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rue Love
呆呆看着玻璃窗外的景色,涓涓细雨不停地下着。家里到都是雨的味道。连这个狭小空间之中也有雨的气息在飘荡。“咔哒、咔哒”房间的门锁要被打开的样子,小小的人儿背部仿佛痉挛般因害怕颤抖着。
“幸一。”
人的重量压过,踏踏米发出“西、沙”的声音。
在堆满棉被的壁柜中,孩子一阵阵发抖。温柔的声音却不断重复呼唤。
“真奇怪,出去玩了吗?明明下着雨……”
轻摇着头的母亲的身姿,一下在头脑中浮现。美丽的母亲,有着长长柔顺秀发的母亲。身体弯曲的时候轻轻动了一下腿部。这个时候,有靠近壁柜的声音接近了。糟糕!请不要让她发现我,神啊,孩子两手紧紧合在一起祈祷。脚步还是一步步靠近了。颤抖更加的加剧。
门一下被打开,突然出现的光亮让眼前一片白的晃眼。明明是白天房间里的灯却全开着。温柔微笑的母亲的脸。母亲看着孩子慢慢地抓住了他的手。
“真不乖,妈妈叫你没有听到吗?”
孩子向更里边的角落躲去。抬头用胆怯的目光看了看母亲,也发不出声音来。
“没有听到吗?”
慢慢地增加了阴险的声音。表情,还有抓着孩子手腕的力气却和至今为止温柔的语气不同。乱暴地把躲避着的小小身体拉了出来。
“真不是好孩子啊。对妈妈撒谎,就要受到坏孩子应有的惩罚。”
“我没有不乖你不是也照样打我吗?!”
对这么叫喊着的孩子,母亲一下停止了动作小小的偏了偏头,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
“可不是我的错啊。因为‘惩罚幸一吧’我听见神这么对我说。不打幸一的话我可是会被杀的。”
哭出声动不了的孩子被带到了母亲的房间。虽然一直在抵抗……想逃的时候又被抓回,熟练的动作把孩子的衣服脱了。
“忍耐一下就好。妈妈也很痛苦,真的很辛苦哟……”
仿佛要哭泣般这么说道。母亲在还留有微肿的红色伤痕的背上,用手掌温柔地抚摸着。
“真可怜啊。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的呢?全部都是因为那个人呢……”
一边抚摸着背部,母亲的视线一下在孩子的股间停住了。
“为什么你是男孩子呢……为什么不是女孩子。如果是女孩子的话那就是我这一边的人呢。”
母亲在孩子的肚脐轻轻地亲吻了一下。
“一会就好。忍耐一下,啊。”
“啪”――尺子落下了。小小的背中又增添了一记红色的伤痕。
“好痛!”
哭叫声,和鞭打的声音不断持续着。“对不起”仿佛悲鸣般重复的声音。母亲的脸和声色的对照却是无表情的。但在模糊之中还是微微可以看见她在笑的样子。
有空调的教室最后一排的位置是为了睡觉而占取的。一坐下便伸了一个大懒腰。在中午离兼职还有一个小时的授课对康弘来说就是“睡眠休息”的时间。进入九月,虽说日照稍微变地温和了但还是很热。兼职场所的批萨屋虽然也有冷气,但和担任外卖服务的康弘没有什么关系。在柏油公路上可以看见水蒸气,海市蜃楼也有看到过。晚上状况要好一点。
仿佛要加快让人入睡的人类学教授的讲授非常单调且没有抑扬顿挫。听起来简直像外国的摇篮曲。半分迷糊在“钓鱼”的康弘不意间被强烈摇晃肩膀而醒了。
舒服的睡眠被打扰心情当然不会好。康弘一边揉着眼睛,一边看向摇自己的手的主人,心情不好地问道“什么事。”
因为有几上相同的公共课而变得面熟起来的叫做三田的男人,并不是想借笔记之类的样子。三田对康弘的态度一边皱起眉头,一边还是在他耳边低语。
“佐藤光一是摄影部的对吧?”
从他的口中听到光一的名字真是令人意外,康弘抬起头来。
“是的啊。”
三田一副认真的表情看向康弘。
“昨天,好象死了。”
“哈啊?!!!”
忘记了这是在上课中,康弘声音非常大。教授的视线一瞬往这边扫了过来。
“笨蛋,小声点啊。”
三田小声埋怨道,“背负”了沉重的负担……康弘乱暴的敲打着那个背。
“在开什么玩笑!怎么有这个可能?”
三田并没有笑。
“怎么会拿这种事情来开玩笑?大家都是这样传言的不是吗?你没有看今天早上的报纸吗?”
“昨天兼职完回家已经快中午了。没有看新闻的空闲……”
语尾渐渐变小了……“难道”!这么一想。然后是“不会吧”――不好的预感。三田认真的表情更让不安倍增。手掌捏出了一把汗。康弘咧嘴笑了笑。
“那家伙发生什么事,没有可能我不知道的。”
“什么意思?不过你不知道我告诉你了可真是抱歉啊。”
背部仿佛冻结了。像雨云般快速蔓延开来的不安。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也不理会正是在上课之中,发出很大的声响从座位上站起来,康弘向教室外飞奔而去。
无论敲门多少他本人都没有出现在公寓门前。如果就这样打开门光一出现了的话那该多好――什么不安和焦虑都会解消。期望的人却并没有出现。或许来这之前应该先买份报纸来看。但是,这种东西即使读了也不能信任。
出门去了,一定是这样。这么想的同时重复的敲着门。说是今天下午有课所以现在应该是没什么事的呆在家中才对。低血压的光一也不认为他会早早起床出门。对暴乱的敲着门的康弘,邻居刚归家的年轻女性报以怀疑的态度盯着看。
“光……一……”
不经意地想起一件事,而向一楼长尾的房间走去。长尾和光一从中学开始就认识的好朋友。他的话说不定会知道光一在哪。康弘这么想。
“长尾、长尾,是我。岩城……”
无论敲门还是一个劲地喊长尾都没有人回应。康弘在长尾的门前急地直垛脚。焦急的心情,几乎叫人发狂。
“对了、电话……”
也有可能是在睡还没有起床。在这么想的一瞬就向电话亭跑去。
就连拿电话卡出来仿佛都不能等,慌乱地从钱包拿出电话卡的同时,小纸片掉了出来,也并不去理会。在接通响了五十下效果音之后仍没人接听,康弘放下了电话。
“骗人……”
烦乱地念叨着,砸着玻璃。蹲下的同时注意到了脚边的纸片。慌忙地拾起来――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这应该是光一老家的电话。是夏天光一在回家之前给他的电话号码。一听光一要回家两个星期,说即使这样的离别也不能忍受的是自己。告诉了自己老家的电话号码,“我会每天和你打电话的”光一这么笑着安慰道。
要确认事实的话,打这个电话过去询问大概,会是最快的了。欲拨电话号码的手指却犹豫了……总算呼叫的声音响起,一边数着电话呼叫音,一边想“三田如果是骗了自己的话”……
“是,佐藤家。”
男人的声音几乎让心脏停止。但这并不是光一的声音。光一的声音是更加温柔的。因为光一家中只有母亲,一瞬间康弘怀疑自己是不是拨错电话了。
“那个,抱歉请问……这是佐藤光一先生的家吗?”
“是的。”
男人的声音并没有什么顿挫,感觉简直像机器人吐出的话一般。
“那个……我是光一的好朋友,我叫岩城康弘,那个……”
“岩城吗?请问有什么事。”
男人的声音没有一丝感情,冷淡的声调让康弘突然想起,
“你是长尾吗?为什么你会在那的?!”
电话的另一边沉默了。漫长的等待之后长尾这么说:
“明后天,举行葬礼。”
“等等,我现在就去你那边。”
听到了电话那一头长尾小小的一声笑。
“你来了又能怎么样?”
平静地这么说道。
“你又能做些什么?”
一时语塞。什么也回答不上来。
“伯母心情非常的不好,我不想其他多余的人打搅她。”
“咔嚓”一声电话被挂断了。还没反应过来的康弘就这么紧握着话筒发呆。光一死了?不对,自己还没有从长尾那得到确认。但是长周说葬礼是“在明后日举行”。那么光一果然是死了?……一片混乱。
光一真的死了吗?不,比起这个来更不明白为什么长尾这个时候在光一的老家。除了自己之外那家伙竟然能自由进出光一的家,本来光一身边最近的人应该……
手里还紧握着被挂断了的电话听筒,康弘闭上眼睛。悲伤,连这种感情都还没来得及准备。不能收拾事态,一切就是混乱。
叫人不能相信,明明昨天还接过吻。告诉自己光一死讯的人,也是笑着的。康弘在电话亭中呆呆地坐着,失神的视线望向远方。天空……讥讽一般的蔚蓝。
光一死了。过了很多天都不认为这个事实就是现实。心里不愿接受打击还是说……并没有实感。即使参加了葬礼,在瞻仰遗容的队伍之中,看见了在鲜簇拥下仿佛人偶一般的光一,也不认为他就这样死了。把这个想法说出来的时候同摄影社的秋元苦笑了一下。
社团教室的一角,康弘在整理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社员所留下的即兴相片,一张张放入小小的纸盒。
虽然光一死了,自己还是没有受到一点打击。是薄情?好象又并不是,一切能形容的感觉都和自己心中所感不同。从听闻死讯的那一天起,到第二天就一直在哭也吃不下任何东西。但是经过时光的流逝,肚子也饿了起来,也想去厕所了。光一的死已经不能直接影响自己的生活。为他死去这件事悲观追思甚至想自杀之类这些是想也没想过的。
交往以来己经有一年……这么想的时候,就觉得自己是真心喜欢光一的。这种感觉真好,有“这样的恋人一生都不会再遇上了”的感觉。的确对光一的情感是“喜欢”。对这段恋情的期盼就仿如慢慢倾泄在走廊上的阳光――这样悠闲的恋爱,真心希望能长久下去。
本来以为这段恋情将会持续下去一段时间。但就在日光要满照长廊的时候,就突然下起雨来,被彻底弄糟糕。好象连在失去都不能相信的同时就这样被忘记了。
埋首于无意义的整理打发时光,借此忘却感伤。过了一会,好象还要驱散这阴郁的气氛般下意识的打开门――就和正要进来的男人对上了视线。男人虽然一副吃惊的脸,却马上笑颜走进,坐在了康弘的对面。
“你在干什么?”
好象假面般的表情说道,对男人的突然来到有点踌躇。“想整理一下过去的照片……留下的还真是多呢。”
“为了打发时间我才来的。”
长尾把书包放在桌子上,从那之中取出两本笔记本。打开其中一本抄写起另一本上的内容来。虽然不是想特别注意,视线还是自然的看了过去。
“辛苦你了。”
呆呆地自言,长尾礼仪上回答了一下。
“这个是光一葬礼时落下的份。”
心底突然一阵紧揪。就好象以为风平浪静的时候却突然吹来了风一样。一直都不能习惯的说话方式。
“复印下来不就好了?一张张抄很辛苦吧。”
又如往常,康弘一副不在乎的样子说道。长尾勤劳着的手指一下停了下来。
“说的也是,这样一来更轻松吧。”
好象理解了一般,长尾开始整理起笔记。真是不能叫人理解的家伙。虽说微妙感觉他比之前有一点不在状态……长尾在光一死后一星期都没有去大学。也就是一星期的时间。在那以后就以一副什么都没有事的样子出现。说起长尾这个自然体,从那张脸上看不出失去“好朋友”的悲壮感或失望这样的感情。
以前来社团也没什么特别的事。好象并不是特别喜欢相片也不是特别喜欢这里的样子。没有看过长尾所拍摄的照片,也没有听他和任何人谈论过照片或相机之类的话题。认为长尾可疑的并不止康弘一个,之前不记得谁说过,
“为什么长尾会加入这个社团的?”l
即使这个疑问一直没有解开,他本人每天还是按时来到社团所属的教室。说一些扫兴的话,然后在大家兴致最高的时候突然归家。仿佛这么做就是他的义务一般,严格遵守着他的一贯作风。
光一说长尾是他的“好朋友”。现在看来那说不定也是光一自己单方面认为的。光一无论是谁都很亲近,无论是谁他都喜欢,从来也没有听光一说过他讨厌谁。
长尾则是叫人捉摸不定的人类。无论与谁的交往仿佛都要保持一定距离。如果问长尾和谁感情最好的话,回答可能也只有光一这个答案。
这么一说……想起来了。长尾的名字发音也是“GUANG YI”只是汉字写为“幸一”汉字不同的名字。就算名字一样性格也不合多大相同,这是真理。
远的脚步声走近了,顺势很好的打开了门。大一岁但是同一届的秋元走进了教室。
“啊~真冷。”
夸张的这么说道,视线落在了相对而坐的康弘和长尾身上。
“真是难得的组合啊。”
有点惊讶地说完,接着把书包放在了长尾的旁边。从外套和书包上落下的水珠让长尾稍微皱了皱眉头。
“啊啊抱歉,弄湿你了吗?”
长尾盯着秋元湿了的头发看。
“外面下雨了吗?”
“啊啊,虽然也想过会下雨但不知道一时间雨势还很大呐。”
“现在还在下吗?”
“大概,看样子一时半会停不了。”
长尾再皱了皱眉头。
“怎么了?一副臭脸。”
“我就要回去了,但是没有带伞,一想到要被淋湿就讨厌罢了。”
“要回去了吗?我刚来再呆一下有什么不好。再等一下看吧,说不定雨很快就停了。”
“我还有事,那么……”
长尾收拾了一下,就走出了房间。
秋元因为长尾的离去而对康弘耸了耸肩膀。
“是讨厌我吗?你们刚刚在说些什么?”
并不回答这个。康弘在教室一侧的架子上开始寻找东西。这里被设定为放置物品的地方。有着几把物主不明的尼龙伞。抓住其中一把黑色的康弘紧随着长尾跑了出去。
“喂,岩城……”
一副可怜的样子――秋元被无视了。虽然可怜。但康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问长尾。
长尾的身影在玄关停下了。外面的雨非常大。呆呆看着外面景色遭受激雨的暴力。纤细的身影对着雨仿佛要冲出去又有点犹豫般微微颤抖着。在进出玄关的学生当中极不协调。就在康弘要喊出声的瞬间,那个身影就要冲进雨中。康弘抓住了这个仿佛要逃跑的男人的手腕。
长尾回过头来。并不是一副吃惊的样子。而是“为什么?”――这样的疑问表情。把长尾拉回了玄关里。长尾一边全身滴水一边抬起头看着康弘。
那张脸仿佛属于人偶一般的无表情。注意到现在不说点什么不行的康弘慌忙把手里的伞递给长尾。
“我只是想拿伞给你。”
长尾看了一下康弘再看了一下伞,然后小声说道,
“我讨厌雨。”
说着就接受了雨伞。长尾把伞的一半伸入雨中,撑开了。
“虽说借给你,刚好我也要回家。送我回家为止怎么样?之后你撑回去也可以。”
强行和长尾一并走入雨中,康弘这么说道。长尾叹了一口气慢慢地向前走去。
肩膀有一点淋湿了的感觉,感觉很冷。偷偷扫了长尾一眼,长尾的右肩也湿了。这个状况下说尼龙伞是男同士的“姻缘伞”根本无稽之谈。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康弘一边感受着沉重的雨一边努力找着话题。
“光一的房间,现在已经收拾干净了吧。”
沉默了一会,看向这边的长尾才回答,
“嗯。”
“什么都没有留下吗?”
康弘叹了一口气。
“……还想他会留下些什么。”
晃了长尾一眼,但是他没有什么反应。真是迟钝的家伙――康弘这么想到。长尾应该知道康弘和光一是恋人关系。“就稍微理解一下想留下死去恋人遗物的心情吧!!”――康弘在心中怒吼。但是长尾还是什么反应都没有。康弘更加具体地这么说道,
“什么都好,书之类还有用过的笔之类这样的东西,只要是光一的什么都好。”
“那家伙没有留下任何东西了。”看都不看康弘,只是望着前方这么说道。
“拜托你了。”
“光一的东西我已经全部扔掉了。”
终于等到恍惚的这么一声回答。“扔了?”
“伯母,光一的母亲想这么做,全部交由我理。”
“你说全部,全部都扔掉了!骗人吧!!”
“烦死了。”
一阵窘迫,康弘停下脚步。长尾也停了下来。
“光一不在了那些东西就是垃圾。”
垃圾……这个词语让康弘受到不小的打击。好朋友的遗物是垃圾。头脑中“咣”的一声热了。
“你不用这么说吧。”
“为什么要生气?”
好象不可思议般长尾这么问了回来。
“我要理光一的东西。光一不在了这也是没办法的吧。这些东西就算留下光一也不会回来,难道不是吗?”
“但是!”
康弘大声反驳起来。
“的确是没用。我也明白这可能是一时的感伤。虽然也觉得自己这样有点婆婆妈妈。但是,还是想有点东西能让自己怀念一下那家伙,你就明白一下我的这个心情吧。”
“真抱歉呐。”
冷淡的口吻。
“我不能理解这样的感情。”
认为自己是被讨厌了,从未见过这么冷淡的人。为了确定而视线看过去时两人对视了。
“你,难道是讨厌我吗?”
面对康弘的问题长尾咧了一下嘴角。
“你以为我会喜欢你吗?明明诱惑了光一。”――仿佛忍耐了许久才终于爆发出来的一句话语。
反射性的康弘一把抓住了幸一的领口,尼龙伞就这样掉在脚边打着转。
“为什么非这样说不可?!我……你难道认对光一死了我不伤心吗?我可是光一的……恋人啊。你知道的吧!”
“知道是知道。”
直视过来的眼睛有仿佛能让背部都冻结起来的寒冷。
“从光一口中得知的那一天。我一整天都安定不下来。”
头脑中瞬间一片空白。接下来自己做了些什么康弘并不知道。等回过神来看到长尾的时候才知道自己把长尾打倒了。一边呻吟一边支撑起上半身,从长尾的嘴角渗出了鲜血。但是也很快被激烈的雨水冲洗掉了。
“如果是你代替光一死掉才好!”
从那倒下的人的胸口爆发出来的话语。为什么要做到这一步的残忍并不知道。只有一个,康弘不想再听比这个还要侮辱自己的话。如果就这样转身离去就好了……脚边的男人蜷缩了起来――脚下有了长尾腹部柔软的触感。
雨持续下着。蜷缩不动的男人被雨水毫无容赦般的继续敲打。
长尾在救护车中睁开双眼。在失去意识的状态下被抬上了救护车。康弘则一副担心的样子守在旁边。没有任何预兆的,一下睁开眼,长尾在看到康弘的脸的一瞬间还吓了一跳。随之是喧嚣的救护车汽笛声充斥耳内,长尾脸上一阵发青。
“这算怎么回事,不要做这些多余的事情,想让我更痛恨你吗?”
从来都没有见过长尾这样惊慌模样的康弘倒是吃了一太惊,接着就听到了只有快要被杀之际的人才能发出的绝叫。
“现在就让我下去。”
不寻常的骚动,让康弘和救护员都非常麻烦。长尾无理的要打开正在行驶中的车子的门,看样子就要下去了。康弘慌忙抱住长尾,长尾被困住的双臂简直就像鸟儿的翅膀一样迅速的挥动着。
“老实一点!!!”
这样的抗争没有持续很久,汽笛的声音就停下了――救护车到达了医院。急急要从救护车上下来的长尾并没有考虑到地面和车的高度差,从车子上跳出去的时候仿佛从阶段上滚落一般,一阵让人预感不妙的声音。
“喂!你不要紧吧!”
也不回答救护员,好象要逃也似的长尾,想站起来但就这样坐了下去。脚步一直站立不稳。对不停摇头的长尾救护员叹了一口气。
是右足首骨折。脚站立不了的长尾――所得到的诊断结果是这个。在坐救护车的同时受伤也不知道该说运气好还是不好了。结果,康弘踢的地方并不是什么大问题。长尾失去意识之后翻转他并叫来救护车真是有一些错误在里面了。
但也并不是自己的过错,是长尾的自作自受。即使明白了也还是觉得这个逻辑糟糕透顶。长尾从诊察室一边拖着腿一边出来了。康弘他是一定看到了,却无视般坐在离康弘很远的地方。
骨折虽然不是什么大碍,但是因为被石膏牢牢固定住了,一边走一边拖着步伐的姿态,看着滑稽的同时不知为何还让人感觉很痛。康弘叹了一口气坐到长尾身边。
“抱歉,真是对不起。”
并不理会康弘的道歉,长尾甚至看都不看康弘一眼。
“是我的不对,不必太介意。”
与无视态度相反温顺的言语真叫人意外。或许正是这样才是对方生气的表现――康弘不太清楚。
护士叫到了长尾的名字,长尾站起来快康弘一步走了出去。拿了药之后的长尾也径直离去,康弘和之前在学校追他出玄关一样慌忙了上去,把正欲从楼梯蹒跚而下的长尾在旁边扶住,长尾一副惊讶的样子甩开了那个手,好象看到了讨厌东西一般的眼神。长尾为什么要拒绝自己的帮助呢?并不在意的情况下,看看没有要停的意思的雨康弘说道,
“怎么回去?坐巴士?还是我去叫出租车来……”
~恶梦~
父亲和往常一样很晚才回来。所以幸一一直都是在被窝里知道父亲的归家。明明清楚不快点睡着的话可不行,一直一直却是这样的难以入睡。
母亲和父亲如平时一般发生了争执。就好象规定好了的事情一样,每天、每天。从薄薄的墙壁那边时常还听得见在争吵声中物品被摔碎的声音。因为害怕而不停颤抖着。即使捂上耳朵母亲那如金属钝器般的声音还是不绝于耳。
“我已经受够了,分手吧!拜托你分手让我走!”
隔壁房间的灯光从门缝中泄漏进来,从那偷看的话,就会看见母亲一副披头散发的样子。两手按住头。就好象学校图画书上会出现的“鬼婆婆”一样。父亲一边松着领带一边苦笑。
“你在说些什么?说分手是开玩笑的吧。在这个世界上我比任何人都要爱你。”
母亲哭了,两手掩住脸。
“我知道,你爱着我。非常珍重我,这不骗人。的确我也喜欢着你。但是,就算你爱我,你还是会去抱其他女人的。”
父亲叹了一口气。
“你有什么证据说这些?”
“还说什么证据,我可没有精力去对付这些数都数不清楚的事情。拜托你了,和我分手吧。我已经很累了因为嫉妒而疯狂,已经……头脑都变得不正常起来。分手,分手……”
“光子……”
在这样呼唤下的小小哭泣声,慢慢的变化成妖艳的喘息。幸一用两手捂着耳朵回到床上。心里很清楚明天,自己又会被母亲打。简直像自我厌恶一般折磨着自己和幸一――仿佛以此才能得到一点安慰。
“为什么”这是一直以来都在思考的问题。“为什么”我的母亲和大家的母亲不一样呢?为什么要一边说着爱我却又打我呢?目的就是想给我留下痛苦的回忆吧。
并不喜欢这样,所以早晨即使不来临也罢,很多这么想。或者是有人能来杀了自己之类。爱着同时又是最痛恨着的母亲,谁能来帮自己杀了她……也有这么想过。
不可思议加不可理喻的长尾幸一,那家伙以单足一拖一拉的方式走出大学门口――非常的惹人注目。
“怎么回事啊,这是?”
“从楼梯上摔下去了。”
每当人们问起的时候长尾就这样笑着回答。
“受了伤,你还那么好的笑容啊。”
秋元呆了一般的说道。长尾占领了社团教室里的两张椅子。一张坐下,一张来放他受伤的腿。
“是嘛,我是这样一副表情啊。”
长尾仿佛无自觉般,轻轻掐着自己的脸。
“无所谓,反正也没有人说我这样笑有什么不好就行了。”
长尾果然是在笑。和康弘眼神交汇时康弘不知为何也笑了起来。
不知为何就是很怪。秋元用手指弹着长尾的石膏腿。
“变成这样去哪都不方便,很郁闷吧。”
“没什么,我也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
“感觉特孤独的嘛,你的人生。”
对秋元来说是不经意的一句话,但是对长尾来说却是非常强烈的一句。长尾的表情在一瞬间改变了。连带秋元这边都动摇起来。
“啊,没什么特别的意思的。”
长尾又笑了。好象对自己有什么厌恶般虚弱的飘渺的笑。
有几个人走进了教室。长尾也被淹没在这吵闹之中。看不见长尾之后,康弘心中的不安还是没能消失。真是有点奇怪。
“果然很怪啊。”
小声这么说着的是离自己有一席之隔的秋元。
“什么?是长尾的事情吗?”
看到一脸惊讶的康弘秋元更偏了偏头。
“啊呀,不是关于长尾吗?”
“虽然是,但是你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你看着长尾总是一副怪表情啊,难道不是这样吗?我就是这样想的。真奇怪啊,果然还没有恢复过来。”
“恢复?”
秋元皱了皱眉头。
“真是迟钝的家伙。他好朋友佐藤不是刚去世没多久嘛。”
“啊……”
真是,秋元这样说叹了一气口气。
“不知为何总感觉长尾觉得表达出自己的感情是危险的,有点担心他。”
“那家伙是那么神经质的类型吗?”
对和光一说出同样担心的秋元感到不可思议。到底秋元知道长尾些什么呢?
“或许你不知道。我在这之前和长尾一起吃过午饭。但是吃到一半他不知为何闪人了,说是想吐……最近好象一直都是这样。……那绝对是精神上的问题。”
“我都不知道。”
秋元苦笑了一下。
“是不太想别人为他的事烦恼啊,那家伙。”
在长尾的身边,除了光一之外还有担心长尾的人存在。――这个是康弘第一感觉到的。
~玻璃人偶~
即使捂上耳朵也听得到。所以已经不会把耳朵捂住了。无论受多大的伤害也不会有人注意。不会被在意。每一天都很辛苦,非常痛苦。但是也不知道要怎么做自己才能开心。
在名字叫做“中学”的这个动物园里,日复一日。栏之中的自己是动物,并不是人类。因为如果是人是一定不会被说这样残酷的话语。
“长尾。”
一边奸笑一边开口的同班同学,名字怎么也想不起来。井……井原,对了是叫井原。
“你昨天吃了密瓜对吧?”
幸一什么都回答不上来,井原不怀好意地歪了歪脸。
“你妈昨天来我家买东西了哦。密瓜和草莓尽买些贵东西只肯付一千日元。那些东西可都是要一万元才能买得着的我这么说,你妈妈就说什么’有神在看着’。”
“……是么。”
“什么是不是的!”
井原把幸一从椅子上踢了下来。幸一一屁股坐到了地板上。
“剩下的85日圆,就由你来付吧。”
幸一扶着桌腿站了起来。
“我没有那么多钱。”
刚站稳又被井原踢倒了,幸一又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那就低声管你爸爸要!以后也不要再让你妈来我家店买东西,那种人来到可是会影响其他客人的!”
以防被踢般小心地站了起来。
“你妈还有完没完。不是才从医院回来吗?完全没治好嘛,真麻烦!”
“是么……”
听到了叹一口气的声音。
“我说你,除了‘是么’以外还会不会说点别的?”
幸一走出了教室,谁也没有开口喊停他。再过五分钟就要上课了,也没有人问他“要去哪啊?”幸一被欺负,已经成为了这里的“日常”。
第一节课逃课了,到第二节课再走进教室的时候班里发生了微妙的骚动。昨天还是空席的桌子今天已经围绕了几个学生上去。身材高大的井原的声音,即使是坐得很远的幸一也听得很清楚。
“哦?你是从长野来的吗?”
“是啊,刚来到这里的时候感觉很温暖还真是吓了我一跳呢。”
“那边下了几公尺厚的雪吧。”
“虽然不清楚,但有时早上起来的时候玄关都被雪堵住了。要从二楼去学校。”
惊讶的声音四起。是转校生吗?新的同班同学。但是这和幸一没有什么关系,只是栏之中的野兽又增加了一头罢了。
“呐啊光一,今天来我家玩吧。”(注:“光一”与“幸一”的日文发音相同,所以在后面幸一以为井原是在叫他而吓了一跳。)
吓了一跳,但是井原的视线并不向这边看来,而是对着转校生说的。
“嗯,我很高兴但是妈妈叫我今天早点回去。”
“是吗?说的也是。”
“老师给我看了班级名单,这个班级还有一个叫做GUANG YI的孩子在对吧。”
围绕着转校生的集团全员都叹了一口气。这个气氛并没有被转校生注意到。
“都叫GUANG YI不知道会不会弄错呢?”
“不要紧,那家伙大家都管他叫长尾的。”
“这样啊……”
“告诉你一件好事吧,不要和长尾幸一牵扯上才好哦。”
“为什么?”
“你不久就会明白的了。”
周围的家伙都“窟斯窟斯”的笑了起来。井原是故意要让幸一听到般大声说着的。第二节课也开始想逃起来。但正在要站起来的时候老师就进来了,铃声响起。
解放感包围着幸一。这样一个小时之内都不用听到那些家伙的声音,真好。不会被任何人打扰。
为什么人心会有这样恶意的存在呢?井原对自己的事情判定为“好象人偶一样叫人心情不好。”――如果正如他所说的一样,成为人偶一样变成无心的该有多么快乐啊。这样的话就不会为一人一人的话一又一的受伤了。
美术课提前下课了。从美术室出来之后就打算去买东西。是想去买做为午饭的面包。走到购买部的时候却看见了井原。即使没有惹他,井原也会找点事的过来欺负自己的。不吃午餐了。比起受欺负空腹还是要好的很多。
和井原同一集团,叫做佐藤光一的这个转校生发现了幸一。让井原发现也只是时间的问题。幸一慌张地逃走了。穿着室内鞋的情况下走入校庭,坐在了一片树阴的榆树下。夏天都显得有些阴凉的这个地方普通是很少人来的,春天的现在就更不用说了。
忍受着寒冷坐了下来。想就这样睡一睡。“卡沙”一声突然听到草被轻踩的声音。安乐睡眠将要被破坏的预感。已经逃不掉了,没有其它能去的地方。
“啊啊,抱歉。”
转校生微微一笑。
“这个,要不要?我买多了。”
递过来的,是巧克力卷和密瓜面包,还有纸盒装的牛奶。幸一看了看面包再看看光一,然后摇摇头。这一定是井原的意思,利用转校生来进行什么新的游戏吧。不是这样的话是不会专门送上自己喜欢的东西的。“我肚子不饿。”
幸一拒绝道。
“那么我在这里吃可以吧?”
转校生没有等幸一答复就坐到了幸一的旁边。幸一把视线转向周围――井原他在哪看着自己呢?一定要给他找出来才行。
与神经质的幸一相反转校生则悠闲的吃着面包。大口大口地吞嚼,对旁边肚子饿的人来说可是不小的刺激。
如果说这就是心理作战的话那真是大成功。终于幸一忍不住向转校生怒鸣。
“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上那边去!虽然我不知道井原说了些什么……不要和我扯上关系!”
转校生顿了一下。
“井原他,什么?”
幸一的手心都捏出汗来了。喉咙一阵热。
“你果然肚子饿了对吧。就是因为肚子饿所以才会乱生气。”
转校生把放进袋子里的密瓜面包再递给幸一。想都没想就接受了,也没有退回去的理由――肚子实在饿。吃起了面包,此时只听得见塑料袋“卡沙卡沙”的声音,和小鸟的叫声。
“我们名字读音相同呢。我是‘光’加‘一’,长尾是‘幸福’的‘幸’加上‘一’吧。”
只是转校生一人在说着话。
“我妈妈身体非常虚弱。被告知不能生育孩子,医生说如果生孩子的话就会死。但是无论如何她都想要自己的孩子,所以不顾大家的反对生下了我。我是早产儿。看着保育器中的我母亲是这样想的‘这个孩子的降生是奇迹。‘仿佛我出生以后就能看见人生的光辉,所以我就叫做光一。”
并不打算听,却自然地飘进了偶人的耳朵。
“呐啊,长尾知道自己的名字为什么叫做幸一吗?”自己名字的意义连想都没有想过。对幸一而言名字只是‘音的集合’而已。和家畜所取的号码一样,只是便于和同类区别开来的代号。
“有那么多的汉字为什么就选了’幸’这个字呢?”
为什么呢?视线相汇的时候转校生向幸一笑了一下。
“是想你比任何人都要能得到幸福所以叫做‘幸一’,一定。”
心中好象响起了什么声音――好象什么被破坏了的声音。从里侧开始崩坏。什么?是为了做做样子充好人?是虚情假意吗?
“你不这么想?”
“我不拒绝。”
“嗯。”
转校生爽朗的笑了。一阵晕眩,内心一下敞开了――好象飞到了空中一般。
“我……不是人偶,所以。”
长久以来一直想说的一句话。没有脉络的话语让光一不解的偏了偏头。
“这是当然的。”
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为何一直没有被人注意到?我不是人偶……所以也是有感情会被伤害的。
“想知道长尾更多的事情呢……我们当朋友吧!谈论更多话题。”
这句话让幸一仿佛要飞起来一般的高兴,但是这感觉也只有一瞬――幸一马上又担心起来。
“和我变好的话,会被大家讨厌的。”
“为什么?”
“因为我……很惹人讨厌”
转校生直直的看向幸一。
“是因为你妈妈的病对吗?”
胸口一阵揪痛。
“但是,我们是朋友和这个没有什么关系吧。”
想都没想眼泪就掉了下来。是不经意流下来的泪。幸一慌忙用两手把脸遮住了。但是不知为何就是止不住这像打开了龙头般的泪水。从两手溢出的泪水掉落在了脚边的草地上。为‘我们当朋友吧’这句话而哭泣真是有点莫名其妙,明明都不是小学生了。
“说的也是,没有关系呢。”
自己十分害怕。虽然不是很清楚害怕些什么。这个转校生却非常信任着自己。只要有以上的话语就够了,这个男人是独一无二的存在。……终于等待泪水干了抬起头看向转校生,他正靠着树杆假寐。
从厚重的树叶之中泄露下来的一束阳光,正好照在了转校生的额头上。
转校生佐藤光一,从那一天起就如他的名字一般,成为了幸一独一无二的“光”。
想去探访长尾,有一大半是担心,但也有一点故意想惹长尾讨厌的心情在。
脚变成那样想去购物也不方便吧――所以去探望的途中,在附近的便利店买了大量的食材。
“这样一星期的份量都够了。”
一边自言一边走进了窄窄的小巷子。转弯了,朦胧中看见了公寓的轮廓。下意识地胸口痛了一下。普通的公寓,通向二楼的钢筋楼梯,人一在上面走动就非常吵,康弘还为此抱怨过。
“是吗?但是比起电车通过的声音来要好多了。”光一有微笑着这么说过。
光一老家的附近有电车通过。从小在那长大的光一,电车通过的声音对他而言就等于摇篮曲一般。脚步声对他来讲就更仿如蟋蟀的声音也说不定。温柔的,对人善良,不知道生气这件事的光一。
康弘的中学时代是在男子学校度过的。因为是男子学校所以对‘那一手’的传言都不会很奇怪。但那里大多数的青少年还是对女生憧憬着的――进入了大学才成为这样康弘倒是没想到。
总之是光一太可爱了。并不是说脸蛋还是什么的因素。脸要说的话是普通。但是,给人的感觉和说话方式却非常温柔。只是听光一说话的声音就觉得非常幸福。这个效用并不止对康弘,好象光一身边的人都是这么认为的。
说光一不好的人一个也没有。即使集团里面发生什么事情,只要光一一出现即使什么问题都没有解决纷争也会马上结束。真是令人不可思议的男人。
对男人渴求,自己也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否定这个想法,烦恼。最后自觉到是恋爱直情型的康弘怎么也守不住心中的秘密,抱着必死的决心告白了。
光一听完同一社团比自己大一岁的前辈告自后偏了偏头,笑了。
“感觉好象好奇怪,但也没什么。我虽然不像前辈拥有这样的感情,做朋友的话还是可以的。”
朋友过去半年就是恋人。意外不经意且大胆的光一好象并不在意“告白的对方是男性还是女性”这个问题。
也Zuo爱了。因为双方都是第一所以遇上了很糟糕的情况但还是发生关系了。和光一交往开始就没有遇到过一件不顺心的事情。
长尾则和光一没有一点相似之。感觉到长尾的视线是在和光一交往开始的时候。经常和他的视线相汇,好象混合着厌恶之类尖酸的目光。是自己的错觉还是和光一的交往被发现了?有些不安的康弘与光一商量了。
“幸一对我则是无关心的态度。啊对了,或许是幸一讨厌HOMO也说不定。”听完光一的分析康弘背部一阵寒流在游走。
“你难道把我们的事告诉长尾了?”
“当然,他是我的好朋友啊。”
康弘抱着头。这样的话被盯着看那也是当然的。知道好朋友遭受了HOMO的“毒牙”难道还能平静吗?康弘对光一的太不经意感到头痛。是感觉到康弘的这个心情了吗?光一贴向康弘的唇。
“只告诉幸一哟。因为幸一是我的好朋友,我不想对他隐瞒。因为如果先瞒着他最后又让他知道了的话,那会伤害幸一的。”
“但是呐啊……”
“只有幸一是特别的,绝对不能背叛他。”
一点也不有趣。或许和从恋人的口中说出其他男人的名字有关。但是……也算了。恋人和好朋友是不同的,我们是男同士。就算为这种事生气也没有办法。康弘还是抱紧了恋人的头。
“这样从你的口中听到幸一的名字就好象在说你自己的事情一样,感觉很怪。你叫他长尾或者其它什么的不好吗?”
“幸一就是幸一哦。”
虽然神经大条但也有微妙的地方叫人不能拒绝。光一好象坳起脾气来躺下发脾气的时候却又把康弘的手绕上自己的胸口。
“我担心幸一。我想让他这样与人说话,交往下去……”
“他也就快二十了吧。没有必要像小学生一样为他担心这些事情啊。”
光一两手捏着低声埋怨说出这些话的康弘。
“幸一很纤细。好象绢丝一样的神经。……幸一很温柔。哭着说请绝对不要讨厌他。也不会拒绝别人,无论是谁怎样的拜托。”
光一与往常不一样认真的表情,就算如此,此时看来也是这么的可爱。对发呆看着自己脸的康弘光一皱了皱眉头。
“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唇被塞住了,夜晚现在才正要开始。甜美的情事。仿佛已经拥有了一切,心情非常的好。
光一说长尾是“有着丝线般脆弱神经的男人”会无神经的说那些话吗?
虽然己记不清去过光一的家多少,但是长尾家这还是第一来。敲门时有一点紧张。敲了一会里边也没有反应。不知道那样的腿还能去哪但是不在家的话也没办法了。在门锁上挂好塑料袋,迟疑地试了试开门――“喀嚓”一下,门竟然没有上锁。
把门推开一点向里边窥探,鞋子都好好地摆放在玄关。视线在狭长的房间中游走,没有看见人。感觉到微妙的风从玄关的正面吹来。一定是里面房间的窗户打开了,绿色的薄纱窗帘在飘动。
“长尾。”
没有回答。连门都忘了锁就出去了真是大意啊,一边这么想一边走进房间。“卡滋卡滋”地走过小小的厨房,进入了大概六叠踏踏米大小的房间。下意识地停下脚步――自己感觉仿佛来副了异常的空间一般。
房间一角的铁床上长尾悄悄地躺着。看起来好象死了一样。
“死”感觉到这个词的瞬间康弘的身体就僵硬了。身体退后靠到了玄关的门,停不下来的鼓动,想现在马上就飞奔到外面去。这样做的话自己就可以放置长尾的死尸不管逃走了。
虽然就这样走掉就可以了。头脑里却出现了自己正在受指责的画面。呼吸了一口气,战战兢兢地走进“死尸”。偷看他的脸色……雪白。是死人的脸。“死人”的唇稍微张开了。“嘶”地还听到了呼吸的声音。慢慢的睁开了眼帘,在看着天板的同时,仿佛在咏唱着什么魔咒一般的长尾说道,
“GUANG YI。”
是死人的名字。放心的同时心中一阵恶心。语调也变得仿佛被抓住的老鼠一般。
“门也没锁算怎么回事啊,太不小心了吧。也没有去上课不是吗?真散漫。”
好象还在梦中一般湿润的眼睛,还是睡迷糊着的一个人。
“你在这干什么?”
终于认清眼前人,长尾从床上坐了起来。
“我来探望。”
把塑料袋递到长尾眼前。长尾接受了下来;然后抬起头说道。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所以,不是说是来探病的吗?”
“探病?”
“你受伤了不是吗?”
“啊,是么……但是你是怎么进到我家来的?”
“门没有锁。”
“啊,是啊”
微妙的对话。最后仿佛是为了彻底弄清楚,长尾问道。
“今天,多少号?”
“你在说什么呆话啊,12号吧。”
“12号,了吗?”
长尾看了一眼墙上的挂历。
“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光一的话是在上面的房间吧。”瞬间看见发硬了的康弘的脸,长尾苦笑了一下。
“啊,他已经死掉了。”
“你在耍我吗?”
“耍人会拿这种事来开玩笑?”
长尾把手伸至窗边弹了弹烟灰。还是第一看见长尾抽烟。
“回去吧。”
“就算你不说我也要回。”
走出房门的时候,“咚”地从背后传来一声很大声响。发射性地回过头来,只见长尾从床上翻落了下来掉在地上。过了一会都没有看到他有爬起来或稍微动一下的意思。胆怯的靠近,长尾一副黑青的脸躺着一动不动。
“起来啊。”
“……我觉得很恶心……”
“想吐吗?”
伸过手去扶长尾,并不愿站起来的人把也的手挡开了。
“不要,碰……我。走开。”
康弘受伤害了。唐突的被人伤害。放那家伙一个人就好――这么想的时候正欲放下长尾不管,长尾却在此时吐了。但是康弘也只是看着不动。做不到甩手离去,也不能说服自己去帮忙。结果还是不能放着他不管――伸手去扶的时候长尾连抵抗的力气都没有。
“你为什么要叫我起来?”
虚弱的声音,长尾这么问道。
“叫你起来?”
“我梦见了很好的梦,有光一。”
心口被紧紧的揪住了。长尾则闭上眼睛,好象连保持意识都很困难的样子。
“你可真怪。”
面对康弘的嘲笑,已经躺在床上的长尾什么都没有回答。
“有好好吃饭吗?我看你瘦了。”
眼睛闭着,感觉对方仿佛就是闭上眼睛的人偶一般。
“说些什么吧。”
“我不记得了。”
唐突的长尾开口了。
“什么?”
“什么时候吃过些什么我不记得了。”
长尾说罢便转过脸去。连什么时候吃过些什么都不记得的程度。长尾这个人,人类的三大欲求之一都可以那么简单的忘记――他的精神构造还真是叫人不能明白。
不经意,就是在没有任何心情下所说出来的一句话。
“我来做点什么吧。”
长尾回过头一副表情微妙的脸。
“你吗?”
“我借厨房了哦。”
也不待长尾回答康弘就走进了厨房。
“可以啊。”
背后响起的僵硬的回答。
“不用客气。”
“我才没有客气。”
“好了,我知道。”
无视长尾从袋中取出青菜却没想到从后面被抓住手腕――吓了一跳转过身一看是长尾,一把把他推开,长尾坐到了厨房的地板上。
“毒……一想到你是不是会放毒我就不能安心。”
“你在说什么啊?”
“这样平静地说要做东西给我吃,一定是打算下毒吧。”
他从哪里看出自己要“下毒”?真是莫名其妙。
“你这人脑子是不是有点怪?”
“因为,你不是讨厌我吗?”
被直直地盯着看,一时间什么都答不上来。的确他不是能让康弘拥有好感的人种。但是,也不是另人讨厌到想毒死他的类型。
“我不讨庆你。”
“骗人!你是讨厌我。”
仿佛被莫名的恐惧逼迫着般的长尾。生气了的康弘对他一时也说不上话来,沉默继续着……头脑稍微冷静了一下,这样一来“要和这奇妙男人对抗”的意识又沸腾了起来。
“我的确是讨厌你,但是还没到想杀死你的程度。比起杀了你跟面对一些责任起来,还不如无视你的好。”
长尾很长的一段时间都说不出话来,思考了一阵。
“这个说的也是。”
最后孤零零地这么说道。
“那么我现在可以开始做点吃的了吧。”
“啊。”
虽然已经没有做菜的兴致了,但是既然他还要吃……拿出了菜刀和砧板,然后很熟手的切起菜来。康弘要做的是咖喔,好象“亲子饭”这样的东西。
“那个,我想问你为什么会有要给我做饭的这个念头?”
坐在厨房里的长尾这么问道。
“因为我肚子也饿了。”
“……”
长尾没再说些什么。虽然没有回头但是康弘感觉到长尾离开了。2分钟不到亲子饭就做好了。去看长尾的时候长尾就像死人一般躺在床上。
摇醒他。一边擦着睡眼,长尾一边走到了小小的饭桌前。
“事先说了,即使我吃下去也会吐出来。”
“在说什么啊,就是你一个劲地在想会吐会吐的所以才会吐。”
“是你的东西,难道你就没有感觉吗?”
“感觉?”
“……光……”
吐出这个字之后,长尾就好象突然被按住嘴一样停了下来。
“你在说梦话吧?”
“岩城,你知道我现在在想些什么吗?”
“什么?……”
不经意想起秋元所说过的话。因为好朋友的死而受了很大打击的长尾。如果问康弘在想些什么的话,大概想的就是这件事情……
“你想见光一。”
与长尾一副惊讶的模样形成对照的是,康弘很开心一般地笑了。
“不要忘了我可是光一的恋人,我猜对了吧。”
好象想起自己在肚子饿,长尾开始大口大口的吃起于康弘所做的亲子饭。康弘却不能丢下刚才他和长尾的对话来。
教室一阵骚动,康弘走进教室的那一刻马上一切都安静了下来,大家都注视着康弘的一举一动。微妙的让人心情不愉快,首先开口的是秋元。
“呐啊,听说前不久你去了长尾那。”
“啊,是。”
“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没什么……他好象什么东西都吃不进去的样子,我就做了一点东西给他一下吃掉了。”
“是吗……”
“那家伙怎么了?”
“在食堂晕倒了。”
“晕倒?”
“引起了恐慌哦。在那之前还一边说一边吃完全看不出他有什么不妥。突然就吐了,很快他就倒下了。”
“怎么会…”
“急忙去叫来救护车,在要上去的时候他本人又突然醒来,我还被他踢了哦。就那样吐了然后又晕。还好最后还是送到医院去了……”
“唔。这不是很好吗?”
“真冷淡啊。”
秋元看着康弘一副落寞的样子。
“你这么说我也很困扰啊,那家伙不能做好健康管理是他自己的错吧。”
“但是,他看起来好象是因为好朋友死了而一直很低落……”
“但是,一直只是考虑着死者的事是不健康的。”
“话虽然这么说……”
秋元仿佛对康弘的回答不服一般。康弘自己说的话都把自己吓了一跳。说“拘束于死亡这件事无用”的人是谁?为什么会说出这样与己无关的话语?有一种感情康弘很清楚,却并不想承认,不知为何恐惧着。
~现实~
上课的时候,班主任飞奔至教室。即使这样也仿佛不想引起教室骚动一般,把长尾叫了出去。
长尾就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情况下被焦急模样的老师带出了教室。
“你母亲,刚刚去世了。”
在安静的学校走廊内,老师的确清楚的说了“去世”两个字。
“受伤了”,“危急中”,并不是这样暧昧的说法。
“快点去医院吧。”
“死了吗?”幸一小声念到。就算慌张赶去医院,死体也不会复活。
“上完课再去也可以。”长尾小声说道。
老师听后的表情有点不可思议。
“你在说些什么啊,我可不认为你是这么无情的家伙哦。”
被骂了,然后被塞进了在校门前等待的出租车里。车马上开了。
地窝进座位,幸一的耳边还回响着老师刚刚所说的话语。
“现在的孩子究竟在想些什么啊!”
一张愤怒的脸。是他自己说话方式不好难道不知道吗?人是不会突然间就“死了”的吧,就不能用更间接一点的方式说吗?没在感情的是老师那一方。“上完课再去”的意思也一点都不肯给人理解。是需要一点时间,让自己心中确认母亲的死亡……
再过去一点就是灵室,在护士的陪同下进入了微臭的那儿。父亲在小小的床旁边站立哭泣着。除了父亲以外没有任何人。
“爸爸。”父亲只是持续的哭泣。幸一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转过头看向身边的护士。
“来这里的时候任何抢救都已经无效了。没有意识……本人无痛苦的去了医生认为这还好……”
护士出去了。幸一在旁边的圆凳上坐下,呆呆的看着父亲。
已经过去一个小时了吧。父亲终于注意到自己儿子的存在了。哭得一片充血赤红的眼睛盯着儿子,招了招手。
“是事故。爸爸有跟过去的。但是她突然冲出了车道……”
“是么。”
“对不起。”父亲走过来抱着儿子的头。“抱歉,你可以哭出来。”
“没什么,我不想哭。”
“但是……很伤心吧。”
父亲果然是父亲,和只有表面交往的老师不同。即使没有一副伤心的表情也没有哭泣但是也完全明白着幸一。
“轻松了吗?”
父亲的手腕中听到了这么一句话。已经疯了好几年的母亲。最后连自己在痛苦些什么都弄不清楚了的母亲,一直照顾着这样的母亲没有一句微言的父亲;即使母亲发疯了也没有停止和其他女人发生关系的父亲;知道孩子在受着母亲虐待却也没有采取任何措施的父亲。
“轻松?爸爸怎么会,从来都没有把照顾妈妈看成负担。因为爸爸爱着妈妈。是真的爱着哦。所以无论是什么状态下都希望你妈妈能很好的活下去。”
头快要裂开了。好象继承了母亲头脑般一片混乱。讨厌父亲。一副不知情的样子,只是在适当的时候反复说“爱”,但是母亲和幸一在最后的最后还是原谅了这个男人。
父亲所谓的“爱”,束缚着母亲和幸一这果然怪,但却是事实。
进入这周,去长尾家就已经是第了。长尾右足的石膏也拿去了,康弘没了照顾他的理由,但总会找些事去长尾那。
去了长尾那也不特别的做什么事情。只是煮饭,然后吃。长尾大概就是看书然后睡觉。有时会和康弘搭句话。
“为什么人类要发明汽车呢?”
话题一直都是很唐突的,又开始说起奇怪的事情来。这么想着看过去的时候,所看到的是长尾此时手里正拿着巴德普林顿所写的《福雷斯特》――最近非常流行的关于环境破坏的这么一本书。
“就因为人类发明了车而破坏了世界上大概3%的树。因为道路和废气的影响。3%听起来可能没什么但真的是非常大的破坏哦。”
“啊,说不定呐啊。”
轻轻地附和道。
“人类只是生存着就在破坏大自然。如果我死了,骨头腐化之后,微生物将会把我的骨肉转化为能量……”
“那些事情不用这么着急的想吧,耐心等一下先吧。”
好象叹了一口气,康弘这么说道。长尾很容易受周围事物的影响。例如偶尔看着电视,或者读着书之类,马上就会感情移入。平时总是给人一副冷淡样子的他的这一面还真叫康弘吃惊。
“但是,呐啊……”
打开书,长尾继续说道……光一担心长尾些什么现在总算明白了,感觉很“危险”,没有什么词语比这个更合适的了。长尾是非常不安定的男人,很容易受动摇,是心灵受周围的剌激已经太累了的缘故吧。
明白了长尾为何躲避着和他人的交往。只是一句语,或者一个态度就能被伤害到的男人。所以长尾只能和光一交往。
光一不在了,连唯一的朋友都失去了的长尾在想些什么呢?一起的时间变长了,长尾说不定会打开一点心扉,康弘这样想。
就像从母鸟那得不到食物就得饿死的雏鸟一般――长尾只吃康弘亲手做的东西。微妙的义务感在康弘的心中产生了。自己不在的话长尾就生存不下去……这也有可能是错觉就是了。
长尾像动物一般的进食。在桌子上吃饭也是最初,现在是在床上。在睡的时候翻一个身就好象很欢喜一般吃了起来。长尾吃完之后就把碟子散放在床上。
现在康弘也负责收拾长尾用餐过后的餐具。虽然碟子之类的让他自己洗就好,可是无论如何还是照顾他了。长尾也并不在意,用过餐之后就很快的把书拿在了手中。
“喂,等等。”
长尾回过头。一只手拿着碟子的康弘用另一只手抓起长尾的手腕。明明是个拥有纤细心灵感觉却迟钝的男人。手指粘满了宓和调味汁,粘满调味汁的状态下就看起书来。康弘下意识地就舔起了那手指上的宓和调味汁来。
长尾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呆呆地看着舔着自己手指的康弘。虽然没有做些什么却惊悟到“危险”。没有做到此的必要,做过头了。赶紧把手放开。长尾只是看了一会被舔的手指之后就捡起刚刚掉了的书继续看起来。
一切整理都结束了的康弘,还有什么事情放不下一般坐到了长尾的旁边。长尾看到了康弘却什么都不说,视线只是追着字上下移动。不时搔搔前发。下意识地,好象很郁闷一般。
“这么有趣吗?这本书。”
“不太……”
“那为什么看得这么起劲?”
长尾从正面看着康弘。
“因为可以不去想多余的事情。”
“多余的事情?”
“我的存在理由。”
“思考些这么难的事情啊,你。”
“不是谁都会想想看的吗?”
“虽然会想,但是也不是一直这样想下去的……”
“唔。”
“告诉你一件好事吧,不要想太多比较好哦。人类单纯着就好。”
“单纯……吗?”
“在一定意义上我认为你是单纯的家伙。”
不解的眼神看着自己。纤细的男人,还有意外绮丽的男人。抚摸着男子的脸,摸着的时候轻轻地吻了一下。只是碰触式的亲吻,在长尾抵抗之前就离开了。
“为什么要亲我?”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感觉寂寞。”
长尾稍稍偏了偏头。
“我也有点可以明白,因为我也寂寞。”
长尾张开双手。
“这样,心中有一个很大的空洞的感觉。有风吹进来。之前有光一在,我寂寞的时候一直在我身边。一直对我说加油。虽然我……并没有怎么加油……”
抱紧了长尾,无论如何都想这么做。
“是寂寞吧,我明白。”
放不下,我也能遮挡住长尾心中的空洞吗?康弘稍微考虑了一下。虽然不明白,但是老实说现在,康弘意外的不想再有谁能够成为长尾的另一半了,代替光一的那一半。抱着长尾的腕加入了力气,长尾抵抗不了。就算亲吻他也不会说些什么,所以再一亲吻。趁着势头唇舌缠绕,长尾好象想抵抗却又没有抵抗。
“GUANG YI。”
是死去的人的名字吗?还是眼前这个男子的名字?康弘在自己也不明白的状况下就这么叫唤着,眼前的男人在手腕中颤抖了一下。
“寂寞着,寂寞着不能忍受。”
把头埋入长尾的怀中,长尾用颤抖的手抚摩着康弘的头发。康弘想起了光一之前说过的,
“幸一很温柔。哭着说请绝对不要讨厌他。也不会拒绝别人,无论是谁怎样的拜托。”
~约定~
正是吃着午饭的时候,突然想吐起来。这样的感觉以前并没有发生过,幸一吓了一跳,出了一身冷汗。看着捂着嘴角的幸一朋友担心地偏了偏头。
“怎么了?幸一?”
“……想吐……”
只说了这些,幸一就跑出教室。刚进洗手间就吐了。缓缓抬头看到洗手台上镜中的自己,幸一骂了句“可恶!”
朋友看见青着脸的幸一走回来了,
“怎么了啊这是,身体不舒服吗?”
“没有……不是。”
“你最近很怪哦,好象瘦了很多不是吗?”
“你多心了吧。”
无视朋友的担心,幸一把剩了一大半的便当盒盖上。不快点断绝和光一交往的话……最近有了这种危机感。但是自从在校庭里一起吃面包的那一天开始,幸一和光一在一起的时间就多了起来。正确的来说是光一选择了幸一。和幸一在一起的话理所当然的就会和井原形成敌对。但是光一好象完全不在乎这件事情一般。
即使光一不在意,幸一却在意。所以忠告了光一。
“和我在一起可没什么好哦。”
光一回过头,爽朗的笑了。
“我喜欢上幸一了。”
没有一点羞怯的这样说道。幸一在高兴的同时也害怕着――是因为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地方值得他喜欢。但是随着和光一相的时间增长,这样胆怯的阴影也渐渐变淡薄了。
光一是普通的男人,有他自己随心所欲的地方。无论生气,还是笑。所以幸一一开始也是和他普通的交往着,就好象极普通的朋友之间那样。在交往的过程中才逐渐感觉到光一是接近神样的存在。但是认真想看看,光一也不过是一个哪里都可以看到的普通中学生而已。
意识到对方和自己是同一立场后,幸一对光一的感情就从来都没有改变过。“最重要”的这个位置一直是留给光一的。
所以当知道光一有什么事情隐瞒自己的时候,就仿佛听闻母亲的死讯一样,幸一受到了很大打击。虽然说好朋友之间,也需要有自己私人的空间,这一点十分明白。但就是即使清楚这个道理也不知该如何控制这暴走的思考力。
“你不可以信任。”
“所以什么都不告诉你。”
乱想完就后悔,不知为何就很伤心,伤心得不能忍受。一直都是把光一当作真正的神来看待。因为只有全知全能的神才能把幸一一些小的烦恼都在一瞬间升华吧。
逃课了整个下午,最后还故意拖延时间慢慢地向教室走去。其他家伙因为社团的活动应该早走光了。“归宅部”没有任何留下来的理由当然也会早回去。
果然光一还在教室。就是感觉他会在。光一的性格不可能丢下自己先回去。
“幸一。”
那叫声,是带着点怨气的。
“没有好好和你谈一谈之前,我是一定不会回去的呐。”
幸一走到好友的身旁。
“我没有什么事。”
幸一这样说。
“不用在意我……”
指尖却在一边颤抖。
“为什么呢?就觉得你很怪啊。这2、3天我就是觉得你很怪。”
“没什么……”
“没什么会每天吐吗?在没吃完饭之前你都是先跑厕所,你以为我不知道吗?我一直在等你来跟我说发生什么事情,但是现在不等了。如果再放着你不管,可能你就会这样死了也说不定。”
“……都是光一不好。”
不知不觉,语气中夹带了责备对方的口吻。
“我哪里做错了啊?你不说的话我怎么会明白?好好的说清楚啊。”
“……不好就是不好。”
“你这样小孩子一样的任性我可不承认哦。”
“不明白的话这样就好。”
“那个呐啊。”
好友抓住了幸一的领口。以为会被打而闭上了眼睛。但是和预想相反对方却把幸一放开了。
“现在,我真是不能理解你了。”
心脏,仿佛碎裂成了两半。这一刻终于来临了吗?被抛弃的一刻来临了。现在两人相隔实际上就是1米的距离,但是幸一却认为是永远的距离了。
“我也……不清楚。”
好友仿佛呆了一般,转过身去。已经结束了。
“什么哟!”
这么说的还是好友。他回过头,用怪异的表情看着幸一。幸一不知道好友为什么还要回过头来。
“放开我。”
……是因为自己紧紧的抓住了好友的背包,所以他才会回过头来――幸一此时才注意到。
“啊。”
以为会马上松手让好友离去,但是此时幸一感觉自己的手仿佛不在自己身体上一般。
“幸一。”
“我不知道,我……”
“所以,你到底想说些什么啊?不要这样麻烦啊,说出来就好不是吗?”
“你以为我又会明白吗?”
眼泪流了出来。好友呆住了。看看幸一,也一时之间什么都说不出来。什么都不说,不经意幸一的耳朵被抓住了。
“这是耳朵,是为了凝听而存在的。”
幸一偏了偏头。
“这是嘴。”
好友再轻轻点了点幸一的嘴唇。
“是为了说话而存在的。为了表达自己的心情而存在的,不使用的话就太浪费了。”
“你说使用……”
“你这个人真是不灵巧啊。”
好友叹了口气。
“争吵也是生活之一。”
幸一俯下身。
“对不起。”
“没有必要道歉吧。我也有不是。你啊,就是一个人想太多又什么都不和我说呐。好象不信任人般。可真是急死我了,虽然我也知道自己或许有不能被信任的理由。”
“不信任人的,是你吧。”
幸一呆呆的说道。
“我是比你想象中还要敏感的人。有事隐瞒着的是你,我明白的。”
好友一副如是的脸。
“无论多么要好,互相一定会有所隐瞒的地方绝对有。那种东西没有必要彻底说出来吧。只是,你一个人烦恼的话还不如我成为你的力量。虽然说幸一有事情瞒着我,我也的确有一两件不想说的事。”
“隐瞒是因为你不信任我。”
好友盯着幸一。
“这么想听的话可以啊,那我告诉你。井原来跟我说不要接近你太多,因为你的父亲和女人牵扯不清,所以幸一也不是个好东西,和他在一起只会不快乐,性格又灰暗……说了很多。我就打了他。”
“打了他……?”
“是啊,但是这种事情也不必特意说给你听吧。因为也是我擅自采取的措施。”
“啊……啊啊。”
“轮到幸一了。到底是为了什么这样的烦恼啊。我已经老实说了,你也好好说出来吧。”
“啊,你……,对我有事隐瞒……当知道这个,所以,我就在想我不能被信用,就想起反面的事情,不知为何辛苦起来…这样痛苦的话,还不如不要朋友了之类……”
“你在为这种事情烦恼吗?”
“这种事情”这个词语让幸一的头脑快要爆发。
“对,就是这种事情哟。就是这样的事情你不是一直追着责备我,一直在说不是吗?只是一想到不被信任,我就那么的痛苦了。你还真是不明白啊。说的就是,结果我们还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好友一脸的困惑。
“对我而言光一是特别的,是特别的哟。不管什么被井原欺负,还有母亲的发疯,爸爸和女人乱来……已经怎么都好了!只有你是特别的……”
好友偏偏头。
“因为是特别的。所以想知道我的事情是吗?不能原谅有所隐瞒是吗?我明白了……那个,哈哈,不知为何好象还有一点被告白了的微妙气氛呢。”
幸一甩开光一跑了出去。会怪吗?此时真是一点思考的余地都没有了。
“我喜欢你啊。”
哭了,眼泪怎么也停不下来。那只手是最后的手。是挽救自己最初也是最后的手。绝对不能放开,不能放开――幸一暗暗地想。
~渊~
一度如沉入海底。听到光一死讯的时候,因为不能接受这突如其来的事实而哑然呆站着。什么也考虑不了的情况下就去了医院。医院里只有光一的母亲在,正偎靠着光一哭泣着。自己只是,呆呆地站在一旁。仿佛睡着了般的光一什么都没有说,这是当然的。
就是这么回事突然注意到,死亡就是这么回事!光一已经什么都回答不了自己,不能再和自己说话了。
这个瞬间打了一个寒颤,冷汗流了下来。终于唯一一个理解自己的人也离开了。最初浮现在脑海里的只是“以后该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但是回答这个疑问的温柔声音已经不在了,永远的失去了。想要叫喊。害怕的头脑都开始混乱起来,失去了意识。就这样跌坐在椅子上。发呆的长长一段时间里,只是一直盯着光一看。
最初恢复过来的感觉便是想死。只是这样。自己也想随光一死去。但是不知为何又变得很好笑起来――“如果我死了,也不要想追随着我而自杀哦。”这是光一经常说的,看透了自己的性格。
不想再生存下去了,想死,想和你一起死去。头脑里只有这个念头。理解自己的人类已经不存在了。不想再在这个世界生存下去了。
但世事就是这样不可思议。光一留下孤独的幸一,好让幸一好好考虑自己的事情。光一的替身也为幸一留下了。就像海的底部终于有了阳光的射入。一点点呼唤自己浮上来的声音,还有伸过来的那双手。
抓住这一切也不要紧。因为这个是光一的东西。因为是光一来给我的东西。应该可以相信吧。伸出手,温暖的手也给予回握。可以安心。闭上眼睛,仿佛不愿让这温暖离开一般握着这手入睡。
长尾在床上看书,是康弘借他看的秘奇小说。在都是文学大家的长尾的书柜中,最近一本本增加了大众小说还有漫画。
康弘静静地走近了长尾身边。
“有趣吗?”
“唔……嗯,有够血腥的,不知为何看着心情不好。”
“那么别看了。”
“但是,难得你借给我的。”
“不用勉强也可以,我不会在意的。”
“我也没有想过你是不是会在意就是。”
稍微向右偏可以看见优美的线条,一眼看过是白净让人印象刻的侧脸。干爽爽的头发。无论语言还是身体,仿佛都在诱惑着自己一般。最近……虽然十分明白长尾并没有那个意思。也知道这是对自己友好的表现――也就只到此为止了,一定没有这以上的要求。
在长尾身边自己会痛苦,但是如果丢下不管长尾就会不知道吃饭。试过有两天没有去长尾那,第三天再去的时候他开口第一句话就是,
“我肚子饿了。”
“胜子饿你自己不会做饭吗?”
这么一说。
“啊,是么。”
换来的也只是呆呆的回答。放不下。但是,在他身边很痛苦。要解决自己的烦恼,康弘知关键在哪……走到床边,好象重叠上去一般抱住了长尾。
“怎么了?你不舒服?”
抱着长尾的手腕加进了力量。
“喂……岩城。”
端起长尾的下颚亲吻了。最初只是轻轻地。长尾好象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而一副受冲击的样子。康弘再亲吻了一。有一点长,一点激烈的吻。第二的亲吻之后长尾瞪大眼睛。
“你干什么啊!”
“接吻。”
“这个我当然知道!但是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是太寂寞了吗?”
“这个……因为我想这样做。”
“为什么会想这样做的?”
“我也不是很清楚。”
第三的KISS遭到了强烈的反抗。为制止住那乱蹬的双腿和不停挥舞的双手,康弘压了丰去,并把那双手封在了床上。从正面看着长尾,康弘慢慢地问道,
“讨庆我吗?”
动作停止了。唇在发颤的同时说出,“我最讨厌你了!”――知道他不是会简单说出“喜欢”的对手。
“但是,也不讨厌是吧。”
“我讨厌!”
“没什么……你讨厌也好。但现在就老实一会吧。”
“要干……什么?”
身体重叠了上去,在他耳边轻语。
“Zuo爱。”
“你,开玩笑也要有个限度!”
“我是认真的。”
亲吻上那诱人的首脖,从紧贴的身体传来了对方的颤抖。――只是这样身体的中心就热了起来。
“还没有和任何人交往过吧。这样,Zuo爱也是第一吧。我会温柔的。不要反抗我也会让你很舒服。”
“这样的……我不要…”
言语被吻封住了。甜美的吻。困惑的舌唇被侵犯,颤抖的身体,一切都令人狂乱。
抵抗也只是最初,中心部分在爱抚下也慢慢的顺从了。最后的抵抗全部化为了喘息声。
把屹立的部分含入口中,弹跳一般身体抖动了一下,长尾慢慢的坐起来,呆呆的盯着康弘。虽然注意到了长尾的视线却还是集中在疼爱那里。渐渐清楚听得到像快要间断了一般的呼吸。
“哈啊…这样的…,不要……”
单手握紧了被唾液弄湿的部分。
“哈啊…”
“很舒服吧。”
长尾什么也没有说,摇头。
“不说舒服的话,我就不放开。”
握着的手加大了力气。
“哈啊…已经……够了。”
把长尾压倒在床,唇靠近他的耳边。-
“是,‘我很舒服。‘说来看看吧。”
长尾闭上双眼。眉间皱起了细细的皱纹。
“我听不到。”
闭着的眼睛睁开了。湿润着,好象要哭了一般。随之稍微有点像笑了一般那样的眼睛。
“很…舒服。”
甜美的声音。按约定的那样手指动了起来。
“哈啊,哈啊,啊…啊…”
长尾放松下来的感觉。抱着的长尾的身体慢慢躺下,把沾满了Jing液的手指靠近他的嘴角。长尾非常厌恶一般背过脸去。康弘苦笑了一下舔起了手指。故意大声的吮吸之后强硬的把手指入长尾的口腔。
粘取了唾液,湿了的手指向重要的部分按去。长尾大大的颤抖了一下。
“不要紧,身体放松的话就不会那么痛。很快就结束了的就忍耐一下吧。”
在长尾的胸前手指交错。好象享受着Zuo爱的余韵般康弘玩弄着长尾的胸前。
长尾则好象放下心来一般发呆。
他的身体比想象中,还要柔软。给予剌激直接的反应。虽然身体不愿意,声音却背叛了。对强要的发生关系有一点抵抗,但还是达到了高潮。
康弘的手腕中长尾稍微动了动。看起来好象要从床上下去。会让他这么做吗?康弘搂着的手腕加强了力度。注意到了这个,长尾小声说到,
“我想去洗手间。”
康弘放开了手。没有披一件衣物,长尾摇摇摆摆的向卫生间走去。水的声音响起了。跟着就是沐浴的声音。想去洗手间把情事的余韵一点不剩的洗干净吗?
真是……没有一点色调的男人。康弘趴在了床上。抱着枕头。不经意又爬起,对方还在洗澡但是已经等不及了。一起洗澡,然后再疼爱他一吧。
“长尾,我进来了。”
浴室的门却是反锁的。
“你也太……”
只听见洒的声音。无论多少扭锁,敲门,长尾都没有要开门的意思。也太强硬了吧,虽然有一点生气但是也没办法……
正要离去的时候,鼻子抽闻了一下,康弘站住了――马上回过头乱暴地敲门。
“长尾,喂,长尾!”
洒的声音还在继续。康弘一个劲地拍着浴室的门。几冲撞后把门锁弄坏。冲入浴室的康弘嗅觉所捕捉到的是纷乱的血的味道。洒开着,然后长尾呆呆的站在那儿。康弘的视线一下集中在了长尾的左手上。长尾的左手,从肘关节以下都是一片红,俨然后还在一股一股流着血,把浴缸的底部都染成了一片鲜红。
“长……尾…”
切开的伤口不止一。好多伤口都在流血。右手拿着小刀没有一点也犹豫的再向左手划去,新的鲜血迸流而出。
“长尾!”
对要制止他的康弘,长尾亮出了刀,然后又再一伤害了自己。
“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
“因为只有一的话可能不会死。”
“为什么,为什么要突然寻死!”
“因为你抱了我。”
长尾用刀向自己的手腕划去,切入。
“因为我抱了你……”
康弘颤抖着把刀击落。然后把满身是血的长尾抱出浴室。
“我不会死吗?”
自言自语般长尾这么说道。在绝望边缘的人……
“唔哇啊啊啊啊啊啊啊……”
响起了仿佛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叫声。仿佛野兽的雄叫,也似猿类的远啼。长尾用满是血的手腕抱着头,然后就再也没有动过。
“他不想见你。”这是从秋元那得到的答案。为失去意识的长尾叫来了救护车。然后,在昏睡了一晚的长尾身旁守了一夜。早晨终于清醒的长尾,一看到俯在床边的康弘就大叫了起来。
慌忙赶来的护士和医生,还有不明白理由胆颤心惊的同室患者看着这一切。最后康弘被赶出了病房,然后不被允许进入第二。即使这样康弘还是担心长尾,每天都去探望他。虽然长尾再也不愿让他踏入病房一。
明明其他人都可以进去的…去探望了长尾的秋元,带给康弘的消息也只是简短的一句话而已。
“那家伙,已经不能说话了哦。是暂时性的失语。好象是精神上的问题。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啊?”
秋元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最后一句话带点暗示的话中带刺。
不到一星期长尾就出院了。即使出院了也不去上学。康弘有拜访过很多,长尾的公寓一直都是牢牢的上着锁。
在公寓的门外埋伏了一整天终于等到长尾出来了――这是在已经开始埋伏了的第四天。
认清了是康弘,长尾慌张要走回房内。一把把他抓住,拽了出来。左手还包扎着的长尾,仿佛怕痛一般缩着肩膀。把他塞入助手席内,然后自己坐进驾驶室开动了车。长尾咬抓着门把,仿佛要打开一般。康弘并没有认为今天门的操作是由驾驶席进行是件好事。
仿佛一打开门长尾就会冲出马路一般。当明白到门打不开时长尾把目标转向了康弘,抢起了方向盘。
慌忙踩住刹车。车子伴随着小小的冲击在银行的停车场道路上停了下来。后面的车子紧按喇叭,康弘“呼”地舒了一口气。
因为停下的惯性而撞到头的长尾缓缓抬起头来。
“真危险呐。”
长尾要躲开那靠近的身体。但是康弘并不让他那么做,紧紧的抱住他。
“真危险,还是说你想和我一起死?”
长尾盯着康弘看。康弘两手捧起长尾的脸。
“声音……发不出来。是因为打击而引起的失语症,秋元是这么说的……但是是真的吗?”
长尾的唇动了动。
“真可怜啊。”
康弘亲吻了长尾。不避人目大胆的亲吻。
“你不喜欢我哪里?”
长尾回答不上来,回答不了。
“虽然知道你受了打击,但是却不认为是到了这种程度的过激。现在你也没有激动的样子不是吗?”
再一的吻,长尾激烈的反抗了。
“什么受了打击啊。是因为被我抱了吗?连声音也发不出来,就那么讨厌吗?你应该也没有其他喜欢的家伙吧。”
长尾发出了不成声的声音。
“你不说我又怎么会明白!”
焦急的康弘大声喊了起来。大声说的同时抱起长尾。长尾也努力想说点什么的样子,康弘已经到了极限。
“说吧,快诉说出点什么吧。”
不经意眼泪流了出来。因为车堵塞了道路背后是一片“盛大”的喇叭声,但在这之中微妙的还是听见了。
“岩…城。”
是呼唤自己的声音。
“岩…城。”
反复的呼唤。
“你悲…伤…吗?”
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放松了力气。
“笨蛋。”
康弘轻轻敲了敲长尾的额。
“喜欢你,喜欢的不得了啊。”
把长尾带回了自己家,长尾还是第一来。对不熟悉的场所长尾仿佛刚被借来的猫一般困惑。
等待不及就在玄关抱紧了他。心中十分苦闷,问他为什么要自杀,长尾回答不知道。
“就是感觉活不下去了。”
从背后拥抱着他问道。
“是因为被我抱了吗?”
“对。”
“为什么?”
“因为你是光一的。”
“我不是任何人的。”
长尾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那么,你又为什么照顾我?”
“因为我喜欢你。”
“我哪里好?”
回答变得有点困难。
“我不在的话,你就生存不下去。”
长尾皱了皱眉。
“这种事情…”
说着的时候突然就停住了,
“说不定…是这样呐。”
“我喜欢你哦…和你在恋爱。如果你想有谁在你身旁的时候,我想让你选择由我守在你身旁。”
窥探着的眼神。
“代替光一,留在我的身边吗?”
“啊,这样认为也可以哦。”
“是由你来代替吗?”
“是哦。”
长尾别过头,接着对康弘说,
“这样的话就不能对我说谎哦,也不能隐瞒。”
“我不会。”
虽然康弘笑了,长尾却是认真的。
“如果你死了的话,我也可以死吗?”
心底一阵抽痛。想放开长尾的,而最终禁锢了他的还是自己。
“可以哟。”
虽然是自己擅自的决定。但是,如果自己先逝去那么留下长尾一人也……能挽救长尾的人一个都不在了也好。长尾有我就已经足够。
虽然明白这是生生的利己主义,但是就是不想把他再交给任何人。
“好象有点怪。”
长尾小声说道,康弘偏偏头。
“好象比起我来你还要更喜欢我的样子。”
的确是这样。康弘笑了,长尾皱着肩不满地敲打着康弘的胸膛。