大老板自己心理作用,事实上啥都没有,前阵子的不顺利跟风水毫无关系,按部就班稳建的经营下去就能赚到钱,请他来‘理’完全是多余,不过以殷坚的个性,有钱赚他还是会不辞辛劳的来‘帮忙’。
“不不不!太感谢殷老师的帮忙了!”紧紧握着殷坚的手不放,后者不动声色的挣脱,虽然对方硬是塞钱进口袋里,也不代表殷坚会修正生人勿近的个性。
“嗯,我可以自己离开。”婉拒对方一直想送到停车场的意图,殷坚挂上墨镜,潇洒的摆摆手,头也不回的转身走掉。
顾及职业道德和商业机密,殷坚跟这些大老板们开会时,绝对会将手机关掉,重新开机时,才发现刘雅婷拨了十多通电话给他,原本跟她约定好的时间已经更改了,还拨十多通电话给他,难道会有什么大事?
一边坐进车里,顺手拨着何弼学的号码。殷坚还是习惯性的先跟对方联络,结果那家伙比他更忙,硬是尝试了好几回后才接通电话。
“嗯,所以你也没接到刘雅婷的电话?行了,我来联络她,如果是房子的事情,我理就好,你别去看了,我怕愈看愈麻烦,可不能低估你撞鬼的本事啊!”
低声的笑了笑,俊秀的脸孔漾开一抹温柔的笑意,殷坚知道何弼学正在忙,他好不容易重新投入电视台的工作,而且还干得不亦乐乎,殷坚很为他高兴,也选择竭力的支持他。
安装好免持听筒,殷坚发动引擎、油门一踏,车身帅气的划出一道弧线,殷坚一边驾驶着车子、一边联系不知为何急着找他的房屋仲介。
“嗯,我已经到了,你们在哪?”
俊脸有些铁青,殷坚神色不善的停好车,走入这个有着上百住户的大型社区,他之所以会如此不高兴,是因为在开来此地的途中,已先跟刘雅婷通过电话,知道那个女人冒冒失失的到他家拜访,然后认识殷o,更该死的是,她竟然带着殷o那个不知从哪里神游回来的家伙到这里看房子?
“殷先生,真是不好意思!”终于碰到面,刘雅婷一瞧见殷坚神情不悦,吴以为是她一再修改见面时间而惹得对方不高兴,连连的鞠躬、道歉。
殊不知,殷坚真正不愉快的主因是那个站在那里,脸上挂着温和笑意的优雅男子,有殷o在场,殷坚总觉得自己被当成小孩子,那个男人嘴上不说,心底肯定是这样看待他。
“他没有在生你气,他是不高兴我在这里。”温柔的安慰着刘雅婷,殷o对任何人都如此友善,就算面对老是大呼小叫的殷坚,殷o始终万分包容,他虽然没有真正教养过这个儿子,不过血浓于水的父子情份发酵,不论殷坚再怎样无理取闹,在殷o眼中都是可爱的。
“你跑哪去了?你知不知道我们会担心?”一把扯过殷o。殷坚危险的眯起眼睛,他总觉得对方身上萦绕着一股说不出来的气息。
“去找几个老朋友。”平静的回答,殷o一点也不觉得对方的行为无礼,他知道殷坚不懂得怎么跟‘父亲’相,尤其还是年纪如此相近的父亲,最好的方式便是让他慢慢适应,殷o甚至认为,这样的‘关心’方式也很有趣。
一听见‘老朋友’几个字,殷坚心底警铃大响,以殷o应有的年纪,他的老朋友该有多老啊?他要怎么向对方解释他为何仍然保持年轻?后来又转念一想,谁规定殷o的老朋友是人,这家伙太爱东捡西捡,说不定是什么蛇精、狐狸精?殷坚为难的思索着,真不知道是前者比较糟糕还是后者?
“两位……两位殷先生?可以去参观房子了吗?”尴尬的等在一旁,刘雅婷左看看右看看,殷o、殷坚横看竖看就是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除了一个黑西装、一个白唐装之外,两个人在外貌上分毫不差,说是双生子绝对有人相信,偏偏……他们是父子,真不知道殷o是怎么保养的?实在是太诡异了。
“嗯,需要我帮忙吗?还是你要自己做决定?”侧着头,殷o等待着答案,他相信殷坚的本事,如果没有他,那个殷家道术继承人也一样能理得很好。
“……一……一起去啦!来都来了……”蹦极俊脸,殷坚不懂得该怎么样开口邀请,只好别扭的催促着,殷o微微笑、点点头的陪在他身旁。
“我可以百分之百的保证,这一户人家绝对没有任何问题,原屋主是因为换屋才卖房的,你们也看过周围环境了,有学校、有市场非常方便,旁边还有个小公园,可以将那棵大树移植过去。”
刘雅婷开始努力介绍着,自以为聪明的替他们设想了豆芽菜未来的‘新家’,不过听在殷坚耳里完全是负分,有哪位家长会让自己的小孩在外头吹风淋雨?
“嗯,房子是没问题,格局正常,不会招财也不会破财,简单说……可有可无。”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殷坚简单的下着注解。
刘雅婷尴尬得干笑数声,她后来知道了殷坚来自玄学界赫赫有名的大家族,像这类的事情他比谁都熟悉,要让挑剔的殷坚满意,只怕比登天还难。
“房子是没问题,不过……人有问题……”站在阳台上,殷o凝视着绿意盎然的中庭,如果他没有感应错的话,流窜在当中的肯定是怨气。
“人有问题?”
听见殷o的话,殷坚想也不想的走了出来,随后也瞪着中庭好一会儿,他的道术虽然不如殷o高明,但是套句何弼学的评论,殷坚光靠天生的蛮(灵)力就远胜过许多人,自然也感应到中庭流窜的怨气,还有恨,并且愈滚愈大。
“该死!我以为解决女娲之后,阳间就清静许多。”
“有人的地方就有是非恩怨。”
望着殷o像是看透生死的平静目光,殷坚好一会儿说不出话,要修行到什么境界才能像他父亲一样大卮笪颍恳笮o完全融合于天地之间,他就是天、他就是地、他就是抚过你颊边的清风、他就是跌落池塘里的雨滴。
“ 那是谁?”微笑的努了努嘴,殷o瞧见了熟悉的身影在另一栋某层某间的阳台上东张西望。
“那笨蛋在那里干嘛?”一边嘀嘀咕咕的小声骂着,一边拨打着电话,殷坚盯着远在另一栋大楼里的那个人慌慌张张的接起电话。
“喂?坚哥,有事吗?”电话那头的嗓音显得挺愉快,何弼学很高兴前置作业进展的很顺利,不少家庭都愿意配合采访。
“你在干嘛?”何弼学的开心,完全感染不到殷坚,在中庭内感应到怨气,跟着又巧合的看见那只该死的灵异雷达,这意味着什么?买个房子需要这么波折吗?
“准备录制新节目啊!我们进展的很顺利喔!这个社区三个月内接连发生了好几起离奇命案,我们打算好好的探讨一番内部潜藏的危机,如果安排得宜,可以制作好几集嘞!”开心的报告着,何弼学丝毫没有察觉到殷坚无奈的呻吟声。
“何同学……麻烦你朝着自己左手数过去第三栋楼抬头看看……”
“耶耶耶?坚哥、o官,你们在那里干嘛?”
“你说嘞?”
由于是要贩售的房子,所以屋里只剩下简单的几件老旧家俱,样式单调的沙发、空无一物的电视柜,还有盖了一层灰尘的茶几。
刘雅婷无奈的看着屋内来来去去的工作人员,她原本是带着两位殷先生来参观环境,哪知道最后居然演变成这样,这间空屋莫名其妙的成了何弼学录制节目的临时指挥所。
“你好,你是学长的朋友吗?”仍然不太能进入状况的温宗仪,礼貌的和刘雅婷打着招呼,在这群男人当中,就她们两个是女生,很自然的结成一个小团体。
“学长?喔……你是说何先生吗?不不不,我是房屋仲介,我跟殷先生比较熟悉,他们两人才是朋友。”
连忙的摇着手,刘雅婷尴尬的笑了笑,她一直都知道何弼学是电视台制作人,可是没想到对方来头这么大,出个外景阵仗如此夸张,完全让他那张圆圆脸、稍嫌稚气的外貌欺骗了。
“殷先生啊……”
眨了眨漂亮的眼睛,温宗仪害羞的打量着两位殷先生。穿着白唐装,坐在客厅中翻看着电视台准备资料的那位殷先生,斯文、和善的让温宗仪每每与他说话,都忍不住脸红、心跳。
而站在阳台上,跟她的制作人嘀嘀咕咕商量着事情的那位殷先生,则是冷俊、酷劲十足,她只敢远远望着,目光若不小心与对方接触,立即觉得面红耳赤,两位殷先生虽然长得一模一样,可是气质天差地别,不管是哪一位,都是现代女孩梦想能偶然邂逅的对象,而温宗仪觉得自己万分幸运,因为她一遇上两个。
“屋子被电视台的工作人员‘侵占’了,真的不要紧?你如果觉得不妥当的话,请直说,殷坚跟何弼学都不是会占人便宜的人。”微笑的提醒着刘雅婷,殷o总是设身地的为别人着想,既温柔又善解人意,反而让人不好意思拒绝。
果不其然,刘雅婷下意识的立即摇手说没关系,也许殷o的本意并不是如此,不过在其他人眼中,‘以退为进’确实是高明的狠招。
另一头,殷坚实在不知道该不该责怪何弼学,虽然这样有点倒因果,可是买房子的事情会进展的这么不顺利,都不知道是谁的八字比较刑w,哪有这样一、两的撞进有问题的房子、社区里?
“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这一真的不关我的事,我没跟一起来看房子呀!我是来出外景的!”
佯怒的戳了戳殷坚胸膛,何弼学啧啧有声的抱怨着,他也知道自己衰运啊!所以像看房子这种大事,他一点意见都不敢出,这样殷坚还能走进这个社区,可见得那个自以为无辜的家伙,其实也很霉运。
“我又没说什么!”想也不想的反驳,殷坚像是被摸清底细般的恼羞成怒。
何弼学眨了眨圆圆亮亮的大眼睛,得意的笑了起来,自从殷坚愈来愈有人性之后,两人的战力彼消我长,他看好自己未来能完全制住对方。
“你嘴上没说,可是心里一定是这样想。”
“是吗?你要不要再认真猜一我心里真正的想法?”
很肯定自己没料错答案,何弼学不服气的盯住殷坚,看着他似笑非笑略带点邪气的笑脸,前者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有时要相信自己的直觉,很多话题该转移时就不要太坚持了。
“呵呵呵呵呵……坚哥你觉得这一又是什么事件呀?”夸张的干笑数声,反正何弼学的思维一向很跳跃,转换话题永远不需要前因后果。
“现在还说不上来,不过绝不会是什么好事。”盯着中庭里的那团怨念,殷坚百思不得其解。
照理说天地间的恶念早该被清除的一干二净,短时间之内不该有如此强烈的怨气存在,如果连殷o都认为事态严重而刻意留下,殷坚还是犹疑着,该不该将这群闲杂人等赶离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刘雅婷终于意识到情况很不妙,何弼学跟殷坚他们短时间内似乎不打算离开,如果这是她私人的房子,她可以豪气的随便他们使用,可这只是她仲介的房子,她担心拖久了会有麻烦。
“殷先生,这房子……”尴尬的笑了笑,刘雅婷为难的打断殷坚及何弼学,那两人一旦聊开了,就形成旁若无人的小天地,若不强硬一点插口,只怕得站在他们身旁等待到地老天荒。
“房子?喔……很好!”正跟何弼学讨论得很起劲的殷坚随口敷衍着。
对女孩子特别友善、容易升起保护欲的何弼学,展露了大哥哥般的温和笑意,像殷坚待人事实在太我行我素,这样的个性容易为自己树敌,应该好好的调教、改善一下。
“买下来恐怕有问题,可是租就简单许多,这样OK吗?”眨了眨大眼睛怂恿着,何弼学鬼主意打得极快,如果要拍摄长系列的专题,也不是一天、两天能完成,租下这里再回电视台报账,真是一举两得。
“租?”没想到这个可行性,不过确实是一个解决方法,刘雅婷点了点头,立刻打电话回公司请示,卖房子不容易,如果能先租出,或许原屋主也会同意。
“等等,你能顺便查一查,原屋主为什么要卖房子吗?”虽然摸不清楚头绪,中庭的怨气跟这个屋主低价抛售有没有直接关系,殷坚仍然顺口问了一句。
“咦?这有关系吗?”等待电话接通,刘雅婷有些不解,她可以确定这里绝对没有死过人,至于原屋主为什么卖房子,她实在不好意思多打听。
“不一定有关,只是想问一声。”摇了摇头,殷坚只是顺着自己灵光一闪的思维提出要求,跟何弼学相久了,开始相信‘直觉’这种东西十分有用。
点了点头,刘雅婷捂着话筒走到角落去,开始叽叽喳喳的回报及询问着。
殷坚翻了翻电视台准备的资料,微微拧起俊眉,虽然每个事件看起来并不相关,但是在短短三个月当中,接连发生了无数起意外。
咋看之下没什么特别,有时人倒霉起来,确实会发生解释不了的意外,比如说跌倒滚下楼梯,才短短几阶也能摔死人之类,并不能说绝对不可能发生,摔错部位肯定置人於死,凡人就是如此脆弱到无法想像,只是集中在三个月内发生这样离奇的事件,殷o无法视作‘巧合’。
“怎么?看出什么头绪?”注意到殷o的神情不对劲,殷坚大大方方的拉着何弼学走回他身旁。
这样亲昵的举动看得温宗仪瞪大美目,至于其他的工作人员则是见怪不怪,他们这位制作人行事作风本来就很高调、公开,电视台里混久了的人都知道他的情史是怎样的多姿多彩。
“你是来报道这些意外事件的?”殷o一旦脱去了温和的外衣,整个人看上去更像殷坚,甚至比那位道术还不够高的半调子天师更有威严。
“是啊!这个社区的环境品质评价很高,可是最近却接二连三发生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故,所以才想来好好报道一番,看是公共安全的问题,还是老人、小孩的照顾问题……”
何弼学说得义愤填膺、慷慨激昂,其实骨子里只是想制作点煽动性、话题性强烈的节目,吸引、吸引观众目光冲高收视率,电视台就是这么无良。
“这些意外看起来真的很让人‘意外’啊!”听不出算不算是嘲讽语气,殷o最厉害的地方就是他就算毒舌起来,仍是那么温柔。
接过殷o手中的资料,殷坚跟何弼学翻了一遍,俊眉同样也纠结起来。
被关在电梯里,结果因为幽闭恐惧导致心脏病发死亡,事实上大楼设有发电机,该部电梯停顿时间并不会超过几分钟。
怀疑水塔漏水,想上天台察看却失足摔下楼,结果像拍电影般夸张的一路滚到地下室,事实上各楼层间的楼梯口都摆放了许多杂物,死者却避过这些东西跌得自己全身骨头俱碎。
其余各式各类、千奇百怪的意外层出不穷,看得殷坚不知该如何反应,如果是电影他肯定会一笑置之,然后跟何弼学愉快的等待着还有哪个笨蛋死得更离奇、更不可思议,结果这偏偏是现实。
“我很难说服我自己……”摇了摇头,殷坚迟疑了一会儿后才回答,如果真是中庭那股怨气造成住户接连丧命,那么这股怨气的源头有多么可恶,不收伏不行。
“再观察吧!”
“观察?已经死这么多人了耶!”
个性与何弼学相比,自然被归为冷静,但是与更加温吞的殷o相比,殷坚就显得冲动了。
他嘴上虽然老是嚷嚷着不喜欢白做工,没钱收的事情别找他,可是实际上他为整个阳间一又一付出,从来也没得到任何回报。这一回也同样热血起来,如果真是有厉鬼作祟,害死这里无辜的住户,他绝对不会放过他。
“你忘了殷家的家规吗?不能随随便便出手干预,还有……小琳从不纠正你贪财的个性是为了什么?主要是希望你不要太过冲动,天师并不是善恶的执法者,你不能单从你的角度看这个世界、判定好坏。”
平静的劝说着,殷o知道自己儿子很聪明,肯定能明白他的意思,殷家的道术非常强悍,尤其殷坚更是难得一见天资、灵力奇高的继承人,他出手绝对没有半分后悔的余地,所以才更要谨慎、战战兢兢。
“你们在说什么啊?联手瞒着我什么……是不是这里闹鬼?肯定是闹鬼对吧?这些意外根本是厉鬼在搞怪!”反应极快的何弼学听出不对劲,连忙质问着这对父子,愈说愈亢奋,那双大眼睛意外的亮了起来。
“何同学,你在兴奋什么?你已经不再制作灵异节目了啊!”用力的勒紧何弼学的颈子,顺手又敲了他脑袋几记,殷坚对他已经完全不抱任何希望了,这家伙哪天不撞鬼才是真的有鬼。
这头殷坚跟何弼学又在那里例行性的打打闹闹,那头刘雅婷面色铁青的走近,太过惊恐的表情惹得屋内的所有人不由自主静了下来,不寻常的气氛开始蔓延……
“原屋主……死掉了……。”
“他们一家四口开车出游,结果意外翻落山谷。”
“意外?又是意外?”
“是的,就是路况正常、车况正常、天候正常,结果他们还是翻了下去。”
听完刘雅婷的回答,屋内众人突然觉得室温变得凉了些,不晓得是心理作用还是怎样?对这方面事件总是特别敏感的何弼学,想也不想的拨打电话联系,同时让工作人员去调查,他想知道这个社区里是不是还有其他搬走的住户,一样逃不过这个命运发生‘意外’。
“你想干嘛?”多少有些察觉到对方意图,殷坚抄走何弼学的手机质问着。
如果这个社区真的有问题,那么这票工作人员包括何弼学,应该要第一时间内离开,而不是留下来淌浑水 ,谁知道是住过这里的人会倒霉,还是衰运更强的只要进入社区中的人都会中招?
“这已经不是制作节目的问题了,难道你不想把事情弄明白?万一还有人继续发生‘意外’呢?既然知道了,不做什么补救一下,你不会良心不安?”
“要良心不安也是我的事,关你屁事?谁准你在这里逞英雄?有我跟o官在,什么时候轮到你发言?你唯一能帮的,就是带着你那票工作人员乖乖回电视台!”
“哇!你怎么这么说话?哪不是我帮着解决?你没自己想像中那么厉害!”
“你们两个别吵了,这里的人都不会有事!”
不怒而威的低喝一声,殷o果然是父执辈的身份地位,当场让殷坚及何弼学乖乖闭嘴。
向何弼学要了些零钱铜板,殷o握在手中念念有词,跟着再发给屋内的每个人,他的护身铜钱虽然不够华丽,但是保命的功效远胜过市面上看得到的任何护身物品。
认真的指示着其他人将铜板收好,何弼学当然明白这是殷o替他们施法护身,他说他们不会有事,何弼学就相信不会有事,殷o说话就是这么够份量。一方面代他的工作人员向殷o道谢,另一方面侧瞄着那个俊脸写着不满不以为然的男人,什么时候他的宝贝殷坚也能这么铿锵有力的令人信服啊?
“不必这么差别待遇,保护你我也很在行啊!”有点不服气,殷坚绷紧俊脸。
“可是保护其他人就有点为难了是吧?你那种讨厌陌生人的个性什么时候能改一改啊?要不是长得帅,你得罪的人更多!”
没好气的教训着,何弼学当然相信殷坚一定会拼死保护他,换个角度,他也会为了殷坚去抛头颅、洒热血,他们之间的感情完全不需要怀疑。
但是要做到殷o那样,无私、无畏的舍身奉献,真的不是普通人能办到,何弼学其实私心里不想勉强殷坚这样牺牲,但是小小的改善人际关系还是必要的。
“我到中庭去看一看,你们待在这里别乱跑。”温柔的交待着,殷o觉得关键还是在中庭里的那股怨气,若是弄清楚了事情缘由,一切就真相大白了。
“我陪你下去。”想也不想的便跟着走,殷坚已经习惯了冲锋陷阵,从以前就是如此,有任何危险总是他闯第一,即使不再是活死人的体质,即使发生致命危险时,他一样也会送掉小命,殷坚还是改掉这个走在所有人前方,扛下所有责任的习惯。
“你看过哪个当父亲的让自己儿子去冒险?留在这里,我不会有事。”毫不吝惜的展露出慈爱,殷o微微笑的拍了拍殷坚背脊。
并不是因为他复活后超脱了三界五行,不死不活的身份让殷o不可能遇上任何危险,即使他今日还是普通凡人,他还是会要求殷坚留下。
当初他为了救回儿子而施展了禁咒返魂咒,就算表面上什么都不说,他仍是一个强烈呵护孩子的父亲。
看着殷o下楼的背影,殷坚绷紧俊脸说不出一言半语。从小他就一直幻想着,让自己父母疼爱是怎样的滋味,原来……不用多说什么,就能如此温暖……
“坚哥。”
“嗯?”
“没事,很替你高兴!”
“嗯。”
拗不过何弼学的威胁利诱、苦苦哀求的交叉攻势,一向对可爱动物很没辙的殷坚,终于还是将中庭里怨气的事情说了出来,其实不需要他说明,八字轻得很的何弼学,在进入这个社区时,已经本能的快速通过那个绿意盎然的中庭了。
“我不懂耶,阳间的恶念不是被清空了吗?还有这么强烈能够一再置人于死的怨气?”
站在阳台上往下望,不知道是因为畏高还是什么特殊理由,何弼学只觉得自己一阵反胃,倒不像遇上鬼魂将要附身前的难受,不过那种打从心底发毛的感觉,让他万分肯定,如果中庭里有鬼,肯定是怨气冲天那一型的。
“所以o官才会下楼去了解,如果像我们先前遇到,因为自杀而留在屋内无法离开的鬼魂,那确实没理由去收拾。”
冷静了一些,殷坚有将殷o的教诲记牢在心底,只不过这样也无法解释社区里为何会不断发生死亡意外,最后真的是巧合?还挺说不过去。
“学长,来一下!”
执行里极有效率的工作人员,拨打了几通电话、实际询问了这里的住户后,整理出几个令人无法忽视的结论。
得意的朝殷坚眨了眨眼,何弼学对于他那班工作人员真是骄傲得不能再骄傲,虽然不能像殷坚他们一家子那么神神怪怪,但是平凡人也是很了不起的,分工合作一样能利落的完成事情,甚至更加出色。
不以为然的哼了几声,殷坚从来都不敢小看何弼学的工作人员,明知道这位大制作命格诡异、八字比纸还轻,仍然陪着他上山下海的东奔西闯,光是不顾性命、勇往直前的过人胆色,就该给他们颁个奖,像张正杰那样跟了多年不仅没死还升官的,基本上可以称做奇葩了。
“情况超过我们的预期,透过刘雅婷小姐的帮忙,我们发现不只这里的住户发生致命意外,就连搬出去的都不例外,而且……不管你是早搬还是晚搬,在这三个月当中,接连发生离奇意外死亡。”
外貌写着老实,但是口才却好得嘴甜舌滑的阿咪,三两下就跟社区里的警卫混熟,很多该说、不该说的八卦全让他打听出来。
“ 已经搬走四、五年了,这样还发生意外?太没道理了吧?”看着阿咪抄回来的笔记,何弼学抓了抓原本就够乱的头发。
从他个人累积的经验来看,鬼虽然都很讨厌、不是吓人就是害人,但是不可能全然没道理,就算要像日本鬼片那样无差别格杀,那也得是只够凶恶、够变态,像殷司那种级数的才行,又不是在逛超级市场大拍卖,随便捞都有一大把。
“是警卫说的,他印象很啊!吃个饭都能被竹筷插死,很难不记得。”不知该哭还是该笑,阿咪的表情扭曲得厉害。
像这类吃着饭摔到,被筷子插进喉咙、插进眼睛的意外不是没听说,新闻也报过,但发生在自己周遭,是挺难反应的。
“这是个十二年的建筑物,一直都是同一家保全公司担任警卫,所以他对这里的住户还算熟悉,一些搬离开的住户偶尔还会跟他联络,所以当发生意外身亡时,那几名警卫都有去捻香。”
陪着调查事件的刘雅婷,也开始觉得不大对劲,这个社区并不是没有新住户搬入,不过那些人全都平安无事,有问题的是在这里住了许多年的老住户,即使搬离开了,也躲不过发生意外的命运。
“这样啊……阿咪你继续套话,看看还有哪些住户出事,宗仪,你列表记录一下,我想知道什么时候发生什么事情,条列的愈详细愈好,时间范围愈大愈好。”
悠闲的站在一旁看着何弼学发号施令,殷坚还满喜欢看他充老大时神采飞扬的模样,这位知名制作真的不是因为长相关系才混到今时今日这个位置,何弼学很有办法也很有头脑,遇到这类打死结般的事件,他很有耐心跟毅力去收集资料,然后慢慢抽丝剥茧的还原真相。
殷坚表面上虽然不说,不过他是打从心底因为何弼学的种种表现而感到自豪,他的眼光真他妈的好!
“宗仪,我来帮你忙。”
刘雅婷大方的提供协助,女孩子手挽手的打算去买些纸、笔来绘制图表,而其余工作人员也有长期抗战的觉悟,已经开始记录着谁要吃些什么、喝些什么,安排轮值表去负责采买。
正当一切准备就绪,就要执行的同时,门铃突然急促的响着,一个面色不善的中年女子,敌意十足、戒备的瞪着众人,殷坚及何弼学互看一眼,在这个节骨眼上冒出来的人,不能说完全没关系吧?也许他们不断打听的动作,惊动了某些人了。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面色铁青的问着,不太友善的递了名片,那名中年女子是这个社区的住户委员会的一员,阿咪向警卫、住户打听事情的行为,在她眼中看来是骚扰,她有必要制止,不能让任何人破坏了这里的居住品质。
“李可菱女士?我不是很明白你的问题?”热情的伸出手,何弼学本能的展露阳光笑容。
不过那位中年女子仅仅哼了一声,完全无视他伸出的手,头一有人对何弼学的必杀技丝毫不买账。
“我知道你们是电视台的人,你们想怎样?来报道那些意外吗?然后怪罪是我们社区的公共安全出问题?实在太过份、太无礼了!那些明明就是意外,你们这样一报道,我们社区的风评一定会降低,你们知道我们有多用心,才将社区维护成这样吗?有哪个社区能像我们一样,有这么优秀的居住品质?”
不留情的责问着,李可菱指着绿意盎然的中庭,确实猛然一看很吸引人,尤其在这个水泥丛林的城市里,不知如此,整个社区设计得非常人性化,若不是‘意外’事件频傅,殷坚跟何弼学得承认,他们会想搬进来。
“你误会了……”想要解释几句,何弼学出外景一向严守与人为善的规则,如果与民众发生纠纷,会衍生出一大堆麻烦。
“不,我没误会!这里不欢迎你们,请赶快离开!”李可菱怒斥一声,原本在一旁不发言的殷坚面色一沉,倒不是心疼他的何弼学,而是这女人太不可理喻了。
“好好好!我们马上离开,请不要生气,我们有几个工作人员还没上来会合,等他们到齐了,我们一定立刻离开。”
陪着笑脸,何弼学略使了几个颜色让殷坚稍安勿躁,他们经常出外景,遇到过各式各样不友善的对待,李可菱这个算是小Case,他能应付得了。
显然也知道自己过份了些,李可菱点了点头,再三提醒要何弼学他们立即离开后转身下楼。
等那个女人一走,工作人员全都抱怨连连,他们已经安排好这个专题,临时抽换他们上哪去找题材?况且一开始已经联系好了,一些住户也愿意接受采访,那个女人是在发什么疯?
“奇怪了……就像她自己说的,社区里发生的那些全是‘意外’,这有什么好隐瞒不让人采访?翻脸翻成这样,反而像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不知道是哪个工作人员小声的嘀咕,其余人同意的拼命点头。
感觉上,李可菱很以这个社区自豪,担心他们将评价弄低了,只是这种心态让人觉得诡异,这里环境再怎么优良,也不过是住家而已,不用这么大惊小怪吧?
“这里是她丈夫跟几个老住户一同建立起来的,算是心血吧?”耸立耸肩,阿咪记得警卫不经意的提起过,这个社区是由第一任委员会的成员设计建造的,对李可菱而言,这里算她用心经营的资产。
“嗯,这里还有个特色,想搬进来,还得经过委员会同意,他们为了维持住户的水准,很严格的筛选着。”刘雅婷点了点头后补充。
“咦?你没有提过这点。”虽然不认为自己没资格,殷坚还是很好奇,一开始刘雅婷提都没提过这点。
那名年轻仲介连忙解释,这些条件毕竟是多年前定下来的,随着社区愈来愈老旧,买房子的事件愈来愈不受委员会控制,这大概也是李可菱不开心的原因之一,她努力维持的社区,开始充斥一些不合她条件的住户了。
“真的……要回电视台吗?”第一出外景就遇上这种事,温宗仪有些茫然的望着何弼学。
“哪可能啊!烁缍级αχС至耍别让他老人家失望啊!”
站在中庭,殷卫闭上眼安静的聆听着,万物皆有灵性,即使是不能言语的草,它们在这里的一日,就能清楚的记录着发生在它们身前的事实,平凡人不懂得跟自然沟通,殷卫却能很轻松的跟它们交流。
将意识完全放空,殷卫能感觉到自己与微微吹抚的清风合而为一,随着清风他飘荡至树梢上,透过树梢上的枝芽,殷卫一点一滴的融入整个中庭里,一幕又一幕曾经在这里发生过的事情,无所遁形的全都映入他双眼之中。
经过了长辈们一代又一代的打拼,子孙们的日子过得愈来愈富庶,有人认真教养着,也有人过分溺爱的显得有些放纵,这个社区里的后生小辈们显然是后者。
透过中庭草有灵性的记忆着,某个夜晚,几个看似不良中学生的男孩们,带了一名打扮同样也不大正经的女孩回来,从原本的打打闹闹,到最后的擦枪走火,几个男孩子联手强暴了那个女孩,同时在她抵抗的过程中,失手掐死她。
不忍心的叹了口气,殷卫闭上眼,人性的卑劣在此展露无疑,那些男孩们的家长知道后,非但不领他们去自首,反而替他们毁尸灭迹。
看着他们争吵,殷卫无法理解为什么他们最后会指责那个女孩子,错在她身上,因为她不正经,一味护短的结果,便是让那个女孩子不明不白的冤死,可悲的是,竟然没有人想过要来寻找失踪的她。
殷卫明白了萦绕在中庭里的怨气来自那个不甘心的女孩,草生得有多茂盛,她的怨恨就有多强烈。
这件事除了凶手及他们的父母知道外,社区里的不少住户也明白,可是他们全都选择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冷眼旁观。没人去报警、没人去寻找那名女孩的尸体被仍在哪,这件命案就跟她的下落一样,永远成谜,只余一股怨气盘聚在这里。
OO@@的声响打断了殷卫的冥想,平静的睁开那双洞悉世事的眼睛,温和的瞧着断肢残干缓慢的自草丛里艰难的爬出,最后那颗七孔流血的头颅在殷卫脚旁隆起的土堆中浮出,勉强、挣扎的拼凑出一具破碎、腐烂的人形。
“你不能阻挡我!”
才刚张开口,那个女孩的下巴便松脱开来,分辨不出她是哀伤还是怨恨,她高举一枚黑色的令旗叫嚣着。
“我知道,你求到可以回阳间报仇的黑旗令……阴间现在已经人满为患到流行起现世报了吗?”殷卫无奈的苦笑,像这样怨气冲天的冤案,只要亡灵求得到黑旗令,她便能在阳间为自己伸张公理、正义,直到她的冤情被平反。
“你也该知道,你不能错伤无辜,否则你的黑旗令会立刻消失,到时,即使我们殷家不出手,仍有其他的天师会收伏你。”
好心的提醒着,殷卫见过太多一开始只是为了报仇,可是到最后却滥杀成性的厉鬼,他们的下场自然不会太好,只是因为仇恨,而赔掉了往后的生生世世,这样并不值得。
停了半响后,那名女孩子认真的点了点头,她感受得到殷卫的温柔,明白那个男人完全是出于好意,她惨死在这里整整七年,这是头一有人待她那么好。
“如果你报完仇,或是不想再报仇了,你知道怎么找到我,让我送你一程。”和煦的笑了笑,殷卫可以想像殷琳或殷坚接到这份意外的‘工作’时,会是什么暴跳如雷的模样了,不过他希望他们能好好训练,尤其是殷坚,未来殷家大大小小的事情都得交由他做主,他必须尽快做好准备。
感激的点了点头,女孩化成一股青烟,嗖的一声钻入中庭的草当中,这里依靠着她的怨念滋养,当沉冤得雪的那日,怨念将不再聚集,草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不自然的过份葱绿、茂盛,殷卫只希望这一日能快点到来。
“唉……你在这里做什么?”上了年纪的警卫,有些尴尬的询问着,他注视了殷卫老半天,就看见这名年轻人呆站在中庭里自言自语,不知道该怎么上前关心才不显得无礼。
安静的望着老警卫,一幕幕夜里偷偷的烧着纸钱的景象瞬间跳入殷卫的脑海中,他知情,他替那个女孩难过,可是老警卫也和其他人一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烧再多的纸钱,那个女孩还是无法平息怨气,如果你知道真相,帮她一把吧!这也是帮你自己,不要再让‘意外’继续发生了。”
语重心长的劝说着,殷卫头也不回的上楼,这件事他们殷家都不便插手,希望何弼学能够明白,他们的报道的方向需要调整一番。
“最后事情怎么收场?”
几日后,吴进个殷琳又窝到这里来纠缠着殷卫,好奇的打探着前一回购屋的始末,为此殷琳还发了顿脾气,总觉得自己让那两父子联手排挤在外。
“何同学以制作专题为理由,调查了七年前的命案,那个女孩子是中辍生,父母离婚后又各自组了家庭,她就这样无人闻问,失踪了都没有人去找,多亏了何同学的节目,才揭露这个命案。”
神情依旧平静,可是言谈间流露了同情,殷卫觉得凡人最可悲的地方便是这里,害人的往往不是鬼灵,而是和你我相同的人。
“那房子呢?买还是不买?”
忍不住追问,吴进最关心的还是这个。他很想按照殷坚提供的办法,直接向殷琳求婚就一了百了,问题是每回望着他宝贝女友,,准备半天的求婚台词一句都想不起来。
“你去问在厨房里忙着的那两人吧!儿孙自有儿孙福,这种事,他们自己做主就好,严格说起来,我是个该入土为安的人,该关心的是阴宅。”
开起玩笑来竟然有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殷卫天真的微笑着,一点也不在意因他一句话而当场石化的吴进及殷琳。
“谁要看阴宅风水?八折!”端出炖了大半天的牛肉,殷坚开心的拉着生意。
他当然回绝掉那户还没入住就预备着官司不断的房子,从现在开始,他只考虑全新的屋子,再也不想理会有人住过的二手货了,天知道还会遇上什么麻烦。
“卫官,不会是你要的吧?那真的要好好推算啊!一种下去就影响三代,殷坚能不能发大财就全靠你了!”
神经绝对接错线的何弼学,不晓得哪来的胆子开这种玩笑,最恐怖的是殷卫竟然还微笑点头兼附和,气得殷琳又是一顿破口大骂,这餐晚饭吃得是宾主尽欢、气氛融洽啊……
第三话:生死有命
因为何弼学的关系,对于电视台内部了若指掌,殷坚点了点头后自动走向电梯,门刚打开,冷森
的空气扑出,一名容貌清秀、面色苍白的年轻女子,轻飘飘的自电梯顶端滑了下来……
『……影视歌三栖全方位艺人,粉丝昵称宝贝甜心的偶像艺人向新雨,日前丢失了心爱的红贵宾
小奶猪,经过知名玄学大师唐南萍老师的指点,已在今日上午平安寻回……』
客厅里电视不断循环播放着穷极无聊的新闻,殷坚认真洗刷着碗盘,还得克制自己将流理台清理
一遍的冲动,只是简单地将东西洗净、归位。
他跟何弼学已经协议好,两人互相退让一步,如果那个不自觉会把周遭环境愈搞愈乱的男人,可
以试着不再将穿过的衣服塞入衣柜中,尽量地将自己、将生活环境保持干净、整洁,那么殷坚那个差
不多有些强迫症的洁癖也不能发作得太厉害,两人想要长厢厮守下去就得学会包容、体谅,这一点,
他们努力得稻有成效中,日子过得万分融洽。
凑近玻璃瓶旁,嗅了嗅已经醒了的红酒香气,生活一直稻有品味的殷坚,悠闲的时候,喝点小酒
、配个点心犒赏自己,而鬼点子一向众多的何弼学自然乐得配合,还提议在这个充满光害的城市里赏
月、观星。
若在从前,以殷坚的个性肯定会一口回绝,在经历过各种风浪、生生死死之后,他早就学会把握
时机,只要两人能平平安安地腻在一起,不论做什么都是享受,才不管它星星、月亮或太阳是不是够
亮。
拎着两个玻璃杯,殷坚正想叫唤何弼学到阳台上会合时,就看见最近那个吃饱睡、睡饱吃,小日
子过得太滋润,但是仍然不长肉完全是浪费米粮的家伙,正陶醉地贴在豆芽菜身上,闭着眼睛试图学
习殷卫与他『沟通』的方法,何弼学也很想了解这个小家伙,虽然以目测来看,豆芽菜一点都不算『
小』。
“拜托你把圆脸挪开,不要贴在豆芽菜身上,这样很难看!”没好气地翻了翻白眼,殷坚虽然死
都不肯承认,但是认识他的人都知道,这家伙对豆芽菜严重的过度保护,闲杂人等胆敢靠近这棵高耸
大树,只怕他会二话不说地赏一记天打雷劈。
“什么难看?我这是在和豆芽菜培养感情,小孩子长得快啊!一眨眼都这么大了,难道你不会有
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慨吗?”
呵呵的傻笑着,何弼学对豆芽菜一贯采用的就是天生天养的放纵姿态,不过疼爱的心情可不输给
殷坚,他大概是世上最期待豆芽菜『长大成人』的人,忍不住想像未来的豆芽菜会生成什么模样?可
以很肯定的是,一定会非常帅!
“喔!你终于承认她是女的了!”
“喂!这、是、比、喻!豆芽菜是男的,我儿子是帅哥!”
殷坚及何弼学两人,为了豆芽菜的性别问题,已经争执了不下数十,根本而言就像两个笨蛋般
固执认定自己是对的,完全忽略了,性别这个问题一早就注定了,不是谁吵得大声就依谁。
将红酒、起司摆到阳台的茶几上,两人不知何时培养起来的习惯,喜欢在饭后坐在阳台的海滩躺
椅上看星星、看月亮,天南地北毫无意义地闲聊直到周公来拜访后才回卧房睡觉。
“把电视关了吧!那个新闻好无聊,一个艺人不见了条狗有必要这么如丧考妣吗?还追踪报导?
现在是日子太平凡了,没事找事做呀?”不以为然地报怨着,虽然说风平浪静的日子没什么不好,可
是无聊到连这种新闻都二十四小时转播,对殷坚而言反而像是恶梦。
“话不能这么说嘛!向新雨很红啊!现在当红的偶像啊!只要她出现在画面中,收视就会冲高,
连我都想找她来上节目哩!”
“找她上节目聊聊弄丢爱犬的心得啊?”
“别这样嘛!她高兴讲啥就讲啥,收视率才是王道!我见过她本人,非常漂亮哩!声音也好听,
歌艺、演技也中规中矩,私底下也很有礼貌,难怪会受欢迎。”
“She’s not my cup of tea”
“Yeah yeah yeahI know what’s your styleME!”
面对何弼学夸张地扮出不合年纪的可爱笑脸,殷坚没好气地笑着敲了他脑袋一记,有人这么不要
脸的吗?虽然是事实,不过殷坚这辈子都不可承认的。
“我这是慈悲心肠、普渡众生,秉持着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大无畏精神,勉勉强强的回收你这
位霉到家的天煞孤星,谁跟你在一起,还不被感染到衰运?”
哼哼两声,殷坚一点也不担心会刺伤何弼学,那位看似纯良实则邪恶的男子,没这么容易被三言
两语打倒,尤其跟说话一向恶毒、刻薄的殷坚在一起久了,抗体修炼得愈来愈高。
“坚哥,你不要不承认了,你现在害羞会脸红啊!你早就被我的男子气概征服了!”得意的放肆
笑着,何弼学挑衅的挤眉弄眼。
“男子气概?在哪?不洗澡不等于男人味啊!”扬了扬俊眉,殷坚怎么可能示弱,自然毫不犹豫
的反击。
不服气的扑了上去,何弼学想用身体力行实践法,向殷坚证明自己是男子汉。另一头,不管是从
前还是现在,武学修为想当然尔的高过何弼学,殷坚轻轻松松拽过他手臂,若是会输那是他放水,何
弼学千万别天真的相信有可能击败他。
身高、体重相若的两人,一个拖一个的倒在沙发上,不知道谁先偷亲对方,总之那个吻愈见缠绵
,最近为了保持呼吸顺畅而不得不暂时分开。
“喂……干脆别吃了?”低声的笑了笑,殷坚一旦放下防备,那眉、那眼是何弼学见过地球上最
好看的人类。
“在这里?”被撩拨起来,自然想赶快解决,反正屋里也只有他们两人,豆芽菜是棵树不必理会
,何弼学眨了眨圆亮的大眼睛提议着。
殷坚正想点头答应,眼角余光却瞄到了人影,两人默契十足的转头一瞧,丝毫不惊讶的发现同样
也习惯这场面的殷琳,她终于不再大惊小怪或者面色铁青。
“拜托你们啊……卧室就在几步之遥,你们有必要这么猴急?”
“来试试我新学会的菜色,炒牛肉!”喜孜孜的将仍然冒着热气的『菜』端上桌,殷琳大约是参
加了什么该死的烹饪班,最近愈上愈有心得,三天两头就带了一堆『好菜』来找她的宝贝小侄子跟何
同学分享,而吴进那个味蕾神经八成坏死的男人,则是万分欣赏的看着自己的女友,不管殷琳做什么
都是对的,尤其还为了他洗手做羹汤,这个老实的好男人就差没感动得痛哭流涕了。
“小姑姑,我们刚吃饱。”用着极为友善且不着边际的方式婉拒着,何弼学一瞧见那盘根本分不
清哪块是牛肉,哪棵是空心菜,全都是黑黑焦焦的炒牛肉,他有必要为了自己的胃以及殷坚的神经稍
微考虑一番。
没经历过殷琳的洗礼,何弼学还不知道原来自己的胃肠还是脆弱的,刚吃下口可能没感觉,几个
小时过后你就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的滋味,套句殷坚的形容,殷琳的菜比她的道术还有威力,属于毁
灭型的生化武器。
“我有叫你们吃饱吗?只是尝口味,吴进说的不算,我要听听你们的意见。”甜甜的笑了起来,
但是看在其他人眼中,殷琳的模样仍旧鬼里鬼气的吓人。
“大哥呢?让他也来试试味道,小琳进步很多呀!”宠溺到几近失去理智,吴进这阵子春风得意
到连脑袋都糊涂了,只懂得望着殷琳傻笑。
如果是因为他跟殷琳的婚事八字有那么一撇,殷坚跟何弼学当然由衷的祝福并感激他,终于可以
把那个鬼气森森又非常不识相的女人踢开了。
“卫官啊……呃……”
默契好到就连支支吾吾都能异口同声,殷坚跟何弼学尴尬的互看一眼,事实上,他们两个在外头
混了一个星期有余,回到家后根本没注意到殷卫在还是不在,若不是殷琳问起,他们八成还是没意识
到殷卫还未回来,实在太习惯我眼中只有你、你眼中只有我的两人世界了。
“你们两个混蛋,别告诉我大哥又出门『散步』未归了?”面色一沉,殷琳质问着。
除了这两个不孝的家伙之外,她同样也在气殷卫,以前他不是这个样子,成天只会窝在家中研究
道术,完全与年轮人的世界脱节,所以才会被戏称为小古板,谁知道死而复生之后,殷卫竟然变俏
起来,三天两头在外游荡,实在太不像样了。
“老人家的休闲不就是泡菜、散步?你不让他出门走走,难不成要他去泡夜店吗?”没好气的翻
了翻白眼,殷坚习惯性的顶撞小姑姑,实际上,不爽殷卫到乱跑的人也包括他,只不过一旦清算起
来,他还是想也不想的站在自己父亲这一方,枪口总是要先一致对外嘛!
“泡夜店?他敢!”发狠的一掌拍在桌上,那盘黑呼呼的炒牛肉跳了起来,殷琳气势惊人的咆哮
一声。
自从殷卫死而复生之后,殷琳不仅鬼气还变得分外暴躁,因为让她伤透脑筋的对象除了小侄子之
外,现在多了她大哥,在她小时候还不觉得,只认为殷卫的纯良、天真是非常美好的习性,应该好好
维持住才对,等长大才明白这股不食人间烟火有多么要命。
“先别讨论这个,卫官离开多久了?”尽力的介入那对眼看着又要吵起来的姑侄俩,吴进还是比
较冷静的学者型人物,他首先担心的是殷卫平不平安,这一家子全是怪人,大家都太放心殷卫了,可
他吴进却不这么认为,万一遇上坏人,以殷卫的脾气肯定会对对方手下留情,现在的社会太险恶,他
是真的很忧心呀!
“我们出去一个星期了,离开前卫官说要出去走走,应该也是一个星期没回来了吧?”不是很肯
定的代为回答,何弼学因为新节目已经上轨道,交给底下的人去负责即可,所以请了一个星期的假期
出去玩玩,虽然说他跟殷坚在阴间渡蜜月很有噱头,可回到阳间后没再补玩一趟总觉得不过瘾啊!
“一个星期?你们出去鬼混了一个星期,那谁来照顾豆芽菜?”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的答案,一屋
子的人全走光了,剩豆芽菜孤伶伶的看家,虽然说他是棵树不会遇到什么危险,但是这样也太不像话
了,万一失火了怎么办?这几个家伙是怎么当人父亲、爷爷的?
“喔喔!这不必担心,阿鹫、阿鹫……阿鹫你出来啊!”何弼学担着嗓音叫唤,吴进跟殷琳一头
雾水的互望着,什么时候多了个『阿鹫』出来?又是殷卫救回来的可爱小动物?
“阿鹫就是坚哥的护身式神啊!你们见过的嘛!他对豆芽菜可好了,交给他照顾我放心!”开心
的咧嘴笑着,何弼学活像个在炫耀新玩具的小孩,得意的介绍着这个家庭的新成员。
“你把护身式神拿来当佣人用?还取了个这么难听的名字?殷坚,你欠揍啊?”
“名字又不是我取的,那么没品味,想也知道是何同学的杰作!”
“叫阿鹫有什么不对?他就是一头鹫啊!不然叫做鸽子像话吗?”
“那不是重点!你们两个……你们两个混蛋!……存心想气死我……”
震撼真是一波接着一波,殷琳被气得浑身发抖,她实在是搞不懂她的小侄子,以前还会教训别人
要对鬼灵、神祗保持敬畏之心,结果现在竟然将护身式神当成帮佣使唤?
完全让那个没神经的何弼学带坏,最该死的是,这件事她大哥肯定知情,结果那位号称殷家有史
以来道术最高强的男人,居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这两个混小子胡搞瞎搞,实在太不像话了,这
若是传到江湖上,他们殷家还用得着混吗?
“咦?你们全都在啊?真巧……”怀中躺了一只看似猫但肯定不是猫的生物,殷卫悠哉悠哉面带
微笑的开门进来。
“那、是、什、么?”咬牙切齿一字一字的吐出,殷坚面色铁青的瞪着永远像一池清泉般令人感
到自在、舒坦的殷卫。
殷卫温和、平静的抚摸着那只体积不算小的猫科动物,吴进及何弼学好奇的围着一边打量,但是
依照殷卫过去的纪录,绝对不能太靠近,那个男人对『可爱动物』的定义跟正常人不大一样。
“它是猞猁,我见它受伤了就把它带回来。”千篇一律的理由,殷卫太习惯将受伤的动物带回家
饲养,几率频到殷坚不由得怀疑,会不会是这家伙见它长得『可爱』,就变态的把人家弄伤了带回
来照顾。
“啊啊?拾什么?”明显就是个正常人,太奇特的字句一个都念不出来,何弼学好学的高举手发
问。
“猞猁,就是俗称的山猫。”不愧是学者,就算不是自己熟悉的领域,吴进对于何弼学发问的问
题,一样能够轻松的回答出来。
“你……你捡只山猫回来干嘛?”没好气的翻了翻白眼,殷坚觉得这个问题白问了,他要担心的
是,这该不会又是一只濒临绝种,受到保护的动物吧?山猫,一听这名字就知道它吃肉,看它邪恶的
眼睛,真不晓得殷卫觉得它哪里可爱了?
“这好稀奇啊?捡只山猫很奇怪吗?你爸有把狐仙捡回家当宠物养的纪录,说不定这只山猫也会
报恩唷!到时,你又多了位『阿姨』。”可能是受到太多刺激,殷琳已经神经断线的完全不想管这码
子鸟事了。
看着那只山猫显然很享受的赖在殷卫怀里,殷琳竟然开起这种玩笑,吓得殷坚俊脸煞白,这种事
不是不可能发生,他妈的太有可能了!
在一旁偷偷观察着那只山猫,何弼学必须承认,殷坚的害怕是有原因的,可能是猫瞳原本的特色
,也可能是自己的心理作用,但何弼学怎么看都觉得,那只山猫对殷卫根本有好感呀!他还没见过有
哪只野生的猫科动物会对一个陌生人如此的友善哩!
“小琳,你不要吓唬殷坚,没有什么报不报恩的事情,再说……它是公的!”像是为了佐证一般
,殷卫刻意的将山猫抱了起来,惹得那只原本躺得很舒服的家伙张牙舞爪。
“我为什么一点也不觉得有被安慰到?而且,那不是重点!”努力的克制自己别发火,最后还是
破功的吼了出来,殷坚真的满想敲开他父亲的脑袋来瞧一瞧,究竟是哪根神经接错线了。
“你吼大哥干嘛?这又不是第一天发生的事情了!你更年期提早到吗?”
“闭嘴!你才热潮红咧!”
看到他们姑侄俩又吵得不可开交、口无遮拦,殷卫很冷静、理智的领着何弼学跟吴进两人立即退
出战区,天晓得那两个家伙吵到最后会不会动刀动枪,刀剑无眼呀!还是先保住小命要紧。
一手转着笔、一手敲着键盘,何弼学盯紧电脑荧幕一列一列的搜寻着,一大早就发现家中地板裂
了开来,八成是昨天殷坚跟殷琳两人大斗法时弄坏的,真是没分没寸的两姑侄啊!
明明不是自己的房子,也不晓得应该收敛些,结果弄得地板裂出好大一个开口,这怎么向吴进交
待呀?虽然那是个很好说话的学者,总不能欺负人家老实吧!
所以何弼学一早赶回电视台,开完例行会议之后,就开始上网搜索着资料,看看有什么便宜的装
潢工人能帮忙补救一番。
“哇塞……有没有搞错呀?现在请个工人要这么贵吗?”浏览了一些网页,何弼学真得觉得自己
与这个世界脱节太久,看到那个价目表,眼珠子差点没跳出眼眶,他可以想象殷坚看到金额之后,保
证翻脸不认帐,那个贪财贪到心肝说不定是黑色的钱鬼。
“学长要装修房子吗?我有认识的人喔!”嘻嘻笑着,温宗仪已经完全跟制作小组打成一片,新
节目上轨道之后,她也跟着出过几外景,比照何弼学前任的女主播,温宗仪绝对是前辈子有烧把好
香福大命大之流,所以她才能风平浪静的主持了好几集,收视也呈现稳定上扬的局面。
“喔喔!有比较便宜吗?”
不成比例的大眼睛吵杂的一下亮得惊人,何弼学一脸欣慰的握紧温宗仪的双手,养兵千日用在一
时,真的没有白栽培她呀!
“没有。”顽皮的吐了吐舌头,温宗仪眨了眨漂亮的眼睛,混久了之后就会发现何弼学表里如一
的好相,除了在公事上有所坚持之外,其余的时候,随你怎么没大没小,他都不会介意。
“切!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我养你这么大有什么路用呀?”夸张的啧啧有声,何弼学跟温宗
仪两人一搭一唱的演起双簧来,会议室内的其余工作人员乐得看戏,反正节目上轨道之后,一切都按
照程序来,不再像以前录制灵异节目那样,动不动会有突发状况产生,所以工作轻松不少,用不着神
经过分紧绷的随时准备第二方案垫档。
“阿学、阿学!大事件、大事件――!”
慌慌张张的冲进太平洋会议室,标哥略显肥胖的身躯重心不稳的摔在何弼学身旁的座位上,直接
将那名光长个子不长肉的年轻人震得老远,滑了半天才将专用座椅推回原位。
“在我眼中没有什么东西配称为大事件!世界末日都像放屁一样解决了,还有什么事比女娲灭世
更大条?”
得意的扬了扬眉,何弼学叽叽喳喳的说了半天废话,在场的工作人员直接选择无视,反正这位当
家制作经常这样说话没人听得懂,太跳tone的思维跟不上是应该的,不必刻意的配合他。
“已经跟向新雨敲好通告,她答应要来我们电视台录制节目了!”
“喔……关我什么事?”
“什么叫『关你什么事』,拜托你脑子清醒点,那是向新雨,宝贝甜心向新雨!她从来都不接受
电视台的邀约录制节目,唯独答应我们,你知道那代表多高的收视率吗?”
“那还是不关我的事啊!”
“大哥啊……她指名要上你的节目啊!她是你的粉丝耶!从小看着你的节目长大哩!”就着没痛
哭流涕了,标哥一脸欣慰的说着。
工作人员全都与有荣焉,虽然他们全是群菜鸟,何弼学当年的辉煌战绩与他们全然无关,只希望
跟着这位看似两光,实则精明的制作人,有朝一日也能在娱乐圈中名留青史。
至于当事人,那个被如今正当红的偶像所崇拜的何弼学,脑海中唯一闪过的念头则是,他有这么
老吗?看着他的节目长大?我的妈啊……他跟这位宝贝甜心年纪相差多?
从标哥手中接过文件,翻了翻对方资料,看见年龄那一栏,再算算自己年纪,即使扣掉到阴间度
假的那两年,他确实可以被那位低龄偶像喊一声『大叔』,真是个令人心痛的事实。
“阿学,拜托你了!”用力握紧何弼学的手,标哥双目含泪的凝望着他,完全可以想像当这个消
息传出之后,友台会多么的眼红,而当天的收视会如何的火爆,广告收益……他想都不敢想广告收益
会有多夸张了。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一路力挺何弼学这个混小子是对的,虽然总是惹出一堆麻烦,接二连三死
掉好几名女请托,但他真的是福将呀!有他在,电视台根本就不用烦恼业绩问题。
“拜托我什么?我已经改邪归正,我现在的节目很正经呀!”
“正经能当饭吃吗?观众爱看什么就给他们什么?观众要看向新雨,向新雨想谈怪力乱神,你就
回锅制作一集会死吗?你又不是什么社会关怀的机构,你是节目制作,节、目、制、作!”
用力的摇晃着何弼学,虽然是标哥要他制作这类关怀社会的专题节目,不过在现实的考量下,以
前说过的话可以当成是屁,向新雨想谈论什么,就配合她谈论什么,反正观众要看的是她,没有人会
在意她的谈话内容。
“她想聊什么?”好奇的凑了过来,温宗仪瞄了瞄向新雨的资料,很咋舌她竟然这么年轻,难怪
她天真的带着点傻气,原来是真的没什么脑筋。
“她不是掉了只猫还是狗吗?”标哥不是很清楚的回答,他早就超过迷恋偶像的年纪了,如果不
是向新雨突如其来的爆红,广告代言强力放送,这位老得足以做她父亲的男人,根本不会注意到她,
以标哥的世代而言,所谓的女明星应该像是丛云那样,美丽、知性又有才华,不论消失多久时间,世
人都不会忘记。
“是红贵宾,叫小奶猪。”那群宅透了的工作人员抢着回答,关于向新雨的大小事情,问这些有
色无胆的男性最清楚了。
“好像是个什么玄学大师替她找回来的,阿学你那口子不也是干这行?你应该比较熟悉,她想聊
这个话题!”
“我跟神棍不熟!”想也不想的撇清,何弼学才不会承认那个什么唐南萍是玄学大师,就凭那个
小白脸,也配跟殷坚平起平坐?
“好啦!随便啦!反正你就制作一集嘛!邀几个同是玄学界的人士上节目,众星拱月的捧捧他啊
!让向新雨高兴、高兴就好……记住,不要找你家那口子来,我是要你捧他,不是要你给他难看……
”想了一会儿,标哥认真的补充着。
殷坚与电视台有签订合约,偶尔会进来『理』一下,所以示哥跟他也算熟,如果真要比较起来
,唐南萍确实远不如殷坚啊!虽然他号称是最帅的天师,充其量就是长相端正、躯干逃匿,再加止年
轻、迷倒一两个向新雨那样的小女孩没问题,要跟俊秀到很难想象人类能长成这样的殷坚相比,只能
说是XX比鸡腿了……
“哇!真是高难度了……我认识的玄学人士全姓殷,来哪个都会给他难看……”
“那……学长不做这集了?”
“录!为什么不录?收视率是王道!”
思维永远是这么飞扬、洒脱,前一秒还在嫌弃难搞,后一秒已经在想节目该怎么安排,何弼学前
言不对后语式的交谈法,温宗仪已经逐渐扣到诀窍,开开心心的跟着讨论起来,而且万分期待节目录
制赶快到来,她想看看按照何弼学的说法,请不到天师陪衬,找一堆妖怪上节目玩玩也挺热闹,场面
会是多么混乱、有趣。
下意识的转动着笔,跟着在纸上抄抄写写,殷坚就不懂了,为什么老是一堆父母来卜算小孩子出
生的时辰,虽然说生辰八字很重要,但是对小孩往后的运势而言,那并不是唯一的影响,如果不好好
教养,就算选在皇帝命格的时辰剖腹生,也不代表那个小孩会有出息。
终于算定了不错的时辰,殷坚认真的发了封Mail回复,同时附上汇款资讯,有父母愿意大把的
钱请他帮这个忙,殷坚实在没理由拒绝,况且天下父母心嘛!如果换成是他,说不定也会这么神经质
,不知道算是幸还是不幸,他家豆芽菜完全没这方面的困扰,这家伙一出生就注定了不平凡……名符
其实的『植物人』呀!还想要多平凡?
理完手边工作,确认了暂时没有安排新的case,多出了段空闲时间,殷坚打算约何弼学吃个饭
,对方也是个大忙人,两人一旦投入工作,能够碰面的时间少得可怜。
手还没碰上话筒,一股诡异的感受闪电般的直刺殷坚心口,实在太过奇特了,导致他硬是愣了好
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居然在家中感觉到妖气?在他布满结界的房子里,居然冒出股浓烈的妖气?
抄出抽屉中的金钱剑,殷坚俊眉微微拧起的走出书房,能散发出这么强烈的妖气,肯定不是普普
通通的妖怪,他绝对不会轻敌。
“忙完了?”悠闲的喝了口热茶,殷卫微笑的看着那个如临大敌的年轻人,虽然他拥有相同年轻
外貌,不过殷卫的心境上从很早开始就已经相当传统、古板了,否则他的嗜好也不会是泡茶、下棋外
加到不知名的山中散步了。
“你在家?”愕然的看着正好跟吴进下着围棋的殷卫,殷坚突然觉得自己很蠢,这个道术一等一
的高人在,就算有史前妖兽出现,也不关他的事,殷卫肯定能三两下收伏的。
“你拿着金钱剑干嘛?要出门工作?”思索了半天还是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吴进索性放弃的
抬起头来,好奇的询问着。
“妖气……你没察觉?”皱紧俊眉,殷坚猜疑的注视着殷卫,那张平静无波的俊秀脸庞,完全读
不出喜怒哀乐。
“你是说它吗?”指了指落地窗外,殷卫温柔的望着他捡回家来医治的山猫。
那只不大不小还吃肉的野生猞猁,如今正弓起背脊,神情惊恐、紧张的盯着某个方向,张牙舞爪
的护卫着自己的地盘。
盯着那头山猫好一会儿,殷坚始终无法放松的摇摇头,没错!那只山猫确实成精了,但论妖气绝
对不是他感受到的等级。
正当殷坚想张口继续追问时,浓烈的妖气薰得他一阵恶心,就连身为普通人的吴进都感觉到不对
劲连连冷颤。
殷卫却微微笑的走去拉开落地窗,拍了拍山猫的脑袋将它赶到一旁,跟着侧过身体,让一圈泛着
紫光的雾气飘入屋中,一只有着纯白毛色的狐狸优雅的跳上沙发,睨了殷卫一眼后,安逸的窝着。
“它……”惊异的瞪着不请自来的狐狸精,殷坚不知道该发怒还是发问,够胆又够实力如入无人
之境般直闯他布下的结界中,天上天下他只想起一只还未修成『正果』的妖怪,对他们殷家有着大恩
大德的狐仙小芸。
“小芸,你不认得吗?”回答的稀松平常,殷卫一点也不意外狐仙小芸的突然造访。
想了一会儿,殷坚终于恍然大悟,原来殷卫这阵子的到『散步』,只是为了寻找狐仙小芸?要
找一只不知道在哪座山中修行的狐仙,除了遍访名山大川留下讯息之外,还能有什么办法?没
想到这样真的让殷卫联系上这名多年不见的老友,阳间真他妈的小。
“狐仙小芸啊!你怎么样了?受的伤好了吗?”兴奋的凑到沙发旁询问,吴进见过小芸几,因
为殷琳的关系,所以他对这位一再为殷家付出的狐仙极有好感,而那只年岁大得无数计数的狐仙,极
有灵性的眨了眨水汪汪的眼睛,几乎可以从它瞳孔中读到笑意,原本应该生性冷淡、薄凉的空狐,在
认识这些凡人小朋友之后,人性变得丰富起来。
“好久不见……”轻声的说了一句,殷卫温柔的望着还是还是头白狐的小芸,一人一狐就这样无
言的对视着,千言万语就在彼此的眼神中不断的交流。
翻了翻白眼,客厅里的这一幕让殷坚头疼不已,他不想再管这码子闲事了,还是按照原定计划,
找何弼学吃饭算了,那个男人跟那只狐狸爱怎样就怎样,反正也没他插手的余地。
“什么?什么?什么?狐仙小芸在我们家?”差点将笔管面吐了出来,何弼学夸张的大呼小叫,
殷坚尴尬的左看右看,直想将手中的银叉朝着那个笨蛋的脑袋戳去,他就不能好好的坐正吃顿饭吗?
早知道就不聊这个话题了。
“是……”无奈的应了一声,殷坚对狐仙小芸的感情极度复杂,理论上,那是个几乎要介入他们
家庭的第三者吧?可是却有着他母亲的外貌、他母亲的嗓音,甚至还像他想象中的母亲一样照顾他,
为他们父子牺牲到无以复加,这世上如果痴情能够质量化的话,小芸肯定排第一。
“为什么不通知我?我也很想念她啊!”欣喜的笑着抱怨,何弼学很感激狐仙小芸当初的帮忙,
若不是他的相助,说不定今日就不会有他跟殷坚,对于那个美貌到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狐仙,何弼学
只觉得万分亲切。
“急什么?她又不会马上离开。”
“殷坚,你现在说话的语气好象吃醋的小孩哦!”
“闭嘴啦你……”
“你在吃味?因为卫官有新欢?爸爸的重心不是我!喔喔……”
“你找死是不是?你预先烧很多给自己,这么想用冥纸吗?在阳间当不成富翁,到阴间去过瘾啊
?白痴!”
无法分辨是不是让何弼学说中心事才恼羞成怒,殷坚对殷卫、狐仙小芸的感情很复杂,理论上,
他应该要捍卫自己母亲的权益、地位才对,可是情感上,他跟狐仙小芸反而比较亲近,正是这样纠结
,才让原本一向冷静、冷淡的殷坚,临到头来不知如何是好,想跟何弼学商量,又觉得很丢脸似的放
不下身段。
“坚哥,卫官已经这么大个人了,他会自己照顾自己的,他从来不插手我们的事情,我们也没有
理由去管他的私事啊!究竟哪个『小芸』在卫官心目中比较有分量,这个问题让卫官自己去烦恼吧!
”
语重心长的拍了拍殷坚背脊,何弼学一直觉得会自己老婆的名字来给『宠物』命名,殷卫也是个
奇妙的人,也许在他心底,这一人一狐同等重要吧?
“他哪里会理会我们之间的闲事,那家伙的脑子不知道多先进哩!在他严重,真的是『众生皆平
等』,我就算跟那只妖怪私奔了,他眼皮大概都不会多眨一下,看他跟豆芽菜相得那么好,就知道
他是强人了。”
不知是让何弼学劝服了还是自己想通,原本就不该纠结的问题,一旦选择放下后顿时间豁然开朗
,殷坚相信他的父亲能自己判断、做出最佳的决定,也像何弼学所言,殷卫是独立的个体,他不该插
手他的事情,殷卫有权去过他想过的日子。
“坚哥……真是好难得,你竟然承认卫官是殷家的强者啊!”
“我没有不承认啊!他本来就是,我没那么自恋!”
“是吗?”
“是!”
“好啦、好啦!你最乖了,又谦虚、又体贴、又善解人意……”
“何同学……你还有什么遗言想说,我、在、听!”
有朋自远方来,即使是多年不下厨的殷卫,还是不能免俗的为这名老友准备几道小菜,客厅里茶
香四溢。一抹秀丽的人影帮着忙,拜访着碗盘,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安逸,宁静。
“你不必可以的维持这个模样,我早就不是当初那个大受打击的殷卫了。”轻声的微笑着,殷卫
望着那个与自己亡妻一模一样的身影,心底平静的不再泛起任何涟漪。
有多少人修行了一辈子,只希望能求得这种说放下便能放下的洒脱,殷卫以他得天独厚的资质,
再加上旁人无法想象的经历,以凡人短暂的生命便领悟到这种平静,这种机缘对殷卫而言,不知是幸
还是不幸。
“我已经很习惯这个样子了。”狐仙小芸空灵的嗓音,让人有种如沐春风的舒爽凉意。殷卫没有
多说什么,只是微笑的替他倒茶,两人悠闲的坐在客厅里,继续享受着这股宁静。
世人永远无法理解,惟有经历过无数风雨,才能懂得品尝这种绝对无声的宁静。殷卫跟狐仙小芸
之间,不需要太多言语,只需一个眼神,一个微笑,就能了解彼此的想法,他们相识了太多年、牵绊
太,已经找不出语言来形容他们此刻的关系了。
“那只猞猁呢?”呼吸着茶香,殷卫早就脱离了三界五行,可是他还是很喜爱这种属于凡人的举
动,呼吸、心跳简单却有活力的美。
“回去了,一山不容二虎,虽然他是猞猁,我是狐,不代表我们能和平共哦!”眨了眨眼,狐
仙小芸难得的露出俏皮的表情,惹得殷卫先是瞪大眼,随后朗声笑了起来。
这算不算是示威,意谓着这里是他的地盘,未来不管殷卫捡了哪些“小宠物”回来,都别想要留
下来。
“有人回来了。”凭着狐狸特有的敏锐感觉,小芸直起背脊,略微紧张的说了一声。原本个性就
好静、冷淡,再加上待在山里修行了许久,严格说起来,除了殷卫之外,狐仙小芸根本不想跟任何
人碰头。
“你不要回避,殷坚也会喜欢你的。”意识到狐仙小芸想离开,殷卫先一步的捉住他手腕,微凉
的触感让他回想起第一碰面时的情景,他捡了只受伤的白狐回家,从那一刻开始,就注定了他们之
间既是缘亦是劫的命运。
有着古典气息的漂亮面孔漾开了一抹为难的苦笑,狐仙小芸点了点头,重新坐回殷卫身旁。他知
道殷坚对他的感情很微妙,若殷卫不在,他绝对将他视做朋友、视做恩人,可是一旦多了个殷卫。那
么“母亲”这个字眼又会冒了出来,对殷坚而言,那是个不知道应不应该,不知道如何去捍卫的身份
象征。
大门打开,殷坚跟何弼学一前一后的走了进来,两人像是很惊讶又像是意料中似的变化着表情,
最后则以何弼学热情的拥抱收场,狐仙小芸微微的笑了笑,这个年轻的凡人真是一如往常的友善。
“你怎么样了啊?已经能化成人形,那就说明伤全好了吗?真是恭喜,我们很想念你啊!”何弼
学捉着狐仙小芸的手哇啦哇啦的寒暄,后者一直维持着殷坚他母亲的外貌。古典,美丽,跟殷卫站在
一块儿真的是金童玉女般的一对璧人。
“你真的全好了?”微微皱起俊眉,何弼学察觉不到,可是殷坚却很明白,狐仙小芸在修行最
危险,半妖半仙的关头。如果遇上几个不分青红皂白,人、妖不两立的天师、道士,绝对有可能动手
收伏他。而狐仙小芸却只为了殷卫在找他,就冒冒失失的离开山跑来尘世,实在太轻率了。
一想到这里,殷坚就有些不谅解的瞪着那个仿佛不了解状况的男人,殷卫竟然像个没事人般的继
续喝着茶。
“是的,我很好。”点了点头,狐仙小芸温柔的笑着,他可以从殷坚那双有着浅灰色瞳孔的眼中
读出他对他的关心。即使空狐天性再怎么幽冷、薄凉,狐仙小芸仍然觉得感动不已。
“怎么会突然想到来找我们?是为了管彤吗?那家伙不见了!”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何弼学看
了看狐仙小芸,再看了看殷坚后,脑子飞快的装了好几圈,最后竟然完全离题的顾左右而言他。
殷坚感激的瞧了他一眼,那个家伙平日里笨归笨,临到要紧的时候还挺可靠。知道该在尴尬的气
愤时,适时的转移话题。
“不,彤彤有自己的人生,我相信他。”摇了摇头,狐仙小芸平静的说着。
他多多少少知道管彤的情况,空狐一旦动情,那必定排山倒海般强烈。他是如此,管彤亦是如此
,那个小家伙选择上穷碧落下黄泉的追求属于自己的幸福,小芸祝福他。
“你是笨蛋啊?……小芸还会有第二个理由出现在这里吗?”没好气的厉了殷卫一眼,殷坚真是
挺受不了那个还在悠闲喝茶的男人,他一点都不觉得自己的行为很过分吗。也不懂得看时机,若是狐
仙小芸又一错失修成正果的几乎,殷卫肯定是最大的罪人。
“你们打算手牵手私奔啊?那我们不是回来的太不是时候了?”思维已经不是跳跃能够形容了,
何弼学天真的笑了起来,他大概是在场唯一一个对于“私奔”这码子事投赞成票的人。
他自己过得幸福,他便巴不得全天下的人都过得幸福,反正殷坚也这么大了,况且有他何大制作
罩着,不必殷卫和小芸操心了,以他们的本事,想奔去哪就奔去哪。
“何同学你在说什么啊?”
“哥哥你在不好意思什么?回来之前你不也赞成卫官想去哪就去哪,不必理会你这个儿子的意见
啊!”
听见何弼学大大方方的说着,再瞧瞧尴尬得绷紧俊脸的殷坚,最后回头望着一脸平静的殷卫,狐
仙小芸有些讶异,即使他们父子并不亲近,可是殷卫打从心底了解这个刀子嘴豆腐心的儿子,不管小
芸的出身为何?是人是妖?殷坚一定会接纳他。
表面上的刻薄、恶毒,只是为了掩饰他其实善良过头的个性,就某方面来说,他们父子俩真的相
似地厉害,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作品。
“还有……你、你真的不必因为我的关系,刻意维持这个模样,你的伤……不必这样耗费法力…
不管……不管你最后跟卫官会如何,这里不会有人在意你的性别、是人是妖……”抿了抿博唇,殷坚
终于下定决心似的说出口,何弼学夸张的露出备感欣慰的表情频频点头,惹得前者一阵怒目相视,就
差没真的拳打脚踢。
“我知道了,我会量力。”轻声的笑了起来,狐仙小芸若有意的瞅了瞅殷卫一眼,他真的很好
命,有个好老婆,现在还多了个好儿子。
“小芸是大仙。”终于舍得放下热茶,殷卫慎重的重新介绍一,在他眼中,这位白狐老友,永
远是推心置腹可以把命交托在他手中的好友、绝不是妖怪。
气愤又陷入一阵尴尬的无声状态,不过却合适,安逸的让人心情愉快,就好象这四人在用一个
空间里,就该这么平静,不需要多的言语。
就在这时,一定会杀风景的殷琳果然连门都懒得去碰,直接踹门进来,身后的吴进则拎了一大袋
东西,喜滋滋的晃进厨房。
“正好,你们都在……小芸――吴进跟我说你来了,所以我立刻烤了鸡接风,快来尝尝我的手艺
!”完全不等对方反应,殷琳开心的拉着狐仙小芸闲话家常。
听见又要“品尝”殷琳的杰作,殷坚跟何弼学看向吴进手中那只几乎炭化的全鸡,不约而同的想
起自己是吃过晚餐才回来的,二话不说,默契十足的转身离开,即使脸上面无表情,不过动作快的可
以用夺门而出四字形容之。
“你们俩站住!都自投罗网了,我还会给你们逃出生天的机会吗?哼哼……”
“小姑姑,凡事不要做得太尽啊……”
“闭嘴!养你这么多年,该是你报恩的时候了!坐下!何同学,不要以为没你的份,同命鸳鸯就
是同命鸳鸯,小侄子被毒死了,你也活不了,坐下!”
“小琳……不要为难小孩子……”
“大哥,不要以为你吃元宝蜡烛就没你的事,坐好!小芸……”
“我吃素!”
多活了几百年的狐仙果然不愧是多活了几百年的狐仙,一句轻描淡写,就将逼近眼前的危机化解
得烟消云散。
倒是那一桌的男人们,除了吴进之外,全都在那里唉声叹气,早知道就真的改吃素了,至少能躲
过这一顿……
“喂!把盐递给我……”刀法干净利落的切着鸡肉,多亏了上得了台面的殷坚收拾善后,殷琳那
只接近炭化的全鸡才能剔出些肉来上桌。
“吃那么咸当心掉头发,不要以为自己帅就大意,秃了就帅不起来了!”边说边笑的递过盐罐,
在何弼学眼中,殷坚就算变成一堆白骨,大概也是最帅气的骷髅人,像这类无伤大雅的玩笑,他们一
天之中不晓得彼此嘲讽过多少回。
“又是啤酒又是宵夜,最重要的是还不运动,你先担心自己身材走样吧!眼一眨就变成肥胖的中
年人……”果不其然的立刻反击,殷坚就连关心的语言都有办法说得如此血淋淋。
“你们都在这里正好,我的节目需要天师啊!坚哥被排除在名单外,有人可以替补吗?卫官?”
想起节目的难题,何弼学一脸正经的请求着,他已经烦了殷坚一个下午,这个男人根本不跟其他天师
、道士交往,半点帮助都没有。
“你是白痴啊?都说了不能比那个神棍帅的人了,你问卫官干吗?又不是换个名字之后,那张脸
就会变得比较不帅啊!笨!”
刚喝下口的热茶,全部呛得咳出来,殷坚不敢相信的瞪着何弼学,怎么会问出这么没有建设性的
问题?而他不了解的是,在何弼学眼中,很自然的能将他们父子俩分清楚,完全忽略了他们其实长得
很相像这个问题。
“小姑姑呢?”
“我拒绝!我怕我忍不住给那个神观棍来记天打雷劈。”
这头几个人在那里唧唧咕咕的互相推托,那一头吴进跟狐仙小芸聊了起来,正当何弼学转念想打
小芸主意时,那名多活了好几百年的狐仙很机警的别过头去,恰巧的避过他哀求的眼神。
“小芸打算在这里住多久?”咬了口相当坚韧的鸡肉,吴进满不在乎的询问。
“这问题实在好蠢,小芸是大仙啊!一千几百年是小数目,而卫官又不会死,他们两人想腻到天
长地久你也管不了啊!”呵呵笑着,何弼学的思绪总是很跳跃,前后不过几秒钟,他就能完全将正在
讨论中的话题抛得一干二净。
他乐天、粗神经的个性表露无疑,既不会去羡慕旁人长生不老,也不会觉得自己生命短暂,只是
很单纯、活力十足的过着每分每秒,正是这种特别的个性吸引着殷坚,硬是感染了那个宛如温开
水般不冷不热的男人,让他也跟着积极起来。
“谁准你欺负吴进的?”反手一刮,这回挥中殷坚的脑袋,反正殷琳对付那两个混蛋采用的是无
差别格杀,揍一个是一个,扁两个是一双。
“拜托你睁开眼再动手,老眼昏啦?”
“再多嘴我就又一掌!”
“卫官,管好你妹子!”
“小琳……”
“吴进,管好你未来老婆!”
“小琳……”
“信不信我掀桌,连你们两个也一起收拾?”
一阵阴风吹过,殷琳扬高半边眉毛,鬼气森森的瞪着众人,一直被所有人宝贝惯了的殷家大小姐
,果然才是真正当家做主的人。
“有人来了。”眨了眨眼,凭着特异的灵感,狐仙小芸轻声的提醒。
不知道哪个家伙一个动念,大门自动打开,门外的装潢工人傻楞楞的呆站在那儿,高举着正打算
按向门铃的手,僵直在那里不知该不该放下。
心不在焉的检查突起的地板,装潢工人很难不注意到屋里的两个女人,全身黑衣的那位,五官清
秀归清秀,但是整个人阴森森的让他背脊直发寒,而另一个,他真的不敢多瞧她一眼,那种不食人间
烟火的空灵之美,如果用凡人的眼光去审视她,简直是亵渎了。
不过真正让装潢工人害怕得不敢多看几眼的,是那对打扮南辕北辙的双生子,不管对上哪个的眼
睛,都让他有种生不如死的错觉,只想赶快理好地板裂缝,早早离开这恐怖的地方。
“殷先生,你这个地板很难理,这棵树的根已经破坏了结构,如果要将地板重新铺凭,得把这
棵肖楠移开。”装潢工人拍了拍树身,认真的回答。很少人会在家中种肖楠,更厉害的是能把它养得
这么大,看来可以卖个好价钱。
看见装潢工人满不在乎的拍了拍豆芽菜,殷坚额角抽了几下,何弼学反应机灵的赶忙将工人拉开
,有一句没一句的跟他闲聊,千钧一发救下这不知死活的笨蛋。
“原来豆芽菜是肖楠不是红桧啊!看来,我研究的还不够透彻……”很赞叹的望着豆芽菜,吴进
不知在惋惜什么的嘀嘀咕咕,殷坚的额角再抽动几下,这回换殷琳赶紧将那不懂察言观色的笨学者
带开。
“儿孙自有儿孙福,你应该放手让豆芽菜去生长。”拍了拍殷坚背脊劝说着,殷卫对这个小家伙
很有信心,他根本不需要长辈的庇荫就能活得很好。
“我只想好好照顾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很潇洒,可是谁都看得出来殷坚很牵挂,他
没有过过正常的家庭生活,所以不懂得怎么去当一个父亲,可是殷坚的努力所有人都看得见,谁都不
希望拆散这个温馨的小家庭。
“如果你有需要,我可以跟族人说一声,他们会很欢迎的,在那里有足够的空间任他生长,而且
有我的族人可以保护,没有人能欺负他的。”轻声的笑着,狐仙小芸提出个谁都无法拒绝的解决方案。
确实没有比把豆芽菜送到空狐族修行的山中更好的办法了,只不过这样一分别,可能就无法时
常见面了,光是想想就让何弼学红了眼眶,会舍不得的当然不只殷坚,这个性情中人摸上去紧紧抱住
豆芽菜,虽然他不会说话,只是棵大树,但是相久了总会有感情,更何况还是自己的心血结晶,何
弼学舍不得跟他分开。
“让我再考虑一下,说不定……会有更适合的房子出现,到时就不必将豆芽菜移开了……”轻轻
的抚着树身,殷坚暗暗发誓,他一定要好好鞭策刘雅婷那个小姑娘,绝对要找到价钱合理又适合他们
一家人的房子。
为了配合宝贝甜心这位当红偶像,电视台几乎整个动员,清空一个摄影棚重新制作布景,联络了
许多常出现屏幕前的知名命理师,全是为了烘托向新雨跟他信任到快要以身相许的大师唐南萍。
身为节目制作的何弼学自然不能闲着,同样也帮着联络那些命理师,这些人不管是不是真有两把
刷子,一个、两个全都有着难以侍侯的怪脾气,不过他也无话可说,只能忍气吞声的继续拨着电话,
反正最要命的是他家殷坚,浑身铜臭的让人怀疑他是不是真的有在修行。
“小姑姑啊……你真的要帮这个忙,那些命理师太长出现在屏幕前了,观众会怀疑他们是不是真
的有本事,你能不能找一、两个低调点的,商量一下让他们来录节目啊?”
无所不用其极缠了殷琳一下午,何弼学制作节目一向最严谨认真,观众爱看什么,就给什么,就
算造假,也要假到很逼真,他自认为是个很有良心的制作人。
“你好烦啊――――!”难得的尖叫起来,殷琳让何弼学卢得完全干不了正事,终于放弃的翻出
电话本,想办法联络几个许久没碰面的同业交差,否则这个混蛋绝对不会放过她。
“喂,老步!有空吗?喝下午茶!”电话响了两声后被接听,殷琳连招呼都不多打一声的直接切
入正题。
何弼学听着话筒那头兴奋的声音,就差没真的摇起尾巴谢恩,很意外的瞪着眼前这位鬼气森森的
女人,原来她也有吸引男人的美丽?看来眼残的男人不只吴进一个啊……
“蒽?瞪着我干吗?跟着来买单啊!”哼哼两声,殷琳拎着包包就离开自己租用的办公室。她很
忙的,真材实料的玄学界第一把交椅,可不是只出一张嘴皮子。
“当然、当然,小姑姑想吃什么尽管点,千万别客气!”圆圆的脸蛋上堆满谄媚的笑容,何弼学
狗腿的跟在殷琳身后追了出去,当然不必跟他客气啊!反正可以回电视台报帐。
“我拒绝。”原本满心欢喜想跟殷琳享受一顿美味的下午茶,谁知道多了个跟班杀风景的电灯泡
,最该死的是,几乎都是那个姓何的制作人在说话,步享郊想跟殷琳交流几句,那位道术高的女子
却只顾着吃吃喝喝。
“拒绝?为什么?只要上节目随便聊个两句,就有车马费可以领,这么好康的事情为什么要拒绝
?”
何弼学大受打击的捂着心口质问,舌灿莲说得口沫横飞,结果得到『拒绝』两个字,他真的百
思不得其解,他的节目有鬼吗?一个、两个避之惟恐不及。
“是啊,老步你不是还未婚?那可是当红偶像哦!最近为了命理师神魂颠倒,说不定你很有机会
哩!”咯咯的开着步享郊的玩笑,殷琳帮着游说,不过在何弼学眼中来看,真是颇为残忍的一招。
那位在某方面来说姓名跟他颇为对仗的步大师,对殷琳那种又敬爱又畏惧的神情,真是有眼睛的
人都瞧得出来,惟独那个鬼气森森的女人完全接收不到讯息。
“我知道,她喜欢唐南萍,他也算是我半个学生,总不能去抢学生饭碗吧?”幽怨的瞅了殷琳一
眼,步享郊就很不明白了,那个傻里傻气的考古学者有什么好?值得殷家大小姐这么注意,完全忽略
了他这个默默守侯在她身旁多年的老友啊!
“唐南萍是你的学生?”何弼学及殷琳惊愕的异口同声,没想到这个世界竟然这么小,他们口中
的『神棍』绕了半天原来是自己人。
“是啊!他也有点感应力,来跟我学过几堂课,说很厉害那是骗人的,不过口才很好、相貌也好
,小女孩很吃他那一套,算命摆卦什么之类的还挺赚钱。”老师的回答,对于这一类的事情,也没什
么好需要隐瞒,殷琳已经见过太多这种骗吃骗喝的神棍了,用不着大惊小怪。
“那不就是个神棍?”哇的一声大叫出来,何弼学原本只是嘴上说说而已,哪知道对方真这么不
中用靠脸混饭吃。
“也不能这么说啦!他的确也有点感应力,只是不勤奋,本事有限!”摇了摇头,步享郊还是替
自己的徒弟辩解几句,当然不能跟『名门正派』的殷家相比,一般人要学成出师非得有个三、五十年
,能这么持之以恒的人真的不多啊!
“步老师,你更该上节目护航啊!我担心他让其他命理师围剿咧!自己的徒弟有难,你这个当老
师的不能不管吧?”机灵的眨了眨大眼睛,何弼学换种方式说服着,似乎有些成效,步享郊也不大愿
意唐南洋砸了他的招牌,若是观众误以为他们师徒一样两光,未来哪还有生意上门?
终于还是让烦起人来威力十足的何弼学说服,步享郊点头答应录制节目,乐得何弼学连忙抄着联
络方式,等到敲定向新雨通告后,第一时间找步大师拔刀相助。
“耶?还得等通知?”愕然地望着何弼学,步享郊简直不敢相信,这样大费周章的请他帮忙,结
果还得等通知?
“当然!在向新雨面前,所有人的时间不是时间,只有她的时间才是时间。”
修长的双腿交叠,指尖不耐烦的敲着桌面,一旁是浅尝几口就晾着变凉的廉价拿铁,殷坚推了推
浅蓝色的墨镜,他究竟是哪根神经不对了,才会跟刘雅婷约在这间连锁速食店碰面?
看着这里来来去去的学生、小孩,他只觉得自己像是掉进了异世界般不协调。不知道是第几,
一小群高中女生鼓起勇气跑到他身边搭讪,殷坚尽量维持形象,挤出微笑的回绝,若不是他刚谈完生
意的办公大楼就在这附近,他是死也不会走进这种地方,即使这里二十四小时提供着凉爽的冷空气。
“抱歉!抱歉!我来迟了!”慌慌张张的抱着一大叠资料冲了进来,刘雅婷很有赶紧也很有诚意
想达成这笔交易,但是殷坚真的是个难搞又龟毛的顾客,要满足他的需求真的比登天还难。
“不急,我很享受这杯咖啡……”瞄了一眼几乎全满的咖啡,殷坚皮笑肉不笑的回答。
刘雅婷尴尬但不以为意的笑了笑,也算是相过一段时间了,所以他了解眼前这个男人,心地很
好但是要求很高,重点是……嘴巴实在很坏。
“这回保证没问题,新社区、新成屋,住户品质有一定水准,交通便利、附近还有公园,绝对符
合殷先生的要求!”得意的将资料推到殷坚眼前,刘雅婷可是跑遍了大半个城市,才找到这个建案,
相信绝对满足殷坚开出的种种要求。
“恩……”
点了点头翻看着,殷坚的思绪一再被打扰,最后不得不抬起头来,整间速食店里的所有人,包括
原本喜滋滋等待殷坚回应的刘雅婷,全部精神专注的看着新闻,跑马灯不断闪烁着,知名偶像宝贝甜
心向新雨失踪四十八小时,经纪人已经向警方报案了。
“咦?她不是才找回自己的狗狗,怎么这回连自己都弄丢了?”刘雅婷讶然的喃喃自语。
连这位忙翻了的房屋仲介都听说过向新雨的红贵宝事件,可见得这位偶像明星有多红,不过她的
运气似乎很糟糕,才将爱犬寻回,结果自己却失踪,流年不利到了极点。
望着新闻当中的照片,殷坚俊眉微微拧起,如果他没看错的话,向新雨的双眉间凝聚一股黑气,
虽然对面相学没有刻研究,但是殷坚还是多少知道一些,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事,那位当红偶像现在
真的霉运当头了。
宝贝甜心失踪,整个电视台像发生什么天大的灾难般炸开,新闻部的所有采访车全部出动,阵仗
大的宛如第三世界大战开打,夸张得让人不知该哭还是该笑,真像何弼学之前的那句戏言,任何事
情到了向新雨面前,都变得不重要了,只有向新雨的新闻才算是新闻。
“哎,这不是在找我麻烦吗?换个新布景很钱耶……”看着少掉了一大半的制作费,何弼学趴
在会议桌上唉声叹气,怎么在最紧要的关头闹失踪呢?他好不容易安排的通告不白费了?
“你还真是无良哩!大明星失踪耶!整个城市快掀翻了吧》你说这句话让她的粉丝听见,你会让
他们的口水活活淹死。”其实一样没什么良心,标哥幸灾乐祸的取笑着,他们干这行的看过太多类似
的事件,一个偶像明星突然失踪、游学叭啦、啪啦,背后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失踪?你看她的经纪人一定都不紧张的样子,摇钱树失踪啊!如果换成坚哥,八成都翻天了,
她的经纪人还能悠哉悠哉的来跟我们谈通告延后,延后啥啊?人都失踪了,还会在期限内出现吗?肯
定是有鬼嘛!”
啧啧两声,何弼学一点也不以为然,他甚至猜测对方打算利用他的节目『复出』,先失踪一阵子
去游玩,然后让那位『厉害的玄学大师』把她找回来,顺理成章的在他的节目复出,简直就是幼稚、
无知的把戏,大批的媒体竟然无聊到跟着起舞。
“人家大明星嘛……人家说了算啊!好歹是双赢局面啦!在你的节目复出啊,没有便宜到别人!
”拍了拍何弼学肩膀安慰着,标哥在娱乐圈打滚这么多年,对这类事件的了解自然不下于任何大制
作,有时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配合。
“我知道啊!不然我哪会乖乖的配合,可是这笔制作费,标哥……你就不能通融一点哦……”
“不行!公事公办,电视台已经有闲言闲语说我太偏心你了!”
“闲就给他们闲嘛……标哥……”
“不用对我撒娇,我不是你家那口子,无效!”
大批人马簇拥着一名高瘦青年走进电视台,每个部门慕名而来的女性员工,争先恐后的想亲近这
一名目前正当红的命理师,有幸握到他的手、得到一记微笑的女人全部神魂颠倒、尖叫不已,一整天
下来『他好帅』、『他好有礼貌』等等等等赞美到无以复加的形容词已经听了不下数百句。
“有那么帅吗?不就是高了点,咱们学长也是高个儿啊!就没见过那几个女人尖叫?”撇撇嘴,
躲在太平洋会议室里的男性工作人员,发表着酸不溜丢的言论,试图拉拢着跟他们这群阿宅不同国的
何弼学站在同一阵线。
“啧!竟然走卫官的唐装风……还敢挂佛珠?切……我们家卫官的帅气度哪是他比得过的?”
啧啧有声,何弼学凑到窗边偷瞄,外头那些眼中写着『痴』的女性员工将鹤立鸡群的唐南萍团
团包围,他就不懂那家伙帅在哪了?被形容得天上有地下无?如果这种程度也叫帅气的话,请问该用
什么字眼来形容他家殷坚?
“学长……那位唐先生有事想跟你聊聊。”红着脸蛋,温宗仪敲了敲门,害羞的说着,这下子何
弼学更无法理解了,其他人被蒙蔽了双眼就算了,为什么连温宗仪也一样中招的模样?她明明就见过
殷坚,不要告诉他,这念头女人喜欢极品。
“你就是何大制作?我听新雨提起过,她非常崇拜你。”不等何弼风同意,跟在温宗仪身后的唐
南萍直接走入会议室,神情自若的仿佛没有人能够拒绝。
看着他自信的笑容,何弼风必须承认,唐南萍的确很有美丽,说话方式很让人信服及喜爱,或许
正是这样,才让这一大票女孩子着迷不已,相比之下,殷坚那张诚实但恶毒的嘴巴实在倒扣很多分。
“哦……那是我的荣幸,很可惜向小姐失踪了,你们一定很着急。”平静的与对方握手,何弼风
可以很明显的感受到唐南萍对于向新雨失踪案的内幕知情,那个男人正在从容不迫的装模做样,这在
制作过大大小小无数节目的何弼风面前,简直儿戏到极点,整个事件果然是个闹剧。
“关于这一点,希望何制作能帮忙,我们想要一系列的追踪报导,唐老师有把握将新雨找回来,
”
向新雨的经纪人插口,意图十分明显,他们内希望能借由这事件,一口气将唐南萍的知名度炒
到最高点,找只红贵宝算什么呢?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找回大明星才是真本事,前提是……这个大明星
得真的不见了。
“这样啊……你签下唐老师的经纪约啦?”稚气的笑了笑,何弼风的眼神却意外精明,看样子向
新雨的经纪公司大概意识到光有身材、脸蛋的偶像支撑不了多久,得找个够噱头的角色候补着,条件
不错的唐南萍就这样蹦了出来,两方人马一拍即合,真是可喜可贺。
“何制作是什么意思?”干笑两声,向新雨的经纪人不承认也不否认的继续装傻。反正干这一行
的都一样,观众爱看什么就给他们什么,喜欢刺激的东西当然就得大场面、大制作,什么游学、充电
已经不够吸引目光,愈是荒诞无稽,怪力乱神,观众愈是买帐。
“唐老师的师傅是步大师吧?我们也跟他联络上了,他答应前来录制节目,你们师徒可以联手哩
!”
一样也在装傻的何弼风漾开天真的笑脸,体积步享郊的姓名时,很满意唐南萍脸上阴晴不定的神
情,那个男人比半桶水更加少了半桶,何弼风跟这些天师们混了太久,要装神弄鬼他比谁都行,想上
他的节目就得收敛点,少在那里装模做样,说到底,搞灵异节目他何大制作可是鼻祖。
“阿咪!节目的流程跟他们Run一遍!有什么要修改的现在就改,宗仪咧?主持的稿子也跟他们
对一遍!快快快!不要装死,全都动起来!”拍了拍掌,何弼风一声么喝之下,整个制作小组开始投
入工作忙碌起来。
―
大约是太久没进电视台,里头的员工换了一批,殷坚才刚跨出电梯,感觉好象引起一股不小的骚
动,原本才因为唐南萍突然造访而疯狂的女性员工,全部挤到这里来看另一名帅哥,直说今天自己的
好运气,帅哥接二连三的出现。
“殷先生,今天怎么有空进来?”堆满笑脸,标哥对于这个真材实料的殷家继承人十分信任,前
前后后替电视台理掉不少脏东西,当然,也在这里刮走不少钱。
“我来找何同学。”简单的打着招呼,殷坚不喜欢让一大帮人,尤其是一大帮虎视耽耽的女人盯
着,难得的露出不自在的神情。
“他在太平洋会议室,你知道在哪吧?”
“恩。”
因为何弼风的关系,对于电视台内部也了若指掌。殷坚点了点头后自动的走向电梯,门才刚打开
,冷森的空气扑出,一名容貌清秀、面色苍白的年轻女子,轻飘飘的自电梯顶端滑了下来……
第四话 轮回转世
何弼学眼睛的比例异于常人,导致可接受范围、角度也宽广许多,眼角余光像是瞄见了不该瞄见的东西,狐疑的转头过去,一名脸色苍白的年轻女子就这样大大方方站在床边……
神情戒备的紧盯电梯中忽然冒出的女鬼,殷坚下意识的掏出符纸,毕竟不再是当初那个超脱三界五行的活死人了。虽然感受不到对方的敌意,但是他仍然不敢大意,若是一不小心败在这种看起来没什么杀伤力、飘飘忽忽的女鬼手上,传了出去岂不是让江湖人士笑话?
“殷先生?”
本来打算去忙别的事情,瞧见殷坚愣在电梯前头,标哥主动上前去关心。这不是开玩笑的,电梯每天有多少人要搭乘,上上下下的随便出个事那还得了,如果殷坚认为电梯不“干净”、不妥当,直说不要紧,这点钱是应该的。
“嗯?”
让标哥这么一叫唤,殷坚一个闪神,电梯里那个女鬼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仿佛从来不曾出现过。
当然,殷坚是绝不可能承认他自己眼,所以最大的可能性,便是那个女鬼不晓得溜去哪,这绝不是好事,尤其在有何弼学这个灵异雷达在的地方。
“怎……怎么了?电梯有问题吗?”一瞧见殷坚绷紧的俊脸,标哥心都凉了一大截,他年纪大啊!膝盖不好,别真的告诉他电梯不能使用,这样楼上、楼下的爬会要他的命。
“不!没有,不要紧张。……不过,要利用电梯的话,别落单!”平静的回答,殷坚认为自己说的稀松平常,可是标哥却如临大敌的开始找工读生写标语、贴海报,主要就是要提醒其他人,搭电梯时别落单。
太平洋会议室中,阿咪跟唐南萍以及他的经纪人低声的商量着,开个系列不要紧,但是地让何弼学清楚制作方向,既然他们有把握在系列的最后一集掀起高潮,成功寻回失踪的偶像艺人向新雨,那么电视台当然乐得配合,收视主宰一切啊!
门外传出一阵小小骚动,唐南萍抱歉的笑了笑,自从他在太平洋会议室里开会,前前后后就有好几个电视台的女性工作人员,用着各式各样的借口进来,又是倒茶、又是送文件,总之想尽办法的亲近唐南萍,他想这一也不例外,预先跟同在会议室里的其他人道歉,一再的打断会议确实不太礼貌。
“何同学,出来。”大门冷不防被打开,一个穿着合身西服,衬托出双腿极为修长的俊秀男子站在门边,连招呼都不多打一声,神情傲然的努了努嘴,直接将会议的主持人何弼学给叫了出去。
明显的感受到威胁,唐南萍面色一沉,看着其余工作人员的不以为意,大约猜出门外那名年轻男子应该跟制作人熟稔,所以他的突然出现、种种不礼貌的行为都被视作理所当然。
最让唐南萍感到不安的,是那个年轻男子的外在条件,完全不下于他的年轻、优秀,他甚至可以感觉到,门外那股骚动是冲着那个人而来,两人若是被比较,唐南萍肯定落于下风。
“喔!那个人是谁?”经纪人很感兴趣的从门缝间东瞧西瞧,所谓的“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啊!愈是野性难驯的男人,愈是能激起独立自主的女性征服他的欲望,她已经嗅到了市场、商机。
“那是殷坚,学长的好朋友。”特意在“好朋友”三个字加重语气,温宗仪眨了眨眼漂亮的眼睛,希望对方有接收到她的提醒。
“啊?他是做什么的?也是电视台的工作人员?”不意外的如此猜想,以殷坚的外形来看,确实适合走这一行。
“不是,殷先生是天师,跟唐老师算起来是同行,听说来自一个古老的家族,在玄学界非常有名望。”一边抄抄写写要更改的流程,阿咪一边补充着回答。
听见姓殷,又是天师,唐南萍哪可能不清楚殷坚的来历,脸色自然好看不到哪里去。
“天师?真是有缘啊!”眼睛一亮,经纪人本能反应的将脑筋动到殷坚头上,频频打听对方是不是有签经济约了,有没有意思拓展事业,弄得那群工作人员躲得躲、闪得闪,没人够胆识正面回答,那位尖酸刻薄的天师,不必亲自领教就久闻大名了。
“殷先生的经纪人就是我们家学长啊!有什么事找他商量就对了!”不愧是见惯场面的女主播,温宗仪四两拨千斤的将问题扔到何弼学头上,他们没必要为了这么点小事得罪了握有当红偶像的经纪人,况且,温宗仪也没说错,殷坚的大小事哪件跟何弼学无关?问他准没错。
“你怎么跑来电视台?想我啦?”呵呵笑着,任由殷坚拖着走的何弼学,趁着没人的时候开起无伤大雅的玩笑。
如果答案是肯定的,那他绝对会乐昏头,何弼学这个色胚真的幻想过这样的情节,情人因为太过想念他,跑来他的工作场所,两人就躲到角落咯这样、那样……
“拜托你这只精虫上脑的色胚清醒点!”狠狠的敲了何弼学脑袋一记,殷坚开始觉得会他心通、读心术一点都不好,两人太有默契、太过心有灵犀,常常何弼学一些乱七八糟的年头,会冷不防的钻进他脑子里,如果是正经事就算了,偏偏何弼学这人没什么时间正经。
“干嘛揍我……喂!读心术不道德啊!”
“对、不、起!我也不想脑子里突然上演起三级片!你怎么老是设想一些很奇妙的场景跟一些很诡异的情节啊?”
“创意嘛……”
“创你个头啦!”
两人对视一眼后笑了起来,居然会在电视台的角落里吵这种话题?自从解决了女娲灭世的事件后,殷坚跟何弼学真是切切实实的奉行着饱暖思淫欲这句话,反正刚好就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嘛!那就顺应着自己的欲望诚实的过活啊!
“说真的,你来干嘛?不是回心转意来帮忙了吧?就算你想帮,我也不会让你录节目的,你一上场那个唐南萍就不必混了啊!”心直口快的噼啦噼啦脱出口而出,说完才想起这会让殷坚太过得意,可惜已经来不及收回,只能扁扁嘴的瞧着对方扬了扬俊眉,一脸嚣张。
旁人的赞美殷坚一点都不稀罕,不过他就爱听何弼学的“心直口快”,更爱他事后不承认但是又无法收回的困窘模样。
总之这两人明明就很爱对方,偏偏又有股竞争意识,非要压倒对方不可,唇枪舌剑很容易,但是在面对面时,承认对方胜过自己、优秀到无以复加,确实有些难度。
“我是这么无聊的人吗?”收敛起笑容,殷坚扬了扬俊眉,何弼学立即跟着严肃起来,那个死爱钱的天师确实不会做这种事,要他放下动辄五、六位数字的生意来录车马费只有几千元的节目,除非太阳从东边落下。
“那你来干嘛?”
“那个什么偶像明星呢?”
“失踪了啊!新闻一直在报,你不会没看见吧!”虽然是夸张的叫嚷着,可是完全可以听出何弼学语气中的不在意。
他并不是这么没心没肺又没肝的人,会如此反应,正是因为他压根不相信失踪的真实性,了解内情的人都清楚,十成十是经纪公司自导自演的一出戏,跟着起舞的媒体并不是傻,而是大家都想抢收视,什么道德、什么诚信全被扔到一旁。
“我担心,她是真的出意外了。”皱了皱俊眉,殷坚拉着何弼学避到更角落的地方去讨论。毕竟是没有证据的事情,电视台人多口杂,他不想让事情变得更糟,尤其不想影响到何弼学的工作。
“意外?”不管殷坚说什么,何弼学全都相信,这回语气确确实实因为惊愕而显得夸张。以殷坚的个性,他才不会在意一个偶像明星想休息还是想炒作自己,如果他这么严肃、慎重的说向新雨出事了,那向新雨就肯定出事了。
“是的,我在来之前,看见新闻上的图片,那个谁眉心聚集了一道黑气,正走在生关死劫上,偏偏遇上挥之不去的霉运,我怕她不只是失踪而已。”
“这么严重?可是……可是看她经纪人的态度,感觉上向新雨只是把自己藏起来而已……”
“你最好去问清楚,趁还来得及救人,赶快把她找回来。”认真的提醒着,何弼学同意的点点头,不等殷坚反应,捉着他的手便走回太平洋会议室。
丢失了一个偶像明星,外头的世界像末日来临般快翻天了,可是对于时间几乎静止的殷卫及狐仙小芸,不管发生什么天大的事,都不会影响他们之间的那份宁静、悠闲。
“你在各个名山大川间找我,有什么急事?”
慵懒的半躺在沙滩椅上,狐仙小芸微微眯起泛着异光的双眼。不同于先前古典美女的模样,现在的狐仙小芸恢复成他原本的样貌,一名面容混杂着英挺、秀气,说不出风情的斯文男子,不论何时,眼神中永远流泻着复杂情感的望着殷卫。
“没有什么特别的急事,和我一样在神人大战中清醒的殷家前辈全都兵解了……”
躺在另一张沙滩椅上,殷卫清明的双眼望着远方,不必转过头去,他也能感受到狐仙小芸的眼光一直留恋在自己身上,空狐的痴情他比谁都了解,从他救回那只受了伤的小白狐开始,纠纠缠缠了这么多年。
“兵解?那为何你……”
“尘缘未了。”
听见殷卫那不起涟漪的四个字,狐仙小芸只觉得有什么 力量在胸口重重撞了一下。所谓的“尘缘”指的是他吗?殷卫终于承认了他放不下他?可是他决定要了却这段缘分了?从此不在有瓜葛?
“你……打算做什么?”空灵的嗓音幽幽的说着,狐仙小芸的天性使得他遇到再天大的事,也只是如此平平淡淡的面对。
“我没想过要做些什么,我只是记挂着你,我担心你因为我,一再错过修成正果的机会,妖,并不是不会死,等到天人五衰的时候,大罗神仙都救不了你……”
认真的望着狐仙小芸,殷卫知道他对自己的情意,他不是故意装傻,他不是故意视而不见,而是他不知道该如何帮助狐仙小芸渡过这个情关,不管做什么他都愿意,殷卫不想看见自己的好友这样烟消云散。
“你该知道我的劫在哪?得不到的记挂着,得到了又舍不得放下,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闪烁着异样光芒的瞳孔直勾勾的瞧着殷卫,狐仙小芸知道他明白,那个男人比谁都更清楚,尘世间的人生百态、酸甜苦辣殷卫都尝尽了,他都还有牵挂的事情,做不到真正的大彻大悟,更何况被层层叠叠的情感纠缠着的痴情狐仙?
“小芸……”
“卫官,你记挂的是我,我牵挂的是你,如果我要你跟我一起走,你肯吗?”
也许是恢复了本来样貌,也许是真的再不开口,他没有下一个机会,狐仙小芸嗓音空灵依旧,可是语气却份外强硬。
他并不是真的想逼迫殷卫,只是殷卫算到了,他也算到了,他的大限将至,如果他无法修成正果,天人五衰那日他将烟消云散,这情、这缘将彻头彻尾成为一场梦、一场空。
沉吟了好一会儿,殷卫不知该如何回答。他急着找到狐仙小芸,正是他卜算出对方在劫难逃,而他却算不到,自己对于小芸而言,究竟是缘还是劫,他害怕自己这一点头,反而害了对方,可是不点头,他知道小芸会心心念念的牵挂着他,这只应该淡薄却动情的空狐陷得太,而自己也不见得完全潇洒。
“卫官,你答应过我,欠我的来世会还……我等到了吗?”
没有七情六欲的空灵嗓音,蕴含的却是最刻、强烈的情感,狐仙小芸不断转换着七彩的瞳孔,瞬也不瞬的望着殷卫,或悲伤、或喜悦、或担忧、或平静,他算等到殷卫的来世了吗?
已经死过一回又重生,算是来世吗?那一句“欠他的会还清”让狐仙小芸一直支撑着,不管多苦他咬着牙都得重新修炼回人形,为的就是殷卫的来世,而他真的等到了吗?
微微的笑了笑,静静的握了握狐仙小芸冰凉的手,殷卫闭上眼悠闲的躺着,享受这片刻的安宁。
先是愣了愣,随后也跟着笑了笑,牵紧的手不再松开,狐仙小芸躺在另一张椅子上休息,陪着殷卫欣赏着天地的变化。很多话,不需要明讲,一切尽在不言中。
太平洋会议室内,气氛说不上来的凝重,原本毫无关系的殷坚,意外的被邀请,好几唐南萍想说些什么,全让那双泛着红光的浅灰色瞳孔瞪了回去。
“我已经解释过很多了,那天早上我们去接新雨时,她已经不在屋里,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房子、车子都没有动过,手机也联络不上,之后的事情新闻都有报道,你们应该很清楚。”
没好气的回答着何弼学的疑问,向新雨的经纪人不明白,为什么这群电视台工作人员还干起警察的调查工作,叭啦叭啦的质问着一堆尖锐的问题,别看何弼学一脸稚气,一旦认真起来,自以为身经百战的经纪人都有些招架不住。
“我们也很担忧新雨的安慰,所以才会请唐老师帮忙……”自顾自的继续说着,经纪人的态度很明显,他完全交由唐南萍去烦恼,有恃无恐的让何弼学火冒三丈,他头一冒出掐死眼前这个女人的念头。
“是的,我感应得到新雨现在很平安,你们只要按照我的指示,可以很快的将她寻回来。”装模作样的拨了一下手中佛珠,唐南萍神态自若的回答。
殷坚跟何弼学互看一眼,现在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偏偏他们拿不出任何证据证明向新雨有危险,只能陪着这几个家伙煞有其事似的耍猴戏。
“那节目快点进行录制,向小姐也能早一点回来。”看了何弼学一眼,殷坚低声的建议,那位主宰节目的帝王点点头,看来也只有这个办法了,希望那几个以为自己掌控全局的混蛋,会在节目中将向新雨的下落交代出来。
“你不能利用你的道术找人吗?”半转过身,何弼学压低音量的窃窃私语,殷坚无奈的摇摇头,如果可以,他用得着没事找事跟这些人瞎搅和吗?殷坚的道术只能寻找死物,如果真让他找着了,岂不是意味着向新雨已经死了?
简单的再对过流程后,阿咪比了比手势要送唐南萍他们离开,何弼学随意的挥了挥手,算是打过招呼了。
向新雨的经纪人在离开时,硬塞了张名片给殷坚,而那个对于陌生人一向够冷淡的天师,二话不说的扔给何弼学,他才懒得理这些琐事。
“喂!要一起走吗?”
看了看表,殷坚没想到自己竟然在电视台耗去大半天,跟何弼学相久了,被传染到鸡婆的个性啊!明明是个不相关的人失踪,他在这里大伤脑筋,又没有人付他钱。
“嗯,等我!马上好!”随便的将东西扫进包包一背,何弼学笑容满面的等在门边,说了马上好就马上好。
“算你厉害!”嘴角微微上扬,殷坚拽着何弼学的手臂往逃生门走去。
“干嘛不搭电梯?”
“除非你想撞鬼!”
昏暗的卧房,仅有阴冷的月光自雕窗棂间流泻而入,感谢吴进的品味,总在不轻易的小地方展露表现出浓浓的仿古风。King size的大床上,单薄的蚕丝被下,两个清瘦、修长的身影纠缠着,缓慢、规律的微微摇晃。
尖锐的犬齿轻轻擦过何弼学的颈边,不意外的让他陷入一阵兴奋的战栗之中,连带的刺激了埋在他体内的殷坚跟着低沉的哼了一声,两人或配合、或竞争的互相牵引着,一直一直都有那么好的默契,一直一直都是那么的契合,随着两人愈来愈激烈的动作,身上泛起层层薄汗,最终在一记低吼声中释放。
“呼……好累……”满足的叹了口气,何弼学嗓音意外的低沉、慵懒,听上去万分性感。靠在殷坚身旁蹭了蹭,试图将汗抹在那个有着洁癖病症的怪胎身上,结果对方也和他一样浑身湿淋淋,愈蹭的结果是愈糟糕,狼狈到家。
“你累什么啊?你根本都没在动!”低声的笑着抱怨,殷坚开始怀念起当初吸根烟就能恢复体力的年代,哪用得着像现在,躺上半天等待心跳、呼吸恢复正常,而且还会立刻让睡意袭卷,要想跟从前那样一晚来上好几,只怕是天方夜谭了,还是多注意保养身体,否则因为这个理由英年早逝就太糗了。
“话不能这么说啊!我也有很认真在配合的!”呵呵笑着,何弼学揪起薄被就想擦汗,惹得殷坚厉了他一眼,将整包面纸当头扔了过去,拜托不要再弄脏卧室了,床单、被单清理起来很费时。
懒散的摊在床上,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开腔,这种舒服、宁静的时刻,完全不想要有别的事情来打扰。
“啊啊――激烈运动过后就饿了。”伸腿踹了踹殷坚,在这种时候,当然是要厨艺比较高竿的人出马啊!何弼学乐得等吃就好,如果让他自己来弄,九成九又只是泡面一碗。
“你想吃什么?”其实也很不愿意爬起来,但是他的理智告诉他,如果让何弼学下厨,那会变成灾难片,殷坚只能认命的接下这份工作,仔细想想其实挺不划算,所谓的男主外、女主内,结果他们家钱是他在赚,家事是他在做,何弼学这位大少爷的命也太好了吧?
“唔……我想一想。”
认真的考虑起来,何弼学圆圆脸蛋上写满困扰,殷坚的厨艺太好了也是麻烦,几乎什么都弄得出来,反而不知道点什么餐才好。
“算了!你别想了,你最后又是一句随便,没品位的家伙……”
“你有品味就够了嘛!我全心全意信任你喔!”
“滚开!你这个恶心的家伙,全身散发着酸臭味,不要贴着我!”
“这是男人味!男人味你懂不懂啊?”
故意要蹭到殷坚身上,何弼学夸张的扑了过去,两人在大床上打打闹闹的滚成一团。果然没有危机、没有世界末日的日子过起来好幸福,唯一要烦恼的就是钱,赚够了就能躲起来享受安稳的小日子。
“不闹了!我真的很饿啊!你要不要顺便煮点东西给卫官他们?不晓得在不在家哩?一整天不见人影,你说……他会不会跟狐仙小芸……”
“够了!不要再往下说了,我不想想象那个画面。”
抱着头胡乱的呻吟几句,提及这个问题,殷坚就一个头两个大,理智上他是绝对不会去干涉殷卫的私事,他爱跟谁交往就跟谁交往,可是情感上他却没办法像何弼学那么潇洒,废话!那是他的父亲,跟狐仙私奔了谁受的了啊?
“呵呵――不要再纠结了啊!过来,让哥哥安慰你!”放肆的朗声笑着,何弼学顽皮的眨了眨眼,趁殷坚没有防备的时候,将人拽了回来按到,这么好的机会怎么可以错过?
说好了一人一,这回该轮到他了吧?什么肚子饿就暂时先摆一旁,该讨的利息钱还是得把握机会连本带利的讨回来。
“喂!你精虫上脑啊?刚刚不是还在喊肚子饿?”低声的笑着,殷坚其实很爱何弼学这种时候的神情,旁人绝对无法了解,平日里因为圆脸、大眼还外带酒窝看起来稚气、纯良的年轻男子,在这种时刻表现得有多性感。
“饭又不会跑掉,什么时候吃都行,可是你不会一直乖乖听话的躺着啊!自然要把握机会喽!”
邪气的笑了笑,何弼学吻了殷坚一口,自以为帅气、霸道,被吻的那人却觉得好像让什么小动物啃咬着一样。
压在对方身上,亲吻着殷坚的颈动脉,何弼学喜欢这种感觉,强而有力的心跳,还有混乱的喘气。
随着两人愈见升高的体温,在在(再?再再?)说明了殷坚是个活人的事实,他们可以一起长大、一起变老,有一天再一起离开这个世界,何弼学不用担心自己老死之后,殷坚被孤伶伶留在阳间了。
趴在殷坚身上继续又啃又吻,何弼学知道在这种时刻不该分神,可是他眼睛的比例异于常人,导致可接受范围、角度也宽广许多,眼角余光像是瞄见了不该瞄见的东西,狐疑的转头过去,一名脸色苍白的年轻女子就这样大大方方站在床边。
“啊啊――!”吓了好大一跳,何弼学激烈的朝后一退,差点自床的另一边翻落,幸亏殷坚眼明手快的将人揪了回来。
戒备的盯着床边那个脸色苍白的年轻女子,她似乎是在尖叫,只不过没发出半点声响,可是她的神情、动作,激动得浑身颤抖,肯定是在声嘶力竭的尖叫。
下意识的朝床头摸去,除了面纸,Lube跟保险套之外,哪里还有其他的东西,更别说远在书房里的符纸了,殷坚暗自的咒骂几声,现在的幽灵鬼怪愈来愈会挑出场的时候,用得着专捡他一丝不挂的时候冒出来吗?
“啊啊!坚哥,她不见了!……难道是我眼?”所在床的另一角,何弼学探头探脑,他虽然自认为豪气干云,不过那是面对殷坚慈才独有的一面,至于其他人,何弼学还是有羞耻心,没理由让个陌生女子看个精光。
“最好是眼……”俊脸写满了不爽,再好的兴致都让那个煞风景的女鬼给搞没了,殷坚面色铁青的爬了起来,这不是他们第一碰头了,没想到有胆子从电视台跟回家里,让他逮着非得叫她烟消云散。
“太诡异了,怎么会有女鬼跑进家里?你不是前前后后、里里外外布满结界吗?还经过小姑姑跟卫官的加持,照理说应该像铜墙铁壁一样啊!”随意的罩了件浴袍就晃出卧房,何弼学大着胆子在屋里搜索一遍,确认了那个年轻女鬼不在,有些摸不着头绪的瞎嚷嚷。
“什么女鬼?”
冷不防的冒了出来,殷卫及狐仙小芸好奇的注视着何弼学,吓得后者心跳差点停止,为什么这个屋里的人都不使用“门”那个东西,他以后一定要在家里贴张公告,禁止这些人嗖的一声突然出现,连招呼都不先打一声。
“你们跑去哪里了啊?不要老是让人担心嘛!都这么大的人了……”老气横秋的指责者,何弼学完全不在意自己衣衫不整,也忘掉了女鬼闯入的事件,只记得逮到机会赶忙教训缺根神经的殷卫。
他的宝贝儿子嘴上不说,可是心底却很担忧这个老是不在状况内的父亲,何弼学认为自己有必要替殷坚好好的阐述一下他的立场,外头的的世界是很险恶的,像殷卫这种过分单纯的人,还是不要太逞强、冒险。
“别那么紧张,我会照顾卫官。”轻柔的笑着,狐仙小芸一直很喜爱何弼学这个凡人,看他跟殷坚这样携手走过风风雨雨,能够这样全心全意的爱着一个人,确实是一件万分美好的事情。
看了看外貌上同样年轻,可是实际上却相差了数百岁的两人,殷卫无奈的苦笑着,他有这么脆弱,需要旁人保护吗?
通说他才是殷家道术第一的高人,怎么一个、两个全在紧张他会出事,他都死过一回还复活了,最厉害的就是他啊!
“有看到女鬼在哪吗?”
一样也罩了件浴袍,不过殷坚明显的洗了个澡才出来,俊脸写满了杀气,手中又是符纸又是金钱剑,竟敢挑那种时刻闯进他的地盘?若不赏她几记天打雷劈他就不姓殷。
“什么女鬼?家里怎么可能出现女鬼?”温柔的笑了笑,阳间里最安全的地方莫过于这栋房子,除了殷卫特意设下的约定,像是狐仙小芸以及他带回来的山猫,一般的妖怪、鬼灵没那个本事闯过他们殷坚的结界。
“不!真的有!我跟坚哥都看到了!”强力的辩驳着,何弼学撞鬼的经验比谁都丰富,这种事问他准没错。
“是的,那个女鬼我见过,八成是在电视台跟回来的。”说不上来,殷坚老觉得那女鬼眼熟,不过他一向对陌生女子不太在意,所以没放在心上,若不是跟回家里、闯进卧房,殷坚大概会理所当然的视而不见,毕竟没人付钱请他“理”嘛!
“这屋子前前后后布满结界,一般的鬼灵是进不来的,所以你们见到的那个不是‘鬼’。”想也不想的站在殷卫那一方,狐仙小芸扬声替他解释着,殷坚及何弼学还太嫩,所见所闻自然比不过收妖伏魔经验老道的殷家前一代继承者。
“不是鬼?”好奇心完全被挑起,何弼学兴奋的追问着。
一旁的殷坚沉吟好一会儿,他多少猜中了那个不是“鬼”的鬼究竟是什么,只不过这种事并不常发生,突然间遇上了有些措手不及。
“是生灵就是你还活着,但是灵魂出窍去报讯或者求救。”平静的回答着,殷卫一边说,一边焚香。
袅袅白烟开始在屋里飘散,最后在角落里凝聚成一个人影,正是那个声嘶力竭尖叫的年轻女子。
“生灵?真是复杂……”搔了搔头发,何弼学很识相的退到一旁看另外三个高人理事情,那个白烟聚起的女子形象只是她残留在屋里的影子,真正的生灵早不知飘散到何了。
“你忘了吗?你让阿Joe砍成重伤时,也曾化成生灵求救啊!”仔细想想就知道那个“女鬼”的不同之,殷坚很快的冷静下来,他会一再出现肯定是在求救,在电视台跟殷坚偶遇,知道了这男人看得见她,自然而然的跟了回来,希望殷坚能够帮助她。
“哇……那种猴年马月的事情你都能记得?坚哥你真不是普通的小心眼。”被提醒了不愿回想起的往事,何弼学忍不住的连打了好几个冷颤,认真想想,他的人生真够曲折、坎坷。
狠瞪了何弼学好几眼,殷坚也不想这么小心眼,只不过发生在自己在乎的人身上的事,他哪有办法不记得,尤其像何弼学这么精彩的人生,心脏若是不够坚强,老早就让他的种种遭遇吓死了。
“咦?这人看起来好面熟。”瞪着白烟凝聚而成的人形,何弼学也觉得似曾相识,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可能是因为白烟凝聚的关系缺乏色彩,他老觉得那个年轻女子应该是五光十色的耀眼。
“是那个叫向新雨的小姑娘啊!外面都是她的新闻跟照片。”眨了眨泛着异光的眼睛,狐仙小芸温柔的提醒,他陪着殷卫在外头逛了好一阵子,映入眼中的全是这位当红偶像的身影,很难不记得她。
“啊――就是她!”神情激动的拍掌,对于思索良久后终于得到答案,何弼学开心的笑了起来,可是随后想到一个严重的问题,向新雨变成生灵跑来求救?不会真让殷坚猜中,那个宝贝甜心走了大霉运离死不远了吧?
帮忙将一些不常用的法器摆上桌,殷坚好奇的瞄了几眼正在阳台那个拨打电话的何弼学。
自从确认了化成生灵前来求救的“女鬼”是向新雨后,这个好心肠呦鸡婆的年轻男子,就开始联络着相关人员,试图求证那位当红偶像的下落,反而把记者当狗仔队使用也不是一两天的事了,不要浪费了他们的这项才能。
“你确定有用?殷家的道术不是只能找寻死物?否则让小芸‘伸手一抓’不就解决了?他的法力比什么都好用吧!”
擦了擦有半张桌子那么打的罗盘,殷坚很讶异竟会用到这个尘封依旧的法器,隐约的猜中殷卫的意图:他希望在离开之前,将殷家所有高的道术全教给自己。
殷坚的心情突然有点闷闷不乐,他们父子好不容易才相聚,即使知道殷卫老早就脱离了三界五行,事件一到他必定会离开,但是能多相一刻便是一刻,殷坚的嘴上抱怨归抱怨,他并不那么想分开。
“殷家还有很多玄妙的道术,我要教你如何纵观天地,从中找出异象。”
捉了一把豆子握在手里,殷卫闭上眼念念有辞,跟着再将那把豆子撒在罗盘上,原本以为会凌乱的四散开来,没想到那把豆子像有灵性的在罗盘上滚啊滚,有些站立、有些平躺的停留在不同的点上。
“撒豆成兵啊!”温柔的微笑解释,狐仙小芸欣赏着殷卫认真、专注的神情,这个男人的博学多才,恐怕是阳间里万中无一的厉害角色。
看着罗盘上的豆子全都归位后,殷坚心中泛起异样的感受,不需要多加解释,他就能明白或站、或躺的豆子分别是代表什么,这是殷卫与天地相通之后,寻找出来的人,只不过这又能说明什么?还是不清楚向新雨在哪啊?
“这样还是找不到向新雨啊!”指了指罗盘,殷坚扬了扬俊眉,豆子上又没写名称,哪知道哪颗是哪颗,更何况以向新雨的状态,不属于妖怪、不属于鬼灵,那代表她的豆子该站直还是躺下?
“难怪小琳会让你气个半死,你学习道术确实挺不用心,这样凭着天分蛮干,终有一天会吃亏的。”没好气的横了殷坚一眼,像这类高的道术,没办法用言语表达,只能依靠心神领会。
比起殷卫,殷坚的个性浮躁了许多,一时半刻间也学不会这类精的道术,殷卫再心急也无可奈何,只有等到他的宝贝儿子年纪稍长,心性沉淀一些后,才能满满领悟他传授的这些。
拉开落地窗儿回屋里,何弼学的脸色阴阳不定,气急败坏的将手机扔回背包里,殷坚不需要无谓的语言,仅仅扬了扬眉,前者就像接收到他的发问般的连忙摇头回答:他跟电视台的人联络许久,真的没人知道向新雨的下落,标哥早就派出好几组人马追查,全都无功而返,如果不是她的经纪公司保密功夫做得太好,就是这位当红偶像真的人间蒸发了。
“新闻部的人说警方也介入调查了,约谈了经纪人跟唐南萍。”回报了最新消息,现在外头大概又乱成一片,SNG采访车肯定堵在向新雨的经纪公司外。
“警方也不是太蠢嘛!”殷坚皮笑肉不笑的冷哼数声,傻子都看得出来是经济公司搞的鬼吧?就那些媒体无聊的跟着一头热,看来女娲灭世的决定是对的,凡人实在太不争气、太堕落无聊。
“可惜,没有证据,警方也不能刑求啊!经纪人跟唐南萍不开扣口话,没人知道向新雨在哪里。”耸了耸肩,何弼学相信殷坚的直觉,既然化成生灵来求救,那么向新雨一定遇到危机,偏偏他一点办法也没有,说再多没人理会也无济于事。
“那你就想办法让他们开口啊!”眨了眨眼,狐仙小芸难得的露出顽皮神情,其余三人突然心生一计,装神弄鬼啊……确实是个好办法!
声势浩大的回到电视台,原本这份工作就没有什么固定上下班时间,所以不论哪个时候看见何弼学在电视台出没,都应当见怪不怪。
不过,今天陪着他回电视台的人,除了殷坚之外,还多了殷卫及狐仙小芸,这几个人站在一块儿后,容貌有互相加乘的效果,看得其他工作人员一愣一愣的目瞪口呆。
说到底,何弼学的一生总是让旁人很眼红,圆圆的脸蛋外加的酒窝,长相虽然有点偏幼稚,不过认真起来却很帅气,再加上身高优势,不论是女人运或者男人运,何弼学已经够让一堆人妒嫉死了。
自己条件优秀就算了,结交的朋友一个、两个全都出类拔萃,已故女友是身材火辣的女主持人、跟演艺圈的女神闹过绯闻,现任男友是帅哥天师、跟名模管彤交情匪浅,再加上现在冒出来的两位新朋友,何弼学的人生就是绕着这些俊男美女们、或者是让这些俊男美女们绕着打转啊!
“学长?”
正在,忙着剪接前一回录制的节目,阿咪愕然的望着何弼学,后者坏笑两声的站在门边,即使脸上写满狡狯,地酒窝还是让他看上去貌似纯良。
“没事,你继续忙!我只是带几个朋友来参观节目录影,待会儿你替他们弄几张贵宾证吧!”漾开一个阳光、爽朗的笑脸,何弼学故意娘娘腔的吐吐舌头请求。
若是普通男子扮出这种样子,大概只会得到“恶心”两个字的评价,偏偏浑身散发着可爱气息的何弼学做出来天衣无缝。
阿咪只能傻愣愣的点点头,接下这个原本该是助理负责的工作,谁让这个男人倒霉,接手了张正杰的位置,开始了被顶头上司压榨劳力的人生。
“喔……对了!向新雨的经纪人又更改要求了,他们希望实况转播,还是要求配置一辆采访车出任务,应该是想在唐先生感应到什么时,第一时间出动采访吧?”递了一大叠待审核的文件给何弼学,阿咪一五一十的报告着。
虽然他也很心急向新雨的安危,可是临时将节目变更为实况转播,对他们而言增加了不少麻烦,更何况他们整个小组都没有实况转播的经验,到时肯定会手忙脚乱、突发状况不断。
“实况转播?真是够噱头哩!标哥怎么说?”听不出是褒是贬的冷笑数声,何弼学专心的批阅着手中的文件。
大概是担心事件愈闹愈大吧?连警方都介入调查了,所以想利用他的节目下台阶,在摄影棚里装模作样的说感应到人在哪里,然后让采访车出动来招英雄救美,向新雨顺利复出、唐南萍赚到名气、观众看得爽快,真是一举数得的狗血招式,如果不是因为预先得知向新雨可能遇到危险了,何弼学真想为她经纪人的商业脑袋鼓鼓掌,炒作得不留痕迹哩!
“标哥说你全权负责,你说了就算!”诚实平且崇拜的回答着,阿咪望着偶像般的盯着何弼学。
整个电视台唯独他这位制作人有这种滔天权势,他想做的,高层几乎没有不答应的,只能说何弼学实在太厉害,弄个节目即使风波不断,收视、广告收益始终居高不下,让同个时段的其他节目只能牙痒痒的心有不甘。
“这样啊……你觉得制作小组经不经得起实况转播的考验?”沉吟了一会儿,何弼学认真的询问着。
他打算给制作小组一震撼教育,看看他们面临突发状况时,够不够机灵、能不能及时反应,不过前提是制作小组得够实力,毕竟还很年轻,如果真的扛不起这个重担,勉强他们只会让节目变得一团乱。
“嗯……也许有点混乱,不过这确实是个机会,让制作小组熟悉实况转播。”认真的思考着,阿咪也想挑战看看,如果不能突破这一关,恐怕永远没有独当一面的能力,他的前辈张正杰就是这样训练出来的,现在是别家电视台的制作人,他希望自己也有这种机会,何弼学如果肯放手让他去试试,阿咪很愿意去努力。
“好!就这么办!你辛苦喽!”又一摆开可爱但不容拒绝的笑脸,何弼学用力拍了拍阿咪的肩膀,琐事当然交给他去忙,制作人只要躲在幕后发飙即可。
悠闲的喝着茶,殷卫觉得很新鲜,怎么有人喜爱在茶里加糖、加奶,而且量多到完全喝不出茶味,倒是一同等待着的殷坚跟狐仙小芸很习惯了,这就是所谓的时代变迁,很多事早已不是殷卫那个年代时的模样了,这也再三的提醒他,他已经不属于这个世界了。
“喂!你们等很久了吗?”喜滋滋的凑近,何弼学很顺手的取过殷坚的杯子灌下一大口,电视台里的空调永远那么冷,待久了容易口干舌燥。
“不久……我很享受二十分钟内让四、五个女人询问,我跟卫官是不是双生子……”冷嘲热讽似的哼了哼,殷坚扬了扬俊眉表达不满,他讨厌跟卫官一块儿出门正是这个原因,哪有父子俩长那么相像的,五官分毫不差的比双生子更像双生子,这种遗传基因真令人感到恶心。
“我们还好,殷坚一脸杀气,没多少人敢惹他,倒是小芸比较烦,已经有好几个人过来问他想不想进入演艺圈。”呵呵笑着,殷卫心平气和的解释着二十分钟内发生的有趣事情,他们三人住在这里确实很醒目,也难怪进进出出的工作人员会注意到他们了。
“没办法喽!谁让小芸那么正,不管男相、女相都正翻了,想拉他进演艺圈是正常的啊!管彤还是名模咧!”不以为意的耸耸肩笑了笑,在电视台楼下的咖啡厅,时常有星探出没,对何弼学而言,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连他都遇到过几个实在不长眼的菜鸟星探哩!
“你理得怎么样?节目什么时候开录?”抢回自己的热饮,殷坚严肃的询问,他没那个闲功夫耗在这里,愈早救回向新雨,他就愈早摆脱掉那只生灵,他可不希望她真的变成只女鬼缠着自己。
“情况有变,节目变成Live播出,所以得委屈你们再多等一会儿了。”双手合十扮出哀求貌,何弼学原本打算请狐仙小芸在节目录制之前,装神弄鬼的吓一吓唐南萍跟经纪人,让他们乖乖的将向新雨的下落吐出来,现在计划更动了,看来他们得随机应变了。
“实况?他们不是打算拖好几集?”皱起俊眉冷哼,殷坚颇不以为然,一开始就不该搞出这种事,娱乐圈简直一团乌烟瘴气,女娲肯定很后悔放过凡人一马。
“可能是因为警方介入调查了吧?他们又不是白痴,当然会想到是经纪公司自己搞鬼嘛!媒体虽然一头热,但其中看好戏的成份占不少比例,只能说会用到这招,若不是向新雨太笨,就是她的人气开始下滑,经纪公司紧张得乱下猛药了。”
摇了摇头,何弼学对于这类事情见得太多了,观众很现实的,喜爱的艺人一批换过一批,有几个能像丛云那样幸运,一直被高高在上像像女神般的捧着,就连他的节目也是一个、一个更换,观众不喜欢了,只能一直塞给他们新的。
“那么今晚就会有结果啊?不就没我们的事了?”平静的笑了笑,殷卫起身就想离开,像这类五光十色的场合不适合他,若不是为了殷坚跟何弼学,以殷卫的性格,他一辈子都不会跨进电视台。
“等等,我的节目有一个钟头,他不要给我拖到最后一分钟,既然来了,还是请你们多帮忙。”何弼学用力的拜托着。
有时他也很佩服自己的灵感,若不是打算在节目当中动手脚吓吓唐南萍,他也不会提早回电视台,更不可能这么刚好的先准备实况转播,以阿咪严谨又不够冒险的个性,他可能会再三的确认,确认到最后一刻,搞不好实况转播的计划就这样胎死腹中了。
“你安排吧!我们尽量配合!”闪烁着异光的眼睛眨啊眨,狐仙小芸难得的轻松、自在,居然学管彤装起可爱来了。
殷坚跟何弼学略微惊讶的互看一眼,猜想着狐仙小芸跟殷卫之间也许发生了些什么,又或者摆平了些什么,总之这两个纠纠缠缠了大半生的老家伙开心就好,那两个小的极有默契的选择闭嘴,有些话别挑明了说对大家都好。
果然是个行动力十足的很角色,何弼学一旦决定了节目改为实况转播,他还怕困难度不够高似的就定在当晚,一通一通的电话将制作小组Call回电视台做准备,整个摄影棚让他搞得像战争般惨烈,结结实实的让那些菜鸟工作人员上了一堂震撼教育。
同一时间,阿咪则负责联络向新雨的经纪公司,原本以为会遇到麻烦,毕竟是临时变更的拍摄计划,没想到一直以来都很难缠的经纪公司这一回非常配合。
按照何弼学的推测,他们应该受到各方的压力,尤其是警方的介入调查,想要赶快结束事件,有个完美台阶可以下,否则让人揭破是自导自演,那向新雨就真的玩就不成反而提早断送自己的演艺生涯了。
“都安排好了!”冒出一身汗,不知道是兴奋还是紧张,阿咪跟在何弼学身旁东转西转,万分佩服身旁这位大制作,不愧是见惯大世面的厉害人物,在这么兵荒马乱的时候,还可以如此从容不迫的保持迷人微笑。
“阿咪,你有出息了!我自己来搞还不见得这么完美!”毫不吝惜的赞美着自己的工作小组,何弼学之所以能这么成功,靠的当然不只他自己,更多的时候是底下那群专业的人士,何弼学是个很成功的领导人,知道放手让那些人去完成任务才是最佳的选择。
“学长……”感动得无以复加,阿咪泪眼汪汪的望着何弼学,他对他的顶头上司又更爱慕几分了,真不愧是无敌的制作人。
“拜托,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我心有所属了!”
“学长……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当然知道你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在开玩笑……阿咪,你太认真了啦!放松点、放松点!”
动手掐了掐阿咪僵硬的双肩结果愈按摩愈僵硬,何弼学无奈的笑了笑,有个太认真的下属也很麻烦啊!像这样的突击状况多来几,只怕阿咪就爆血管英年早逝了。
等到唐南萍就定位,而那些三催四请终于也来到现场的命理师们都做好了,节目总算开始播出,时间控制得分秒不差。
一旁乐得看戏的殷坚等人,由衷的佩服着何弼学,在这个摄影棚里,他真的是名厉害的制作人,别看他总是挂着稚气、可爱的笑脸,一旦扳起面孔,工作小组只得赶快绷紧神经,应付他扔出的一道又一道难题。
“那个唐老师说起话来也挺有板有眼的,颇有禅境。”站在角落里欣赏着节目进行,殷卫小声的发表心得,狐仙小芸永远是附和他的微笑 点头,而殷坚则颇不以为然的冷哼数声。
倒是经过他们身旁的工作人员,总是不由自主的多瞧几眼,光是小芸一人就够颠倒众生了,再加上宛如双生子的殷卫、殷坚父子档,尤其是殷卫,纯白唐装还有佛珠,打扮、品味和唐南萍十分接近,但是他的英挺、俊秀完全不是那个凡人能比拟的。
“嗯,招魂的咒语念得有模有样,不过……向新雨死了啊?招什么魂啊?这个白痴……”
看了一会儿后终于还是忍不住的批评着,殷坚不耐烦的频频看表,那个男人可以再装模作样一点,等救回向新雨后,他一定要狠狠教训他一顿,干脆顺便连步享郊也一起教训,怎么会教出这种笨蛋徒弟。
“我怕他再拖下去,等一会儿真的就会招到那个小姑娘的鬼魂了。”漂亮的瞳孔闪过一抹阴沉的光芒,狐仙小芸绷紧俊脸,他感觉到不好的气息袭来,殷卫、殷坚父子俩互看一眼,摄影棚内的布景灯混乱的闪动几下。
正在解说着该如何依据罗盘推测出向新雨的下落,唐南萍说得口沫横飞;同时,头顶的布景灯开始闪烁起来,现场引起一阵小小的骚动,看得出那名年轻、斯文的命理师帅气的脸庞僵了一僵,随后努力的编着说词,硬是将这个奇特的现场解释成向新雨在跟他报讯,他们找对方向了。
“真是这样?”溜到殷坚身旁小声的问着,大概是因为对方还没有真的死了,所以何弼学这只灵异雷达反而发挥不了作用。
“当然不是!一样是生灵干扰,只有这里人太多、阳气盛,她没办法现形。”摇了摇头,殷坚觉得情况十分不妙,这连人来人往的电视台,向新雨的生灵都有办法做出布景灯乱闪的“特效”,那这位当红偶像真的离死不远了,而且不只离死不远,她肯定还饱含怒气,死后必定成为怨灵,造起孽来难以收拾。
“你最好让那个家伙快一点,那个小姑娘快撑不住了。”连“家伙”二字都用了出来,可见殷卫也失去耐性了,何弼学用力的点了点头,他才是掌控节目流程的老人,自然有办法让唐南萍加快速度。
一方面堆满笑脸好脾气的请谈唐南萍指导个方向,好让他在外头闲逛的采访车能第一时间开往目的地,另一方面则让人联系救护车,务必要救回向新雨。
在何弼学身旁跟前跟后学习的阿咪,虽然不明白他为何那么笃定失踪的当红偶像受伤了,不过他还是忠实无误的完成何弼学交待的每个工作。
摄影棚内的室温骤降,何弼学背脊突然泛起好几阵冷颤,不必旁人提醒他就可以猜想自己的脸色有多难看,想也不想的往回走,这种时候还是待在殷坚的身旁安全一点。
“学长……?”一直跟前跟后的阿咪,让突然停下脚步的何弼学吓了好大一跳,差点一个不注意的当头撞上。
微微的发着抖,何弼学的双臂像是太过寒冷般的立起鸡皮疙瘩,唇角冒出一口白烟,瞳孔瞬间泛白,变化实在太过惊人,不等何弼学有任何反应,阿咪就先尖叫起来。
“阿学!”低吼一声,殷坚立即飞奔到何弼学身旁,后者甩脱他手臂、愤恨的瞪着唐南萍,喉间不断发出破碎的咯咯声。
“怎么了?怎么了?”显然让节目制作人的举动吓了好大一跳,唐南萍有些不知所措,不只他,其余的工作人员同样也不知该如何是好,节目应该继续下去?现在是Live播出啊!
“是你!是你害死我的――!”高八度的尖叫,摄影棚在何弼学凄厉的指控后所有灯光、电子仪器大乱。
凄厉的尖叫声,明显高八度的频率,何弼学目露凶光愤恨的瞪着唐南萍指责着,泛白的瞳孔让人不寒而栗,负责拍摄的摄影大哥,频频看向实际上指挥着整个现场的阿咪,他该不该调转机器来拍摄他们伟大的制作人鬼上身实录?
“学……学长……”
已经设想过无数种可能的突发状况,偏偏就是没料到制作人会鬼上身这一点,阿咪慌了手脚不知所措的瞪着何弼学。
他不禁好奇如果是前辈张正杰会怎么办?那个男人应该会很开心的拿起DV记录下来?事后再跟何弼学炫耀,这种“好东西”没有浪费,更没有便宜到别人。
可惜这个念头只在阿咪脑中闪过,这个平日里口甜舌滑,可是遇事很谨慎的老实男人,第一时间就望向在一旁参观录影现场的殷坚,经过何弼学跟标哥挂起双重保证的天师,肯定很有本事啊!
“阿学!”
剑指运劲,捻在指尖的符纸立刻冒出火光,殷坚俊脸紧绷的将何弼学拽回,想也不想的将还在燃烧中的符纸塞进他嘴里。
“呼――哈嚏!”
打了个冷颤,何弼学的瞳孔恢复正常,殷坚体贴的脱下外套让他披上,真不愧是灵异雷达,每试必中、万事万灵。
“小芸。”一等到向新雨的灵魂被逼出何弼学的身体,殷卫小声的唤了一声,狐仙小芸明白的点了点头,掌心放出了一只泛着紫光的蝴蝶追踪而去。
“殷坚!”
“我知道,你跟小芸先去,我跟何弼学随后跟上!”
难得父子俩也建立起特殊的默契,殷卫点了头微微笑,摄影大哥更加为难了,理论上他应该捕捉这神奇又精彩的画面,而且还有两个年轻帅哥入镜,会让女性观众疯狂吧?
可惜每当他镜头带到狐仙小芸身上时,大量的杂讯就开始干扰机器,连试几后他再白痴都该知道冥冥之中有人不愿意被拍摄,再白目下去倒霉的会是自己。
有默契的互看一眼,殷卫及狐仙小芸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不见,有人还没来得及眨眼,只能愣愣的望着原本站着两名绝世帅哥,如今却空空如也的地方发呆。
“好冷……等等让小芸喷他们一口狐烟吧!我懒得解释卫官他们怎么可以嗖的一声不见。”
吸了吸鼻子,何弼学牙关发颤的提醒,殷坚无奈的点点头,那两个老家伙也实在太随性了一些,都不晓得这会造成别人的困扰。
“学长……节目还在进行中啊……”阿咪苦着一张脸,现场全乱成一团,刚刚发生的事情不晓得摄影机有没有捕捉下来,他都不晓得播出去的画面能不能见人。
“进行中?那很好啊!请唐先生开示一下,我们要到哪里救、人!”咬牙切齿的狠笑着,何弼学就差没冲到唐南萍身前救起他衣领将入痛扁一顿,他生平最恨的就是被鬼上身,偏偏这个混蛋害他又来了一。
终于回过神来的唐南萍,尴尬的笑了笑,随即对着镜头展露迷人笑脸,又不着边际的瞎扯一通。
泛着紫光的蝴蝶飞到一个树林外头盘旋,等到狐仙小芸及殷卫一前一后的出现,那只尽责的蝴蝶噗的一声化成点点紫光消失,留下两人茫然的望着一大片树林。
这里真的很郊外、很偏僻,也难怪所有人都找不到向新雨,实在很难想象一个让人众星拱月捧着、哄着的当红偶像,会千山万水的跑到这里来躲藏。
“看来,那个小姑娘挺坚强的。”
空灵的嗓音平静的说着,虽然失去追踪的线索,可是狐仙小芸并不气馁,他的法力同样不能令他准确的捕捉到向新雨的下落,现在那名宝贝甜心在一阴阳相交的状态下,蝴蝶突然消失,代表她又突然的活了起来,能够搜查到这片树林外,已经算他法力高强的表现了。
“希望她能再坚强一点,支持久一些,我不想让殷坚失望。”温柔的微笑着,殷卫闭上双手,剑指凌空画了一道符。口里念念有辞,四周的树木、草开始颤动了起来。
狐仙小芸神情专注的紧盯着殷卫,那是他道术发挥到极致时,身上才会出现的庄严、圣洁光晕,这时谁也不能打扰殷卫,他正和天地相融、和这里的一草一木交谈,打听着向新雨的下落。道术愈是高强,施展起来愈是危险。
“在这里。”
忽然睁开眼,殷卫指个某个方位,刚想迈开步伐,一阵眼冒金星、头晕目眩,狐仙小芸白影一晃便到他的身旁扶稳人,混杂这关心、紧张、依恋、爱慕的眼神瞬也不瞬的望着他。
“你还是休息一下吧!这类的道术耗费太多灵力,你的气色真的很差。”一手扶着殷卫的腰际,一手密实的贴着对方掌心,狐仙小芸将精纯的灵力源源不绝的传到他身上去。
虽然填补了万分之一,但至少能让殷卫恢复点血色,这个老早就脱离了三界五行、不死不活的凡人,居然没有吸取任何的灵来维持自身,也能支撑如此之久,狐仙小芸万分佩服殷卫修行的境界。
“我没事,况且……你会照顾我,对吧?”笑容永远是那么和煦,令人有种如沐春风的舒爽感,狐仙小芸情不自禁的凑上前去,轻轻柔柔的吻了殷卫一口。
“我们去找人吧!”抿了抿薄唇,有点介意自己的放肆,狐仙小芸尴尬的说着,反而是殷卫表现得挺大方,仅仅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多说什么,迈开步伐就往前走。
也可能是风吹、也可能是错觉,树木、草像是为殷卫指路一般的微微倾向一边,殷卫及狐仙小芸才走没几步,一只熟悉的身影自草丛中跃了出来。
“啊……是你啊……”望着那只让自己捡回家的猞猁,殷卫开心的笑着,而那只山猫先是戒备、敌意十足的看了狐仙小芸一眼,随后又亲昵的蹭了蹭殷卫。
“我以为你已经回家了,没想到还在这里徘徊?指望着卫官再把你捡回去?”冷冷的哼了一声,狐仙小芸居高临下的睨着那只山猫,捍卫自己领地时,即使修行得再高竿,还是不能免俗的爆发原始本性。
“你想说什么?”细爪抓了抓殷卫裤管,那个无论何时总是好脾气的男人温柔的询问着,当中还不忘扔了几个眼神给狐仙小芸,用不着对一只法力仍然低微的猫妖如此敌视,人家只是好心来通风报信。
山猫在前领路,三步一回头、五步一叫声,将殷卫及狐仙小芸引到树林。
说是树林,倒不如说是树林边缘,从外头来看,这里像是一大片树林,可是由另一个方向看,这里是断壁残垣,殷卫及狐仙小芸站在边缘朝下看,一片漆黑的伸手不见五指,不过偶尔会传来几声幼犬的吠叫声。
“滚下去了?”
不太敢相信事情真相竟然是这样,大费周章以为遭人暗算的小姑娘,结果是自己滚落山谷?
殷卫愕然的东张西望,狐仙小芸欣赏着他难得一见的可爱表情。
“车子大概停在附近,可能是想让她的爱犬方便一下,然后……”
“然后那只红贵宾一时顽皮跑到这里,跟着……”
“跟着她追到这里,一个不小心……”
“连人带狗滚下去?”
又一出现那个愕然的可爱表情,这回还多了慌张、不知所措的嗓音,狐仙小芸只想要永远保存这一瞬间,殷卫大概不明白自己这样有多可爱。
“你通知殷坚他们吧!我下去找她,那个小姑娘一定还活着。”眨了眨漂亮的眼睛,狐仙小芸轻轻巧巧的跃下山谷。
像这样粗重活当然还是由他出马,殷卫才施展过高道术,灵力一时半刻间还未恢复,勉强救人只会赔上自己那条小命,虽然他不会死,可是摔得缺胳膊断腿,狐仙小芸比谁都心疼。
“没想到事件竟然是这样落幕的?实在转折的太儿戏了!”
等何弼学跟殷坚赶到病房外时,已经又过了好几个小时,他们可是排除万难才有办法上到这一层来。
“宝贝甜心摔下谷中上送医”的新闻让外头又翻了一天,现在好几辆SNG车等在医院外头连线、采访。
“她醒了吗?有说些什么?”殷坚只在意那个女人死了没,他可不希望有只怨灵跟在自己身后。
“醒了,警方也来问过话了。这个傻姑娘相信了她的经纪人跟唐南萍的说法,以为自己赚到了假期,没想到是为他人做假,一切都只是替唐南萍聚集名气而已,结果她还没到约定好的目的地,这个小姑娘就跌下谷半死不活的,现在她冤死了那些人,还有她的宝贝爱狗了。”
边说边笑,殷卫转述着几分钟前发生的事情,看着向新雨咬牙切齿的诉说,他发现人性就是那么单纯可爱,恨就是恨、爱就是爱简单明了想掩饰也掩饰不了。
“难怪,难怪我们离开电视台前,警方已经来约谈那一男一女了。”啧啧两声,殷坚一直看唐南萍很不顺眼,他一开始能替向新雨寻回爱犬,八成是误打误撞,像这种神棍就该通通捉起来免得害人。
“他们大概不是故意的啦!串通做戏而已。”
“蠢就是一种罪!劳民伤财,当我很清闲吗?浪费我时间……”
一想到自己为了这么点芝麻绿豆大的小事被绊住,少赚了很多钱,殷坚就恨得牙痒痒,如果可以,他真像各赏他们几记五雷轰顶,还要他们付烧纸符的钱。
“你呢?你的节目最后如何?”关心的询问一声,狐仙小芸温柔的看着何弼学,也许是心态上的转变,他看向殷坚及何弼学的眼神更加复杂、情了。
“乱七八糟!我们到达唐南萍指定的目的地之后,什么都没找到啊!多亏了布享郊,没想到这老家伙鬼扯起来话这么多,而且还很酸、很贱,最后让他硬拗?回来,说,说向新雨已经获救送到医院,节目就在高收视的情况下结束实况转播喽!观众还挺爱他的哩!”
“他知道小姑娘被救到医院的事?”
“他哪会知道啊!是你告诉坚哥,坚哥又告诉他的啊!坚哥低调嘛……”
“高调干嘛?有你一个还嫌不够烦吗?想要女人,我不会栽几棵桃啊?”
“想栽桃树求姻缘?你试试啊……”
“试就试,很难吗?”
“殷、坚!”
看着两个小家伙又为了一点莫名其妙的事情吵成一堆,殷卫跟狐仙小芸只是在一旁微笑着看戏,直到值班的护士恶狠狠的瞪了他们好几眼后,这四个高挺、帅气展现不同风情的男子才识相的闭嘴。
“啊啊……好可惜啊――!我想上何制作的节目啊!”躺在病床上撒娇,向新雨就是太迷恋何弼学了,才会在灵魂脱窍而出时,不知不觉飘回电视台,才意外的遇上殷坚,进而救了自己一命,不过她将这段经历忘得一干二净,对她而言也许是件好事。
“可以的,等你伤好了,你想聊什么都行,整个节目包给你。”何弼学呵呵笑着,能让一个当红偶像这么迷恋,是男人都会感到虚荣,何弼学也不例外,心怒放了一整天。
“真的什么都行?那你陪我逛鬼屋!我一直都好想试一!”
“鬼屋?我已经不做灵异节目很久了啊!”
“不管啦……我要逛鬼屋嘛!陪我啦……”
“好啦、好啦!你是偶像你最大,你说了就算!我重开个灵异节目配合你!”
“耶!”
“你‘耶’就好了啊!不要扑过来……”
真的说一不二,答应的事情一定要办妥,何弼学真的为了向新雨重开了新的灵异节目,公卿这位胆识过人的当红偶像为节目主持,原本的节目则交棒给阿咪去制作,没想到这个小子也接得有板有眼,一切都步上轨道。
“算是好运连连吗?我又干回老本行了,开了一个收视超级高的灵异节目,而坚哥顺利买到新房子,连房事这么难搞都让你搞定,真不愧是传说中的殷坚啊!”
“何同学,没知识就闭上嘴巴,‘房事’不是用在这里!”
“那是用在哪里?”
“还问?你是白痴啊?”若不是正在包着盘盘碗碗准备搬家,殷坚肯定气得将手中的瓶当头扔过去,最该死的是殷卫跟狐仙小芸,完全事不关己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这一人一狐存心想气死他,一个早该埋进风水宝穴里庇荫他,另一个十年、八年前就该修成正果、位列仙班保佑他,结果现在时不时的出现、时不时的消失,出现时惹一堆麻烦让他收拾、消失时又让他牵挂,他殷坚是倒了几辈子的霉?一屋子的人生来折腾他的?
“拜托!小侄子你哪来这么多东西?搬个家要这么劳师动众的?”又多了一个专门跟殷坚唱反调的人,殷琳不情不愿整理者古籍,老实说,这些鬼画符没人看得懂,跟着殷家继承人一再的转移也没用,还不如通通送给吴进比较实际。
门铃突然响起,吴进喜滋滋的嚷着要去开门,殷卫已经很慎重的找他谈过一,拜托拜托吴进多担待、多照顾他的亲妹子,这个意思很明显,明显得吴进这个有些无趣的学者,最近开朗、雀跃的让人不敢恭维。
“我是来帮忙的!”刘雅婷活泼有朝气的嗓音传来,她总算签下这份合约,顺利卖出房子,能跟像鬼一样难缠的殷坚达成交易,她在公司里都成为传奇人物了。
“你找到房子就帮了最大的忙啊!豆芽菜长太大了,地板裂得更厉害了啊!”呵呵笑着,可能是发生了一连串的好事,所以何弼学也是笑容不断,殷坚的心情似乎也很好,所以完全不介意前者笑得稚气的接近傻气的模样。
“哎呀!真的裂得好严重。”让何弼学一提醒,刘雅婷跑到豆芽菜旁观察,任谁走进这屋里,都会让正中央的肖楠吓了好大一跳,根部几乎撑破整个地面,
“啊啊……还在裂啊……”瞧见地面动了动,刘雅婷失声尖叫,其余人好奇的凑了过来,果然正像她所说的,根部持续往外推,底下似乎有东西在翻动着。
“呃……那是……”咽了咽口水,揉了揉眼睛,何弼学怀疑自己是不是眼。
“没错,那是人手。”俊脸绷紧,殷坚严肃的瞪着地方,眼睁睁的看着那截细白的手臂被推了出来。
“要……要不要拉……出来?”心跳一阵混乱,吴进思维还算是正常人,看见这个景象唯一联想到的是杀人埋尸,他的屋子底下竟然有具尸体?
“不用!他一直被推出来啊!”不管发生什么天大的事情永远如此冷静,殷卫保持着始终如一的微笑轻声回答。
从手臂、头颅到光裸的背脊,那个人就这样一点一点慢慢的“浮”了出来,原本绷紧神经的刘雅婷,在看见他微曲的手指动了动之后,终于忍不住尖叫、晕倒,大伙慌慌张张、七手八脚的想救醒她,更想让狐仙小芸给她来口狐烟抹消记忆,省的胡言乱语又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不过,让人感到最惊恐的仍是殷卫,只见他从容不迫的蹲到那个看不出是男是女,全身赤裸趴伏在地上的人身旁,轻声的说了一句……
“欢迎来到这个世界,豆芽菜。”
《番外篇 完》
【更多好书请登录xmtx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