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y 北色
作者:mirafly 26-3-1 18:33:21
文案:
华靖元不知道是他心肠太好遭天妒还是流年不利,随随便便吃顿饭也会遇到打打杀杀的事情,唉,实在是他心肠太好,没有功夫还劝架差点连命都没有了。而且救的人还是个赌鬼,把他身上的银子全部上供给了赌坊怎么说他也是出生呀虽然米奇妙给他惹了很多麻烦,但是他就情不自禁的想温柔的对待他,他的情已经给了他,天涯海角也无法将他们分开
米奇妙的火气不打一上来这人既然不会武功还逞什么能呀竟然还叫他小寡妇!!!看他不起个暴发户的名字给他不过他还真的是挺富有的够有钱让他去赌其实华靖元人挺好对他也非常的温柔是不是他也该有点回报呢?
第一章
他抬头看了看悬挂在头顶“广福斋”的金字招牌――这京城最大的酒楼。一只脚踏了进来,这可不是普通的脚,是一只穿着“玉履间”的鞋子的脚,鞋面上还绣着一只金元宝,一只银元宝。另只脚跟着跨了进来,他停住了,抖了抖袍子,似乎有意在炫耀:上乘的鹅黄色锦缎上精致的苏绣,贴身的剪裁,一看就是“绣绒坊”的做工。他扯了扯腰带,只见上面缀满了玉饰,方形的玉上刻着雄狮戏球,一只只狮子活灵活现,与过年时舞狮会上狮子有过之而无不及,显然是“翠日楼”的雕工。腰间用红线悬挂着一块硕大的玉牌,招摇着,宣告着它的存在。里里外外的人无不对他侧目。
他摇头晃脑得环顾四周,微微一笑,似乎很满意他所带来的影响。活脱脱一个暴发户的模样,就差没把金银珠宝挂在身上。手中捏着把折扇,他用扇子敲了敲肩膀,“唰”得一下打开,只见上面赫然书写着四个字――书、香、门、第。这四字显然是新写上去的,还带着墨香,龙飞凤舞,字里墨间透着一股霸气,直刚劲有力,弯浑圆滚实,没有厚的书法功底,是决计写不出来的。
他轻摇折扇,愣住的店小二终于反应过来,热切得凑过来,哈腰道:“这位客官,楼上雅座请。”这么一个油水横溢的贵客怎么能怠慢呢?
他点点头。整个一个丰神玉润的人,双眼明亮有神,竟带着分水灵,翩翩公子,玉树临风。若强说有什么外形上的不足的话,那便是脸庞略微欠缺棱角。原本是个俊朗的人,却被他这一身打扮,完全破坏的形象。尽管满座人对他窃窃私语,可他饱满的唇挂着满不在乎的笑容,优雅地踱步上了楼。
“公子您看,这边靠窗的位置不错,还可以看看街上的风景呢。”小二殷勤领路。
可他没应声,只是东看看,西瞧瞧。看到较偏僻的角落里坐着三个人,便露出笑容,大步朝他们走去。
那三个人看到他走过来,纷纷站起,神情很是拘束。待看清了他的装扮后更是一个个目瞪口呆,嘴巴张得能塞得进鸡蛋。
来人对他们的表情很是奇怪,看了看自己,还是觉得自己没什么不妥:“你们这是怎么了?”
还是西边的刘公子最机灵:“啊!没什么,六公子,请坐。”
六公子笑吟吟地在北首坐下,其余的人却还站着,其中两个神情还傻傻的。
“坐呀,大家快坐下呀。”他摇着扇子,“站着多难受啊,我看着都不舒服。”
三人陆续坐下,端坐着默视六公子,似乎在等他示训。
六公子不悦道:“这么正襟危坐做什么?我叫你们来,都是来开心一下的嘛。大家放松点。”
三人立刻开始傻笑。
六公子见他们笑了,得意得摇了摇扇子:“你们点菜了吗?”
左侧的陈公子接道:“还没呢,我们就等着六公子您来点。”另两人连连应声。
“这里的情况我不大清楚啊,还是你来点吧。”他对陈公子说道。
“是。”陈公子像得到什么无上恩赐似的满脸放光,“小二,这边点菜。”远传来答应声。
“荣岳啊,这几天你父亲的病可有起色?”
对面的荣公子受宠若惊般站了起来。
“坐下,坐下,慢慢说。”他皱眉。
荣公子连忙坐下:“托六公子的福,家父的病日见好转,相信不久就能痊愈了。”
“啊,那太好了。”说着,他把扇子摇得更起劲了。
右边的刘公子最是会心:“六公子,您这把扇子是?”
“这是我刚写的,不错吧。”终于有人注意到了,他有些献宝似的。一句话引来满座惊呼,三人赞口不绝,生怕说少了引不起六公子注意。
各种菜色不断端上来,摆了满满一桌。六公子正和其余三人聊着,“嗵嗵嗵嗵”响而急促的上楼声,一个黑影闪过四人身边,在邻座坐下,“啪”得在桌上放上样东西,发出金属敲击的悦耳声音。
六公子向桌上望去,居然是柄长剑,剑柄光滑可鉴,显然是剑的主人一直使用的缘故。搭在剑上的手纤巧莹润,盈盈不足一握,引得他视线无法离开。沿着他的手向上望去,细腻的脖颈让人联想到粉藕。朱唇不点而红,微微开启,隐约看到他的皓齿。再向上便是一对凤目,星光凝于眼中。只见他微微低头,若有所思,眉间含着淡淡的愁云。一身的黑色衬得他如腊月白梅般清雅脱俗,低眉顺眼的小模样,定是逆来顺受的主。
什么嘛,根本就是男人女相。六公子心中不屑道,可眼睛还是不住往他那飘。
起初这人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索中,忽然注意到身边不怀好意的目光。蓦地杏眼圆睁,柳眉倒竖,嘴一歪,一改刚才水般柔和,满脸怒意,瞪着对方。
六公子心中一虚,赶紧收回目光。什么嘛,根本就是夜叉,才一会就露出本相了,刚才我居然看走眼了。
黑衣人要了坛酒,独自斟饮。六公子心不在焉地和同座三人搭着话,整个魂已跑到邻座上。
不一会儿,又有三个江湖打扮的人冲了上来,一见黑衣人就围到他身边。
他们齐刷刷地抽出剑,指着他:“臭小子,你自个看着办吧,是自己来还是要我们动手?”
黑衣人放下酒杯,一直没有离开剑的手微微一紧,只要他们的剑再向前移动一分,他的剑就立刻出鞘。
小二吓得跑下楼去找老板。
哎呀,不好啊!六公子在一旁着急。他们有三个人,他只有一个人,怎么办?怎么办?他们手里拿的可都是真家伙!
应该急的是黑衣人才对,可是这个旁人好象比当事人还要焦心。
“怎么,现在不出声了?装好人了?”江湖人喝道。
黑衣人起身,抽出配剑,摆了个起手式。
“三位兄台,有话好说,何必动手呢?”六公子忍不住插嘴道。
三个江湖人莫名其妙地瞪着突然冒出来的贵公子。六公子的三位陪座被他的行为吓得乱颤,他若有什么闪失,自己的身家性命就没了,想要去阻止,却又不敢,一方面怕惹恼了六公子,另一方面怕眼前四把明晃晃的剑。黑衣人也惊奇地看着他。
“你什么人?为他出头?”江湖人问道。
“我只是路见不平。”六公子摇着扇子,微微笑道,好象他们手中的剑是假的。“”四字在众人眼前晃动。
见他临危不乱,三人料定他是身怀绝技的人,不敢随意出言不逊,他们互看了看,为首的一人道:“他与我们三人有血仇,既然这位公子要为他出头,还请亮出兵器,让在下领教。”说罢,他望了望他手中的扇子,说不定里面就有见血封喉的暗器。
“他是得罪了你们吗,若是他的过错应该把他送交官府,让他们去置。”
“他与我们是私仇,不需要官府来插手。”
“你们怎么可以随便动用私刑?你们这是藐视王法!天子脚下,莫非皇土,何况这里还是京城!”
他的一番言语让对方抽动了一下脸颊,他吼道:“公子是在戏弄在下吗?”
“不敢,我是诚心劝戒兄台。”六公子清俊的脸上写着诚意二字。
“请公子赐教。”那人以极大的耐心,皱着眉说道。
“赐教?我不是已经教导过你了吗?”六公子疑惑道。
那人眉毛跳动了一下。
“你真会瞎搅和!”黑衣人不禁被六公子的话逗笑了,顿时满座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化为乌有。
江湖人羞恼得逼近他一步:“你有什么本事,就拿出来,不要耍嘴皮子。”
六公子看着指着他喉间的剑,恍然大悟道:“你是要和我比武啊?”见到对方的脸变成了黑色,他又说道,“可我不会武功啊!”
第二章
六公子看着指着他脖子的剑,恍然大悟道:“你是要和我比武啊?”见到对方的脸变成了黑色,他又说道,“可我不会武功啊!”
那人的愤怒终于爆发了,一剑向他刺来。
六公子动作敏捷,向左一闪,剑刺到离他腰旁两分。
“啊!”六公子失声喊道,“我都说了我不会武功了,你怎么还和我动手啊!”
那人又刺一剑,六公子向右一扑,剑钉在了他的桌上,酒菜摔了一地。陪同的三人早就已经吓得魂不附体。
六公子狼狈地躲到一边:“太放肆了,竟敢在光天化日下杀人,我看定是你们先惹了这位小兄弟。”
那人拔出剑,再向他刺去。
六公子只见一道白光向他冲来,眼看这一剑是躲不过,就要血溅当场了。又一道白光在他眼前晃过,锵地一声将剑挡开。
待六公子看清状况,黑衣人已站在了他面前。刚才只敢用眼角看的人,现在就在身边,脑中一阵晕眩。
“你真不会武功啊?”他瞪着他的凤目。
“我都说了我不会了,为什么你们不相信啊?”六公子委屈道。
“你不会武功,你插什么手啊,他们一剑下去,你的小命就没了!”他说着,还用手中的剑比画了一下。
“我看他们三个欺负你一个,所以想帮你啊。”
“我哪里需要你来帮忙啊。”
他们俩你一言我一句,视旁人为无物。
“你那么弱小,我怕你吃亏。”
“你说我什么?”他气呼呼道,手中的剑指向他喉间,“弱小?你敢再说一遍?”
本来是那三人找黑衣人寻仇的,但现在看来好象已经不是那么回事了。
六公子的陪座见这副情景,纷纷跪下,呼喊道:“大侠,剑下留情啊。”
“你们闹够了没有?!”江湖人怒发冲冠,咽不下这口被忽视的气。
三人大吼一声,围攻过来,黑衣人回身格挡。虽说他的剑法胜他们一筹,但毕竟是以一抵三,只能勉强应付。
“把他们两个都杀了。”
一把剑朝六公子刺来,黑衣人替他格开。
“走!”黑衣人握着六公子的手腕,喊了声,朝窗外纵身一跃。
六公子随他飞了出来,只觉脚底空无一物,才知道自己刚才做了什么。
好高的楼啊!他心中暗暗叫惨。
重重地摔在地上,六公子眼前一片金星。幸好黑衣人带着他就地滚了几圈,还不至于坠楼致死。
三个江湖人也跟着跳了出来,三个陪座只能在楼上干着急。
黑衣人拽起六公子就跑。六公子忽觉脚腕钻心痛彻,看来是刚才跳下来的时候伤到脚了。但他强忍着痛楚,跌跌撞撞地跟着跑。
乘那三个人还没追来,他们两人拐进了一个胡同,躲在一个巨大的箱子后。三个人追到胡同口,看没有人,就向前追去了。
六公子抚着胸口,叹道:“还好,还好。”
黑衣人用他那双美目上下打量他:“你真不会武功啊?”
“我真不会啊,你怎么还不相信啊。”
黑衣人从都到脚看了一遍,点头道:“看你一个暴发户的样子,想你也没那么大本事。瞎逞能!”
“暴发户?”六公子惊道,连忙展开他的折扇,凑到他眼前,“看到没有,认识吗?是‘’!懂吗?我可是出生啊!居然说我是暴发户,你什么眼神啊?”
黑衣人扫了一眼,不屑:“猪肉都标着两吊钱一斤呢,你拿把扇子标几个字,就是啦?”
“你!”六公子气道,“我看你脸色苍白,还穿一身黑色,定是家有丧事,活像一个小寡妇!”
“什么?!你敢说我是……是……”他楞是说不出那个词,满脸羞愤,“你是不是不想活了!”他抽出剑指向他。
六公子瞪着近在咫尺的剑,暗想:果然是夜叉,什么烂脾气啊,白长那么漂亮了。
他轻轻拨了拨剑尖:“有话好说,先把剑放下。”
黑衣人轻哼一声,收剑回鞘,转身欲走。
“喂!你去哪啊?”六公子急了。
“我去哪还要你来管?”
“不是啊。”六公子苦着脸,指了指脚,“刚才跳下来的时候扭了脚,我现在连路都不能走了。”
黑衣人一细看,果然见他痛得满头大汗,心里正犹豫着。
“你总不能忍心就这么扔下我吧。万一他们现在要是回来逮到我了,那我不就……”六公子小心翼翼道。
黑衣人心肠一软,转身回来。
六公子心底乐开了。
“我来帮你看看。”他帮他脱下鞋袜,替他揉着。
他的手暖暖地,软软地。六公子被他揉得很是舒服,心中无限荡漾。
“他们为什么要追杀你啊?”六公子一边享受按摩,一边好奇道。
“因为我杀了他们一个人。”
“什么?”六公子惊叫。
“你喊什么呀?他们教与我门派有血海仇,我在来京城的路上遇到了他们,一语不和,动起手来,他们四人对我一个,我杀了他们一个人,算便宜他们了。”
六公子摇摇头,好象后悔帮错人似的:“你怎么可以为了一句话就杀了一个人呢?”
“你这人说话怎么那么奇怪啊?”他不悦道,“我不杀他们,他们就要杀我。何况他们不知道已经杀了我多少同门呢!”
“你是什么门派啊?”
“我是藏剑门,门主是我爹。”
“你家是开武器店的?”
“你说什么?!”黑衣人怒道,又拔出剑指他,“你敢侮辱我门派!”
六公子轻咳了几下:“咳咳,对不起,我对江湖上的事不太了解。”
黑衣人臭着脸,放下剑,继续为他揉脚,但是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六公子觉得自己的脚要被他捏断了。
“那他们是什么人?”
“他们是无极教的人。”
“哦,无极教。”
“怎么,听你的口气好象你知道?”
“对啊,无极教,他们的主坛地属西南,据说在那里势力还不小,那边的百姓人人入教,对不对?”
他勉强点头,很不情愿承认他们势力之强大:“你居然知道无极教,却不知道我藏剑门。”他狠狠得重手一捏。
“啊――!”六公子一声惨叫。他实在受不了他的重力,却又舍不得叫他停。“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啊?”他瞪了他一眼。
“我叫华靖元。”
他翻了他一眼,没理他。
“你叫什么啊?”他不死心,又问。
“你这只脚还痛不痛啊?”
“不痛,不痛。”其实本来不痛的,后来被他捏痛了。
“那我走了。”
“哎,等等。”他拉住他。
“还有什么事?”有些不耐。
“有一句话其实我一直都想和你说,但是没机会。”华靖元放低了音量。
“那你现在说吧。”
“我说了你不要生气。”
“你这人怎么这么黏糊,你快说!不说我走了。”
“好,我说了。”靖元像下了个重大决心似的,“我扭到的是右脚,你刚才一直在捏的是左脚。”
第三章
华靖元舒服地被他背着,走在京城大街上。真看不出来他看上去这么柔弱,却那么有力。
他一边走,一边嘀咕:“流年不利,我怎么会遇到你的?”
靖元拍了拍他的肩:“小寡妇,我们去哪里啊?”
他一口气呛在喉咙里,猛得把他甩到地上,“唰”地把出剑,指着他脖子,动作一起喝成。熙熙攘攘的街上所有人都惊恐地看着他们。
靖元被他摔得不轻,他哼哼着:“又怎么了?”
“你刚叫我什么?!”他粉白的脸涨地通红,就怕他刚才对他的称呼被人听见了。
靖元指着剑:“你先把这东西拿开。”
他收起剑,依然用眼睛用力瞪他。
靖元心中感叹:他为什么就不能像他长得那样,温柔点啊,老是拿剑晃来晃去的,真粗野!
“你不是藏剑门的吗?你应该把剑老老实实地藏好,不要拿出来炫耀。”
“我就是这样的人,你不满意就不要跟着我。”他转身便走。
“喂,喂,不要走啊!”靖元喊道,可那黑色的身影越走越远,他轻轻叹了叹,提起一口气,大声喊到,“小寡妇!你就这样把我扔在大街上,你太狠心了!”
一道黑影如闪电般飞回来:“你这个暴发户!你简直就是无赖!”这下所有的人听到靖元喊什么了,都盯着黑衣人猛瞧,羞得他恨不得找条缝钻下去。
靖元也自觉得太损形象,可为了不轻易让他走,也只好皮厚些了:“谁让你不告诉我你的名字。”
“我姓米,叫奇妙。”他愤愤地说,“不要再乱叫了。”
“小妙。”靖元亲切得叫了声。
不知为什么小妙的脸突然飘上一朵红云。他为了掩饰,急忙又把他背起来。
“小妙,我们去哪里?”
“去找大夫啦,你真烦!”
大夫捋着白胡子,摇了摇头。
靖元慌道:“大夫,你摇头是什么意思啊?我的脚不会因为扭一下就废了吧?”
小妙也担心道:“大夫,他脚没事吧?”
“老夫是觉得你伤得太奇怪,怎么跌一交会伤到两条腿,哎呀,真是奇怪啊。”
小妙的苍白了脸。靖元偷偷笑着。
“这条右腿的扭伤问题不大,但是左腿伤的就略微严重点了。”
小妙的脸涨红了。
“其实也没什么大碍,敷了药,休息几天就没事了。诊金二两银子,再加药钱,一共三两。”
“谢谢大夫,三两啊。”靖元尴尬地笑着,“呵呵,小妙你有吗?”
小妙的脸由红转黑。
小妙扶着靖元走了出来:“你还好吧?要不要我背你啊?”没想到伤到他了,心中多少有些愧疚。
“小妙,我们雇辆车吧。”
“雇车?你身上一文钱都没有,连看病都要我出钱,现在还想要雇车?!”刚想对他态度好些,他就得寸进尺,小妙气不打一来。
“你背我,我怕累坏你。”
“我哪有那么娇嫩啊?”小妙在他身上扫了眼,抽出剑在他身上一划。
“啊!你干什么?”
只见腰间的那块玉牌已经到了他的手上。
小妙笑道:“羊毛出在羊身上,我有钱了。”
靖元一脸无奈地站在偌大的“当”字招牌下。不一会儿,小妙出来了,他拿着一大叠银票和一包碎银子。“没想到,你这块牌子值那么多钱。”靖元刚想向他伸出手,小妙就把这叠银票塞进怀里,把碎银子系在腰上。
“这是我的钱啊……”靖元呜咽道。
“我们现在有钱了,你说我们先干什么好呢?”虽说他是在对靖元说话,可他的眼睛已经向某望去了。
靖元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是个迎风飘荡的“赌”字。
靖元仰天长叹,又望了望里面扑在赌桌上,口中喊着“大”、“小”的小妙。想不通他为什么好端端一个俊俏的人怎么会有这种嗜好。
他向人要了纸笔,写了些什么,然后从街上叫了个小孩,嘱咐了几句,小孩便拿着信跑了。
他再看了眼小妙,摇了摇折扇,对着四字叹了口气,收好扇子,挤到了小妙身边。
“小妙,这个怎么玩啊。”
“这你都不懂啊?看点数啦。你赌大,要是点数也大你就赢了,小也是一样。”
“多少是大啊?”
“你看这个就是大,哈哈,我赢了。”
“这就赢了啊,小,这局赌小。”
“赌小啊?……哎呀,是大,都是你,你走开,你影响我赌运。”
“不会的,小!再赌小!”
“不要!我要赌大!……啊?怎么是小?”
“你看吧,我说要赌小吧!”
“你走开,你来了我就输了。”
“我要看你赌!”
…………
金乌西坠,红霞漫天。街上的人渐渐稀少,两个疲惫的身影在街角出现,拖着缓慢的步伐,一步一步挪动着。
“输了,都输光了……”其中一个穿黑衣的轻轻喃语。
“唉,我说最后一应该赌大的吧,你偏说是小。”
“都是你在一旁罗嗦,影响我思考。”
“小妙,我好累啊,我们雇辆车吧。”
“我们哪里还有钱雇车啊?都输光了。”
“什么?那么多银票都输了。”
“输了就输了呗,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想不开啊。”
靖元苦着脸,盯着地上自己的影子。一直看到自己的影子重叠上了三个影子,他抬头看去,看到三张熟悉的脸――是那三个无极教的人。
“哼!我们找两位找得好辛苦啊。”
小妙推开靖元的同时,拔剑朝他们挥去:“你有伤,你先走。”
靖元退后了几步,往西门跑了一段距离,呼喊道:“小妙快过来!”
小妙足尖使力,飞身轻跃,掠到他身边,施展出浑身解数,带着他,朝西门狂奔一气。由小妙带着,靖元也觉得脚下轻松不少。
那三人也发足追来。
“小妙?”
“干嘛?”
“他们走了吗?”
“好象没有声音了,应该走了吧。”
“那么,我们可以出去了吗?”
“好吧。”
得到允许,靖元立刻站起身,扔开顶在头上的草编的盖子。一只鸡缩着脖子从他面前走过,还回头看了他一眼。
“为什么我们要躲在鸡窝里啊!”靖元一想到自己堂堂六公子居然钻进鸡窝,欲哭无泪。
“你以为我愿意吗?”小妙也钻了出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好了,现在我们安全了。”
他们正在西门外的一家农户门口。靖元看看天色,想必刚刚跑出来的西门,应该已经关了。
“我们回不了城了。”
“我们就借这家人家住一宿吧。”小妙提议道。
“他们会肯吗?”
“好好和他们说,应该没问题的。一会你躲一边去,我来说。”
这一晚,他们便在这家农家住下了,但住下之前的事实是:本来主人不愿意,小妙差点又刀剑相向,最后还是靖元上前说了几句好话,递上了一个碎银子,人家才答应了。
第四章
这一晚,他们便在这家农家住下了,但住下之前的事实是:本来主人不愿意,小妙差点又刀剑相向,最后还是靖元上前说了几句好话,递上了一个碎银子,人家才答应了。
此时,他们正挤在一张床上。
“说!你这块银子是从哪里来。”小妙威逼道。
“你先把剑放下,不要老是拿出来吓唬人。”
“快说,老实交代!”
“我们离开赌场的时候,我看到地上有块银子,我就捡起来了。”想到自己还要从地上捡银子,靖元便觉无颜见人。
“你捡了银子,居然不上交给我!”
“我怕你又拿去赌了。”
“说不定我们下局就能翻本了。”
就凭你?还是算了吧。靖元本来想说这句话,但还是忍住了,没有说出口。
屋子里静了会,靖元慢慢觉察到小妙怪异的目光,不觉毛骨悚然:“你想干嘛?”
“恩,不错。”小妙盯着他,富有意地点头。
“什么不错?”靖元紧张了拉了拉自己的衣服。
“你这条腰带不错,明天我拿去当了。”
“喂,你太过分了。”
“我哪有啊,我在为我们的生计做考虑啊。脱下来!”
“不行!”
“我说行就行。”他说着,就亲手去脱他的腰带。
靖元护着不让他脱,但小妙毕竟是学过武的人,手上一运劲,腰带就断裂了。
“你当了钱得放我这!”靖元嚷道。
“这不成!钱由我保管!”
“那我不许你当!”
“我一定要当!咦!你这双鞋子看上去也不错,也脱了!你身上的衣服好象也值点钱,一起脱了!”
“啊!你把我衣服当了我穿什么?”
“我会再给你买的。”他把他压在床上。伸手解他的衣服。靖元去抓他的手,却被他反手一抓,扣到了身后。“你别乱动!快点脱了就好了!”
“你敢脱我衣服!我也要把你衣服脱了!”
两人在床上扭来扭去,都想把对方衣服扒下来。
“哐啷――!”一声巨响,两人同时朝门口看去。
只见一盏油灯摔在地上,前来送灯的是主人的女儿,绯红着脸看着衣冠不整的两人纠缠在床上,转身飞跑了出去。
“你看,让人家误解了不是?”靖元苦着脸道。
“别废话,快脱衣服!”
公鸡已打了鸣,小妙整整一身黑色的衣服,刚睡饱的他容光焕发,神采奕奕。他将一个包裹用力打了个结,背在身上。轻轻拍了拍被子里凸起的物体:“乖乖地躺会,我去去就来。”
靖元露出一个头:“你一定要回来啊!我连衣服都没有!”
“放心吧,我米奇妙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靖元的眼中部满了血丝,折腾了一晚上,还是对他屈服了,把自己一身家当都给了他。与这么个绝色美人同床共眠,却巴不得离他远点,使劲往角落里缩,生怕一不小心被他睡梦中一拳揍扁。整晚于半梦半醒,惊慌之中。
当小妙回来时,靖元眼前一亮。他脱下黑衣,换上一身水蓝,整个人清澈了许多,他眨着清亮的眼睛,好像是一滴水珠幻化而成的精灵。
靖元还看着他直发愣,一样东西朝他飞来,蒙住了他的脑袋。
“快点换上!”
靖元扯下一看,是一件衣服。也是鹅黄色的,只是材质不像原来那么上等。
“小妙!”
“干嘛?”
“帮我这个扣子扣下。”
……
“小妙!”
“……干嘛?”
“帮我下面拉一拉,好象不太舒服。”
……
“小妙!”
……
小妙忍不住暴怒道:“你怎么连衣服都穿不好啊!”
“快好了,快好了,不要生气。”靖元安慰道,“再帮我把腰带绑一下。”
……
小妙双手环绕他的腰,替他绑好腰带。与他贴得如此之近,接触到他结实的身体,感受到他温热的气息,小妙心中没来由地打起了鼓,慌忙低头掩饰情绪。
靖元没有注意到他的变化,费劲地穿好整套衣服,他不经意地昂首挺胸,收敛了满脸的笑容。
尽管穿着普通的布衣,却无法遮掩他纯出自然的贵气,如果说那身暴发户装掩盖了他的气质,那这身衣装却反而衬托了他的与众不同。他肃然时严峻的眼神,好象穿透了一切障碍,望向遥远的天际,到达了常人无法比及的高度。挺拔的身姿无不流露着超然的自尊。
小妙在那一刻,痴迷于他散逸的魅力。
“小妙?”靖元在他眼前晃了晃他的扇子,发现他是看自己看到呆掉,靖元得意地恢复了笑脸。
小妙咳嗽了下,还是笑眯眯的他让自己觉得安心。
“我们现在去哪啊?”
“南下,我要回藏剑门。”
“哦,好,我们走吧。”
靖元率先跨出门:“对了,你当了多少钱啊?”
“很多。”小妙诡异地笑着,下意识地掖了掖包裹。
临近午时了,太阳当头而照,两人汗流浃背得赶着路。小妙本来以为靖元走一会就会喊累,没想到他的体力比自己想象中的好多了。
“我们休息会吧。”靖元看到小妙粉白的脸被蒸得通红,有点不舍。
小妙同意了,他摘了些果子,两人围坐着吃。
靖元的双眼始终没有离开过小妙,一点都不饿,觉得他白里透红的脸像块粉糕,引诱自己一口咬下去。起初小妙还回瞪他,但看着看着就被他看习惯了,也懒得理他了,要是他看向了别,自己心里还会不舒服。
“我一直在考虑一个问题。”小妙开口道。
“什么问题?”
小妙白了他一记:“就是,我为什么要带着你一起赶路。”
靖元偷笑着心里道:我都跟你走了那么长一段路了,现在才考虑这个问题,太晚啦!
“我有脚伤啊,需要你照顾。”
“我看你走路一点问题都没有。”
脚伤原本就不严重,敷了药,休息了一晚,好了许多,虽说还有一点点痛,但忍忍也就过了。
“这样说吧。”靖元凑到小妙身边,“你必须要带着我走有三大理由。”
小妙睁大眼睛听着他瞎掰。
“第一,我有伤,这是确真不过的事实,而且是你弄的,你是男子汉,要担负起一定的责任。”
小妙撇了撇嘴。
“第二,我因为你,也被人追杀,你为了保障我的生命安全,一定要寸步不离地在我身边。”
小妙张了张嘴,想要争辩。
靖元打住他,又继续说道:“至于第三嘛……”他转着眼睛,拼命搜肠刮肚挖掘理由,刚才随口说出的三大理由现在要是说不齐就糗大了。
“第三是什么啊?”
“第三是……”靖元忽然看到小妙手里的果子,惊喜道:“第三就是,你摘了那么多果子,你一个人肯定吃不下,有我在就可以为你分担一些。”
“是这样吗?”小妙迷惑道。
“嗯,我可是出生,从来不说假话。”
小妙点点头,觉得他的话也有道理,可总有些怪怪地,却找不到不对劲。
“快吃吧,吃完了好上路。”靖元拍拍他的肩膀,要他转移注意力,不要再想他的胡言乱语。
小妙狠狠咬了一口,塞了满口果子咀嚼着,含糊不清道:“可是……要是我一个人,我就不会摘那么多果子了呀。”
第五章
走了几天的路,小妙算是知道了靖元是个不认路的路痴,随便往那一扔,就分不清东南西北了。小妙每告诉他一种辨别方向的方法,他都会希奇地象个孩子,这倒也给小妙带来不小的成就感。靖元对看到的每样东西都会感到新鲜,甚至对于小妙随身携带的打火石都能高兴地研究半天。小妙认定他是个只会吃喝玩乐嫖赌抽、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纨绔子弟,但每小妙做出类似的评价,靖元总会不服气地拿出“”的扇子与他争论。
这天中午,他们看到向前不远有家小摊,好久没吃新鲜的食物了,他们坐定后要了两碗面条。
靖元夹起一片肉,刚要入口,却发现小妙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看。他想了想,说:“小妙,你是想吃肉吗?也难怪,吃了那么多天的素。给你吃吧。”说着,他很大方地把肉夹到小妙的碗里。
小妙怒道:“你想到哪去了?我是这么贪吃的人吗?”
“那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啊?我是很喜欢你看着我,但是你的眼神应该再柔和一点,温情一点。”
“你……”小妙发现自己总是会被他的话气得哑口无言,“你吃吧,你吃吧,等你吃死了我不会为你收尸的。”
“你是说……”靖元顿时收敛了玩劣的神情,“这碗面有问题?”
小妙轻哼一声,扭过脸,不理他。
“小妙,我知道你待我好,告诉我。”
靖元的话音带有些许撒娇的意味,惹得小妙一阵害臊:“也不是很严重啦,只是下了点迷药。”
“你怎么知道的?”
“一闻就闻出来了,你以为我和你一样啊?”
“味道有什么不对吗?”靖元用力吸了一口气,只闻到香喷喷的面香。
“有一点点刺鼻。一般的药物都会带有些味道,或者颜色,所以只要仔细分辨就能知道。”
靖元点点头,表示知道了一门新的学问。
“不过,也有些上等的药物是无色无味的,遇到这种情况就要根据对手的神色来判断了。”
这靖元着实想了想,再点了点头。自己又教会了别人一件事情,小妙得意地笑了。
“那店家为什么要给我们下药,加害我们啊?我们和他素不相识的。”
“嗯,这个嘛。”小妙思索着,仔细打量靖元,“我想他可能看出你很有钱,所以想迷倒了你,然后打劫。”
靖元叹了口气,摇摇头:“可惜啊,可惜,他看走眼了。有钱的主不是我啊。”
“所以要把钱放我身上吧,看我有先见之明吧。”
“那现在这两碗面怎么办啊?”
小妙纯黑的眼睛转了几圈,高声道:“店家!”
“来了!”店家颠颠跑了过来。
“你这店怎么这么脏啊,你看,你的面里有苍蝇啊!让客人怎么吃啊?”
“苍蝇?”店家翻了翻面条,“没有啊。”
“怎么没有,你眼睛怎么长的,你看,你看,这不是吗?”小妙指着白的面条叫嚷着。
“哪里啊?”店家苦了脸,所有的吃客都看着这边,这生意还怎么做啊?
“那你吃给我看看!”
“啊!”店家心里自然有鬼,吓出了一身冷汗。
“快吃啊?”
如果店家当场睡着,真会被人拆了店,店家连忙道歉:“恕小的眼,的确有苍蝇,招待不周,怠慢客官了,我这就给您去换一碗。”
“慢着,这里还有一碗呢。”小妙指了指靖元面前的这碗。
“是,是,马上就给二位换。”
新做的两碗面放了上来,小妙闻了闻放心地吃了。
靖元露出淡淡的笑容,邃的眼睛望着他,包含着意。
第二天,他们到达了连日来的第一个城镇――定阳。定阳原本只是个小城镇,但地理位置极佳,四通八达,来往的南北商人都途径定阳。
他们正准备找家客栈投宿,一辆马车停在了客栈前面。
先是一个身姿矫健的男人跃下车,几乎听不见他脚落地时的声音,只有淡淡的一层尘土飘扬,他不带一丝笑容的严酷脸庞却显出几分稚气。他黑漆的双目高傲地环视一圈,空无一物地藐视众人,包括一边靖元和小妙。小妙愤愤地冲靖元做了个鬼脸,以示自己对那人的不满。
只见那人转身去扶车上另一个人。又出来一个人,满脸病容,脸色泛青,双唇发紫,禁闭的双目好象异常痛苦。先前那人将他打横抱起,眼中闪过一道心痛,却又隐藏至,毫不外露。
小妙一见那重病人,惊呼道:“易风哥哥!”他扑到那人身上,摸着他憔悴的脸,“易风哥哥,你怎么病成这样?”
抱着他的那个人警惕地往后一退,眼中寒光将小妙一震。
靖元把小妙护在身后。
被小妙唤做“易风哥哥”的人向他摇了摇手,表示小妙不是坏人:“小妙。”他轻轻叫了声,拉着他的手,好象很想念他的样子。那人不乐意地把他抱进了客栈。
他小心地把易风放在椅子上,自己坐在他边上。
“小妙,你和你朋友快坐下呀,一起吃饭。”易风见到故人,人一下子精神了很多。
身边的人立刻冷了脸,本来看到这人和易风亲昵的样子就已经恼了,现在还要和这两个人一同吃饭。易风自然知道他心里的别扭,笑着劝说道:“人多一点热闹嘛,再说小妙是我的朋友。”
靖元轻轻问小妙:“这人是谁?”
小妙凑在他耳上说:“他叫穆易风,他们穆家与我米家是世交。”
“那旁边那个气哼哼的冰块呢?”
“我不认识。”
“我还以为你和这个易风很熟呢。”
“是很熟啊,但也不是天天见面啊,我怎么知道他最近又认识了什么人啊。”
“他到现在没说过话,是不是哑巴?”
“嗯……有可能。”
易风两人是何等的耳目,就算他们说得再轻,也听得见。小妙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一点,可两人还是嘀嘀咕咕,若无旁人。气哼哼的冰块更要气炸了,但仍然一语不发。易风始终保持着淡淡的微笑,尽管他病重体虚,但他的微笑却象一缕春风。
“我来给你们介绍下。”易风指着身边的人道,“这位是吴影然。”
小妙一听到他的名字腾得一下站了起来,神情戒备。
“没事的,小妙,他不会伤害你们的。”易风辩解道。
“怎么了,小妙?”靖元也被他弄地一阵紧张。
小妙回过神来,尴尬道:“哦,这、这是华靖元,我、我朋友。”说完忐忑不安地坐下。
靖元被搞得一团糊涂,小妙不停得拨弄着桌上的筷子,易风也静静地坐着,整桌人都保持沉默。
“小二,上菜。”吴影然突然喊道,把同桌的靖元和小妙吓了一大跳。
原来他不是哑巴啊!
第六章
吴影然点了几样菜,细心周到地照顾易风进食。靖元对小妙一向体贴,习惯了的小妙也安然地享受。
易风和小妙聊着一些杂事,易风因为见到了小妙十分开心,情绪也微微激动,脸上泛起不健康的潮红。
“易风,你需要休息了。”影然打断他们的聊天。
“好吧。”易风恋恋不舍。
“走,我们再找家客栈。”
“还要找家?为什么不住这家?”
影然毫不客气在两人面前说道:“我不想和他们住在一起。”
“我还不想和你住呢!”小妙顿时怒道。
影然刚想冲上去,被易风拦住:“影然,你太过分了,小妙是我朋友,今天我就住这里了。”被他坚决驳回自己的要求,影然满脸委屈,眼中还带有几分伤心。
靖元连忙打圆场:“好了,也不早了,将就住这吧。小二,给我们两间上房。”
小妙拉起易风的手:“今天我和易风哥哥睡一起,你们两个去睡。”
“啊?”靖元张大了嘴。影然更是怒不可竭。
易风勉强劝慰道:“影然,你就和华公子睡一间房吧。”
小妙把靖元和影然赶出房间后,殷勤地为易风铺好床,扶他躺下,然后在他身边睡下。
“易风哥哥,真高兴能在这里遇到你。”
“呵呵,你怎么上定阳来了?”
“我从京城回藏剑门啊。对了,那个吴影然就是人称‘影杀手’的那个吗?”
“是啊,难道江湖上还有第二个吴影然吗?”易风笑道。
“真的是他啊,可是影杀手有他那么小吗?”
“他不小了,他只是长得有点稚气,所以看上去比较小。”
“你怎么会认识他的呀,还有,你怎么会病成这样啊?”
易风叹了口气:“这就说来话长了。三个月前,无极教的人来到我穆家。”
“什么?又是无极教?”小妙惊道,“他们也是来抢你们家藏的那颗什么石头的吗?”
“是啊,他们就是冲着这个而来的。”
“那个秋似水也去了?”
“他是一教之主,凡是有关五行石的事,他都是亲自出马的。”
“是不是他把你打伤的?”
“那到不是,他们只伤了几个人,无极教几位长老都没有出手,更别提秋似水了。因为我们早就派人把石头带走了,他们找不到,也没有滥杀人。”
“那你这伤?”
“无极教的人刚走,叶庄的人乘火打劫杀过来,没想到他们也对五行石虎视眈眈。他们杀了我们个措手不及,死了很多弟兄。他们知道无极教迟早要来找我们要石头,早就计划好了,尽用些下流的手段,又下毒又设陷阱。我们且战且走,可他们人多势众,最后我被他们打成重伤,还中了毒。幸亏遇到影然,被他救起,只是伤势至今未愈,身上还留有余毒未去。他们的毒相当厉害,一天毒未解,伤势就一天不会有起色。”
“这个吴影然干巴巴的一个人,你还居然和他在一起。”
“干巴巴?”易风失笑,“你不了解他,其实他满可爱的。”
“只有你这个老好人会这个评价他。”小妙吐了吐舌头,忽然想起了什么似得凝视易风,“易风哥哥,虽然你病那么重,可是还是那么玉树临风。”
“玉树临风?就我这样是弱风扶柳吧。”
“我是说真的,要是我能长你那样就好了。”小妙羡慕地嘟囔。
“小家伙,怎么突然说这些奇怪的话?”
“他有嘲笑过我长得像女人!哼!”
“呃?”易风起初不明白他在说谁,但一下子反应过来,眨着眼笑道,“是华公子吗?他逗你呢。对了,你怎么会认识这么个人的?”
“他?”小妙一本正经地回想着,把他和靖元的相识向易风缓缓道来,“……就这么莫名其妙地认识了”
“原来是这样啊……”易风沉默了会,轻轻地说,“你对这个人了解多少?”
“他不就是个公子哥吗?有什么希奇的?”
“他有没有和你说过他的家世?”
小妙努力回忆:“没有。”他忽然叫道:“难道他另有目的?”
易风温柔地笑道:“那也不一定,可能是我多心了。”
“他看上去像坏人吗?”小妙歪着脑袋问。
“坏人不是写在脸上的,华公子看上去人不错。不过,小妙你待人要多个心眼才是,不能随便就相信别人。”
小妙把脸埋在枕头里,传出闷声:“我是不是很傻?”
“怎么会呢?小妙最聪明了。”易风见他有点伤心,连忙安慰道,“别想了,早点睡吧。”
“好。”小妙替易风拉了拉被子,睡下了。
隔壁一间房里,靖元坐在床边上,摇着扇子。影然坐在桌旁,挑着灯芯。
靖元终于忍不住了:“你快点睡吧,时间不早了。”
“你先睡吧,我还不困。”
“你不想睡我还想睡呢,你不熄灯我怎么睡?”
影然手一挥,灯火应声而灭。屋子里顿时漆黑一片,只看见影然一对精亮的眸子盯着自己,靖元略惊,但立刻收拾了情绪,宽衣睡下。
“米家的人怎么会认识你这样的人的?”影然冷声讽刺道。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靖元一改平日说话的口气,一身厉气。
“你自己心里明白。”影然不温不火道,“米奇妙生在江湖,长在江湖,和你根本就不是一条道上的人。你和他在一起只会给他制造麻烦。”
“笑话!我有能力保护我身边的人,我的事还轮不到你这种江湖草莽来管!”
“我才懒得管呢!”影然幽幽道,从行囊里取出个埙,拿捏在手里爱惜地抚摸着,放到嘴边轻轻吹起。幽怨的曲调飘然而出,哀而不伤,如怨如泣,尤其是在这寂静的夜里,钻入心扉,痛人心彻。
靖元默默聆听,原以为他是个冷冰冰没有感情的人,却没想到他能吹出这么感人的音乐。
小妙和易风也听到了。小妙推推易风示意他听,易风听了会,露出恬静的笑容。
一曲终了,四人都沉浸在这戚戚慕慕的声调中,各自想着心事。
第七章
一大早,靖元和影然就穿戴整齐,一听到隔壁有微末动静,两人就冲出去,候在门外。
不一会儿,小妙推门而出。“早啊,小妙。”靖元笑盈盈地打招呼。
小妙轻哼一声,扭头就往楼下走,目光丝毫没有在靖元身上停留。
靖元不知他何故又对自己生气,不知所措。
影然也奇怪着他们两人,但无暇理会他们,进屋去看易风。
靖元疾步追上小妙,展现魅力无敌的微笑:“小妙,昨晚睡地好吗?”
小妙好象没听见他说话似的,面无表情地往前走,自顾自地嘱咐店小二准备早饭。无缘无故被忽略的靖元,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哭笑不得地站在他身边。
和小二说完话,小妙又上楼回房,靖元跟在他身后,千方百计逗他和自己说话:“小妙,你是不是不舒服?”“小妙,你想不想吃对面小吃?”“小妙,你看有只小肥猪在逛街。”可小妙仍然不理不睬,目不斜视。
走到易风的房间,小妙刚想进去,靖元拉住他:“到隔壁去吧,有吴影然在里面照顾穆易风,你不用担心他。”
小妙猛地甩开他,好象不愿和他有任何接触。
靖元急了,伸手就抱他的腰:“你今天是怎么了啊?干嘛和我闹脾气?”
“无耻!放开!”小妙慌张地挣脱,狼狈地闯进屋子。一见他就有火,昨晚易风对他说的话已牢牢刻在他脑海里。
的确是一时冲动才抱了他,但也不至于被骂无耻,靖元顿觉气闷,从小到大还从未有人如此辱骂过他。他唤了口气,压平情绪,把小妙的脾气归结为小孩性情。理顺了气息,靖元也进了屋子。
说实话,一间客房挤进四个人真是压抑了点。但影然不可能离开易风到别去,小妙不愿单独和靖元在一起,硬是插在易风和影然中间,剩下靖元自然也不会独自呆在另一间客房里犯傻。
不一会儿,小二送来了早餐,可居然只有三份,小妙撇撇嘴,向靖元道:“没你的份了,你自己下去吃。”
靖元僵着表情,没有出声。
易风绝顶聪明,一看眼前的形势,大致知道了前因后果,赶忙打圆场:“我吃不下,华公子你吃吧,我就不需要了。”
“开什么玩笑?!”还没等小妙有所反应,影然抢先说道,“你的身子这么弱,应该多吃东西才对,怎么可以不吃早饭呢?”说着,他已经把早点端到易风身边,摆出一副你不吃我塞也要塞进去的架势。
易风为难得皱起眉头。
“没事,穆公子你身体要紧,我自己下楼吃就是了。”靖元起身便走。
小妙成功地将靖元赶出去,心中却没有丝毫快乐,反而闷闷不乐,啃着馒头,味如嚼蜡。
吃完早饭,小妙走出客房,见楼下靖元一个人失神地坐在角落里,手里捏着包子,许久没有咬下去。小妙有丝不忍和愧疚,慢慢向他走去。
靖元忽视了眼前的包子,却立刻注意到向他走来的小妙,以为他消了气,不再愁眉苦脸,笑着喊了声:“小妙。”好象刚才发呆的靖元只是个虚假的幻影,此刻的笑容无比灿烂耀眼。
见他笑地如此开怀,小妙忽然又起了无名火:“你说,你和我在一起是不是另有目的?”
靖元奇道:“你在说什么啊?”说到目的也并非没有,可看小妙的神情,似乎不像是在问这方面。
“你是不是也和无极教的人一样,也是觊觎我家的石头?”
“石头?什么石头?”
“你到底什么来历?父母是谁?”
“这很重要吗?”
“不要避重就轻!我除了知道你叫华靖元,其余一概不知,说不定这名字也是你随口编出来的。”
“天地可证,日月可鉴,我发誓我从来没有对你说过一句谎话。”
“那你为什么老在我身边装傻充愣,一副没有常识的样子?”
“我哪里有装傻?有些事情我是真的不懂。”
“告诉我你的家世,我就相信你。”
“不行!每个人总有些不便让人知道,你问我什么都可以,惟独这个我不能随便告诉你。”
“你到现在还要骗我?”小妙呼吸逐渐急促,语速也加快了,“你根本是个骗子。”
“你今天是怎么了?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靖元被搅地心烦意乱,口气也不自觉地硬了起来。
小妙也不甘输于气势,吼道:“你什么都没错,是我太笨了。你不乐意就不要跟着我,我才不愿意和你这样的人在一起呢!你骗我,你和我在一起就是心怀不轨!你滚!我不想再看到你!”
随性而出的一句话毫不顾及听者的感受,就像一把利剑,任性地挥舞伤了他人。
靖元周身一冷,笑容再也挂不住,转身留下背影。
他说走就走,连句多余的话都没有。看着靖元的背影从视线中消失,小妙心中焦躁不安的心情非但没有减轻,反而愈演愈烈。这把双刃剑不但伤了别人也伤了自己,小妙跌坐在凳子上。慢慢地,焦躁转化为一股沉重的怨气,压在心口,堵得无法呼吸。
小妙回到易风房间,脸色苍白没有血色。
见他神色不对,易风询问道:“小妙,华公子没事吧?”
小妙张了张嘴,刚想诉说,影然盛起一勺稀饭,送到易风嘴边:“再吃一口。”
易风拧着眉毛道:“我吃不下。”
“最后一口。”影然坚持道。
“我又不出去活动,吃那么多要成胖子了。”
“你瘦成这样,还不多吃些养养身子。”
易风仍然不肯张嘴,影然把勺子又凑近他一些。
易风妥协道:“最后一口哦!吃好就不吃了。”
影然点点头。易风咬咬牙,喝了下去。
小妙出神地看着两人,他们两人好像无形中围成了一道密不透风,滴水不漏的墙,把两人包围起来。小妙心中一阵阵酸涩,觉得自己是个多余的存在,黯然地离开房间,独自呆在隔壁。
第八章
起初,小妙还生着闷气,但眼看过了午时直到太阳偏西,还不见靖元的身影,心中便开始不是滋味了。习惯了有靖元环绕在身边,现在孤单坐在客房里直到发慌,实在忍耐不住又跑到了易风房间。
易风看到他失魂落魄的模样,才意识到自己说的话造成的影响有多大:“小妙,我昨晚说的话不是针对华公子的,我只是希望你待人能多颗心眼,你可千万不要往心里去。”
“我才说了他两句,他就甩甩手走了,什么意思嘛?!”小妙抱怨道。
“他很快就会回来的,不要着急。”
“可是……可是……”小妙难以启齿地说,“他不会武功,身上又没钱,他要是遇到坏人了,或者肚子饿了……”
影然听了差点破坏形象地大笑,但被易风用眼神阻止了,易风问道:“他身上没带钱吗?”
小妙脸红道:“我不让他带,所有的钱都在我身边,所以……”
影然背过身去偷偷笑。
“易风哥哥,你说他会不会出了什么事啊?”
“华公子是个聪明人,没那么容易出事的。”
“可我们在京城被无极教的人追杀,在定阳未必没有他们的教众啊!若是遇上他们,靖元不是束手就擒吗?”
“华公子和无极教又没有血海仇,他们不会兴师动众追到这里来的。小妙你多虑了,你要相信他。”说着说着,易风一口气缓不过来,剧烈地咳嗽。
影然连忙上前,拍拍他的背,帮他调理气息。
“可现在都那么晚了,靖元他……”
影然怒道:“你不要吵易风了,你没见他都病这样了吗?你还用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来打扰他……”
“影然!”易风厉声喝道,一时气急又咳嗽起来。
“现在知道着急了,早些时候干嘛去了,为什么要把他气走?”影然继续斥责道。
小妙被他的话震住了,脸涨地通红,红着眼睛,又气又急地跑回去。
“影然!你怎么能对他说那么刻薄的话!”易风忧心小妙,也怒了。
“他们之间的事,你去充什么好人?”影然冷冷道。
“小妙已经急地没了方向,你为什么还要用言语来刺激他?”
“我虽对华靖元那一道上的人没有好感,但这事根本就是米家宝贝自己闯的祸!他又不是小孩子了,自己惹的事自己不会理吗?还用你多管闲事?”
“吴影然,你真够无情的!你根本就不能体会小妙现在的心情。我们至少应该安慰他,而你呢?你在做什么?”
“你想做好人,我可不想。”
“你!”易风摇了摇头,“也罢,我不和你争,你快去想他道个歉,安慰他几句。”
“我不去!我说错什么了?还要道歉?!”影然不屑。
“不去?”易风费力地起身要下床,“你不去那我去行了吧。”
影然立刻将他按回床上:“你做什么呀?这么折磨自己!”
易风喘着起道:“他叫我一声哥哥,他的事,我不能不管。”
影然斗争了半天,极不情愿道:“好吧,好吧,我去!你快躺好,不要动气了。”
易风不放心地拉着他的手:“你不许再言语讥讽他。”
“我答应你。”
影然安置好易风,磨磨蹭蹭地到了邻间。
靖元漫无目的地在定阳城内野逛了一整天,去茶楼听人说书,在闹市上看人杂耍,在街角看人卖豆腐。一天没有吃东西,但丝毫没有饥饿感,心中总有个化不开的死结,凝结在胸中。自幼便如众星拱月一般,凡事无不顺着自己的心意,几乎没有人对他违拗或说过一句重话。自从遇到小妙,犹如灾星降世,三天两头说翻脸就翻脸,从来没有客客气气地说过一句话,可自己又偏偏喜欢凑在他身边,好象上辈子欠他似的。
不经意间走到郊外,累到举步艰难,便找块石头坐下。有些后悔自己一时气愤就跑出来了,小妙的坏脾气自己是清楚的,为何还要在他气头上与他争执呢?不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是不是还在生自己的气?
想回去,可又找不到回去的台阶,生怕就这么轻易回去显得自己矮了他一截,养尊优惯了,偶尔受受气还觉新鲜,长久了就无法忍受。但回去找他的心情剧烈而迫切。
眼角忽然瞄到地上有块美丽的小石头,捡起来仔细欣赏,石头上的条纹清晰可鉴,色彩斑斓,丝毫不见人工雕刻的痕迹。它是大地的眼泪,只有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才能造就如此完美的事物。
靖元爱不释手,灵机一动,拿出小妙给他防身用的小刀,在上面刻划着,刀锋锐利,几个偏转,一个玲珑可爱的“妙”字便蜕壳而出。
靖元自我陶醉地玩捏了一会,往回走去。
他刚跨进客栈,就见店小二在赶一对父女:“滚滚滚!我们这里不欢迎要饭的。”那位父亲显得十分苍老,白着头发,驼着背,手里拿着个胡琴,那小女孩虽衣着朴素陈旧,但容颜俏丽,扎着辫子,颇有几分姿色。
老人央求道:“我们只是想赚点零碎钱,吃顿饱饭。”
“滚开!别影响我们生意!”
老人被小二一推,脚下不稳,差点跌倒,幸好有他女儿扶住,否则一把老骨头就散架了。
靖元心中不忍,掏出一些“偶然”从小妙身上拿的银子,塞到那老人手中:“老人家,这点钱拿去,吃些好的,买些衣服。”
老人看着手中满满白的银子惊呆了:“公子,您大好人啊!”他把他女儿推到靖元面前,“快!快谢谢这位公子!”
“多谢公子大恩。”女孩羞涩地做了个作揖,嗓音脆生生的十分动听。
“我们不能白要您的钱,咱们父女俩别的不会,小女自幼学了几首曲儿,让小女献丑给您唱两首吧。”
“这些小钱不用谢了,老人家您带女儿回家去吧,不要在外抛头露面了。”
“不行!”老人坚决道,“我们不是乞丐,我们是卖艺的,要有艺德。公子您请坐。”他硬是把靖元按在了凳子上,拉起了琴。
靖元只得暂时压下立刻去看小妙的心情,一来不愿违背老者,二来这女孩的声音柔润婉转,唱着小曲,另具风情,渐渐有些入了迷。
第九章
小妙听到推门声,猛得跳起来以为是靖元回来了,结果看到是影然,失望至极。
影然静无声息地站在他身后。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本来想出于习惯地讽刺他几句,但一想到易风,话到嘴边就咽下去了。并非不想安慰他,只是从心底觉得他为这种事闹成现在的局面实在不值,不屑于他的悲天怨人。
“你说靖元会不会出什么事?”小妙自言自语般,若是平时面对影然,他决不回流露出如此脆弱的一面,但事已至此,他已经顾不得许多了,“他那张嘴那么会胡扯,要是惹到了什么人那怎么办啊?”
影然听他絮叨,其实他不需要别人说什么,只需要有人做个好的听众。
小妙忽然惊恐地拉住影然:“你说,他会不会回京城了?”他眼中凝聚了水波,惟恐这已成事实。
“华靖元很快会回来的。你安心等他吧,别再胡思乱想了。”
“什么很快回来!都是你们安慰我!都一天了,他还没有回来!”小妙发飙道,“他总会饿吧,饿了总要回来吧,他为什么还不回来?!”
“他不是走失的小狗,他会照顾好自己的。”
“他那么笨,什么都不懂,怎么可能照顾好自己?”
原来他心里是这么看华靖元的。影然心中苦笑。
“不行!我要去找他!”小妙一抡胳膊,冲了出去。
“哎!”影然拦都拦不住,追了出去,却见小妙愣在门口,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便知这场戏现在才到高潮。
只见靖元在楼下悠闲地听着小曲,小妙气得七窍生烟,脸一阵青一阵白。本来以为他可能在挨饿在受苦,原来在这里听曲。“华靖元!”小妙大吼一声,震惊四座,所有的人都望向他,尤其是靖元,知道自己闯了大祸,先前的气还没消,现在又火上浇油。
小妙甩门回房,“哐当”发出巨响。靖元一时没反应过来,呆坐着。
影然事不关己地转入易风房间,临进房间时回身看了靖元一眼。
靖元一向对自己极度自信,没有多犹豫就追进了房间,刚踏入房间,一道白光从他脖间抹过,钉在门板上,惊出一身冷汗。小妙一手持剑,红着眼睛看着他,颈上描出一条细细的血线,鲜血顺着胛骨流淌,幸好没有伤到大动脉。没想到自己真会伤到他,小妙惊慌失措地甩掉剑。
“小妙。”靖元不顾流血的伤口,只是喊着他的名字。
“你现在才知道要回来?你走!我不想看到你!”
“我都已经回来了,现在你想赶我走,我都不走,要缠着你了。”
“你简直无赖!”小妙无法直视他灼热的目光,背过身去,“说什么想回来,其实还不是来听女孩子唱歌的!”
“我是见他们父女俩可怜,所以才给了他们点银子,没想到他们又要我听曲。”靖元试着去碰触他,见他没有反抗,便大胆凑近他,“其实我一直急着回来,想见你的,让你担心了,对不起。”
“少自作多情,鬼才担心你了。”
靖元从怀里掏出那颗石头,递到小妙面前:“送你一样东西。”
凭着他厚的书法功底以及对篆刻的些许钻研,一个“妙”字根本不在话下。刻在石上的只是一个字,但刻在心上的,岂止是一个字能表达详尽的。
小妙捏在手中,爱不释手,可忽然又心事重重,修长的手指轻轻抹了抹靖元的脖子,满指的鲜血,心痛道:“疼吗?”
“不痛!”靖元斩钉截铁道,这种小伤不足以让他挂心。
小妙内疚自己过于冲动卤莽,以至于弄伤了他:“你真笨,为什么不乘我气消了再进来?”
“我的小妙在生我的气,我怎么能丢下他不管呢?就算他在我身上捅几个窟窿我也心甘情愿,不皱一下眉。”
小妙脸上火辣辣地一片,嗔道:“恶心!只有像你这样皮厚的人才能把这种话挂在嘴边。”
靖元不以为然地微笑,却被小妙下一个动作惊呆了。小妙微微低头,舌头舐着他的伤口,为他舔去了血痕。随着他湿润的舌尖在敏感的肌肤上轻轻挪动,痒痒的,酥酥麻麻的,靖元顿时通体舒畅,脑中全是小妙层层叠叠的影子,仅有的一点疼痛都已飘入云端。
好事不长久,脖间突然剧痛,靖元一声惨叫。小妙雪白的牙齿在他颈上狠狠咬了一口,留下一排齿印。
“你干嘛咬我!”靖元委屈道,“你还不原谅我?”
“你居然有闲钱施舍他人,是什么时候从我身边拿了钱?”小妙脑中的帐簿已经翻开了。
靖元语塞,老老实实坦白道:“有天晚上我乘你睡着了,就在包裹里拿了一张银票。反正你有那么多,少一张你也不知道。”
“好啊!你吃了豹子胆了,敢私自从我这拿东西。”
“这钱明明是我的,怎么成拿你的了?啊!好痛!你不要再咬了!啊!好痛!是我错了!别咬了!什么都是你的,我下不敢了!”
小妙称有急事在身,不宜久留,便和靖元向易风两人告别,继续南下前往藏剑门。易风因为身体虚弱,不宜奔波劳苦,仍打算在定阳调理一段日子。
靖元愈发宠溺小妙了,凡是无不以他为先,体贴入微。
不几日,回到了藏剑门,靖元立刻成为继无极教之后藏剑门另一个焦点。
靖元与小妙坐在大堂中,藏剑门门主米老爹坐在主人位,半眯着眼睛,端详着这个远道而来的客人,好象他的视线能洞穿他人的心思,半个时辰过去了,他一声不吭。
靖元头上开始冒汗:难道米老爹喜爱清净,不喜欢外人打扰他?那我这样冒然前来岂不是违了他的忌?怎么办啊?
小妙也坐不住:“老爹!您到是说句话呀!靖元能不能在这里住些日子啊?”
米老爹还是坐着一动不动。
“爹!您是不是担心他是无极教派来的奸细,探听底细的?可靖元他一点武功都不会,还被无极教的人追杀过,不可能是他们的同伙!您还在考虑什么呀!”
第十章
“爹!您是不是担心是无极教派来的奸细,探听底细的?可靖元他一点武功都不会,还被无极教的人追杀过,不可能是他们的同伙!您还在考虑什么呀!”
“啊?小妙,你刚刚说了什么?”米老爹忽然还魂似地开口说话。
“您都看了半个时辰了,我保证靖元决没有心存他意,您到底留是不留啊?”
“是这件事啊!有朋自远方来,不亦悦乎。华公子千里而来,老夫若是不能略尽地主之@宜,就要让人嘲笑老夫不懂礼数了。你老爹我昨晚练功累了,刚才小睡了一会。”
“什么?!”小妙跺着脚道,“老爹!你……”
“咳咳!米老英雄果然不同凡响,练功睡觉已入了化境了。”靖元小小地吹捧了他一下。
“哈哈!华公子一表人才,知书达礼,一眼便知出生,谈吐不凡。”目光落在了他的扇子上。没想到米老爹与靖元臭味相投。
“哪里哪里,怎么比得上米老英雄气度盖世,宽宏大量,武艺超群……”
“闭嘴!”小妙在底下小声叫道,打断了靖元的滔滔不绝,口若悬河。
“还要谢谢华公子你护送小儿回家,一路上辛苦了。”
“你在说什么啊,老爹!我还用他护送?明明是他……”
“这只是晚辈所能尽的微薄之力,米老英雄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终于可以稍微出口恶气,反抗一下小妙的专制,靖元怎么会不抓紧机会?
“靖元!你瞎说什么呀!”
“小儿不成气,给华公子添了不少麻烦吧,老夫在此代全家老小给华公子陪个不是。”
“爹!我哪有给他……”
“不敢当。小妙善解人意,最能体会晚辈一片苦心。”
眼看他们两人你来我去,好不热闹,把小妙视若无物,小妙胸闷不已。在米老爹拉着靖元的手,殷切为他准备接风酒宴之前,小妙把靖元拉了出去。
“你爹爹真好客啊!”靖元手里拿着临走时米老爹硬塞给他的蜜枣。
“哼!你只会讨好别人,其他什么也不干。”小妙瞪眼道。
“说对了!不过我最想讨好的人非你莫属。”靖元对他的气话毫不在意,拿了颗蜜枣塞到他嘴里。
“我才不受你言巧语欺骗呢!”小妙顺着他的手伸过来,咬了一下他的手指。
尽管痛,但靖元还是艰难地维持着灿烂的微笑。
在小妙家里几天了,小妙跟着老爹在练武,靖元闲极无聊在园里四晃悠。有几位如似玉的藏剑门的女弟子在园里玩耍,靖元兴致勃勃地与她们攀谈起来。
“听说公子从京城来,京城美吗?”
“那是当然,京城极尽华,街上人流不息,应有尽有,几位姑娘若是有兴趣,去京城游玩,在下不妨自告奋勇,陪姑娘尽兴。”
“华公子好客气啊!”几位姑娘笑得像一般,“那与这里比起来呢?”
“江南水色,秀丽诱人,自有万种风情,否则也不会把我吸引过来啊。”
“华公子你要在这留多久啊?”
靖元摇摇扇子,想想说:“暂住几日吧。”自己并不是游手好闲之徒,也有很多事等着去理,如今丢下一切,眼巴巴地跟过来,只要闲下来,愧疚感就涌上心头,想要回去,却又万分舍不得。
几位姑娘一听他说很快会走,纷纷娇叹。
“华公子相貌堂堂,温文尔雅,可以和那个人媲美了。”一女面若桃,口若樱桃,她说完看了其他几人一眼,她们彼此附和,脸上兴奋地通红。
“那个人?是谁?”靖元奇道。
姑娘们神秘兮兮地笑了:“要是公子再早段日子来,就能遇到他了。”
“到底是何方神圣,让姑娘青睐至此?”
“只可惜公子不会武功,输他一截。难以置信老天能创造出这么个完美的人!”
“嘘!你们轻点!要是让米师兄知道你们又在议论这人,他又要暴跳如雷了。”一个稍微年长的女子说道。
“这人是谁啊?几位姑娘不要再和在下打哑谜了。”靖元的好奇心完全被她们挑起了。
“他就是无极教的教主,秋似水秋教主。”
又是无极教?靖元暗忖:“听小妙说,无极教不是和你们有仇大恨吗?”
“话是不错,可是……”一女子绯红着脸,低下头去。
靖元莫名其妙,实在搞不懂女孩微妙的心思。
“仇是有的,可也说不上是仇大恨。”年长的那个说,“那天打起来,他们也死了不少人,可以说是两败俱伤。米师兄那时正赶往京城,并不在场,师傅派人连夜送了一道加急信,催他回来。”
“可无极教夺我派神石,蛮不讲理在先也是不错呀。”又有一个女孩说道。
一言已出,大家都不再说话,本来就是段说不清,理还乱的江湖纷争。是是非非不在口上,只在心间。
靖元轻摇纸扇,对这个素未谋面却已耳熟于心的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小妙被米老爹叫去练功房,说是有重要事情。
“爹,你找我?”
“嗯,飞龙堡堡主关翔鹏要过七十寿诞了,他们发来请柬,可我身体不适,想让你代我前去祝寿。”
“秋似水真有那么强,连你也打他不过吗?”
“除了武林中一些德高望重的老前辈,在江湖上走动的就要数他武功第一了。何况他还习得了无极教创教教主的真传,估计再过个几年,他在世上便无人匹敌了。只怪我学艺不精,比不过别人,还丢了祖宗流传的宝物,给米家丢尽了脸面啊。”米老爹哀伤地叹道。
“我去找他算帐,我替您把神石夺回来。”
“你?”米老爹苦笑,“你凭什么去夺?无极教对江湖上盛传的五行石志在必得,只要有五行石踪迹的地方,便会被他们扫荡一空。你的武功尚未练成,要夺回神石,谈何容易?”
“你要相信我啊,爹!我是你儿子啊!我总会想到好办法的。”
“无极教与飞龙堡世代结交,这他们也定会去给堡主祝寿,我希望你能探听些神石的线索。这事只能慢慢来,万万不可轻举妄动。”
第十一章
“无极教与飞龙堡世代结交,这他们也定会去给堡主祝寿,我希望你能探听些神石的线索。这事只能慢慢来,万万不可轻举妄动。”
“知道了。爹,你的伤重吗?”
“还不至于丧命。幸好秋似水的目标是神石,不是人,否则,我这条老命……”
“你乱说什么呀。你好好养伤吧,门派里的事你也不用多操心,交给师兄弟们吧。神石的事,我去想办法。”
“唉,人老啦,不中用了。你去准备准备,即刻起程。”
“爹,不要胡思乱想,您是老当益壮,走过的桥比秋似水那小子走过的路还多呢,怎能随便服老?”
“好啦,你就不用安慰我了,我还不至于那么容易被挫败。”
“嘿嘿,我就知道爹爹宝刀未老,我多嘴了。”
“对了,华公子此人非比寻常,固然他不会武功,却也不是泛泛之辈。既然你当他是朋友,我也相信你的眼光,要是他真能站在我们身边,也未尝不是一件幸事。”
小妙把米老爹的话细细回味了一遍,点点头。
去找靖元,想告诉他要出发,被告知人在园里,便往园走去。脚上踢着石子,边走边在思考:奇怪,为什么每个人看到他都说他不一般?易风哥哥是这样,现在爹爹也是。他到底有什么特殊之?我怎么看他都只是个光会耍嘴皮的人啊!难道他真有什么过人之,而我却没有看到吗?
一走进园,就看到靖元和他的几个师妹一起谈聊甚欢,刚刚建立起来的对他稍微的敬意便被砸碎。他气哼哼地走到他身边。
“小妙你来啦。”靖元老远就对他大声招呼,“原来你有这么多可爱的小师妹,你以前怎么没告诉过我啊?”
不过是个多情风流的人!小妙怒从心起,却又不好说什么,只得冲着女弟子们吼:“你们不好好练功,怎么有空在这里闲聊?”
几位姑娘脸色红的红,白的白,粉蝶一般散开,多日不见,这位师兄脾气又长了。
“小妙,你怎么能用这种口气对女孩子说话呢?”靖元责备道。
“你以为我和你一样吗?公子!”
见小妙气呼呼的模样,心中难免一动,刚才的姑娘们就算再有倾城倾国的美貌也比不上他现在的表情。目光停滞在他脸上,笑容荡漾。
“你还笑?我可不是让你在我家引诱我师妹的。”他睁大清澄的眼睛,尤为充满生气。
“你不肯陪我,那我只好自己和自己玩。”靖元像个受了气的孩子,万分委屈道。
“你一个大男人,冲我撒什么娇?不害臊!”
靖元笑笑,挤到他身边,挨着他坐下:“别生气哦,你生气我要心痛的。”
小妙已经对他诸如此类的话产生了免疫:“正经点,我是有事来告诉你的。”
“什么事?”
“我要替我爹去给飞龙堡,为堡主祝寿。”
“太好了,闷在这里这么多天,终于能出去透透气了。”
“谁说我要和你一起去了?这去我是有事要办的。”
“你不带我去?不行,那我怎么能放心呢?我还要保护你的!”
“尽说反话,是我保护你才对。”
“好吧,那我就发扬一下谦让的精神,让我和你一起去,让你有保护我的机会。”
与他说话,总是不知不觉落入他的圈套,还给他得了便宜:“我这真的有正事。”
“我知道你关心我的安危,我太感动了。所以我决定与你同行来报答你。小妙,不要丢下我。”
在持之以恒的死缠烂打下,靖元终于得以和小妙一起去飞龙堡。
飞龙堡离藏剑门并不远,等两人到了飞龙堡已经是人声鼎沸了,前来拜见的人络绎不绝。
飞龙堡自创立以来,历代堡主武功虽有一番独到之,却从未达到独步武林的地步。但飞龙堡一直在江湖上享有盛名,正邪两道都对其存有三分敬意,原因之一是堡主为人正直刚烈,交友广阔,各门各派都愿意与之来往。另一个原因是飞龙堡与江湖上两支势力不可估计的力量交往厚,一个是占有西南的无极教,一个是盘踞西北的逍遥城。因此此众人前来的意义已经不仅仅是祝寿了,更是打探武林各家绝好的机会。
小妙递上拜贴,见过堡主,与靖元在大堂一角坐下,把在场每一个门派都对他一一细说。
进来了一对男女,男的气宇轩昂,女的英姿飒爽。
小妙指着他们道:“这一对,男的是以铁掌出名的青峪派的第三代大弟子萧炎,女的是威虎镖局越雄的独女,越筱灵。他们俩前不久刚结为伉俪,是江湖上人人羡慕的一对鸳鸯。你看,果然甚是般配。”
“小妙,我们也很般配啊。”
小妙白了他一眼,刚要发作,只听得堂内哗然一片。
来者是何人?为何引来如此惊叹?
入堂的那人全身裹着七彩纱质的衣衫,可丝毫不见有针线缝合的迹象,好象他只是用一片纱布包裹着身体,身体在纱衣内若隐若现。左腿被衣服的下摆遮盖住,却露出整个雪白的右腿,脖颈全部裸露在外。暴露的肌肤在灯火的照耀下,如同粉色的珍珠,散发柔和细腻的光泽。手腕上,脚踝上都系着铃铛,走起路来摇摇曳曳,叮当作响。若只是这样也就罢了,偏偏他笑得口角生媚,娇态横生,鲜嫩的红唇微张,引人产生亲吻的欲望,新月般的眉毛下长着一对勾魂眼,似嗔似笑地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要不是在场的绝大部分都是强壮的江湖中人,靖元真要以为自己来错了地方,问道:“这人是谁啊?”
小妙也被他惊世骇俗的装扮吓到了,听到司仪唱到来者的姓名才回过神来:“他……他就是逍遥城的新主人,赫连游鸿。”
见他惊讶的神情,靖元心知他也是第一见到此人,他抬头看看飞龙堡堡主关翔鹏,见他也是一脸尴尬,但毕竟久经世面,立刻笑脸待客,迎他入坐。
“喂!”小妙推了推他,“他是不是长得很漂亮啊?”
看到小妙酸溜溜的表情,靖元笑道:“是很漂亮,但这么媚的男人未免让我看得发毛。”
“就是嘛,逍遥城尽出这种妖媚的人。”听他如此评价,小妙登时融化了僵硬的表情。
更让靖元注意的不是逍遥城主本人,而是被他牵着手走的那名男子。
第十二章
更让靖元注意的不是逍遥城主本人,而是被他牵着手走的那名男子。
那人阴沉着脸,一身灰色,与赫连游鸿光鲜的打扮形成强烈的对比。赫连游鸿亲热地拉他坐下,他的右手藏掖在袖中,始终低着头,不看旁人一眼,眉间浓重的阴郁,仿佛隐忍着什么。忽然,赫连游鸿看到关家丫鬟不小心将端上来的菜,砸在了客人脸上,肆无忌惮地笑得枝乱颤,还拉着那人的手,指给他看。可那人猛地暴怒似地甩开他的手,又立刻恢复冷静,默默静坐。
靖元在他一甩手间惊异地看到他的右掌齐腕而断,因此好象隐在袖中。不知是谁如此残忍,会下此毒手。
被甩的赫连游鸿则像具雕像,呆呆地看着他,一改刚才活灵活现的神情。于是乎静静地坐着,不再媚笑,不再四乱看,丢了魂似的。
时辰已到,关翔鹏说了几句客套话后,寿宴开始了。
见到小妙四张望,靖元问:“小妙,你在找谁?”
“我在看无极教的人来了没有。”
“来了吗?在哪?”
“不知道。”小妙垂头丧气道,“我不认识秋似水……他应该会来的才对啊……”
“小妙,你有没有觉得来祝寿的人特别多啊?”
“关堡主是什么身份的人啊!他的寿宴,谁敢不来?”
“可你不认为人过分多吗?不可能每个人都正好有空来出席宴会的……而且,你仔细看看,众人的神情都不太对劲。”来宾中有些人虽满脸堆笑地开怀畅饮,可私下里都鬼鬼祟祟探望,心怀鬼胎。
正在靖元想要继续观察之际,司仪又唱道:“无极教教主秋似水携教众拜见关堡主,恭祝关堡主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那人的轮廓从模糊到清晰,在大堂中凛凛而立,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他不同于靖元的丰神俊朗,小妙的单纯可爱,也不同于易风的如沐春风,影然的淡漠孤傲,更不同于赫连游鸿的娇媚惑心。他浑身散逸的是如水晶般不可亵渎的气质,如白玉般润中带冷的气息,最刻的是他的眼睛,墨玉般比任何珠宝都来得明亮,将这大千世界尽收眼底,世间万物仿佛都已城府在他脚下。
此人果然非同一般,原来这就是耳闻已久的无极教教主秋似水。靖元想到自己的对手是这般人物,心中一沉。
秋似水上前拜见关堡主:“晚辈被一些琐事所牵绊,以至赴宴来迟,还望前辈多多见谅。”若论江湖地位,秋似水和关翔鹏可谓平起平坐,但论辈分,秋似水小上一辈。就凭秋似水这一声“晚辈”,能让武林众人抖三抖。
“秋贤侄切莫多礼,想必是近来教务忙,你能亲自前来已是给足老夫的面子。赶快入座,赶快入座。”关堡主一边引他就座,一边嘱咐下人收好贺礼,带一干教众寻座入席。
赫连游鸿一看到秋似水就乐得笑开了,秋似水也冲他淡然一笑,在他身边坐下,望了他身边的灰衣人一眼,没有说什么。
靖元看见身边的小妙眼睛直直盯着秋似水,像要喷出火来。他伸手按在他肩膀上,有稳定心性的魔力般传递到他身上,生怕他一时冲动,搅了局。
小妙努力缓和情绪,低下头。
“小妙,无极教和你们藏剑门到底有什么仇恨?”为了让他打起精神,靖元用提问来分散他的注意。
小妙若有所思,想到爹爹对他说的话,说不定靖元真的能够帮上忙,便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缓缓道来:“一个月前,我正在京城办事,事情还没完成,一位师兄连夜赶来,送来爹爹一封信。说是无极教上门滋事,死了不少弟子,要我尽快赶回去。”
“无极教为何要来找你们麻烦?”
“你有没有听说过五行石的事?”
靖元没有应声,小妙继续说:“想你也不可能知道。几百年来,江湖上有一个说法:世间有五块石头,散落在九藜大地。这五块石头各属一性,各有神奇,集齐这五块石头,就能开启一个宝藏。但这一直只是个传闻,不知是真是假,没有人知道宝藏在哪里,甚至不知道这个宝藏到底是什么。几百年过去了,没有过宝藏的线索,而所谓的五行石也在无数人手中展转反辙,不知所踪。如今,无极教突然重提旧闻,四搜寻五行石,武林中大大小小的门派也纷纷跟风而起,夺取五行石。”
“这么说,你们家有五行石?”
“我们家的确有颗祖传的神石,具体有什么神奇之,我也不晓得,但祖祖辈辈都一直供着,成为门派的象征。因为其通体暗红,石头的纹路好似经脉,所以被人说是五行石的火石。是不是真的火石,爹爹也不知道。但无极教宁可错一万,也不肯漏一个,便上门夺石。”
“那其他的石头又在哪里呢?”
“据说无极教教内自己持有木石,另外的就是一直被疯传的我家的火石,易风哥哥家的土石……”
“原来穆易风也有五行石?”
“就是因为这颗石头,他现在才会弄成病怏怏的!”小妙怒道,“什么神石,根本就是灾石。”
靖元连忙抚慰:“你不必多虑,穆公子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他抬眼看到赫连游鸿亲昵地与秋似水攀谈,问道:“秋似水与逍遥城主认识?”
“百年前,有三位武林高手创立了三大门派,就是飞龙堡、无极教和逍遥城。他们交往甚,约定三家永世结好互不侵犯。”小妙顿了顿又道,“传说金石就在逍遥城,但正因为有约定,无极教即使知道他有金石,也从未上门夺取。”
“原来如此,那么水石呢?”
小妙摇头:“下落不明,其实其余四块石头也只是世人猜测的五行石,也未必见得是真的。”
靖元屏息静思,目光投向秋似水,仿佛他能够化解他心中的迷团。
冷不防,头上遭到一记重击:“你盯着别人猛看什么?!”是自己熟悉的吼声,知道某人的醋缸又打翻了。
“呜呜,小妙,对不起,我只是在想些事情。”
“你是不是看人家长得好,就起了贼心,想怎么接近他?”
“没有啊!我哪里敢?冤啊!”
“色胆包天,还有什么不敢做的?亏我刚刚有那么点信任你!”
“小妙,我错了,下不敢了,现在你可以继续信任我了。”
第十三章
寿宴要摆上三天,第一天晚上宴罢,关翔鹏给众来宾都安排了住。
月色清朗,微风拂柳,夜晚特有的静谧,使心境平和,融于自然。靖元快步疾走,从他的住来到院子的另一端,他对门口无极教的守卫道:“请替我向贵教教主通报一声,说华靖元求见。”
守卫从未听说过江湖上有这么一号人,冷脸道:“教主不随意见客。”
“我有要事相间,是关于五行石的,我想秋教主一定有兴趣。”
守卫一听到事关教中大事,不敢怠慢。但并不完全相信靖元,便入内向长老请示。那位长老考虑片刻,亲自通告教主。
月华如水,月夜下的人也如神子般迎风而立,衣角飘扬,欲乘风而飞,清亮的眼睛炯炯有神。靖元可以感觉到有道犀利的视线正观察着他,他泰然自若得摇着扇子,在他眼里世间万物不过尘土。
不一会儿,那双眼睛的主人出现在了靖元面前。在寿宴上靖元只是远远看他,此时他正向自己缓步走来,超然的气质在月光的衬托下有如天人。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靖元毫不顾忌地赞美他。
“夜冒昧拜访,还望秋教主海涵。”
“华公子多礼了。华公子今日可是与藏剑门米公子一同前来的?”
靖元心下一惊,秋似水在宴席上看似漫不经心,却已将所有的宾客铭记在心:“正是,秋教主果然好眼力。”
“过奖。那华公子是来为藏剑门向秋某讨回公道的?”秋似水平和的语调隐藏着锋芒,目光在他脸上扫过。
“秋教主误会在下了,教主视五行石为囊中之物,在下是来助教主一臂之力的。”
秋似水挑起修眉:“秋某从来不与官府为伍。”
“官府?”靖元微笑,“秋教主何出此断言?”
靖元自信的眼神与秋似水锐利的目光空中相会,一场不见刀剑的斗争。秋似水笑道:“华公子当秋某是三岁小儿吗?”
靖元原以为秋似水是严肃的人,没想到他居然笑了,心中暗叹:为什么每个人都看得出我的来历,除了小妙?
“华公子一身贵气,举手投足,自视甚高,若非出生官宦,怎会有这种脾性。”
“秋教主是在夸在下呢,还是在骂在下?”
“何况当今皇族就是姓华。”秋似水嘴角弯起弧度,“难道这不能证明什么?”
“华某并未刻意隐瞒身份,华某确实是来协助教主。难道教主为了坚持所谓的原则,愿意放弃五行石的线索吗?”
一听到“五行石”三个字,秋似水眼中闪过一道不易为人所察觉的光芒,心性有所动摇。
靖元并没有漏过他这一细微变化:“若秋教主有意,请与在下一同前去园,在下已为教主备下酒菜。”
穿过幽径是一小湖,雅湖上有一小州,屈曲若半月,假山瀑布,飞溅而下,犹如山水画卷。奇异草,浪轻翻,香气扑鼻。长廊环绕,质朴古雅,蜿蜒曲折,漫步其上,流连难舍,逸兴端飞。果然是武林世家才有的风度气派。良夜寂寂,竟连脚步声都悄无声息。风拂碧水,林树争艳,四下轻烟缭绕,出没于枝叶之间。
月色如霜,秋似水如月般皎洁,而靖元则有月的光辉。
靖元挥手撤去侍从,请秋似水入座。端起酒壶欲为他斟酒,秋似水挡住酒壶道:“不敢有劳华公子。”接过酒壶,自己斟满。
靖元先开口道:“秋教主年纪轻轻,便贵为一教之主,华某敬佩不已。”
“若非形势所迫,秋某怎堪当如此重任?秋某无德无能,只得尽己所能,不辜负教内众人。”
“秋教主太谦虚了,无极教威名远播,连吾等孤陋寡闻者都有所耳闻,实是秋教主的功劳。”
“这是前辈的功勋,秋某不过是恪守己任,极力维持而已。”
两人说着一些无关紧要的话,谁都没有先触及“五行石”三个字。
月光印在秋似水身上,浮起朦胧的薄雾,靖元的视线没有离开过他,饮干了一杯酒,略有醉意,秋似水也一直望着眼前似敌似友的人。
“听说无极教有五行石之木石?”靖元避开藏剑门的火石,提起他所拥有的木石。
“不错。”秋似水并不忌讳,“这是创教教主水教主留给我教的三件镇教之宝之一。”
“贵教雄心勃勃,誓要集齐五行石。在下看来,并非易事。武林中,人才辈出,觊觎五行石者比比皆是,教主对自己如此有信心吗?”
“五行石本来应属于我无极教,秋某所做不过是把四石收回而已。”
“天地万物,世人共享。秋教主此言未免过于霸道。”
“个中缘由,想必华公子知之甚少。”秋似水顿了顿,与靖元对视,“华公子先前所说的合作一事,还望公子详述。”他的眼睛有穿透心扉,有使人曝露在光辉之下,无躲藏的无形力量。
“那在下直话直说了,华某能为秋教主取得水石。”
水石?秋似水心中满是疑惑。五行石中惟独水石一直下落不明,派出的密探也无一有回应,面前突然冒出的不速之客却自称能取得水石,不知是真是假,目的何在。
“水石在华公子这里?”
“那倒不是。”靖元摇起扇子,秋似水注意到他扇面上的四个字,心中感叹:好字。“秋教主既然已猜到华某是皇亲国戚,而华某又说可以为教主取得水石。凭教主的聪明才智,自然知道水石在何了吧。”
“水石在皇宫里?”
靖元微笑着点头。
“为什么水石会在皇宫里?你怎么能确定是水石?”
“几年前有一西域使者向我朝进贡,这水石正巧是众多宝物之一。”
“五行石乃中原之物,怎么可能到西域去呢?”
“年数悠久,五行石流落到西域也未必不可能,何况那位西域使者原本就是中原人,他不但进献了水石,还与华某闲聊了一些有关五行石的秘密。”言闭,含笑望着秋似水。
第十四章
“五行石乃中原之物,怎么可能到西域去呢?”
“年数悠久,五行石流落到西域也未必不可能,何况那位西域使者原本就是中原人,他不但进献了水石,还与华某闲聊了一些有关五行石的秘密。”言闭,含笑望着秋似水。
秋似水隐约皱起眉头,想知道他口中的秘密,但又知此事不能操之过急,以免露了心迹,落了下风,便缄口不语。
“水石是颗夜明珠。但其本身不论白天黑夜都暗淡无光,不像普通的夜明珠。可一但把它置于水中便会散发柔和温润的光芒,水质越是清澈,光芒越是美丽,使人无法移开视线。如果放于污水之中,水会神奇地被净化,若水中有毒,毒性会减弱。”一边说一边留心秋似水的变化,但秋似水也是藏不露的高手,怎可能被他轻易看破,“秋教主,这颗夜明珠的特性与宝图上描述的是否一致?”
秋似水固然惊讶他连宝图上的记载也知道,但脸上不动声色道:“华公子不愧博闻强志。就算华公子所言确凿无疑,公子又怎能确保取得夜明珠呢?就算公子真如神人,有天大的本事,那公子又想要秋某以什么来交换呢?”
“话已说出口,在下自然有把握拿到夜明珠,至于交换条件嘛……”靖元诡秘笑道,“来,在下敬教主几杯再谈正事。”
秋似水明白谈到关键之了,不急于一时,与靖元对饮了几杯。
靖元月下园小酌,快乐似神仙,不禁赞叹起这美妙的夜色:“今晚的月亮大若明镜,圆如玉盘,能小饮几杯,实是人生一大快事啊!”
秋似水眼神向外游离了一会,口角含笑道:“月色固然美丽,华公子若是想见到明天的太阳,还是尽早回去歇息吧。”
“呃?教主此话怎讲?”靖元对他突然冒出的话摸不着头脑。
秋似水的目光越过靖元,向他身后望去,打招呼般点头微笑。
靖元心中一寒,恍然间明白发生了什么,猛得回身,果然见到怒气冲天的小妙站在不远。
小妙柳眉倒竖,狠狠啐了口,一眨眼不见了人影。
靖元暗叫惨,刚想拔腿就追,又看到秋似水还坐着,就这么离开,未免欠缺礼数。
“华公子若是有急事,秋某也不便挽留,只是这夜明珠之事……”秋似水对米奇妙的性情略有耳闻,强忍不笑。
“秋教主有意与在下合作,在下荣幸之至,此事还待良机,你我慢慢详谈。在下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先走一步,恕不奉陪,望教主见谅。”
“你去吧,我们择日再谈。”
小妙早跑得没影了,靖元像没头苍蝇在园里瞎找了半天,悻悻回来,却发现小妙不知何时已回到自己的房间。
门没有上锁,靖元推门而入,屋内的烛光亮澄澄的,小妙端坐在桌边,手握书卷,全神贯注地看书。靖元头皮一阵发麻,认识小妙这么久了,没见他怎么看过书。现在居然半夜挑灯夜读,不知道的人真以为他受到刺激了。
小妙一见靖元,不是想象中的怒吼,反而是笑脸相迎:“你回来啦。”
靖元僵硬着脖子,点头:“是……是啊。”
“晚上过得开心吗?”
“嗯……哦,不对……没有……不开心!”人说夜寒风冷,靖元只觉汗流浃背。
“怎么会不开心呢?清风明月,美酒佳肴,良辰美人,简直赛过神仙啊!”呼得一声,小妙手中的书本从靖元耳边飞过,靖元习惯性地闭上眼睛。
这才是小妙的作风,还没装沉多久就暴露了原形,靖元反倒安心了。“小妙!”靖元讨好地叫着,“你误会我了,我找秋似水是有正事,相信我!”
“相信你个大头鬼,看到人家长得好看就凑上去。是啊!秋似水人长得好,武功又好,什么都好,你去找他好了,回来做什么?”
又一本书飞过来。靖元这才发现桌上有一叠书,原来他早有准备。
“没有,我怎么可能看上他呢,小妙你扔伤了我没关系,就可惜这些书了。”
“不砸死你难解我心头之恨。”他干脆把所有的书都举起来了。
“住手!”眼看自己无藏身,有暴死街头的危险,靖元急中生智大叫,“你砸死我就没人帮你拿回你家的神石了!”
小妙身形定住:“你找他是为了神石?”
此时小妙发丝凌乱,眼神迷离,还红着脸,不知自己的神态多么撩人心醉,像只刚刚安静下来的愤怒的火鸟,把靖元看的心中无限荡漾:“是啊,就是为了神石。”声音略带沙哑。
小妙没有察觉到他的变化,愤怒立刻烟消云散,孩子般得兴奋道:“你真的能帮我拿回神石?”
“那当然了,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快把书放下,拿在手上怪重的。”
小妙听话得放下书:“那你准备怎么做?”
“秘密,告诉你就不灵了。”
“搞什么神秘,快说!”
“除非……”见小妙不生气了,靖元又开始想方设法揩油,凑近他身边,拨撩他的碎发,热气呼在他脸上:“你亲我一下。”
那叠书最终还是砸在了靖元的脸上,靖元捂着伤口道:“那么凶做什么?不肯的话就让我亲你好了。”
第三天,关锦鹏在园里摆下宴席,白天的园团锦簇,争奇斗艳,艳丽多姿,另有一番风情。
当靖元和小妙来到席上,已有不少宾客已入了席,包括秋似水和赫连游鸿。
靖元捂着脸上尚未消退的伤痕,经过秋似水身边时,听到秋似水偷偷笑了一声。
坐定之后,靖元与平时一样,观察起四周人的神态,心中涌起不安,比起第一天来得更为强烈,预感到会发生一些令人不愉快的事:“小妙,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小妙对空气中的紧张气氛丝毫没有察觉。
“不管今天发生什么,你都不要口说话,把事情交给我,好吗?”
“禁止我说话?这怎么行?我偏不答应。”
“我说正经的,你务必要答应我。”
看到靖元严肃冷峻的神情,小妙明白了点,瞥瞥嘴,受了委屈似地答应了:“你也要答应我不要乱说话。”
“相信我,我所做的一切,永远都为了你好。”
随着宾客越来越多,会场的气氛也愈加凝重。
第十五章
事件由无极教一教徒碰翻了海沙帮一个二代弟子的酒杯而起,海沙弟子揪着无极教的人的衣领,大声喝骂着,海沙帮其余人也跟着帮腔,无极教弟子忍不住回骂几句,可说不过他们人多口杂。
分明是海沙派欺人太甚,无极教陆长老见秋似水默不做声,一怒之下,冲过去,指着对方鼻子道:“不就是想从我们无极教讨件衣服嘛,给你银子,你去买十件都行。少在这里大呼小叫,丢人现眼。”陆长老陆峪峰,又瘦又小,是个精悍的老头,脾气又倔又急。
“臭老头,你当我是要饭的吗?”
陆长老抡起袖子:“别以为你披张人皮就充正经了,看我不把你打回原形。”
“陆长老!”眼看事态就要恶化,秋似水喝止住他。他严静肃穆,高高在上,凛凛而不可侵犯。
陆峪峰见教主出声了,不敢反抗,悻悻然。
“教主,我只是轻轻碰了他一下,是他自己把酒泼翻的。”那教徒辩解道。
“住口!”秋似水一声叱喝,全场鸦雀无声,他扬声道,“敢问这位海沙派的英雄尊姓大名。”秋似水以他教主之尊,问一帮派弟子姓名,着实让那人愣了一下。
“我叫……”
“秋教主折煞小徒了,他是不才座下弟子。”说话的是海沙帮帮主,黄有方,近来在江湖上闯下不少名头。
明知道今天的一切并非空穴来风,但凭秋似水的心高气傲,恃才傲物,若有人欺负到自己头上来,决不会不了了之,任其为所欲为,张狂无礼的。“既然是一区区后生,有何资格站在这里说话?本教教中人有过错,自有本教理,哪里由得着你来越俎代庖?”
那人愤然而起,被帮主黄有方压了下来。黄有方笑道:“徒儿粗鄙,不入教主法眼,惭愧惭愧。想必教主一向治教严谨。”他慢条斯理道,“试问若是教主你犯了错误又该如何置?”
这一刻,秋似水等了许久,终于如他所料,他搁下手中筷子:“哦?本座有何过错?还望帮主指点。”
“无极教在藏剑门寻衅挑事,夺他人之物,屠杀穆家全族,死伤无数,在武林中掀起腥风血雨,四抢夺,人心惶惶,这罪秋教主你当是不当?”
不少好事者或心存不轨者纷纷附合起哄。悲愤毅然浮于小妙脸上,但介于先前与靖元的承诺,没有破口大骂。
“帮主所言未免夸大了吧,本座何时带人屠杀穆家了?其中定有奸佞小人,暗中搞鬼。”许多人对穆家血案的详情并不知晓,不知道中间还有叶庄的人,以为全部都是无极教干的。秋似水并非刻意辩护,也知道他们并不会因此而偃旗息鼓,只是不想白白被加上一道罪名。
“这事武林人人皆知,难道还有假?”
“黄帮主。”主人关翔鹏打断了他的话,“请不要在老夫的寿宴上说些不愉快的事情,还请两位暂且入席,有什么纠纷瓜葛,出了关家大门再说不迟。”
“黄某素闻关堡主为人刚正不阿,疾恶如仇,可不要为了辟护恶人,毁了一世英名。”
“莫非黄帮主不给老夫面子?”
“我早就想与秋教主讨个说法,前两天已经给足了关堡主面子,没有吱声,现在是忍无可忍了。”看来黄有方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了,连主人都得罪。底下支持黄有方的也不在少数。
秋似水明知他们是冲着自己来的,是冲着五行石来的,也不想牵连关翔鹏淌这趟浑水:“黄有方,你想要五行石,你就直说好了,不必给我按这么多罪状。”
黄有方老脸一红:“秋似水你恃强凌弱,杀人夺物,还强词夺理?”
“哈哈哈!”突然有阵银铃般清脆却狂傲的笑声,原来是一直没出声的赫连游鸿,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黄老头,你真有趣,人家米公子就站在那边还没吭气,你在这儿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黄有方羞愤交加。
小妙不甘心得瞪着靖元,拉了拉他的衣袖,怨他怎么还不开口说句人话。靖元摇着扇子,看着他们你一言我一句。
清风派掌门邱平站了起来:“妖人,休得胡言乱语。黄帮主替人主持公道,伸张正义,我辈当效仿。”
“是你们自己对五行石图谋不轨,还装摸做样,有本事你们自己来抢啊。像条疯狗似地吼什么呢?吃顿饭都不得安宁。”赫连游鸿说着,撅起了嘴,我见犹怜,任谁看到都会以为他被人欺负。
“游鸿。”秋似水示意他不要说了,他向关翔鹏拜了拜说,“今天是关世伯的寿宴,既然大家与我起了争执,我也不想扫大家的兴,搅了世伯的喜事。秋似水也并非闲人,不如就此告别。”无极教众人也纷纷起身。
“恶贼莫逃!”黄有方吼道,“先把火石交出来再说。”
“我实在不想坏了宴席,已退让一步,你也就暂且罢休吧。”
“说得这么好听?还不是逃跑?”
“我本不意出手伤人,你休得寸进尺,咄咄逼人。”
“你行恶在先,我替天行道。”
秋似水双眼一眯,杀意顿起:“笑话!你无非是看中了石头,还装什么正义大侠?真够丢人现眼的!在座各位都在江湖上闯荡多年,哪个不是赤手空拳打下天下的?我是凭本事拿到石头的,在座哪位也想要,就凭真本事从我手中拿。”
黄有方也一直听闻秋似水武艺高强,但想自己自幼习武,而他年纪轻轻,武功之高定是好事者言过其实了。若能打赢他,正好灭灭他威风,长自己气势:“好!我就与你这小儿过几招,让你长长见识。”说着抽出一把刀。
“教主,黄有方出言不逊,我来替您教训他。”陆峪峰请缨道。
“不必了,我速战速决。”他随手摘下一根柳条,以充兵器。
“你这算什么?还不快换把真正的武器!我拿刀与你这么打,让人传了出去,未免责备我欺负后辈。”他言语压人。
“对付你,真可惜了这根柳条。莫非黄帮主不敢与这根柳条对战?”
“秋似水,你狗眼看人低,一会让我砍了脑袋,不要满地找。”他挥而来,秋似水扬起柳条向他拂去。黄有方正值壮年,也是动作矫健,下盘扎实,决非泛泛之辈。他每刀砍下去,秋似水都用柔软的柳条去挡,人影左忽右闪,刀锋离他不过几寸,煞是惊险。
第十六章
几个回合过后,秋似水忽然身形一晃,飘出十来步,旁人尚未看出他是怎么从鏖战中脱身而出的,只见秋似水一手持柳,而柳条的另一端已被削尖,宛若刺锥。再看黄有方身边,一地削下的柳皮。
观望许久的靖元虽不懂武功,但明眼人都能看出强弱,惊叹不已。
秋似水把与他对战视若儿戏,黄有方恼怒异常,才知自己技不如人远不是他的对手。暗惊为何他年纪尚轻,武功造诣已如此之高?但已骑虎难下,心中又极不服气,自己苦练了那么多年,居然比不上一个江湖后生。横了心,就算打不败他,自有人接着向他挑战,自己消耗掉一些他的气力也是好的。
他大喝一声,把刀舞得呼呼作响。秋似水执柳作剑,高接低挡。两个身影舞成一团,看得人眼缭乱。黄有方刚猛凶狠,一把钢刀舞得密不透风,秋似水举重若轻,游刃有余,不见丝毫破绽。
大家正捏了把汗,忽听黄有方惨叫一声,跌出十来米远。那根柳条森然插在他心上三分。
黄有方的弟子们扑上来。血从他的伤口涌出,柳条绵软地搭在他胸上――先前被一股真气贯穿,坚硬如剑,现在真气散去,柳条也被彻底破坏了。
他居然真把柳条当剑使!
旁人倒抽一口冷气。柳条本是柔软之物,即使削尖了也无大用,但他能化柔柳为利剑,伤人于瞬间,这是何等不可测的内力啊!
“为什么不干脆杀了我?还让我活着受此耻辱!”黄有方捂着胸口,强忍痛楚。
“在关世伯寿宴上见血已是大不敬,若不是今日是喜庆之日,就凭你刚才那番污蔑本座的言语,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魔头,休得口出狂言!”邱平跳将出来,支持黄有方的人也跟着亮出兵器,可见早有预谋。
一干无极教众见形势不对,立刻在秋似水身边围成一圈,摆出阵势。逍遥城的人也蓄势待发。
飞龙堡岂是让人胡来的地方,也迅速出现,只待堡主下令。
眼看场面乱成一片,好好的酒宴要变成一场屠杀。
“敢问黄帮主是为何向秋教主搦战?”席上一角忽然飘出一响亮的询问,如破天惊雷,众人纷纷寻声而望。
是保持沉默已久的华靖元。事已至此,该是自己出场的时候了。
“敢问黄帮主是为何向秋教主搦战?”他见黄有方只是看他而不回答,又问了一遍。
黄有方恼道:“当然是为无极教杀人夺石,为米家打抱不平。”
“可是……”靖元十分不解般地说,“秋教主已经答应把火石还给米家了,黄帮主的不平从何而来?”
若说靖元的出场尚在秋似水的意料之中,那这句话完全让他没有准备。
“你说什么?”黄有方惊道,牵动了伤口,一阵剧痛。
“秋教主已经答应把火石还给米家了。是不是,教主?”后一句话,他转向秋似水。
此时秋似水心念电转。他从靖元身上读不透他的目的何在,似在帮他,又像在乘机逼他,若说他是坐收渔翁之利也并不全像。难道那一晚他未说的交换条件就是指这个?倘若不是,岂不是被他套了话,中了他的圈套?
最终让他下决定的是另一个原因,他傲然道:“不错,不知各位还有什么疑义?”
眼见威逼秋似水的大好时机就要溜了,邱平冲靖元急吼道:“你是哪冒出来的?胆敢在这里与魔头唱起了双簧?”
“你管他什么人!反正他说的是对的就是了!”见他将矛头指向了靖元,小妙立刻像只被踩到尾巴的猫,抛开了什么约定,反咬回去。
邱平一脸尴尬。连米家的人都这么说了,众人皆知大势已去。邱平随即闻风改口:“既然教主如此明大义,实是武林一大幸事。”后悔自己站出来的不是时候,反倒讨了个没趣。
“那本座可以带人走了吗?”
“教主请自便。”
秋似水在拜别关翔鹏之后便率人离去,经过靖元身边时,上下打量了他一下,低声道:“我们后会有期。”
靖元笑盈盈地应到:“随时恭候教主大驾。”
在关翔鹏的主持大局之下,重新添酒开宴,但众人已食之无味,逐渐退席。
一逍遥城的人跑到赫连游鸿身边耳语了几句,赫连游鸿立刻容失色,像是发生了什么天大的事,慌乱拜别关翔鹏,匆匆离去。
靖元早就注意到,今天灰衣人没有随他出席,便猜测他的离去十之八九与那人有关。
正待靖元欲观察剩下的人,耳根忽然撕裂般疼痛。“啊!”他不禁叫出声。
小妙揪着他的耳朵:“你跟秋似水说了什么?怎么他会答应还我神石?”
“这可是秘密哦!哎呀!”耳朵被揪得更紧了。
“你使了什么鬼法子?从实招来!”
“没什么呀!我答应帮你拿回神石的,我说到做到。”
小妙松开手,心情大好,对桌上的美味佳肴大快朵颐。
“小妙,少吃点,会发胖的。啊!你怎么能用筷子扎我!”
靖元只要一想到回到米家,自己就会被小妙扔在无名角落,就不愿意,拼命煽动小妙沿途游玩一番。可小妙硬是任凭你三寸不烂之舌,我自不为所动,执意立刻回家。
“你说秋似水真的会把神石还给我们?”小妙一直为此事忧心忡忡。
“放心,他可算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当众说出的话怎能随便反悔?”
“可要是他找了什么借口,或者其他什么的,怎么办?”
“他若耍招,我就见招拆招。”
“我就知道你鬼注意多,脑筋不往好使。”不知道为什么,只要和靖元在一起,似乎自己什么心事都不用负担,任何困难都能迎刃而解,天塌下来也有他顶着,于是驱散了心头的阴影。
“鬼主意?你怎么能用这个词来形容我的聪明才智?”他的快乐才是自己的快乐,只要看到满脸欢笑的他,自己就能安心,才确信自己没有白白地付出,“这样吧,你陪我泛舟,我就原谅你失实的评价。”
“尽想着玩,没正经。我急着回去,爹爹身上还有伤呢!”
“要是我帮你拿回神石,你就陪我泛舟。”
小妙被他缠地烦了:“好吧,你能拿回来,我就陪你。”
“你亲口说的哦!我把时辰都记下来了,不许赖。”
看到靖元笑得得意洋洋,小妙觉得不小心把自己卖了。
迎面道上一匹马驮着个什么东西,一路颠簸地小跑向他们,两人正说得开心,没有注意。马经过他们身边时,一件重物猛得摔落在地,扬起一阵尘土。待一细看,竟是个满身污血的人。
那人见到小妙,挣扎着伸出手:“米师弟……”昏倒不起。
第十七章
小妙大惊之下认出是自己的周师兄,黑色的血粘着尘土,蒙在脸上,以至看不清面容。
“你怎么了,周师兄!”小妙摇了摇他,试图把他摇醒。
靖元阻止他道:“让他平躺下,不要乱动,我去找大夫。”
小村庄里很难找到大夫,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年纪大的,幸好多年行医,经验丰富。
他们听人指引,在村头找了间无人小屋,暂时住下,大夫看过后,配了几帖药。
周师兄伤得非常严重,身上几刀伤,心肺也受了损伤,一直昏迷不醒。小妙衣不解带地守了他好几天,靖元不忍心看他憔悴,强迫他休息,代他守着。
几天过去了,终于在一个晚上,他苏醒了过来。
靖元正迷迷糊糊地要打瞌睡,忽然余光瞄到他动了动,大脑立刻被泼过冷水似地清醒了,叫来了小妙。
喂他吃了点东西,他不顾重伤在身,艰难地开口,把事情的经过道来。
那天和平常没什么不同,直到叶庄的人杀入藏剑门。他们什么都不说,见人就杀,一路杀光了门徒。藏剑门突受侵袭,措手不及,尸骨遍地,惨遭横祸。尚在养病中的米老爹惊急赶到,他们才暂停杀手,但此时已经死伤无数。他们口口声声说藏剑门给无极教的火石是假的,要挟他们交出真的火石,否则杀得不留一个活口。他们哪里交得出第二块石头,几位无辜者当即血溅当场。米老爹伤势未愈,无力与他们交手,气得口中喷血。藏剑门平白遭受了叶庄几乎灭门之灾,他们见逼不出什么,便囚禁了米老爹,封锁了藏剑门,放言除非米奇妙交出火石,不然,老爹性命不保。周师兄便是被他们放出来传话的。
小妙一身冷汗,湿透了衣衫,当听到爹爹被擒,众多同门已阴阳两隔,立即红了眼圈。本来以为可以安心回去,没想到突生旁枝。眼前一片幻影,只见飞溅的血水和残缺的断肢,惨不忍睹。
靖元见状,心也有些慌乱,忙让周师兄躺下:“周师兄,说话伤神,说了这么多,还是多歇息吧。有事以后再慢慢说。”不能再让他说下去了,小妙的神情已然不对,生怕他再说小妙就无法承受。
小妙木然走回自己的房间,靖元匆匆安顿了周师兄,赶到小妙身边。
“别担心了。”看到小妙茫然失措地坐着,靖元说道,“我会替你想办法的。”
“爹爹被他们抓了,我该怎么救他啊?“
“周师兄刚才说给无极教的神石是假的,这是怎么回事?”
“藏剑门的神石只有一块,哪里还有真的假的?”
“会不会你爹爹仿造了一块,给了无极教,而真的神石还在自己手上?”
小妙摇头:“我不知道,爹爹从来没和我说过。”
“也许他是觉得越少人知道越好,所以连你也没有告诉。”
“可他在和我说神石丢失的事情时,如此得紧张,怎么可能还是假的?再说现在爹爹在他们手上,说什么都没有用了。我又没有神石,拿什么换?”
“别急,如今当务之急是从无极教拿回神石。”
“神石在秋似水手中,哪是说还就还的?”
“他一定会还的,怎么说他都是武林中有身份地位的人,不会食言而肥。”
“你就这么相信他?”小妙恼道,“你才认识他多久,他身上哪点值得你信任?”
“给我三天时间,他一定回来找我的。”
“我可等不及三天,三天之后爹爹不知是生是死呢!”
“他们的目标是火石,不是你爹爹,只要让他们觉得你能给他们火石,你爹就是安全的。”
“可是……”小妙已经急得晕头转向,“叶庄几乎杀尽易风哥哥一家,现在又来我藏剑门,谁知道他们会对爹爹做什么禽兽不如的事?我要去救爹爹!”他提起佩剑欲夺门而出。
靖元一把拽住他:“我不许你去,他们人多势众,你孤身一人,去了又有什么用?非但救不了你爹爹,反而白白送死!”
“你放开我!我的事不用你管!”
“冷静点,小妙!”靖元抱住他双肩,“你要知道你负担的不仅仅是一个人了。藏剑门遭此重创,你以后还要担负起重振门派的重任!”
小妙蒙了,也许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象征着藏剑门的未来,没有想过凡事要顾及大局,不能拘泥于小事,意气用事。
“三天,如果三天之后他还没有来,我第一个去救你爹爹”
小妙仔细考虑了一下:“三天吗?……好,那就听你的,等三天。”
靖元放心道:“不早了,这几天你也累了,早点睡吧。”
他点点头,把被子和枕头卷在一起,抱着走出去。
“你干嘛?不睡觉?”靖元奇怪。
“我要去陪师兄睡。”
“什么?你要和他睡一起?”靖元不乐意道。
“他现在伤得那么重,万一晚上醒来不舒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怎么办?”
“哪有那么多事?你都陪他这么多天了,今天就不能睡个安稳觉吗?”
“师兄从小就待我好,我得悉心照顾报答他。你就自己睡吧。”说着头也不回就走了。
靖元倚在空荡荡的床上,心乱如麻,睡意全无。
小妙寸步不离在师兄身边,白天和他说话解闷,晚上陪他睡一起,照顾他细致入微,完全把靖元晾了一边。靖元看在眼里,很不是滋味,自己待他这么好,也不见得有对自己丁点儿好,反而经常冲他发脾气。本来自己最喜欢小妙生气发火时的模样,有的只是任性与可爱,单纯得不掺任何杂质,引得自己没事也会逗他发火。但与他现在对师兄的态度一对比,靖元顿觉无趣,恨不得立刻缺条胳膊少条腿,引起他的重视。
三天平静地象无风的湖水,有令人窒息的压抑,小妙的脸色也一天比一天难看。
第三天,小妙一整天没和靖元说话,没正眼瞧过他。
靖元也郁闷了一天,几乎以为自己真的对秋似水看走了眼。恼怒小妙对他的视而不见,当他走进师兄房间再看到小妙陪在师兄身边说笑时,怒火达到了顶峰。
“小妙,夜已经了,早点回去休息吧。”尽管他已愤怒至极,但他长期养成的内敛的涵养仍然使他保持冷静,只是口气略显僵硬。
“你睡吧,等你睡醒了就过了三天了。”
靖元对小妙的讽刺不为所动:“我是为了你好。”但即使是说出了口,也觉得这句话的苍白无力。
“你总是这么说!我等了三天,但我等到了什么?”一想到爹爹还在那帮恶贼的手中,眼中就有些湿润。
看到小妙难过的样子,靖元也十分不好受。
“如果他真的不来,我就和你一起去救你爹。”
“你又不会武功,去了也是拖我的后腿!”
“难道你单枪匹马就想闯进去?这事只能智取,哪由得你鲁莽。”
“你想不出办法就爹爹就不要对我瞎指挥。”
“你何必如此讥言讽刺?若非我诚心想帮你救人,我大可随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出了意外也与我无关。”
“不想帮你就直说,干嘛拐弯抹角地念叨。”
靖元气恼:“我为你费尽心思,你居然说我不想帮你?”
“那你说,你做了些什么?什么都没有,你回去睡你的觉吧,我要和师兄商量怎么救人!”连推带搡地把靖元推出门外。
靖元顶住房门不让他关:“小妙,要是我受了伤,你会不会难过?会不会细心照顾我?”
“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他发泄似地甩上门。
第十八章
周师兄困惑地看着争执的两人,为被赶出去的靖元抱屈:“小妙,你不应该这么指责华公子的。”
小妙自是一副受了气的样子。
“华公子心思缜密,凡事都考虑周到,他一心为你着想,不希望你有危险。”
“难道师兄不想救我爹吗?”
“师父当然要救,但这事错综复杂,还得从长计议。”
“师兄你竟然和他一个鼻孔出气。”
周师兄无可奈何道:“小妙,你自认你武功如何?”
“一般。”这话说到小妙痛了,皱着眉说,“但是,虽说不上独步武林,但也差不到哪去啊!”他为自己辩解道。
“比起叶庄少庄主叶一帆呢?”
“叶一帆算什么东西,尽会使些不入流的手段。他虽略比我强些,但我未必胜不过他。”
“那你觉得单凭叶一帆和他的喽喽的实力,就能把我门派挫伤得如此之重吗?”
“还有谁在帮他吗?”
“你有没有听说过林远尘的名号?”
“林远尘?没有。”
“‘尸水剑’可曾有所耳闻?”
“那不是传说的宝剑吗?凡是被这把剑杀死的人的魂魄都被束缚在剑上,不得超升,以至剑身阴寒至极,怨气迫人,杀人于无形。”
周师兄点头:“那林远尘就是尸水剑的传人。”
“这不是江湖传闻吗?难道真有这么一把剑?”
“当然是真的存在,只是尸水剑上附有太多怨魂恶灵,其拥有者身怕它危及世人,一直过着隐居的生活。不知道这叶一帆是怎么找到尸水剑的传人的,而且看起来林远尘还十分听他的话,莫不是有什么把柄在他手中。”师兄自己分析着。
“本来叶一帆就是个阴险小人,再加一个什么林远尘,爹在那种人手中不是更加危险了?”
“他们不会轻易伤害师傅,这事不宜操之过急,还应静观其变。”
小妙哪里听得进他的话:“师兄有和靖元说过林远尘吗?”
周师兄摇头:“除了你,我还没和任何人说过。”
小妙立刻回房找靖元,脑中只有一个想法,就是要把这些告诉靖元,他应该能从中找出端倪,想出计谋,救出爹爹。
却见房中漆黑一片,心中一紧,点上油灯,哪里有靖元的影子。
“怎么回来了?”看到丢了魂似跑回来的小妙,周师兄问道。
“没、没什么……”小妙惨白着脸,结结巴巴道,挨到周师兄身边睡下了。
周师兄虽觉他行为怪异,但也没有多问。
他应该很快会回来的吧。小妙瞪着天板,久久没能入睡。
黑夜里只能看到靖元疾走的背影,偶尔能听得几声阴冷的猫叫。也许是靖元走得太急了,也许是因为没有练过武功的他,没有过于常人的耳目,他没有意识到尾随他而去的影子。
靖元抑制了自己波涛翻滚的情绪,可能是过于冲动了,但小妙对自己的不信任是最大的侮辱,他的话重重伤到了自己,只有证明给他看。
一路上意气用事地忙着赶路,却对如何救人,丝毫没有头绪,等意识到时,天已微白。望着藏剑门威武的大门,他的头脑清醒了些。叶庄人冲入毫无准备的藏剑门,一幕幕血飞溅的场景在脑中重叠。静下心来,思熟虑。
初见叶一帆,只觉他微笑温和可亲,温文儒雅,无丝毫阴险狡诈之气,不失为一俊才。一身整洁的衣衫,带着些刚睡醒的表情,客客气气地请靖元入座。靖元暗笑自己,实在是来得太早了。
侍从递上两杯茶,但不是藏剑门的人。
看到靖元不疑有他地呷了口茶,叶一帆笑道:“鄙人只是暂住米家,不期能有贵客相见,实是三生有幸。”
“久闻叶庄主在江湖上的盛名,正巧路经此地,特来拜见。”心中暗骂:杀了人,占人家窝,居然还在这说些冠冕堂皇的话,真不要脸,臭名远扬了!
叶一帆干笑:“浪得虚名,华公子见笑了。”
“只是在下对叶庄主占人府邸之事实在不敢苟同,想凭借三寸不烂之舌,游说一番。”
“华公子果然与藏剑门关系不浅啊。”叶一帆嘲笑道,“江湖上是非恩怨,华公子还是尽量不要插手才好。”
靖元心里明白的很,叶庄的耳目也不在少数,自己与藏剑门的一举一动想必早就被叶一帆掌握得一清二楚了,想要让他听信自己并非易事,待要开口再说,忽见一人神色慌张地从后堂冒出来。
“一帆!”那人一见叶一帆,松了口气,但又看见了靖元,尴尬地站在那儿。
这人明明长得身材修长,眉清目秀,但他的神情举止,靖元却一眼联想到了羊羔。
“你怎么跑出来了?没见我有客人吗?”叶一帆不悦道。
“对、对不起。”那人局促不安,“我一早醒来没见你,有点担心,所以……”
“吃过早点了吗?”
那人摇摇头,举动如同孩子。
“快去吃吧,别饿坏了。”叶一帆的眼神忽然变得十分温柔,好象能把人融在他眼中。
“嗯。”那人点头,瞥了眼靖元,脸涨得通红,小声道,“那你也快点过来。”
叶一帆宠溺地答应了,那人开心地离开。
靖元始终蒙头喝茶,脑中突然冒出小妙害羞地拉着自己陪他的想象图,差点将含在口中的茶水喷出来。心中大骂自己痴人说梦。
只怪自己命该如此,无福消受。
“华公子?”看到靖元若有所思,神情古怪,叶一帆叫了他一声。
“啊?”靖元被他从荒谬的想象中拉了回来。
“想不想见一见米老爹?”
“哦,好。”靖元还没缓过神来。
叶一帆见状,流露出一丝不屑:“华公子倒是宅心仁厚,也不怕我加害于你吗?”
靖元听出他话语中明显的嘲讽:“只是觉得叶庄主没有害我的必要,叶庄主要的想必是五行石,而不是华某的项上人头。我是来帮助叶庄主完成大业,若叶庄主不肯手下留情,那便是庄主的一大损失了。”
“哦,是吗?”叶一帆沉吟道,“我若在茶中放点七步断肠十日断魂之类的毒药,那华公子即便不想帮我,也身不由己了。”
“在下若是贪生怕死之人,也不会独自前来了。”靖元何等聪明,怎会想不到他可能在茶水中下毒,但早在他借住藏剑门那段百无聊赖的日子里,把千百中毒物了解了大半。水里有没有毒,细看细闻便知,想他也不会重视自己到,费尽心机用无色无味天下奇毒来害自己。若真如此,那也只能认命了。
“华某手无缚鸡之力,庄主要杀我易如反掌,何必多费神呢?请叶庄主允许华某先叩见米老爹。事后华某必将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叶一帆上下打量靖元,不曾听闻此人的来历,莫名其妙出现在江湖上,一身的神秘,莫非他真知道些旁人不知道的秘密?手一挥:“来人,带华公子去见米老爹。”
第十九章
“米老爹!”
“华公子,你来了。”米老爹仍是一副乐呵呵的样子,但这些日子遭罪不少,苍老了许多,伤势反而恶化了,没说几句话便咳嗽,一咳嗽又牵动伤口,一阵阵剧痛。
“米老爹,您躺下歇息吧。小妙还等着您来教训他呢。”
一想到唯一的独子,米老爹不禁焦心:“小妙还好吗?他没和你一起来。”
“这里太危险了,我没让他跟来。”
米老爹不住点头:“没来就好,我这把老骨头也撑不住几日了,哪还用救?等救出来了,估计也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
“老爹,您千万别这么说。小妙要是听到您这话,不知道要伤心成什么样子呢!您定会好起来的,我会想办法让叶一帆放人的。”
瞅了眼站在旁边一动不动碍眼的叶庄家仆,靖元灵机一动,猛得扑到敞开的窗前,大吼一声:“谁?谁在那里?滚出来!”
家仆也紧张得凑过来:“你看到什么了?”
“有人!躲到那边圃里去了!”靖元随手指了一个圃。
“什么都没有啊!”家仆眯着眼睛仔细瞧。
“你眼了不成?”靖元怒道:“米老爹身上有五行石的线索,江湖上不知有多少人想要挟持他!米老爹若有什么三长两短,你搭上这条命都赔不起,还不去看看!”
家仆傻了傻,眼前的这人威严而又魄力十足,不怒而威的气势,迫人心肺的威慑力,一句话就是不可质疑的命令,他想都不想地就出去了。
“你不会是想就这么把我救出去吧。”米老爹为难道。
“晚辈还不至异想天开至此。老爹,在府外可有您信得过的人?此计需要有人配合才能行得通。”
老爹略加思索:“我的大徒弟侥幸逃脱,曾冒死潜回一,有事你可找他帮忙。”
靖元凑过身子,老爹在他耳边把联系方式告诉了他。
“可有记住?”
靖元在心底默念了一遍,确信地点头。
刚回身坐好,那家仆就回来了,大喘粗气,冲靖元瞪着眼。看来这人反应也够快,一跑出去就意识自己被骗了,连忙赶回,生怕已经是人去屋空了。回来见两人好端端地坐着,心中石头才落地。但屋里的人明显有过什么,但又不能说出来,要是让庄主知道了,那就真的性命不保了,只能哑巴吃黄连。
“怎么样?有见到什么可疑的人吗?”靖元扳起脸,沉声问道。
“没,没……”家仆仍旧被他的模样唬住了。
“咳咳,嗯嗯。”靖元哼了声,“没事就好,辛苦你了。”
家仆呆呆地站在门口,靖元继续和老爹扯些无关紧要的事。
临走时,老爹拉住靖元说:“我老了,藏剑门就交给小妙了。能不能在江湖上重新立足,就看他了。”
“您放心,我会帮他的。”
午后,靖元被请到了书房,可见叶一帆对五行石很是心急,犯了兵家大忌。比起秋似水,便落了下乘。
“米老爹年迈体弱,请叶庄主放了他吧。”
“放人不难,我囚禁米老爹也不是为难他,只是为了火石。华公子交出火石,我就放人。”
“叶庄主放人,我就带庄主去取火石。”
“米奇妙把火石一送来,我就不与他父子两为难。其余一概不论。”
“叶庄主误会了,火石并不在米奇妙那儿,他更不知道在哪儿,只有我能帮你找到。”
“难道华公子是想告诉我,火石是在无极教教中,而你能劝说秋似水拿出火石?”叶一帆嘲讽道。无极教的势力之大,谁人不知?叶一帆还没傻到用鸡蛋砸石头。
靖元微笑,摇起扇子:“庄主不是早就料到秋似水的火石是假的吗?我所指的,怎么可能是假火石呢?”
叶一帆顿时语塞,沉思许久,低声道:“原来你早就知道藏剑门的火石是假的。你到底是谁?你怎么知道那么多的?”
“这个嘛,庄主还是不要知道的好。庄主想要火石,华某还是这句话:放了老爹,我就带你去取石。”
真的要相信这个笑得如此无辜的人吗?叶一帆犹豫着:“放人不行。谁知道你说的是不是事实?”
靖元叹了一口气:“庄主,恕华某直言,多疑可是会误了大事。”
“哼,身在江湖,还是小心为好。”
“这样吧。”靖元好象做了很大让步似的,“让米老爹与我们同去取石。取到火石,庄主就放人,华某相信庄主言出必行。庄主有老爹为质,也不怕华某会做出对庄主不利的举动。”
“好。”叶一帆终于同意了,“那三天之后,你便带路出发。”
“庄主果然爽快,就三天之后。”
其实叶一帆大可以老爹要挟靖元独自去取火石回来交给他,一旦事情朝着这个方向发展,那靖元的计划就泡汤了。所以靖元始终把争执的焦点放在何时施放老爹上,误导着叶一帆的思维,还让叶一帆以为自己占了便宜。
藏剑门中上上下下叶庄的人正准备撤离。入夜了,靖元一切安排妥当后,无所事事地在园里闲逛。曾经逛过多,熟悉的景致,可气氛已截然不同。
小妙有没有睡着?有没有想我?
靖元自恋地开始遐想,又有些担心,有些后悔就这么一声不吭地跑出来,怎么说也要留个字条什么的。可转念一想,这样也好,等救出老爹,给小妙一个惊喜。于是他又开始幻想小妙对他的救父之恩感激涕零,以身相许相伴到老,想着想着不禁笑出声来。
何尝不知道自己只身前来是何等的凶险,何尝不知道只要叶一帆内心稍一动摇,就能让自己首身异。只要是人都怕死的,自己也不例外。可当他看到小妙悲痛欲绝,他何以忍心撒手不顾,看着他伤心难过,比狠狠捅自己一刀好痛苦。无论如何都要帮自己最爱的人摆脱这一困境。
正想着,眼角看到一人独自站在廊轩的拐角出,仰望星空。走进细看,正是那天一早闯入大堂的人。
他不呆在房里,站在外面做什么?靖元好奇地向他走去。
那人见到靖元,像见到故人般亲切地笑道:“华公子,这么晚了,还不休息啊?”
他认识自己,自己却连对方姓名都不知道,顿觉羞愧:“华某孤陋寡闻,敢问公子……”
“我叫林远尘。”他轻快的语调,恬静的笑容,竟是孩子般透明不染一丝世俗,好象一朵菡萏绽放眼前。
“林公子……”
“叫我远尘好了。”
“远尘。”靖元对他的好感度骤然上升。
“华公子怎么还不睡呢?”四周的空气也随着他愉快起来。
“叫我靖元吧,你也不是还没睡吗?”
“一帆还在忙呢,他说明天就要走了,我一想到这些就睡不着,出来透透气。刚刚安定下来住了几天,为什么又要东奔西跑了呢?”远尘困惑不解地嘟囔着。
“可这里不是你的家啊,你们占着别人的家,让原来的主人怎么住?”
“我们可以一起住啊,好歹这也是个家呀!”
靖元发现他的思维方式古怪至极,不禁好笑,很是奇怪叶一帆身边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如果你离开叶一帆很快就能找到理想中的家了。”
“为什么要离开一帆?一帆曾承诺过我,给我造幢宽敞有美丽的房子,做为我的家。里面要种满芬芳四溢的草,还要有山石流水,要比这里还美。”
靖元听在耳里,寒在心中,可以想象叶一帆说这番话时是何等的甜言蜜语,可真的会实现吗?还是要等到他野心达成的那一天?如果他为了达成他的野心,而伤害到了自己心爱的人,那自己是决不会让他得逞的。可眼前的人儿所面临的便是永无止尽痴心的等待。
第二十章
“你知不知道你在为虎作伥?”他实在不忍心扎破他美好的梦想,可为了更多人的性命不得不这么做。
“你说什么?”
“你知道你是怎样才住进这里的吗?”
“是一帆说这段日子就住这里,凡是阻挠我们的人都该死,所以我就为他扫清障碍,住了进来。”
“啊!”靖元惊呆了,原来在藏剑门写下近乎灭门惨案的竟是眼前这个看似纯白无垢的人,他那双在月光下近乎惨白的手居然沾满鲜血,“是你?是你杀了这么多人?你……你在杀这些无辜的人的时候,你的良心何在?”
远尘不解地望着快要爆发的靖元。
“他们的鲜血,他们的惨叫,难道不曾让你的手抖一下,心动一下吗?藏剑门与你有何仇大恨,教你如此赶尽杀绝?你视人命为何物?”
“是一帆让我杀他们的。”他辩解道,似乎这个理由就是一切。
“他让你杀你就杀?你也不去想想对不对?你有没有脑子?”
“只要是一帆说的,我就为他做到。他说过他爱我,我愿意为他做任何事!”
靖元不可思议地摇头:“他是在行恶,如果你也爱他,就要规劝他回头是岸,不要再在这条不归路上继续走下去了。”
“行恶?”远尘迷惑地摇头,“一帆怎么会错呢?”
“他的所作所为罪恶滔天,世人唾弃。你现在是不是也想杀了我?”
“我为什么要杀你?”远尘似乎被他越说越糊涂了。
“我在骂叶一帆,难道你不气愤?不想要我的命?”
“你在骂他?可他没有要我杀你啊!他刚才还说要带你一起走的。如果是一帆说要你的命的话……”远尘歪着头说道,“虽然我有点喜欢你,但我还是会杀你的。”
夜很冷,但心更寒:“可怜虫,他不值得你这么做的。”
小妙坐在屋子的正中,双手抱拳,一双清目在黑夜中盈满泪,强忍着不落下来。
门外忽然传来响声,小妙挣扎起身,无限期盼地望着门外。
门缓缓被推开,逐渐看清一个熟悉的身影――可却不是自己期盼的。
小妙跌坐下,呜咽一声。
“小妙,你在里面吗?怎么不点灯?”不敢点灯,生怕他见了屋内有灯光,就不进来了。
“师兄,你怎么下床了?”
“我已经能行走了。”点上灯,周师兄在他身边坐下。
“几天没见华公子了,他人呢?”
触到小妙的痛:“他走了。”
“他去哪儿了?你怎么不告诉我?”
“我不知道……他生气了……我以为他会回来的,就像上,没想到……他一定在生我的气,他说不定一气之下跑回京城了……呜呜……我不该气他的。”小妙拉着师兄的衣角,语无伦地叨念着。
周师兄看见他手中紧揣着颗石头。
“他明知我脾气不好,还这么小心眼儿,我又不是故意的,他干嘛这么生气,扔下我连句话都没有……”
“怪不得你这几天食不知味,别难过了。”周师兄搂住他肩膀,拍了拍他的背,“华公子不会就这么离开你的,你别胡思乱想。我看他是不是先回藏剑门了?”
小妙突然跳起来:“那不是很危险?”他握紧拳头,咬牙切齿道,“叶一帆!要是他敢动靖元一根寒毛,我就把他碎尸万段!”
周师兄无奈地笑了笑,满是倦容。
“师兄,我们现在动身回藏剑门吧。”小妙焦急地在屋里打转。
“不急,我们明早起身。华公子若安然无恙那当然好,若不幸落入叶一帆魔掌,那这事一时半会也急不来的。我们早去一会儿也与事无补,反到打草惊蛇。你快些休息,养足了精神,明早赶路。”
叶庄的人倒也训练有素,第三天早上,车马齐备,在门外待命。他们也没亏待米老爹,让他坐在车内。另一车内坐着叶一帆,林远尘和靖元。
一路车马颠簸,照着靖元说的方向前进。靖元在车内,昏昏欲睡。
日已当头,正值正午,马车忽然急停。差点将靖元甩出去,靖元看看叶一帆:“是停车吃午饭吗?”
叶一帆皱紧眉头,不语。显然这停车不在他意料之中,他嘱咐林远尘:“看着他。”便钻出马车。
车外一人中气十足得喊道:“叶一帆,把火石交出来。”
靖元好奇地探头张望,吓了一跳,车外竟密密麻麻挤满了人,好象是从土里冒出来的。为首喊话的是清风派掌门邱平。靖元尚记得他在关家寿宴上的表现,其余人中有些人相当眼熟,都是在宴会上应和黄有方邱平的人。
“邱掌门在说什么?”
“你少装糊涂,现在江湖上谁不知道,你已经拿了火石,正准备西去,夺其他的五行石。”
“邱平,你莫胡言乱语1我什么时候拿到火石了?”
“还和我们装?你有什么资格拿五行石?还不乖乖拿来!”
叶一帆怒道:“我没资格,难道你有吗?就凭你三脚猫的功夫,我还没放在眼里。”
“火石肯定在他那里,说不定就在他车队里。”人群中一人高声喊道。
“你们这群乌合之众,是哪里听到的谣言?”
“多说不宜,大家上,把火石找出来!”
一大群人就这么打了起来,叶庄以叶一帆为首,也算一身武艺。可对方虽武功不济,可人多势众,登时乱成一片。
靖元看到一个矫健的身影穿入混战中,杀开一条血路,直奔米老爹的车而去。众人都杀红了眼,没人注意到他。他奋然杀了看守,把老爹救了出来,背在身上,临走之前,向靖元抱拳示意,靖元也向他点点头。
等到那人没了影,靖元也试图冲车内钻出来。
林远尘一手挡在他面前:“外面危险,还是留在车内为好。”
靖元缩回身子,却乘远尘刚一松懈冲了出去。
“靖元,回来!”远尘喊道,飞身追出。
叶一帆听到远尘的喊叫,注意到了企图逃跑的他:“远尘,不要让他跑了。”
靖元只顾逃跑,不觉背后一掌拍来,一股湿寒之气贯彻心肺,呼吸一瞬间停滞,跌倒在地。回头果见是林远尘站在身后。
他果然想都不想就对自己出手了。
寒意迅速在血管里四串跑,血液像被冰冻住了,攒住了心脏,无法跳动。快窒息的靖元眼前一黑,就要昏厥。但就在他闭眼之前,他看到了一个能令他安心闭眼的人,至少他知道自己不会就此毙命。
林远尘见他晕了,就要伸手抓他,刚伸出手就被一股强大的内力震开了。刹那间远尘连手都抬不起来。他惊异地看者居然能轻而易举拍开他的人。
第二十一章
林远尘见他晕了,就要伸手抓他,刚伸出手就被一股强大的内力震开了。刹那间远尘连手都抬不起来。他惊异地看者居然能轻而易举拍开他的人。
秋似水扶起昏迷的靖元,似乎对林远尘的瞪眼浑然不觉。
眼见秋似水就要把人带走,林远尘喝道:“站住!”掌风呼呼向前。
秋似水一手抱着靖元,单手与林远尘交锋。
几个回合下来,林远尘再被他打退,自知比掌力不是对手,抽出利剑,一股冷硬的阴气向他指来。
秋似水一见那把剑,精目一闪,身形呼得飘开十来步,避开剑锋:“尸水剑!”
“不错!”
“高世玄是你什么人?”
“正是家师。“
“没有想到我秋似水能见到尸水剑重现江湖。”秋似水又扫了眼林远尘,随即欲走。
林远尘挥剑向他攻来。尸水剑太过犀利,且林远尘舞得出神入化,与宝剑合二为一,秋似水也无心恋战,一时占不了上风,且战且退。
“啊――!”一声惨叫声,是叶一帆,定是寡不敌众,受伤了。
林远尘一听,魂立刻飞回去,丢下秋似水,解救叶一帆。
秋似水抱紧靖元,全身而退。
靖元并没有完全清醒,迷迷糊糊中他感觉到自己躺在柔软的床上,知道自己还快活地在人世,嘴角弯起弧度。
“教主,他醒了。”
“嗯……嗯?他没醒嘛。”
“呃?可、可奴婢刚才明明见他笑了。”
“……你下去吧。”
靖元浅浅意识到有人在床前徘徊。
“算时辰应该醒了呀。”他嘀咕着,坐到他床边,“还赖在床上?”摸了摸他的额头。
靖元睁开眼睛,见到一个有着墨玉眼睛的气质卓绝的人儿,笑道:“好久没睡得这么舒坦了。”
秋似水不理他:“你知不知道你伤得多重?差点连命都没了!真是自不量力,居然想从他们眼皮底下逃跑!你中的掌湿气极重,果然不愧是高世玄的传人。你需要静养些日子。”见他没注意自己话,反而在床上摸索着,“你找什么?”
“我的扇子呢?”
“没见到,可能是你昏迷是失手掉了。”
靖元遗憾地躺倒。
“不过是把扇子而已。”
“上面有我的四字大作嘛。”
秋似水无奈一笑,端起一碗汤药递给他:“喝了它。”
靖元接过药,瞅了瞅褐色的液体,味道定是苦涩,拧着眉毛喝了一口,居然是甜的。想不到秋似水心思细腻,练药味上也考虑周到:“大好人,连药都是甜的。”
秋似水修眉一挑:“我喝不惯苦味,凡是我吩咐煎的药都加过料的。”句末还补了句,“不是专门为你准备的。”
靖元夸张地耷拉下脸,皱皱鼻子,说道:“总之,谢谢你救我。”
秋似水呆呆望了他几秒,低声轻笑。
“笑什么?”
秋似水大声笑道:“我以为你会文绉绉地来句‘多谢教主相救,大恩大德,莫齿难忘’。”
靖元也笑了,奇怪自己自然而然就这么说了。第一见面时,他摆足了教主派头,可这见他,这种让人产生疏远感的架子一点都没有了,反生出了亲近之意。多日紧绷的心弦随之放松。
一路上为了照顾周师兄的身体,小妙两人只得慢慢走。回到藏剑门,门里门外出奇地冷清,没有人气。小妙四奔走,既不见叶庄人也不见藏剑门人。
“爹!靖元!”小妙跑入米老爹房间,老爹安然地躺在床上,大师兄在一旁侍侯着。
“爹!”小妙扑过去,“你没事了?叶庄人走了?”
米老爹笑着摸了摸他的头。
“爹,你没事就好,吓死我了。他们没对你怎么样吧?没伤着哪里吧?”
“师父能安全脱身,还要多亏华公子。”大师兄开口道。
靖元果然没走,小妙心中一阵狂喜:“靖元呢?怎么没看到他?”
“华公子让我与师父先走,他自己想办法逃出来。”
“你们回来多久了?”
“……三个时辰了。”
小妙脸色一下子惨白,那么久了,他要能逃出来,早该回来了,怎么可能现在还不见踪影?难道他还在叶一帆手上?
“你们在哪里分开的?带我去!”
“靖元!靖元!”来到那片展开过杀戮的空地,有的只是空气中浓浓的腥味,满地凝结成块的血液和横躺的尸体,根本没有活人的影子。
“靖元――!”小妙呼喊,只能听到自己的回声,颤抖的声音泄露了内心的惶恐。
他不会有事的!
小妙一遍遍告诫自己。地上一件眼熟的物品抓住了他的视线,是靖元的折扇。小妙能清楚地感觉到捡起它时颤抖的双手。
为什么会掉在这儿?这把扇子他从不离身的。东西在可人又在哪?会不会……
不敢再往下想,小妙拽紧折扇按在胸口,压抑的泪水喷涌而出,情感瞬间释放,即使有旁人在就,他也毫不顾忌地大哭起来。
“小妙,别哭。”大师兄安慰道,“华公子才智过人,他会没事的。”
蓦然回首,那人却已不在身边,此等心境是他人体会不到的痛楚酸涩。
靖元!你在哪里?快回来!回来我身边!
靖元躺在软塌上,叹了口气,受的伤着实不轻,动作稍一剧烈就牵起全身的痛。在无极教分坛修养了几日,伤势略微有所好转。可即使坐在百齐放的园里,他也提不起精神。
“叹什么气?”秋似水坐在一旁案几上,翻阅宗卷,见靖元闷闷不乐,便抽神问道。
“小妙会想我的。”
秋似水轻笑:“是你想他了吧。”
靖元又叹了口气,好象他蒙受了不白之冤。回想起小妙照顾周师兄的日日夜夜,如今自己差点命丧黄泉,他却还不知自己的死活。
“有件事情我一直很想知道。”秋似水问道,“你怎知道他们会来劫叶一帆的车队?他们若不来,难道你真带他们西行取石?”
“火石不是在你这儿吗?我哪里还有火石?我说西边有火石是随口编来骗他们的。至于他们会来劫车的事嘛,是因为……”靖元鬼笑道,“是我让藏剑门大师兄散布叶庄有火石的谣言的。在寿宴上,他们的目的何在,路人皆知,一听到‘五行石’三字还不就像猫闻到了鱼腥,哪有不趋之若骛的道理。”
“是吗?”秋似水失望得应了句。据他的情报所知,西边有火石并非空穴来风。原以为靖元真的知道详情,想要探些口风,但没想到他是胡口乱诌的。到底是他真的不知,还是故意隐瞒,不得而知,秋似水没有究。
靖元没有在意秋似水的神情,却呆呆地看着他。和煦的日光照在他的侧脸上,原本就晶莹剔透的他愈发神光流转。幸好有如此赏心悦目的人陪在自己身边。
第二十二章
靖元没有在意秋似水的神情,却呆呆地看着他。和煦的日光照在他的侧脸上,原本就晶莹剔透的他愈发神光流转。幸好有如此赏心悦目的人陪在自己身边。
秋似水察觉到他凝滞的目光:“看什么?”
靖元扬起笑容:“我回想起以前住在宫里的时候,我都坐在你这个位置。而坐我这个位置的总是我的娈童。我总是习惯于站在你这个位置看,今天换个角度,很是新鲜。”
秋似水表面上波澜不起,可心中暗惊:他竟对自己毫不防备地将他的生活告之,他对自己的信任,使自己内心顿觉温暖。
“你这么说岂不是贬低了自己?”秋似水笑他。
“不亏不亏。”靖元摇着手指,“身边有佳人如此,怎么都不亏。”
秋似水心中莫名一动,转而问道:“你也养娈童?”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那时候还小呢。”
“宫里的人都养吗?”
“那到不是,哥哥就没有,可能是因为他太忙了,而我是个闲人吧”他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用哀求的目光看着秋似水,“不要告诉小妙,他会杀了我的。”
秋似水想笑,可又不乐意了,他三句话离不开米奇妙,好象全世界只有他一个人。
“哥哥虽只长我两岁,可总是一付忙碌疲惫的样子,有时我都为他可怜。”
“是不是被捉着学习四书五经,射御书数,治国之道?”
他们漫无目的的聊着,天南扯到地北,从江湖轶事到江山社稷,时间与空间已不复存在,只知道继续这谈话是天地间最快乐的事。
靖元知道,秋似水虽身在江湖,却也忧国忧民,但从不愿涉身插手。秋似水知道,靖元虽身居权贵,却也谈吐幽默,常与布衣白丁来往。靖元讲述京城的华地貌,秋似水描绘西南的风土人情。直到日头偏西,也丝毫不觉疲倦。
靖元在无极教安心地养伤,可小妙那却传来噩耗。
米老爹被救回来的第三天晚上,忽然伤情转恶,在天蒙蒙亮时,撒手西归。
一直无忧无虑的小妙根本无法承受这么巨大的变故。父亲的离去,藏剑门的破败,以前所拥有的一切都已成空梦。从未有过如此强烈的无助。
听到敲门声,小妙抬起红肿的双眼,大师兄推门而入。
“师父的后事,我已吩咐人去办了。”大师兄见原本活泼的小妙变得沉默寡言,心痛不已。
小妙点点头,又低埋下去。
“小妙,不是师兄不理解的伤痛,可现在实在不是你消沉的时候,你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什么重要的事?”小妙艰难地抬头。
“听着,小妙。师父的过世大家都很难过,被叶庄冲散的师兄弟们都已陆续回来了,大家都等着一个新的门主来领导他们重振藏剑门。”
重振藏剑门?这话靖元曾对自己说过。为什么他总能事先看到未来?想到生死未卜的靖元,又是彻心的痛。
“可是我能做什么?又该怎么做呢?”小妙脑中只有一片空白,不能够思考。
“你要打起精神,接下门主的重任。不能让人看到你这副摸样。以后的事走一步看一步,藏剑门上下都会帮你的。”
门主?父亲是自己眼中的英雄,他是门主一直是自己的骄傲。可物是人非,英雄不再,自己哪及得上父亲?
“大师兄,给我点时间,让我喘口气。”小妙哀求道。
大师兄叹息离开。
还没等明白是怎么一回事,重担已泰山压顶而来。自己怎能承受地起?恐惧和怯懦占了上风。
靖元!你快回来!帮帮我!我一个人承受不来!
靖元已经能下床走动了,得意地在秋似水的陪同下,把无极教分坛的上上下下逛了个遍。
秋似水在他身边,默默微笑,见他神采飞逸,自己的心情也不禁大好。
“华公子。”秋似水觉得靖元靖元元气尚未恢复,应该休息了。
“我们都那么熟了,叫我靖元好了,不用那么客套。”
秋似水笑道:“靖元,走了那么久,休息一下。”
靖元皱眉:“我都躺得发霉了,你陪我说说话吧。”靖元拉着秋似水在一旁坐下,“我可以叫你似水吗?”
秋似水表情僵了僵,低声道,“我不喜欢别人这么叫我。”
“对不起。”靖元尴尬道。
秋似水知道他误会了:“其实我不是不喜欢别人这么叫。”他顿了顿,“而是我不喜欢这个名字。”
靖元奇道:“名字是父母给的,我们都没有权利选择的。何况你的名字这么温柔,也没什么不好的。”
秋似水沉默了。靖元也不好意思说什么。
既然他已对自己推心置腹,那也没必要对他隐瞒什么:“知道我为什么叫秋似水?”
靖元好奇地等他继续。
“无极教创教教主姓水。水教主是一代奇人,除了一身绝世武功无人匹敌,琴棋书画、奇门八卦都一一精通。创下无极一教,威震武林。对无极教人来说,他就是神。”秋似水眼中满是仰慕之情,“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我居然与水教主长得一模一样。”
“世上怎么可能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呢?”
“起初我也不信,可我见了水教主的画像之后,我自己也不得不承认。小时候就已十分相象,等逐渐长大,更是分毫不差了。”
“就因为长得像,你才叫这个名字?”
“若只是长得像也就罢了,可是……”秋似水自嘲地笑笑,“知道我无极教镇教三宝是什么吗?”
“这个我倒听说过,是木石,万佛千叶手秘籍和无极心法。”
秋似水摇头:“其实这只是教外之人对我教神物的猜测。不错,木石和万佛千叶手的确是镇教之宝,可无极心法却不是。”
“我听说练了无极心法,内力绵长不绝,无穷无尽。难道这还不能使它成为镇教之宝?”
“无极心法的确是本无上心法,可问题在于并不是每个人都能修炼。它因人体质而异,只有符合无极心法特殊体质的人才能修炼无上神功。这样的心法怎能成为镇教宝物呢?自水教主之后,历代教主都不曾拥有这特殊体质,只能练到二、三层,便停滞不前,根本起不到丝毫作用。而我因为长得像水教主,自幼便被已过世的秋长老带离亲生父母身边,改姓秋,名似水,被尝试着教习了无极心法……”
“没想到居然成了。”靖元忍不住替他说道。
秋似水点头:“没想到我居然是百年来第一个与水教主有相同体质的人。”
“说不定你是水教主的后人呢?”
“水教主并未留下子嗣,怎么可能有后人?”秋似水仰天长叹,“真是上天弄人。”
“既然你那么厉害,你应该高兴才对,为什么要怨天尤人呢?”
秋似水黯然:“水教主乃一代奇才,我怎能与他相提并论?水教主精通音律,可我无论怎么学都一窍不通。”秋似水咬咬牙,对此耿耿于怀。
“这只是个人兴趣爱好不同,何必太在意。”
秋似水叹了口气,有些话没有说出口:“其实我的武功也远不及水教主。无极心法有一特殊功效,不知你是否听说过?”
“什么特殊功效?”
“驻颜。”秋似水无奈地笑道,“无极心法练到最高境界,真气贯通全身,便有驻颜之神气功效。水教主很早就达到了这一境界,据说容貌一直停留在十六少年的模样。而我至今尚不能达到。”
靖元仔细端详秋似水,虽然容貌气质均非凡过人,可与年龄并没有什么差距,大笑道:“原来你是因为无法习得驻颜之术而闷闷不乐啊!怕什么!就凭你的模样,再过个十来几十年,还是个大美人!”
第二十三章
靖元仔细端详秋似水,虽然容貌气质均非凡过人,可与年龄并没有什么差距,大笑道:“原来你是因为无法习得驻颜之术而闷闷不乐啊!怕什么!就凭你的模样,再过个十来几十年,还是个大美人!”
“你说什么呀!”秋似水瞪了瞪胡言乱语的靖元,“这说明我的功力还不够啊!”之后,又不言不语。
沉默了一会,他幽幽开口道:“至今还有人说我是凭借长相而非实力,登上教主之位的。”
靖元凝视树叶阴影里的秋似水,明白了这才是他最大的心病。没想到表面看上去风光无限的无极教主也有不为人知的心结。十分清楚被人轻视是什么滋味,但也只有靠自己的势力去堵住别人的嘴,逐渐解开这一死结。
靖元不愿再看到他沉沦在无意义的挣扎中:“那么我该怎么叫你呢?还是称呼你教主吗?”
秋似水刚想点头,却犹豫了,模棱两可道:“你想怎么叫就怎么叫吧。”心中并不清楚自己到底希望他怎么称呼自己。
靖元暗想:既然他不喜欢别人直呼他名字,那自己也不好强人所难:“还是称呼教主吧。”
明明是自己不让他叫自己名字的,可听他还是称呼教主,又失望至极,胸中有些闷闷的。一声教主不是又生分了吗?难以捉摸的心思辗转反侧,故作轻松地笑着。
“能不能让我见识一下木石?”靖元忽然道。
秋似水愣了愣。
靖元自觉突兀了些:“实在是个不情之请,教主若不愿意,就当我没说。”
“没什么,你要是想看没什么不可以的。只是觉得有些突然。”说着他吩咐下属取来木石。
一教徒捧来一个精致的锦盒。
靖元小心地打开。璀璨的碧绿色的木石呈在丝滑的红绸缎上,发丝般纤细的淡绿色纹路,缠绕着石身。与他见过的水石夜明珠有同样迫人的气息。
靖元忍不住想去摸。
“靖元,不可以!”秋似水慌忙握住他的手,“这石头名为苦毒石,剧毒无比,我都不敢碰它。”
“不是说木石有克天下万毒之神力吗?”
“不错,长期佩带此石,的确可以不畏惧任何毒物。那是因为苦毒石采用以毒攻毒的方法。全身的血液都带着毒,便不怕毒物侵入了。”
“那么那个人身边的人不遭殃了?都被他毒死了?”
“苦毒石神奇就在此,佩带之人血液里的毒只会克毒,却不会害人。”
“你自己为什么不带呢?带了不就不怕他人阴谋暗算了吗?”
“刚才我也说过苦毒石剧毒无比,佩带初期需同时服药来压制毒性。但那药方自水教主之后便失传了,因此再也没人知道此石的用法。”
靖元了然地点头,忽然注意到了一直被秋似水握在手心里的手。
秋似水也同时注意到了,立刻松开手,尴尬地挥手示意那教徒下去。
两个人不知所措地站着,没有再说什么。
小妙在大师兄的陪同下走进大堂。尚活在世上的师兄弟师姐妹早就在大堂中静候多时,目光无一不集中在他身上。小妙紧张地握着拳头,手心里渗出汗水。
“坐到门主位置上去。”大师兄在他身边轻声道。
小妙机械地迈开步子,每一步都异常沉重艰难。时间似乎停止了,迈完最后一步,好象已经历了千山万水的跋涉。
坐在门主座位上,略微松了口气,环顾四周,一双双明目像要把自己吞噬,又莫名紧张起来。前天思索了大半夜,想好要说的话忘得一干二净,慌乱地向大师兄投去求助的目光。
“米师弟。”堂下传来一声突兀却清脆的声音。
“放肆,现在应该称呼门主。”大师兄吼道。
传来一阵不屑的笑声,一人从人群中走出来,此人名叫唐沛,众同门中排行第三。
“米师弟,我大胆问你一句,你有没有想好怎么给师父报仇?”
“什么?”小妙还没明白过来。
“我藏剑门有两大仇敌,一是无极教秋似水,二是叶庄叶一帆。”他转身向堂内众人大发言论,“若不是这两人,师父怎会不得颐养天年,享人间欢乐?这两人罪大恶极,杀之而后快。藏剑门与他们势不两立。”
堂下纷纷附和。
“这些大家都知道,不用你来多嘴。”大师兄喝道,“门主有话要说,你还不快快归位?”
唐沛不理,继续道:“师父大仇未报,尸骨未寒,死不瞑目。米师弟,你要怎样为师父报仇?是不是已胸有成竹?说来大家听听。”
要报此仇谈何容易,小妙哪里说得出什么,在众目睽睽之下,坐如针毡。
小妙的表现在唐沛的意料之中:“米师弟,你说话呀。难道你不想为师父报仇吗?”他有意顿了顿,似乎是要众人看清小妙的表情,“米师弟,你太让大家失望了,你坐在这个座位上,你于心何安?”
他的眼中发出危险的讯号。小妙一阵眩目。
“小妙!小妙!你开门啊!你没事吧!”大师兄拍着门喊道。
“大师兄,你不要再逼我了。”小妙在里面喊,带着哭腔。
“小妙。”大师兄语重心长道,“不是大师兄要逼你,是形势所迫,你开门啊!”
小妙挣扎地开门,让他进来。
“勇敢点,小妙,你能行的。”
小妙拼命摇头:“他们根本就不服我!我真没用,我的确让你们失望了!”
“这事要慢慢来,急不得。”
“我不行的大师兄,这个门主你来做吧。你武功又好,又有威信,你一定不会让大家失望的。”
“这个门主不是谁都能随随便便做的!”
“可我已经试过了,我不行啊!这件事我做不来,做不来的!”
“你没有尽力,尽力了就会成功的。”
小妙推开大师兄:“你不用安慰我,我知道自己有几两重。”
“不是这样的,小妙……”
“别说了,大师兄,我求你了,让我安静一下。”
大师兄无奈,关怀地抚摸了一下小妙的头,离开之前替他关紧了门。
小妙摸出靖元的折扇,“”四字在眼前展开。
第一觉得这么需要他,平时在一起时却感觉不到。如果他在身边,他一定不会让自己受委屈,一定会告诉自己该怎么做。
折起扇子,握紧在胸口,乞求上苍,让他快点回到自己身边吧。
2
第二十四章
米老爹过世的噩耗传到无极教,猛然浇醒了沉浸在世外桃源般生活中的靖元。太过舒适的日子,几乎让他忘了还有人在等待他。
“你想要走?”秋似水抬眼望着靖元。
“是的。”
“你的伤还没完全好呢。”秋似水避开他的目光。他要走的原因自然不言而喻,但心中一万个不愿意。好不容易能有人陪自己说说笑笑,排解内心寂寞,原以为至少要等他伤好了,告别的日子才会来临,没想到意外的变故提早结束了这段美妙的经历。何况他是为了惦记着的另一个人离开自己。
“这段日子辛苦你费心照料,行动已经没有大碍了。”
“那么客气做什么。”秋似水幽幽道,“反正也差不了几天,不如等完全康复了再走吧。”
靖元也并非不留恋安逸的生活,可一想到小妙可能面对的重重困难,便寝食难安:“归心似箭,你应该能体谅。”
明知挽留只是徒劳,为什么还是不甘心要尝试?秋似水暗自嘲笑自己太傻:“好吧,我命人替你打点一下。”
平日的笑容在他脸上逝去,靖元没来由一阵心痛,低声说了三个字:“对不起。”
秋似水反倒安慰起他来,笑道:“为什么说这话?明天我与你一同前去祭拜米老爹吧。”
靖元吃惊道:“他们视你们无极教为仇敌,怎会允许你踏入藏剑门半步?”
“我不带人去,就我一个人陪你去。”
“你一个人太危险了。”
见他关心自己安危,心中一暖:“没事的,他们为难不了我。”
大堂中,小妙披麻带孝地跪在灵堂一旁,几位较长的弟子跪在他身边。
米老爹一世英雄,来祭拜的人不少,陆陆续续,来了又走了,或安慰未亡人几句,或痛骂凶手几句。小妙默默地跪着,连日来发生的事,让他倍感疲倦。
忽然门外传来争执声,过了一会儿,走近灵堂的人让所有的人惊恐警惕起来。
小妙盯着一身素衣的他为爹爹上香叩拜。本以为自己一看到他会冲上去捅他几刀,不想,当这个自己憎恨已久的人真的在自己面前时,却没了丝毫报仇的冲动。
真的是累得不想做任何事了吗?
秋似水走到小妙面前。
小妙身边的人立刻站了起来,姿态戒备,惟独小妙仍然跪着,纹丝不动。
秋似水无视那些人的存在,掏出一个锦盒,推到小妙面前,在他眼前展开。是追寻已久的传家神石,暗红的神石完完整整地又一回到藏剑门:“贵派宝物现在完璧归赵,请米公子节哀顺变。”
他起身刚迈出一步,就被藏剑门弟子里里外外围住了,虽不持有兵器,可也气势汹汹。
秋似水水晶般的眼眸高傲地望着他们。这些人统统加起来也不是他的对手,并不是存心来挑衅的,但他们若真的要动手,也不能任人宰割。
一直沉默的小妙突然发话:“让他走。”
众人似乎没有听明白,疑惑地看着小妙。
“让他走。”小妙提高音量,重复了一遍。
这是小妙第一在众人面前发号施令。大师兄首先放开秋似水,跪回到小妙身边,大家迟疑了一下,纷纷效仿。
秋似水望了眼小妙,转身离去。
小妙的视线停留在这块石头上,为了这块石头,多少人付出了生命,恨不得当即毁了它。如今它又回到藏剑门,是不是意味着灾难又会随时降临?
心中某个地方被什么触动了,心电感应般朝门口望去。
朝思暮想的靖元正站在门口,冲他轻轻微笑。
热泪夺眶而出,模糊了视线。真的是他吗?还是自己又在做梦?小妙揉了揉眼睛。他还在那里,没有风般消失,那抹熟悉的微笑连阳光都为之逊色。是上天听到了自己的呼唤吗?一刹那间云开雾散。
终于送走了所有的客人,完了一天的琐事。
“你终于回来了……”
“是啊,我回来了……”
小妙紧紧地抱着靖元,差点喘不过气来。
“小妙,轻点,我身上还有伤呢。”
“你受伤了?谁弄伤你的,是不是秋似水?”
“是他救了我,否则我们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再见面呢。”好久没看到他生气时可爱的神情,忍不住摸了摸他的脸。
小妙不乐意,拍开他的手。靖元搞不懂了,刚才他还一脸激动地抱着自己,怎么一眨眼又转脾气了?
“他是我藏剑门的仇人,他害死爹爹,这世上有他没我,有我就没他。”
“你爹爹又不是死在他手上的。况且他不是把神石还给你了吗?”
“你居然还帮着他说话?”他瞪眼道,“要不是他把爹爹打伤,藏剑门至于遭此劫难吗?”
“他身现在的地位,所作所为也是身不由己啊。”
小妙怒道:“这些日子你一直和他在一起?”
“是啊。”
小妙冷哼一声:“怪不得和他一个鼻孔出气,连是非善恶都不分了。”
靖元也不太高兴了,自己眼巴巴地赶回来,却换来一张冷脸:“什么是非善恶?你们江湖人不都是站在自己的角度来审度时世?孰是孰非,用自己的标准来衡量,怎么可能会有正确的结果?若是在我的立场来看,你们早该下大牢,死上百来回了!”
被他一顿反驳,小妙气得发抖:“那你现在把我送进大牢呀!把我押上断头台呀!”
“你现在怎么变得这么蛮不讲理?!”
小妙鼻子一酸,泪水又涌出:“难道还是我的不是了?无缘无故没了爹,同门兄弟死了一大片!难道还是我的错?我招谁惹谁了?我就是蛮不讲理的!你看不惯就不要看!你走好了,回到那魔头身边去!”愤怒中,这句话又滑到嘴边,又说要赶他走了,每说的后果都是心碎的折磨,望穿秋水的等待,这痛尚残留在心尖,言语已做出背叛。他捂住嘴,哭得更凶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够了!”小妙含泪离去。
靖元颓然倒在床上,背上的伤又隐隐作痛,想象中回到他身边的情景不是这样子的啊。难道不应该是久别重逢的喜悦吗?是我错了还是他错了?如果都不是,那就是谁造成如今的局面呢?
自靖元回来后,小妙三天没有见他,他的话就像一团棉堵在他心口,更他让恼的是,他也没主动来找自己。
大师兄每天都在他耳边敲警钟,催他赶快做些新任门主应该做的事。可这些事哪里是小妙应付得来的,把他搞得一个头变两个大。
“大师兄,你今天也听到了,唐师兄根本就是故意找我的茬。”
大师兄叹气道:“他的确是过分了些,我想他也是报仇心切。”大师兄是个厚道的人,看不透唐沛的狼子野心。
“那我该怎么做?”
“既然华公子回来了,师父生前交待过,有些事可以请教请教他。”
要他去找靖元,可真让他短了气。在大师兄的再三催促下,放下架子,不情不愿地去了。
来到他住的院子,小妙远远地见他披了件衣服,匆匆离去。已是夜了,他是去哪儿呢?
靖元离开藏剑门,往湖边赶去。
小妙很是奇怪,紧紧跟在他身后。
只见湖边早有一人,凛凛然迎风而立,等候多时。
靖元见到那人,更加快了步伐。
小妙借着月光仔细一看,那人不是别人,正是秋似水。心中骤然一冷。
第二十五章
“这么晚了还约你出来,真过意不去。”秋似水抱歉道。
“没事,正好睡不着,出来逛逛也好。”
“睡不着?有心事吗?”
“其实也没什么。”靖元踌躇了一下,实在是不好意思说出口,但转念一想,这些事不对他说,还能对谁说呢,“只是和小妙吵架了,没想到回来一见面就吵,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自嘲地笑了笑。
原来是为了他。秋似水暗想。想要安慰他几句,可话到嘴边却一句也没说出口。
风起,吹得秋似水发丝零乱,衣杉飘扬。
靖元见他只穿了件单衣,站在这夜冷风中,不觉为他忧心。于是脱下外套,披在他身上:“快入秋了,夜晚出门应该多穿件衣服,小心着凉。”
秋似水微微一笑,自幼习武,身强体壮,这一点寒风对他来说又算得了什么。可心中还是暖意一片。机警的他眼角望了一下远躲在树后的人,早就察觉到有第三个人的存在,只是不便指出。顿时私心大起,裹紧了他的外套:“陪我走走吧,我们边走边说。”
“好。”
秋似水带着靖元离开了小妙的视线。虽然在这么远的距离,他不可能听到他们的谈话,但他不愿被人监视着。
“我急于找你出来,实是有一事相求。”久久地,秋似水开口道。
“有什么事你就说吧,只要我能帮得上忙。”
“是关系火石的。”秋似水犹豫了一下,最终说道。
“难道你是想要要回藏剑门的火石?”
“我怎会出尔反尔?我指的当然不是这块。”
“不是这块?你的意思是藏剑门的这块石头不是真的火石?”
“五行石之所以被称为五行石不仅因为他们各属一性,还因为每一块石头之间都是息息相关的。也就是说,两块石头放在一起,他们之间会互生感应,木石与火石是相生石。可苦毒石与这块火石放在一起时,根本没有任何反应。”
“原来这块石头真的不是火石。”靖元不禁想起叶一帆的话,又奇怪他是怎么知道的。
秋似水摇头:“是不是真的火石,还不能确定。”
靖元被他弄得一头雾水:“不是说没反应吗?那就肯定不是了,为什么还不能确定?”
“据我所知,火石有两块。”
“什么?”
“藏剑门的火石与我教的苦毒石,你都见过,难道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吗?”
“这块火石的确是比苦毒石要小。”
“所以我猜测,火石是被一分为二,只有两块合为一体时,才能被真正称为火石。”
“那你是得到了另一半的消息了?”
“是的。你还记不记得你曾经说过你要带叶一帆西行取火石?”
“那是我信口胡诌的。”
“今天,一个密探汇报说,在西边发现了另一半火石。它现在的主人是驻守西方边疆的大将军韩震雷。”
靖元将他的话从头至尾回味了一遍,反复琢磨每一个细节,最后说道:“你是希望我以我的身份,让韩震雷把火石给你?”
秋似水早已知道了靖元的真实身份:“不错,不知你是否肯帮我这个忙。”
五行石的背后,是那个传说中人人想得到的宝藏,可宝藏到底是什么?如果只是关系到金银珠宝,靖元大不把这些放在眼里。但若这宝藏关系到江山社稷,他不得不慎重考虑能不能把五行石交给他了。
靖元又想:这五行石究竟在哪里也都不得而知,要集齐五石是何其困难的事。如果答应了他,一来可以还他救自己一命的人情,二来,与其让其他居心不良的人得了石头,倒不如让秋似水暂时保管来得妥帖。
“好,我立刻修书一封,你带去给韩震雷,他便不会为难你了。”
“那秋似水就在这先谢过了。”
“客气的话就不用说了,说不定以后我还有事要麻烦你呢。”
“要是我能帮得上你,尽管开口就是。”秋似水那双明眸在月光的照耀下光彩流溢。
“还有件事我有些好奇,还希望你能指点。”谈完正事,闲逸的笑容在靖元脸上浮现。
“我?这世上还有让你好奇的事?”
“以前我曾对你说过水石夜明珠的事,当时提了个条件,可没说明。你却至今都还未再向我提起这事。难道你不想要夜明珠?”
“夜明珠我当然想要,只是……”秋似水笑道,“我后来又仔细想了你的条件可能是什么,我想我已经猜得八九不离十了。”
靖元兴趣大增:“你倒说我心里想的条件是什么?”
“无极教在西南势力之大,已经影响了整个中原,想必朝廷以此为患,惟恐危及皇权。我想你要我做的无非是压制我教的事。”
没想到他竟然如此了解自己,靖元大有相逢知己之感:“教主果然聪明过人,非常人可比。我是希望你能解散无极教。”
“恕难从命。”淡然却无比自信的微笑。
“你不说我也知道,既然你能揣摩到我的心思,我又何尝不了解你,不能猜测到你的心思呢。”
“不过我还是会想办法得到夜明珠的。”他眼中露出一丝狡黠。
“你可别乱来,一切以性命为重。”
“我自有分寸。倒是你,火石回到藏剑门,无异于接过了个烫手的山芋,眼红的人估计又会找上门。你又不会武功,更应小心才是。”
他们一边闲聊着,一边原路返回。
秋似水将靖元送到相约的湖边,飘然离去。
靖元也乘着月色,往府上去。没走多远,眼角的余光扫过了一个自己再也熟悉不过的身影。
小妙虚弱地依靠在树上,双目直勾勾望着自己,眼神竟是自己从未见过的哀怨,望得心都碎了。
靖元顿时窒息。
“我以为……你就这么走了……再也不回来了……”微弱的声音,飘渺地不真实。
这章有点少罪过罪过
第二十六章
“我以为……你就这么走了……再也不回来了……”微弱的声音,飘渺地不真实。
“小妙……”
以为自己会生气,会像平时一样发脾气,可所有的感情汇聚心尖,又酸又涩,浓得化不开:“……他……他真的有这么好吗?”一切信念在此刻动摇,一切哀怨化为一句疑问。日思夜想的人却走在另一个人的身边,难道自己天天期盼的是这种结果?是我做错了什么吗?老天爷要这样惩罚我?
“我们没什么的。”任何语言都已软弱无力,靖元抱住冻得冰人似的小妙。
小妙挣扎了一下,没挣脱,干脆赖在了他身上:“这段日子我过得有多苦,你知不知道!什么门主,上上下下没几个人服我!还受人冤枉气!我容易嘛我!”小妙哭着猛打他。
靖元连拍带哄地安慰他。
“你倒好,在他那儿舒舒服服地过日子,还跟他亲亲我我。”
我没有!靖元心中大声疾呼,可不敢说出口,现在他不论说什么,都无条件正确。
“好不容易盼到你回来,可你还要晚上偷偷摸摸来见他!”
靖元温柔道:“我没有你想象中那样。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站在你身边的。这段日子你辛苦了,我怠慢你了,是我的错,以后所有的一切我都与你共同承担。别难过,要知道看到你伤心,我最是心痛。”
“你真的没和他怎么样?”小妙噙着泪,用怀疑的目光看他。
靖元抓起他的手按在心口:“我这里满满的都是你,怎么可能还容得下其他人?”
小妙脸红了,幸好夜色已,掩饰了脸上的红晕。
“我爱你,小妙,永远只爱你一个人,不要怀疑。”
这句古老而永恒的咒语把灵魂整个儿吸走了,小妙颤了颤,他第一对自己说“我爱你”,柔柔地融进了心房。紧张地大脑一片空白,一切的一切都可以不再理会,只为一句“我爱你”。
靖元轻轻吻去他眼角涌出的泪,继而在他唇瓣上情缠绵。早就想对他这么做了,可爱得太,生怕自己一个不慎轻薄了他。热吻之下,小妙连骨头都酥软了。
“我们回去吧。”靖元用尽全身力气抱住他,想把他揉进自己体内。
小妙胡乱点头,头脑已经不能用来思考了,任凭他做主。
回来之后,靖元把小妙安顿在床上,替他盖好被子,在他身边躺下,在他额上,眼上,鼻上,唇上,留下细密的吻。
小妙拉着他的衣服,享受着他温柔的爱抚,禁失声哭了起来。
“怎么了,小妙?”靖元慌道。
小妙越哭越大声:“你这人真可恶!”
“我又做错什么了?”靖元哭丧着脸,原来哄一个人是这么困难的事。
“你老勾引别人,连秋似水这心高气傲的人也围着你转。”
“我哪有勾引……他哪有围着我转。是我围着你转,你是我的太阳,是我生命的中心。”
“你看你,又言巧语。”
“这是出口成章。”
“你一肚子坏水。”
“这是计谋策略。”
小妙无语,眼看说不过他,抬脚狠狠地踹了他一下。
“哎哟。”靖元痛地呲牙咧嘴,刚想反抗,小妙却环腰抱住他,埋在他胸前。
靖元愣了一下,随即紧紧拥抱他。无限的柔情蜜意在两人的空间里酝酿,无需言语的交流,彼此心领神会,心意相通。烛光轻轻跳跃,在墙上描绘出两人相拥而卧的剪影。
“你怪我吗?”小妙轻轻问道
靖元哽咽着,哑着嗓子道:“怪你什么?”
“你的伤还痛吗?”小妙扬起头,与他对视,“你怪不怪我,在你受伤的时候没能在你身边。”
竟能眼见他柔情的一面,靖元心愫一阵波动:“只要你心里有我就好。”
小妙又一抱紧了他。
“你想我吗?”
小妙缩了下身子,没有回答。
“我好想你啊!”靖元亲吻则后他乌黑的发丝,在他耳边呢喃。
窗外,微风细雨,洗净一世的铅华,落英缤纷,扬起绚丽的红雾,只听得两人的呼吸声。
久久地传来期盼已久的回应:“我也很想你。”
靖元笑了,当任何波澜都无法感动他时,这一句平凡的话语直钻进心坎里。
“你能在我身边……真好……永远都不要离开我……”劳累的小妙沉浸到了熟睡之中。
好久没和他一起睡了,靖元的视线始终无法离开他,竟是如此留恋不舍。
靖元和小妙两人在院子里指挥瓦匠修葺房屋,经过几的打斗,房屋受损不小。
小妙接受了靖元的建议,在屋角上按了装饰。两人正说得高兴,靖元感觉到背后有道视线如同针芒一般,警惕地望去,正是唐沛。
小妙见到唐沛,情绪立刻跌至低谷,但又不便表现在脸上,强打起精神:“唐师兄,你看这屋子修得好吗?”
唐沛不屑地望了眼:“和原来一样不就行了吗?何必如此哨。”
小妙沉下了脸。
靖元见此人傲慢无礼,便插嘴道:“既然藏剑门换了新门主,屋内屋外也应装修一新才好,给人以耳目一新,人也会随之神清气爽。”
唐沛打量了一下靖元,每见这人都极不喜欢,没搭理他,对小妙说:“清风派、海沙帮等众多帮派正合力商计怎么对付叶一帆。也请我们藏剑门前去共商大计,这事事关师父的大仇,应是头等大事才对。像整修房屋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随便交待个人就是了。”
“师兄教训的是。”小妙勉强应道,拉起靖元,“我们走吧。”
避开唐沛,小妙重重呼了口气,像要把这不快赶跑。好不容易与靖元重逢,不能在他面前想些不顺心的事,于是露出灿烂的笑容:“对了,我有东西要给你。”
“什么东西?”靖元好奇地跟他进了房间。
小妙拿出靖元的折扇。
“你是在哪儿找到的?”靖元大喜,此物竟能失而复得。
“在打斗的空地上。等我赶到了那里,只看到扇子,却看不到你人了。”
“让你担心了。”靖元见小妙明明满肚子苦水,却对自己强颜欢笑,心痛道,“发生了什么事?有什么委屈告诉我,不要闷在心里,会闷坏的。我说过,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与你共同承担。”
第二十七章
小妙狠狠心道:“你也看到了,唐师兄他根本不把我这个门主放在眼里。其实有不少人与他抱有相同的想法。”
靖元示意他继续说。
“其实我也不怪他们,虽说我爹爹是门主,但我年龄比他们小,武功也不及他们,更谈不上什么威信。说真的,我……我真的没有办法胜任这个门主。”他把唐沛几在众人明前公然反对他的事一一道来。
靖元听了,沉吟半响,摇着扇子:“年龄和武功不是问题,至于威信更可以逐步建立,要对自己有信心,最重要的是气势。”他拉着小妙,“来,我们来练习一下。”
他夸张地把桌子挪开,腾出一块空地,把小妙拉到中间。
“抬头、挺胸、吸肚、目视前方,别看我啊。”
小妙任他摆布,起先还苦着脸,但被他一本正经地捏来捏去,越来越想笑。
“严肃,不要笑。”靖元板着脸,假正经道。
“哈哈,你真乱来,我败给你了。”小妙憋不住,终于笑出来。
靖元搂过他,亲昵地吻了他一下:“笑得开心就好,别愁眉苦脸,我心里也不好受。”
小妙安心地依在他身上,眼中微微有些湿润。
“要让他们知道,你虽比他们小,却有足够的能力领导他们。”不经意间,靖元流露出不可直面的锐气。
“另外我看唐沛这人对门主之位意图不轨。”
“不会吧,唐师兄只不过嘴上刻薄些,怎么说他也是为藏剑门着想。”
“你不信我?他是不是有野心,我一眼就能看出来。”
“不是不相信你,我们毕竟都是同一门下的师兄弟啊。”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念师兄弟之间的情意?真到争权夺位时就连亲兄弟都是翻脸无情,何况是师兄弟?”感叹小妙的单纯与善良,回想起与哥哥共同拥有的那段带血的经历,几乎令靖元夜夜噩梦。
“可他并没有做出什么夺位之事啊。”
“先发制人,后发制于人,等他开始实际行动了,你的性命就岌岌可危了。”
小妙仍然下不了决心:“我是不是应该做什么实际的事情?比如为爹爹报仇。你看我要不要去见一见清风派、海沙帮他们的人,商议一下?”
“你决不可以去!你现在是腹背受敌:火石在藏剑门,你若是去了,有没有命回来都难说;就算你回来了,这门主之位恐怕已是别人的了。”
“有……有那么严重吗?”
“何况,你真以为那些人是为了替你爹爹报仇才聚在一起的?他们都是些阴险小人,只不过以为叶一帆有五行石。邀你同去根本就是想一箭双雕。话又说回来若真要对付叶一帆,就凭他们这群乌合之众,简直就是妄想。叶一帆武功虽不强,但城府极,手段层出不穷,再加上身边的林远尘,也是一个厉害的角色。我看要对付他们,只有像关堡主那样一呼百应的人带头出面才有可能。”
“可他们派人来请,我们总得有人去才行。”
“周师兄身体已无大碍,让他去便是了。”靖元心底盘算着,“让大师兄与周师兄一同去吧。”
“就他们俩去没问题吗?”
“没事,如果他们要藏剑门出面说话,就让他们说:门主理内务,他们自己做不了住。那群人想干什么,由他们去,我们没必要淌这趟混水。”
“那我该做些什么么?”
“失去了那么多同门,门派内的常务还需重新分配才是,你列一张名单,我们商量下如何安排。”
一个时辰后,靖元看着小妙列出的那张名单,将支持小妙的人调整到重要职务上,将反对小妙的人换下:“唐沛不能负责夜巡。”他大笔一挥,将他划至看管仓库。
“这怎么行?他一定会反对。”
“他要是不愿意,你就这样说……”他滔滔不决说了一大段话,直把小妙说得云里雾里,不知所云,央求道;“那么多我哪记得住,明天你帮我说吧。”
“我是外人,你们帮派的事我怎么好明着插手呢?总之,你只要说看管仓库是件天大的事,就行了。”
“还是要我说啊。”小妙撇了撇嘴,“我会紧张的。”
靖元吻了他一下:“别怕,这些都是你要慢慢学会的事。”
第二天,大师兄与周师兄一同出门,小妙当众宣读了事务安排。
唐沛当即暴跳如雷:“凭什么撤去我夜巡的职务,我承认我有时候对你说话是冲了点,但我也是为了大家好嘛,你怎么能公报私仇,你让这些兄弟们还怎么在这里呆下去。”
小妙镇定情绪,缓缓说道:“唐师兄,稍安勿躁,我可没带一点私心,就算有,也是向着师兄你的。仓库的管理责任重大,从这被袭来看,我们平日的准备就不够充分,才会让叶庄偷袭得手。仓库里的许多兵器都因为缺少人看管而生锈朽烂,临到战时根本无法使用。所以我想找一个有强烈责任心的人来负责这件事,能时常来查看仓库的情况。想来想去,也只有像唐师兄这样疾恶如仇、公私分明的人才能胜任。难道师兄是怕担当不起这个重任吗?”说了那么长一段话,小妙觉得有些口干,绞尽脑汁,搜肠刮肚回忆昨天靖元教他的话,想到什么说什么,高帽子乱扣,话末还不忘激他一激。
唐沛一时被他的话蒙住了。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能说会道,虽有些颠三倒四,但一下子竟无从反驳。
其余一些对小妙的安排不满的人见唐沛都不说话,也都识相得闭嘴。
三天后,大师兄和周师兄回来了,也带回了联合对付叶一帆的消息。
“两位师兄说,他们嘴里口口声声要对付恶贼,但都忌惮林远尘,谁都不敢带头。企图推我们做首领。”小妙愤愤道,“居然想让我做这个冤大头,虽然仇是一定要报的,可也没必要这么鲁莽地与他们发生正面冲突呀。”
“你能这样想就太好了,我还怕你一时沉不住气呢。”
“藏剑门刚有一点气色,百废待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不急在这一时。”
靖元听了他的话,笑盈盈点头,在压力中的小妙,果然迅速成长了许多,起初还担心他无法承受,现在已经咬着牙坚强地挺过来了。
时辰不早了,小妙忽然搂住靖元的脖子,撒娇道:“靖元,我好累哦。”
发现自己对他的娇憨竟把持不住:“累了就休息吧。”
“你抱我去睡觉。”
靖元双目一阵充血,自己的耳朵没毛病吧,,如此有诱惑力的话从小妙口中说出。
第二十八章
看到靖元冲动又强忍的神情,小妙唰得红了脸:“你干什么!可别想歪了!”
靖元一把抱住刚要离开的小妙,信誓旦旦道:“我什么都没想!我能想什么!”
小妙的脸红得像煮熟的虾子。
正不知该如何是好,这时有人敲门。小妙慌忙挣脱靖元的怀抱,整了整衣服:“进、进来。”
是厨房的阿信:“门主,这是大师兄嘱咐小的为门主熬的鸡汤,为门主补补身子。”
“你搁桌上吧,可以出去了。”
阿信放下鸡汤就走了。
“大师兄真好。”小妙端起鸡汤送到靖元面前,“要不要喝点,你的伤不是偶尔还会痛吗?”
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自己,靖元幸福地近乎昏倒:“你喝吧,你最近身心疲惫,是该补补了。”他接过汤,把小妙拉坐在自己身上,“来,我来喂你。”
“你喂我?省省吧。上让你喂周师兄喝药,结果大半碗药都喂在师兄衣服上了。”
靖元难堪道:“上没有经验,这不会了。”
“泼身上,我对你不客气。”
“好好好,张嘴,啊――”
靖元小心翼翼地将一勺汤送到他嘴边,却在要喂的一刹那停住了,满脸的笑容顿时僵化。他扬手把汤泼向旁边的盆景树上。只听嘶嘶作响,树叶焦枯卷缩作一团。
明显感觉到怀中的人儿一阵颤抖,靖元暴怒地将汤碗一掷。
“你、你怎么知道有毒?”
“大师兄是个粗直的人,怎么可能细心到命人为你熬鸡汤呢?”
“大师兄要害我?”小妙的额头渗出一层汗,差一点自己就成一堆枯骨了。
“不见得就是大师兄。谁会在害人之前还让人通报姓名的?”
“那……”
“肯定是唐沛!”靖元面露凶光。
胆敢在我眼皮底下谋害我心爱之人!
“你凭什么说是他?”
“唐沛是三师兄,二师兄已经不在了,他就排行老二。你若死了,门主之位会落到大师兄头上,轮不到他。现在他设计杀害你,并栽赃嫁祸在大师兄身上,这一箭双雕一旦成功了,门主就是他的了。”
“阿信!把阿信叫来问问不就知道真相了吗?”
靖元闻言大惊:“糟糕!”拉着小妙就往厨房跑。
赶到厨房,只见已有一堆人围在那里,包括唐沛。
“门主!门主!”当晚巡夜的人气喘吁吁道,“厨房的阿信,他、他、他死了。”
小妙将目光投向靖元。靖元紧锁眉头。
阿信七孔流血倒在地上,锅、碗、勺子翻了一地。
小妙难以想象,刚才还鲜活的一个人已经变成了死尸。他全然不知所措,若不是靖元多了个心眼,恐怕现在他已经一命呜呼了:“我该怎么办?为什么?为什么要害我?为什么会这样?”一直以为,只要自己诚心待人,他人也会真心待我。可为什么会有人心积虑地害我?想哭,却发现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
唐沛正在验尸,他东摸摸,西捏捏,下结论道:“他是中毒而亡的,必定是喝了这鸡汤死的。”他看到靖元和小妙在一起,目光在他们身上转了一圈。
众人议论纷纷:“是谁这么狠毒啊,竟在汤里下毒?”
唐沛询问同在厨房的阿发:“阿信有没有说这鸡汤是熬给谁的?”
“我晚上来的时候,阿信已经在熬汤了,他说是熬给门主的。”
大家的目光聚集在小妙的身上。
小妙苍白着脸,死死盯着脸变成青黑色,死相极丑的阿信。
“他有没有说是谁吩咐熬的?”唐沛又问。
“这倒没说,我也没想着问。”
底下的人众说纷纭:“原来是想害门主啊!”“到底是谁啊?”“是不是仇家找上门来?”
“看来这凶手的目的门主。”唐沛关切地问候小妙,“门主,你没事吧?”
小妙无力地摇了摇头,低声道:“我没事。”
阿信的表情极为痛苦,暗红色的血流得满脸都是,极为狰狞恐怖,想必他死前一定挣扎了许久。
“既然门主没事,就是不幸中之大幸。不外乎两种可能,其一,有企图夺石的外人偷偷进来投毒。”唐沛转向巡夜人,“你今天巡逻时没有没有发现什么动静?”
靖元暗想:此人果然张狂地很,把小妙和大师兄视若无物,自作主张地盘查起人来了。他环顾四周,将现场点点的细枝末节都印在脑中。
巡夜人慌道:“没有!我巡视的时候一切都正常。”
“要是查出是外人,就是你的失职了!”
“我真的什么都没有……”
“另一种可能。”他打断道,“就是想害门主就在我们中间,而这个人的目的……”
大家都不再说话,彼此相顾,倒抽冷气,静得可怕。
“想必是门主这个位置。所以继米师弟之后,有机会做门主的人,都有可能是凶手,或者是背后的指使者。”
每个人都从他的话中听得明明白白,能继任门主的无非就是几个辈分较长的师兄,当下窃窃私语。
大师兄铁青着脸,什么都没说。
“时辰不早了,各位都去休息吧。”在唐沛的催促下,人群散去,他又吩咐人安置阿信。
大师兄在阿信的尸体旁呆了许久,也黯然离去。
“小妙,我们也走吧。”靖元拉了拉他。
见小妙没反应,他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小妙的身体冰冷冰冷,血色从他脸上消逝,像个雪白的没有思想的玩偶。
“小妙!小妙!”靖元使劲地摇,却摇不醒他。
靖元连拖带拉地把他抱回了房间,拥抱他,把自己的体温传递到他身上,好象一旦松手,他就会从身边消失。他这一生从未惧怕过什么,但这一他真的害怕了,此刻,他最爱的人就像空气一般握不住也摸不到,恐惧像夜的幕布,无情地拉起。
“对不起,小妙,是我害了你。”他怎么可能预测不到恼羞成怒的唐沛会对小妙下手?他正因为清楚这点,才会故意让小妙做出这样的安排,激唐沛出手,他也清楚倘若大师兄知道这份名单定会反对,所以才把他支开。他在做这些安排的时候是那样地心安理得,可当小妙差点命丧黄泉,他才开始后悔,害怕。
当年与哥哥一起,和四哥做至高权位的最后争夺时,哥哥正是用他自己的性命做赌注,故意让四哥害他,才抓住了他的把柄。当时,他只觉无比崇拜哥哥的英明与果敢,而如今却拿爱人的生命押上赌桌,差一点害死了他,只是因为幸运才免遭毒手。他直骂自己卑鄙无耻,懊恼自己连最爱的人的性命都保护不了,还谈什么春秋大业。
“对不起,我再也不会做这种傻事了。”他亲吻他,呼唤他,惟恐自己不再有机会。
小妙浑浊的双目渐渐有了生气,四肢无力地靠在靖元身上,庆幸此时此刻能有靖元陪在身边,上天太眷顾我了。
“小妙,你没事吧?”
小妙抱歉道:“我没事,让你担心了。”看他急得满头大汗,小妙举起衣袖,心疼地为他擦去。
“你气色好差,还是快睡吧。”
小妙点头,刚想宽衣就寝,门外又有人敲门。
第二十九章
小妙点头,刚想宽衣就寝,门外又有人敲门。
“进来。”小妙的声音明显中气不足。
是大师兄。大师兄一见到小妙,就直挺挺地跪在他面前。小妙大惊失色,上前扶他,可他死活不肯起来。
他朗声道:“我自从入了师父这个门,便发誓一生为藏剑门效忠,生是藏剑门的人,死是藏剑门的鬼,不敢有丝毫谋反叛乱之心,这的投毒事件,定是有人企图陷害我。”
“大师兄,你快别说这种话,快起来。”
“门主若是不相信我,我就不起来。”
“我也相信大师兄为人正直,忠心不二,不会胡作非为。我会派人好好调查此事。若大师兄真是冤枉的,自会还你一个清白。大师兄快请起。”
靖元胸中莫名激动。他的这番话既化解了大师兄心中死结,也没空口无凭地否认任何人有杀人的动机,正是为人事之道。他欣慰他那么快就从先前的混沌中清醒,可更让他觉得甜丝丝的是他只在自己面前表现出软弱和依赖。
大师兄勉强站了起来,看到小妙苍白的脸色也不禁一惊。
“大师兄。”靖元实在不人心小妙再受折磨,“你放心,我们不会让任何人蒙冤而死的。你也看到了,小妙不太舒服,还是让他早点休息吧。”
大师兄失魂落魄地离开。靖元把小妙抱上床,让他倚在自己肩膀上。
可小妙不知为何来了精神,眨巴着眼睛不肯入睡。
靖元心疼:“闭上眼,睡觉!”
“我睡不着。”
“胡闹,想累死自己吗?”
“你说,真的是唐师兄要害我?”
他还在想这件事,他不累自己可真的有些累了:“无庸质疑,他的存在本身就是对你的一个威胁。虽然没有真凭实据,但他非常可疑。”
“你说说看。”
“我说了你就睡觉?”
“说嘛,别卖关子,我知道你心思缜密,观察力强。”
靖元最抵抗不住他用这种口气说话了:“我们刚到时就听到唐沛在下定论说阿信是被鸡汤毒死的。我看过了,阿信已把熬烂的整鸡给滤了,锅里只有汤和一些菌菇。他不可能喝过汤,怎么就能确信不疑地说是鸡汤呢?”
小妙转着眼睛,默默地听。
“其二,你算算发现阿信死的时候是什么时辰了,大家都应该睡了才是,当时围在一起的人,多是睡得迷糊,披了件衣服就出来了。我看了下,除了你我还穿戴整齐外,只有几个人没有睡过的迹象。一是阿发,我想他在厨房干事的,人还没走净,他也不好自个儿去睡,二是夜巡的几个,他们当然是不可能睡的了,另外两个就是唐沛和大师兄。”
“大师兄……”
“我看大师兄满头大汗,我猜他是在练功,但也有可能是在做其他事情,这我也不好说。”
“你当时为什么不把疑点说出来?”
“这些根本站不住脚,随便就能被人狡辩推翻。”
“我们有把握找出真凶吗?”
“找是一定能找到,我只是怕我们还没找到他,他就又向你下手。逃得过一,未必能逃得过第二。”他握紧小妙的肩膀,“我不能容忍再有第二,我不想再尝试差点失去你的恐惧,我犯过一错误不想再犯一。你放手让我来理。”
“不是说还没证据吗?你想怎么做?”
不择手段是对付阴险小人的。唐沛一向反对小妙,哪怕真的冤枉了他,也不过分,毕竟有他在一天就是个隐患。久居宫,看惯了明争暗斗的靖元,这点又算得了什么?他当然没有告诉小妙他准备怎么做,他知道善良的小妙是决不会同意的。
谁也别想伤害我最爱的人,哪怕他有九条命,一百个脑袋。
七日后,从唐沛房间里搜出了一封信,信上大致写了叶一帆邀他与之合作,残害同门,事后扶他做门主。信当然是靖元捏造的,可正在唐沛大呼冤枉之时,又搜出了一包毒药。一经检验,正是当天鸡汤里的毒。靖元当即气得浑身发抖,把半冤半真的唐沛推到小妙面前。
没想到小妙念及旧情,没有杀他,只将他逐出师门,不得再踏入藏剑门一步。而小妙也始终都不知道靖元从做了手脚。
靖元虽不甘心,但也没办法。
自此,人心都逐渐向小妙靠拢。小妙也越来越有门主样子了,一切都导向正轨。
唐沛的事刚平息几天,不想又有发生了一件差点使藏剑门重蹈覆辙的事。
那天,大伤初愈的黄有方亲自叩开了藏剑门的大门。
“黄帮主有意替本门保管神石?”小妙瞪着眼睛惊道。
“不错,贵派的神石不仅是贵派的传世之宝,更干系到整个武林的命运,保护其不被奸人所盗,至关重要。贵派前段日子惨遭不幸,黄某实为门主心痛不已,考虑到保护神石可能会需要不少帮手,所以特地从手下弟子中选了几个得力的。希望能帮上门主些小忙,还望门主不要嫌弃。”
小妙乘黄有方不注意,翻了个白眼:臭老头!当我是傻瓜吗?有请小偷来看家门的吗?可脸上笑道:“黄帮主的好意,晚辈心领了。神石的确是本门的至宝,就算本门弟子再无能也会拼死守护的。不敢有劳帮主高徒。”
“不麻烦,这些徒儿闲着也是闲着,让他们跟着门主,学些门主点滴的气度风范,也是他们和黄某修来的福气。”
这老头怎么这么烦呢?“不敢不敢,我是怕藏剑门地方小,供不下这几尊佛。”
“门主是瞧不起这些弟子了?藏剑门也是堂堂江南一大门派,还容不下几个小徒弟?”
找你们帮忙?还不如养几条狗来得实在!上和靖元出门,看到有家农户的大黑狗真壮,皮毛又黑又亮,吼声也精神。改天问农家要几只小狗崽,靖元要是敢气我,我就放狗咬他。
第三十章
“实不相瞒,藏剑门很多房屋正在整修,还真没多余的客房。要是帮主执意留在这里,藏剑门东南有个小村庄,帮主可以找空屋借住段日子,还能顺便游览游览江南美景。离这不远,不过两三天的路程。”
“门主是决心不让他们留在这里了?”黄有方脸上有些挂不住了,原本他欺小妙新主年幼,可以乘机夺火石,不想他非但毫不畏惧他,反被他一阵冷嘲热讽,遭人笑话。
小妙皱起眉头。黄有方带来的人虽不多,可一眼便知是筛选出的精兵强将。反观藏剑门这边,人虽略多,可都是残兵。若真打起来,不但占不了上风,反而会吃大亏。
“黄帮主是不是误会什么了?”他试图缓下紧张的形势。
黄有方扯下脸皮,料准了自己强过对方:“门主一句话,留是不留?”身后弟子兵器早已出鞘。
正当小妙焦急之时,忽有一人通报说:“禀门主,无极教任天逐求见。”
谁啊?没听说无极教有这号人物嘛?小妙搜索大脑,找不到相应的信息。不祥笼罩心头,难道无极教知道了黄有方闹事,想借机再夺走神石?“请他进来。”小妙的手心渗出了汗。
不一会儿,一个相貌俊朗,身材修长的青年气定神娴地走进大堂,朝小妙拜了拜:“任天逐奉教主之命拜见门主,已派属下及若干人等住在藏剑门外不远。随时听候门主差遣。教主吩咐,只要有人对藏剑门构成威胁,格杀勿论。”
小妙和黄有方两人同时一惊。
小妙心中老大不愿意。听这人的意思,是秋似水派来保护自己的了。他也知道收回了火石就意味着危险随时会降临,可要无极教的人来保护自己,未免失了颜面。
他心里正抱怨着,又有一个进来通报:“禀门主,飞龙堡关月求见。”
谁啊?怎么又是个没听说过的人:“请他进来。”
一个星眸剑眉,英俊帅气,尚带些许稚气的人满面春风地走进来。一见小妙,什么话都不说,张了张嘴,呈惊讶状。
小妙正想开口问他的来意,只见那人一个箭步冲上来,拉着小妙的手说:“美人儿,与我出去赏圆月,品佳酿吧。”
这回轮到小妙傻了,可还没等他开口,一旁的任天逐先吼道:“小色鬼,你白痴啊!现在大白天的哪里来月亮?”
关月回头看吼他的人,英眉一蹙,吼回道:“丑八怪,你来这儿干什么!”
他竟唤如此的俊杰为丑八怪,而任天逐却像习惯了似得不以为意。
“小色鬼,这句话应该我问你!你少在这儿碍着我办正事。”
关月刚想骂回去,靖元正好从内堂出来。先前有事耽搁了,生怕小妙挡不住黄有方,急急赶来。一出来就看到关月拉着小妙不放,眼睛当即红了。一把夺过小妙的手,把他护在自己怀里,生怕被关月的魔爪碰到。
痛苦瞬间爬上关月的脸:“美人儿,为什么?为什么弃我不顾与别人在一起?”
小妙张大了嘴。靖元怒道:“小妙!你什么时候背着我认识了别人?”
“我……我根本不认识他。”
“哈哈哈!”任天逐得意地狂笑,“小色鬼,人家心有所属,你就省省吧。”
关月的表情马上转为愤怒:“丑八怪,我的事不要你管!”
两人若无旁人得在大堂上骂开了。
“你们……”小妙有点虚脱,“……能不能停一下……”
小妙的话果然有效,两人停止了漫骂,改为互瞪眼睛。两人的眼睛本来就够大的,现在瞪得像铜铃。
小妙问关月:“请问,这位小兄弟来这里是……”
关月一拍脑袋,才想起来这的目的还没说。
“小色鬼!小白痴!不记得来干什么了吧!等着回去你爷爷打你屁股!”不消点明就知道是谁在说话。
关月这倒很不容易地克制自己没还嘴,向小妙道:“是爷爷叫我来。说是近来会有不轨之徒对你们不利,叫你们小心。怕你们缺帮手,派来的关家的人都安排住在这里不远了。门主如果需要,随时可以下令。”
“你爷爷是关堡主?”
“对,我是爷爷的二儿子的三儿子,排行老七。”
小妙被他说得有点晕。
“什么?原来住在我们旁边的那群人就是你们?”任天逐喊道。
“啊?原来是你们住在我们旁边?怪不得那些人一点组织性纪律性都没有。”
任天逐红了眼:“你敢骂我无极教的人!明明是你们从早到晚大声喧哗,吵得方圆百里不得安宁。”
两人继续开骂。小妙看了看许久没出声的黄有方,清了下嗓子:“黄帮主,您还有事吗?”
黄有方沉着脸,一语不发。
争执不休的两人同时休战,注意到了黄有方。
“黄帮主是来帮助米门主的吗?果然是胸襟宽广,人中豪杰啊。我们那里还有几间空屋,黄帮主不如带人去那里落脚。也好让晚辈们瞻仰下帮主的雄姿。”说话的对象改为黄有方,任天逐把刚才与关月吵架的小孩气一扫而光,嘲讽中所带的隐隐杀气,与秋似水倒有几分相似。
“是啊,黄帮主。自从那天帮主从我家离开之后,爷爷还一直念及你呢,对我千叮万嘱,遇到帮主一定要好好关照。”也不知道关月说的是真是假,对付起旁人竟与任天逐一搭一唱起来,好象刚刚和他对骂的是别人。
两人说话都是损劲十足,有得一拼。
黄有方强忍怒气,眼前的两个虽年轻又名不见经传,但背后的两大势力却是十个他也得罪不起,再看小妙,早已不是青涩,任人摆布的小孩了,再有个身份怪异的人在身边,也不好对付。他哼了一声,竟一句话也不说,扭头走了。
关月见人走了,得意地拍手。
任天逐见状讽道:“小色鬼,不就气走了个老头吗?就得意成这样,没见过世面!”
关月脸一黑:“丑八怪,小心闪了舌头。”见靖元要把小妙拉走,连忙拦住小妙,“美人儿,真的不再考虑我一下?”
靖元爆发道:“小毛孩儿!我的人也敢碰!等你什么时候长得像我一样风度翩翩,成熟潇洒再出来猎食吧!”拉着小妙就往里拖。
小妙费劲地扭头客气道:“多谢两位相助……我……今天就不招待……你们了……改天……”声音消失在后堂。
第三十一章
靖元愤怒地拿筷子往米饭上扎,好好一碗白米快被他扎烂了。
小妙看不下去了:“你跟谁怄气呢,他闹着玩儿的,干嘛这么小心眼。”
“哼!居然敢当着我的面调戏你!”他又狠狠地扎了一下。
“咳咳!”小妙差点被饭噎着,“吃吧,吃吧,别糟蹋粮食。”
靖元扒了几口饭,抬头看小妙:“你不要紧吧?”
“什么要紧不要紧的?”
“那任天逐是无极教派来的。”
这换小妙变了脸色:“是啊,他可是人家秋大教主专门派来保护你的。真够贴心的啊!”
那个酸啊,靖元牙齿都软了,讨好地笑道:“我哪有这福分啊?”
小妙默默搁下饭碗。
“你会把他赶走吗?”他心里一定不好受,毕竟无极教和藏剑门那段仇恨不是轻易能抹去的。可藏剑门人手不齐,若有强敌来犯,根本无力自保,还要敌人来保护自己。
“不会……大家的安全第一……”
靖元摸了摸小妙的又滑又嫩脸颊,他成熟许多,不会再像以前一样,不顾全局,只会意气用事。
“好了,不想这些事,吃饭。再不吃饭我们就能得道成仙了。”他凑到小妙身边,夹了一筷子菜喂他。一口菜的确是塞在他嘴里了,可擦了他满嘴的油,靖元一不做二不休,为他舔去唇上的油。
他柔软的舌在唇上游走,小妙被他逗笑了,嗔道:“你故意的!”
“你知道我一向做不来这种事的嘛。”靖元嬉笑地又夹起一筷子菜。
“那我岂不是亏大了?”
“不亏不亏,我让你亲吧。”他把脸凑上去。
“找打!我要讨回来!”小妙扑上去,靖元顺势一把搂住他,把他圈在自己手臂里。
小妙也不挣扎,捧起他的脸吻下去。轻轻地吮吸,从口角吻到脖颈,直把他逗地欲仙欲死,飘飘若仙,酥酥麻麻地刺激着神经末梢。
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知不知道后果是什么?!“呜,小妙。”
“什么?”小妙喃喃应声,唇瓣摸索到他的脖子上,跳动的脉搏在双唇下充血扩张。
靖元明显感到体内正在发生变化,难得有这么好的机会,不能失了先机,还是自己主动出手比较好。
“靖元!”小妙压低声音吼他,生怕被人听到,躲开他的一个吻,“大白天的,别乱来。”
靖元把他压在床上,隔着衣料抚摸他全身,在他腿上狠狠拧了一下,痛得他失声一叫:“小坏蛋,刚才主动挑逗我,现在却叫我不要乱来。”他毛躁地要去解他的衣服,小妙扭来扭去不肯就范,欲火在体内愈窜愈高。
“不行,会被人看见的!”
“看就看了,怕什么。”
“你的皮好厚。”小妙在他肩头咬了一口。
靖元咧了咧嘴,情地拥吻他,四唇纠缠不休,乌黑的发丝在指间缠绕,热情如火烧过两人脸颊。
窗外艳阳高照,屋内也进行地如火如荼。
“你刚才在外面和那小子调情,我的心灵受到伤害了,现在你要补偿我。”
“贫嘴,你明明知道我不认识他的。”
靖元低声轻笑,喘着粗气,艰难地在他耳旁轻吟:“我爱你,小妙。”
小妙来不及思考,又被他灵巧的舌头推向云雨之端,只剩哽咽和喘息。
靖元啃噬着他每一寸雪滑的肌肤,在他敏感的地方反复拨撩,在挑拨他的同时,也一又一地把自己推向极限。小妙起初还有些羞涩,在他肢体的不断鼓舞下,也逐渐回应。他结实的身体,摸在手中,竟有上好的手感。在他的主动回应下,靖元愈发情绪高昂,意气风发。来自肌肤之间亲昵地接触,清楚感觉到对方兴奋地颤抖。
欲望已达到顶峰,正要寻找出口。
“你干什么!”小妙吼道。
“小妙……”他苦笑着,都到了关键时刻了,他不会还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吧。
“不要!”小妙竟皱起眉。
天哪!到这时候了,不让我继续,我会不会半身不遂啊?
“小妙,不会痛的,很快就好。”靖元央求道。
“不行不行!”小妙嚷道,“你躺下,我来!”
时间凝固了三秒。
“什么!?”靖元真觉自己要爆发了。
“你下面,我上面。”小妙大口喘气,不依不挠道。
“别闹了,小妙,我知道你怕痛,忍一下就好。”
“不行!我一定要在上面!否则就不做了!”他明知自己也快忍不住了,但仍以此威胁他。
开什么玩笑,他堂堂六公子怎么能在下面呢?可是……可是……
仰天长叹,难道这辈子我就被他吃死了吗?
无奈,人世间无奈之事甚多。再不继续恐怕要当场喷血身亡了。
带有情Se意味的气氛还萦绕在两人私密的空间,顽皮的风吹开床帘,企图窥视他们。激情过后的平静,靖元闭目养神。
“靖元。”小妙从他背后轻轻推了推他,吻着他的耳朵问,“痛吗?”
“不痛!”当然痛啦,可被上了还喊痛岂不是太没面子了。
“真的?”小妙兴奋道,“太好了!那以后一直我上面你下面。”
“不行!”靖元极力反抗道,一激动牵动了隐私出的伤口,痛得皱起眉,“我们一人一好吗?”不指望他能答应每都让他来了,只得退而求。
小妙黑亮的眼睛闪过一道光:“不行!”断然拒绝道。
“一人一公平嘛。”
“我怕痛的。”
“不会很痛的,我会很小心的。”
“可还是要痛的。我要是觉得痛,你会不会心疼?”
“当然心疼啦。”靖元不觉有诈,自然而然回答道。
“那不就行了?你怎么舍得我痛呢?”
竟着了他的道,靖元越来越不敢小看他了:“可我也会痛的,你怎么又舍得让我痛呢?”他老奸巨滑地把皮球踢回去。
小妙翻了翻眼皮:“你要是一点点伤痛,我都好心疼的!心疼太难受了,闷闷地,喘不过气来。可是,与其让你心疼,承受这种精神折磨,不如让你承担肉体伤痛,我来承担精神伤痛!”
靖元差点口吐白沫,他什么时候把自己的歪理一套套都学去了?才明白“教会徒弟,饿死师父”这句真理。
关于这篇文的一点点说明
我知道我自己水平不高,写得不好,看的人也不多~(伤心ing)~~但是我很感谢每位看过我的文,回帖鼓励我的大人~要是没有你们回帖~我很难有信心写下去~非常感谢~
其实这篇文在我本来的设定里是没有的。。也就是这两个人是不存在的,另外加出来的。这篇文简单点来说,我是把它定位为一个引子,是为了把文中其他的那些人物一个个拎出来,给大家看看,亮亮相。所以这篇文不太长,情节也不太曲折(其实是我功力太浅-_-),怕以后写穿邦了。。。。
所以文中有些没交待清楚的。。。那就是以后的事了。。。这篇快完了\^v^/兴奋~~
最后再感谢各位大人~~也请大人们以后也能继续鼓励我~多给我指点指点~~拍几块砖~~谢谢~
第三十二章
春天来了。
是的,不用怀疑,春天来了。
“小妙……”靖元软软地趴在窗前,享受春天明媚的阳光,“……我们去泛舟吧……”
“奇怪,最近开销怎么那么大呢,我要倡导众师兄弟从现在开始节约……”
“……”
…………
“小妙……我们去泛舟吧。”
“不对啊!我明明是按照剑谱上练的,怎么感觉不太对呢?到底是哪里不对啊?”
…………
“……小妙……我们……”
“真是的!我都说了好几遍了,这些性喜阴,不能放在太阳底下,怎么都记不住呢?”
…………
呜呜呜,靖元在角落里暗自垂泪。
“哎呀,华公子,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啊?”说话的是周师兄,最近他到是看起来神清气爽,面色红润。
靖元叹了口气,无奈地摇着头:“空见满园春色,胸无半点春意啊。”
“华公子何出此言?”
于是靖元婉转含蓄地向他暗示,想与小妙泛舟之意。
“哈哈,这有何难,想不到华公子聪明过人,遇到自己的事反到没了主意了。”
靖元激动地拉着他道:“难道周师兄有办法?”
“华公子直接把一切行程都安排好了,直接带门主过去不就是了。”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居然还傻乎乎地天天跟他说。可是,我终究对这些不太熟悉……”
“没事,泛舟的事就包在我身上了,我这就去安排,华公子就等我好消息吧。”
三日后,靖元兴高采烈地拉着小妙出门了。
“我们这是去哪啊?”小妙问。
“今天阳光正晴,春色可人,我们去泛舟。”
“泛舟?你怎么不早跟我说?”
我都说好多遍了,是你把我的话忽略了。
抱怨的话靖元只敢在心里说:“嘿嘿,我想给你个惊喜嘛。我都安排好了,我们出发吧。”
“好啊!”好久没外出散心了,小妙也满心期待。
根据周师兄的指示,来到湖边,找姓钱的船夫,他自会带他们游览的。
当一艘装饰精美的船出现在靖元眼前时,靖元满意地微笑:周师兄果然是细心周到的人。
画舫虽不大,但却十分精致。是由上好的木头制成,漆着朱砂,散发着淡淡的香味。四周围以纱幔,随着风的起伏,船内装饰若隐若现,颇有几分人间仙境。
“小妙,上去吧。”
小妙对这船也很是喜欢,迫不及待地上了船。
见他高兴,靖元心里也吃了蜜般,正想寻问钱船夫今天的游程,小妙忽然象见了鬼似地惨白着脸,冲了出来。
“怎么了?”靖元忙问。
小妙一见靖元,一张白脸刹时涨地通红。他跺了跺脚,从牙缝里挤出句:“无耻。”
靖元晕厥,自己又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了?
“……为什么骂我?”
小妙的脸色血红血红:“你干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明白。”
“……我不明白啊……我干了什么?”
“你自己进去看看!”
靖元心惊肉跳地走上船,眼前一,看清了舱内的东西,双脚立刻像被钉在了地上。
“你、你、你还看!你给我出来!”小妙在岸上急吼。
船上没什么吓人的东西,只是四贴了画。可是这画不是普通的山水卉,仕女珍禽,而是一张张男欢春宫图。
“华靖元!你滚出来!听到没有!”
靖元跌跌撞撞跑出来:“小妙,我发誓,我对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姓周的,你居然敢陷害我。
“撒谎也要找个好点的借口啊。”
“我没有,我真的不知道啊。”
“哼,我要回去了。”
“不要……船家,帮个忙,上船把上面的画都收拾了。”他塞给钱船夫一个元宝。
船夫嘀咕着:“怪了,要挂图的是你们,要撤图的也是你们,这些有钱人真是有钱没。”
终于出发了,船沿着岸边缓缓飘移。
“小妙,你看,这么好的春色,不来看看真是太可惜了。”
小妙依在船舷边,有一眼没一眼地看,心里还在生靖元的气呢。
靖元挑出个色泽橙黄,玲珑可爱的金橘塞到小妙口中。长那么大,还没这么伺候过人呢,上替小妙剥葡萄,结果把葡萄汁水都挤到了小妙身上,幸好这是整个儿吞食的东西。
也许是这春色太过宜人,也许是靖元太过温柔,小妙的脸上渐渐又出现了笑容,不一会儿就把刚才事抛在脑后了。
“靖元,看啊,有鱼哦,好大的鱼。”小妙兴奋地抓着船舷,指着水中上下翻浮的一尾鱼。
“你会钓鱼吗?我们把它钓起来,回去可以当晚餐。”
“你怎么那么残忍啊?这么可爱的鱼你也舍得吃?”
“你还不是每天大鱼大肉的,吃的时候怎么想不到?”
“我吃的时候都是死鱼嘛!”
“……你不会钓鱼,你直说就是了……”
“过分!你也不会啊!”
靖元开怀大笑,把他搂入怀中,轻轻啄他。
两人正嬉闹着,有一艘画舫向他们靠来,停在旁边。
“船家,这是怎么回事。”
“公子爷,这也是行程安排。他们不是游客,是附近最红的歌班,特意为公子爷排了个歌舞。”
“歌舞?我最喜欢了。什么歌舞?靖元,让他们上来吧。”小妙已经做好欣赏的准备了。
“这样啊,那就让他们上来吧。”
言罢,从那边画舫上涌来一群绿绿的人儿。走在前面的是群男孩,个个身穿妖媚舞衣,长的清秀水灵,踏着轻盈的步点,摇摇曳曳。
正当小妙目瞪口呆之际,一边已有人摆好了琴,玉指轻弹,丁冬琴声泉水般流泻。朱唇微启,曼妙歌声绕梁不绝。可那男孩口中唱词却是淫词浪语,直听得血管扩张。那群舞者已随乐声翩翩起舞,舞姿撩人,眉眼如丝,淫艳娇媚,要多诱人就有多诱人。
这群男孩显然久经场面,一眼看出靖元是钱的主,秋波一个接一个送过来,更有大胆的直接上前挑逗他。
等小妙反应过来,已涨红了脸,怒不可竭,抓起桌上的一盆金橘就找他们泼过去。
男孩们惊得四逃窜。
“华靖元!你今天别想活着进藏剑门!”
“我是无辜的!”
小妙推开挡在前面的男孩,跑到舱外。
“这人好凶哦。”男孩们窃窃私语。
“好啦好啦,别跳啦,别唱啦,你们下去吧。”靖元塞给他们每人一些赏钱,打发他们走。
娇艳的男孩们散去后,船舱内爆发出一声闷吼:“姓周的!我跟你没完!”
完结倒计时了~~
第三十三章
“小妙,我发誓我与此事无关!”
“睁眼说瞎话!我都看到了,你还狡辩!”
“这……这些都是周师兄安排的。”
“周师兄?这和他有关系?”
“我对这些不太熟悉,所以让周师兄替我安排行程,这些节目都是他安排的,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哦,是这样啊。”
靖元拼命点头,听他的语气好象不生气了。
小妙白了他一眼:“你以为周师兄和你一样好色吗?”
“……”
原来还是不相信啊,靖元欲哭无泪,难道自己的信誉就那么差吗?
“……说什么带我来泛舟……原来是自己想出来寻欢作乐……”小妙委屈道。
“不是啊,我真的是想……”
“连我在你身边时你都色胆包天,还明目张胆地看艳舞,我不在的时候还不知道你会做些什么事呢!”
靖元的眼前,小妙变成了拿着大叉的夜叉,总算知道了什么是有口难辩。
“老实交待!你还做过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真的没有……”
“那些人一个比一个狐媚,你不是说很讨厌那么媚的男人吗?!”
“是啊,我是很讨厌啊……”
“骗谁啊你!你刚才看得眼睛都直了!”
“……我是吓得眼睛直了……”
靖元绞尽脑汁向小妙认错,可都收效甚微,真的是遇到自己的事脑袋就不够用了呢。
春光无限好,只是人无奈。
靖元灵机一动:“船家,有纸笔吗?”
生了半天闷气的小妙,久久不见靖元,心痒得难受,忍不住去看他。只见靖元正趴在桌子上奋笔疾书。
小妙拣起散落在地上的金橘,向他扔去:“写什么呢?”
靖元抬头正好接住,笑嘻嘻道:“正好,这个是给你的。”他把写了半天的东西郑重地交给小妙,把金橘塞到嘴里。
“这是什么?‘认罪状’?”
“我已经反复检讨了自己的错误,再三做了自我反省,写下了这份‘认罪状’,保证以后再也不犯同样的错误……”靖元详细地向他解释。
小妙惊讶地看着认罪状――还没见过这玩意儿呢。上书自知有错,还望宽恕,决不再犯云云。
真是新鲜奇怪的东西。看完之后,小妙板着脸把认罪状叠成豆腐干大小,塞进怀里。以后他要是再有不轨举动,就可以拿出来拍砖了。
“小妙……”靖元探头探脑,“……不要再生气了……”
小妙咳嗽了声,清了清嗓子:“这是你说的哦,要是再有下,任凭我置。”
“嘿嘿,不会再有下了,你想置我随时都可以,决无半点怨言。”
靖元大胆地从身后抱住他。其实早在他回来找他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他不生气了,就差他最后一句甜言蜜语了。
小妙的脸上再也憋不住忍了许久的笑容:“亏你想得出来!”
日渐偏西,游船也逐渐靠岸。
尽了一天的游兴,虽有些波澜,但终是有惊无险。
小妙率先踏上岸,一抬头看见一个最意想不到的人――秋似水,灿烂的容颜顿时乌云密布,僵在那里。
秋似水与任天逐正沿岸漫步。
“教主,你这西行结果如何?”说话的是任天逐。
秋似水摇头:“我终究是晚了一步,火石已经不在韩将军手上了。”他察觉到一道火辣辣的目光,视线寻去,惊见小妙,也是大出他意料。
小妙径直走到秋似水面前。任天逐立刻用身体挡在秋似水面前。
秋似水轻轻推开任天逐,示意他不必激动,向小妙道:“米门主,别来无恙。”
“好久不见了,秋教主。”小妙也彬彬有礼地回应,但眼神却是罕有的冷漠与骄傲。
靖元看到这情景,三步并两步跑来:“小妙,不早了,我们回去吧。”生怕他们起什么冲突。论武功,小妙远不是秋似水的对手;论势力,小妙也远不及对方。若起冲突,怎么看都是小妙吃亏。
小妙愤然甩开靖元,那是不同与平日耍性子的愤怒,而是真正贮藏在心头的愤恨。父亲的死至今仍在他脑中印。
秋似水正视他燃烧的双目,这种眼神不是一个幼稚青涩的人会拥有的,遍眼江湖,敢与他如此对视的已找不到几人了,无不是畏惧他和无极教。不得不承认,多日不见,已对他刮目相看。
“米门主有何指教?”
“我要向教主讨笔血债。”小妙冷静道。
四人具静。连风都无声静止。
靖元为小妙捏了把汗。
“上教主驾临本门,正值为家父守灵,不宜见血,所以我才让本门弟子退让。教主虽已归还神石,可尚不能偿还血债。教主虽武功高强,可藏剑门也不是让外人随意践踏的地方。这不期然遇到教主,倒要向教主讨个说法。”小妙豪无畏色地面对秋似水。
小妙一席话不是咄咄逼人的蛮不讲理,不是激愤的冲动之语,竟有不可质疑的气势,
“我承认,令尊的死,我有一定的责任。”
秋似水坦然承认,不提靖元和任天逐,就连小妙也吃惊。
“那米门主想要我怎样还债?”
小妙冷笑:“秋教主是跟我装糊涂吗?血债当然是血还了。”
“大胆!居然对教主出言不逊。”任天逐怒道。
“小妙!不要开玩笑!你打不过他的!”靖元急道。
“不错,你打不过我的。”秋似水平静地说道,从任天逐身上取过他的佩剑。
“教主!请你手下留情啊!”靖元护住小妙,他若是敢对小妙动手,即使他不会武功,他也会义无返顾地挡在前面。
谁叫这人是他此生最在乎的人呢。
秋似水的墨玉眼眸轻轻扫过靖元,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苦笑。
因为是出来游玩,小妙手中并无兵器,他慌忙把靖元推开老远,生怕打起来时,他真的冲过来给他当替死鬼。他对秋似水说:“我是打不过你,可是与其眼睁睁看着不能为爹爹报仇,我还不如现在死了算了。”
春寒料峭,乍暖还寒。冷风忽起,吹在脸上,竟丝丝作痛。
小妙冷冰冰地盯着满无表情的秋似水。
最多还有两三章~~
第三十四章
小妙冷冰冰地盯着满无表情的秋似水。
暗笑:他徒手就能置我于死地,何必大费周章。
死亦何然,此仇不报,生亦枉然。
秋似水涩然一笑,手腕轻翻,把剑递到小妙面前:“请门主执剑。”
小妙讶然,看着秋似水,不知他是做何打算。既然他看自己没有兵器,特意给了一把剑,那是执意到与他对决了。小妙不客气地接过剑。
靖元在一边看着却觉不对劲,可到底何奇怪,也说不出:“教主,你这是……”
秋似水没有理会靖元,只是看着小妙:“米门主动手吧。”
小妙摆出凌厉的攻势:“来吧。”
秋似水仍挺立不动。
见他丝毫没有攻意,小妙觉得受了侮辱般:“你这是什么意思?出手啊。”
“你打不过我的。”
“你少看不起人!”
“门主尽管出手便是了,我不还手。”
他果然另有想法。
还是瞧不起人,小妙怒道:“你以为我不敢杀你吗?”
秋似水轻轻一叹:“并非有意冒犯门主,我的确有愧于门主,门主若觉得我罪当该死,就请门主决。”
“教主!你……”任天逐想说什么,被他阻止了。
“既然秋教主这么说,就别怪我无情了。”小妙挑眉道。
靖元刚劝完秋似水,现在不得不改劝小妙:“别胡来,小妙!你若杀了他,无极教不会放过你们藏剑门的!再说,叶一帆才是首要仇敌,想要杀了他,说不定还要依仗无极教的力量呢!”
小妙神情凝重,似乎根本没有把他说的话听进耳朵。
春风蹂躏衣角,带着泥土和青草味道。爱恨情仇,具掺杂纵横。
与他的仇恨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所受的委屈也缘有他的一份。
剑起剑落,飘起一道血光,染红了双目,点点血,撒落泥土。血腥味揉进了风中,吹向远方。
是生是死,不过是转瞬间的事。
小妙掷下长剑,转身离去。靖元关切地追上去。
“教主!你没事吧。”任天逐慌道。
“没事。”秋似水摇头,捂住左臂上的一道血口,“真是刀子嘴豆腐心的人呢,我还以为他会狠狠捅我几下。”
靖元追上小妙。小妙止住脚步,神情漠然:“你真的以为我会杀他吗?”
“有那么一瞬间,我真的是这么想的。”
小妙苦笑:“其实你那时根本不用劝我的,你说的那些我都知道……”
“是我的错,我应该相信你。”
小妙了吐了口,愤恨已随着那道血光,飘向空中:“你要不要回去看看他?”
靖元一惊,连忙摆手:“不要不要!”刚才在船上的事他还心有余悸呢。
“你去看看他吧,我知道你想去的。”小妙淡然。
靖元不知道他说的是真的,还是试探自己呢,于是选择呆着不动。
“快去啊!”小妙的双目恢复了平日的精气神,“不过我要在这里等着,你不能呆久了,呆久了,哼哼,你就看着办吧。”
靖元舒心一笑:“我马上就回来。”
晃晃悠悠,自从回到藏剑门已是半年过去了,从黄满地到嫩芽新暴。在藏剑门的这段日子,是靖元一生中最难忘留恋的日子。与最爱的人朝夕相,一起分享快乐与痛苦,他的喜怒哀乐最是牵动心弦。即使日后回想起,嘴角也会不自觉扬起。
幸福也不过如此。
在他乐不思蜀之际,不安与愧疚也慢慢在他心头滋生。出来都已经那么久了,自己和小妙的将来该何去何从?他时常站在庭院中,看着日头偏西坠落,当夕阳染红天边的云彩,思绪像落叶般被晚风剪碎。
哥哥一定在等自己回去,他已经暴怒了吧。万分不愿意离开小妙,可又怎能丢下身上一切重担,做个不负责任的伪君子呢。想把小妙一起带走吧,可眼见他门主之位已不可动摇,藏剑门在武林中也日见起色,又怎能毁他大好前程呢。是去是留?日日在靖元脑中徘徊不去。
可是不论是福是祸,终究躲不过推不掉,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忽有一日,通报说有人求见靖元。他不禁奇怪,是谁要见自己呢?第一个想到的是秋似水,可又一想,他要见自己哪会令人通报。可再也想不出其他的可能。
一见来者,靖元登时心底透凉,他强笑着迎上去:“黄公公。”
黄公公正是哥哥身边的人,不要奇怪他为什么会找到这里,只要哥哥想认真找一个人,不论他躲在哪里都是徒劳。
黄公公恭敬一拜:“奴才叩见昱亲王。”
靖元连忙示意他禁声:“既然在外面,就不必多礼了。”
“虽在宫外,这礼数可少不得。”
“说吧,你来是什么事?”靖元已经准备好承受一切。
“奴才带来了皇上的圣旨。”他说着取出圣旨,朗声念道:“昱亲王听旨。”
靖元一惊,跪下听旨。
圣旨中无非是列数他的失职,责令他立刻起程,快马加鞭回京。
靖元谢恩接旨,上好的丝绸黄得刺目,靖元拿在手上沉得发抖
“昱亲王,现在就跟奴才出发吧。皇上为了您的事龙颜大怒,您就别难为我们做奴才的。”
“可……黄公公……总要让我准备准备吧。”
“昱亲王,您该不会……抗旨吧?”黄公公试探道。
“黄公公,这话从何说起?”靖元正色道。
“是、是,奴才胡言乱语。”他打了自己几巴掌。
没想到哥哥竟下圣旨要我回去,难道连一点回转的余地都没有吗?靖元不知如何是好,心烦气躁地转入后堂。心里还盘算着怎么跟小妙说,却见小妙站在后面,可见他已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昱亲王……好大的来头啊……”小妙翻了他一眼,幽幽道,“你要走了吗?”
靖元心中一抖,紧紧抱住他,任何事都比不上这个重要,无论如何都要最后一感觉他的体温。
“不要离开我。”一句话没经过大脑思考,从靖元嘴里冒出来
感谢大家~明天可能贴最后一章。
第三十五章
小妙苦涩地笑道:“是你要离开我,不是我要离开你。”
“跟我走好吗?我这辈子都不负你。”
小妙一愣,往日情在脑海中浮现。
――刚才跳下来的时候扭了脚,我现在连路都不能走了。
――你敢脱我衣服!我也要把你衣服脱了!
――恶心!只有像你这样皮厚的人才能把这种话挂在嘴边。
――你是不是看人家长得好,就起了贼心,想怎么接近他?
――小妙,要是我受了伤,你会不会难过?会不会细心照顾我?
――你终于回来了……
――你能在我身边……真好……永远都不要离开我……
――我爱你,小妙,永远只爱你一个人,不要怀疑。
从最初酒楼相遇,到相认相知,一直到命运息息相关的今天,点点滴滴,一一浮现。鼻子一酸:“爹爹临终前要我重振藏剑门,如今刚有些起色,我怎能就这么走呢?”
早知道他会这么说,只是报着一丝希望,他会动摇心志。
“那你呢?你就一定要回去吗?就不能留在这儿吗?难道你这么贪恋荣华富贵?”
“荣华富贵在我心中怎及你万分之一?我想你还不懂什么是圣旨。”他扬起手中明黄色的物体,“我若不走,就是抗旨,我一抗旨,皇兄若怪罪下来,皇室的铁蹄轻而易举地就能将这里踏平。”
两行清泪淌在了小妙委屈的脸上。两人越抱越紧,呼吸着对方的呼吸,只盼望时间能就此停止,从此成全了他们。
“你知道吗?”小妙用只有靖元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我最害怕的就是你离开我。每吵架我都怕你负气离开,我恨我自己为什么要气你。可现在,你还是要……”他哽咽着无法继续。
靖元第一怪自己笨嘴拙舌,无法安慰他。
他掏出自己的折扇,塞到小妙手中:“送给你。”
小妙展开扇面,又是熟悉的“”,泪水再也无法压抑地决堤而出。
靖元笨拙地为他拭泪。
小妙断然拍开他的手,转身离去。
靖元没有追上去,自己拿什么去追他?失魂落魄地杵在那儿。
其实也没什么好准备的,黄公公来接人自然是一路都安排好了,只是还能多赖在藏剑门一会儿。
黄公公已备好车马,侯在门外。
又是一个落日,妖艳的夕阳红点缀着西边。好似点点的离人泪。
靖元在门口足足等了一个时辰,也不见小妙来送他。
心里明白他是不会来的,他是经不起这种离别的伤感的,可还是不死心。
“昱亲王,赶快上路吧。”黄公公再三催促道。
再等也等不到什么,靖元垂头丧气地钻入马车。
颠簸的马车颠得他阵阵心痛。他探头回望藏剑门,希望能看到一个他最爱的身影,却只有失望。直到藏剑门逐渐在他视线找能够消失。
他摸到腰际有个突起物,掏出一看,是当初送给小妙的石头,上面还刻着活灵活现的“妙”,不知是什么时候小妙偷偷塞进来的。石身比当初拾到时来得光滑,可见有经常抚摸的痕迹。
放到嘴边轻轻吻了一下,留下无限哀伤。
靖元一路上抱怨马车走得太快,黄公公只得陪着笑脸。这天上午还没走一个多时辰,靖元又喊累,要找客栈休息。黄公公知道这位亲王,皇上疼爱地很,得罪不起,只得依他停车休息。
靖元想着:能多磨一会儿是一会儿,这回去了,以后再出来就难了。何况一想到回去就要挨哥哥骂,一个头就两个大。
打小就对哥哥无比地崇拜与敬畏,父皇忙着理国家大事,母后也忙着后宫大大小小的事,只有哥哥最疼自己,总惦记着这同为一母所生的弟弟。然而最怕的也就是挨哥哥骂了。
他琢磨着回去怎么跟哥哥交待这么上时间他干了什么。
思绪纷乱,飘回了藏剑门,小妙的泪眼刺在心头,钻心地痛。
迷离的眼前闪过一道人影,坐在他面前。是有段日子没见的秋似水。
他真是消息灵通,不但知道自己要走,而且知道自己已经走到哪里了。
“你的伤好了吗?”靖元笑问。
秋似水也笑:“这点小伤,几天就好了。”
靖元伤感地叹了口气,这一走,和这些人都要别离了呢。
“真的要走了吗?”
“是啊,君命难违。”
“舍得?”
“不舍得!”他断然。
秋似水轻轻皱眉:“跟我走吧,跟我在一起,他们带不走你的。”
骄傲矜持的他,也会说出这种话,靖元苦涩地笑:“承蒙错爱。”他摇头,“可惜我消受不起。”
失望毫不掩饰地浮在秋似水脸上,他心中终究没有自己位置。
“你那么出色,一定会找到比我更好的人。”
这种蠢笨的安慰的话他也说得出口。秋似水无奈:“我自有自知之明。”
想问他如果先遇到的是自己,那结局会不会改变。这个念头刚在脑中冒头,便嘲笑自己太过痴傻。是先是后,又能说明什么?不是自己的终究不是自己的。
如此一想,他也不禁释然。
“你走了,米奇妙怎么办?”秋似水问。
靖元又是揪心得痛:“回去之后,我会再想办法的。”
是的,他不会放弃的,人已离开,可心还在他身上。
“你也早些上路吧,那我就此告别了。”秋似水举起茶杯,以茶代酒,一饮而尽。
靖元也笑着饮干一杯:“我可不想那么快走。”
秋似水富有意地冲他一笑。
秋似水走后,他又喝了三壶茶,磨了两个时辰,坐地腿脚发麻,黄公公催他上车了。
又要上路了,又离京城近了,藏剑门远了。
小妙,你要等我哦,我会想办法的。
掀起帘子,刚想上车,却见里面正有人在打盹,不是别人,正是自己日思夜想的小妙。大喜过望差点从车上跌下来。
靖元甚至以为自己茶喝多了眼了,定睛一看,小妙闪着水晶玲珑的眼睛正冲自己笑。
他怎么会在车里,实在是太出人意料了!靖元不敢相信,生怕是自己在做梦,心跳不可抑制地加快。
“小妙!你怎么会来的?”靖元牢牢抓住他,再也不让他离开自己了。
“我来找你啊,路上遇到秋似水,是他带我来的,他还点了我穴道,把我塞在车里,不过现在穴道好象已经解开了。”
“我……太好了……你……”回想起秋似水临走时的笑容,靖元语无伦道,“你走了,那藏剑门呢?”
“我把它交给大师兄了,我想我还是不喜欢做门主。大师兄不会辜负爹爹的。”
“小妙……小妙……”靖元不知该说什么,只能呼唤他的名字。
“记住哦,是你把我偷走的,不是我自己跟出来的。”
靖元呵呵傻笑,终于又能和他在一起了。
对,是我把你偷走的,而且要一辈子把你锁在身边。
终于最后一章了~写得不太好,感觉不太满意~唉。。。。。
最后感谢大家~~无论好的坏的都留个脚印^^
另外。。。接下来偶还想继续写~~写谁好呢。。。。。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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