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生硬的指节上溅满了鲜血,暴露的牙齿因纯粹的狂怒而扭咬在一起。冉阿让整具身躯都扑在了那个脸正被他揍碎成一滩肉泥的倒霉蛋身上。
“261!”
冉阿让忽视了这声喊叫;乔治必须牢记,并为偷瞄不属于他的东西付出代价。肾上腺素狂涌过他的全身,他更强壮,更厉害,他将像掀翻街边野狗那样放倒任何挑战者。两双手臂钳制住了他疯狂的连环抽打,使劲把他从乔治身上拖开。
那人的脸已经血肉模糊得无法辨认;血液搅合着泪水一同从乔治破碎的眼眶里喷涌出来。冉阿让咆哮着,他还没完,乔治还有口气儿呢!那俩吊在他双臂的狱警――四只脚后跟几乎要铲进地里,但他仍以异乎寻常的膂力将他们拖拽向前――
“快制止他!制止他!”某个狱监尖叫着。魂飞魄散的乔治正啜泣着试图爬开,冉阿让继续奋力向前,什么也无法制止他,无法动摇他干完手头上这活的决心。
一个高大的狱监大步迈到冉阿让身前,挡住了他的去路。冉阿让还没反应过来,一记警棍已狠抽在膝盖上,猛烈爆发出的一阵疼痛使冉阿让扭曲着弯下了腰,狱警们赶紧上前将他按倒在地。他抬头望着那抓着警棍的狱监,挤出个笑容,一阵奇异的自豪感充满了胸腔。是沙威,当然是他。沙威不可能没能目睹这一切,亲眼见证他的力量。
他知道铁制的镣铐正束缚着他的手脚,但什么也感觉不到。他全部的注意力都倾注在眼前沙威那张瘦削,眉头紧皱的脸上。
“押去禁闭室,我在那审问他。”沙威下令。
值得庆幸的是前往禁闭室的跋涉并不长;冉阿让的心头火仍狂暴的燃烧着,他不知道还能克制上多久。很快,他被用锁链铐上了墙,两个狱警警惕地看守着。
门吱嘎了一声,显露出沙威的身影。“到外面去。”狱警无声的在他身后合上了门。
“你这他妈是在干嘛,261?”沙威问。“在我观察的这两年里,你从未与其他囚犯起过这样的冲突。你到底在想什么?”
“冉阿让嘴角扬起一个心照不宣的微笑。“我知道你是什么,”他的声音柔和低沉。“我嗅得出来。乔治也看出来了,但从现在起我不必再担心他了。”
沙威脸色苍白地小声诅咒着。他开始踱起步,好像突然精力过剩了起来。“我就知道你肯定有问题。妈的。我还以为这地方已经够肮脏了。”
“大多时候是,”冉阿让说。他弯曲了几下指爪;急需发泄的欲望啃咬着他。“但我从第一天就看出来了。这地方所有的肮脏和仇恨都无法掩饰你的真面目,尤其是在我面前。”沙威停住了脚步,手里的警棍攒得更紧。他向前倾身侵入了冉阿让的空间,砰一声将手中的武器杵进墙里。再清楚不过的胁迫,警告着囚犯胆敢移动的后果。“你想要什么?”沙威问,他的声音里渗着伪装的冷静。
冉阿让扭过头来,短暂地享受了阵这亲密的幻觉。沙威全身都绷紧了,像是预备好遭受袭击一样。“我只想得到属于我的东西,”冉阿让说,口中呼出的气拂过沙威的耳朵。
一记猛击落在他的后脖颈。冉阿让因冲击和疼痛而低吼出声,在锁链的束缚下剧烈颤动着。他的视线被泪水模糊了一会儿。沙威将警棍伸向冉阿让的咽喉,向上一挑。
“就算是地狱之火熄灭了,我也绝不允许一个囚犯得到我。”
哦。这可太棒了。冉阿让并没有因直接的拒绝而感到愤怒;与那些烂俗的故事情节不同,沙威将会是个难以捕获的好猎物。“你下欲火焚身的时候再说这话。”冉阿让回了句。
沙威抽回警棍,高扬起手臂。
“给我放下,”冉阿让命令道。
沙威像个被扯了线的牵线木偶一样松开了手,警棍“哐”一声滚落在地。他俩的视线聚焦在那根无力,脆弱的短木棍上。
冉阿让的嘴唇扯出一个肉食动物般的笑容。无论怎么掩饰和隐藏,人的本能是绝对无法被磨灭的。他决定仁慈一些:“没事了,你可以把它捡起来。”
沙威一把抓起警棍,死死地紧握住,好像它会突然跳出手心似的。“不准跟任何人提起这事。”他嘶声说。
“为什么要提?”冉阿让问。“我可不想有人跟我争。”
沙威厌恶的抿起嘴唇。“行,那我也不会跟别人讲你的秘密。你无疑很清楚在这种地方,你这种人会遭到怎样的待遇。”
他从未想到这一点。冉阿让太依赖于他的直觉而忽视了后果。监狱里流传着各种有关压制,虐待,甚至是阉割的恐怖传说。
“意见一致了?”沙威说。
冉阿让点了点头。他将会回去继续干苦役活,回到他冷硬的牢房和床铺;而沙威将回去继续巡逻,回到他孤单的房间和空荡荡的床上。冉阿让有足够的耐心,他为了让沙威知道他发现的小秘密已等待了这么久。那是不可避免的。总有一天,就像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骆驼,沙威将会再也抑制不住自己。到那时,冉阿让终究会得到他渴盼已久的满足。他期待地舔了舔嘴唇,好东西值得时间等。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