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atatnight-危险关系

序曲

夜,无人的巷内。

「求、求求你,不要杀我,不要」

一个男人跪在地上,毫无自尊的不断磕著头,哭得鼻涕眼泪流满脸,说有多
狼狈就有多狼狈。

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身穿白色风衣的男子,风衣的长度直到脚踝,衣摆随
风扬起,脚上那双黑皮靴油亮光滑,他动也不动的站著,左手微微向前伸,白色
衣袖的尽头是一双黑皮手套,手指扣著一把枪,枪口对准跪在地上的男人,闻风
不动。

持枪的男子始终不发一语,他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冰冷的气息,看得出来,
其实他并不属於猛男肌肉型,修长的身躯,彷佛只要有风,他就会随风而去似的,
往上看,对於男人而言稍嫌白皙的肤色,在月光下竟会有种半透明的错觉,眉宇
间冷绝的气息,丝毫不影响他那让人惊艳的五官。也许因为天气的关系,原本红
艳的唇添上了一丝灰白,该是对顾盼生姿、灵动流转的眸子,如今蕴含著杀意,
所有的一切组合起来,是一张面无表情,却又带著说不出的诡异、寒气、及冷艳
绝伦的容颜。

不带任何情绪的看著跪在自己面前的男子,极其性感诱人的唇瓣轻轻动了动。

「三秒。」

他的话冰冷又不容拒绝,语声澄澈,在这个冷冽又狂风大作的夜里,听来空

灵。

跪在地上的男子一听,立刻拔腿就跑,前面就是一个转角,只要能跑过转角
就行了,只要跑过转角

「二、一、零。」

视线始终盯著男人的背影,枪口也是,他淡淡倒数,神色漠然,枪上膛。

碰!

枪声缭绕在无人的街头,硝烟味随风卷起,他看著他倒地。

还好,他跑得还算快,离得够远,没让那血沾惹上身。

第一章

这里是未来城,集一切混乱、黑暗、欲望、堕落的天堂。

人们之所以来到这里,多半是为了逃亡。

逃开那永远不变的一切,逃开日复一日的生活,那些拘束、那些道德伦理、
那些狗屁不通的自制和所谓的原则。

未来城的人们,说的好听是自由,但他们宁可选择最通俗、最贴切、也最不
矫情的形容词,堕落。

谁管他明天会如何?重要的是这一秒间的快乐。於是在未来城里,遍布著各
式场所,酒店、妓院、赌场、KTV 等等,在这里居住的人们,不是太有钱没地方
,就是贫困到露宿街头,靠著偷窃、抢劫维生。

难道这里没有法治吗?有,当然有。

这里的警察,只抓现行犯和杀人犯。因为他们也兼差。

也许是酒保、也许是赌场的庄家,他们有一种共同的默契。

能不惹麻烦,就绝对安分些。

未来城的特色还不只如此,其实,未来城里有著两股不相上下的势力,盘据
拥有整个未来城,他们是青龙堂及黑木堂。

这两股势力将未来城一分为二,青龙盘据东北,黑木坐拥西南。

不论是青龙堂或者黑木堂,他们的唯一宗旨,就是称霸整个未来城,为此,
两方人马厮杀了无数回,却始终势均力敌,不分轩轾。於是,在秉持著极度保留
态度的情况下,两方达成协议,以「夜璇」这个地方作为中间地带,在夜璇,不
准任何挑衅、任何寻仇或贩卖消息的举动。

就这样,青龙堂和黑木堂著实维持这样的平衡,直到现在。

青龙堂的老帮主过世,在他咽气以前,钦点了新一任的堂主,年仅二十四岁
的向宇扬。

向宇扬在加入青龙堂时,凭著他过人的脑袋和极重义气、开朗大方又积极的
性格,立刻得到了所有人的崇敬和爱戴,就连老堂主都对他赞许有加。短短一年,
向宇扬就成了老堂主的军师兼左右手,直至老堂主去世,向宇扬继任堂主是实至
名归。

黑木堂方面,堂主黑木忍,三十二岁,鲜少曝光,作风毒辣。只要他看不顺

眼,无论人事,他必定一律清除。照理来说这样的组织应该不会有太多人敢加入,
可黑木堂偏偏是个意外。就因为黑木忍的作风强势,从不拖泥带水和自然流露出
的霸气,让人对他敬畏慑服,也就心甘情愿在他手下做事。

黑木堂之所以能够不停扩大,除了黑木忍这个因素之外,还有一个人。

他是黑木堂、甚至可以说是整个未来城里的头号杀手,易梓言。

看过他的人除了黑木堂里的兄弟之外,其馀的全都进了坟墓。他在杀人时总
是身穿白衣,绝对一枪毙命,丝毫不浪费子弹。还有,易梓言杀人时有个怪癖,
就是绝对不近距离开枪,因为厌恶血会溅上自己衣服,他杀人也从不作确认,因
为只要被他盯上,就绝对活不了,不过,这怪癖除了两个人知道外,其馀知道的
人都早已成为他的枪下亡魂。

青龙堂和黑木堂所维持的危险平衡,在青龙堂新任堂主向宇扬、黑木堂堂主
黑木忍及未来城头号杀手易梓言手里,即将激U出完全不同的火,整个未来城
的命运和走向,就操纵在这三人手里

  •    +   +   +   +

今天的未来城,和平时有些不同,因为今天开始,一连五天,是全城狂欢日。

在狂欢日里,人们放下手里的工作,尽情恣意的放松狂欢,所有的街道上挤
满了人,各式音乐、各式美食和各式玩乐全部出笼,人群拥挤在未来城里的每条
大街小巷。他们彻夜狂欢、纵情享乐,累了就随便倒在路边睡,醒了继续玩乐,
这时的未来城,没有白天黑夜之分,除了纵欲,还是纵欲。

「宇扬!你就不能走慢一点吗?」

「是你太慢吧?令?」

向宇扬转头嘲笑著,那张出色俊逸的脸、轮廓鲜明的五官、独特中带著磁性
的嗓音、厚实冗长的身材,让人想不多看一眼也难。

谈令,向宇扬的好友兼青龙堂执密,聪明绝顶又俐落,白净的瓜子脸和随
时保持的笑容,每每让在他身边的人感受到阳光般的温暖,此时的两人,正在街
上f晃。

「就叫你先把事情做完再出来,你偏偏不要,好了吧,现在自己又急著要回
去,浪费这大好光阴,真没脑袋!」

谈令小跑步的赶上向宇扬,嘴里叨念著,整个青龙堂大概只有谈令敢这
样跟他说话,倒也不是说向宇扬当了堂主就严肃起来,他从不在意什麽名号,是
堂里的兄弟们坚持要用敬语,百般劝说无效,向宇扬也就认了。

「也没有什麽事啦,几件生意罢了,而且我真的没有走很快,是某人脚太短
吧。」

向宇扬笑道,谈令从後面狠狠踹了他一脚。

「你是什麽意思?」

向宇扬吃痛回头,状似无辜的摸摸自己可怜的屁股。

「我又没说是谁?呜呜,令好凶、好可怕,真是最毒妇人心」

「谁是妇人?向宇扬!给我说清楚!」

谈令横眉竖目的瞪著向宇扬,见谈令这副样子,向宇扬大笑了起来,一
笑,谈令也骂不下去、打不下手了。

「啧!不跟白痴玩了!」

看谈令那副无可奈何样,向宇扬搭上他的肩,好言好语的向他道歉。

「好啦好啦,我开玩笑,走啦,请你吃冰。」

「真的?你说的喔。」一听有冰吃,也不顾现在正是寒风刺骨的季节,谈令
整个人亮起来,他这个人很怪,特爱吃甜食,而且是那种病入膏肓的嗜吃狂,
向宇扬和他那麽久好朋友,自然知道用哪一招让他消气最快最方便。

两人所在的位子正好是夜璇,未来城的中心,也是平时最热闹、最华的地
方,夜璇的中央有一栋建筑,是全未来城里最高的建筑,设计它的建筑师们为它
取了个名字,叫做巴别塔,取它象徵著巴比伦的堕落及沉沦,还有人们的骄傲、
狂妄与自大。巴别塔一共有九十六层,第九十六层属於青龙堂堂主,也就是向宇
扬的私人住宅,但这和青龙堂是完全不相干的事,因为向宇扬是巴别塔的中心设
计师,而这件事,只有谈令知道。若从上往下俯瞰,整个夜璇以巴别塔为中心,
灯火如星般汇聚成漩涡状往外扩散,这也是夜璇之所以称为夜璇的原因。

「诺,你的。」向宇扬将冰淇淋递给谈令,谈令立刻笑颜逐开的吃了起
来,向宇扬也替自己买了一支,算是慰劳自己在狂欢日还不得清f,要赶回堂里
理事情的精神。

人多的几乎寸步难行,喧闹嘈杂声淹没了整个未来城。

「要放烟火了。」抬头看著天空,谈令满足的吃著,向宇扬点点头,两人
极力想保持并肩而行,却因为人群川流而渐行渐远了,仗著身高都高人一等,两
人朝对方点点头,便各自往目的地移动。

向宇扬拉回视线,一百八十八公分的身高在人群里有些突兀,失去了谈令

的身影之後,向宇扬决定慢慢晃回堂里,却在下一刻撞上一个人,手里的冰也准
准的按在那人身上。

  •    +   +   +   +

「事情办完了?」

黑木忍拥著沐袭人,手指把玩著沐袭人的长发,懒懒的问。

「是。」易梓言昂首,看著黑木忍,黑木忍点点头,低头,给了沐袭人一个
浅笑,口里吩咐著∶「这辛苦你了,梓言,这段时间就拜托你去夜璇巡逻,顺
便休息放松一下。」低沉的声音、锐利的眼神,还有那股强烈的压迫感,这就是
黑木忍给人的感觉。

易梓言躬身。

「我知道了。」

点点头,黑木忍便带著沐袭人走了,易梓言也默默离开。

说真的,易梓言并不是个脾气不好的人,只是他不善表达,又嫌说话太累,
他又怕吵,所以乾脆不说话。

「狂欢日啊」

这天,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易梓言突然想出门走走,这对他来说是很稀奇
的事情,好不容易让黑木忍放了自己的沐袭人,奇怪的看著易梓言套上外衣,仍
旧是一身白,沐袭人若有所思的看著,看得易梓言觉得自己像妖怪。

「袭人,你干嘛一直看著我?我很奇怪吗?」

「不是啦,」沐袭人摇摇头,拨拨他那头几乎及腰的长发,虽然和沐袭人相
识已久,但易梓言偶而还是会怀疑,沐袭人搞不好真的是女人,只是一直女扮男
装,不过这种无聊的幻想易梓言也没敢说出口。顿了顿,沐袭人才又继续说∶「
我只是觉得,阿梓你老是穿白色,我总觉得你像个天使。」

听了沐袭人的话,易梓言难得的笑出声来,也让沐袭人皱了皱他秀气的眉。

「有这麽好笑喔?臭阿梓!」

「不是啦,袭人,我只是觉得你的想法太天真,你有听过一个天使杀人吗?」

说到後面,易梓言不自觉的流露出些许无奈,但这情绪太轻太淡,两人都没
有发现,沐袭人哼了一声。

「反正我觉得像就像!」沐袭人甩头,对这头长发,沐袭人总觉得有些麻烦,
要不是黑木忍坚持,不准他剪,沐袭人还真打算乾脆剃个平头好了,省得一天到
晚有人把他当女人,烦都烦死了。

易梓言耸耸肩,沐袭人的个性他太熟,越跟他说,他就越倔,这种时候就是
要保持沉默或者换个话题。

「要不要出去逛逛?」易梓言选择後者,沐袭人摇摇头。

「忍不让我单独出门的,你忘啦?」单独是指没有忍在一起。

和黑木忍的关系牵牵扯扯也好几年,对於自己珍爱的人,黑木忍一向独占欲
超强,他不想让别人看见他的宝物,只想让他好好陪在自己身边,对於黑木忍来
说,沐袭人就是这种存在。

「好吧,那我走罗。」

易梓言也不多问,沐袭人挥挥手。

夜,冷得有些刺骨。

易梓言挤身於人潮汹涌里,贴近拥挤的人群让他极不舒服,他开始後悔,到
底是为什麽,他会发神经想要在这种时间出门,自找罪受。

「我真是笨」

易梓言低著头,打算对自己四周的人群来个眼不见为净,却听到有人喧闹,
压抑不住好奇,易梓言留神细听。

喔,原来是要放烟火啦,嗯嗯,听起来还不错嘛!

就在易梓言抬头,准备欣赏烟火时,冷不防被一个高大的男人撞个正著。

「啊!」

向宇扬一发现撞到人,便手忙脚乱的向被他撞的人道歉。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真的。」

还没自惊愕中回覆,易梓言只是愣愣的看著自己衣服上的冰淇淋,看著巧克
力在自己的衣服上慢慢往下滑,好似乾涸的血迹霸占了他最私密的空间、那种浓
密的铁锈味

一叠连声的道歉都没有得到回应,向宇扬这才仔细的看著这个被他撞到的人,
不看还好,一看,他竟呆了。

乌黑的长发过肩,没有扎起来,只任其随风飘逸,微微颤动的睫毛下有双璀
璨星眸,白皙的几乎透明的肤色,红唇微启,诱人不已。再往下看,一袭白衣更
是衬托出这个人脱俗的气息,让向宇扬在毫无自觉的情况下轻轻吐出两个字。

「天使」

一句天使让易梓言自沉思里回过神来,在同一天里面,被两个人说自己是天
使,真的有些邪门,他这才抬头,迎上撞他的人的目光。

「你说我是天使?」

看著眼前俊逸的脸,易梓言浅笑著问。

「嗯啊、不是啦,我是想跟你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撞你,而且还让
你的衣服弄脏了,真的对不起!」

向宇扬急急解释,感觉自己像个不知世事的小毛头,竟在这个人面前慌张不
已又手足无措,要是被谈令或其他兄弟看到,那他堂堂青龙堂主的声名,岂不
是毁於一旦?易梓言盯著衣服上的污渍,摇摇头。

「没关系啦,无所谓。」脏了就脏了,换就是。

向宇扬却猛摇头。

「不行,我弄脏你的衣服,当然要补偿你,我会帮你洗乾净的!」

易梓言很少跟一个陌生人讲那麽久的话,可奇怪的是,他竟没有觉得不舒服
或不耐烦,只觉得眼前这家伙还满有趣的。

「真的没关系」易梓言话没说完,又被向宇扬冲动的打断。

「不行!我说要负责,我会负责到底的!」

一向就对说话不擅长,易梓言也就只能顺著他的坚持,他乖乖的将外衣脱下,
递给向宇扬。

「嗯,好吧,就让你洗。」

向宇扬这才松了口气,露出笑容,看著那笑容,易梓言竟失神了起来。

长久以来,易梓言都是个淡泊之人,也许是因为看多了人死之前的恐惧,那
种强烈的情感,让易梓言由最初的不适应到现在的毫无感觉。情绪的波动对於他
来说,是不必要的,杀手不需要太多情绪,那只会妨碍他工作。但是现在,易梓
言的确因为这个笑容,让心里起了些异样的波动。

向宇扬倒没发现,突然,他听到一声闷闷的爆炸声,直觉的抬起头。

「好漂亮!」

原来是烟火开始了,以黑夜为底,五颜六色的火星冲上天空,以几近殉情的
方式爆裂,彷佛挣扎著最後一口气也要留下些什麽,洒出漫天绮丽,看得人目眩
神驰,惊叹不已。

向宇扬著迷的看著,感觉身旁的人有些异样,他低头一看,发现他微微的有
些颤抖,这才猛的想起,自己手上拿著他的外衣,看他单薄的身子,向宇扬不禁
责备起自己的粗心大意,怎麽会忽略了呢?

「啊,我把你的外套拿走,对不起,我没注意,一定很冷吧。」

边说,向宇扬边将自己的外衣脱了下来,轻柔披在易梓言身上,一股暖意立
刻充斥易梓言全身。

「那你不会冷吗?」对他的温暖有些贪恋,易梓言有点不想放开。

「不会,你披著。」

向宇扬看著易梓言有些苍白的脸,不知怎麽的,在他的心还没来得及感觉的
时候,他的手已经贴上易梓言的脸。

烟火在两人的正上方爆出绚丽的光芒,如雨洒下,光芒瞬间照亮了两人。

易梓言愣愣的看著他眼前的男人,对没有半点抗拒反应的自己有些惊讶。

「很冷吧。」向宇扬温热的手服贴在易梓言冰凉的双颊上,他也不明白,为
什麽自己会对一个连认识都说不上的男人做出这种举动,易梓言摇摇头。

「不冷。」因为你的手好温暖,还有你的外套。

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想先移开视线,易梓言看著向宇扬的眼神,心跳渐渐
失了速,脸也淡淡泛起红晕,一种特别的空气缓缓流近,将他们与喧扰的人群隔
了开来。

看著眼前的这张容颜,向宇扬在他眼里看见自己的身影,一股莫名的悸动涌
了上来,让他呼吸一窒、口乾舌燥。

下一秒,向宇扬拉著易梓言穿越人群大步往外走,易梓言任由他拉著,心里
没有半点犹疑,连他自己也不明白怎麽回事。不过也就算了,今天一整天,自己
所做的事情就有些诡异,望著面前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男人。他的肩背,出乎他
意料的宽阔厚实,握著他的手,感觉有些粗糙,却很温暖,他的年纪应该比自己

小吧。想著想著,易梓言竟露出一抹笑,不过这笑容,连他自己都没发觉。

等到前头的人停下来,易梓言才开始关心自己现在的所在,看看四周,还在
夜璇,易梓言抬头看看面前,心里有些吃惊,这里是巴别塔。

怎麽带我来这里?

向宇扬仍旧不发一语,拉著易梓言的手也未曾稍离,他一路几乎是跑著,带
著易梓言穿过大厅,随手向警卫扬起证件,再一路到电梯。易梓言几乎要怀疑,
是不是这里连电梯都可以遥控,为什麽他们才看见电梯,电梯门就开了,不过他
也来不及细想,就被向宇扬近乎粗鲁的拉进电梯。

按下最高楼的数字,电梯门关上,至此,向宇扬始终保持沉默,易梓言抬头,
便被向宇扬过近的距离吓了一大跳,向宇扬也没留太多时间让他回神,他一把将
易梓言推上墙壁,随即欺身而上,吻住易梓言的唇。

瞪大眼看著吻住自己的男人,易梓言心里的震惊让他无法思考任何事情,其
实,现实里也让他无力多想。向宇扬的吻来得猛烈激情,让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的
易梓言一开始就无力招架,原先想抗拒的手反而抵上墙边,略略仰头,好让吻著
自己的男人更入,向宇扬边吻边牵起易梓言的双手,让他攀上自己的颈间,易
梓言乖乖照做,向宇扬也捧住他的头,好让自己能更入的品尝这个让他做出这
种疯狂举动的男人。

电梯里,两人激情拥吻著,向宇扬侵略性的席卷易梓言,感觉两人的接触出
奇的好,易梓言丝毫没有抗拒的配合著。随著唇舌交缠,易梓言唇角溢出一丝银
线,全身乏力的他,仅能靠向宇扬紧紧扣在自己腰间的手撑著站立,意乱情迷间,
电梯发出声响,打断了两人的激情。

向宇扬并没有放开易梓言的打算,他执拗的吻著,直接将易梓言抱出电梯,
而易梓言也顺著向宇扬抱他的姿势,换了个角度继续吻,向宇扬空出一只手开了

门,连鞋子都来不及脱,就直接将易梓言抱进卧室。

纠缠间,向宇扬将易梓言压上床,拥著易梓言的手转而来到他的衣服,仍旧
吻著,向宇扬直接扯开易梓言的上衣,大手跟著滑进易梓言的胸膛,听到自己衬
衫的迸裂声,易梓言脑里模模糊糊想著,又要换件新的了。

向宇扬的手在易梓言胸前游移著,易梓言自然的弓起身,同时他的手也不停
的替向宇扬解开他的衣物,在见到向宇扬褐色的肌肤时,易梓言只觉得一阵麻直
冲脑门。

此时两人的衣服都已敞开,易梓言的裤头也被解开,向宇扬的唇开始往下游
移,手也不安分的滑进易梓言的内裤里,太直接的接触让易梓言倒抽一口气,随
即因为向宇扬的挑逗而缓缓扭动起腰来。

没有人说话,有的只是一阵阵让人心醉神驰的喘息声,向宇扬的吻来到易梓
言的敏感,感觉易梓言一瞬间的全身僵硬,嘴角勾起笑意。向宇扬张口含住,
易梓言死命咬著唇不让自己呻吟出声,那感觉逼得易梓言几乎断气,他用力的喘
著气,手指扯住床单扭绞,无意识的挺腰迎合著。

向宇扬的手也没停下来,边吮允著易梓言的欲望,边解开自己的裤子,然後
以手代口,持续刺激著易梓言。他让易梓言的脚夹住自己腰际,易梓言知道他接
下来要做的事,也自动挺起腰来,下一刻,向宇扬将自己的欲望缓缓送进易梓言
体内。

「唔。」太大的刺激让易梓言忍不住低叫出来,向宇扬低头,再吻住易
梓言那早已被自己吻到些微红肿的唇,易梓言也用力将向宇扬的头压得更低,好
让他能更入的吻自己。

接合的疼痛渐渐被一种莫名的快感取代,向宇扬的律动也一波快过一波,
易梓言神情迷乱的配合著,乌黑的秀发零乱的披洒在白色枕头和汗湿的脸颊边,

满室春意。体内的悸动让两人的动作渐趋狂野失速,直到易梓言紧紧扣住床单,
用力之大,连指关节都泛白,向宇扬一的挺进,易梓言全身紧绷著挺起腰,
两人几乎是同时到达高潮。

激情过後的两人,静静的拥著彼此躺在一起,月光穿过整片落地玻璃洒进卧
室,易梓言还大口喘著气,原先被激情冲昏头的他,如今也渐渐恢复理智。

对於自己这样的行为完全无法理解,怎麽会这样?搞不好这个人专门用这种
方式骗人,而且、而且他是男人啊,怎麽会就这样傻傻的跟著人家走,连吃饭防
身的家伙都没带出来啊,我是怎麽了?易梓言迷惘归迷惘,对於现下这个温暖拥
住他的怀抱却出奇的眷恋不已,心里有一个声音告诉自己没有为什麽,就是这样。

向宇扬也发著呆,这是他生平第一,第一对一个陌生人,还是个陌生男
人有这种莫名其妙的冲动,严格说起来,这是强暴吧?天啊,我向宇扬居然色欲
薰心到去强暴一个男人?这是怎麽回事?

静下心,对於这个还乖乖窝在自己怀里的人,向宇扬满心怜惜。那双眸里含
著的情绪莫名的吸引著他,有些压抑、有些游移,除此之外,那股特殊出尘的气
息也令向宇扬屏息。他想起刚才,在烟火的照映下,那白得近乎透明的肌肤让他
著迷不已,明明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这样白皙的肤色对他来说,竟是出乎意料
的好看,再加上一身白衣,真的恍如天使落下凡尘,清新脱俗却又艳丽的让人不
可逼视,情愿冒著被那光芒灼伤的危险,无法移开视线。

两人各自想著心事,却又没有要离开对方的打算,在这奇异的空气里,没有
找不到话题的尴尬,没有不自然的动作,彷佛两人早已相恋以久,甜蜜眷恋著爱
人的身体,不愿离去。

是易梓言先开了口。

「我该走了。」他坐起身,失去了包围著自己的体温,让易梓言有些不舍,

也让向宇扬觉得空虚。

易梓言凝视著维持侧躺姿势的向宇扬,视线缱绻,他轻缓的将自己的衣服穿
好,视线却没有自向宇扬脸上移开,著好装,易梓言才站起身来。

「等等。」向宇扬叫住易梓言,易梓言回头,向宇扬起身,自衣橱里挑出一
件大衣替易梓言穿上。

「外头冷,先穿我的吧。」

易梓言没有拒绝,那件黑色大衣穿在自己身上有些大,却很温暖。两个人面
对面站著,向宇扬伸手到易梓言身後,轻轻撩出他被大衣领口盖住的发,易梓言
朝他浅浅一笑,这笑又惹来向宇扬想吻他的冲动。

易梓言转身,朝门口走去,向宇扬站在原地,看著他离去的背影,忽然想到
一件事,手往床头柜一抓,随後冲上前,拉住易梓言的手,易梓言有些诧异的回
头。

向宇扬牵著易梓言的手,让他手心朝上,接著放了一张卡片,再让易梓言握
住,最後在他的手上印上一吻。

「这是」易梓言疑惑的看著向宇扬,向宇扬笑了笑。

「我会一直在这里,等你来。」向宇扬认真的看著易梓言,易梓言轻轻的笑
了,收回手,看看自己手中的磁卡。

「傻瓜。」

易梓言带著笑,踮起脚尖,在向宇扬唇上轻触了一下,随即转身出门,向宇
扬则是因为他最後那个吻太过温柔而呆站在原地,动弹不得。

痴痴看著易梓言的背影,直到电梯门冷冷阻隔了他胶著的目光,向宇扬这才
想起一件最重要的事。

天啊,我竟连他的名字都没问!

算了,他好像也没有介意的样子,而且

急促的电话铃声打断了向宇扬的沉思,他手忙脚乱的找电话,总算在地上零
乱的衣物中翻出手机。

「喂?」

(向、宇、扬!你好大的胆子!敢框我说要回总堂?我非要你不得好死!)

向宇扬还没来得及说话,电话那头的谈令气得暴跳如雷,毫无形象的朝电
话大吼。向宇扬皱皱眉,将话筒拉离自己的耳边,免得耳鸣。

「那个令你听我说」

(说什麽?说你来总堂的路上迷路?还是来的时候救了一只流浪狗?还是一
个从天而降的天使让你看傻眼,还免费带你去天堂一日游喔?骗肖!)

听著谈令满有创意的咒骂,讲到天使的时候,向宇扬心中一震,刚才还在
自己怀里的人,也许他真的是天使。

「天使啊说不定他真的是」向宇扬喃喃说出自己心里的想法,让还骂不
过瘾的谈令停了下来。

(宇扬?你在说什麽?)

向宇扬听到谈令的声音,回过神来。

「没事,抱歉,我现在立刻去,对不起。」

谈令皱皱眉,没多说什麽。

(嗯,路上小心,不急。)

「嗯,我知道。」收了线,向宇扬甩甩头,企图用这个动作,将萦绕在他脑
海里的人影挥去。

直到听见向宇扬的声音,才让谈令高悬的心放了下来,对自己的心情,谈
令只有苦笑,天知道他对向宇扬,根本。

等到向宇扬踏进总堂大厅,已经将近午夜了,因为狂欢日的缘故,除了一些
留守的人之外,其他人都出去逍遥了。

「堂主!」

两个兄弟一见是向宇扬,立刻恭敬的向他行礼,向宇扬笑著挥挥手。

「小胜、小光,只剩你们啊?」

向宇扬看著他面前的年轻小夥子,一听到堂主竟然知道自己的名字,两人心
里对於向宇扬更是崇敬。

「嗯,只有我们。」名字叫做小胜的男孩子回答。

「执密在里面。」小光接著说,向宇扬点点头。

「你们去玩吧,这里有我跟执密就够了。」

两人一听可以不用留守,兴高采烈的向向宇扬道谢,向宇扬笑著挥挥手,走
了进去。

谈令支手撑颐,瞅著向宇扬进来的身影,再一让自己澎派的情绪沉淀下
来,用习惯戏谑的语气,将自己好不容易放下的心草草带过。

「去哪里啊?向堂主?」

向宇扬笑了笑。

「遇见天使,跟他去天堂一日游罗。」

谈令挑挑眉,盯著向宇扬,一脸「我知道你干了什麽好事」的表情,让向
宇扬有些发窘。

「哼哼,有事瞒著我,不过算了,不逼你说。」因为自己没有问的权利,一
直都没有。

谈令边说边起身,自顾自的去倒水,一杯自己喝,另一杯放在向宇扬面前。

「刚才阿冠有消息,说明天在特区有批货要出手,就是那个叫做宋什麽老头
的,你看如何?」

向宇扬沉吟了一会,谈令知道向宇扬的想法,点点头,喝了一口水,才又
继续说。

「阿冠也说了,黑木那边也知道这件事,所以」

「他们也会去就是了。」这句话,向宇扬用的是肯定句,谈令点点头。向
宇扬又陷入沉思。

「那些值多少?」半晌,向宇扬提出问题,谈令的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轻
敲桌面。「据说有千万,详细情形不清楚。」

「千万?嗯」向宇扬皱起眉头,喃喃重复。

「这表示黑木那里的人会不少,而且」说到这里,谈令停了下来,两人
互望,向宇扬开口。

「搞不好黑木会让他家的杀手一起去。」

「不是搞不好,是一定。有易梓言在,我们就麻烦了。」谈令的语气有些
无奈,也有些不甘心,向宇扬知道谈令的心情,他笑了一下,拍拍谈令。

「不会的啦,令,我也有你啊。」

「那不一样。」那是因为宇扬你没见过易梓言这个人杀人的模样

谈令闷闷的说,向宇扬知道谈令曾经和易梓言对上过,只不过,那是在
他们认识以前,听谈令叙述之後,向宇扬一直很想会会这个易梓言,想看看他
到底是何方神圣,能让同为顶尖杀手的谈令又气又不得不佩服。

「无论如何,这笔生意我要定了,我想黑木那里也一样,那就大家比迅速、
比动作吧!」

向宇扬笑著,谈令没好气的瞪他一眼,向宇扬这个人就是这样,一天到晚
只会笑,要不是肯定他的能力,他根本就是个傻笑白痴!

「帮我通知阿拓、裕、慎和小司,明天中午十二点,总堂集合。」

向宇扬吩咐,谈令点点头。

「还有你!别胡思乱想,没事早点睡!」

「要你管!」谈令赌气不理向宇扬,向宇扬大笑著走出门。

易梓言回到黑木堂,打开门,就看见沐袭人坐在里面,易梓言有些吃惊。

「袭人?你还没睡?」

沐袭人摇摇头,他总觉得刚回来的易梓言有哪里怪怪的,易梓言看沐袭人的
神情有些异样,於是坐了下来。

「袭人?」

沐袭人将易梓言从头到脚看过一遍,总算是恍然大悟,他指著易梓言身上的
大衣。

「啊!阿梓你的大衣!」

易梓言这才想起,身上穿的衣服是那男人的呵呵,连名字都忘了问他。想
起他,易梓言唇边不自觉扬起一抹浅笑,沐袭人从没见过易梓言这样的笑,他惊
讶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他的温暖、他的笑、他的一举一动、他的吻和他的拥抱,无一不撼动他的心,
这种感觉来得太突然,又有谁会相信,才相见短短不到二十分钟,他就毫不考虑
的跟那个男人上了床,而且感觉还那麽好。

「阿梓、阿梓!」沐袭人回过神,发现易梓言还挂著笑,而且是想著某件事
情笑,从没见过易梓言这样,单纯的沐袭人还以为易梓言看到鬼、被鬼附身了咧!

「嗯?什麽?」易梓言回过神,沐袭人又指指他身上的衣服。

「我说,你穿黑色!你之前那一件呢?」

「呃、我只是想试试看穿黑色的感觉罢了,没什麽。」易梓言转得有些硬,
沐袭人若有所悟的看著易梓言,点点头。

「嗯。阿梓这趟出去,有不一样喔。」

沐袭人的话让易梓言脑海里的身影越来越清晰,清楚到他害怕沐袭人能从自
己的眼里看见那个人,想到这里,易梓言反射性的低下头,沐袭人心里更是肯定,
阿梓一定遇上什麽事。

「没关系,阿梓不想说,我也不会问你的,其实我是来告诉你,明天有工作
了。」

沐袭人耸耸肩,一派轻松自在,易梓言正脱下衣服,一听是工作,心神立刻
专注了起来,沐袭人确定易梓言专心听之後,才又再说下去。

「明天,宋至远那老家伙有批货要从特区出手,忍要你一起去。」

易梓言点点头,这笔生意一定不小,否则黑木忍不会要自己同行,普通的话,
袭人一个人就够了。

「还有,青龙那里也有这个消息,所以他们也会到」

一听到青龙堂也会去,易梓言再笑了,这个笑容沐袭人很熟悉,那是易梓
言最常有的笑,冷笑。

「自从青龙那老家伙死了之後,他们新任的堂主叫做向宇扬,还没机会见见
他,听说他只有二十四岁,还有那个谈什麽的」

「令,谈令。」曾经交过手,易梓言就不会忘记,何况,谈令是头一
个能跟自己平分秋色的人。

「只有我、你和堂主吗?」

沐袭人摇头。「还有浩子。」

易梓言点点头,「我知道了。很晚了,袭人你去睡吧。」

沐袭人点点头,起身,又丢下一句话。

「阿梓,黑色也挺适合你的。晚安!」

因为沐袭人的这句话,易梓言愣愣盯著那件不属於自己的衣服,想到刚才跟
那个人的温存,还有最後那句话。

我会一直在这里,等你来。

手伸进口袋,拿出那张磁卡,易梓言洋溢著温柔笑意,轻轻吻上那张卡片。

「傻瓜」

  •    +   +   +   +

「阿拓和裕,你们负责接应,慎还有小司,你们负责搬货,令把风,我潜
进去,有没有问题?」

向宇扬顿了顿,看大家没有说话,他才继续说。

「这的生意,黑木那里也会有动静,相信大家都记得我说的,能不正面冲
突,就尽量避免,尤其这一,因为很可能,易梓言也会到。」

向宇扬一提到易梓言,除了谈令,其馀的人都倒吸一口气。

「易梓言,他不就是」

「没错,就是他。」向宇扬肯定的回答。

「所以,请大家千万要小心,听到没?」

「是,堂主。」

「很好,」向宇扬欣慰的笑了,「今晚六点半,阿冠会等在特区。」

易梓言,等我去会会你!

冬天的夜晚总是来得早,看气象报告,说只有十度左右,风呼啸而过,卷起
一地枯叶翻飞。

向宇扬一行人静静绕过一栋老旧建筑,绕到门口,向宇扬举起手,意示大家
停下来。

抬头看看,确定目标的五楼没有人把守的迹象,向宇扬点点头,各人立刻开
始行动。

向宇扬无声无息的潜进空无一人的房间,一阵霉味扑鼻而来,向宇扬打开了
这房间里唯一的窗户,探头向下看,拿著无线电通知楼下的人。

「慎、小司!开始罗!叫阿拓和裕准备好!」

语毕,向宇扬开始动手,将一袋袋大麻往窗外丢,这时,无线电响起。

「宇扬!黑木的人来了!」

谈令一见到那抹熟悉的身影,就立刻通知向宇扬。

「挡著他们!」

向宇扬只希望谈令能拖些时间,好让其他人有机会撤离。

向宇扬话才刚断,黑木忍已经来到谈令面前。

「没想到,谈执密你也在啊。」黑木忍微笑道,谈令也笑著回礼。

「好些日子不见,没想到堂主你还记得我,真是我的荣幸。」

「不知道,谈执密你在这里是做什麽?」黑木忍明知故问,谈令仍旧笑得
灿烂。

「赏月罗,你没看见今晚月色如此美丽?」

「不知道,向堂主现在好不好?」黑木忍若有所指的说,这句话也让谈令
心中一凛,他立刻向黑木忍身後看去,不看还好,一看就知道,糟了!

沐袭人带著一个人往阿拓那里去,而最令他担心的易梓言,往楼上去了,谈
令立刻拿起无线电。

「阿拓、裕、慎还有小司,你们快撤!」

还没来得及通知向宇扬,黑木忍伸手,将谈令拿著无线电的手挡了下来,
冰冷的枪口轻轻淡淡抵在谈令腰间,谈令只能恨恨盯著眼前邪笑著的黑木忍。

「卑鄙!」

就在这时候,沐袭人他们已经遇上在楼下接应的人,就要动起手来,楼上的
向宇扬一看,立刻朝著沐袭人开枪,枪声惊动了这批大麻的主人宋至远,一群人
从旁边的大楼里冲出来,将站在门口的谈令和黑木忍团团围住。

「说!你们在这里做什麽?」看来似乎是老大的人开口,黑木忍懒懒的歪歪
头,看向谈令。

「我们在这里赏月,不行吗?」说完还朝谈令眨眨眼,谈令冷哼一声。

「那为什麽这个门是开著的?」

掏掏耳朵,黑木忍一脸不耐烦。

「我怎麽知道,搞不好是小偷喔,不过我看,那里大概也没什麽值钱的东西
可偷吧」

「黑木忍你!」谈令知道黑木忍是故意煽动宋至远的手下冲进去,而他也
的确达到目的了,一群人朝向宇扬所在冲了过去。

另一方面,易梓言直奔五楼,途中听到枪声,他知道一定是袭人和浩子被发

现了,不过,从枪声听起来,开枪的人应该只是示警,没有要人命的意思,没想
到青龙堂里还有这种人。他心里想著,脚下速度丝毫不减,直到一个转身,看见
一个人影背对著他,靠在窗口大叫∶「裕!别管那些了!快走!」

这声音怎麽似曾相识啊?

易梓言立刻挥开心中怪异的念头,手举起枪,对准窗边的人,眼神如冰,以
他一贯的冰冷语气开口。

「别动!」

窗口的向宇扬心里一惊,他居然让一个人无声无息的到他身後,而他却不自
知?嗯。这声音怎麽好像在哪里听过啊

「丢掉你的枪!」易梓言冷喝道,向宇扬乖乖拎著他的枪,两手张开,将枪
丢在他背後的地板上。

「有话好说,我是向宇扬,想必你就是易梓言吧,久仰大名。请问,我可以
转过去吗?」

一派吊儿啷当的轻松语气,让易梓言皱起眉头,这个人明明已经在生死关头
了,怎麽讲话语气还如此轻浮?

「转过来!」

向宇扬低著头,边盘算著如何捡起枪脱困、边慢条斯理的转身。

「快点!」易梓言第一有了不耐烦的感觉,连转个身都慢吞吞,这种人真
的可以当上青龙堂堂主吗?

「好好好,别急,我这不是转过来了吗?你瞧。嗯?」

向宇扬抬起头,视线在触及易梓言的那一刹那冻结,易梓言也惊得楞在原地,
握枪的手瞬间无力,枪和地板撞击的声音划破冷列寒风,空气在两人视线相对的
瞬间凝结,呼吸倏止。

这、这是怎麽回事?

「怎麽。」向宇扬震惊的连话都说不出来,那个十几个小时前还躺在他怀
里的人,怎麽会出现在这里?这怎麽可能?

「。是你。?」过大的刺激,让易梓言动弹不得,怎麽会是他?怎麽可
能?

就在两人都惊讶得说不出话的时候,宋至远的手下们已经来到五楼,那个占
据了他全副心神的男人就是向宇扬?这件事对於情绪极少起伏的易梓言来说,冲
击太大,以至於他连身後有人都丝毫没有反应,倒是向宇扬,眼明手快的拾起枪,
朝易梓言身後开枪,同时大喊∶「快趴下!」

还来不及思考,易梓言的身体已经反射性的照著向宇扬的声音做,同时也回
过神来,他迅速压低身子捡起枪,以仰躺的姿势朝门口的人开枪。

听见楼上枪声不断,谈令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幸好有一部分的货已经让阿
拓他们带走,黑木忍的人也无意伤他们,现在只剩向宇扬,偏偏对上他的,是易
梓言。

「黑木堂主,你来都来了,又何必让你家的杀手那麽费力?我家堂主现在在
上面,不如这些货,咱们平分就好,别伤和气。」

谈令知道自己一个人绝对不可能斗得过黑木忍,他於是好声好气的对黑木

忍道。

「我家阿梓说想会会你们青龙堂堂主,我也答应他了。放心,他自有分寸的!」

「啧!」

听黑木忍这样说,谈令再也忍不住,不顾黑木忍的枪还指著他,迳自往楼
上冲,黑木忍笑了起来,也没有阻止的意思。

顷刻间,小小的房间只剩下向宇扬和易梓言两人,手上握著枪,枪口都指著
对方的胸口,动也不动。

向宇扬怔怔看著眼前那张艳丽绝伦的容颜,易梓言也看向宇扬看得失了魂,
怎麽样都没想到,两人的再相遇,竟会以这种形式、在这种场合相见,要说是
巧合呢,还是他们根本不该再见?

先放下枪的是向宇扬,手一松,任由枪掉落地面,缓缓朝易梓言伸出手。

易梓言看看向宇扬,再看看他伸出的手,一股陌生的情愫在他心里蔓延开来,
彷佛著了魔,回应向宇扬的呼唤般,易梓言极慢极慢的走上前,伸出手。

就在两人指尖相触时,谈令的声音传来。

「宇扬!」

说时迟那时快,向宇扬伸手扯过易梓言,在易梓言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向
宇扬已经轻声喊了一句∶「跳!」

随即将易梓言往窗外推,自己背对著门,朝窗口开枪,这时,谈令也到了。

「宇扬!你没事吧?」谈令气喘吁吁的问,向宇扬摇摇头。

「我没事。那些货呢?」向宇扬硬是压下那股想到窗边,看看易梓言是否安
好的冲动,边收起枪,谈令还於警戒状态。

「易梓言呢?」

向宇扬不动声色,指指窗口。

「跳下去了。」

谈令这才松了一口气,却还是将向宇扬拉近身,仔仔细细的检查,确定他
真的没受伤,没有骗他,知道他的担心,向宇扬也任他摆布。

「黑木忍说,他同意这批货我们各拿一半,算是易梓言跟你的见面礼。」

见面礼?

向宇扬在心里苦笑,伸手搭上谈令的肩头。

「好,我们走吧。」

「忍」沐袭人窝在黑木忍怀里,因为适才的激情,让他浑身无力,这对他
来说也已经习惯了啦,只是沐袭人偶而会觉得,他的情人怎麽都不会累啊?人家
不是都说,当攻的那一方比较劳累吗?怎麽他每觉得自己的腰快断了,忍却还
精神奕奕的要再来一?

「嗯?」黑木忍习惯性的把玩著沐袭人的长发,听到沐袭人叫他,黑木忍轻
柔回应著,他只有在沐袭人面前才会有如此温柔的笑容和语气,他拥有沐袭人,
也让沐袭人独占他的一切。

「忍,你会不会觉得阿梓最近怪怪的?」

沐袭人边说,边让黑木忍躺下,自己转而趴在他身上,看著恋人的娇憨痴态,
黑木忍笑了起来,沐袭人看黑木忍笑,皱起眉头,他伸手捂住黑木忍的嘴。

「还笑?我是说真的,你真是,没一正经的。」

说我不正经?黑木忍扬扬眉,对於小情人所指责他的措词有些异议,天底下
所有认识黑木忍的人,大概也只有沐袭人会觉得他「不正经」吧?

「喂,你到底有没有在听啊?」沐袭人低头,轻轻咬住黑木忍的锁骨,黑
木忍一阵屏息。

「有,我在听啊,你说梓言怪怪的。」

沐袭人点点头。

「从上特区那件事以後,阿梓就常常发呆,你没发现吗?」

黑木忍有些不了解状况。

「梓言不是常常发呆吗?这有什麽大不了?」

沐袭人叹了口气,一副「我就知道你不懂」的眼神看著黑木忍。

「这不一样的。以前阿梓发呆是没想什麽事,可是现在他常常想著某件事情
发呆,说你笨你还不承认。] 又来了,我笨?

黑木忍心中无奈,他的小情人一下嫌他不正经、一下又嫌他笨,真要是说出

去,恐怕兄弟们都会认为他们的堂主是别人假扮的吧?

「那你去问问他啊,你们那麽好。」黑木忍边梳著沐袭人的发边出主意,嗯,
这头长发真的是让人爱不释手。

「拜托,你有点常识行不行?再好的朋友也会要有各自的空间吧?他不想说,
我也不会问,只是会有些担心,阿梓本来食量就不大,最近他吃得更少了,再这
样下去,我怕他会生病。」

是是是,我没常识黑木忍在心里想著。

沐袭人在黑木忍胸前滚来滚去,最後他选择了躺在黑木忍肩上,让他的情人
能拥著他,好温暖。

「别担心,我想梓言他会自有分寸的,对了,我还有工作要让他做。」

沐袭人一听,略有不满。「又有工作?你真是存心把阿梓累死耶!没良心!

这是谁?」

「青龙堂资助者之一,展承光,表面上他是一家模特儿经纪公司的负责人,
其实他不仅贩毒,还做军火生意,算是青龙堂资助者中主要人物。」

黑木忍解释,沐袭人点点头。

「知道了。」

黑木忍笑著吻他,沐袭人一下子跳起来,让黑木忍扑了个空,他皱眉∶「为
什麽躲我?」

吐吐舌头,沐袭人露出可爱的笑容。

「刚刚才玩了好几,你还不累吗?」

黑木忍大笑,随即牢牢捧住小情人的脸,一本正经的看著沐袭人。

「因为你,我再多都不累!」语毕,立刻将沐袭人压在身下吻了起来,沐
袭人边笑边想躲,两人的笑闹声在这寒冷冬季里显得分外温暖。

隔天上午,沐袭人来到易梓言的房门外,轻轻敲门。

「阿梓、阿梓!是我,袭人。」

「门没锁。」

沐袭人开门走进去,易梓言坐在窗边,看见沐袭人进来,易梓言给了他一个
笑,笑里有些疲惫,有些失落。

「袭人。」

挨著易梓言身边坐下,沐袭人发现易梓言真的憔悴许多,他担心不已,又不
知如何是好,於是他突然的拥住易梓言,易梓言也吓了一跳。

「袭人?」

「阿梓,你到底怎麽了?我看你每天饭也没吃多少、睡也没睡多好、衣服也
老是这样单薄,你会生病的,阿梓。我知道人都有不想说的事情,我也说了,我
不会问你,可是你别让我担心啊,阿梓,你知道我看了你这样有多害怕吗?阿梓!」

沐袭人抱著易梓言,易梓言愣愣的听著沐袭人的话,淡淡的笑了,他轻轻将

两人拉开一些距离,看著沐袭人,伸手替他擦掉眼泪。

「袭人,你别哭,对不起,让你担心。」

沐袭人揉揉眼睛,易梓言的笑容里有淡淡的感伤,看得沐袭人又是一阵心疼。

之所以会和易梓言成为好朋友,说起来应该算是易梓言和黑木忍先认识,黑
木忍今年三十二岁,易梓言也有二十六岁了,大约五六年前,黑木忍把全身是伤
的沐袭人捡回黑木堂,让易梓言照顾,也才开始熟了起来,後来成为黑木忍的恋
人,跟易梓言也变成了至交好友。

「阿梓,不管发生什麽事,我都会站在你这边的,就算忍欺负你,我也会帮
你狠狠揍他!所以你不要自己一个人难过,好不好?」

沐袭人才二十岁,说起话来还是一副小孩子口气,听得易梓言笑了起来,就
像黑木忍一样,对於沐袭人,他们永远没辄。

「嗯,我会的。」

听到易梓言的回答,沐袭人这才放心,接著想起工作的事情。

「对了,忍说你又有工作了。」沐袭人说著,拿出一张照片给易梓言,易梓
言接过,仔细的看著。

「这是。」

「展承光,青龙堂资助者之一。」

沐袭人照著黑木忍的话说给易梓言听,易梓言点点头,将照片收好。

「时间呢?」

「一个星期。」沐袭人伸出食指摇了摇,易梓言再一点头。

「我知道了。」

易梓言站起身,伸手拿起外套,沐袭人看著他。

「要出门?」易梓言点点头,穿上外套。「随逛逛,顺便到夜璇巡一巡。」

「喔」沐袭人知道,这是黑木忍给易梓言的平时工作,也就没多说些什麽,
他静静看著易梓言,就在易梓言要出门时,他又突然回头。

「袭人!」

「怎样?」沐袭人看著易梓言,易梓言头略低,彷佛在想该不该问。

「离狂欢日多久了?」好一会儿,易梓言才轻轻吐出问题,沐袭人挑挑眉,
算了一下。

「大概也有两星期吧,特区的事是上上星期。」

沐袭人专心的想著,没留意到,当他提到特区时,易梓言浑身一震的情形。
易梓言咬著下唇,低声说∶「嗯,我知道了,我走了。」

沐袭人奇怪的看著易梓言,但也没再说什麽。

「路上小心。」

今天寒流来袭,全城温度最高只有二度。易梓言毫无目的的在冷清的街上游

荡,穿著那件过大的黑色风衣。

向宇扬。

想起向宇扬,易梓言泛起一丝苦涩的笑,这些日子里,他无时无刻不在想,
如果那时他没出门就好,如果那时他没理他就好,如果

他不是向宇扬就好。

这段日子,易梓言怎麽过的,他不记得了。因为脑海里都是向宇扬,初遇时
的向宇扬、吻他的向宇扬、抱他的向宇扬、床上的向宇扬、背对著他的向宇扬、
拿枪指著他的向宇扬,救他的向宇扬,还有,青龙堂堂主,向宇扬。

特区那一夜,易梓言知道,最後上楼来的是谈令,如果谈令看见他和向
宇扬在场,谈令一定会开枪,而向宇扬也

非朝自己开枪不可。

所以向宇扬才会将自己推出窗外,他已经观察过了,确定楼下有遮阳棚做缓
冲,跳下去不会有事,所以才让自己跳,是他救了他。

怎麽会?为什麽会碰上他?两人视线交会的瞬间,易梓言只觉得自己彷佛被
雷狠狠劈到一样,拜托,如果这只是谁开的恶劣玩笑,别玩了好吗?

从来没有如此的想念一个人,易梓言苦笑,是啊,茶不思饭不想,就为了你,
就为了你,向宇扬。

易梓言停了下来,抬头看他面前的建筑,巴别塔。

他叹了一口气,连自己的身体都背叛他的理智,手放进口袋,指尖触及那张

磁卡,易梓言再一苦笑,「傻瓜。」

「令,我出去走走。」向宇扬朝正在练习射击的谈令大喊,枪声震耳欲
聋,向宇扬只好走到谈令身边,轻拍他的肩。

谈令因为全神贯注在前方,向宇扬一拍,让谈令反射性的举枪转身,对
准身後的人,向宇扬立刻倒退两步举起双手。

「令!有话好说!先把枪放下。」就是知道会有这种结果。

谈令一看是向宇扬,这才把枪放下,拿开护耳罩,没好气的问∶「你找死
啊?干嘛啦?」

呜令真的好凶。

向宇扬心里哭喊著,还是将刚刚说的话重复一遍。「我说我要出去走走。」

谈令点点头。「嗯,我知道了,自己小心点。」

「有事就打电话找我。」向宇扬临走前又丢下一句。

「知道了啦!」说话像个老太婆一样!谈令心里嘀咕。

走上街,冷冽的风刮面而来,让向宇扬忍不住缩缩脖子,好冷,搞不好要下
雪了。雪啊。

想到白色,向宇扬便想起易梓言,怎麽样都想不到,那个在自己怀里激情失
控的美丽人儿,就是未来城的头号冷血杀手,再怎麽荒唐的可能想法,向宇扬都
想过,却也比不上事实带给向宇扬的震撼。他还清清楚楚的记得,当他转身,两
人凝视的瞬间,易梓言脸上那惊讶的表情,向宇扬不知道自己是用什麽表情面对

他的,只知道自己一看到他,就什麽都顾不得了。

为什麽会向易梓言伸出手?向宇扬觉得自己被催眠了,他只是想再一牵他
的手,想更近的端详他的容颜,而且向宇扬知道,易梓言也在等,也在等著自己。

我会一直在这里,等你来。

想到那天,在他卧房说的那句话,像是种承诺、又像是种邀约,唯一的目的,
是要他来,黑木堂首席杀手,易梓言。

向宇扬抬头,到了,他默默走进大厅,上了电梯,直达九十六楼。

电梯门一开,向宇扬便看见一抹熟悉的背影伫立在他房门口,也许是想事情
太专心,所以对於身後有人完全没留意,也或许是他早就听到声音,只是没有勇
气回头确认,怎样都无所谓。

易梓言头轻抵著门,手里把玩著钥匙,犹豫著要不要开门进去,向宇扬轻手
轻脚的来到易梓言身後,双手缓缓撑上门板,将易梓言困在自己和房门之间,这
时易梓言也发现到向宇扬,没有太多惊讶,也没有任何动作。

向宇扬低头附在易梓言耳边悄然道∶「怎麽不进去?」极富挑逗意味的气息
和口吻,让易梓言心跳失控的加速,甚至脸颊泛红的喘起气来,他困难的摇摇头。

向宇扬见易梓言身上穿著的,是那天他借他的大衣,心中也不知为何,就是
高兴,他再轻声问∶「这件衣服你喜欢吗?」易梓言只觉得自己快缺氧,没想到
他会对向宇扬有这麽激烈的反应,易梓言觉得自己有病。

「喜欢吗?」向宇扬再问,易梓言轻轻点头,脑海里浮现沐袭人说过的话,
黑色也很适合你。

向宇扬一手搂住易梓言的腰,另一手握住易梓言拿著钥匙的左手,带著易梓
言轻轻将钥匙划过感应器,感觉易梓言微微在发抖,向宇扬温柔的笑了。

「下,你自己来开门。」低沉诱人的嗓音,让易梓言几乎软倒在向宇扬怀
里,向宇扬拥著他,进了门,让易梓言贴著墙站著,自己单膝跪地,抬起易梓言
的脚。

「你做什麽。」搞不懂向宇扬到底想做什麽,易梓言有些窘迫,向宇扬笑
著,开始动手帮易梓言脱鞋,彷佛谦恭崇敬的服侍女皇般,这种暧昧至极的举动,
让易梓言不知如何是好,只好僵硬的任由向宇扬为他服务。好不容易挨过,向宇
扬又将他一把抱起,让易梓言再惊呼。

「你、你放开我,我自己走。」

丝毫无视易梓言的抗议,向宇扬迳自将他抱入卧室,放上床。

接著,向宇扬就只是站在床尾,凝视著躺在床上的易梓言,没有任何动作,
有的,只是向宇扬唇边那抹似有若无的微笑,易梓言也看著他。

他真的很好看,就算只是站著,气宇轩昂的身形气质,就算站在黑木忍身边
也丝毫不逊色,那麽年轻就当上青龙堂堂主不是没有道理的。

青龙堂啊

看著易梓言,向宇扬几乎陷落在他那双墨色双瞳里,他在挣扎,向宇扬想。
随即又在心中苦笑,自己还不是?明明知道,躺在床上的那个人,终有一天会朝
自己开枪,而自己也绝对会和他一样,就算不是自己出手,青龙堂的任何一个人、
或是黑木堂的任何人,都有可能杀了对方,我知道、我知道、我通通明白,只是
。只是我

躺在床上的易梓言没放过向宇扬眼底那瞬间闪过的哀伤,他静静坐起身,靠
在床头,锁住向宇扬的目光,缓缓朝他展开双臂。

这动作彷佛一道指令,解开了禁锢两人千年的咒语。是啊,穿过时空、翻过
重重人海,我还是找到你,找到你,我会一直在这里、等你来。

向宇扬跪上床,靠近易梓言,两人都没有移开凝望著彼此的目光,在易梓言
伸出的手触及向宇扬时,向宇扬一把将易梓言用力抱进怀里,易梓言也紧紧环住
向宇扬的身躯,易梓言闭上眼,将头埋进向宇扬的胸口,这是他的味道,这
是他。

向宇扬用力抱著,怕易梓言会消失般,也像要将易梓言揉进自己身体里般,
他身上那股独特清冽的气息,让向宇扬著迷,也极度不安。现在他所抱著的,
是那个人,还是有关那个人的梦?想到这里,向宇扬不自觉又加重了力道。

两人就这样,跪坐在床上拥抱著,任凭屋外星子璀璨满天、人声喧闹不绝,
两人忘却时空、抛开一切,只为了能在这一刻,这样真切的拥有彼此。

就这样,两人相拥了好一段时间,易梓言在向宇扬的怀里抬起头,向宇扬低
头看著,易梓言微笑著捧住向宇扬的脸,送上自己的唇。

「嗯。」向宇扬痴狂的吻著,让易梓言的喉间溢出呻吟,舌尖轻灵挑逗著
易梓言唇间齿列的敏感,易梓言也主动的寻求著向宇扬的唇舌,两人忘情的品尝
著彼此,彷佛活过一辈子、追寻了前生来世,只求这一吻。

易梓言躺了下来,亲吻间,向宇扬的上衣钮扣已经被易梓言解开,敞露出他
整片光滑壮硕的肌理,白皙的指尖轻触褐色的肌肤,易梓言眼角含媚的看著向宇
扬。一个翻身,易梓言将向宇扬压在自己身下,跨坐在向宇扬的腰腹间,眼底春
意流转。浸淫在月光下,易梓言微红的容颜、半启的樱唇、白皙的肤色和如瀑般
的披肩黑发,让易梓言整个人看来有种奇异诡谲的邪媚妖艳,看得向宇扬脸红心

跳、口乾舌燥。

向宇扬伸手,想替易梓言脱下衣服,易梓言却握住他的手,轻轻在他手中印
下一吻,再将向宇扬的手轻压在身侧。

易梓言凝视著向宇扬,知道他光是看著自己就已经激动到几乎失去理性,不
由得轻笑出来,他开始缓慢的解开自己衬衫的扣子,看著向宇扬的目光随著自己
的手移动,易梓言莫名的激动起来。直到最後一颗扣子解开,向宇扬再也忍不住
的伸出手,将易梓言的衬衫扯落,半套著雪白衬衫的易梓言发丝凌乱、香肩半露,
眼波流转,让向宇扬双眼发直,欲火窜烧全身。颤抖的手抚上易梓言无瑕的胸口,
火热的接触,让易梓言吸了一口气,头略略向後仰。

向宇扬刻意的慢慢游移著,手指游移间,看自己身上的易梓言开始有了些许
陶醉的气息,大手来到易梓言胸前,向宇扬恶意的绕过敏感,只在四周游走,
让神情已然迷乱的易梓言直喘气,半眯著的双眼带著些许雾气,脸上的表情既享
受又难过,陶红的脸颊也沁出薄汗,向宇扬享受的看著这幅美艳动人的画面。

因为迟迟没盼到向宇扬对重点直接的爱抚,易梓言伸手拉住向宇扬的手往自
己胸前的敏感按下,手指一接触,快感立刻通电般引起易梓言全身发麻,易梓
言弓起身,轻轻溢出呻吟。

「啊。」

向宇扬的手指轻轻抚弄著易梓言的乳尖,让易梓言连挺起腰的力气都几乎要
消耗殆尽,易梓言甩头,让一头秀发飞扬著披洒背後,接著拉起向宇扬在自己胸
前点火的手,送至唇边含吮起来,湿润的红唇缭绕著淫靡欲求,诱人不已。

「唔。」

易梓言接著趴了下来,向宇扬将半挂在易梓言身上的衬衫整个脱下,视野所

及是他整片丝缎般光滑的背脊,易梓言开始吻著向宇扬的身体,发际耳畔、颈间
锁骨、胸前敏感。

「嗯。」向宇扬舒服的呻吟,让易梓言更积极起来,他含住向宇扬的乳尖,
轻轻逗弄起来,向宇扬按著易梓言趴伏在自己胸前的头,呼吸渐渐粗重。易梓言
知道向宇扬已经被他整个挑逗起来,脸上的笑意里多了些满足得意,离开向宇扬
的乳尖,易梓言吻过向宇扬结实的腹肌,伴随著他的喘息,易梓言在向宇扬早已
挺立的昂扬前停了下来。

再抬头,易梓言将自己的头发拨至颈侧,朝向宇扬嫣然一笑,低头含住向宇
扬火热的昂扬,向宇扬倒抽一口气,这快感来得猛烈,让他几乎直接到达高潮。

或舔或吸,时而轻轻咬啮,易梓言的爱抚让向宇扬头一感觉招架不住,向
宇扬喘著气,眼前的画面绮丽激情,易梓言正专心的吞吐著自己,理智灰飞湮灭,
向宇扬用力捧起易梓言的头,易梓言乖顺抬头,艳丽的红唇牵起一丝唾沫,混杂
著自己分泌出的湿润,极度煽情的景象,让向宇扬完全失控。

向宇扬一把将易梓言的裤子连同底裤一起扯掉,让易梓言趴在床上,他狂野
的在易梓言颈背间吻吮啃啮,留下一个个红红紫紫的印记,易梓言将脸埋入枕头,
承受著向宇扬近乎粗暴的对待,易梓言紧扯床单,将上半身压得更低,好让向宇
扬更容易吻他。

「唔。唔」模糊的呻吟反而让向宇扬更激动,在毫无事先润滑的情形下,
向宇扬直接进入易梓言的身体,过於紧窒乾涩,不仅向宇扬要进入十分困难,也
让易梓言痛得掉下眼泪。

「啊。」

承受著向宇扬这般粗暴的对待,易梓言却觉得莫名的幸福,向宇扬紧紧皱著
眉,知道自己伤了易梓言,保持著在易梓言身体里的状态,向宇扬倾身侧头,吻

去易梓言眼角的泪,实在不忍心,向宇扬决定先退出来。

感到向宇扬想离开,易梓言急忙向後退,这举动无疑让自己更痛。

「你。」向宇扬也吃了一惊,没想到易梓言会有这种反应,易梓言苍白著
一张脸,翻过身拥住向宇扬,吃力的坐起来,原本就很痛的接合加上自己的体
重,除了让向宇扬更入自己的外,痛也加倍席卷,易梓言死命攀著向宇扬
的背,大口大口喘著气。

「等等。」向宇扬担心易梓言会受伤,易梓言却拼命摇头,而且不顾痛楚
的开始摇摆起来,易梓言身体里的火热让向宇扬顾不了那麽多,也开始一上一下
的进出起来。

「啊。啊。」有别於他们第一Zuo爱,易梓言放任自己叫出声,那种热
辣的痛感渐渐消失,接踵而来的是一波波持续累积的快感狂潮,向宇扬浅浅
的摆动著,易梓言也配合著向宇扬的节奏,同时狂乱的找寻著向宇扬的唇,向宇
扬用力吻著易梓言,甚至轻啃他的唇瓣,易梓言痴狂的回吻著,直到两人同时感
觉高潮将至,失序的律动达到最顶峰。

「扬。扬」

高潮的那一瞬间,易梓言失神忘我的喊出向宇扬的名字,向宇扬心中一荡,
也低吟一声,解放在易梓言体内。

「梓。」

向宇扬低喃著易梓言的名字,这时,姓名对他们而言几乎是一种禁忌,这只
会让他们不得不去在意,他们的姓名背後所代表的一切,也是他们不得不去面对
的未来

易梓言因为这些日子以来吃的东西太少,衣服又太单薄,睡也很少,刚才的
行为又太过刺激,以至於整个人瘫软在向宇扬怀里,昏了过去。

向宇扬吓了一跳,顺手点亮灯,才清楚见到易梓言脸上不正常的红晕,伸手
一摸,温度高得有些惊人,苍白的唇紧抿,身体也有些冰冷,向宇扬於是将易梓
言抱进浴室,替他洗去激情过後的疲惫。

向宇扬心疼的发现易梓言身後的血迹,知道自己真的伤了他,向宇扬自责不
已。他让易梓言躺好,自己则开始去准备些冰毛巾,替易梓言退烧。

望著床上的易梓言,向宇扬趴在床沿叹了口气。

喜欢,就是来得突然,就这麽刚好,我碰上你,我喜欢你,却无法让你幸福。

对的人,在对的时间相遇,於是成就一场幸福的爱情,错的人,相遇在对的
时间,只是浪费这段光阴,空留遗憾。

对的人,却相遇在错的时空,是折磨。相爱的两个人,注定分离,明知这场
恋爱一生仅此一回,却注定背负著没有结局的未来,盲目的向前,直到彼此伤痕
累累,重伤不治。

宁愿错过。如果真是如此,宁愿错过,至少能让你在某快乐的活著,至少
可以安慰自己,就算不曾相遇,至少留著一线希望,而不是像现在。

直到真的爱上了,才知要放有多难、多不甘心。

易梓言悠悠醒转,对上的就是向宇扬情却忧伤的眼神。

「你醒啦,感觉如何?很难受吗?」

向宇扬见到易梓言醒来,立刻将自己的前额贴上易梓言的。

「嗯,烧退了不少,不过还是有些高,你躺好,我刚刚煮了些稀饭,我去拿
来,等我一下。」

也不等易梓言反应,向宇扬便匆匆走了出去。

看著向宇扬的背影,易梓言轻轻淡淡、却带著哀愁的笑了。

喜欢,就是一瞬间的感觉,刻刻隽在心底,怎样都抹灭不了。

向宇扬很快捧著碗走进房间,易梓言想坐起来,一动之下,却牵动伤口,痛
得他窒息。

「痛。」

向宇扬连忙放下手里的碗,将易梓言轻轻抱著坐起来,易梓言痛得冷汗直冒,
向宇扬心疼怜惜的替他擦去,易梓言又笑了。

「没关系。」因为是你,我怎样都无所谓

感激易梓言的贴心,向宇扬在易梓言额前印下一吻,随即将稀饭端了过来,
舀了一汤匙吹凉後,送到易梓言嘴边,易梓言有些别扭,他挪挪身子,忍下痛,
朝向宇扬笑道∶「我自己来就行了。」

向宇扬却坚持。「我来,你最近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休息?你瘦好多,这样
不行,我绝对要你补回来!」

对於眼前这个孩子般的男人,易梓言耸耸肩,乖乖张口让他喂,反正是讲不
赢他的。

就这样一口口吃著,易梓言边吃边打量著向宇扬,那专心为自己把饭吹凉的
神情有种莫名的吸引力,让易梓言感觉好温暖、也好心疼,他知道他是用怎样的
心情来面对自己,因为自己也和他一样。

易梓言出神的凝视,让向宇扬觉得好笑,将最後一口送进易梓言口中之後,
向宇扬伸手抽了张面纸,边替易梓言将沾在唇边的食物擦去,边笑著看易梓言。

「怎麽这样看我?」

易梓言摇摇头,没有说什麽,只是再一伸出手,神情里有著无可奈何的心
疼。

这样的易梓言看在向宇扬眼里,他突然觉得好模糊,急急忙忙拉住他的手,
不停的在他手心、手背和手指印下一个又一个的吻,向宇扬孩子气的举动让易梓
言既窝心又难过,一个冲动,易梓言将向宇扬拥进怀里,脸埋进向宇扬的短发中,
让自己呼吸著向宇扬的气息,阳光般的温暖波动,风一般的自由律动,让向宇扬
像个单纯的大男孩,只为著自己的梦想向前,不顾危险也不顾一切。

如果可以不顾一切就好

活了二十六年,易梓言从没有过像现在一样心情激动,也从没有像现在一样
清楚明白自己内心的想法,从他懂事,枪和杀人就没有离开过他的生命,他也觉
得自己就会这样过完一生,也许明天就会死,但他却没有任何想法,死就死,自
己不也是这样子的结束别人的生命?

拥著向宇扬的感觉意外的充实,这让易梓言忍不住在向宇扬发间轻吻,向宇
扬抬头,易梓言轻轻捧住向宇扬的脸,在易梓言眼里,向宇扬看见凄楚,清清楚
楚的告诉他,不该、不能、偏又不舍

将额头轻抵在易梓言的额前,呼吸著他的气息,向宇扬闭上眼。

「我喜欢你,梓言,我喜欢你。」

这句话让易梓言再也忍不住掉下泪来,向宇扬不停的亲吻著易梓言,眉梢眼
角、颊边唇畔,吻去他的泪,而伴随著吻而来的,是一声又一声,向宇扬再也不
想隐瞒、再也无法不承认的心情。

「我喜欢你、喜欢你、好喜欢你,梓,真的好喜欢」

彷佛无止尽般的亲吻,终止在两人唇办相接的瞬间,这个吻没有激情,只有
既甜蜜又苦涩不堪的泪。这一刻,两人真真切切的拥有著彼此,又有谁知道,下
一刻是否早已物换星移、人事全非?

「扬。」

易梓言哽咽,为什麽偏要是他?为什麽偏要让他们在这时候相遇?向宇扬的
吻,一个比一个轻柔,一个比一个爱怜,一个比一个疼惜,吻得易梓言泪眼迷蒙,
是的,泪眼迷蒙。

从来不认为自己会哭,此时此刻,易梓言只能任凭眼泪掉落,将这一面,就
连自己也不曾看过的、最无助脆弱的这一面,在向宇扬面前毫无保留的展露,无
论再怎麽努力、再如何争取,也不能改变这事实。

只要一出了这房间,两人就是敌人,不择手段、只为置对方於死地的敌人。

「别哭、别哭了,梓,别哭。」

向宇扬不断安抚著,易梓言只是窝在向宇扬怀里摇著头,不知道自己哭什麽,
可能是不想离开、可能是对於他们的未来害怕

易梓言突然将向宇扬用力推倒在床上,跨坐在他身上,手伸到床边,在他的
外套中掏出枪,直指著向宇扬的额头,饶是泪痕未乾,拿枪的手却闻风不动,向
宇扬看著易梓言,没有说话。

「向宇扬,你听好,」前一刻还脆弱的哭倒在向宇扬怀里,此时易梓言语气
之冰冷,完全判若两人。

「无论如何,你不准死,你不准在我看不到的地方死,能让你死的,只有我,
你给我好好记住,有一天我会亲手杀了你。」

坚定的眼神,彷佛宣示般看著向宇扬,向宇扬露出温柔笑容,坐起身,拉过
易梓言握著枪的手,细细吻著,扣板机的食指、持枪的手指,无一不漏。易梓言
怔怔的看著眼前对自己轻柔溺爱的男人,强撑的神情再度崩溃。

「我知道,梓,我知道。你放心,在你对我扣板机之前,我不会死的,只有
你能决定我的生死,只有你能。」

因为不可能相守一生,承诺永恒也只是徒劳,我只能以性命起誓,直到你亲
手让我停止呼吸,我会等著你。

「扬,我也是,我不会死,我会等你,等你杀了我。」

易梓言放下手里的枪,低头吻向宇扬,向宇扬笑了起来。

「这下可好了,我家令一定会恨我,他老是嚷著要你的命,这样,我就有
情敌了,这该怎麽办呢?」

易梓言听了向宇扬的调笑,眼神里略有迷惑,向宇扬笑著解释∶「听令说,
你们之前有交过手?」

易梓言点点头。「他是一个很好的对手,除了他,还没有人能在我身上留下
伤痕。」

向宇扬有些惊讶。「伤痕?」

易梓言再一点头,撩起耳侧的发,向宇扬仔细看,的确,在易梓言太阳穴
附近有一道浅浅的褐色伤痕,这让向宇扬更吃惊。

「令开的枪?」易梓言理所当然的点头,想到那时易梓言是如何避开这几
乎是绝对致命的一枪,向宇扬竟出了一身冷汗,易梓言看在眼里,笑了出来。

「看你吓成这样,这也没什麽啊。」

向宇扬猛摇头。「还好你躲过了,否则我就遇不上你了。」

这句话让易梓言神色瞬间黯淡下来。

「是吗。?但要是我们没有相遇,或许。」

「不,梓,你听我说。」知道易梓言心里的想法,让向宇扬心疼。

「我真的很高兴能遇见你,梓。就算知道了我们的身分立场,我还是很高兴
能遇见你。」

易梓言垂眼低头,向宇扬也没再说什麽,好半晌,易梓言离开床,向宇扬也
跟著起身。

「要走了吗?」

易梓言点点头。「还有工作。」

明明知道他的工作绝对和青龙堂有关,向宇扬却没有问,易梓言穿好衣服,
将枪放回衣袋内,踮著脚尖,轻吻了向宇扬。

「我走了。」

「小心点。」向宇扬执起易梓言的手回吻他,「为我,小心点。」

易梓言露出笑,这句话听来窝心,点点头。

「我会的。」

  •    +   +   +   +

「展先生,到了。」

一辆全黑的加长型礼车停在一栋大楼前,保镳恭敬的打开车门,让他的老板
下车。

今天,在这里有一场模特儿新秀选拔,除了许多俊男美女聚集在此外,当然,
也有许多专业评审和各家服饰企业、经纪公司等,全都想在这的选拔里找到心
目中的人选,好叫他们可以成为公司的摇钱树。

展承光是这宴会中最重要的贵宾,因为他是主办单位的出资者,也是负责
人,地位当然不同,一下车,周围便聚集了许多媒体,镁光灯闪个不停。

训练精良的保镳们立刻护著展承光往会场里走,展承光职业性的朝媒体记者
们点头微笑,随即消失在大厦里。

选拔方法是一对多,也就是每个参赛者都有编号,叫到号码之後,进入审核
室,里面坐著三到四位评审,表演项目不限,约一到两分钟的时间。

准备室里人声嘈杂,每个人都想把自己最独特的那一面,在短短一到两分钟
的时间里完整呈现出来,有人忙练舞、有人忙背歌词、也有人一遍遍的走著台步,
不断的有人被叫出去。

「麻烦四十二号!」

工作人员用广播方式叫,因为每个人都只顾著准备,谁也没有注意那抹走出
去的白色背影。

「你是四十二号?」

坐在正中间的评审问著,眼前略低著头的男子点点头,从身形来看,稍嫌纤
细了些,不过身高很够,就不知脸长得如何。

「别紧张,头抬高一点。」

一位女评审安抚著他,男子渐渐抬头,在看清楚他的面容後,所有评审都露
出激赏的表情。

眉清目秀是第一眼印象,仔细看他,拥有男人少有的瓜子脸,黑白分明的眼
神让人感觉灵活,没有表情的表情意外的给人一种妖异的美。及肩的黑发没有扎
起,任它披洒颈间,乍看之下分不出是男是女,但第二眼就绝对可以确定他是男
儿身,甚至比女人更美,却丝毫不令人反感,那白净的容颜,俊逸里有著些许
沉,那双眼似乎带著魔力,对上他的眼光就再也无法离开,所有的评审都看呆了。

性感的红唇极细微的勾起笑,目光锁定坐在最旁边的展承光,朝他笑著,那
笑容让展承光一下子呆了,就在这时候,一个极细微的声音划破空气,消失在展

承光的面前,然而没有人发觉。

「你的表演是什麽?」

白衣男子摇摇头。

「对不起,我没有任何表演,我是被朋友硬拉来的,抱歉,浪费你们的时间,
我告辞了。」

说完,也不等评审们回答,白衣男子微微弓身,便转身走出门,转眼消失在
人海里。

选拔从早晨开始,如马拉松般一直进行到晚上将近十点多,才总算宣告结束,
所有的评审们互相握手寒喧,只有展承光一人还默默坐著,没有出声。

评审里唯一的女性主动走上前。

「展先生,恭喜,这的选拔可以说非常成功,这都是展先生筹措得宜。」

展承光仍旧没动,让这位评审觉得怪怪的,她轻轻伸手触碰展承光,没料到
展承光竟趴倒在桌上。

「啊!」

尖叫声惊动了所有人,大家的目光全部锁定在展承光和女人身上,女评审浑
身颤抖的指著展承光,语不成句。

「他、他。」

一名工作人员按耐不住走上前,将展承光扶起来,却在下一刻惊骇的动弹不

得。

血,自展承光额前的伤口里冒出,流了满脸,早已气绝多时,所有人都被这
事实吓得说不出话,怎麽可能有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开枪杀了人?更诡异的是,参
赛者没有人有带类似武器的道具啊?就算有,房间里不只有展承光一人,枪声怎
麽可能不被听到?

但眼前的事实却又不容怀疑,展承光的确是一枪毙命,除此之外,谁杀的、
什麽时候杀的、如何开枪的,却没有人知道。

「展承光先生被谋杀一案,经由警方调查,确定死因为子弹贯穿脑部,当场
毙命。」

易梓言无聊的关上电视,沐袭人、黑木忍都在他房里。

「阿梓,你也真是的,怎麽在那里杀他呢?」

沐袭人有些不敢相信,最近的易梓言做事似乎有些改变,但真要他说,他也
说不出个所以然。

易梓言耸耸肩,看看沐袭人,再看看黑木忍。

「只说要杀了他,又没规定我怎麽理尸体,这样也方便,反正他们也查不
出来,我也不会沾到他的血,有什麽不好?」

黑木忍听了大笑起来,拍拍易梓言的肩。

「没想到梓言你也有这招,说的好!」

沐袭人却还是皱著眉头,他总觉得怪。

「忍你还笑,阿梓,你这样简直就是不顾你的命,万一被听到怎麽办?」

易梓言又耸耸肩。「可是没人听到啊。」

「话不能这麽说啊,阿梓,我的意思是,你根本就是故意用最危险的方法去
杀他,你在玩命你知道吗?」

沐袭人的心急和浓浓的关心,让易梓言感动。

「我知道我在做什麽,袭人,谢谢你这麽担心我,你放心,我不会死的,我
绝对不会死的。」是啊,在我等到你之前,我不会死的,扬。

沐袭人叹了口气,黑木忍拍拍小情人的肩。

「梓言做事会有分寸的,你就别替他担太多心了。」

易梓言站起身,披上外套。

「阿梓,这麽晚你还要出去?」

沐袭人有些吃惊,易梓言脸上浮出浅笑,笑里带著幸福,沐袭人没发现,眼
尖的黑木忍却似乎有察觉,但没说什麽。

「嗯,想一个人静一静。」易梓言胡乱找个藉口,黑木忍点点头。

「去吧,这也辛苦你了。」

「没什麽,这本来就是我的工作。」易梓言说完,便出门去了。

另一方面。

「什麽?展承光死了?怎麽可能?」

谈令瞪著电视,尖叫出声,向宇扬也看著报导,表情十分严肃,心中却对
易梓言佩服不已。

没想到他会选择这种方式。

「宇扬,这麽一来,我们的资金就去掉三分之一了,那是笔很大的数目啊!」

谈令皱起眉头,向宇扬笑了笑。

「那我们就去跟黑木的人要回来啊,这有什麽难。」

「跟黑木堂要?你在说什麽疯话啊?」谈令一脸受不了的表情,让向宇扬
笑出声来。

「我问你,你觉得展承光是谁杀的?」

谈令白了向宇扬一眼。「还不就是易梓言那家伙。」向宇扬点点头,看谈
令还专注等著,於是再问∶「那你觉得,如果黑木忍是存心想断了我们的资金
来源的话,易梓言下一会对谁出手?」

谈令想了想。「方士杰?」听到这个名字,向宇扬眼中精光一闪,点点头。
谈令依旧不太明白。

「所以呢?要我们去保护他?还是冒充他?将易梓言活捉回来?可是这样没
什麽意义啊。」

向宇扬故做失望状,摇头叹息著。「唉,没想到令的脑袋竟然转不过来,
真是。」

谈令被向宇扬搞得火大。「向宇扬!你他妈的说清楚,否则老子半夜上你
的床干掉你!」

要知道,看著一个外型斯文清秀又带些飘逸气质的男人讲出这些话,那画面
有多好笑,向宇扬就狂笑出来,谈令不爽的直接拔枪指著向宇扬,向宇扬这才
乖乖举起手。

「好好好,我说我说,你别激动。你想想,姓方的在南夜璇不是有餐厅吗?
如果我们约黑木堂的人到那里,说要开个会,不再彼此对立,他们绝对不会相信,
很有可能事先安排有埋伏,想把我们一网打尽。如果在夜璇开枪,了不起罚个几
万元,可是如果在夜璇闹事砸店,除了要罚钱,还必须当场偿还店家的损失。方
士杰的店隶属青龙堂,如果黑木堂要赔偿,就算方士杰死了,我们依旧能拿到我
们想要的资金,这不是很好吗?」

谈令凝眉思考向宇扬的话,歪歪头。

「你说的是没错,但是黑木堂可以不付钱啊,未来城的法律和警察,无论对
黑木堂或我们来说,都不算什麽啊。」

向宇扬又笑起来。

「不付就不付啊,反正f了那麽久,活动活动也好,不是吗?」

谈令无奈的看著兴致勃勃的向宇扬,他总是不懂向宇扬那些精力到底是从
哪来的,一天到晚做些让人摸不著头脑的事,唉,算了,谁叫他是堂主,又那麽
称职,自己又对他

「好吧,随你。什麽时候通知黑木堂?」

谈令点点头,抬头看向宇扬,却见向宇扬换了件上衣,像要出门,谈令
突然盯著向宇扬,并且喊住他。

「向宇扬!」

向宇扬的动作僵在半空中,衣服套到一半的他,听到谈令连名带姓叫他,
就知道大事不妙,可是自己明明应该没有做错事啊。

「呃。令」

「那是什麽?」谈令指指向宇扬,指指自己的颈间,向宇扬一开始还搞不
懂,却在下一瞬间完全明白过来。

「呃。」梓言啊,你真是害惨我了

「那是什麽啊?向堂主?」谈令故作正经的靠近向宇扬,看向宇扬脸色微
红,有些窘的摸摸鼻子,谈令暗咬著牙,硬是忍过一阵心痛。

「没、没什麽啦,只不过。」一向对自己脑袋还颇得意的向宇扬,偏偏对
手是舌灿莲的谈令,害得他绞尽脑汁,却挤不出半个字。

谈令惊讶的来到向宇扬身边,仔细端详向宇扬的颈子。

「哎呀,你看看,好明显的一个瘀青耶,很痛吧,嗯?有没有去看医生啊?」

摆明了睁眼说瞎话,让向宇扬更糗,看向宇扬的糗样,谈令再也忍不住大
笑起来。

向宇扬有些哀怨的看著笑得直不起腰的谈令。

「令。」

止不住狂笑,谈令笑得眼泪直流,向宇扬无奈至极,只能呆站著,等谈令
笑个够。

「宇扬,怪不得你最近一天到晚往外跑,原来有了女朋友。G,我说你也太
不够意思,有了女朋友也不介绍给我认识?」

谈令拍拍向宇扬的肩,向宇扬心中暗叹,要是令知道这个吻痕是梓言留
下的,铁定先砍了我的头、再去找梓言决战、最後自杀吧

想到谈令真的很有可能这麽做,向宇扬不禁出了一身冷汗,不过谈令因
为太兴奋,忽略了向宇扬眼里一闪而逝的不安。

「怎样怎样?很美吧?有没有照片?」谈令整个人兴奋极了,向宇扬有些
闪躲,敷衍的随便点点头。谈令这才想到向宇扬还要出门。

「啊,我忘了你要去约会,那你快去,玩得高兴啊。」

谈令虽然爱热闹,但也始终秉持著妨碍人家谈恋爱会遭天谴的原则,更何
况是自己的

听谈令这麽说,向宇扬觉得对谈令有些愧疚,毕竟谈令对易梓言始终
有心结,谈令推著向宇扬。

「你快点,别让人家等!」

「令,对不起。」向宇扬诚心诚意的向谈令道歉,谈令一脸莫

名其妙。

「你发什麽神经?快走啦。」

在向宇扬背上赏了一巴掌,谈令笑吟吟的将向宇扬推出门外,关上门,谈
令重重靠上门板,笑容已被悲伤取代,他用力闭上眼。

「谈令,你真的可以得奖了,演技一流。」苦笑著对自己说,向宇扬又哪
里明白,自己是用怎麽样的心情送他出门的?不过,这不也是他的目的吗?

因为爱情易逝,好兄弟的感情,可以让自己不露痕迹又自然的为向宇扬做任
何事,在感情方面,自己是胆小的,他不说,或许是为了自己,却必须有承受打
击的准备,谈令痛苦的闭上眼,後脑重重撞上门,他却没有感到痛。这是自己
的选择,早该有这样的觉悟,为了能够待在向宇扬身边,要他怎样都可以,怎样
都可以。

向宇扬默默看著谈令关上的房门,叹了口气。

没有任何人敢保证,自己的感情不会伤害到任何一个人,除了相爱的彼此义
无反顾之外,一定会有人因为这份感情而受到伤害。

想贯彻自己的心意,势必要舍弃一些东西。

但是,如果明知道这份爱无法持久,要舍弃的东西又是出乎意料的重要时,
又该如何是好?

不是说放就能放的,可是,当两个人都已身陷其中、不可自拔时,说的好听
是义无反顾,那事实又是什麽呢?

如果一段感情中必须顾虑到那麽多事情,又何必在一起?

说我自私也好,说我不顾别人死活也好、说我背叛也行,我就是不愿放开你,
我不管了。

除了你,我什麽都可以不顾、我也不想在意了,我唯一的愿望,就是你能在
我身边,就是在我还清醒的时候,能感觉到你的气息与体温,我只要求这样。

打开门,易梓言已经躺在床上,听到开门声,易梓言坐起身,走出卧室,朝
向宇扬露出一抹轻柔的微笑。

微笑走到易梓言身边,向宇扬在易梓言颊边印下一吻,洋溢著温柔笑容,易
梓言替向宇扬脱下外套,让向宇扬坐在沙发上,自己走到吧台後,替向宇扬倒酒。

「想喝什麽?」

「都行,等很久了吗?」

易梓言笑笑,摇摇头,开了一瓶Johnny walker ,霎时酒香四溢,拿出两个
烈酒杯,缓缓倾倒出杯底金黄色液体,不加冰。

「刚到,不过也够让我参观卧室以外的地方了。」

向宇扬笑出声,易梓言也笑著,端著两杯酒,坐进向宇扬怀里,自然和谐的
像已经一起生活了数十年之久。

接过酒,易梓言靠在向宇扬肩头,向宇扬手也轻搂著易梓言的腰际,仅仅是
这样简单无语的接触,对两人而言,却是再也满足不过的幸福。

如果能一直持续就好,如果能就这样一直依偎在一起就好,如果九十六楼的
高度能高到远离一切、高到视线所及只有彼此就好

「我被你害惨了。」向宇扬偏头,在易梓言发际落下一吻,易梓言笑著,笑
里有著恶作剧得逞的得意。

「为什麽这麽说?」浅啜了一口酒,感觉酒意带些辛辣的滑过咽喉,再转醇
美,易梓言轻摇著手里的酒杯。

看易梓言脸上的笑,向宇扬肯定他是故意的,放下手里的酒杯,双手用力将
易梓言锁在自己怀里,朝易梓言颈间轻咬,惹得易梓言轻笑出声,身体也不安分
的扭动著,想挣脱向宇扬这恼人又甜蜜的折磨。

「好啊,你故意的!」向宇扬或舔或吻,易梓言咯咯笑著,像个小孩,让向
宇扬又爱又怜。

「是你自己没发现,更何况,真要说起来,你才过分呢!」

好不容易推开在自己颈间肆虐的向宇扬,易梓言反驳,让向宇扬挑了挑眉。

「喔?我又怎麽了?」

易梓言转了个方向,让自己面对著向宇扬,脚夹在向宇扬腰际,双手交叉勾
在向宇扬颈後,左手还拎著酒杯。

「你在我身上留了那麽多吻痕,害我换衣服都要躲起来,我当然要报复一下
啊,你这Se情狂!」

从易梓言微微敞开的领口看进去,的确有一个个大小、浅不一的吻痕遍布。
易梓言耍赖的口吻,在向宇扬听来简直可爱到不行,轻啄了一下情人的唇,向宇
扬情凝望著易梓言。

「没错,我也觉得我是个禽兽,只要看到你啊,我就变得毫无理智、满脑子
只想著,要怎麽把你压在床上、怎麽脱你衣服、怎麽让你舒服的呻吟、怎麽不停
的要你,一再一。」

向宇扬的话让易梓言羞红了脸,拿起酒杯轻轻敲向宇扬的额头轻笑。

「别说了,满脑子不正经。」

「我说的可都是事实,我真的好想要你,梓。」向宇扬为了让易梓言相信,
手将易梓言的臀部用力向前压,让他亲身感受自己勃发的欲望,易梓言惊讶的看
著向宇扬。

「你」向宇扬倒是一点也不觉得怪,理所当然的点点头。

「就是这样,你相信了吧。」

下半身的亲密接触让易梓言脸红心跳,眼眶微湿。

「你真的好色」这句话是在向宇扬耳边说的,语声轻柔、气息湿暖又带著
压抑的情欲,让向宇扬心猿意马起来,捧起易梓言娇俏的脸,就要吻下去,易梓
言却在双唇将要接触时跳开,让向宇扬扑了个空。

「梓。」向宇扬略有不满的看著易梓言,易梓言笑著摇头。

「我还没洗澡,别急。」边说边往浴室走去,却被向宇扬拦截。

「那我们一起洗。」

易梓言甩开向宇扬的手。

「两个大男人挤在一起洗澡?别闹了。」

「我不管,我要跟你一起洗。」十足小孩子耍赖口吻,让易梓言失笑。

「你啊,又不是小孩子了,还说这种任性的话。」

「不管,我要跟你一起。」向宇扬再一重申自己的要求,易梓言无奈,又
拗不过他,只能点头,同时感觉自己被向宇扬吃的死死的,不过,这种感觉很不
错,还满喜欢的。

得到了爱人的允许,向宇扬兴高采烈的拉著易梓言往浴室去,易梓言被他半
拖半拉,脸上是无可奈何的表情,心里却著实甜蜜不已。

热气氤氲,向宇扬已经飞快的将自己的衣物脱个精光,易梓言害羞的不敢正
眼看向宇扬,向宇扬觉得好笑,便从易梓言身後抱住他,替他脱下衣服,易梓言
微微想抗拒,却被向宇扬轻易的束缚住。

「还会害羞?又不是第一了。」向宇扬轻薄调笑著,被笑的易梓言猛力转
开水龙头,强力的冷水不偏不倚的淋了向宇扬满身湿。

「哇!梓你好狠!现在是冬天耶!外面不到两度,你居然那麽狠心?」

冷得全身发抖,向宇扬抗议著,易梓言摆出一付面无表情的脸。

「我当然狠!杀手我可不是做假的!」

话一出口,易梓言就自觉失言了,不过向宇扬倒没有说什麽,仍旧嬉闹著,
他一把将易梓言带到莲蓬头下,转开热水,让两人的身体暖和起来。

向宇扬将沐浴乳倒在自己手心,再抹上易梓言的身体,易梓言还试图抗议。

「我自己来就好了啦!」

「不要!」向宇扬一口回决,手轻滑过易梓言的每一寸肌肤,细致雪白的泡
沫让易梓言在热气中分外动人,向宇扬的力道控制在让易梓言觉得舒服的范围,
直到手游移到易梓言的下半身为止。

「呃、扬,那里我自己。啊。」

没等易梓言说完,向宇扬已经开始规律轻柔的搓揉起来,让易梓言不小心溢
出呻吟,腰际一阵酸软,向宇扬从後面拥著他,易梓言一只手撑著墙。向宇扬熟
练的爱抚加上泡沫的润滑,让易梓言极度敏感,腰枝轻摆起来。

「嗯。扬」

「舒服吗?」没有停止动作,向宇扬在易梓言耳边问著,易梓言老实点点头,
这时向宇扬另一只手绕下易梓言的身後,指尖藉由湿滑的泡沫,轻易探进易梓言
体内,突如其来的进入,让易梓言低呼一声。

「啊。」

「告诉我,什麽东西在你身体里?」向宇扬露骨的问题让易梓言羞於启齿,
却也让两人的欲望更加浓烈,易梓言摇著头不肯说,向宇扬便再加进一指。

「唔嗯。」易梓言完全没有感到痛,有的只是一波又一波让自己越来越无
力的快感。

「告诉我,梓,我要你说。」向宇扬刺激著易梓言昂扬的手突然握紧,让易
梓言难耐又痛苦的呻吟。

「啊。扬、拜托你放了我。」这时易梓言两只手撑在墙上,不知
道什麽时候,两人身上的泡沫已经被冲的一乾二净,水仍不停自两人头上洒落。

「告诉我,梓,告诉我。」向宇扬仍旧执著,要易梓言说出口。

「你的。手指在动。啊扬、扬」

吻落在易梓言背上,自易梓言口中得到满意的答案,向宇扬这才松开手。

「啊、啊。」易梓言忍不住身前身後同时的刺激,高潮袭来,让易梓言腿
一软,就要跌下去,幸好向宇扬眼明手快的勾住易梓言的腰,才没让他摔著。此
时的易梓言,面泛红潮、眼神迷离,也许是刚才喝了些酒的缘故,让易梓言更加
添了一种微醺撩人的气息,向宇扬再也忍不住想要进入他体内的欲望。

「梓,我要进去了。」

易梓言胡乱点著头,被情欲快感冲昏头的他早已无力思考。

「扬、扬,你快点。快。」体内的空虚感,随著向宇扬手指的离去而来,
他扭动著腰,主动抬高臀部,好让向宇扬更容易进入自己,手也胡乱向後摸索著
想找寻向宇扬的火热。

向宇扬轻轻向前推,分身进入易梓言身体的那一刹那,易梓言哭了出来,混
著热水流下,激情诱人。

「啊、扬。扬。」易梓言失控的喊著向宇扬的名字,主动摆著腰配合著
向宇扬的律动,因为易梓言体内紧窒火热,让向宇扬清楚感受到易梓言体内的激
动,也让他更的向前,寻找著两人最的快感。

「梓,你好棒,我爱你」向宇扬越来越快的抽插,让易梓言狂乱的呻

吟著。「嗯、扬再来再用力。啊、啊。」

因为易梓言体内一阵阵的收缩,让向宇扬知道他即将第二的高潮,於是律
动的更快更。

「梓,我们一起。梓」

「扬、扬我不行。啊、啊、要。啊」

向宇扬将自己埋进易梓言体内,两人同时到达高潮。

「梓。」向宇扬抱起易梓言坐进浴缸里,让热水带走适才激情的疲惫,易
梓言喘著大气,神情满足的窝在向宇扬怀里,向宇扬在自己体内的感觉好得不可
思议。

「梓,你好棒,让我想一直不停的要你。」

向宇扬坦白的说出自己的欲望,易梓言靠在向宇扬怀里,没有说话,只是浅
浅的笑。

自己的身体和向宇扬的竟如此契合,易梓言幸福的想哭,感觉向宇扬又蠢蠢
欲动,偏头吻住向宇扬的唇。

「扬,你还想要我吗?」接吻的空档,易梓言喘息著问,向宇扬点点头,易
梓言露出一抹春意U漾、情欲媚惑的笑,缓缓摆动起腰。

「我也好想要你,扬。」

热情未曾稍歇,另一波纵情狂欢再起。

两人从浴室一路纠缠到客厅、床上、再到浴室,都有两人纵欲的痕迹,
最後一结束在浴室的角落,向宇扬依依不舍的退出易梓言体内。

易梓言累的眼睛都快睁不开,几近虚脱的他,任由向宇扬替他洗去激情过後
的残留,在向宇扬换好床单後,两人窝在被子里拥在一起。

「梓,你还好吧?」

向宇扬心满意足的拥著情人,却还是担心易梓言的身子。易梓言累的几乎连
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嗯」梦呓般的慵懒声调,让向宇扬知道他的情人是真的累坏了,於是将
他安置在自己胸膛最舒适的位置,听见他满足的呢喃,向宇扬满满的爱意几乎撑
爆胸腔。

怎麽会这麽疯狂的爱上他?向宇扬无数的问自己,仍旧没有答案。

这段感情谈起来如履薄冰,难不成自己真的疯了?被激情冲昏头了吗?不是、
不是的,自己的心里再清楚不过,我愿意用任何方式,只为换得你一个只属於我
的笑靥。

「我当然狠,杀手我可不是作假的!」

这句话,向宇扬不是没有注意到,只是不想看见他为难的表情。他没有放过
易梓言说出话之後那个表情,里面有歉意、有难过。我知道你心里的感觉,因为
我看了也不好受。

不愿承认,尤其是当自己已经认真的时候,我和你都输了。我们只有紧紧怀
抱著对彼此的爱,一起输给时间、输给现实、输给不得不去面对的将来。

「梓。」

向宇扬轻轻唤著情人的名,易梓言已然熟睡,凝视著他满足的睡脸,完全不
像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杀手,向宇扬轻笑著,这张美丽的容颜,只为自己染上各种
不同的色彩和情绪,娇嗔痴狂的、爱意U漾的、轻愁忧伤的,都只为了自己。

「我爱你,好爱好爱。」向宇扬拨开覆在易梓言额前的发,易梓言咕哝著,
在向宇扬的怀中找寻一个最舒适的位置,扬起一丝浅笑,睡得香甜,向宇扬看在
眼里,既甜蜜又感动。

你在作梦吗,我的爱人?

梦里的天气,还好吧?这个梦,是个好梦对吧。

你梦里,可有我的身影?

「阿梓,你还好吧?我怎麽觉得你走路怪怪的?」

一早的例行聚会上,沐袭人看著刚从外面进来的易梓言,易梓言摇摇头表示
没事,心里暗自苦笑,想起今天早上的事。

他在向宇扬的怀里醒来,第一个感觉就是浑身酸痛,就连指尖稍动都会让他
腰背酸麻,或许因为易梓言不安的翻动,让向宇扬醒了过来。

「梓,怎麽啦?还很早,再睡一下吧。」

向宇扬拍抚著易梓言光裸的背脊,将他搂得更贴近自己,易梓言笑了起来,
一笑,让原先睡意浓厚的向宇扬再一醒了过来。

「笑什麽?一大早就心情那麽好?」

易梓言仍笑著,抬头在向宇扬脸颊上落下一吻。

「嗯,在你身边醒来,感觉好幸福。」易梓言诚实的说出自己的感觉,向宇
扬听了,心中感动莫名。

「我也是,梓,我爱你。」吻如细雨点点,撩拨上易梓言的肩背,温暖的触
感让易梓言舒服的叹了口气,他主动将环著自己的手臂抱得更紧,视线拉向玻璃
窗外。

「啊,下雪了。」易梓言惊讶的看见羽毛般的雪片片落下,向宇扬却只敷衍
的哼了一声,忙著在他情人身上烙下属於自己的证明,清晨的欲念因为爱人在抱
而高张,易梓言感觉到向宇扬的热情,连忙求饶。

「啊、等一下啦,扬,你别闹了,昨天那样还不够啊?嗯别」向
宇扬吻住易梓言发出抗议声的唇,用火热的法式舌吻夺去易梓言的理智,易梓言
连挣扎的力气都使不上。

「唔嗯」

向宇扬的手顺著易梓言触感滑腻细致的身形曲线一路往下,直接握住易梓言
的坚挺,让易梓言酥麻的说不出话。

「嗯。扬」

向宇扬边爱抚著易梓言,另一手也探进他身後的敏感,再一惹来易梓言带
著痛又沉醉的吟叫,快感不受控的飙高。

「扬、扬,给我。」易梓言摆著腰,要求向宇扬进入,维持著侧躺的姿势,
向宇扬直接挺进易梓言的身体里。

「啊。」易梓言紧紧抱住向宇扬的手,向宇扬将手指探进易梓言忙著喘息
呻吟的红唇,温润湿滑的触感让向宇扬激动不已,手指在易梓言口里翻搅著,唾
液沿著无法闭合的唇边流下,再加上向宇扬挑逗著他耳後敏感,易梓言简直被
这种折磨人的快感逼疯。

「梓。」向宇扬低喃著,粗重的喘息显示他的高潮即将来袭,狂乱的激情
即将宣泄。

「扬、快点、快。我要。」极度的官能刺激,让向宇扬到达临界点。

「梓」

「扬」

喊出爱人的名字,两人再一到达天堂。

易梓言喘著气,激情过後的疲惫让他连话都说不出来。

「梓,还好吧。」向宇扬体贴的下床,将易梓言抱进浴室,易梓言哀怨的看
著向宇扬,心里也感叹自己的欲望竟如此轻易的被挑起。

「你还敢问?都告诉你不要了还做,这下好了,我看除非你抱著我回黑木堂
开会,我真的站不起来了啦。」

向宇扬被易梓言一说,心里抱歉的不知道如何是好。

「好,我就抱你回黑木堂。」冲口而出的话,让易梓言吓了一大跳。

「扬?」

向宇扬替易梓言冲去身上的肥皂,再用浴巾将他整个人包住,将易梓言放上
床。自己随後走进浴室,约莫三分钟,向宇扬便一身清爽的走出来,易梓言正吃
力的穿上衣服,向宇扬连忙上前,让易梓言坐在自己腿上,替他套上裤子。

著装完毕之後,向宇扬并没有放开手的意思,易梓言索性靠在向宇扬肩头,
手抚著向宇扬的脸庞,向宇扬如同小孩般,将头埋进易梓言肩窝,易梓言知道他
在自责,他温柔的笑了。

「傻瓜,我开玩笑的,没事啦。」坐起身,易梓言面对向宇扬,捧起向宇扬
的脸,他眼底的歉疚让易梓言怜惜。

「对不起。」向宇扬闷闷的说,易梓言摇摇头。

「你不用跟我道歉,我愿意的。」易梓言亲腻的碰碰向宇扬的鼻尖,向宇扬
还是满心抱歉。

「可是我没有顾虑到你的身体,还这样。」

易梓言的吻堵住向宇扬下面的话,笑容暖暖加。

「就说了是我自己愿意的,你没有强迫我,从来没有。」易梓言的体贴让向
宇扬温暖,他点点头。

「那我抱你回去。」向宇扬的话一出口,易梓言先是惊讶,随後失笑出声,
手指轻点向宇扬的额头。

「呆子,还真的咧,我说了我开玩笑的。」要是真的让向宇扬抱回黑木堂,
别说是忍或袭人,路上随便一个黑木堂的兄弟看见,绝对以为向宇扬要对自己不
利,非用尽手段保护自己不可。

「我说真的。」向宇扬认真的看著易梓言,望著他的眼神,易梓言收起笑容。

「我也是说真的,宇扬。你答应过我,除非我朝你开枪,否则你不会死,你
忘了吗?」

向宇扬摇摇头。「我记得,记得很清楚。」

「所以,我自己一个人没问题,你别担心我,还是说,你不相信我?」

「我相信。只是」向宇扬连忙说出自己的心意,眉间的担忧却始终挥之不
去,易梓言看著眼前孩子气的恋人,手轻抚著他的脸,试图将他眉宇之间的皱纹
抚平。

「扬,别担心我,我真的没事。」拨拨向宇扬额前的短发,易梓言再一安
慰情人,向宇扬点点头,易梓言绽出美丽的笑。

「这才对,你只要乖乖想著我就好了,傻瓜。」

「那你呢?」向宇扬十足孩子气起来,易梓言歪歪头。

「你说呢?」

向宇扬对这答案非常不满意,想抓住易梓言问个清楚,却被易梓言逃过。

「奸诈!」向宇扬不满的脸,让易梓言有种恶作剧得逞的快意。

「随你说,我走了。」套上外套,穿上鞋,回头抛给向宇扬一记飞吻,易梓
言心情愉悦的走了。

可是啊,说真的,真的好痛。

易梓言虽然极力忍耐,但还是被眼尖的沐袭人发现他的不对劲。

「真的没事?」沐袭人再确定,易梓言再一点头。

「没事啊,怎麽了?」易梓言反问,沐袭人看著他,摇头没再多说些什麽。

「都到了吗?」一直没出声的黑木忍冷冷开口,沐袭人点点头。

「青龙堂有消息,说想跟我们讲和。」黑木忍冷淡的说。

话一出口,沐袭人第一个大笑起来,黑木忍皱眉看著他的小情人很没形象的
狂笑。

「袭人,有那麽好笑吗?」

「谁会相信这种鬼话啊?」沐袭人边笑边说,其他人也猛点头,易梓言倒有
些惊讶。

「今天晚上七点,在南夜璇,未知餐厅。既然大家都不相信,那我们就来些
有趣的,看看向宇扬搞些什麽样。」

黑木忍冷笑著,众人专注了起来。

南夜璇,未知餐厅。

青龙堂以向宇扬为首,谈令坐在向宇扬左边,阿拓跟慎分站在向宇扬身後,
向宇扬洋溢满脸笑容,身旁的谈令却一张臭脸看著来人。

黑木堂以黑木忍为首,沐袭人坐在他身边,原本以为会是易梓言随侍在侧,
黑木忍意外的并没有带著他,只让他们堂里的两个兄弟随侍在侧。

「向堂主,黑木忍谢谢你的招待了。」黑木忍礼貌的笑著,向宇扬挥挥手。

「这哪有什麽,粗茶淡饭,还望黑木堂主不嫌弃才好。」

两人对话客气的丝毫不带任何意义,礼貌的尴尬。

「这请黑木堂主来,其实是想表示青龙堂的诚意,相信黑木堂主应该大约
了解这邀请你们来的原因吧。」

向宇扬直接切入重点,黑木忍扬起笑。

「还请向堂主说明。」

这时,坐在向宇扬身边的谈令突然笑了起来,所有人同时把眼光放在他身
上,黑木忍的笑瞬间冰冷。

「令?」向宇扬挑眉,谈令冷笑著站起身。

「黑木堂主,我们是真心想和你们谈谈,没想到你们」

说到一半,餐厅门被打开,青龙堂的阿司架著一个人走进来,那人身穿白衣,
及肩的发整齐束在脑後,戴著墨镜。

「阿梓!」

沐袭人惊叫,黑木忍冷冷看著谈令,向宇扬悠哉悠哉的喝著茶,彷佛什麽
事都没发生。

「我们真心的想跟你们聊聊,你们却在外面埋伏杀手?」

谈令没有多注意门口,他直直瞪著黑木忍,站在向宇扬身後的两人一起拔
出枪,沐袭人也立刻挡在黑木忍身前拔枪,除了向宇扬,所有人已经剑拔弩张,
气氛一触即发。

「堂主!」谈令拔枪往向宇扬身前站,黑木忍冷哼。

「谈执密,说要讲和,你又何必在四周放埋伏呢?」

「对不起,可以上菜了吗?」

就在双方一言不合,即将打起来的时候,一名侍者推著餐车走进来,一听声
音,向宇扬脸色立变,那名侍者彷佛对这里的一切视而不见、听而不闻般推著餐
车往谈令靠近,谈令皱眉看了他一眼,这一眼让他脸色大变。

「阿司松手!」谈令朝门口大叫,同时朝白衣人开枪,沐袭人立刻朝向宇
扬开枪,黑木忍拉著沐袭人往後退。

「梓言!」黑木忍喊了一声,向宇扬挥手叫谈令退後,此时,那名侍者将
盖在餐车上的白布一扬,手一抽,赫然出现一把冲锋枪,帽子一摘,如瀑般黑发
直泄而下,冷媚艳丽的容颜有对散发冰冷杀气的眸子,唇边扬起冷笑,持枪的左
手微扬。

「令!」枪声震耳欲聋,向宇扬知道谈令对上易梓言绝对非拼个你死我
活不可,望著易梓言冰冷的眼神,向宇扬心里竟有种不可思议的安心。

强撑著身体的不适,易梓言先朝天板开枪,他知道如何让对手先行慌乱,
这是一对多的基本要件,碎裂的水晶灯如雨急落。

「阿拓、慎、先走!」向宇扬大叫,看见慎的腿上中了一枪,血如泉涌,一
向对兄弟们保护有加,向宇扬看了心急不已,边找掩护边指挥。

「阿司!带慎先走!拓!趴下!」躲过沐袭人的攻击,谈令和易梓言杠上,
两人你来我往,易梓言突然一个踉跄,枪险些脱手,向宇扬始终分神留意谈令
和易梓言那边的战况,看易梓言这样,他心急之下突然站出来,沐袭人立刻开枪,
枪声让谈令回头,也让易梓言有时间喘息,易梓言也朝枪响看。

「宇扬!」向宇扬左肩中枪的景象让谈令心惊胆战,他再顾不得其他,立
刻丢下易梓言,整个人挡在受伤的向宇扬身前,黑木忍拉著沐袭人。

「袭人!」谈令开了一枪,沐袭人被黑木忍拉出门,易梓言在看见向宇扬
中枪时愣了一下,随即往窗户翻出去。

「向宇扬你搞什麽鬼啊?躲得好好的出来干嘛?」

整个餐厅里一片混乱,向宇扬脑子里只有易梓言安全离开的喜悦,脸上却不
露痕迹,谈令又急又气,抓著向宇扬大声骂著,向宇扬的眼神却四下寻找著。

「慎呢?他怎麽样?」向宇扬抓著谈令直问。

「阿司、阿拓带他走了,应该是去阿冠那里。」谈令说,向宇扬也不管肩
上鲜血直冒,他紧张的抓著谈令东看西看。

「令你呢?没事吧?没受伤吧?」

谈令叹了口气,向宇扬一直是这个样子的保护著他的兄弟们,也不管管自
己,看他肩上的伤口,彷佛子弹是正正打在自己心上,痛得谈令几乎晕眩。

「我没事,今天易梓言看起来状况有些不好,跟一个生病的人打没什麽意思,
他也没下重手,我很好,倒是你,」谈令指著向宇扬肩上的伤口,「你没有痛
觉吗?」

偏头看了一眼,向宇扬不太想在意这伤,可是血流个不停。

「令,麻烦你去看看慎,我去医院。」

「不用我陪你去吗?你一个人可以?」谈令有些不相信,更多的是担心,
向宇扬点点头。

「我没事,我怕的是,因为慎受伤,阿司阿拓会不顾一切去报仇,那才真的
糟糕。令,麻烦你。」

谈令想想也对,就放向宇扬一个人,自己往阿冠那里去。

向宇扬这才放松下来,肩上的伤痛得他冷汗直冒。

天气冷到向宇扬才走没多久,伤口的血就结成了冰,幸好医院不太远,否则
他恐怕撑不了多久。

等到医生将伤口理好,时间已经晚了,向宇扬没有多想,直接往巴别塔去。

黑木堂内。

「袭人!」黑木忍的语气里有责备,沐袭人低著头。

「你为什麽打伤向宇扬?我不是告诉过你,谁都可以开枪,就是向宇扬不行,
你忘了吗?」

沐袭人咬著唇。

「对不起,我一时失手。」

其实这是个不成文的定律,除非正式宣战,否则不管是任何场合、任何时间,
绝对不可以伤害首领,可以打伤其他人,就是首领不行,没有为什麽,就是这样。

「堂主,袭人也是一时情急,当时情况也满混乱。」

「梓言,你不用帮他说话,犯错就是犯错。」易梓言看沐袭人被骂,心里有
些不忍,黑木忍却制止了他。

「明天中午,到青龙堂道歉。」黑木忍作出决定,沐袭人惊讶的抬头。

「什麽?我不要,为什麽我非要去道歉?我不要!」

沐袭人任性的拒绝让黑木忍咬牙,在毫无预警的情况下甩了沐袭人一耳光,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这一巴掌吓呆了,沐袭人也僵在原地,愣愣的看著黑木忍。

黑木忍强逼自己不要去在意沐袭人眼中的悲伤和不解,这是公事,绝对要公
办不可,否则何以服众?

强忍著即将涌出的眼泪,沐袭人的声音略带颤抖。

「对不起,我知道错了,我明天会去道歉。」易梓言拍拍沐袭人的肩,知道
他忍著不哭,於是抬头看黑木忍,黑木忍点点头。

「袭人,我们进去吧。」易梓言轻搂著沐袭人往内室走,黑木忍叫住易梓言。

「梓言,待会我有话跟你说。」

「知道了。」易梓言应了一声,随著沐袭人走进去,黑木忍继续交代事情。

坐在床头,沐袭人无声的掉著泪,易梓言安抚著。

「袭人,堂主他不是故意要打你的。」

「我知道,是我说错话,我不对,可是」沐袭人哽咽,易梓言也无话可说。
「堂主是公事公办的,你别气他。」易梓言本来就不善言词,这种时候更不知道
要说些什麽,沐袭人再点点头。

「我知道,我知道。」

可是那热辣的痛还留在脸上,那时候,黑木忍的表情好陌生,简直像变了一
个人,让沐袭人震惊,他知道他真的生气了,自己真的惹他生气了。

「我没事啦,阿梓,忍不是说他有事告诉你?你快去吧。」

沐袭人擦擦眼泪,易梓言还是不放心。

「你真的没事?」

沐袭人点点头,「真的啦,阿梓,我没事。」

易梓言这才离开,回到堂上。

这时,大堂已经没有人了,黑木忍坐在位子上,眼神飘向远方。

「堂主。」易梓言微微鞠躬,黑木忍笑了笑。

「梓言,告诉过你,叫我忍就好,我们认识那麽久了,你还是这样。」

易梓言笑笑。「叫你堂主是应该的。」

黑木忍摇摇头。「随你,坐吧。」

易梓言依言坐下。「什麽事?」

黑木忍的笑容突然消失,他看著易梓言,易梓言被看得有些莫名其妙。

「堂主?」

「向宇扬是故意的。」黑木忍突然冒出这句话,而在听到向宇扬这三个字的
时候,易梓言心中一震,脸上却面无表情。

「哦?」易梓言随口应著,黑木忍盯著易梓言,彷佛想从他脸上看出些什麽。

「你说他为什麽故意要让袭人朝他开枪?」

易梓言心中暗叫不好,黑木忍的直觉一向神准。

「我不知道,你认为呢?」易梓言没有回答,将问题丢回去。黑木忍看了易
梓言一会儿,突然转移话题。

「最近常看你出去,去哪里?」

易梓言摇摇头。「随便走走啊。」黑木忍扬眉。

「走一整夜?」

易梓言对於黑木忍突然的问题有些疑问,但他没多说什麽。

「我想我没必要向你报备吧?」易梓言神色自若的耸耸肩。

黑木忍笑笑。

「看来我问错问题了。」

「我想,或许我该搬出去住。」易梓言突然开口,黑木忍还没说话,两人身
後便传来一个声音。

「为什麽?阿梓?」

沐袭人跑出来,一脸疑惑的看著易梓言,黑木忍一见是沐袭人,对他有些歉
意,便伸手拉住他,沐袭人呆了呆,任由黑木忍拉著。

「这里住得好好的,为什麽想搬?」沐袭人再问,易梓言低下头。

「我想自己一个人。」

这就是理由,就是这样。

黑木忍耸耸肩。「要住哪里是你的自由,我无权干涉,梓言,全看你的意思,
需要我帮你找房子吗?」当初,是易梓言主动说要留下来,要走,谁也没资格拦
著他,包括自己在内。

易梓言点点头。

「忍!」沐袭人有些不能谅解,黑木忍只是握握他的手,意示他别插嘴。

「没问题,我明天就告诉你,梓言。好了,没事了,你去休息吧。」

黑木忍挥挥手,带著沐袭人走进卧房,易梓言看著黑木忍的背影。

他发现了。

易梓言苦笑,被发现只是迟早的问题,只是黑木忍太敏锐,让他有些无法招
架。

「向宇扬是故意的。」

黑木忍说的话还缭绕在易梓言脑中,他是故意的。

为什麽要故意受伤?易梓言脑中想著,唇边浮起笑。

为了我,他是为了我。

向宇扬站起来的那一瞬间,易梓言清清楚楚看到向宇扬的神情,他在那瞬间,
是看著自己的,他笑了。

他懂呵,他懂我。

易梓言幸福的笑著,向宇扬的身影满满堵塞住他的脑海,无法不想、无法不
去在意。

真的喜欢你,我无法欺骗自己,我只是害怕承认喜欢你的心。

怕自己沉沦。

我害怕自己的肤浅,你总说我美,但容颜不代表一切。

我原来这麽胆小、这麽害怕不同。我原来这样矛盾、这样举棋不定。

你说我狡猾,对不起,我还没有办法找到适合的字眼,对不起。

现在的我,好想见你,好想见你。

所以我来了。

就在向宇扬仰头喝乾杯底的酒时,门打开,易梓言走了进来。

一眼就看见向宇扬左肩的伤,易梓言一阵冲动,他冲上前去用力抱住向宇扬。

「你好傻,为什麽这样?好傻」

向宇扬温柔的拥住易梓言,轻轻安抚他。

「没事,我没事。」易梓言猛摇头。

「谁说你没事?你干嘛这样?」易梓言含泪看著向宇扬,向宇扬a去笑容,
再一抱紧易梓言,这一,向宇扬全身都在颤抖,易梓言有些惊讶。

「扬」

「其实我好担心,我好担心你,梓,我看见你差一点摔倒,我的心跳都停了,
我好怕你会死,我从来没有那麽害怕过。」

「我也是,扬,这一枪再下来一点,你就不能像现在这样抱著我了,扬,幸
好你没事,你没事。」

两人紧紧拥在一起,享受这得来不易的温暖和爱人在抱的充实感。

爱,让人勇敢,也让人胆怯。

为彼此的心是一样的,最爱,也最重要的人。我想保护你,因为我爱你。我
会不顾一切的保护你,就算要我与全世界为敌,我也不在意,我可以,我真的可
以,只要你说爱我。

这一夜,两人没有激情,只有浓浓的眷恋和爱意缱绻。这一刻,请你别说话,
请你抱著我,用你的体温和心跳,让我知道你还在我怀里,让我知道你还好好的,
让我可以拥著你到天明。

也许过了这一夜你会忘了我,我仍要请你永远记得,我爱你。

风雪持续了将近一个星期,皑皑白雪覆盖了整个未来城,虽然是这样,未来
城的居民们仍旧不改逸乐的本性,白天行色匆匆的行人不只有去上班,也有往各
游乐场所、也有玩到现在正要回家的,总之,无论什麽时候的未来城,街道上永
远充斥著人群。

这天,是青龙堂例行会议的日子,坐在会议室里,人其实不多,除了向宇扬、
谈令之外,还有几个年轻干部,很奇怪的是,一群人并没有开会的严肃,反而
喧闹成一团,原来是向宇扬感冒发烧了。

「果然笨蛋才会感冒。」

谈令笑著敲敲向宇扬的头,向宇扬病得全身无力的摊在桌上,一旁的几个
年轻男孩也笑著。

「堂主看医生了吗?」

「看起来好像满严重。」

「那今天开会,堂主你撑的住吗?」

向宇扬苦著一张脸,连睁开眼睛都要上全身的力气,唉,都怪自己自作孽,
肩上的伤口才治疗没多久,就为了想出去赏雪感冒,徒然浪费美好的景色,还被
笑说是笨蛋。

「没关系,我还好,这找大家来,只是想把工作分配一下。」

向宇扬的声音变得沙哑无比,短短几句话让一群人笑倒在地,向宇扬哀怨的
看著他们,自己当堂主果然当得毫无尊严。

就在这时候,向宇扬的手机响了起来,谈令立刻敏感的竖起耳朵,盯著向
宇扬接起电话。

「喂?」皱眉忍过喉头传来的刺痛,向宇扬勉强发出声音。

(是我,扬。)

一听这声音,向宇扬吓了一跳,是梓言?

电话那头的易梓言,想像著向宇扬惊讶的表情,忍不住轻笑了起来,今天他
要搬出黑木堂,黑木忍替他找到的房子,就在巴别附近,这巧合让易梓言高兴不
已,他第一个念头就是告诉向宇扬,不过,那一声「喂」听起来有些怪异,好像
也太沙哑了一点,该不会是感冒了吧?

(我知道你不方便说话,那就什麽都别说,听我讲。)

易梓言笑著,想到他待会出口的话,会让向宇扬多麽惊讶,他就忍不住直笑,

艳丽的脸上洋溢著温柔微笑,全心专注在电话中。

沐袭人因为想要帮忙易梓言搬东西到新家,所以来到门外。还没进门,就听
到易梓言的说话声,他下意识的停住脚步,易梓言那温柔声调,是沐袭人从未听
过的,好奇心起,知道正在跟易梓言说话的人,八成就是这些日子来让他改变那
麽多的主因,於是静静站在门口听著。

(我喜欢你,扬。)

易梓言吸了口气,再缓缓将自己的心情说出来,这句话让向宇扬一下子
傻住,也让门外的沐袭人呆了。

扬是谁?

向宇扬以为自己听错了,易梓言笑得更开心。

(你没有听错,易梓言喜欢向宇扬,也许比你想像中的还要喜欢你。)

易梓言诚实的说出自己最真的感觉,心里好踏实,实在应该早点说出口,没
想到让自己喜欢的人知道自己喜欢他,这种感觉那麽好。

拿著电话,向宇扬笑了,笑得开怀、笑得如释重负。

梓言、我的梓言,我也好喜欢你。

(我搬出来住了,就在你那里附近,我会在你那里等你。)

易梓言顿了顿,撩撩头发,笑容里看得见幸福。

(我要说的就是这些,等你来,拜拜。)

说完,易梓言轻柔的在话筒上落下一吻,收了线。

向宇扬愣愣的握著电话,直到断线的声音在耳边重复不停,他才回过神来。
脑中净是刚才易梓言说的话,耐不住爱意横生,拿起话筒,向宇扬爱怜的印上一
吻,闭上眼,彷佛这吻落在恋人唇畔。

一旁的谈令和其他人觉得向宇扬的举动莫名其妙,堂主明明在讲电话,却
又完全没出声,而且脸上还挂著诡异的笑容,最後还亲电话?

「向宇扬,情人喔?」那样的神情、那样轻柔的举动,都是谈令没有看过、
却每在午夜梦回时,挥之不去的奢求,如今他总算见到了,只不过,不是对自己,
而是另一个人,一个和向宇扬相识没有自己久的陌生人,谈令心里疼得几乎说
不出话,却又只能以笑闹来掩饰自己的心痛,这种生活还要持续多久?

谈令率先发难,向宇扬这时才猛然想到,他身边还有别人,因为刚才的举
动有些亲腻,让向宇扬居然不自主的脸红起来,俊俏的脸些微的染上红晕,让大
家看傻了眼。堂主。脸红?

「真的假的?堂主你有交往的人啦?」

「堂主!什麽时候的事情?」

「哇!她一定是个大美人吧!」

一群人七嘴八舌,完全将他们聚集的本来目的忘得一乾二净,向宇扬实在有
些招架不住,只好迫不得已的摆出堂主的架子。

「这你们少管!开会!」粗嘎的声音如同大鸦一般,令听的人都感觉痛,同
时却又好笑莫名。

谈令挑挑眉,知道向宇扬想转移话题,却不想见到他脸上对那人爱意横生
的表情,於是转过头。

「堂主说得对,先办正事,要f聊待会再说。」

执密话一出口,所有人都乖乖噤声,毕竟长幼有序,向宇扬虽然一向和蔼,
但该要有的规矩却还是一样也不能少,所有人也都心知肚明。

听到谈令这麽说,向宇扬才松了口气。

沐袭人只觉得自己的脚彷佛被钉死在地板上,动都不能动。

刚才他到底听到了什麽?这是怎麽一回事?他在作梦吗?

就在前一刻,他听到了房里的人,他的至交好友、顶级杀手、同时也隶属於
黑木堂的成员,易梓言,说他喜欢扬,向宇扬。

世界上有多少个向宇扬他不管也不想知道,重要的是,他就恰好认识一个向
宇扬,那是黑木堂的死对头,青龙堂堂主,向宇扬。

那麽刚刚,易梓言用那样温柔的语气、带著那样温柔的笑容、说出如此这般
告白的话,是对著向宇扬说的?

阿梓喜欢向宇扬?

黑木堂的杀手喜欢上青龙堂堂主?有没有搞错?这怎麽可能?

沐袭人站在门外,脑子里除了「易梓言喜欢向宇扬」这句话之外,再也听不
到别的声音。

易梓言搬著一箱东西打开门,差点撞上沐袭人。

「啊!袭人!」

「咦咦咦?」沐袭人听到声音,还愣了一下,随後才惊醒过来,连忙
躲开,易梓言奇怪的看著沐袭人。

「袭人,你怎麽啦?到我房外还不进来?」

沐袭人勉强露出笑容,心里却对易梓言可以如此谈笑自若有些不可思议。

「没有啦,我也刚来,正要进去。」

易梓言露出一个友善的笑容。「这阵子谢谢你,袭人。」

多亏了袭人,让他在一个人的时候不那麽寂寞,陪他说话聊天,明知道自己
的表达能力不那麽好,却还是耐心的陪著自己。

沐袭人有些不知道该怎麽面对易梓言,眼神不敢对上他的,易梓言倒也没那
麽在意,心里因为刚才的电话雀跃不已。

「你要帮我搬吗?袭人?」

「嗯喔,对,对啊。」沐袭人看著易梓言不自觉流露出的笑脸,心里
对於他的行为更是不解。

「梓言、袭人!我车子在外面罗!」

黑木忍被沐袭人抓来当司机,因为小情人的苦苦哀求,他终究还是招架不住,

只能怨叹在心里。

「来了来了,不好意思,还要麻烦你,堂主。」

易梓言一直觉得自己只不过搬个家,居然还要麻烦到黑木忍来帮他开车,简
直不合情理。再怎麽说,黑木忍都是他的主子,现在还要主子替他搬家?哪有这
种事!

「梓言,我不是说过了吗,私底下你别叫我堂主,忍就好了。」

黑木忍无奈,易梓言老是这种别扭的个性。

「堂主就是堂主。」易梓言笑著说,黑木忍叹了口气,拿他没辄。

回头看看自己的小爱人,看见他闷闷的低头不语,黑木忍心里觉得有些怪。
刚才不是还兴高采烈的吵著要去梓言的新家玩,怎麽一下子又变成阴天了?

「东西都上车了吗?要不要再检查一下?」黑木忍回头问,易梓言看了看後
车厢,应该是没有漏掉了。

「可以了,我们走吧。」

替沐袭人打开前座的车门,沐袭人乖乖的坐进去,黑木忍心里觉得奇怪,不
过见小情人没说话,他也没有开口问,等易梓言上了车,黑木忍便朝目的地开去。

三人都没有搬家的经验,一阵子的手忙脚乱,好不容易将易梓言的新家整理
出了一个样,时间也过了两个多钟头,易梓言对於黑木忍和沐袭人不遗馀力的大
力帮忙感激不已。

「真的很谢谢你们,这些时间一直麻烦你们,真的很不好意思,谢谢!」

黑木忍万般无奈,看著这个自己一直将他当作多年好友的人,看他感激的向
自己不停道谢,虽说知道易梓言的个性就是这样,对於他的多礼还是不习惯。

「没什麽,举手之劳,何况我们是这样的好朋友啊!」

他还特别将「好朋友」加重语气,让易梓言感动不已,却也对於自己倾心於
向宇扬这件事怀有罪恶感,他看著黑木忍和沐袭人。

「真的谢谢你们,还有。对不起。」

「干什麽要说对不起啊?梓言你真奇怪。」

黑木忍失笑,但是一旁的沐袭人却完全了解易梓言的用意,心中的疑问与不
解更。

既然知道会对不起我和忍,那又为什麽要跟他在一起?

「袭人,我们也该走了,大家都累了一天,好好休息吧。」

拉著沐袭人略微冰凉的小手,黑木忍有些担心,总觉得他今天怪怪的,不仅
话变少了,也没什麽笑容,好像有什麽事情瞒著自己。

沐袭人点点头,他抬头看看易梓言,易梓言感激的对他一笑。

「阿梓,我」

「嗯?」

沐袭人欲言又止的样子,让易梓言有些担心,看著自己的好友,再看看自己

爱的人,沐袭人摇摇头。

「没事,阿梓好好休息,明天我再来找你玩。」

沐袭人扯出笑脸,朝易梓言挥挥手,和黑木忍牵著手走了,看著两人亲腻的
身影,易梓言心里泛起一阵酸楚。

他们真好,不论什麽时候都可以在一起,可以光明正大的手牵手,可以毫不
避讳的表现出关心,可以坦坦荡荡的说出对彼此的爱意

自己呢?

易梓言苦笑,摇摇头,试图将这些灰暗的想法甩出脑海,还要多求什麽呢?
现在这样,对他们来说已经是非常好的事情了,只要自己想,他甚至可以就待在
九十六楼不走,那里,是他们唯一的约会地点,所有的激情、所有的缠绵都留在
那里

算了,不想了!说了要到那里去等他,时间也不早了,搞不好他已经到了呢!
别让他等太久,快走吧。

易梓言笑了笑,脑海里浮现向宇扬阳光般的笑,总是那个笑,让他觉得有他
在身边,就什麽事都不用担心,什麽事都不用烦恼,因为有他、有他

我的爱人,你可曾如此这般的想念著我?你可曾想到我们每一共渡的时光?
在想起时,你可会露出笑容?

想念,竟是如此的甜蜜苦涩,我从来不曾体验。因为无法每天相见,我只能
用每一想念你的时间,来更爱你一点。但是我怕,我怕我这样贪婪、一厢情愿
的爱著你,会让我失去见你的勇气。

要是真实的你,不是我每天想念的那个人,我该如何是好?

请给我勇气,让我在见到你含笑的眼眸时,可以毫不犹豫的开口,再一的
告诉你,也告诉我自己,我爱你,一直都爱。

「别太靠近我。」

推开门,易梓言就想迎上前去,向宇扬却向後退开,与易梓言拉出一段距离,
听到向宇扬的声音,让易梓言吓了一跳。

「你的喉咙。?」好严重的沙哑耶,易梓言皱著眉头看著自己的爱人,向
宇扬无奈的笑笑,带上门,拉著易梓言坐下。

「感冒。」

「那麽严重?那你还来?外面冷的要命,风又那麽大,你还冒著风雪来?你
不要命啦?」

易梓言难得的动了气,怎麽有人那麽不懂得照顾自己的身体?眼光再往向宇
扬的肩头看,心里更是有气。

「还有那伤口!才好没多久,你知不知道很容易会发炎的啊?你以为自己是
超人吗?真是的,也不会用用大脑。」

易梓言一长串的抱怨,让向宇扬哭笑不得,他看著易梓言因为动气而泛红的
脸颊,心中对这个为自己的身体担心的爱人,著实爱怜不已,他伸手自易梓言身
後拥住他,让易梓言还要出口的话,消失在这个温暖的怀里,易梓言赌气不出声,
却乖乖的依偎在向宇扬的胸膛里,这温暖得来不易,同时令他眷恋不已。

「对不起。」

向宇扬把脸埋进易梓言的背,闷闷的说,同时嗅闻著易梓言的气息,沉醉不
已。易梓言叹了口气,抱紧向宇扬的手。

「好好照顾自己,我不能一直看著你,别让我担心。」

话里除了体贴的爱意,也有些无能为力的悲哀,向宇扬听的心疼,也不管感
冒会不会传染,他将易梓言转了过来,再用力抱住,神情语气都有些失控。

「我们走吧,走的远远的,离开这里,离开什麽鬼青龙黑木堂,走到一个没
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我们可以手牵手、大大方方的逛街约会,没有人会认识我
们、没有人会质疑我们的身分。」

心里的痛让向宇扬对於自己的喉咙毫不怜惜,他无法克制的喊出心里最最
沉的心情,听得易梓言心碎。

他心疼的捧住向宇扬几近失控的脸,轻轻的吻住他的唇,感觉向宇扬激动的
情绪渐渐和缓,他才离开。

近距离看著他,易梓言心疼的自向宇扬眉宇间找出一丝憔悴,他将自己的额
头轻轻靠上向宇扬的。

「扬,听我说,你心里不是要这样的,你仔细听,听清楚心里的声音,它说
的是什麽?」

闭上眼,向宇扬呼吸了口气。

「爱你。」

听到这个答案,易梓言微微笑了,他点点头。

「我也爱你,扬。因为这样,所以我们不能走。」

向宇扬痛苦的睁开眼,对上易梓言的双眸,盛著些许的雾气,他知道自己太
孩子气,没有顾虑到易梓言的心情。

「我明白,刚才是我太激动了。」

说归说,向宇扬自己心里再清楚不过,怎麽可能走的了?无论是自己或是易
梓言,堂里的每件事情,都像自己的血肉相连,怎麽可能分的开?在堂里的每个
人,都有自己的一段过去,个个不同,却都是锥心刺骨的痛,来到这里,无论辈
分大小,都情同手足,怎麽可能说放就放得下?

易梓言静静的靠进向宇扬怀里,唯有听到他胸口规律的心跳,才让他有安全
和真实感,此时此刻,向宇扬不是青龙堂主,而是他,易梓言的爱人,只属於他
一个人。

明白易梓言的心思,向宇扬抱著他,没有说话。

「扬。」

易梓言突然开口,打破持续了好一阵子的沉默。

「嗯?」

向宇扬轻柔回应著,被他低沉粗哑的声音逗笑,易梓言笑得开怀,让向宇扬
有些糗。

「笑我?那我不说话了。」

向宇扬索性闭嘴,让易梓言边笑边安慰著他。

「没有,只是没想到你的声音会变成这样,好啦,别生气,我不笑你。」

向宇扬赌气,还是不出声,易梓言再笑,贴近赌气的情人耳边。

「我要说的是,我想要你。」

向宇扬愣了愣,有些傻气的看著易梓言。

「咦?」

敲敲向宇扬的脑袋,易梓言脸带薄红,轻声笑道∶「还傻什麽?我都说出这
种话了,你还问!」

爱人在耳边的轻柔调笑,让向宇扬燥热起来,可是他却摇头。

「不行。」

易梓言看他,知道他为什麽拒绝。「你怕传染给我?」

向宇扬点点头,轻抚易梓言的脸颊。

「我不要让你有生病的机会,绝对不要。」斩钉截铁的语气,让易梓言窝心。

「可是,感冒就是要出汗才好得快啊。」虽说向宇扬表现得非常有决心,易
梓言还是想使坏。他站起身,拉著向宇扬,进入卧房。

「梓,你要做什麽?」

向宇扬觉得奇怪,仍旧乖乖的随著易梓言进房,易梓言笑著,让向宇扬坐上
床。「乖乖坐著等我。」向宇扬不明所以,点点头。

易梓言笑著,走向衣柜,打开,拿出领带,因为衣柜的方向正好在向宇扬身
後,所以他没看见,易梓言笑著,走到向宇扬身後。

「梓,你要。哇啊!」

向宇扬转头想问,却被易梓言突如其来的压倒在床,双手被领带绑在头顶,
再系在床柱上,向宇扬心知不妙,眼里带著哀求。

「梓,你别乱来,我真的不想传染给你」

「罗唆!」

易梓言霸道的吻住向宇扬,将他那难听粗嘎的声音给堵住,手开始脱向宇扬
的衣服。

「唔。」唇瓣相接没多久,向宇扬就夺回些许的主控权,由被吻转为索吻,
舌尖灵活的挑逗,让易梓言沉迷不已,上半身趴在向宇扬已然赤裸的胸口,喘息
不已。

抬头离开向宇扬,向宇扬还依依不舍的抬头想追上易梓言的唇,无奈双手被
绑,无法将他拉回来,易梓言脸上红霞漫布,动人不已。

「今天你乖乖躺好,听我的。」

易梓言娇笑著,低头轻舔向宇扬的颈间,手也轻轻游移起来。

向宇扬任凭易梓言游戏似的在自己身上肆虐,时而吮咬乳尖,轻吻锁骨,再

不然细舔肚腹,撩拨腰间,每一的碰触都燃起向宇扬浑身欲火,只苦於自己动
弹不得,否则老早就将易梓言一口吃下肚去。

「梓」

易梓言的手来到向宇扬的裤头,刻意缓慢的解开,向宇扬老早就被挑逗的欲
望高张,易梓言也看到他的坚挺,脸上红霞更甚,斜眼瞪他,笑骂∶「色狼!」

向宇扬毫不在乎的笑,打从易梓言出现,他想要他的欲望就没有停过,现在
他最大也最难受的,就是没办法碰触易梓言的身子。

将向宇扬脱个精光,易梓言虽是主动,但对於正眼看向宇扬的欲望却还是不
好意思,只是自己彷佛也像有把火在身体里烧,炙热的让他难受不已。低下头,
易梓言朝向宇扬的昂扬轻轻吹气,让向宇扬倒抽一口气。

「唔。」

「想要吗?」易梓言魔魅的笑,向宇扬老实的点头,额上已冒出汗珠,易梓
言也不想太捉弄他,便张口含住向宇扬,轻轻的舔弄起来。

「梓。」快感随著易梓言的动作袭来,向宇扬难耐的闭上眼,苦於双手受
制,他只能以扭动来表达他所承受到的冲击,腰也配合著易梓言,轻慢的上下挺
动著。

「呜。」易梓言眼中满是泪光,因为向宇扬简直顶到他的舌根,让他生理
性的反胃,不过他还是没有要离开的打算,向宇扬却於心不忍。

「够了,梓,够了。」虽然没办法用手制止,向宇扬仍然出声,要易梓言停
下来,易梓言依言抬头,泪也自然滑落,看得向宇扬有些心疼。

「我要你,梓。」向宇扬看著易梓言,易梓言再一露出娇媚的笑,跨坐上
向宇扬的腰间,感觉他火热的坚挺抵在自己臀间,身子有些软。

「你帮我脱。」易梓言轻轻趴在向宇扬胸口,耍起任性,向宇扬笑了。

「脱就脱。」

向宇扬微微仰头,张口咬开易梓言胸前的钮扣,还不忘让舌尖滑过他细腻的
胸膛,易梓言闭上眼,口中轻吟著,显然很享受向宇扬的服务,直到向宇扬脱去
他的上衣,也将他的裤头解开。

「你自己拉掉,我没办法。」向宇扬低声催促,这时两人的欲望都忍耐到了
一个极限,易梓言也没心情再逗他,现在的他只想要好好感受向宇扬在自己体内
的感觉,他微微挺身,将自己身上仅存的衣物脱去,他的身躯因为激情的洗礼,
呈现出微红光亮的色泽,看得向宇扬几乎失去理智,易梓言含住自己的手指,对
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实在是害羞不已。

易梓言再一俯身吻住向宇扬,一手来到自己身後,藉著被唾液湿润的手指,
轻轻探入自己体内,易梓言略略皱眉,与向宇扬的吻却更火热。

「乖乖,你坐上来。」向宇扬催促著,易梓言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一手轻
按著向宇扬胸口,反手再握住向宇扬的坚挺,对准自己身後,缓缓坐下。

「唔。」痛让易梓言皱起眉头,向宇扬也配合著挺起腰,火热的巨大穿过
狭窄的入口,缓缓进入易梓言的体内,让易梓言几乎是瞬间瘫软。

「你可以吗?」向宇扬有些担心的看著身上的爱人,易梓言咬著唇,笑著点
点头,再挺腰,让向宇扬完全进入自己。

「啊。」被进入的感觉太强烈,易梓言还是叫出声,向宇扬开始缓缓的动

作,易梓言趴在他胸口,剧烈的喘著气。

「动动看,乖乖。」向宇扬也喘著气,易梓言听话的试著移动自己,那种从
未曾有过的冲击让他脑中一片空白,易梓言开始上上下下的动起来,汗湿的身子、
结合不停传来的摩擦声,让整个房间充斥著淫靡的气氛。

「嗯、扬」易梓言狂乱的甩著头,口中喃喃叫著爱人的名字,唇也胡
乱的找寻著向宇扬,爱欲的快感让两人激狂的吻著对方,同时需索著彼此。

「爱,解开我,唔」向宇扬低声要求著,随即被易梓言的热吻掠去心
神,易梓言听话的将向宇扬的手解开,向宇扬立刻扣住易梓言的腰,配合自己的
挺身,将他用力的往下压,易梓言的体重更加了两人的结合,猛烈、毫无预警
的撞击到易梓言的最,瞬间引爆。

「啊」

这一压,将两人直接带往高潮,易梓言的手紧紧扣住向宇扬的肩,全身紧绷,
两人的呼吸同时停止。

「。唔嗯。」

易梓言软倒在向宇扬怀里,向宇扬满足的拥著他,亲吻他汗湿的发丝。

「你好棒,我真不想放开你,我们就一辈子躺在床上好了。」

「笨蛋。」易梓言疲累的笑,也轻轻啄吻著向宇扬,幸福洋溢,头一低,看
见向宇扬手腕上有红色绑痕,易梓言有些歉意,他拉住向宇扬的手,轻轻摩搓著,
眼底有点担心。

「对不起,痛不痛?」向宇扬摇头,他现在在意的是易梓言赤裸又热度未退

的身体,忙著抚摸亲吻著,易梓言趴进向宇扬怀里,像只娇俏的猫咪。

「喂,」易梓言拥著向宇扬,向宇扬还留连在他触感极佳的背脊,应了一声。

「你刚才叫我什麽?」

听著向宇扬的心跳,易梓言心里有种莫名的感动,让他想哭。

「什麽?」向宇扬装傻,易梓言笑,咬了他一口,让向宇扬痛嘶一声。

「说,你叫我什麽?」易梓言逼问,要向宇扬说,向宇扬笑著,圈著易梓言
纤腰的手收紧,附在他耳边悄声道∶「我的乖乖、我的爱。」麻痒的感觉让易
梓言笑出声,心中却甜蜜不已,自己竟然会因为这种甜言蜜语兴奋不已,易梓言
对於这样的自己有些无力,却又心甘情愿,为了他,都可以。

「我觉得我的感冒好了。」

向宇扬满脸认真的说,易梓言失笑。「少来!我才不相信,这样就会好,那
世界上都不需要医生啦!」

「当然要,只有我不用,因为我有你。」向宇扬看著易梓言,亲亲他的鼻尖,
易梓言笑著转头,觉得被向宇扬这样宠著溺著,自己好像初情事的小女生一样,
眼里除了他,再容不下别人。

「你不是搬新家了?」

两人习惯的拥著彼此,激情後的温存让两人眷恋,不仅仅是分享体温,彷佛
连心跳的节奏都合而为一,易梓言点点头。

「我带你去看。」

易梓言翻身下了床,牵著向宇扬的手,向宇扬顺手扯起被单裹住两人,易梓
言回头,给了向宇扬一个温柔的笑,任由他搂住自己的腰,两人站到玻璃窗前。

「就在那里。」

手指点著窗,延伸出一个不太明确的位置,向宇扬大约知道的点点头,吻细
细落在易梓言赤裸好看的颈间。

「我可以去吗?」向宇扬含糊不清的问,易梓言再笑,只是笑中有无奈。

「不行,我怕」袭人一定会一天到晚往那里跑,忍也铁定会过来

「我明白,随口问问。」

向宇扬将易梓言转向正面,定定看著他,眼瞳中,易梓言看见自己的身影。

这样的情景,好似梦幻。

易梓言不只无数的想过,要跟向宇扬走,哪里都好,却也无数的自嘲。
这根本就是痴人说梦,就如同自己对向宇扬说的,这不是想不想的问题,而是由
不得他怀疑,黑木堂是他生命里最最重要的事情,遇上向宇扬,让他原本无惧的
生命里有了害怕的事情,如果有一天,忍要他杀了向宇扬,他会毫不犹豫的答应,
然後动手。

这就是他,这就是易梓言。

「对不起。」易梓言轻声说,向宇扬的眼里有苦涩,他知道他想要的。向宇
扬不只一的说过,他好想跟他手牵著手,就像任何一对情侣,自在的逛街约会,
好希望能两个人在阳光下,毫无顾忌的笑闹。

这一切的一切,是他们最难舍的遗憾,无关性别、无关感情,只是时空。

纵使能拥著此生最爱,也抵挡不了错置的时空。

「我还有事,要先走。」向宇扬不舍的吻著易梓言的额头,易梓言谅解的点
点头。

「嗯,没关系,我还想在这里多待一会。」

替向宇扬穿上衣服,易梓言在向宇扬眉间落下一吻,舒服好闻的气息让向宇
扬的心情畅快。

「我走了。」易梓言在他身後轻推了一把,笑声传来,让易梓言也笑了出来,
望著向宇扬的背影消失在门边,易梓言随手带上门,将自己丢进柔软的沙发上。
闭上眼,还想在向宇扬留下的气息里多待一会,门口又传来开门声,好看的唇角
扬起笑,没有睁开眼的打算,因为除了他,没有人会来这里。

「扬,忘了什麽啊?」他可不奢求这个傻瓜会来个「我把心忘在你眼里」之
类恶心肉麻的话,搞不好是回来上厕所,想著,笑更灿烂了。

「阿梓。」

听到这声音,易梓言突然睁大眼,同时坐起身,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人。

「袭人?」

「忍,我想在这里走走。」

离开了易梓言的家,沐袭人便和黑木忍撒起娇来,黑木忍摇头。

「不行,我不想让你一个人在外面留那麽久,而且这里的情况不好,我不想
让你一个人。」

黑木忍的意思是,在这里有许多拉皮条的人,也有那些整天在街上晃,只想
召妓的人,沐袭人不但身型娇小、唇红齿白、明眸皓目,再加上一头黑发如瀑直
泄而下,说有多诱人就有多诱人,黑木忍忙著自己看都来不及,哪里会让沐袭人
自己出门给别人看?更何况那些人可不会只想著要看!

沐袭人苦著脸,星眸含泪,楚楚可怜的看著黑木忍,让黑木忍皱起眉头,又
来了,这招自己很难抵挡。

「忍,我从来没有自己出门过,今天你就答应我一好不好?我会很乖,不
会乱跑,也不会跟别人说话。忍,拜托,我知道,你不忍心让我哭的,对不对?
忍,我好喜欢你,答应我,好不好?」

哽咽的语声、凄楚的身形,让黑木忍觉得自己的坚持是种罪恶,明知道沐袭
人的话只是达成目的的手段,黑木忍却毫无招架之力,只有让步。

「好,二十分钟,二十分钟後我会打电话给你,你告诉我你在哪里,我去接
你,这样好不好?」

沐袭人立刻破涕为笑,踮起脚尖,在黑木忍唇上印下一吻。

「我爱你。」黑木忍无奈的摇摇头,好啦好啦,这世上他只对他的小情人没
有办法,只能认栽。

离开黑木忍,沐袭人第一件事就是关手机,他知道这麽一来,他绝对会被黑
木忍骂个半死,搞不好连带他出来都不会答应,可是这件事情太重要,他一定要
得到答案。

於是沐袭人等到易梓言出门,一路跟他跟到巴别塔,看他上到九十六楼,於
是也随著上去,他躲在楼梯间,看见向宇扬进去,再出来,一切的一切都有了答
案,但是他还是要易梓言亲口说。在确定向宇扬的电梯下楼之後,沐袭人打开房
门,看见易梓言仅仅包著一条被单,那样自然的叫著向宇扬的名字,沐袭人脑中
一片空白。

见到来人竟是沐袭人,易梓言的惊讶自然不在话下,但他立刻恢复平静,迅
速的连自己都没想到。虽然没有刻意去想,但心中早就有被发现的觉悟,这只是
早晚问题,不过他倒是没有去想,当这一刻真的来临时,自己该如何面对?

沐袭人一动不动的站著,眼神里是万般不解,易梓言的表情已经没有惊讶,
迎上沐袭人的目光,易梓言只是看著他。

「为什麽?」

沐袭人艰难的出声,理所当然的问话,却让易梓言不知如何回答。

「为什麽?我也想问我自己。」

易梓言轻声说,给沐袭人、也给自己听,沐袭人可爱的脸有些阴霾,眼神开
始有些变化,易梓言看在眼里,不动声色。

「你真的跟他在一起?」沐袭人问话的声调开始上扬,明白表示他的情绪波
动,易梓言听了,淡淡的、温柔的笑了,手轻轻松开,露出被单下雪白的肩头,
一个个清晰的吻痕,是刚才向宇扬在他身上留下的记号。

「如你所见,在你进来前三分钟,我还跟他在这张沙发上」易梓言缓缓走
向卧室,手指轻轻柔柔拎起零乱的衣物,转头看著沐袭人,笑靥如。

「拥抱缠绵。」

沐袭人震惊不已的看著眼前的易梓言,他觉得自己不认识他了,阿梓不会有
这种表情、这种语气和举动,除了冷笑、少言、白衣,阿梓不该会有其他的情绪
反应。沐袭人心里的混乱老实传达在脸上,易梓言看著眼前这个还算是个孩子的
少年,心中不忍,於是胡乱套上衣服,走上前去。

「袭人。」

「。我不懂,阿梓,我不懂。」沐袭人的目光有些混乱,让易梓言有点担
心,他扶著沐袭人的肩,却被沐袭人挥开。

「你们∶∶什麽时候在一起的?」

「狂欢日,放烟火的时候,我们都还不知道彼此。」易梓言有问必答,决定
不管沐袭人问什麽,他都会老实告诉他,因为他是他最好的朋友,他从来也没有
骗过他,一都没有。

「直到特区那一夜,我们才知道彼此的身分,一直到现在。」易梓言坦白的
说,沐袭人脑中还是混乱不堪,突然,他瞪著易梓言。

「那上在未知餐厅。」你们还能这样,对彼此开枪?

「他为了要救我,所以让你开枪,因为这样,让你被堂主骂,我跟你道歉。」

想起那时的场面,易梓言还会忍不住冷汗直流,同时也一再庆幸,向宇扬没
事,他还活的好好的,他还在我身边。

沐袭人觉得自己在作梦,可是他的身体微微的颤抖,心中的情绪他说不上来
是什麽,气愤、不解、被背叛、被隐瞒、不谅解。

「。你们不能在一起,连见面也不行。」

沉默了一阵子,沐袭人僵硬的挤出这句话,易梓言神色有些黯淡,想了想,
像是决定了些什麽,看著沐袭人的表情里,有坚定、有决心、也有哀伤和斩不断
的爱意。

「再给我一点时间,这件事情,我会解决的,袭人,我保证。」对,我只
求再一点时间,至少,让我跟他说再见。

易梓言的声音不大,在沐袭人听来却如同宣示。

「忍知道的话,会要你杀他的。」

易梓言明白,也知道沐袭人的意思。「我想,他应该知道,至少他看出来了。」

沐袭人一听,又吓了一跳。

「忍。知道?他知道你跟向宇扬在一起?」

易梓言点点头。「他知道宇扬是故意的。」

让自己冷静下来的沐袭人,想想也对,忍一向有著超乎常人的敏感和直觉,
他发现是应该的,可是为什麽不告诉他?

「我想,堂主是不想让你心烦吧。」因为他知道,袭人跟自己很好,如果袭
人知道真相,心里一定会很痛苦、很难过的

「对不起。」易梓言还是说出口,沐袭人的眼中有泪光,口气却还是强硬,
一向倔强,他只是不明白,真的不明白。

「我没办法,阿梓,真的。我不懂你在想什麽、不懂你在做什麽,喜欢他根
本不可能有结果啊!你不会不知道吧?我们和青龙堂是敌人啊!总有总有一天,
忍会要你去杀向宇扬的啊,那你怎麽办?去杀他还是背叛我们?你想怎麽做?你
心里想杀我灭口吗?黑木堂对你不再重要了吗?为什麽你还可以用这种语气、这
种表情说有关他的事情呢?他是真心喜欢你吗?如果他是耍你的呢?如果他是因
为要你的命才故意让你爱上他的呢?阿梓,你想过吗?」

易梓言安安静静的听著,对於沐袭人一连串的疑问,他都放进脑中,存进心
里,他想过,所有一切都想过。

「袭人,也许接下来我说的话,又会让你生气,可是我不想骗你,所以我还
是要说。」

又是一个他没看过的表情,沐袭人简直认为自己从没认识过易梓言,至少,
今天易梓言所表现出来的,是他们相那麽久以来,自己从未见过的,这样的易
梓言,陌生的可怕。

「我知道喜欢他不会有结果,也明白有一天堂主会让我去杀了他,我知道。
袭人,可是,喜欢就是喜欢上了,我真的没办法。黑木堂是我的家,我怎麽可能
不要?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又怎麽可能会对你动手?如果他是因为要我的命,
才故意接近我,让我爱上他的话,」说到这里,易梓言竟又露出笑容。

「那他成功了,我会心甘情愿死在他手里,袭人,我知道你懂的,我们约好
了,谁都不准先死。能杀他的,只有我一个人,能让我死的,也只有他。」啊。
我似乎说太多了

这番话的确让沐袭人一把火烧上心头,却偏又哑口无言,因为,真如易梓言
所说的,他懂,他真的懂。

咬著唇,沐袭人看著易梓言,猜不出他脸上的表情到底想要让自己相信些什
麽,也许就如他刚刚想的,他从来不曾了解易梓言,从来不曾。

「袭人。」如果硬要说後悔,易梓言可能会为了刚才的解释後悔,和向宇
扬之间的感情,没必要告诉别人,但是说出来之後,自己的心情竟奇异的清楚,
不自主扯出一抹苦笑,也许真正该道歉的,是自己的心态。

无论说出口的话有多麽低姿态,对於爱著向宇扬这件事,他完全没有悔意,
甚至更的沉沦。

「你不後悔。」沐袭人说的是肯定句,至少他可以从易梓言脸上看出这点,
心里有无力,却也不知道该如何置,只有叹气再叹气。

拎起外套,易梓言再一将手搭上沐袭人的肩,这沐袭人没有再抗拒,让
易梓言感到些许欣慰,轻拍他的肩头。

「我送你回去,堂主一定急坏了。」

「啊。」提到黑木忍,沐袭人忍不住惊叫,心里的不知所措全表现在脸上,
让易梓言忍不住笑,还是个孩子呵,不论刚才他眼神里瞬间露出的,是怎样寒冷、
怎样嗜血。

「我知道。」燃起烟,黑木忍淡淡的说,白雾划开黑暗,缓缓上升,扩散成
一圈圈、彷佛无止尽的涟漪,最後融入冰冷的空气中,无视於残存下来的激情气
息。沐袭人丝毫不掩饰他的疲累,裹著被子趴在黑木忍身边,撩起因为适才的激
情而凌乱的长发,叹了口气。

「阿梓说的果然没错,你知道了。」

易梓言将沐袭人送回黑木堂时,已近午夜,黑木忍一脸阴沉的坐在大堂里,

易梓言先前已经打过电话报平安,让找沐袭人找得心急不已又火大的黑木忍放心,
放心之後,怒气便凌驾过所有的情绪。

沐袭人见到这样的黑木忍,知道他真的很生气,也知道自己骗他是真的不应
该,所以还没等黑木忍开口,他就打算老老实实的招供,没想到黑木忍完全没有
给他开口的机会,易梓言才转身出门,黑木忍就狠狠吻住他,边扒光他的衣服,
只在两人吻得快喘不过气来,不得不稍稍分开换气的空档时恶狠狠的丢下一句话
∶「你死定了。」

结果,黑木忍当然舍不得让他的小情人死,但沐袭人真的觉得自己快断气了,
被黑木忍毫不留情的狂爱了数,也不管自己已经哀声求饶,直到不知第几昏
厥在他怀里,他才罢休。自己醒来时,已经被清洗乾净放上床,原本以为可以安
心睡觉,没想到说了几句贴心话,黑木忍又忍不住要了他三,让沐袭人真的
到纵欲的後果,腰酸的快断掉,反观黑木忍,却是一脸神清气爽,点起烟悠哉的
抽著,接著才突兀的说出这句话。

打从见到易梓言跟沐袭人进门的那一刻,黑木忍心里就有了个底,两人脸上
的表情让他更是肯定了自己早就怀疑的事情。

梓言啊梓言,你明知道瞒不过我,却还是选择这条路,是算准了我一定会相
信你吗?

侧眼瞧著黑木忍的表情,仍旧是一脸漠然。沐袭人有些按耐不住,也不顾身
上的疼痛坐起身,一拳打在黑木忍赤裸的肩头,声音有些恼怒。

「你为什麽还可以说的那麽平静?阿梓爱上的是向宇扬那家伙耶!你就这样
一句简简单单的我知道就算啦?忍!」

沐袭人又气又急,一直闷在心里的情绪爆发出来,让他眼泪流个不停,黑木
忍见小情人这样,心中著实舍不得,大手一带,将哭得凄楚的沐袭人拥进怀里,

一感觉到情人的温暖怀抱,沐袭人更是放声大哭了起来,黑木忍怜惜他,只是搂
得更紧,任由沐袭人哭倒在自己怀里。

一段时间过去,沐袭人渐渐平静了下来,黑木忍轻抚著情人那一头柔顺黑发,
轻轻叹了口气。

「卿,你听我说。」一声「卿」,让沐袭人的泪又掉下来,不过这是感动,
因为每当黑木忍叫他「卿」的时候,就是他对自己爱怜已极、心疼不已的时候,
自己这样任性胡闹,他还是这样容忍著自己,等著自己平静下来。这样的心意让
沐袭人感动不已,对黑木忍的爱恋也更,黑木忍明白他的心思,捧起小情人哭
得梨带雨的脸,温柔的吻去挂在眼角的泪。

「我知道你很担心梓言,也知道你很不能理解为什麽梓言要选择这条路,我
也许也不能很明白的解释给你听,只是想让你知道,我相信梓言,不管他爱上谁
都一样,对黑木堂的心,梓言比谁都真,这点我可以替他向你保证。」

边轻抚沐袭人骨感的背脊,边缓缓说出自己的想法,沐袭人偎在恋人怀里,
没有出声。

说起来,黑木忍和易梓言等於是认识了一辈子,两人在孤儿院里就认识,一
路上经历了流浪、战乱、逃亡,一直到未来城。为了生存,也为了实现两人的梦
想,身无分文、又没有任何工作经验的两人决定,由易梓言用最简单、却也最难
堪的方法,就是卖身。

卖身,让易梓言得以接触到当时拥有未来城的几股势力,凭藉著黑木忍过人
的胆识和个性,让两人逐渐向上爬,直到易梓言亲手杀了当时的首领,黑木忍才
建立起一个新的组织,也就是黑木堂。

对於易梓言,其实黑木忍心里是有著些许抱歉的,他知道易梓言始终默默的
保护著自己,虽说自己比他年长,但易梓言一直用他有限的能力,让自己得以不

受伤害的往上爬,易梓言从来不说苦。自从黑木堂的势力扩大,他也谨守著自己
的原则,改口叫黑木忍「堂主」,多年不变,他的心意黑木忍都了解,因为那是
他们共同的梦想,「让所有的孤儿都能温饱,都有立足之地」。

或许他们的做法有所偏激,但身在黑木堂里的每一个人,都是自愿、而且过
的相当快乐,这是他们选择的人生。

「可是,总有一天你会要阿梓下手」沐袭人轻轻的说出自己心里的疑问,
黑木忍笑了笑。

「话是这麽说没错,不过时候还没到,而且现在一切都还很难说。」

「为什麽这麽说?」沐袭人很少从黑木忍口中听到这样的话,不肯定又诸多
保留的语气,好奇怪,不像他。

「老实说,向宇扬是个人才。」黑木忍老实的说出自己心里的看法,他一向
是看人不看其他,沐袭人却嘟起嘴。

「我怎麽看都不觉得。」没有你来得稳重、没有你来得沉著、没有你来得冷
静、也没有你来得细心。沐袭人心里只觉得自己的情人是最厉害的,黑木忍又何
尝不明白小爱人的心思,他爱极的在沐袭人眉间落下一吻。

「小傻瓜,我几岁,向宇扬又几岁,这不能比较的。」

沐袭人还是一脸不服气。「我就是觉得你最好,向宇扬根本算不上什麽」
还想出口的话,被黑木忍全数吻进口中,黑木忍对於这个小爱人真的是只懂疼惜,
他永远搞不懂自己,竟然会栽在这样一个小孩(以黑木忍的年纪来说)手里,不
过,现下他倒是乐得很,一翻身,黑木忍又将沐袭人压在身下,沐袭人心里立刻
有极不好的预感。

「那个忍你别闹了,我想睡」

「卿卿,我想要」黑木忍吻著沐袭人细致的脖子,沐袭人简直快被他
搞疯,双手推拒著,口里也努力拒绝。

「忍、刚才那样你还不够啊我真的很累。」

「明天没事,你可以休息一整天。」黑木忍丝毫不为所动,转移目标来到沐
袭人性感的锁骨,快感让沐袭人再一瘫软在情人怀里。

算了,随他去吧,沐袭人心里低叹,神智随即被黑木忍的气息掠夺而去。

发著呆,易梓言有一口没一口的吃著手中的饭,脑中也不知道想些什麽,塞
得满满,浑浑噩噩。

和向宇扬已经两个多礼拜没见,早春的天气还是冷,雪都没融,不知道他的
感冒是不是真的好了?

听堂里的人说,前一阵子有些不听话的孩子闹了事,把青龙堂旗下的一家酒
吧砸了一半,搞得鸡飞狗跳,不知道有没有让你烦心?不过,有谈令在你身边,
应该能替你分忧解劳不少吧?

没跟你说,我们的事情让袭人知道了,你会笑我吧?

不敢跟你见面,其实是我自己胆小,我怕一见面,就会是最後一。

说真的,我好想你。

青龙堂。

「向宇扬!你又要出门?」

谈令阴森的开口,让原先想偷溜出去的向宇扬乖乖站住,心里哀叫,口中
则是叹气叹个没完。

「令,你就行行好,放我出去走走嘛。」向宇扬哀求著,谈令却板著
脸,一口回决。

「不准!你还有一堆事情没做完,不准跑!」光是资金、两间酒吧、三家餐
馆的问题就搞不完,还有一些沉不住气的小鬼对黑木堂蠢蠢欲动,烦的他这个执
密一个头两个大,堂主还想偷溜出去混?门都没有!

向宇扬其实不是真的要把所有事情都丢给谈令,只是谈令的细心让他很
放心,所以大小事情都会要他一起留意,所以让谈令有了这种神经质的习惯。

「令。」向宇扬再叹气,只好妥协。

「也不是不让你出门,先把你家的小鬼们都搞定再说!」谈令放松了口气,
让向宇扬放心不少,想想他说的也对,心里有了底。

「那麽,我亲爱又贤慧的令,是否肯赏光让在下我请你吃饭呢?」

向宇扬故作潇洒的朝谈令鞠躬,谈令白了他一眼,却止不住心中的悸动,
明知这只是向宇扬开玩笑的个性,自己却老是该死的为他心动,该死!

「少来,明明只是不想自己去面对那些小鬼,还找什麽理由!」

向宇扬吐吐舌头,没想到他的居心一下子就被拆穿,谈令果然是他肚子里
的蛔虫,於是粲然一笑。

「既然谈老大你都知道了,那我们就走吧。」向宇扬不改他耍嘴皮子的语气,
让谈令又好气又好笑。「谁是你老大!」

两人笑笑闹闹,一路来到一家隶属於青龙堂的酒吧「星光」,这家酒吧表面
上是pub ,其实还是一家牛郎店,向宇扬理所当然是大老板。

向宇扬和谈令一进入店内,眼尖的小弟便立刻认出两人的身分,连忙必恭
必敬的招呼两人坐下。

「堂主怎麽有空来?」店长阿冠忙著招呼两人,向宇扬浅浅笑道∶「别理我
们,你忙你的吧。」看看店里,人还不少,要训话,也得等到关店以後再说。

坐没多久,门口就传来一阵骚动,让向宇扬有些疑惑,伸手招来小弟询问∶
「门口怎麽了?」

一见是堂主,小弟立刻大声说出原因。

「是黑木堂的人,我们不打算让他们进来!」谈令一听,噗哧一声笑出来,
向宇扬也笑了,这群小鬼也真是的!

「没关系的,让他们进来吧,这里本来就不需要分门别派的,别为了这种小
事情闹得不愉快。」

「可是」那小弟听了向宇扬的话,却面有难色,向宇扬看了奇怪。

「又怎麽啦?」

「是沐袭人耶。」大家都知道他打伤堂主的事情,个个见了他都满肚子火,
所以才更不想让他进来的。

一听是沐袭人,谈令便皱了皱眉头。「黑木忍不会让他自己一个人出门的,
还有谁?」

「不知道名字,带著墨镜,穿著白色外套,看起来很像鬼。」小弟老实的报
告出自己的心得,却让向宇扬和谈令同时变了脸色。

「该不会是易梓言吧?」谈令先说出口,向宇扬凝重的摇摇头,他知道易
梓言知道这里,不来的原因也是避免碰见他,所以一定是沐袭人要他陪著来的,
想到这里,向宇扬稍稍放下心来,拍拍谈令的肩安抚他。

「别冲动,今天别惹事。」他不想在易梓言面前袒护谈令,即使这是他必
须要做的事情。

谈令点点头,向宇扬换上一张笑脸。

「走吧,去门口迎接他们。」

来到门口,沐袭人一脸昂然,看著走出来的向宇扬。

「向宇扬,你开的店很小气耶。」正想好好抱怨,顺便可以看看,有自己
在旁边,易梓言会用怎样的态度对待向宇扬。

「对不起,是我们家小孩不懂事,请进吧,来,还有你。」向宇扬礼貌的向
始终站在沐袭人身後、不发一语的易梓言礼貌的笑。

哼,你再假!看你假到什麽时候!沐袭人看在眼里,心中冷冷想著。

唉,宇扬,对不起,其实袭人都知道了,可是易梓言心里对向宇扬好抱歉,
不过脸上却是完美的冷然。

「多谢。」易梓言面无表情,仅略略低头示意,便随著沐袭人,侧身进入店
内。不过,这动作却让谈令不高兴起来,他伸手抓住易梓言的手臂。

「等等,跟人道谢是这种态度的吗?」

墨镜下的双眸有些愕然,易梓言没料到谈令会选在这时候挑衅他,不过只
要自己不作回应,应该没事。

「谢谢你,谈执密。」易梓言轻轻向谈令鞠了个恭,太柔顺的态度让谈令
有些不知所措,这时走在前面的向宇扬觉得奇怪,回头招呼两人∶「你们还站
在外面作什麽?令,好好招呼客人啊!」

谈令应了一声,恨恨的侧身,让易梓言先走进去。

沐袭人面对著青龙堂的人,半点都不惧怕,倒是易梓言谨慎,他担心沐袭人
做事冲动,要真有什麽意外,对方光是谈令就让他头大,更何况还有向宇扬在
场,他真的不想这样跟他撕破脸。

「想喝什麽?今天我请,坐吧。」向宇扬潇洒的先行入坐,修长的双腿随意
交叠,自然散发出的领袖气息,一向只看过他调笑随意的易梓言,面对这样的向
宇扬,竟看傻了眼。

「阿梓、阿梓!」沐袭人看易梓言愣愣的没出声,手肘轻撞易梓言,易梓言
这才惊醒过来,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白皙的脸上有些微红,让向宇扬惊艳。

「向堂主,看来你还没跟谈执密说这件事情嘛。」沐袭人一开口就让易梓
言吓出一身冷汗,为了让沐袭人闭嘴,易梓言情急之下站了起来。

「袭人!」

易梓言的失控,不仅让谈令傻眼,也让向宇扬心中震惊不已,心里环绕盘
旋只有一个念头。

沐袭人知道了?

「阿梓你。」沐袭人也没料到易梓言会有这麽大的反应,口气里有些抱歉,
易梓言缓缓坐下,墨镜後的双瞳里有无奈,看向宇扬,知道他也松了口气。

谈令有些惊讶的看著眼前的情况,敏感的他闭著眼睛都知道,向宇扬铁定
有事情瞒著他,而且很可能跟黑木堂这两人有关。

「阿冠,替客人拿饮料上来。」向宇扬很快回过神,回头吩咐著,眼神盯著
沐袭人,友善的目光下,易梓言看出了一丝戒备。

「今天怎麽有空来?黑木兄还好吧?」向宇扬客套著,沐袭人撇撇嘴。

「我们堂主当然好得很,只不过上我们的人在这里吃了点亏,我只是想来
看看,到底是个什麽样的地方,会让我们的人被欺负,还说我们砸店?我看也还
好嘛,被砸还刚好可以重新装潢一下,搞不好生意还会更好呢。」

沐袭人字字句句,极尽挑衅之能事,听来刺耳,早就让站在向宇扬身边的人
气得吹胡子瞪眼睛,沐袭人淡淡看了一眼,拿起桌上的酒,小啜一口。

「向堂主,我怎麽觉得你身後那位大叔好像不是很喜欢我来,他一直瞪我,
好可怕喔!」

向宇扬向身後看了一眼,心知这些小辈沉不住气,便随便找藉口支开他们。

「阿冠,这里你不需要特地陪我了,去忙你的,还有你们,回去做事!」向
宇扬无奈的将一群人赶开他身边。

「可是堂主」还有人想抗议,向宇扬冷冷瞪他。

「没有可是。」

谈令盯著沐袭人,没想到这小子还挺敢说。

「上的事情我们也该道歉啦,是这些家伙太沉不住气,每叫他们别冲动、
小心别伤人,你看看,就是不听。把你们的人打伤了,真是对不起,不过我也觉
得奇怪,我们好像除了店里有些小东西坏掉,也没有人受伤。我想是你们手下留
情吧,真是多谢了。」

这些话里,明著是自谦之词,其实每句都在说黑木堂的人没用,沐袭人当然
听得出来,心里气得要命,偏又找不出话回嘴,谈令笑得让他想揍人。眼看沐
袭人已经按耐不住冲动的性子,易梓言只好开口打圆场,虽然他实在不擅长说话,
他拿下墨镜,露出一双美目,不躲不闪的迎视著谈令的目光。

「谈执密,打人砸店都是我们在先,怎麽说都是我们有错,梓言在这里再跟
向堂主道歉了,希望堂主别见笑,家中小辈不懂事,相信您不会跟他们一般见识
的。」

一番话说得漂亮,让向宇扬心中对於易梓言著实爱极,脸上自然有笑容,沐
袭人赌气不看,谈令却对这个笑有些过敏,他不喜欢这个笑容,为什麽?自己
也不明白,反正就是不舒服!

「唉,事情都过了,还提做什麽?别在意,也别放心上。两位今天来到这里,
如果只是为这点小事,也太严重了。希望这里能让你们放松心情,好好休息休息,
这才是我想说的,别客气。」

向宇扬笑著说,沐袭人发现,虽然向宇扬一副怕事的模样,但真是够沉著,

让他这样的挑衅都挑不起他的怒气,对向宇扬的偏见稍去了一点,但对於他仍旧
不以为然。他知道易梓言不想一直待在这里,而自己的目的也算达到了,於是一
口喝乾杯中的酒。

「算了算了,不好玩,跟你吵架吵不起来,没意思,不玩了。阿梓,我们走
吧,拜拜啦,谈执密,还有你,向堂主。」

向宇扬笑著站起身,也朝沐袭人挥挥手,没料到沐袭人又丢下一句话。

「记得赶快跟谈执密坦白吧,反正你也瞒不了多久了。」

这句话又让易梓言的心跳漏跳一拍,也让向宇扬呆在原地。

「袭人。」易梓言头痛无比的看著扬长而去的沐袭人,知道和向宇扬的关
系,再也瞒不过了。

「呃,谢谢你的提醒。」和多事!向宇扬堆出满脸苦笑,心中明白,让谈令
知道,绝对不会只有笑笑就过去这麽简单。

送走两人,向宇扬吩咐暂时关店,要店里所有人集合到他桌前,他稳坐在位
子上,俊朗的面容有严肃,谈令坐在他身边,盘旋萦绕在心里的,净是沐袭人
适才留下来的话,还有易梓言和向宇扬怪异的言行。

「我是不是说过,不要冲动?」向宇扬一开口,所有人都低下头,没有人敢
出声,向宇扬锐利的眼光缓缓扫过在场的人。

「那麽想惹事?那麽想死?」一群呆子!知不知道这麽做有人会担心?

「堂主,我们。」一个看起来才十几岁的男孩开口想说些什麽,却被谈令
一眼瞪回肚子里。

「我知道你们觉得委屈,也会觉得为什麽不跟黑木堂的人呛,或许还会觉得
我婆婆妈妈或怕事,随你们去想。我只要你们想一个问题,如果你死了,会让谁
伤心?会让谁哭?」向宇扬的眼神变的温柔,谈令也叹了口气,他知道向宇扬
对青龙堂上下,都是如同兄弟般的感情,又何尝舍得让他们受伤委屈?可惜这些
毛毛躁躁的家伙,非但不能稍稍体会向宇扬的心意,还没神经的做出这些笨事!

所有人都因为这个问题静了下来,有些人想到的是家人,有些人想到自己的
恋人、朋友,细心一点的,也已经明白向宇扬问这个问题的理由,心里有感动,
比较冲动的已经後悔,眼中含泪。

堂主是在担心我们。

「堂主,对不起,下不敢了。」阿冠代表所有人,讲出他们的心声,
向宇扬笑了,他摇摇头,站了起来,朝谈令使了个眼色,手掌重重按上阿冠低
垂的头,使劲的揉了揉。

「还有下?好啦好啦,明白就好,别那麽沉重,我要走了,好好干活。」

「是!」元气十足的回答撞破原先死寂的空气,向宇扬微笑著看著这些年轻
人,心中五味杂陈。

对他而言,青龙堂是他成长的地方,因为老堂主无私的对待,才成就今天的
向宇扬。可是他们呢?

青龙堂里,有多少人是有家庭的、有家人的?又有多少人是有重要的人的?
他可以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换取多一天的和平。可是,谁又知道明天如何?黑道
终究是黑道,为了生存,杀戮是无可避免的手段。为了争夺那一席之地,要用多
少人的血泪换取?值得吗?真有那个必要吗?

或许,以前的自己会毫不考虑,死就死,反正这世上,我没有亲人,可是现
在,向宇扬却犹豫了。

因为易梓言,因为我生命里有了你,我害怕死亡,害怕死亡将你我隔离。

一路上,向宇扬一直没出声,谈令也默默走在他身边,脑中不断拼凑著今
天的情形,还有他印象中,发觉向宇扬行为有异的片段,到底是什麽事情,让易
梓言在他面前如此失态?似乎和宇扬有关,可是,会是什麽事情?又怎麽会扯上
向宇扬?

心绪纷乱,让谈令莫名的烦躁,他於是停下脚步,向宇扬感觉身边的人消
失,也停了下来,回头看谈令。

「令?」心里有不好的预感,让向宇扬有些不安,谈令看著向宇扬,眼
中的讯息,纷乱却明显,看在眼里,向宇扬心知再也瞒不下去,於是叹了口气。

「好,我说。」罢了,这段关系毕竟无法长久,能维持到现在,也可以说是
奇迹了,也该是摊牌的时候了。

谈令左右看了看,路上毕竟不好说话,这里是

「到那里吧,宇扬。」

顺著谈令的手看,一直没注意自己身何方的向宇扬,这才看清楚自己的
位置,心中又是一惊。

「巴别?」怎麽会到这里来?也太巧了吧?

「怎麽?不方便?那里不都只有你一个人而已?除非。你金屋藏娇?不会
吧?。咦?」

有些自暴自弃的心态,谈令随口开著无聊、却会让自己痛苦的玩笑,抬头
惊见向宇扬神色有异,心中警铃大作。该不会真被他说中了?不过,就算是这
样,他的脸色也不用那麽凝重吧?还是说。藏了不该藏的人,例如说,刚才失
控的。

拜托,怎麽可能!

谈令很快将自己的乱想屏除脑海,向宇扬点点头,心想易梓言应该不会在
里面。「走吧,我们上去说。」

从新屋落成那天之後,谈令就没有再来过这里,对这里的印象也浅,记不
太清楚了,随著向宇扬上楼进屋,向宇扬心中组织著,该如何对谈令说出口,
谈令看著向宇扬的背影,直觉这件事情一定很严重,否则向宇扬不会如此谨慎,
或者说是

害怕说出口?

「坐吧,要喝什麽?」向宇扬招呼著,谈令摇摇头。

「不用了,我等你说。」

脱下外套,向宇扬随手将衣服丢在椅背上,转身进吧台,准备替自己倒酒。

「到底是什麽。」

「是梓言。」没等谈令再一问出口,向宇扬突兀的说了出来。突然听见
不该出现的人名,让谈令愣住,话没说完的嘴也就这麽半张著,好一会儿,他
才好像终於消化了向宇扬说的话。

「你。说什麽?」没听错吧?刚才听到的是

「跟我在交往的人,就是易梓言。」向宇扬双手撑在吧台上,一字一句,清
楚缓慢的说。

谈令的双眼瞪大到几乎掉出来,嘴张张合合好几回,似乎想说些什麽,又
说不出口似的,脑中绞成一团,这件事简直超出他所能理解的范围,让他的思考
功能完全停摆。

看谈令的神情,知道他一时之间还回不过神,向宇扬叹了口气,轻啜了一
口酒,热辣的酒意滑过喉头,让向宇扬皱起眉头。

「你说,你跟易梓言。交往?」

好不容易可以出声,谈令彷佛不相信似的,再问了一,向宇扬点点头,
谈令只觉得一把火从心里一路狂烧,很好,他懂了,这下他全明白了。

「很好、哈哈,很好,向宇扬,我明白了。是从狂欢日那天对吧?」难怪你
的行为举止会那麽怪,一天到晚往外跑,特区那一夜也是。

「特区那一,你是故意放他走的,你明知道跳下去不会有事,对不对?还
有後来在未知餐厅,你也是故意的,因为易梓言那天身体不舒服,你怕我伤他,
是不是?」

不愧是谈令,一旦点破,所有的事情他就都能说得一清二楚,向宇扬不禁
佩服,却也怀抱著满腔歉意,点点头。

「没错,你都说对了。」

谈令既惊且怒的看著语气始终平静的向宇扬,听出他的口气里竟然没有一

丝丝悔意。

「你这样算什麽?」就真的这麽爱?完全没有後悔?没有任何想要辩解或说
明清楚的话?那他们相识已久的感情又算什麽?自己跟易梓言的过节又被摆在哪
里?

「你耍我吗?你觉得这样很有趣吧?」谈令一气起来就开始失控,起身猛
力扯住向宇扬的衣领拉向自己,两人贴近得几乎鼻尖相碰,谈令却没有拉开距
离的打算,就这麽瞪著向宇扬,对於谈令的怒目相视,向宇扬却也不避不闪。

「我没有耍你的意思,令。」向宇扬冷静的表明自己的心意。

「为什麽?」那我算什麽?我在你心里又算什麽?

用力推开向宇扬,谈令连续不停的呼吸,好让这一份被自己不停压抑的
感情能平息下来,向宇扬看著这样的谈令,目光里有些怜惜的意味。

他又何尝不明白谈令的心情?他不是木头,也许刚开始他是真的将谈令
对自己的体贴当作友情,久而久之他也会开始思考、进而观察,或许平常的言行
举止,谈令可以掩饰得很好,但眼神是骗不过人的,谈令看他的眼神,让他
恍然,这就是谈令甘愿为他的原因,他一直就是这样,默默的为自己做事,有
求必应,因为谈令的心全放在他身上,就像自己的一颗心,毫无保留的献给易
梓言一样,一旦给了,就再也收不回来了。

「是我对不起你,令。」

啪!

谈令用力挥了向宇扬一耳光,气的浑身颤抖,紧咬著下唇,脸色也变得惨
白,向宇扬的脸颊立刻红肿起来,显示谈令当真是手下毫不留情。

「我不是为了听你说这种话来的!向宇扬你混蛋!你把青龙堂放在哪里?把
所有相信你的人放在哪里?嗯?」别对我说你的歉意,我要知道的是你到底在想
什麽!

因为过於激动,谈令第一在向宇扬面前红了眼眶,不过一向倔强的他,
虽然气、虽然痛,但他没让眼泪能滑落下来,看得向宇扬又是一阵难过,在极自
然的情形下,向宇扬抬手,轻轻拭去在谈令眼中打转的泪光,这一个动作,让
谈令有如惊弓之鸟,他猛力挥开向宇扬的手,慌忙向後退。

「令!」向宇扬伸手想拉住脚步不稳的谈令,却已经来不及,谈令绊
到身後的茶几,整个人向後跌,幸好後面有沙发,谈令倒在沙发上,没有受伤。

「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

伸手捂住自己的脸,谈令的声音听来哀伤,向宇扬一阵鼻酸,多年的感情,
怎麽会变成这样?他听话的站著没动,眼看著谈令的胸膛剧烈起伏著,明白他
的心情十分激动,只是自己又不知道怎麽安慰他。

可恶!怎麽会为了向宇扬无意的温柔举动失控?他爱的不是你,谈令,从
来都不是,你别傻了,醒醒啊、醒醒。

「令,」犹豫了许久,向宇扬还是决定开口,望著谈令。

「虽然知道我说了你会难过,但请相信我,我从来没有要骗你的意思,对不
起。」谈令静静躺在沙发上,没有出声。

「刚遇见他,他一身白衣被我弄脏,我看见他,以为他是天使。」

谈令安静的听著,唇边泛起一丝苦涩的笑意,没想到他随口开的玩笑竟然

会是事实?

「後来,我不知道发了什麽神经,一股冲动,就拉著他来到这里,我几乎是
用强暴的方式」想到他们的第一,向宇扬心里沁出甜甜的味道。「我们上了
床,说来好笑,直到送他出门,我才想起,我甚至连他的名字都没问。」要是那
时问了,是不是一切都会变了?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能回到过去重来一。

「特区那一夜,直到他拿枪指著我,我们才知道彼此的身分,我以为我再也
不会想他,却走到这里,而他在门口,拿著我给他的钥匙,我才完全明白」

「你爱他,从第一眼起。」谈令苦涩的替向宇扬说完,仍然维持著仰躺的
姿势,向宇扬点点头,纵使谈令遮挡住自己的双眼,对向宇扬的回应,却再清
楚不过。

好个命运式的相会啊,要是我跟你的相会是这样,你有没有可能爱上我?你
会不会多看我一眼?

「他杀了我哥哥,双胞胎哥哥。」谈令梦呓似的声音,让向宇扬吓了一跳。

「你说他是天使?呵呵,或许,但是对我来说,他是死神。」

谈令的脑中,浮现出那时的画面,清晰的如同昨日。

「他拿枪指著我哥哥,那时我还不会用枪。他的眼神,我怎麽也忘不了,那
种毫无人性的、嗜血如命的眼神,不必开枪,他是个光用眼神就能杀人的人,我
还记得,当我哥哥的血溅到他身上的时候,他那个嫌恶的表情,好像看见世界上
最丑陋的东西一样,可是,那是我哥哥的命啊。」

谈令彷佛回到了当时,说话的声音虽然模糊,向宇扬却听的清楚。

「所以我努力练枪,一直追著易梓言,我差一点杀了他,可是就因为那一点,
我才明白我们之间的差距,我永远杀不了他,永远追不上他,就连感情也一样,
多年的付出,比不过那一瞬间的相逢。我真可悲」

终於流下眼泪,向宇扬彷佛看见谈令的心碎,却丝毫没有办法安慰他,只
因为自己也是罪魁祸首之一,谈令的话,让他哽咽。

「令,你是我最重要的朋友,没有人能取代你的位置。」向宇扬诚心的说,
这是他唯一能想到、安慰谈令的话,谈令笑了起来,那笑声听在向宇扬耳里,
好像哭声。

「你别安慰我了,宇扬,我还不了解你吗?想不到安慰的话,就别出声,别
让气氛变的更尴尬,还要我心思去想收场,我很辛苦耶。」

谈令翻身坐起,脸上已经没有泪痕,取而代之的,是他一如往常、带著阳
光气息的灿烂笑容,绕过桌子,谈令来到向宇扬面前,眼神瞬间变得温柔至极,
这转变,让向宇扬看得呆了,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谈令,从来没有,接著,谈令
的手轻柔抚上向宇扬的脸颊。

「刚才这样打你,很痛吧?」

向宇扬对於这样的谈令,震惊的说不出话,也做不出任何反应,眼前的谈
令就像陌生人。

「宇扬,我。」温热的气息蔓延过向宇扬的脸侧,比向宇扬稍矮一些的谈
令轻轻踮起脚尖,那张原先就有浓厚柔美气息的瓜子脸稍仰,玫瑰办般的唇
蛊惑似的贴近向宇扬,极其暧昧的气氛包围住向宇扬。

两人的唇相距不到三公分,谈令带著媚惑的呼吸,向宇扬缓缓闭上眼,手
也不自主的环上谈令的腰际。

「。开玩笑的,笨蛋。」就在两人唇办即将相接的瞬间,谈令突然迸出
这句话,让向宇扬愕然,也让这紧绷的情绪松懈了下来。谈令轻轻推开他,脸
上似笑非笑,向宇扬的脸有些微红,他无法不承认,自己的确有被刚才的谈令
诱惑,心神迷乱了。

其实,谈令是想吻他的,当向宇扬闭上眼的那一瞬间,他却迟疑了。

一旦吻了,他们俩的关系,就再也回不到好友了,就像谈令一直没有点破
的原因,爱情易逝,生死至交却永远无可取代,无庸置疑的,他想留在向宇扬身
边,就算不是他最重要的人也好,他想留在他身边,所以他选择离开。

「我」向宇扬想说些什麽,谈令却伸手捂住了他的嘴。

「别说,什麽都别说,我相信你说的,你知道,我一直都是相信你的。」

还是忍不住,头轻轻向前倾,谈令微微靠在向宇扬胸前,属於向宇扬的气
息将他包围,温暖的让他想哭,呼出一口气,向宇扬没有拒绝,只是仰起头,将
额前的发拨至脑後。

「不管怎麽说,我只希望你幸福,而现在这种情形,你们不可能会幸福的,
我想你也明白。对於易梓言,我没有办法不存偏见,我不想看见你痛苦,可是我
必须阻止你们,只因为你们的身分。」

没有人好过,怎麽选择都有人痛苦,不管爱人的、被爱的、或注定没有结果
的,都一样,逃不过现实的折磨,敌不过残酷的命运。

不想让所爱的人痛苦,却又无可避免的必须阻止,谈令第一犹豫了,他
不知道自己做的到底对不对,过去一切,除了易梓言,他所做的所有,都是为了
向宇扬,而今,他要阻止,到底真的是因为彼此对立的缘故,还是因为

自私?

感到谈令在自己胸前的叹息,向宇扬也叹了口气,他的手轻放上谈令腰
际,让谈令的整个身体都贴近自己,感觉谈令的身子轻轻震动了一下,放在
他腰际的手安抚性的拍了拍。

「你说的没错,你做的也没错,谢谢你,令。我一直没有机会告诉你,你
做的我都明白,这些日子,你辛苦了,谢谢你。就像我刚才说的,你是我最重要
的朋友,没有人能取代你在我心里的位置,没有人。」

终究哭出声来,向宇扬的真心话让谈令佯装的坚强溃堤,从没见过他哭,
向宇扬只有紧紧拥住他,谈令紧扯住向宇扬的衣服,哭的向宇扬心酸。

苦苦恋他多年,他从未要求向宇扬有任何回应,只求能在他身边,也从没有
要他口头上的任何约定,如今从向宇扬口中说出来的,却让他多年以来的伪装溃
於一夕。

没有人能够无止尽的付出,再的爱,得不到回应也会疲惫,再坚强的心也
会受伤,纵然不求回报,谈令还是累了,疲於这颗不受控的心、疲於这个胆怯
的自己,天知道,他想要的,这些就足够了,不求同样的爱、不求同等的付出,
只要向宇扬能感受到自己对他的用心,那一切就都值得了。

「可恶」听到谈令哽咽的话,让向宇扬噗哧一声笑出来,相多年,他
又何尝不知道谈令的个性。

「爱逞强。」向宇扬笑他,谈令有些窘,挣开向宇扬的手,谈令转过身
去,粗鲁的在脸上抹著。

「我没有哭喔,只是。」

「好好好,刚才没有人哭,是我在作梦流口水而已。」向宇扬笑著揉揉谈令
的发,谈令不悦的摇了摇头,任由向宇扬的手肆虐。

「我要走了。」

向宇扬点点头,谈令知道他要留下来等易梓言,没有说什麽,丢给向宇扬
一个「没问题」的笑容,走到门口,向宇扬跟在他身後,谈令忽然转身,一步
跨到向宇扬身侧,踮脚昂首,向宇扬以为他要跟自己吻别,也不闪不避,没想到
谈令头一侧,竟一口咬住他的耳垂,痛得向宇扬叫出声来,谈令这才得意的
松口。「哼,给你一点教训!」谈令满意的看著向宇扬耳垂上的齿痕,向宇扬
苦著脸,一脸委屈。

电梯门开,谈令走进去,又回头看了向宇扬。

「宇扬」谈令欲言又止,向宇扬等著,心里却也明白。

「你知道我想说的。」见他的表情,谈令知道他懂,向宇扬的神情看得出
有些苦涩,点点头。「我会的。」

电梯缓缓下降,谈令背靠墙边,闭上眼。

对不起,我不想让你伤心,可是这一,我做不到。我是真的很爱你,宇扬,
你很爱他对吧,我想让你得到幸福,却想要你爱人的命。我对不起你,你会恨我
吧,你会吧。

站在门前,易梓言犹豫了许久。

曾几何时,打开这扇门已经成为他生活里最快乐、也最期待的一件事,因为
他很明白,这里他会等到他爱的人,他也爱他,两个人能抛开所有一切,尽情相

拥,完全不用顾虑外面的世界,可是现在。

是不是打开门,两人就必须诀别?

门,缓缓开了。

易梓言抬头,近在眼前的,是他朝思暮想的人,是他这一生第一个爱上的人,
他用他整个生命爱他,却非要离开。

向宇扬沉重的看著易梓言,伸手将他勾进怀里,易梓言柔顺的窝进他怀中,
感受到他紊乱的呼吸,知道他的心情和自己一样。

「宇扬,我们的关系伤害了好多人。」

向宇扬紧抱住怀里的爱人,不停的吻著他沁著清香的发丝,如果可以,他不
愿去想他们的未来,明知这是最消极的做法,他却不自主的希望著。

「别说、别说,梓,什麽都别说。」

向宇扬将易梓言拦腰抱起,大步走向卧房,易梓言著迷的看著他坚毅俊魅的
脸部线条,也看出了他的心慌意乱。

置身在柔软舒适的床上,两人忙著替彼此除去碍事的衣物,易梓言看著向宇
扬左肩上的疤痕,心中万般爱怜,纤白的手指轻轻滑过,向宇扬执起他的手吻著,
易梓言轻喘,勾下向宇扬与他热吻,舌尖带著极度渴求交缠,两人体内的欲火瞬
间引爆,气息紊乱间,向宇扬的手已经握住易梓言的欲望,易梓言倒抽一口气,
手指紧扣住向宇扬的手腕,低低的呻吟著。

「嗯。」彷佛受到鼓励,向宇扬的动作更大,另一手也滑向易梓言身後,
轻巧的探进爱人易感的体内,那感觉让易梓言全身颤栗酥麻,被向宇扬的气息迷

乱,易梓言有些晕眩。

「不要手指,我要你进来」易梓言在向宇扬耳畔喘息恳求著,向宇
扬再一吻住易梓言,手指轻柔退出,取而代之的是自己早已勃发挺立的昂扬,
易梓言毫不掩饰的娇喘著,满室绮丽。

「嗯」随著进入的动作,易梓言弓起身,指甲掐进向宇扬的肌肉里,狭窄
火热的内壁包裹吸附著向宇扬,让他溢出激情的低吟,也让易梓言濒临失控。

「啊」易梓言扭著腰,像在邀请向宇扬更入自己,向宇扬的律动一快
过一、进出的力道也越来越不受控制,接合濡湿的摩擦声、肉体撞击声和两
人的喘息呻吟,充斥在不大的空间中,弥漫著激情的气息。

「不行不行了。」易梓言承受不住似的、胡乱摇著头喊著,向宇扬吻著
他胸前的敏感。

「我爱你、我爱你。」

「啊、啊。」易梓言尖叫,在向宇扬身下释放,同时感到一股热流流窜在
体内,他满足的拥著向宇扬的身体,向宇扬吻他,想退出易梓言体内,易梓言急
忙阻止。

「不要,就这样别动。」抬头吻著向宇扬的汗,就连激情过後的汗水都如此
甘甜,自己到底陷了多?

「可是我怕你不舒服」向宇扬有些担心,易梓言的脸色有些苍白,知道爱
人担心自己,易梓言笑著摇头,小心的变换姿势,好让向宇扬在不分开的情况下
能舒适的拥著自己。

「不会,我想感觉你。」让向宇扬拥有的感觉,好得让易梓言几乎掉泪,这

一刻,易梓言觉得好幸福、好幸福。

「我也是,在你里面的感觉很舒服,而且。」向宇扬笑著,易梓言感到自
己体内的坚挺有变化,也笑了出来。

「让我想一直不停的要你」轻柔的律动,让易梓言舒服的呻吟起来。

「今天一整天都随便你。你要、我就给」易梓言配合著向宇扬的律动挺
腰,许下承诺。向宇扬带起的噬人快感,随即将两人吞没、沉沦於欲海狂潮里

如果,完全拥有彼此就能得到幸福,那我想,我是幸福的。先别提那些可预
见的明天,现在请你紧紧抱著我。

如果说,以前的我是在黑暗、尸体和血中活过来的话,那一夜的我,因为遇
见你得以重生,所以我是你的,我是你的。

缓缓睁开眼睛,易梓言在熟悉温暖的怀抱里醒来,映入眼帘的,是向宇扬担
心疼惜的脸。

「怎麽啦?」易梓言轻笑著,向宇扬吻他的眼,松了一口气。

「你昏过去,我觉得我的心脏都停了。」

这不是易梓言第一在两人激情中昏厥,却依旧让向宇扬心惊,易梓言笑了,
扬手轻抹去残留在向宇扬颊边的汗,这就是他的情人,孩子气的令人心疼。

「你应该高兴才对。」向宇扬皱起眉头。「怎麽说?」

「因为你让你的情人欲仙欲死,你该很骄傲的。」易梓言调侃他,向宇扬这

才笑出来,「傻瓜。」

相拥而眠,月光清冷,向宇扬和易梓言静静躺著,谁都不想先开口。

「那个痕迹。是谈令吧?」易梓言突然冒出这句话,向宇扬点点头,易
梓言叹了口气,翻身面对向宇扬。

「看得出来,他很喜欢你。」他看你的眼神,好认真。向宇扬苦笑,摸摸自
己的耳垂。「你看出来啦?」易梓言点头,向宇扬情凝视著他,轻吻他的眉间,
易梓言眯起眼睛。

「我爱的是你。」向宇扬脑中浮现谈令的眼神,情执著,他却对这般的
情无能为力、也无以为报。

「我们。让爱我们的人痛苦。可以吗?」这个问题始终盘旋在易梓言心
头,要说出口,胸口一阵疼。

「如果可以,我想说,我只在乎你爱不爱我,其他的我全不在乎。」

向宇扬闭上眼,将易梓言的头按进自己胸口,要他感受自己的情意,易梓言
一阵鼻酸,伸手抱住向宇扬。

「我爱你、我爱你,宇扬,我只爱你一个人。」

向宇扬吻住易梓言,易梓言急切的邀请向宇扬的舌进入,需索著彼此,刚才
的缠绵彷佛是场梦,现实正要开始。

「我也是,梓,我好爱你,好不想放你走,你留在我身边,留下来,哪里都
别去。」

向宇扬边吻边恳求,易梓言听的心碎。

「宇扬、扬。扬」易梓言拥著向宇扬,向宇扬埋首在易梓言肩颈,易梓
言知道,向宇扬哭了。

自己又何尝愿意分离?是谁信誓旦旦的说,只要有爱,就能克服一切困难?
那他们的爱又算什麽?当真错了吗?

不过是两个人相爱罢了,为什麽要受这种折磨?爱得绝望、爱得无力,偏又
不甘心认清现实。

再爱,也跨不过将来的明天,再爱,也改变不了彼此的从前。当两人都清楚
爱意之,无力感也随之加倍。无法相守,再爱又有何用?

心里酸楚,易梓言也哽咽了,可恶,明明打定主意不哭的。易梓言暗骂自己
没用,含泪不停的吻著向宇扬发际,硬是不让泪水滑落,他不想让向宇扬看见。

「别哭、扬,别哭」

捧起向宇扬的脸,易梓言心疼的吻著恋人的泪,四片唇瓣再一贴合。

怜惜、不舍、心疼、苦涩,让这个吻既冰冷又悲伤。

「我们,真的错了吗?」向宇扬闭著眼,像是问自己、问易梓言、也问既定
的未来,易梓言拼命摇头,却什麽也说不出口。

含著泪,易梓言坐起身,向宇扬也坐了起来,仍旧拥著易梓言,紧紧抱著的
力道让易梓言感到痛,却不想他放手。

「我不会再来了。」还是必须道别,总得有人先说出口,再拖也只是更难过

而已。

「我知道。」向宇扬低哑的嗓音,让易梓言舍不得放手。

「再见面,就是我要你的命的时候了。」

向宇扬笑了,「我知道,我期待著。」

易梓言轻啄向宇扬的脸颊,「不管怎麽样,我爱你。」向宇扬点头。

「我知道,我也爱你。」

「你的命是我的,我的命也给你。」这是我唯一能给你的诺言,没有别的能
许你,所以给你我的生命。

「我知道。」

易梓言轻轻挣脱了向宇扬的怀抱,站起身来,套上衣服。

「我该走了。」

一切,彷佛又重回到两人第一相遇的那一夜,向宇扬拉住他,易梓言回头,
向宇扬将卡片放进易梓言手中。

「我会在这里,等你来。」

易梓言轻轻淡淡的笑了,望著向宇扬的眼神里满是温柔情意,他轻巧的踮脚,
在向宇扬唇上印下一吻。

「傻瓜。」

扬起一缕轻风,易梓言的身影消失在电梯门中,始终笑著送易梓言的向宇扬,
此时彷佛再也撑不住自己的身子,颓然坐倒。电梯里的易梓言,再也忍不住流下
眼泪。

因为爱,两个人不顾所有、不奢望能抛下一切,只求能彼此相拥。命运,让
两个不同世界的人得以相爱,却也是命运,让相爱的两人不得不分离,好不容易
得以跨越的世界,终究必须背负著背道而驰的将来继续下去

三月,早晚还是冷的初春,残雪还苟延残喘的坚持著,占据未来城少数的角
落,不愿消融。

因为要和一个新的出资者交涉,黑木忍不在总堂,沐袭人无聊的拉著易梓言
出门乱晃,傍晚的街道上,人渐渐多了起来,未来城彷佛正要苏醒,一切的活动
才要展开。

一个星期前的那一天,当沐袭人见到易梓言走进总堂,易梓言脸上的表情让
沐袭人清楚的知道,就如同他所保证的,那件事情已经有了结果,想问,沐袭人
却开不了口,是易梓言主动说的。

「我不会再跟他见面了。」那语气是沐袭人所熟悉的平静,不带感情,彷佛
说的事情跟自己毫无关系,这是沐袭人所知道的易梓言,那个冷血少言、面无表
情的冷艳杀手,也许,再更冰冷一些、再更封闭一点。这样的易梓言,让沐袭人
看得又心疼又著急,他觉得这样的易梓言比以前少了些什麽,却又说不明白到底
是什麽。

「阿梓,我。」沐袭人想说些什麽,易梓言却只是淡淡的阻止他。

「我没事。」沐袭人难过的低下头,他懂的,怎麽可能没事?你不是很爱他
的吗?为什麽可以用这种口气说出这些话?

「我只是回来告诉你一声,免得你担心,我走了。」易梓言轻笑著点头,朝
沐袭人挥挥手,白衣带起微风,消失在门外。

「袭人?」对於沐袭人的失神,易梓言有些讶异,扬手在沐袭人眼前挥挥,
沐袭人这才从回忆中醒来。

「怎麽啦?」很少这样的沐袭人,该不会生病了吧?要真的生病就糟了,忍
回来一定会气疯的!

「没、没事,我们去那里逛逛吧。」沐袭人连忙摇头,表示自己没问题,易
梓言也没有多问,随著沐袭人身後去,却差点撞上突然停下脚步的沐袭人。

「袭人!怎麽突然停下来。咦?」

沐袭人的额前抵著一把枪,易梓言的眼神瞬间冰冷,他看著拿枪的人。

「谈执密,有必要这样吗?」

原来拿枪的人,竟然是谈令!

易梓言冷静的观察,发现谈令似乎有点不对劲,脸色有些不正常的发红,
眼神也有些涣散,好像。喝醉了?

「啧!我竟然会被一个醉鬼拿枪指著,忍要是知道一定会笑我。」沐袭人对
於自己的境毫不在意,还神色自若的说著笑,喝醉了的谈令却几乎已经没有
理智。

「沐袭人!你别以为我不敢开枪,这里不是夜璇,我杀了你还可以领功」
谈令说到一半,易梓言的枪也抵住了他的太阳穴,让谈令愣了一下,随即大

笑出来。

「原来你也在,易梓言,好啦,这下是二比一,我输了是不是?你要杀我是
不是?你杀啊,开枪啊,就像你杀了我哥一样,开枪啊,我告诉你,易梓言,你
最好杀了我,否则我不只要杀了你,我会把宇扬抢走,他都告诉我了,还说你是
天使?哈哈,天使」说到後来,谈令已经语无伦,沐袭人趁机一个反手,
将谈令手中的枪夺下,接著将谈令的手反扣在身後,易梓言仍旧面无表情。

「我现在不会杀你。」不是为你,而是为宇扬,你死了,他会难过,我只是
不想他难过。

沐袭人气愤的押著谈令,这混蛋,哪壶不开提哪壶,干嘛提到向宇扬?

「你这疯醉鬼!好,既然你先拿枪指著我,原本想看在向宇扬对我们一向有
礼的份上算了,可是你实在太过分了,我不管了,跟我回去!」

最後这句,让原本面无表情的易梓言讶异不已。

「等等,袭人,你的意思是,要捉他回总堂?」

「对对对,他的意思就是这样,你怎麽那麽笨、笨到。唔!」谈令接著
易梓言的话尾续道,沐袭人极不耐烦的用力朝谈令的後脑敲下,让原本就醉的
连站都站不稳的谈令应声昏厥,易梓言有些不满。

「袭人,你怎麽下手那麽重?」再怎麽说谈令也是青龙堂执密,对他出手
总是不妥,沐袭人只是不屑的哼了一声,谈令软软的挂在沐袭人肩上,易梓言
叹了口气。

「这家伙还挺轻的,看不出来。」沐袭人边往回走边发表自己的感想,易梓
言跟在後面,看著谈令发白的脸,心中不知是什麽滋味。

自从看见谈令在向宇扬身边的模样,他心中就清楚的明白,他是喜欢向宇
扬的,而且喜欢的很,从他的眼神就知道了。那样执著痴狂,不是一天两天的
著迷而已,他会自己一个人喝成这样,也是为了他吧,谈令i死在自己手里,向
宇扬也爱著自己,谈令爱的人都被自己独占,也难怪会对自己恨之入骨。

「阿梓,你别理这家伙的疯话,他不都很理性的吗?我想他醒来就会後悔了
啦,别理他!」

两人回到黑木堂,沐袭人将谈令抬到位於黑木堂最里面的小房间,用铁
将谈令两手捆住挂在房内,易梓言略觉不妥。

「袭人,没必要把他这样吊起来吧?关起来不就好了?」

「不行,这家伙很聪明,我怕他跑掉,搞不好还会跑去杀你。」沐袭人摇头,
易梓言叹了口气。

「抓他做什麽呢?更何况堂主又不在,在他不知道的情形下抓谈令,会不
会有麻烦?」

沐袭人想到黑木忍,抓抓头。「嗯忍要一个星期才回来,抓谈令可以让
青龙堂交些赎金之类的也不错啊,大不了宣战。」

宣战?易梓言听到这样的话,忍不住苦笑,这孩子,到底了不了解宣战的意
义?哪有这麽容易的事?

「反正我就不想那麽简单放他走,莫名其妙拿枪乱挥,还乱说话,我才不会
像阿梓那麽好心呢!」沐袭人嘟著嘴,让易梓言又是苦笑,我好心?

「我说不过你,不过,谈令在我们手上的这件事,别说出去倒是真的。」

易梓言叮咛,沐袭人点点头,他知道要是谈令在黑木堂这件事情传出去,那绝
对不会有好结局,好啦,虽然现在也不见得会有。

「那现在怎麽办?」沐袭人还是要靠易梓言拿主意,易梓言叹了口气。

「晚上还是冷,先替他披件衣服保暖吧,我想他一时还不会醒来,明天再来
看他吧。」沐袭人挑挑眉,「还管他会不会感冒?阿梓,你真是喔」爱屋及乌,
不过这句话沐袭人选择吞回肚里,怕易梓言听了以後生气不理他。

沐袭人其实也搞不太清楚自己的想法,听到易梓言说不再见向宇扬,心里当
然很高兴,可是见到易梓言那种强撑出来的模样,沐袭人又会难过,易梓言对向
宇扬的心有多真、爱他又爱的有多,沐袭人的神经再大条都感觉的出来。身为
易梓言的好友,沐袭人当然希望他幸福,可是同时又要易梓言离开他所爱的人,
那又如何能让他幸福呢?

「走吧,袭人。」易梓言转身,沐袭人再确定了一锁链,便随著易梓言走
出门,谈令就这样被囚禁在黑木堂内。

这时候的青龙堂,人声鼎沸。

「慎,执密什麽时候出门的?」

「好像下午吧。」一个眉清目秀的男孩皱著眉想著,却被另一个男孩打断。

「我记得执密早上就不在堂里了。」

「没有吧,阿司。」

「好了,都别说了,很晚了,你们回去吧。」向宇扬不耐烦的挥手,其馀人
等知道向宇扬心情不好,所以口气也差了些,都没说什麽,只是乖乖的退了出去。

「令。」向宇扬烦躁的抓抓头,谈令一整天不见人影,打手机又没人
接,这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向宇扬这才惊觉谈令对自己的重要性,没有
谈令在身边,向宇扬心神不定,连下命令都失去平时的冷静。

前天晚上和谈令大吵一架,原因就是关於对黑木堂的态度。谈令觉得时
候差不多,该是了断的时候,可是向宇扬觉得还要观察,於是两人各持己见,吵
得不可开交,最後是向宇扬拂袖而去。

原以为一个晚上的时间够让两人冷静,向宇扬也准备今天一早跟谈令道歉,
昨天的自己真的太冲动,没想到谈令就此不见人影。

谈令一向责任感极重,所以他决不可能不告而别的,刚开始向宇扬想说,
谈令可能只是赌气,没想到一直到现在都找不到人影,向宇扬也急的不知如何
是好,突然一个念头闪进脑海。

该不会是黑木堂吧?可是怎麽可能?

谈令机灵的很,怎麽可能会被黑木堂的人带走?除非碰上的人是黑木堂的
干部。梓言?不,他不会无缘无故的带走令,那会是谁?沐袭人吗?为什麽
要带走他?

向宇扬著实搞不懂,就算是这样,谈令也不可能乖乖跟著人家走啊,那到
底是怎麽回事?

就在向宇扬心急如焚的时候,谈令渐渐清醒了过来。

「唔」头好痛。

谈令紧皱著眉,只觉得全身酸痛,特别是手,於是想动一动,一用力之下,

才发现自己根本动弹不得,谈令清醒了过来,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境。

这是怎麽回事?我被抓了?怎麽会?

记得从青龙堂出来之後,到一家不知名的酒吧喝酒,之後。

之後呢?

谈令只觉得头痛欲裂,还有些反胃,宇扬一定很著急吧?印象里自己好像
从来没有这样不告而别过,想到向宇扬焦急的模样,谈令不自主的轻笑起来。

就算你永远不可能爱上我,你能为我担心,那就够了。

这时,谈令听到脚步声,反射性的抬头。

「你醒了?」易梓言轻轻推门走了进来,谈令的眼神立刻凌厉了起来。

「是你抓我来这里的?这里是黑木堂?」

易梓言轻笑了一下,耸耸肩。「你喝醉了,刚好碰到我跟袭人,你不分由说
拿枪指著袭人,不得已才带你回来。」易梓言知道谈令当时醉的厉害,对那时
一定没有印象,於是简单叙述了一下,谈令却毫不领情。

「哼,算我倒楣,所以呢?你现在是来杀我的吗?你要杀一个没有反抗能力
的人?」谈令的话中句句都带著挑衅的意味,易梓言淡淡摇头。

「我没有要杀你的意思,只是想带些东西来给你。」

「嗯?」谈令挑眉,微弱的光线下,谈令看见易梓言带的东西是衣服、
食物和水,他只是冷笑了一下。

「怎麽?我有没有看错?杀人不眨眼的杀手竟然会带这些东西来给一个阶下
囚?是我还在作梦还是你吃错药了?」

易梓言没有理会谈令的话,他只是默默的将谈令高吊著的手放了下来,
仅用手铐铐住,谈令又挑了挑眉。

「不怕我逃走?」

「我在。」易梓言淡淡的吐出两个字,却也足够表现出自信了,谈令听了
更是气愤,他哪会不懂易梓言的意思,没错,自己是技不如人,不过也不是个没
骨气的人,他撇过头。

「我不需要你的施舍。」

「这不是施舍。」易梓言平静的说,谈令哼了一声,没有看易梓言、也没
有动手的打算,易梓言看了,叹了口气,拿起衣服轻轻披在谈令的肩上,谈令
的身体微微僵住,「别让他担心。」

僵住的身体剧烈的震动一下,易梓言的手离开谈令的身子,却被谈令突
然扯回来,因为谈令坐在地上,易梓言一个不稳,就趴倒在谈令身前,易梓
言抬脸,谈令盈满愤怒的脸近在眼前。

「你凭什麽说这种话?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你这样做能弥补什麽?」

「我没有。」在易梓言仍旧平静的回答下,谈令的盛怒显得有些突兀,寂
静的夜中听来分外刺耳。

「就算宇扬喜欢你又怎样?黑木忍一句话,你还不是会去杀他?哼,你所谓
的喜欢又算个什麽?到头来还不是一样?就像你杀了我哥一样,他不也是喜欢你

喜欢的要命?你杀他的时候却连眨都没眨一下眼,甚至还露出那种表情,好像他
是垃圾一样,这样毫不留情杀掉喜欢你的人,你又算什麽?你又凭什麽说喜欢谁?
你又凭什麽管我会不会让谁担心?」

指控般的言语让易梓言微微皱眉,谈令激动的气息不定,易梓言轻轻挣脱
谈令揪住他的手,退後一些拉开距离,看著谈令。

「那是工作。」人非草木,又怎麽可能不为这般的情感动?但在易梓言的
世界里,感情永远排在黑木堂之後,从他决定为了他和黑木忍的梦想去卖身的那
一刻起,他就不再让感情影响他的思想,对他而言,第一重要的是黑木堂,其他
的都可以再说。所以,当易梓言发现自己爱上向宇扬的同时,对於这个必然的现
实,自然也有所觉悟。

谈令咬牙看著眼前的人,这个自己始终恨之入骨的人,对他的个性,谈令
根本完全不想了解,他最不懂的就是,为什麽向宇扬好端端的会去爱上这样一
个杀人不眨眼又冷血的家伙,还说他是天使?好,也许杀人时的冷酷只是易梓言
个性中的一小部分,但这已经足够成为谈令恨他一辈子的理由,如果当时易梓
言在对他哥哥开枪时,眼中有那麽一丝丝怜悯,或许他不会如此恨他,但他没有,
完全没有。

「你不用想跟我解释什麽,我也不想听。我不管你自己心里到底有什麽想法,
你杀了我哥是事实,不管你对我做什麽,我不会感激你、也不会对你改观,就算
我技不如你,我还是会想办法要你的命。」谈令愤恨的眼神直勾勾的盯著易
梓言,像要将他刺穿一样,易梓言却不闪不避的迎著谈令这样的视线。

「我并不打算为我做的事情辩解,也不奢求你会对我有怎样的观感,只是请
你明白,就算是冷血如我,也有真心爱人的时候。」

拍拍身上的灰尘,易梓言俐落的站起身来,谈令没有再看他,也没有出声,
似乎在想易梓言刚刚说的话,轻叹了口气,易梓言有些无奈。

「那里有水,还有些吃的,衣服你就穿著,虽然没有要放你走的打算,但还
是请你保重身体,我在外面。」

似乎料定了谈令不会有回应,易梓言只是自顾自的说完,就轻轻关上门出
去了,留谈令一个人在黑暗里,天边已露曙光。

彻夜未眠。

向宇扬紧张得根本睡不著觉,脸上青青的胡渣都冒出来,找不到谈令,让
他无心整理仪表,对於堂里的大小事务也无心留意,幸好自从那砸店事件之後,
堂里兄弟就谨遵他的吩咐,没再有大事发生,其他的各类生意也都很顺利,没有
重大的事件,谈令的失踪是最严重的。

一天一夜了,令,你到底在哪里?

这件事情,除了中心干部知情外,向宇扬并没有让其他兄弟知道,谈令在
青龙堂里的地位虽然仅於向宇扬,但受爱戴的程度则和身为堂主的向宇扬不相
上下,再加上谈令平时对兄弟们十分亲近,以男人而言过分漂亮清秀的脸蛋和
那对灵活的大眼,还有机灵的脑袋,更是搏得堂里所有人的好感,甚至有爱慕者
的出现也丝毫不希奇。要是让他们知道谈令不见了,肯定引发青龙堂暴动,而
嫌疑最大的黑木堂铁定会变成攻击目标,到时候就不好了。

「堂主,黑木堂传来的信。」

阿司急匆匆的跑进来,向宇扬一听是黑木堂,立刻明白,谈令的失踪果然
跟黑木堂有关,忙伸手接过。

信是沐袭人写的,信里也只有简单几句话,大意就是谈令在黑木堂,人没
事,因为谈令的主动挑衅,所以才带他回黑木堂,要求青龙堂付上一笔为数不

小的赎金,署名沐袭人。

看到最後,向宇扬心中泛起疑问。如果是黑木堂,那署名为什麽不是当家做
主的黑木忍而是沐袭人?难道谈令在黑木堂的事情,黑木忍并不知情?如果是
这样,那沐袭人这样的做法就是完全的宣战意味了。且不论是谁先挑衅谁,在堂
主没有明白表示同意的状况下,囚禁对方重要干部且藉以勒索,是一件极度没有
江湖道义的事情。当然不是没有这种事情,只是多数的时候,因为自恃身分,是
不会用这类的方法来打击要挟对方的。

向宇扬知道沐袭人不但年轻也冲动,整件事情照这样看起来,的确像是他会
做的事情,只是黑木忍居然会不闻不问倒也希奇,除非他人不在黑木堂,可是就
算黑木忍不在,也还有易梓言啊,他会让沐袭人这样任意妄为吗?

不过,既然沐袭人的信都写了,向宇扬也不得不回应吧,要用谈令向青龙
堂勒索?想的美!反正你都挑明了令在你那里,那事情就好办多了,抢回来不
就行了!

向宇扬露出谈令失踪以後的第一个笑容,很好,这样一来不仅令有下落
了,他也可以。有见到梓言的机会了,只是希望不必兵戎相向,虽然这是无可
避免的事情。

是夜,向宇扬独自一人来到黑木堂外,夜凉如水,门口两个男孩正互相点烟,
那麽年轻就抽烟不好喔,向宇扬心中暗想。记得以前曾经和老堂主一起来过这里,
向宇扬在转角阴暗安静的站著,如果没记错,就在最里面有一个房间,令应
该就在那里面。

向宇扬默默的等著,早上他安抚了阿司他们,要是让他们知道他计画来黑木
堂救人,怎麽可能让自己一个人?可是这种事情本来就是人少好办事,向宇扬也
不想兄弟们涉险,所以还是决定自己来。

夜越来越,今晚的天空出奇的晴朗,月光亮得让向宇扬的影子都淡淡浮在
地上,让向宇扬不禁想起他和易梓言初遇的那一夜,烟火将两人的身影照映的好
亮好亮,那是他的天使、他的最爱

终於,向宇扬看见黑木堂内的灯火熄灭,门口的男孩进入屋内,嘴角不自觉
露出笑,他知道是时候了,於是快步无声的朝黑木堂欺近。

绕过正门,向宇扬俐落的翻过有些高度的围墙,一身功夫的他平时无用武之
地,但在这种时候却好用的不得了,无声的走过草皮,向宇扬选择走在屋檐的阴
影之下。眼力不错的他,瞧见就在最後的那间屋子里有微弱的灯光透出,心中替
自己鼓掌叫好,脚步轻灵,没多久就到了门口。向宇扬矮身在窗边,想先听听里
头的动静,也幸好他这麽做了,因为向宇扬才刚藏好,门就被人打开了。

像昨天一样,易梓言先把食物和水送进房里,照例被谈令泼了一头冷水,
易梓言才转身出门,这两天也许是因为谈令的缘故,易梓言总觉得特别疲倦,
关上门,易梓言靠著门边坐下,掏出一根烟点上,吸了一口,再仰头吐出。
烟雾随风飘散,望著月明星稀的夜空,易梓言叹了口气。

「好晴朗。」独自抽著烟,易梓言的意识飘往远方,想到他那在远方的爱
人,嘴角先是牵起温柔笑容,随即又被些许哀愁取代。

宇扬,你收到袭人的信了吧,你会怎麽做呢?你好吗?今晚的夜空,美的让
人喘不过气,你是不是也在这样美丽的夜色中想著我呢?

因为易梓言身於如此明亮的月色下,让他稍嫌白皙的肤色闪著珍珠般的色
泽,夜色中看来更显清丽绝艳的容颜,在没有刻意掩饰情绪的状况下或喜或愁,
这一切都让躲在暗的向宇扬清楚的看在眼里,看得向宇扬既惊艳又哀伤,心中
对易梓言的爱意汹涌澎湃,让他冲动得想冲出去狠狠将他抱在怀里。

「没想到你会抽烟,梓言。」

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到,易梓言反射性的拔枪,目光炯炯,向宇扬知道他看
不见自己,可是枪口却精准的正对自己的前胸,对易梓言这样的准头,向宇扬是
佩服的五体投地。

「谁。宇扬?」易梓言先是冷酷的问话,心中随即觉得不对,这声音听来
太熟悉,向宇扬缓缓自黑暗中走出来的那一瞬间,易梓言还以为是自己太想念他
所产生的幻觉,偏又真实的可怕。

「是我。」就是那个潇洒自在的笑容,就是那个挺拔俊逸的身影,让他无时
无刻不牵挂、无时无刻不想念。

「你来带谈令走的对吧?」易梓言看著眼前自己朝思暮想的男人,向宇扬
笑著点了头,易梓言也笑了。

「你以为我会让你带他走?」说什麽这里也是他的地盘,难不成向宇扬真的
存有这样的心思?

「我根本没想到会是你在这里,看到你,就知道我今天要带走令是有些不
容易了,你会手下留情吗。爱?」见到爱人让向宇扬心情极好,明知道易梓言
不会放水,向宇扬仍是忍不住调笑。

因为那声「爱」,让毫无心理准备的易梓言全身一颤,淡淡红霞渲染上双颊,
他怎麽样都没想到,向宇扬在这种情况下会用这样亲腻的称谓叫他,脑海中自动
涌现他和向宇扬欢爱的情景,就在这个时候,向宇扬来到易梓言身前,一手押下
还拿枪指著自己的手,同时吻住易梓言樱色冰凉的唇。

「唔!」易梓言吃了一惊,握枪的左手松开,枪掉落在地上,随即被向宇扬
霸气的吻掠去心神。霎时,浓浓的眷恋伴随著激情的热吻倾泄而出,让易梓言不
只对向宇扬的吻毫不抗拒,也主动的吻著向宇扬,要他知道自己是多麽想念他、

多麽爱恋他。

激动的品尝著彼此的唇舌,向宇扬用力的压住易梓言的头,好让自己能更
更紧密的与爱人贴合,易梓言也柔顺的配合著,炙热的气息缭绕,急切的需索让
两人舍不得分出时间呼吸,直到易梓言几乎因为缺氧昏厥,向宇扬才不得不放开
那有著淡淡苦涩烟味的唇。

生理的本能反应,让易梓言胸口剧烈收缩,大口大口的喘著气,全身瘫软在
向宇扬怀里,脸上有迷惘、有困惑,也有幸福和依恋,因为知得来不易,所以
更想好好珍惜。

向宇扬也紧紧抱著怀中纤细的人儿,眉宇间净是幸福的笑意,手轻轻抚著易
梓言的身躯,略有些不满。

「你怎麽又瘦了?都没吃东西吗?」虽然皮肤的触感依旧细腻,但是抱起来
会碰到骨头,这感觉让向宇扬心有不舍,这家伙怎麽照顾自己的?

听出向宇扬不满口气掩饰的担心,易梓言止不住笑,担心我呵,我的爱人,
我的爱。「有啊,只是没有你在身边,吃不下多少。」

向宇扬听了又感动又难过,彷佛想将易梓言揉进体内,向宇扬圈住他的双手
收的更紧。

「傻瓜,这怎麽可以,你会生病的,别让我担心啊。」

易梓言埋首在向宇扬胸口,几近贪婪的大口呼吸著他的气息,因为可能再也
没有机会两人独,他想趁这时候将向宇扬的一切清晰的刻印在脑海心上,好让
他在想念时有更多真切的回忆。

「爱。」向宇扬呢喃著低头,像是受到蛊惑,易梓言仰脸找寻著向宇扬的

唇,再贴合的唇瓣没有初遇时的急切,温柔爱意暖暖流过,让两人难分难舍。
随著向宇扬舌尖的探入,易梓言的喉间溢出呻吟,如果可以,他不要他走,不要
他离开,不要放手。

「对不起」向宇扬闷闷的说,易梓言还神智不清,对不起?怎麽突然跟
我道歉?咦?不对,他来的目的是!

易梓言混沌的脑袋好不容易忆起向宇扬来的本意,却已经来不及,向宇扬心
中也是极度不舍,但是事情非办不可,扬手一击,易梓言闷哼一声,已经晕了过
去,软软的倒在向宇扬怀里。

轻柔抱起易梓言,向宇扬歉疚不已,他逼不得已利用了易梓言对他的思念,
只因为他不想在谈令面前和易梓言一分高下,这是他的私心。

「对不起,爱,你知道我爱你。」向宇扬附在易梓言耳边轻声的道歉,易梓
言彷佛听得到,嘤咛了一声,唇边勾起无意识的微笑,向宇扬温柔情的看著昏
睡在自己怀中的爱人。这些日子,他一定睡的不好吧?唉,自己又怎麽舍得放他
一个人孤单呢?

轻轻推开门,谈令坐在房间中央闭目养神,听到脚步声,心想又是易梓言,
也懒得跟他说话,眼不见为净。

「又怎麽啦?你这个人也怪,半夜不睡觉的啊?老来管我做什麽?」谈令
真搞不懂易梓言的心里,自己明明对他没好气,他却不吭一声。哼,说来说去,
还不都是为了宇扬!

「你别以为你这样做,我就会在宇扬面前帮你说好话,哼,想得美!」

「你真的很凶耶,令。」

看谈令闭著眼睛骂人,向宇扬忍不住失笑,谈令惊讶的睁开眼,不敢相
信自己的眼睛。

「向宇扬?你怎麽知道我在这里?」天,幸好他刚才没再多说什麽,否则被
他听到就糗大了!

「多亏了沐袭人写信来,他打算用你来勒索青龙堂,我才知道你真被黑木堂
带走,不过你也真好笑,怎麽会被抓?」向宇扬边说边替谈令解开手铐,谈令
甩甩手站了起来,瞧见还躺在向宇扬怀里的易梓言,眉头皱了起来。

「亏他还说大话,看见你还不就乖乖放你进来了。」

「令!」向宇扬阻止谈令,目光爱怜横溢的看著怀中人,看得谈令妒
火中烧,你是来救我,还是为了来看他?

「是我利用了他。」向宇扬蹲下来,将易梓言替谈令带来的衣服包在他身
上,又觉得他身子单薄,於是将自己身上的大衣脱下来,再替易梓言套上,轻轻
将他放在地上,用手铐将他铐在墙边,再不舍的吻了吻易梓言的脸颊。

「我走了,爱。」向宇扬的声音极轻,所以谈令并没有听到。

站起身,向宇扬朝谈令点点头。「我们走吧。」

谈令愤恨的看著躺在地上的易梓言,亲眼看见向宇扬对他的溺爱,让谈令
心痛不已。就那麽爱他?那带走他啊!

「令?」向宇扬走了两步,发现谈令没有跟上来,於是回头,谈令还
瞪著易梓言,向宇扬只觉得一阵心寒。

「那麽爱他?带走他啊,何必这样逼自己?」谈令没有看向宇扬,说话的

声音,让向宇扬觉得冷。

「令,你在说什麽?」向宇扬开始觉得谈令怪怪的,手搭上谈令的肩,
谈令突然转头,目光竟然凌厉的让向宇扬不自主打了个冷颤。

「你真的是因为担心我,所以才来救我的吗?」谈令问出盘踞在他心里的
想法,向宇扬惊讶的睁大双眼,半晌,惊讶转成面无表情,望著谈令的眼中有
悲伤。

「你的意思是,我来,是为了要见梓言?」这是你的意思?令?你真这麽
想我?我向宇扬在你眼里是这样子的吗?

「难道不是吗?」谈令苦涩的转过头,如果不是,你为什麽要对他那麽温
柔,如果不是,你为什麽声音里有歉疚?如果,你不是为了他来,你为什麽不能
爱我?

向宇扬简直难以致信,那个一向理智又机灵的谈令呢?那个总是果决敏锐
的谈令呢?那个他从来都是推心置腹、视为生死至交的好朋友到哪里去了?怎
麽会这样?

「我来,只为了带你回去。」因为压抑著胸口那股莫名的疼痛,向宇扬的声
音显得沙哑,这样的问题听在向宇扬耳里是什麽?

令,你认为我背叛你?

没有再看谈令,向宇扬只是快速安静的走出门,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要
吵架也不能在人家的地盘,谈令也明白,他默默的随著向宇扬的步伐,两人无
声的顺利出了黑木堂。

一直到了安全的地方,向宇扬这才放慢脚步,但他并没有开口说话的打算,

不想再吵架。谈令跟在向宇扬身後四五步的距离,咬著唇也没有出声。

他知道他不该问,他知道他不该有这种想法,因为他是跟在向宇扬身边最久
的人,他知道向宇扬,一向知道的。

他伤了他的心,谈令懊悔不已。曾几何时,自己会变成这样?向宇扬从来
没有骗过他的啊,就算他爱易梓言,他也明白的跟易梓言断了来往,不是吗?身
为好友的自己,不也希望向宇扬幸福的吗?

爱情,让人变得温柔善感,也让人善妒易怒。

如果不能相信他,又凭什麽说爱他呢?

咬著唇的力道过大,让柔嫩的唇沁出血丝,谈令却丝毫未觉,因为知道自
己伤害了向宇扬,心中悔恨难当,痛楚不已,他突然停下脚步,向宇扬没有停,
只是放慢了速度。

「对不起,是我错了,我不该怀疑你,宇扬。」谈令站著,声音里有觉悟、
有坚定,字字清晰。

向宇扬停了下来,他又哪里有责怪谈令的资格?

只因为他爱他吧,而爱,一向是没错的。

一切都没有变,不是吗?

缓缓转身,谈令低著头,不敢看向宇扬的表情,怕看了心碎,怕看了,一
辈子後悔。还是会被他讨厌吧?像个无理智的妒妇,除了无理取闹之外,一无是
,在向宇扬眼里,是怎麽样丑恶呢?他不敢、也不想去想。

脚步停在谈令身前,既然想开了,自然也不怪他了,向宇扬看著谈令紧
张的模样,既心疼又怜惜,於是伸手,轻轻勾起谈令低垂的脸,见他唇上有齿
痕,血丝都出来了,向宇扬皱眉,大拇指轻柔拭去血迹。

「看你,都受伤了。」过於温柔的举动和口气,都远超过谈令的心理准备,
让谈令愣愣的看著向宇扬发呆,向宇扬笑了起来。

「还呆什麽?我真是不懂,我的执密明明就是个打必还手、骂必还口、没气
质又性格恶劣、粗鲁又爱说脏话、光凭一张脸和小聪明到骗吃骗喝的痞子,怎
麽会有人想绑架他还来找我勒索?我送人都还来不及呢!」

明明句句都在损谈令,谈令紧绷著的精神却在听见话的内容时全松懈了
下来,他没有怪我。

这念头闪进谈令脑海,点燃谈令眼中的光彩,向宇扬看著谈令的眼神,
欣慰的知道谈令懂了,脸上的笑更。

「知道我打必还手骂必还口你还敢说?也不想想自己,都什麽年纪了还装可
爱?满嘴胡言乱语,还亏你是堂主!只会打混乱跑,工作都丢给我还敢说我?向
宇扬,你给我解释清楚!」

谈令揪起向宇扬的衣领作势要打,向宇扬笑嘻嘻的求情。

「等等、等等,我的好令,别气别气,会气坏身体的。」

谈令凶恶的将向宇扬一把推开,迳自向前走。

「随便你去死啦!别烦我!」谈令没让向宇扬见到他不小心掉出来的眼泪,
爱,或许会更,但谈令宁愿怀著对向宇扬的爱,做他一辈子的好朋友,这样
就很足够了,他不求了,再也不求了。

向宇扬笑著,快步赶上谈令,伸手搭住他的肩。

「很重耶!」谈令嫌著,却没拒绝,他斜眼瞪向宇扬,向宇扬也看著谈令
,两人同时笑出声,月已西斜,长夜将尽,新的一天又将来到。物换星移、沧
海桑田,何物不变?但求此情此景永存心中,永留笑容!

易梓言是在沐袭人早上来的时候才醒过来,沐袭人气得破口大骂向宇扬,易
梓言除了苦笑,也不知道要说什麽。毕竟是自己的疏忽,对向宇扬的做法他没有
怨言,他知道他是不得已的,换做自己,他也会这麽做的。

黑木忍回来,带回一个不好的消息,因为青龙堂一连串的收购,让黑木堂的
生意少了将近五成,这麽一来,许多黑木堂的兄弟们除了失业,连生活都出了问
题。黑木忍的心情极不好,就连沐袭人在他身边说笑,黑木忍都没有反应。

「到了这个地步,也是该跟青龙堂做个了断了。」

黑木忍冷冷的开口,沐袭人正要开口说话,外面却传来一声声急促的叫唤。

「堂主、堂主!浩哥、浩哥他。」一个男孩上气不接下气的冲进来,手上
有伤,血流不止,黑木忍看著他,面无表情。

「怎麽回事?」

「我们想找青龙堂的人理论,没想到打起来,浩哥他受了重伤,已、已经没
了呼吸,兄弟们也大多挂了彩,我们炸了青龙堂的几间酒吧。」

黑木忍突然伸手,用力挥了男孩一耳光。

「谁叫你们去理论的?嗯?」易梓言听得皱起眉头,怎麽会这麽严重?目光

看向黑木忍,「堂主,我去看看。」也不等黑木忍点头,易梓言就朝受伤的男孩
点点头,「在哪里?」男孩怯怯看向黑木忍,黑木忍瞪他。

「怎麽?哑吧啊?」

「在。夜璇。」这个答案让黑木忍和易梓言同时一愣。

「夜璇?」

在夜璇开火?在中立地带闹事,已经不是堂主出去说说骂骂就能了事的啊!

一向平静的夜璇,现在是枪声不断,火警。

「阿冠!」随著枪声,男子应声倒地,谈令大叫,已经来不及。事情一发
不可收拾,向宇扬於是做出指示,既然黑木堂一再挑衅,那就不用多说,要打就
打吧!

一旦回应了,死伤就不可避免,就在两方打得不可开交时,向宇扬独自坐在
青龙堂中沉思。

谁愿意这样拼个你死我活?这从来不是他所愿见的事情,为什麽会搞成这样?
要他看著兄弟们受委屈是不可能的,但要他看著他们置身枪林弹雨,他又哪里忍
心?向宇扬苦恼的想著,或许他真的不适合当堂主,因为他无法如同黑木忍一样,
面对著兄弟们一个个死在自己面前还能无动於衷,相较之下,谈令比他来得果
决多了,他来当堂主,搞不好更好。

时间像是静止在他身上,向宇扬的脸部表情开始缓和下来,一点点、一点点
的露出笑意,如果谈令在这里,他一定知道,向宇扬想到办法了。

同一个时间,夜璇。

易梓言手中的枪响没有停过,每一声枪响都伴随著一声惨叫,虽然他实在不
习惯这种大混战的方式,但他的出现的确为黑木堂增加不少胜算。同样弹无虚发
的谈令,一见是易梓言,谈令立刻就瞄准了他,易梓言自然明白,只因为他
不能死在这里,所以他必须保护自己。

未来城的警察自然不会对如此明目张胆的行为姑息,只是想让双方打到两边
都精疲力竭,再坐收渔翁之利,来个一网打尽,更何况两方头头都没出现,当然
更要等。

对於警察的心思,黑木忍何尝不明白,所以他下令,一面打一面退,相同的
情形也出现在由谈令指挥的青龙堂,大家都不希望看见自己的兄弟死伤,奋不
顾身的自然也不多。

火拼的人渐渐少了,警察开始上街抓人,谈令忙著叫大家退,眼光却紧紧
跟著易梓言的踪影,单手俐落的换上新的弹匣,非要你的命不可!

易梓言惊险万分的闪过谈令的一枪,心中对於谈令枪法的进步佩服不已,
他一面挥著手要黑木堂的人退到安全,一面掩护著大家,免於受到警察的追捕,
自己也边寻找著能够藏身的地方。

几乎是同时,沐袭人飞车来到现场,他出奇不易的朝警方丢出两颗手榴弹,
眼睛瞄到谈令的位置,嘴角扬起笑,出手就是一把小刀朝谈令飞去,谈令
稍稍後仰,伸手接住,看见上面有一张便条。

爆炸的声音震耳欲聋。

「阿梓!快!」沐袭人朝易梓言大叫,所有人立刻四散,易梓言也跳上沐袭
人的机车,趁著警方手忙脚乱之际,扬长而去。

便条是向宇扬亲笔签名的,不过谈令也无暇细想,他立刻做出指示,所有
清龙堂的人也趁乱撤退,谈令抬头,看见易梓言正和沐袭人要走,心有不甘,
又朝两人的背影开了几枪,才恨恨的离开。

等到警方稳住阵脚,整个夜璇除了几地方有火苗窜烧,街道被火力强大的
枪弹打得一片狼籍之外,所有的人都早已撤退,看著眼前的情景,除了扼腕,也
只能恨恨的收拾起善後。

一阵热辣的痛感传进易梓言的右手臂,让易梓言愣了愣,随即意识到,自己
中枪了。伤口灼烧的感觉立即被剧烈的疼痛掩盖,让忍著痛的易梓言冷汗直冒,
沐袭人仍旧加足油门飞驰,车身的震动更是扩大了中弹後的痛觉,让易梓言几乎
昏厥,但为了不让沐袭人担心,他硬是咬著牙,没有出声。

黑木忍等在门口,原本他要自己去,但沐袭人坚持他去,而且堂主实在不适
合出现在争执现场,所以黑木忍只好放行,但紧张的要命。

好不容易看见沐袭人的车出现在远,让提心吊胆的黑木忍总算松了口气,
後面是梓言吧,看起来。咦?

随著距离的拉近,黑木忍的眉头皱得越,看梓言那苍白的脸色,分明是受
伤了,怎麽会受伤了呢?他还有任务要做!

「忍,我们回来了,其他人也都安全撤退了。」沐袭人帅气的一个甩尾,停
在黑木忍面前,这动作让易梓言痛得几乎麻痹,黑木忍有些责怪的看沐袭人,看
得他莫名其妙。

「怎麽了?」易梓言下了车,觉得整个世界在旋转,他知道是因为自己失血
过多,沐袭人只是觉得黑木忍的态度有些奇怪,黑木忍一见易梓言站立不稳的情
形,立刻眼明手快的扶住他。

「梓言!啧!」这时沐袭人才惊觉情况不对。

「阿梓!」

易梓言只觉得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怎麽会这样?」沐袭人急得红了眼眶,易梓言的背後鲜红一片,可见他是
在夜璇就受了伤,沐袭人知道易梓言没出声是怕他担心,心中更急。

「忍、忍!」

黑木忍抱起易梓言往外走,沐袭人追上去。

「去医院!」

朦胧中,易梓言似乎听见医院之类的话,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他扯住黑
木忍的衣袖,「不要」

「什麽?梓言你说什麽?」声音微弱,让黑木忍听不清晰。

「不要医院」易梓言满头是汗,沐袭人这听清楚了。

「阿梓说不要去医院,可是阿梓你流那麽多血。」不去医院怎麽行!

「带我回家。」觉得自己的意识越来越模糊,易梓言吃力的说出自己的
要求,黑木忍皱著眉头。

「好,听你的。」

「忍!」沐袭人没想到黑木忍真的会答应易梓言的要求,黑木忍将自己的衣

袖扯下,绑在易梓言手臂上止血,将他放进後座。

「梓言你忍忍,我带你回去。」

「可是。」沐袭人还有犹豫,黑木忍却阻止他。

「袭人,走吧,别多说了。」

易梓言安静的昏睡著,黑木忍和沐袭人将沾满血污的衣物和取出来的子弹清
乾净。子弹是黑木忍拿出来的,因为伤口的缘故,易梓言有发烧的现象,再加上
失血过多,除了拿子弹的时候痛醒之外,他都没有清醒过。

「为什麽突然要两边停手?」轻轻关上卧室门,沐袭人跟著黑木忍身後走出
来,心里满是疑惑,黑木忍从衣袋里抽出一封信,沐袭人接过,是向宇扬写的,
黑木堂主亲启。

「这是。?」沐袭人打开信开始看,越看,表情越是惊讶。

「什麽?」信里,向宇扬除了表明自己对这样的结果感到遗憾之外,也提
出了他所想到的解决方法,只是这个方法听起来有点。不可思议。

「你同意?」沐袭人看完了信,眼光射向坐在一旁、静默不语的黑木忍。

「这是一个好方法。」黑木忍没有想否认的意思,沐袭人有些不可置信。

「你知道这个方法的意思吗?」

「当然。」黑木忍仍旧平静,沐袭人无意识的摇著头,「不、我不要,一定
有别的办法解决,我不要这样!」

这争执是我在冲动之下同意的,所以造成的死伤我当然要负责,我想黑木堂
主也不希望见到更多的人牺牲,这种情况并非我乐见,也并非黑木与青龙堂永久
的共存之计,如果能够让我代表青龙堂负责,黑木堂也请代表出面,我想,就让
我们的对立做个了结,一切,就到此为止吧。

向宇扬的信里是这麽写的。

虽然没有明说,但是黑木忍看了自然明白向宇扬的意思,只是,就连黑木忍
也没想到,时候竟来得那麽快,而且还是由向宇扬提出的。

是的,他的杀手有工作了。

「忍!」沐袭人不敢相信,黑木忍的表情让他知道,这件事情就这麽决定了,
再也没有转圜的馀地,可是他是他最好的朋友啊!

「你真的要这麽做?你要让阿梓」沐袭人顿了顿,似乎在考虑该不该这
麽说,最後还是决定说出口,「去送死?」

黑木忍的目光胶著在易梓言半掩的房门口,神情里多了些无奈。

「他是你的好朋友吧?你忍心让他去死?」刀割般的痛,随著出口的话掠过
心头,沐袭人喉头一哽,眼眶已经泛出泪光,黑木忍回头,望著那对泫然欲泣的
眸子,无奈的叹了口气,伸手拭去那总是令他心疼的泪。

「我当然不想,卿,你知道的,但是,我希望梓言幸福。」粗糙的大手柔柔
捧著爱人的脸,顺手将他拥进自己怀里。

「我当然也希望阿梓幸福,可是我不要他死啊。」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吗?
为什麽非要这样才能在一起?

「难道你要他们就这样下去一辈子吗?」黑木忍问出沐袭人最矛盾的想法。
「你要梓言跟向宇扬这样纠缠一辈子吗?你肯吗?」

「我。」沐袭人哑口无言,这个问题他真的不知道怎麽回答,向宇扬明明
是敌人啊。

「如果今天换做是我们,你会怎麽做?」

沐袭人心中一惊,如果是忍的话。如果是忍。

「我想跟你在一起,什麽都不顾、什麽都不管。可是」可是我不想背叛
黑木堂,绝对不想。

「可是不想背叛,对不对?」黑木忍接下去,将沐袭人没说出口的话接完,
沐袭人沉默,算是承认。

「我也会这麽做的,卿,我什麽都给你,什麽都给。」黑木忍温柔轻吻沐袭
人颊边,沐袭人感动莫名。

「忍。」

两人唇瓣轻轻相接,这种时候,让两人更珍惜彼此,也更体认到自己的幸福,
只要能在一起,还求什麽呢?还想多要什麽呢?

那时的情景仍如此清晰,就连两人初接触的感觉都还强烈的让他心悸,就
像他曾说的,他没有後悔遇见他,一点都没有。

除了感伤幸福的短暂、时空的阻隔,没有结局的未来是近在眼前的答案,似
乎无法再多说些什麽,只是,不想说再见。

「。」脸,仍旧苍白如雪,秀眉微微皱了皱,昏沉中,他彷佛听见有人在
说话,好像有人在叫他,他努力想听清楚。

「言,梓言,醒醒。」是忍,忍在叫我,这个声调我明白,我有工作了,
是吗?我知道了,我知道。

「嗯。」易梓言睁开眼睛,右手的伤痛得他无法集中精神,恍如身置梦中,
黑木忍的声音好像隔著水面传来,既遥远又不清晰。

「梓言,你有工作了。」黑木忍附在易梓言耳畔轻轻吩咐,心疼他还发著烧,
也痛恨自己无力改变现况,一向都是易梓言帮自己,那麽多那麽多的付出,而他
却不能回报些什麽。

脑中将黑木忍的话慢慢消化,易梓言渐渐露出笑容。那笑,灿烂美好的让站
在一旁的沐袭人忍不住鼻酸,也让黑木忍红了眼眶。

「我。可以去见他了吗?」

「是的,你可以去见他了,梓言。」宇扬、宇扬,你听见了吗?我可以见到
你了,你是不是已经在那里等我了?再等我一下,我就来,我就要回到你身边了。

这一,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忍,替我打一针,我好痛。」易梓言开口要求,声音虽细不可闻,却清晰
坚定,沐袭人再也按奈不住心里的难过,哭了出来。

从车上准备的医药包中找出药,黑木忍依言替易梓言打了一针止痛针,眉头
渐渐舒缓,易梓言起身,替自己换上乾净的衣服,那一身洁白,刺眼炫目。

「袭人,别哭,这没什麽好哭的。」细白修长的手指梳过沐袭人乌黑秀发,

沐袭人用力抱住易梓言。

「阿梓、阿梓,我不要、我不要。」易梓言轻笑著。

「谢谢你,袭人,我很幸福,真的。」他接著转向静默不语的黑木忍,「忍,
谢谢你这样容忍我的任性,我以後恐怕不能再帮你了。」

黑木忍笑的悲凄。「直到这种时候,你才肯只叫我的名字。你真的很固执,
梓言。」听了黑木忍的话,易梓言仍轻笑著。

「你为我做的已经太多了,够了。梓言,是我欠你。」听了这话,易梓言摇
摇头,将手边的枪拿起来,装上弹匣。

「忍,你没有欠我,我还要谢谢你的成全,也替他谢谢你。」

推开沐袭人,易梓言将他的手交在黑木忍手里,沐袭人不停的掉著泪。缓步
穿越两人身边,易梓言的心中出奇的平静,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去见他、
去见他。

「阿梓。」沐袭人还试图唤回易梓言,回眸给了他一个心领的笑靥,易梓
言突然开口。

「你们一定要很幸福喔!」

於是,一切都将结束。

易梓言静静的打开门,距离他上一来这里,已经多久了?他不记得了,不
过,这些事也不重要了,因为这一,他不会再走了。

向宇扬还没来,易梓言走进卧房,那张床上有他的味道,让易梓言情不自禁

的投身上床,将脸埋进枕间,大口的呼吸著这久违了的、令他无比心安的气
息,这时,他听见外面有人声,似乎在吵闹。

他走到门边,透过门上的透视镜向外看,看见向宇扬,也看见谈令,还有
几个他叫不出名字,可是他曾见过的青龙堂干部,好看的唇角扬起淡淡笑意,他
哪里会不知道外面的人在吵些什麽,所以他只是又走开,没再继续听下去。

「令,没有用的,你别说了。」向宇扬坚决的第无数拒绝谈令的说服,
谈令又急又气,看在眼里,向宇扬叹了口气。

「你们在外面,不管听到什麽声音,都不要进来,也不要大惊小怪,我会出
来,听到没有?」

「可是。」你不会出来,因为你是来被杀的,不是吗?谈令心中大喊,
却说不出话,向宇扬摇摇手,要谈令别再说了。

「就是这样,事情结束後,不管怎麽样,都不准再动手,答应我。」

所有人面面相觑,游移不定。

「答应我!」向宇扬有些著急,因为他一定要

「答应我!」谈令抬头看著眼前的男人,天知道他爱他有多久、又有多,
而如今,他却要他答应,眼睁睁的看著他和别的男人殉情。

「令!」向宇扬催促著,这是我求你最後一件事情,难道你不能答应我?
谈令苦涩的看著向宇扬。

「我答应你,但是你也要保证你会平安的走出来。」

没资格说爱你,没资格要求你为我做什麽,但我还是想求你,求你能好好的
在我眼前活著。听了这请求,向宇扬仅是淡淡一笑,伸手拉过谈令,轻轻在他
额前印上一吻,悄声道∶「傻令,谢谢你,还有,对不起。」我知道你对我的
好,只是我的心不大,只能容纳下一个人,让你受苦了,对不起。

向宇扬放开谈令,转身进入屋内,关上门的那一瞬间,谈令再也忍不住
泪水。

向宇扬你混蛋!混蛋!你好奸诈,怎麽可以这样?你怎麽可以这样说走就走?
留了一句谢谢就了事吗?可恶、可恶。

「梓。」无声的进入卧房,易梓言正躺在床上,听到向宇扬轻声的呼唤,他
立刻坐起身,看见爱人,笑得好灿烂。

向宇扬张开双臂,易梓言毫不犹豫的投入他怀中,两人紧紧相拥,细碎的吻
如雨,不断的落在易梓言的脸颈肩头。

「好想你,我好想你。」不停的亲吻间,向宇扬呢喃著,易梓言也炙热的回
应著。「我也是,我也是,扬。」

唇,探寻到想念的温度,於是再也不离开。两人饥渴的吻著,彷佛想榨乾彼
此的爱意,却又泉涌不断、难舍难分。

唇瓣稍离,易梓言左手探入衣袋,那是他的枪,那是他的诺言。

「我来实现我的诺言。」他将向宇扬压在床上,跨坐在他腰际,枪口抵著向
宇扬的胸膛。

不愧是个杀手,枪口永远只会正对著致命部位,这是易梓言所认知的事实,
是他一直以来所受的教育,只要开枪,就一定要命。

向宇扬好温柔的笑,让易梓言有些失神,他伸手摸进向宇扬的口袋,拔出他
的枪,交在他手里。

「我是你的,所有一切。」他情凝望著眼前的人,那是他的爱人,他们将
会在一起,再也不分离。

向宇扬轻轻将易梓言的枪自左胸移开,带著他的手来到自己的腹部。

「打这里,我想抱著你。」易梓言看著向宇扬的举动,有些吃惊。

「可是很痛。」

「没关系,我要看著你,我想看著我的血留在你的衣服上,我要你永远记得,
记得我爱你,我的爱。」

情款款的轻抚易梓言的脸颊,向宇扬再一宣示对易梓言不变的情意,几
乎是同时上膛,两人互指著对方。

「我爱你。」

「我也爱你。」

彷佛在确认彼此的爱,两人的视线锁住对方,同时扣下板机。

枪声回U在寂静的楼层间,让门外的谈令和其他人怔怔望著门,脑中净是
向宇扬千叮咛万交代的话,不要进来,不管听到什麽声音。

「不要!」

没有预期中那灼烧的痛,易梓言楞在当场,向宇扬的血溅上他洁白的外衣,
彷佛极冷寒冬中盛开的梅,是空包弹?

向宇扬因为痛,冷汗涔涔,但他还是吃力的举起手,易梓言的泪迸出眼眶,
紧紧握住染血的手,易梓言不停亲吻著。

「你骗我、你骗我」扬起枪,对准自己的太阳穴,易梓言就要扣下板机,
却被向宇扬阻止。

「不要爱求你别」我的命给你,你的命也给我,可是我不要你死,终
究舍不得,是我自私

「你好可恶。」易梓言用力捂著向宇扬腹部血如泉涌的伤口,泪流满面。

「我不希望你死对不起」向宇扬觉得自己身体里有著什麽东西正随著
血剥离,意识渐渐模糊,易梓言的声音越来越远。

「我爱你爱」

「宇扬!扬!」易梓言大喊,第一个念头就是随他去,就在他再一将枪抵
著自己时,突然一个画面闪进他脑海。

那是向宇扬拥著他,把玩著他的手说著话,说好想跟他牵著手,在阳光下自
在的逛街约会,不用顾虑谁的眼光,也不用管他们是谁。

「走,宇扬,我们去约会。」易梓言一把将向宇扬抱起来,因为向宇扬的身
形较长,让他的脚有些碰在地上,右手的伤开始痛,易梓言知道伤口裂开了,但
他什麽都不管,只想实现向宇扬的心愿。

门一打开,谈令就看见他最不想看到的画面。

「宇扬!」

易梓言却旁若无人的抱著向宇扬往前走,那股坚定的意念和决然的神情,让
早已泪流满面的谈令和其他人静静的看著他走进电梯,随後跟了进去。

出了电梯,易梓言慢慢走上街,阳光刺眼,易梓言温柔的笑著,看怀里的爱
人,语声轻柔。

「宇扬你看,今天的天气很好呢。」

步出大厅,外头有一些青龙堂的兄弟,远黑木忍和沐袭人也正往这里来,
大家一看堂主满身是血的被杀手抱出来,哪里还管得了那麽多,不知道是谁,率
先开了一枪,随後有三四个人,都朝易梓言开枪。

腿一软,随後手臂又再中一枪,让易梓言无法再抱著向宇扬,他趴倒在向宇
扬身上,急剧的喘著气。

不行,我不能死,宇扬的心愿,我们要一起

「住手!住手!别开枪!」听到枪声,尾随在後的谈令慌忙阻止大家再开
枪。

「阿梓!」这时黑木忍和沐袭人也到了,沐袭人看著浑身是血的易梓言,激
动的想上前,却被黑木忍拉住。

於是所有的人都安静的看著倒在地上血泊中的两人,易梓言挣扎著站起身,
执拗的握住向宇扬的手,艰难缓慢的向前走,拖动著向宇扬,让两人经过的路画
出一道血痕。

「宇扬,你看到了吗?有彩虹」易梓言眼前渐渐模糊,却还是强撑
著自己拉著向宇扬往前走,这时,大家都没有发现,渐行渐远的两人有了些变化,
向宇扬的手颤动了一下,五指渐渐收拢,将易梓言的手握住,两人的手牵著,彷
佛是他们的证明,要蓝天虹彩为他们做见证,我说过的,我爱你,我第一眼见到
你,心中就再抹不去这句话,而今,请让我们在一起,请让我们能够在一起,再
也不放手

尾声

一年後未来城的人们仍旧过著放纵的生活,只是有些事情,或许不能说到底
是变得好了或不好,但终是变了。

没有青龙、也没有黑木堂了,两个组织在极和平的状态下合并,没有人想费
心替这个新的组合取名,因为再也没有必要了。

黑木忍、沐袭人和谈令从开始的勉强接受,到试著了解,直到成了好友,
他们所有人的心中,仍旧有个共同的疑问。

向宇扬和易梓言,後来到底怎麽了?

没有人知道,因为没有找到他们的尸体,所有能想到的地方也没有他们出现
的踪迹,就像一场梦,醒了,就消失了。

狂欢日的晚上,仍就是人潮汹涌,该要放烟火了。

「喂,过去一点啦,我看不到。」沐袭人粗鲁的将谈令挤开,谈令也不
甘示弱,硬是不动。

「我就要站在这里,你怎样?」挑衅的挑眉,让沐袭人火上心头,就要回嘴,
黑木忍无奈的捂住他的嘴。

「看,烟火要开始了。」

三人同时抬头,绚丽缤纷的火在晴朗的夜空中爆开,四散出灿烂的光芒,
四周传来一阵惊叹,嘈杂的人声中,三人同时听到了这样的一段对话。

「喂,你看那边!」

「什麽。啊!怎麽会好漂亮。」

「天使白色的」

「还有旁边那个,他是」

三人同时往对话来源看,又一波烟火被射上天空,绽出火的瞬间,他们都
看到了,那个总是身穿白衣的天使,和他的情人,一双身影缱绻依偎,在灿烂烟
火的照映下,恍若梦境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